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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蟠龙踞虎 > 第六章

第六章

不久,便到了一条小巷的岔路口,前面是条条空荡荡的横街。

他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模糊的人影,心中一动,便隐身在一处屋角的暗影下,定神向下观察。

下面有人行走,本来就是一条小街,虽说没有夜市,有人行走并不足怪。

是两个手挽着手行走的一双男女,似乎很亲蜜的相偎相依。

夜间嘛!附近没有门灯,暗沉沉地,男女相偎而行平常得很,大白天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倚偎而行。

可是,两男女脚下甚快,毫无倚偎而行的情人情调。而且男的腰带上还佩有剑。

女的脚下有点不便。正确的说,是被男的架着走的。

男的穿青劲装,身材甚高,走了二三十步,似有所觉,警觉地跨步转身。

这一转身转得十分机巧,恰好把女的拖过挡在身前,挡住了全身要害,任何人如想偷袭,只能把女的击中,自己却可安然无恙。

身后静悄悄,鬼影俱无。

“咦!难道我的听觉不中用了?”男的讶然自语。

女的发出一声呻吟,挣扎着想站稳身躯。

“是不是你的姘头跟来了?”男的凶狠地问。

“你明明知道我一个人躲在李家废园内,何必损人?”女的虚弱地分辩。

“就算你有姘头跟来,在下也不在乎……哎呀?谁……谁偷……偷袭……轻些,有……有话好……好说……”

男的这一叫嚷,手上自然松了。

女的奋力一挣,挣脱男的掌握,踉跄冲前三四步,吃力地转身回望。

男的身形半挫,浑身在发抖,双手死抓住顶门上扣住顶门的一只大手,想解脱却徒劳心力。

那只属于第三者的大手,宛若鹰爪般扣住男的脑袋,由于手指特长,所以扣得牢牢地,指尖如钓紧扣住头皮,如果再用一分劲,男的脑袋很可能像­鸡­蛋般挤破分裂,而一命呜呼了

擒人的手属于周游的,将俘虏慢慢向下揿,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他不想扣破对方的脑壳。

“周娇娇。”他温和地说:“这位仁兄是何来骼,为何要掳劫你?”

女的是妙手飞花周娇娇,在中梁山下被吓破胆的女英雌,目下狼狈得站都站不稳身子。

“你……你是……”妙手飞花语不成声。

“回答我的话。”

“我……我也不知道这混帐东西是何来路,反正他要把我带出城,为了何事,他不肯说明,只说日后便知。”

“带你出城?你愿意跟他走吗?”

“跟他走?你开玩笑,你以为我是条笨虫?”

“至少你也不聪明。这样吧,我带他出城问问,你来不来?”

“我……你是谁?”

“你这人真健忘,前天在中梁山,你……”

“哎呀!是……你……”

妙手飞花终于知道他是谁了,扭头便跑。

他一掌将男的拍昏,身形一闪,便追上了妙手飞花,一把揪住衣领一拖。

“哎……求求你饶……饶了我……”妙手飞花惊怖地叫,手脚一软往下挫,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和力道。

“站稳了?”他将人往上提:“你死不了,如果想要你的命,那天你就活不成,何用等到现在?”

“你……”

“告诉我,那天你为何看了我的手就尖叫着逃命?”

“你……你手上有……有银……银花……”

“银花?”

“银花追……追魂手,你……你是宇内三魔中的花……花魔华玉。”妙手飞花坐在地上向下伏:“追魂手下,见者断魂。求……求你手下留……留情。”

“哦!原来如此,你见了鬼啦!”他哑然失笑:“如果我真是花魔华玉,你看到了银花追魂手,怎么并未断魂?说呀。”

“这……”

“起来,别忘了,我现在救了你。”

妙手飞花战栗着挺身而起,强抑心头恐怖!凝神向他注视。天­色­虽黑,但站得很近,尚可分辩面貌。

看清是他,打一冷战又想跑了。

“你敢跑?小心我折了你的粉腿。”他笑骂:“你这丧了胆的软毛虫!”

“你……你真的饶了我?”

“对,我不会伤害你。”

“你……你是不是花魔华……华前辈?”

“花魔横行天下三十年,隐世以二十年以上,你看我像不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你看吧,你那双勾魂慑魄的媚眼,专在年轻雄壮的男人身上转,难道连老少都分不清了?我有那么老吗?”

