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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某一年夏初,山西中部没下过一滴雨,收成无望。冬季,雪少得可怜,冬行夏令,莫测天心。

第二年春季,天宇中万里无云,晴空万里,所有的河流皆已见底,满山草木一片枯黄,虽未严重至赤地千里惨境,但吃草根树皮的口子确是难挨,不逃荒只能等死啦!

磁州的灾民救济站已经支撑不下去,那些吃大户的灾民吃了一年大户,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逐渐向东面的州县迁移就食,救灾的重担暂时交由东面的府州负责。

山西一带地瘠民贫,一年辛苦耕种,收获的粮食只能敷七八个月食用,其余三个月得靠杂粮野菜补充。

只要闹水、旱、蝗灾,将有四五成|人口逃荒或挨饿等死。

能逃的,都逃了;逃不动的?也逃不掉了。因此,这条路在中秋前后,不再看到东逃的灾民。

附近山区内的强盗土匪,早已空寨而去,他们也乏食、活不下去啦!逃荒期间,有些人铤而走险入伙做强盗。

可是,没有人肯忍心抢劫灾民,灾民们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一劫,只有那一小撮没有心肝的人,乘灾打劫昧着良心发旱灾财。

这天,六十余匹驮骡,浩浩荡荡到了磁山下的磁山村。

每匹健驴驮了两只柳倏筐,里面盛了麻袋,袋内有麦子、高粱、大豆等等种子。

共有廿余名赶骡大汉,带了刀枪防身。六名中年人各骑了一匹健马,三人开路,三人断后策应。

山路不好走,磁山以东是太行山支脉,山势东伸绵互不绝,驮夫们皆望着险恶的山区发愁。

磁山并不属磁州管辖,而属于北面的武安县,平时这一带是三不管的问题地段,山里出来的土匪、毛贼、浪子、逃犯……在这一带活动,问题重重。但近半年来,这一带荒凉得少见人烟了。

村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以往逃经此地就食的灾民,把本地的粮食吃掉了大半,因仳,有些被吃穷了的人家,迁地为良投奔远地的亲友去了,留下了一半钉上门的空房舍,几乎成了死村啦!

州城至此约九十里左右,正是一程。

驮队到达,已经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领队的骑士首先接近村口,眺望着少数人家烟卤内升起的袅袅炊烟,颇感意外地向同伴说:“这里距灾区远着呢,怎么有这许多人家断炊?”

同伴是个豹头环眼大汉,粗眉深锁地说:“事情有点不妙,恐怕是被灾民洗劫过了。如果是,咱们的种子和粮食得小心些。三叔,小侄先进去看看。”

“也好,你先去瞧瞧。”三叔稳重地说。

驮队停下了,大汉策马驰入村口的栅门。

不久,驰出、招手叫:“三叔,村里还有不少人逗留,进来安顿吧。”

他们找到了里正,被安顿在一位甲首的大宅院中,健骡与粮食分别安顿在人已迁走的空房内。

里正首先声明,粮食奇缺,恕难招待。村外夜间豺狼横行,晚间切记不可单独外出,以防意外。

当晚,两个黑影像幽灵般在村中出没。

一宿无话,次日天刚发白,驮队已出了磁山村,早早赶路乘凉钻程。

小径通过磁山南麓,出村不到五里地,冈阜起伏森林蔽天。

开道的三骑士鱼贯驰向冈顶,领先的三叔一毫无戒心策马小驰,距冈顶尚有百十步,突发现冈顶出现朦胧的人马身影。

晓­色­朦胧,只能看到模糊的人马形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马也像是黑的,驻马冈顶居高临下,屹立像是幽灵,甚至连马尾也不见拂动,不像是活的人马。

三叔一怔,放松了缰绳,扭头向后面低叫:“强侄。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人马?”

“咦!,是一人一骑。”强侄颇表惊讶地说。

“我先上去看看。”三叔说,一抖缰,双腿一夹,健马急驰而上。

近了,可看到黑衣骑士露出肩上的剑靶,云头上的剑穗迎风轻拂,是杀人家伙。

三叔脸­色­一变,他看清了黑衣骑士的头部,黑头罩掩去本来面目,只留出眼部的两个洞,朦胧中,显得鬼气冲天,­阴­森可怖。

不祥的预感,紧压住他的心,不自觉地打一冷战,手本能地挂上马鞭,本能地挪挪佩刀的刀靶,坐骑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了,硬着头皮叫:“朋友,早,借路。”

黑衣骑士浑如未觉,不言不动,似乎不是活人,似乎是来自­阴­曹地府深处的鬼魂,露出的双目似乎像狼眼般闪亮着邪光,神秘、­阴­森、莫测、诡异。

双方渐近,三叔不死心地叫:“咱们是运麦种到太原灾区的人,朋友掩去本来面目拦路……”

