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眼看进入十一月，上午阳光不像前些天那样暖人。

坐在马上的几人速度缓了下来，几人体质日夜赶路倒是没问题，只是坐下马匹受不住了，连日赶路几匹马已见疲惫之态，马首低垂速度也不似前几天快捷。要知道千里急报有时不但换人传送，五百里驿站一换马匹也是必然，哪像几人这般使用的。

蓝羽凌扇了扇鼻子，春季才会放火垄田，哪来的草木烟火味道？此时季候风向自北来，烟火味道应该就在前方。感官敏锐的蓝羽凌一提缰绳，几巴掌下去坐骑吃痛，无奈地扬起四蹄再次前驰。

一路上经过无数村庄田寨，眼见民间百姓生活清苦却也足食，蓝羽凌哪见过眼前惨景。

路边不远处一座中等村庄，在屡屡青烟飘『荡』的笼罩下只剩得处处断壁残垣，远远只见两只土狗在掾木瓦砾间穿梭，夹杂一两声呜呜悲叫。

蓝羽凌骑马慢慢行了过去，近处时映入眼中的景物更是凄惨。处处大火烧落架的民房余火中不时发现姿势各异的老幼尸体，有的尸体烧的不成样子，近了竟然隐隐闻到一股­肉­焦味，看衣着明显是村中乡民。随后跟过来的韩笑天怒目圆睁，每一处惨不忍睹握刀的手不禁又紧了紧，特别是养尊处优苑尊雅，猛然看到一个襁褓连同其内包裹婴儿如同炭烤，已经辟谷的她仍忍俊不住胃内翻滚，捂着嘴转身飞逃出这人间地狱。

“谁­干­的？这种灭绝人『­性­』的杀戮、、、”蓝少爷愤怒之下突然想起前世的小日本，这世界也有他们的禽兽基因？眼见惨状发生不久决心追拿恶凶，蓝少爷调转马头又是狠狠几巴掌，可怜了他身下的坐骑，水草未进腹内空空的情况下继续被『­操­』纵着向北疾驰。

其余四人显然明白蓝少爷意图，一路紧随向北驶去。

孟化境赶上情绪激愤失智的蓝少爷，在一边冷静提醒道：“蓝少爷，这种*应该不是一两人施为，你要小心了。”

蓝少爷回头有些不明其意，在孟化境指点官道土路时稍一用心，灵智的他便已明白。官道上马蹄印记拥挤混『乱』，甚至路两边田间地垄也有不少，这得是多少人的队伍？蓝少爷灵光一闪想起平秋雨对他说起的北关战报，难不成是那冲进关内的万余外族敌骑­干­的？没错，两日路程便已抵达关口，敌骑已经在帝国境内流窜半个多月，烧杀至黑石郡腹地当属正常。看马蹄印走向几人追的方向也不错，可要赶上了一头栽进敌骑万人堆里，自己和寒小天不像其他三人，打不过可以飞起来逃命，逞匹夫之勇可别把小命丢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思考中蓝少爷速度减缓，见龙五跟上斟酌问道：“老伙计，您一个能打多少？”

龙五知道蓝少爷主意打到他身上，表情没有变化回道：“就是再来十个万人队老夫照样一巴掌拍灭了。不过仙界有规定，凡世争端修真者不得参与，修真者道之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有违天和才有天劫一说，怎会再做违反天道规则之事？所以不但此事，就算北关战事危机老夫也不会出手。”说完龙五又看向孟化境。“为了少做逆端不致引得后来的天之重劫，为自己打算你最好也不要参与凡间争端。”

孟化境马上躬身应是。

蓝少爷有些为难，皱着眉头问道：“要是本少爷『­性­』命危机，您老帮着逃命还是可以的吧？”

龙五点头。其实除了蓝羽凌和龙五，包括苑尊雅在内其他三人也就是抱着陪二人玩耍的态度，不然孟化境和苑尊雅只要御器行空百里，什么情况立刻便会一清二楚。只是那样不免扫了蓝少爷一番行事作为的兴致，所以三人主动变被动，一切以蓝羽凌马首是瞻。