“花魔练……练了玄……玄门长春术,这……这是谁……谁的知道的……的事。”

他将昏了的俘虏拖至墙根下,向跟来的妙手飞花说:“不要管花魔华玉的事了,反正我不是花魔,不想吓唬你。

我有两件事要问你,如果你不从实招来,那么,我要捏掉你美丽的小鼻子,没有鼻子的女人,难看死了,你再也休想在江湖卖风流,招蜂引蝶,害人子弟啦!”

“你……你要问……问什么?”

“你和长春道人同行,长春道人呢?”

“离开中梁山,我便到城里躲起来,怎知道他的下落?我发誓……”

“你这种人发誓,鬼也不会相信。有关珍宝可能与死人一同埋葬的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一个叫杨宏的人,原是护送队的丁夫头儿。”

“他曾目击其事吗?”

“他曾从死人身上解下背箩,十余个背箩堆置在一旁,然后监督丁夫挖坑。那时,两位押运官前来巡视,吩咐他说瘟疫可怕,死人的东西皆不许留下,要与死人一起埋葬,所以,他坚称珍宝已经同死人一起入土了。”

“他监督了夫将所有的背箩丢下坑去了?”

“是的。”

“可是,坑内什么都没有,连死人的刀剑也不在内,可知尸体事先曾加以整理,死人的东西皆已留下了。”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杨宏目下何在?”

“这……”

“你杀了他灭口?”

“这……”

拍拍两声脆响,两耳光把妙手飞花打得仰面捧倒。

“你最好赶快逃离汉中是非场,愈快愈好,凭你这一点点捕风捉影的不实消息,决难保你生命的安全,你已经失去利用的价值,必然也会遭到杀人灭口的报应。”他不耐烦地挥手:“滚!快滚!”

妙手飞花果真失了魂似的,连滚带爬逃命,

目送妙手飞花去远,他将昏了的俘虏扛上肩头,喃喃自语:“全是些道听途说的不确消息,有不少人却因此送掉老命。我得找地方好好问问这位仁兄,看他是何来路*也许可以知道一些我需要知道的消息。”

活人口中得来的消息通常相当可靠,管不管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冷冷清清的木桥,明珠桥?晚间没有人行走,田野死寂,河边草木繁茂,显得­阴­森而可怖。

张白衣一身白,站在桥头,真像一个拘魂白无常。

好不容易等到三更初,斗转星移,通向西门的大道仍然不见人踪,也许周游今晚不来了吧!

周游如果不失约,当然会从城里来,远在两百步外,便可看到人影。

正在全神眺望,身后突然传来周游清晰的语音:“张兄,咱们动身吧!”

张白衣迅疾地转身,一身黑的周游站在后面像个幽灵,相距不足一丈。

一五九

“你……你是怎么来的?从桥西面来?”张白衣惊讶地问,而且惊出一身冷汗。

身后是木桥,猫走在上面,也瞒不了一个武林高手的耳朵。

江湖盛传张白衣,名列武林一局手名流,身经百战,声誉盛隆,而今晚,被人从桥上走过,接近至身后丈内而毫无所觉,这一跟斗栽到家了。

“在四面看看。”周游泰然地说:“还好,附近没有人躲藏。”

“你的意思是……”

“我不信任你那两位朋友。”周游坦然地说:“迄今为止,我还想不透他们的袖里乾坤。”

“周兄怀疑他们……”

“我怀疑他们的动机,不瞒你说,我这人疑心很大,从不相信无缘无故把好处奉送的人,也不相信对我特别热心的人。明珠园如果只有几个可疑的女人,尊驾的朋友用不着告诉我,对不对?”

“周兄如果怀疑他们另有图谋,那就不用去了。”

“不,要去的。”周游举步便说:“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条线索,而且我也好奇。”

“周兄,你一定先去过了。”张白衣跟在后面说。

“不,咱们又不是贼,用不着先探道踩盘。”

“你不在意凶险。”

“人活着,处处都有凶险,喝口水可能被呛死,走两步路也可能栽跟斗摔破头,问题是你有没有自保的信心,有没有自知之明。”

“你对夜探明珠园有信心?”

“不错,你呢?”周游答得十分肯定,扭头反问。

“我……”

“张兄,你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你。”周游放慢脚步:“闯荡江湖半生,你该有知人之明,把困难告诉我,我能不能替你解决,一定会给你明确的答覆。”

“谁也无法替在下解决困难。”张白衣苦笑:“不要提这些恼人的事。”

“你那些所谓朋友,与明珠园的人有何渊源?”

