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北来沁,黄叶纷纷化尘泥。
时节已到秋末,帝国北方的秋收已然过去,但蓝羽凌的收割才刚刚开始。不同的是他收割的不是秋粮,而是鲜活的生命。
蓝羽凌憋足了力气一声大喝。“弩车手,开始。”
潘胖子听到号令张开喉咙男高音顺口而出。“第一波次,放箭。”话音刚落,吃紧的弩弦一阵扣人心弦的“嘣、嘣、嘣、、、”声不绝,一簇闪着寒芒的流光瞬间划过天空疾驰远去。
蓝羽凌见弩车开始攻击,马上下达了轻弩的攻击口令。“弩器一营二营进攻---开始。”
蔡刖和杨涛就等着这一声口令呢!闻声立刻开始发号施令,口径几乎同时而出。“弩器阵列准备,两列一梯次开始发『射』、第二梯次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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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闯入关内的一部所属,是六联盟之一桑昆城所部的部分兵力,主帅是城主呼延烈的亲弟弟呼延鲲。这部人马头一批总计约十万人,在半月前的那次攻城大战中几支联盟军队中的突出一部,尾随回撤的帝国败军冲过帝战关,不想刚闯过一万五千余人马便被眼红拼命的中川守军截断。呼延鲲进得关内便如同闯进了马蜂窝,帝战关腹地驻扎了中川帝国全国兵力的大部分,一万多人眼见如投进水中的石头淹入几十万敌对大军中,呼延鲲逃命要紧,顾不得回头夹击城关,扔下两千多具尸体顺势冲入黑石郡内地。为了响应关外的联盟军队的攻势,半个月来冲出帝战关所剩的一万二千余部众在呼延鲲的率领下,将黑石郡腹地搅得乌烟瘴气,抢夺粮草烧杀百姓的破坏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呼延鲲被十余倍的中川帝国军队『逼』到了绝境,眼见对面攻击队形展开,时间拖到天黑已经不可能了。急忙调遣手下几对人马做出防御阵列布置,其目的不要求主动进攻,但求僵持到天黑才有一丝生机。
呼延鲲令部下搪塞了中川信使,立马旗下静静观看对方停止进『逼』的队列,有些不明所以,对方前面数排军士半跪之势更令他『摸』不着头绪。
随着一排排兵士逐步半蹲半跪,呼延鲲视线中出现了重盾后面横向纵深整齐排列的弩具,那一排排仰角待发的弩箭箭刃闪着慑人的寒光,刺得呼延鲲眼睛微微一眨。“不好,对方不是短兵相接,这是一种『射』猎般的杀戮!”
立刻,呼延鲲心中寒气升起,还未等他下令布置重盾手前移,震『荡』耳膜的“嘣、嘣”声连成一片摄人心魂的自打对面传来,猛然仰视但见天空中一片腥风箭雨迎面而来。“重盾手、、、”呼喝声已被刺耳的穿破器物的仄声掩盖。重盾?骑兵之中哪有几人会配备重盾。
作为一军主帅,身边当然少不得亲卫,眼见危机不待吩咐,仅有的十余重盾在呼延鲲前上方已然立起一面铁墙。怎奈五尺身长的重弩箭力大势沉,别说一层盾牌,此弩在西大营试『射』时就算贯穿两层重盾之后还余力道,敌首呼延鲲怎能活命?
“啊----”一声凄惨叫声未尽全音,呼延鲲身前铁墙出现十几处透明窟窿,透『射』而过的重弩箭有几支正好透『射』在呼延鲲上身各处,劲力不减竟然将他连同坐骑钉在一起翻到在地。作为主帅的呼延鲲一处首先受到蓝羽凌的照顾,半径几丈范围人仰马翻,地面上立刻形成一处灌木林,只不过生长的不是灌木,而是林立钉在地面上的重弩箭。紧接着大片面积的箭雨跟随落下,六联盟突入的一部所在地已成炼狱深渊,悲呼惨号声甚至盖过了帝国军队一方弩弦的震耳。
主帅连最后的惨叫都没叫出全音,更别说指令。遭遇突然厄运的六联盟一方失去主帅,蓝羽凌喝令的第一波『射』杀下就已然『乱』了套,漫天箭雨没处躲藏,手中盾牌又挡不住弩箭是『射』杀,六联盟一方仅存的几个千人长发狂呼喊,领着几队残余向中川大军一方拼命掩杀过来。
此时弩器的威力方才显现,六联盟一方几支冲击过来的三千残兵队伍就像落蛋鸡一样让人悲怜,冲出去不过十余丈,一路接连倒下的兵士已然过半,再冲十余丈剩下的活人数不过千。没有遮掩躲避地方,原地是守不住了,拼命的六联盟残部两轮弩箭排*『射』过后只能对向冲杀,以期待闯出一条生路。只是人多拥挤,反应缓慢了一些,没有建制队形的骑兵反冲之时兵马折损已然过了大半。
时间过去仅仅不到半刻,一万八千架逍遥弩两轮轻弩箭排*『射』可是六万四千余支利箭,这还不算专门挑将领『射』杀的弩车。
上将军杨彦翰还算镇静,蓝少爷和江玖却是脸面绷得紧紧,握着缰绳的手心见汗,眼前血腥的场面哪是战场拼杀?这分明是形势一边倒的屠宰,远处密密的弩箭林中尸体重叠,敌方一路反击百米距离未过半,尸体在田地里已然又铺了一片。这样密集的箭雨哪有空子可钻?轻骑兵用器械什么抵挡?