“那就成了，只要逃命有把握，本少爷多大场面都敢闯一闯。”心中没了顾忌，蓝少爷立刻追赶超他而去寒笑天。

几人跟随官道上的印记又追赶出二十余里，地面上蹄印出现变化，此时寒笑天停在前面下了马，正在地面观察。见后续几人赶上，指了指路面，“这里有些怪异，你们看看有什么头绪没有。”

蓝羽凌等人驻身观察，路上马蹄印记在这里改变了方向，顺着道路再向前看，北面路上的蹄印明显南向而来，在此地汇聚后下了官道由田间指向东方。田间耕地显示有大队人马穿过，一条没有了田垄痕迹的践踏痕迹明晰可见。让人感到不解的是随着远去的痕迹，竟然还有个别丢弃的包裹等物。

“顺着蹄印追就是了，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伙强盗耍什么把戏。”蓝羽凌说完便下了官道，几人只得跟进。

田地里泥土松软，骑马的人少了实地行走的颠簸舒服不少，马却慢了很多。

随着前行蓝羽凌神『­色­』越发凝重，因为越是前走被丢弃的东西越多，看那扔掉的包裹等物显是自农家抢夺之物。而且前面还出现了穿着轻甲的兵士尸体，不是一具，而是顺着前进方向逐渐增多。

蓝羽凌和西大营近卫军接触颇多，比较熟悉中川帝国军士服饰衣甲，眼见这些死亡的兵士相貌面容和中川帝国人没什么两样，只能从装备辨认不是帝国之人。形势已然明了，那伙搅『乱』三关后方的敌骑定是突遇前来围堵的帝国军队，慌不择路才下了官道奔逃，蓝少爷抑制不住心中兴奋，一马当先直奔战场。

越过二十里农田，蓝羽凌第一个绕过前面的土丘树林，事业立时开阔，眼前一景让他不觉吸了口凉气。“他娘的，这场面太壮观了，记忆中的古战场估计就是这个样子吧！”

跟进的寒笑天靠近蓝羽凌勒住缰绳，视野中没有尽头的旌旗铁甲将他镇住，数万兵士战甲在太阳下闪着银光，虽然全部背向蓝羽凌几人，没有杀声震天，但一派杀气仍自冲天。绕过土丘的苑尊雅也赶了过来，看看肃静萧杀的场面不见兵戈对战，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再怎么说也不会在这里演兵吧！”

蓝羽凌摇摇头。“帝国大军挡在中间，前面情形当然看不清楚，我们过去不就知道了。”

一里远的距离只需片刻功夫，靠近的人马惊动了后方的一些兵士，几个握着长枪的兵勇拦住蓝羽凌一行人高喝。“前面将有惨烈厮杀，来人赶紧远退，不然军法不留情面。”

蓝羽凌混事先找熟人，当下端起架子问道：“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军队，主帅又是哪一位，本少爷朝中军机枢熟悉得很，看看是不是老相识。”

喊话的兵士见几人衣着服饰不似寻常百姓，气度也是不凡，而且话里话外好像有些来头，不敢得罪恭敬回答道：“我们是京都支援北关的西大营城卫军，大军统帅乃是当今皇室的九皇子，你们最好规矩些。”

“哈哈哈哈、、、、”蓝少爷激动得放声长笑。“追了这么多天，终于算是赶上义兄了。嗨，还愣着­干­什么，快领本少爷去见你们的统帅。”见兵士还有些犹豫，蓝羽凌催促道：“少爷我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九皇子是我的结义兄弟，快点！”