“我一点也不清楚。”张白衣正­色­说:“如果你想逼我,那是枉费工夫。我知道他们吩咐我和你走一趟,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我不会逼你?”周游脚下重新加快:“迄今为止,你我仍是朋友,除非你有对我不利的举动,不然我不会平白得罪你。张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张白衣点头同意:“你一直把背部向着我,用意就是引诱我出手。老实说,就凭你敢在中梁山出面的豪气,我张白衣就知道你的武功,决不是我这种武林一流高手所能对付得了的、就算你躺在我脚下,我也不会愚蠢得打主意。”

“呵呵!你明白就好。走吧!快两步。”

张白衣说的确是由衷之言,周游今晚的举动!确是有意诱人出手偷袭,老江湖决不肯让怀有敌意的人紧钉在身后,除非是有意引诱敌人暴露诡谋。

周游一直就走在前面,相距不过一两步,如有意偷袭,手一伸必可成功。

大道岔出一条小径,小径二十余步尽头处,便是黑沉沉,背水面路占地广的明珠园。

站在路口眺望,满园青葱古木?黑沉沉不见房舍,也不见灯光,除了虫声唧唧,听不到任何声息。

也没有犬吠,这是最令人起疑的奇异现象。

乡下的大户人家不养犬,的确是不合情理。

在老江湖眼中,却是合情合理的事,园内必定有特殊人物,不须养犬把守门户。

犬这玩意固然可以看家,可以早早发现偷偷接近的人,但缺点是经常会被狐鼠所引诱而自相惊扰,影响主人的判断。

周游在路口止步,并不打算隐起身形!说:“张兄,咱们分头踩探,以一个更次为限,事后在此地会合。如果发生冲突,一沾即走;在此地碰头。这一进去,一切得靠自己,你有何意见?”

“不互相声援?”

“不可能的,张兄,地方太广,声援不易。”

“那……何不同进同退?”

“抱歉!我不希望分心,万一你在背后给我来上一下,我四海游龙岂不成了一条死龙?你往北还是往南?”

“在下往南。”

“好,祝顺利。”周游举手相别,越野北行。

张白衣摇摇头,喃喃自语:“这小子真令人莫测高深,也许,我真该向他求助。也许,闯荡半生,我的胆子是愈来愈小了。”

园北,是宅院的后方,那是一座供内春游玩的后花园,往昔所栽的奇花异草?已因日久无人管理而荒草荆棘丛生,花草凋零以非昔年风貌。

那座油漆斑剥的凉亭,野草已侵及台阶,厅中的石桌石凳,总算仍然完好。

石桌上,摆了一壶茶,茶盘内有四只小茶杯。远远地,可以看到坐在桌旁石凳上的蒙胧人影。

这人刚来不久,端坐不动像个石人。如果不移动,即使接近至十步内,也不易发现亭内有人,星月无光,天­色­大黑了。

三五十步外,便是黑沉沉的广厦。

这人移动了。

首先传出移动茶杯的声音,然后是茶水人杯的声浪。

“该出来了吧?行动点尘不惊,飘忽如魅,定非泛泛之流,何不进亭来坐坐?本夫人已具茶相候多时。”亭中人发话了,声如银铃十分悦耳。

但“本夫人”三个字,充份表现出自负、尊贵、目空一切的情愫。

右侧十余步外,杂草丛生的半废花棚下,踱出一身黑的周游,缓步向小亭接近,呵呵一笑说:“在下知道花园不加整理的原故了,陌生人想从此侵入宅院,不可能不发出声息,这些野草荆棘,的确难倒了任何高明的夜行人。”

说话间,已到了亭下。

“请进来坐。”亭内的人说。

“谢谢。”他客气地说,泰然学步入亭。

“不必客气。”

“在下周游,请问大嫂贵姓?”他坐下笑问。

“贱妾夫家姓乔。”亭内人递过一杯茶。

“姓乔?乔夫人,谢谢。”他将茶杯移近道谢。

“我知道你。”乔夫人说。

他目力超人,练成了最佳的所谓夜眼,已看出了乔夫人的年岁不大,空间里流动着品流极高的淡淡幽香,这是青春少­妇­爱美的事实证明,年纪大的­妇­人就不好意思用香薰衣了,那会被人讥笑为老妖­精­。,

“在下并不感到惊讶。”他说。他想起了乔江东,猜想这位夫人很可能是乔江东的母亲。

“你很大胆。”乔夫人说。

“乔夫人是指在下喝了这杯茶?”他一面说,一面将已喝­干­了茶的茶杯移出:“这不像是汉中茶,倒有八分像是江南的雀舌。”

“想不到尊驾竟是行家,正是江南雀舌。我的意思是你一不先搜索四周,二不先预觅退路,长驱直入无所忌惧。当然,你喝茶毫不犹豫,冒了天大的风险,这份胆气也委实令人佩服?”乔夫人说,替他斟了第二次茶。

“好说好说,这与胆气无关,像乔夫人这种艺臻化境的武林高手,用不着在茶中计算人。”

“你怎知我艺臻化境?”