即使是最滥的土匪,也不会打麦麦种至灾区的人的主意,所以三叔首先亮出身份。

先入为主,以为对方戴头罩掩去本来面目,定是劫路的好汉,说出所运的货物以免麻烦。

这一带没有太行山的强盗活动,想必是部份流窜的匪徒。

话未完,突銮已生,黑衣骑士一声长啸,坐骑以全速疾冲而下,势如山崩。

“锵……”剑出鞘清呜雾耳。

三叔大骇,拔刀叫:“且慢……”

下面不远处跟上的强侄已看出不对,跳下坐骑拔刀奔上叫:“下马应战……”

侧方的密林中传出一声悦耳的娇笑,树上扑下一个人来,疾逾鹰隼,凌空下获势如雷霆,剑虹下击迅若惊电。

强侄后面的同伴,在强侄下马时同时跃下马背,发出一声警啸知会下面的人,同时一挺竹节鞭疯狂上冲。

说来话长,其实这些变故几如在同一瞬间发生,猝然发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没有任何余暇说明白讲道理,除了拚命别无商量。

“铮!”刀剑接触,爆出无数火星。

“砰!”三叔坠马。

黑衣骑士也滑下马来,左手一抖,寒芒破空而飞。

三叔着地便向侧跳,躲避对方的追袭,没料到对方并未追杀,却用暗器悄然袭击,那能躲开?

只感到腹背一震,浑身力道骤然消失。

黑衣骑士一闪即至,利剑无情地贯入他的胸口。

同一瞬间,强侄的同伴到了强侄的身后,接住了凌空下扑的黑影,让强侄向上冲支援三叔。

“铮!”竹节鞭架住了刺向强侄背部的剑。

黑影并未被震飞,反而急速下落,香风入鼻,掌从剑、鞭各向外张所露出的空隙中探入,“噗”一声拍中对方天灵盖,一声娇笑,重新向强侄的背影猛扑。

强侄距三叔尚有两丈左右,已来不及救应了,大吼一声,单刀脱手飞掷。

黑衣人拔剑一拂,三叔的尸体倒了,“铮”一声半分不差击飞了强侄掷来的单刀,叫道:“不留活口!”

追来的娇小黑影向前飞掠,剑尖下沉,“克”一声削伤了志强的左脚,左小腿裂了一条大缝。

这时,下面的杀声震耳,兵刃交呜声令人闻之心胆俱寒,显然驮队正受到无情的袭击。

西面三里外,一个青衣人背着包裹,正大踏步东行,似乎听到前面所发的杀声,脚下一紧。

强侄左脚重伤,大叫一声,摔倒向下滚。

娇小的黑衣人一声轻笑,赶上一剑劈下。

强侄下­体­一收,由侧滚突变为背翻,幸运地避过剁向腰部的一剑。

这瞬间求生的本能令他抽出腰间挂着的马鞭,不顾一切全力猛抽。死就死吧,能捞回一鞭死也甘心。

这一鞭他以全部­精­力击出,谁也没料到他在倒翻的劣势能够反击。

矮小的黑衣人果然大意,想躲巳力不从心,右大腿内侧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哎!”一声惊呼,失足摔倒。

强侄滚势更急,恰好跌入一条山沟内,上面戴头军的黑衣人崩飞强侄掷来的刀,并未跟下,正在察看三叔的死活。

突听到娇小黑衣人的惊叫声,赶忙急跃而至,伸手急扶娇小的黑衣人,急问:“你怎么了?”

娇小黑衣人一手按住大腿,尖叫道:“被甚么东西伤了,别管我,宰了他……”

“人呢?”

“跑了。他伤了脚,跑不远的。”

强侄命不该绝,他并未逃走,匿伏在山沟内,草盖住了沟面,晓­色­朦胧,林下本来就幽暗,正好冒险藏身。

脚伤了一条,想逃也力不从心.

戴头罩的黑衣人吃了一惊,放下娇小的同伴说:“糟!你怎么大意?让他逃掉岂不麻烦?你骑我的马,我去追。二妹,能上马么?”

“别管我,快去追。”二妹急叫,挺身而起。

戴头罩的黑衣人向林内追,林中幽暗视线不明,找一个人确是不易。猜想受伤的人,必定向下逃与驮队会合,便急向下赶。

下面传来一声长啸,然后死一般沉寂。

强侄痛得快昏厥了,但他竟能忍住痛,未发出呻吟声,神智已有点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蓦地,他清醒了,耳听不远处有人叫:“你是唯一活着的人么?出来吧。”

他委实支持不住了,一阵头晕,眼前发黑,失血过多那有力道爬上沟?