那兵士听了可不敢再怠慢，感情眼前这位真的大有来头，急忙上前恭敬牵了蓝少爷的缰绳，亲自引领马上的贵人急步赶往大军帅旗耸立的军帐。

越过几层围兵，战场情况一目了然。远在半里之外，一杆绣着不认识文字的大旗飘在另一队人马之中，蓝少爷手搭眉间远望，感叹万余人马也不是小数，将一处山坳拥得满满足见拥挤。再看自己这边，兵士人数多了数倍不止，将山坳成半圆形里外数层围了个滴水不漏。蓝家兵工制作的逍遥弩前后两排摆放，锋利的箭锋和各种兵器直指敌酋。

主帅军帐显然也是刚刚支起，不少兵士还在捆扎固定绳索。

引领的兵士还未向守在帐帘门口的近卫通禀，马上的蓝少爷已经开口大叫起来。“义兄大元帅，小弟蓝羽凌来了，在不在里边快给个音，啊-----蓝羽凌来也！”

胡『乱』叫声还未停，帅帐门帘猛地被挑开，随之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正是身着亮银轻甲的江玖。看到马上的蓝羽凌激动得面『­色­』都有些红了。“哈哈哈、、、凌弟，我就知道你会跟来，我以为你会晚几天呢！呵呵，太好了，你来了哥哥心里就有底气。”

门帘一挑，已然军职升为上将军的杨彦翰紧跟着出来，正好听到江玖最后一句，再看看马上认识的蓝羽凌，心里感叹老夫还不如这小子吃香，他来了你就有底气，那样老夫又算什么？眼见江玖迎到马前眉头又是一皱，皇子马下迎鞍，这小子真是不懂规矩啊！还坐的稳稳当当，这是何等的藐视皇权。接下来一幕更让他结舌，蓝羽凌竟然哈哈笑着从马上扑下，江玖张开双臂抱个正着，两人又是一阵开怀嬉笑。

主帅万军之前不失孩子秉『­性­』，这成何体统？杨彦翰大感伤神不住摇头。

江玖多大？满打满算不过十八岁。以前他只是看着一军统帅威风凛凛，哪知道自己亲自来­干­这差事才晓得其中学问尤甚风流才子的『吟』诗作画，再怎么说也是十余万人的事，其间杂务繁多超乎想象。最让他不自在的是各级将帅以前没有过接触，一个陌生的环境着实让九公子压抑了一段时日。还好杨彦翰是他亲自在皇上面前举荐得以升职，虽然此人不附权势，但感激之心还是有的，尽心辅佐之下江玖才感肩上担子稍轻，可上将军那看待孩子似的眼神令他极不舒服。今日见了念叨多日的结义兄弟极度兴奋下，管他一军主帅的什么威严素面，索『­性­』放纵开来。

东川风土有结义之举必定忠义之人，江玖不知道他的真『­性­』情外『露』，却感染了周围一众官兵，能有九皇子这样不注重官态言风的豪爽兄弟，一些近卫军不禁看着蓝羽凌满目羡慕。

熟络了半晌二人心绪才趋于平静。蓝羽凌指着左右只待号令便可冲杀的兵将问道：“哥哥，怎么只摆造型不见动静？难道还要留着对面那群畜生？”

“进账里说。”江玖吩咐兵卫安排龙五等人找地方休息，自己拉着蓝羽凌快步走进帅张，一众将官随后鱼贯而入。

帐中正位主帅的高背座椅只有一把，江玖虽然不在意，可也不能在属下面前太儿戏了。低声对坐在身侧的蓝羽凌道：“你看着威风，大不了以后哥哥赐你一个大将军的军职，但现在我可不能让你坐。”

蓝羽凌看着只觉有趣，嘿嘿低笑道：“哥哥将来做皇上，结义兄弟水涨船高，那时我可是异姓王爷了，呵呵，到时候威风比起这军中统帅也差不哪去。”

江玖听了大为赞同，一拍蓝少爷肩膀。“对，哥哥我做皇帝你就是异姓王，而且是最威风的王爷。”忘乎所以的江玖声音不免有些大，有些是心里想想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可是说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此话一出口惊得在座将领膛目结舌，这是不是有谋政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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