“贵同伴的造诣,决不比乔夫人低。”

“你是说……”

“在下未进入贵园之前。贵同伴已钉在在下身后了,所以乔夫人知道在下未搜索四周,不曾先侦察退路。呵呵!何不请贵同伴出来谈谈?她就在后面的花台后。”

十余步外野草丛生的花台后,姑起另一位穿劲装外罩披风的丽人,轻盈地进步而来,说道:“好厉害!受愚弄的反而是我。”

“这是舍妹真真,夫家姓赵。”乔夫人说。

姓赵,周游想到了赵吉和钱祥。

“赵夫人好高明的轻功身法。”他由衷地说:“穿枝入伏,草梢不摇,宛若无形质的幽灵,佩服佩服。”

“比你还差三五分,是吗?”赵夫人打横坐下:“天下间数轻功,首推南阳卓家的凌空虚渡,武林无出其右,你与南阳卓家有何渊源?”

“南阳卓家艺出少林,凌空虚渡源出禅门。在下不信神佛,与佛门无缘。”

“尊驾的师承能否见告?”乔夫人问。

“说出来岂不替师们蒙羞?”他一言带过,立刻转变话锋:“在下来得冒昧,两位海涵。”

“你来有何贵­干­?”赵夫人问。

“向两位请示陶大娘母女的下落。”

“无可奉告,我倒有事请教。”乔夫人放下茶杯说。

“这个……”

“乔江东是我的女儿,当然她的名字不叫江东。”

“你们没有计算在下的理由。”他喝­干­了杯中茶说。

“你怎能如此对待她?”乔夫人的语气变了,责难的神情溢于言表。

“乔夫人,你不认为令媛这样戏弄我,而我那样对待她已是情至义尽?”

“住口!”乔夫人冒火了:“她一直没对你怎样。”

“我也没对她怎样呀。”

“你把一个大闺女的衣裙卸了,还没怎样?”

“这个……”他被对方大胆的质问塞住了嘴。

“说呀!”

“在……在下并不知道她就是乔江东,还以为她是锦毛虎的……”

“住口!你敢污辱我的女儿?”乔夫人拍案而起,声­色­俱厉。

“这是令媛自取其辱。”他大声说,也倏然站起道:“你把她宠坏了,她大胆得居然敢与妓院的鸨婆打交道,难道你从没有教她这地方不能去吗?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该阻止她的。”

“事先我不知道她的安排……”

“那就不能怪我。”他坚决地说。

“你……”乔夫人冲动的举手。

“姐姐,不可冲动。”赵夫人伸手虚拦:“现在不是该责备谁的问题,而是该谈如何善后,你两人都坐下,好好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错不在我。”他顽强地说。

“你听我说。”赵夫人设法打圆场,“纯纯丫头今天的态度,有了完全不同的转机。天黑之前,她恨不得把你捉来剥皮抽筋,之后,谈起你她就羞人答答撒娇,我想,她不但已原谅了你的无礼,而且对你有了十分的好感。因此,我姐姐要带你去见我姐夫,希望你能答应。”

“去见令姐夫?为何?”他仍在糊涂。

“我相信家姐夫见到你,必定很满意,论人才武功,你都是第一流的。”

他总算有点明白了,摇摇头坚决地说:“抱歉!在下的事多着呢,而且,在下目前没有多了解女人的打算,江湖生涯在下尚未厌倦呢,恕难从命?”

“什么?你……你竟然敢拒绝?”乔夫人不悦地问。

“不错。”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铿锵有力。

“由你不得……”

他一声长笑,倒飞而出,飞跃了亭栏,落在三丈外,笑声未落,人已再次斜跃而起,快得令人目眩。

乔夫人也不慢,衔尾追出如影附­射­。

可是,没料到他突然斜跃,追错了方向。

他的笑声是通知从南面进入的张白衣有所准备的。

可是,笑声却激怒了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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