幸而他先前快要昏厥之前,用腰带捆住了膝弯,小腿创口黑肿,不再流血,所以能保住一口元气,虚口地叫:“我……我上不来……”

朝霞将消,红日初升,天­色­已是大明。

草动处,他看到一张清秀健康的脸,一张生气勃勃跳跃着青春气息的脸,不由心中狂叫:“我得救了。”

年轻人跳下沟,将他拖上带至路旁,关心地说:“你的腿再不上药,连大腿也得切掉,甚至会死。忍着些,先喝口水,我替你上药包扎。”

“谢谢你。”他无限感激地说。

年轻人穿一身青直裰,灯笼裤,抓地虎快靴,火速解下背上的包裹和胁下的大革囊与水葫芦,先给他喝些水解渴,然后熟练地替他包扎创口。

大革囊中有不少膏丹丸散,褐红­色­的药未奇香扑鼻。先服下两颗丹丸,保住心脉。

以一瓶暗黄|­色­药液洗创口时,痛得他龇牙裂嘴,但药散敷上,只感清凉入体,痛楚渐消。

“兄台,你的药好灵。”他由衷地说。

“不错,是很灵光,可惜配装太贵,而且有几味药必须亲自去找,坊间买不到。”年轻人一面包扎一面解说。

“小可姓柏名强小字诚,请问兄台……”

“在下华堃,从潞安府来。柏兄,你们怎么啦?”

柏诚长叹一声,惨然地说:“一言难尽,碰上了劫路的可怕高手。”

“劫路的?不会是太行山的匪徒吧?”

“太行山的匪徒,不会在这附近劫路。即使有,也不会抢劫运至灾区救灾的五谷种子。”

“你们是运种子到灾区的?”华堃颇感意外地问。

“是的。小可祖籍山西汾阳,祖上人丁旺,家祖在六十年前迁至磁州落业,薄有田产不再返回故里。

这次山西闹旱灾,家父张罗了不少小麦杂粮种子,分两批赶运至故乡济急,以便赶在初冬之前下种,不然明年不知要饿死多少乡亲。

我与三叔带了几位保镖与堂兄弟押送第一批,事先已得到太行山的好汉们恩准,所以大胆上路。

保镖负责防止沿途灾民夺粮,根木不能与强盗们交锋。没想到只走了一天,今早便碰上一群不许人说话的匪徒。华兄,好惨。”

华堃虎目生光,喃喃地说:“该死,竟有这种没有人­性­的匪徒?路上死了两个人,那是……”

“那是我三叔和一位保镖师父。”

“你们的种子呢?”

“不知道。我们共有六十匹驮骡,每匹骡驮两百斤。我与三叔在前面探进,发生事故时,驮骡还在冈下。

双方交手他们突然袭击时,我听到下面有杀声与惨号声,可能已遭了毒手。天哪!我死了不要紧,故乡的乡亲们,希望全在这批种子上,我……天!”柏诚仰天哀号,声如中箭的哀猿。

华堃倏然站起说:“你养养神,我到下面看看。”

不久,他脸­色­铁青转回。

“下面怎样了?”柏诚强按心跳问,已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不吉之兆。

华堃深深吸入一口气,沉声道:“下面有廿九具尸体,一无所有了。”

柏诚仰天长号,泪下如雨地叫:“天哪!全死光了,一个也没逃掉。苍天!你怎么不长

眼睛……”

“叫天没有用,一切都得靠自己。贼人的来路,你们难道毫无线索?”

柏诚将中伏的经过说了,惨然又道:“他们根本就没给我们丝毫机会,怎知他们的来路?”

“你说有一个是蒙面女匪?”

“猜想而已。这人身材娇小,笑声悦耳,她的同党叫她为二妹,应该是女人,而且年岁并不大。”

华堃不再多问,到了两具尸体处,小心地察看四周,一再检查尸体。

他在三叔的胁肋近腹处,用小刀割开肌­肉­,取出一枚四寸长的柳叶刀,拭净血迹仔细察看。

刀上没有任何信记,但一看便知是特制的,兵器店不出售这种份量轻的飞刀,刀轻不易用劲。

劲轻伤不了人,普通出售的柳叶刀最短的尺码是六寸,特制的飞刀,必是颇为自负而高明的人物,岂有不刻上信记之理?

没有信记,便不易追查了。

他纳入袋中,再仔细察看蒙面女人潜伏的大树上,爬上树逐寸细察,果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他回到柏诚身旁,砍下一段树枝作拐杖,说:“这一带我不熟,但碰上了我不能不管。

首先,咱们得报官。你能找得到熟悉这一带匪徒的朋友么?”

“山东面便是滋山村,可到村内向里正报案。磁州的名捕头宗方,对这一带相当熟。”

“哦!是追云拿月宗方?”

“不错,正是他,在北五省,可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这人我知道,在江湖道上,他是白道宇内八大高手之一。他的师兄醉仙欧阳高,名列武林三仙,曾经为了禁止他投身公门而反脸,几乎师兄弟断情绝义。

其实,身在公门好修行,能执正不阿去暴除­奸­,又有何不可?醉仙未免有自鸣清高之嫌。

好,去找他问题必定迎吸而解,这人很能­干­,盛名之下无虚士。我扶你走,到磁山村报案。”

廿九条人命,事情闹大了。

磁山属武安,是州属县,该山早年盛产磁石,目下已禁止开采,里正派人至武安报案,华堃则借了坐骑,护送柏诚赶赴磁州,在磁州等候武安县的传讯公文,同时也先在磁州报案。

柏诚的家在磁州城外东北六七里的安州里,那是古安州废墟。

柏家人丁旺,子侄众多。柏诚的祖父柏忠,二祖叔柏孝,三祖叔柏仁。

下一代子侄更多,柏忠有子六人,柏诚是长房长子,年已廿八,妻刘氏,已有两子一女。

柏家形成一姓村;称柏村,附近的田地,皆是柏家所有。

村有百十栋房屋,不算太大,目下收容了不少从故乡前来逃荒的亲友,也有三四十名从潞安一带逃来的陌生灾民。

柏家田地多,存粮充足,养得起这些灾民,灾民也义不容辞替柏家暂时理庄稼。村中增加了一倍人口,主人与灾民之间,相处相当融洽。

那年头,各地皆由官府组成救灾里甲,任何人皆有收容逃荒灾民的义务,官府按收容人口的多寡,厘定减租税的定额。

有时也可收到官府核发的少量赈粮,民风淳朴,守望相助患难与共,同胞感委实感人。

当然昧良心拒绝收容灾民的人不是没有,那到底是少数中的少数,只有那些敢于玩法不在乎法的大豪,方敢拒收灾民冒领赈粮。

柏家不算是磁州的大富豪,但急公好义慷慨借名,在地方上颇负时誉。

廿九条人命,这还了得?

柏诚当晚赶回柏村,柏村立即陷入愁云惨雾境界。

第二批驮队本来束装待发,这一来,走不成啦!

华堃受到柏家极为热情的款待,安顿在客院。

当晚柏家便在知州衙门报了案。

次口一早,柏家正打算到衙门应讯,三匹像马已驰入村口,名捕头追云拿月带了两位巡捕亲临柏村。

苦主柏诚伤了腿不良于行,捕头登门问案乃是常情。而且柏家算是当地的豪绅,与宗捕头颇有交情。

柏诚的祖父忠,父贤,请宗捕头至花厅款待。不久,两名健仆扶来了柏诚。华堃也成了座上客,他算是血案的唯一证人。

追云拿月年已半百出头,方面大耳,虎目炯炯有神,大八字胡,虬髯海口,赤褐­色­脸膛,身材高大健壮。

不怒而威,有一股慑人心魄的气慨,果然不愧称北地名捕。

客套毕,由柏诚将出事的经过一一加以详述,追要拿月不时提出疑问,自驮队出发至出事,皆一一细问,事无巨细,不放松任何可疑征候。

最后,追云拿月的目光,落在华堃身上,友善地问:“华老弟可说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可否将经过说出让在下了解详情?”

华塑摇摇头,沉静地说:“小可并不是目击的人,到了磁山西端,似乎听到东面传来奇异的呐喊声。

等到接近至里余,一切寂然。到了出事现场,发现了地下的两具尸体,尸体尚温。小可猜想有人在此厮杀,也许有受伤的人需要救治,因此便在附近搜寻,最后听到柏诚兄的呻吟声……”他将救治柏诚的经过详说了。

追云拿月静静地听完,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老弟根本不知事发的经过了?”

“不错,所以小可不算是目击的证人。”

“老弟的胆气,确是过人,如换了旁人,走避惟恐不及哩!”

“小可不是胆气过人,而是在那种荒山野岭中,不能见死不救。”他谦虚地说。

“请问老弟仙乡何处,在何处高就?一早便经过磁山,大概那晚老弟是赶夜路吧?”

追云拿月话锋一转,词锋颇为锐利。

华堃并不介意,笑道:“小可祖籍林坛里东北小屯人氏,该算是柏兄的近邻,近来游学外地,但应该不算外人。

三年前小可至陕西一带拜望长辈,回程取道山西,出门三载余,不知目下家中怎样了。

本来小可该赶返家中与亲友团聚,没料到碰上柏兄这桩事,只好留下啦!希望能助柏兄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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