“前十五列弩具降低仰角,『射』击落点覆盖二十丈至三十丈。”发现敌兵残部有前移的迹象,杨涛和蔡刖对望一眼眼神会意,这回没用蓝羽凌『操』心,几乎同时下令各自调整『射』距。
与六联盟流窜一部遭遇后,江玖令军械运输队伍继续前行,可留下的弩箭数量却是充足,足有二十多万支,此时消耗不过三分之一。西大营官兵平时训练也就是几支十几支试『射』,哪像现在这般过瘾?特别此刻还是杀敌立功的机会,平时能力开五弩现在兴奋之下六次连『射』也都不是问题,两万弩兵这次可是过足了瘾,一鼓作气竟然不用搭档替换。
马背上蓝羽凌挺身观望战势发展,随着大片敌骑翻滚倒下,冲入弩阵前方二十丈范围内的敌骑不过凤『毛』麟角,但没进多远,便被弩阵前两列负责阻击近敌的弩箭手当成了联系准度的活靶子,招来了更多的照顾,死得比后方的同伙更惨,往往一人一马身中十数弩箭,马匹都死的不能再死何况是人。
蓝羽凌望着逐渐稀疏的敌骑,原计划一个时辰后己方和对方短兵相接的情况不会出现了,吐了口气紧绷的心弦算是松了下来。“他娘的,战争是够残酷的,一万多条『性』命盏茶的功夫便死了个十之七八。”看向身侧的江玖,见他眼睛瞪视前方,身子前倾绷得却是板直,显然被这遍地肚破肠流的凄惨杀戮镇住,双腿竟然有些发颤。
蓝羽凌毕竟前世大片看得多了,高科技影音特效制作的血腥场面也极为『逼』真,怎么说也算开过眼,所以心理承受能力强些。喊了喊江玖,见他回过头来便问道:“哥哥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冷血太无情?”
江玖又直视前方,远处遍地伤兵凄苦哀嚎响彻半边天,他想放松都不可能,凝固着表情不知声。
蓝羽凌接着劝解安慰道:“敌人面前义兄可不能以『妇』人之心仁慈对之,如果我方大军不灭了这部敌酋,那他们又会祸害残杀我帝国多少百姓?半个月来两万余帝国子民的冤魂还没散去,哥哥还不明白吗?”
江玖咬牙定下心神看向蓝羽凌。“凌弟,我明白。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个安康的太平天下。”
“因为没有强势,因为你统治的版图不够大。不想要战争杀戮就必须用战争来统一维护,就眼前来说,我们想要杜绝两域争端,或者以后不出现战事,那么必须要用战争来解决。”蓝羽凌有心给江玖灌输一个强权的理念。
江玖显然听不懂。“凌弟的话有些深奥了,说得透彻些。”
蓝羽凌豪气使然,立马指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道:“我们为了帝国子民今日不受侵犯,可以一举灭了进犯之敌。如果为了将来帝国的太平盛世,我们何不一统乌达六联盟,将其纳入帝国版图?”
江玖心中一凛,不由被蓝羽凌气盖山河之势所震。“凌弟言下之意可是开疆扩土?”
蓝羽凌哈哈一笑,人小气壮。“有兄弟我在,义兄有何不可?”
江玖立于马上心中宏图展望神情怔怔,开疆扩土的荣耀那可是功盖先祖,中川帝国历朝历代谁人做过?
杨彦翰离得不远,两人谈话听得明白,对蓝羽凌的豪言壮语倒是有一些敬佩,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个志向罢了。现在不是说闲话唠闲嗑的时候,打断二人道:“主帅,远的以后再说,还是先商讨一下就近的事宜吧!敌骑一部现在存活下来的已然不过百人,伤者却是过千,蓝军师,你看怎么个处理法?”
蓝羽凌看向江玖。“我们不会放过一个身负血债的敌人,一万人都杀了,也不差这千头八百。哥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有一句‘心不狠威不立’,我一声令下万余敌酋死了九成,这一成你下令吧!”
战场上活着的百十人远远站在一片片尸体之间,神情呆滞衣甲散『乱』,斜阳下恍恍『荡』『荡』犹如游魂野鬼。
人有被吓傻的吗?有,这些人就是。更远处,尸体间还在残喘的伤兵更多,伤痛的哀嚎声连成一片更令人发寒。万余马匹死伤一样惨重,轻伤存活下来的不过千匹,时常还能听到一些重伤马匹的嘶鸣。
蓝羽凌眼神直视,江玖重压之下鼓起勇气,赤红着双眼抬手狠狠挥下。“杀、杀,不留活口。”
第五十五章排兵布阵
第五十五章排兵布阵
战场局面是最简单的合围厮杀。出得帐外,蓝羽凌跟着蔡刖来到中路左侧的弩器一营,见逍遥弩一字排开呈半月状延伸,远远的望不到尽头。
这哪能行,『射』杀威力分散乃是弩阵大忌,蓝羽凌当即喝止还在排放弩具的兵士,喊过蔡刖两人合计一下,由于弩器太多有利于密集『射』击,八千逍遥弩改单排为三十列,就这样横向四百架形成的弧形阵势还有近五百米。蔡刖有协调了一下步兵营,呈五列队形掩在弩阵前方,伺机擒杀漏网之敌。安排妥当,弩阵队列随着进『逼』的步兵缓缓向前移动。
左边一切就绪,蓝羽凌扔下负责指挥一营的蔡刖,又由兵士引领奔向中军右侧的弩器二营,远远便听到杨涛大嗓门的呼喝声。待走到近处,却见身着副将铠甲的杨涛着实比以前威风了不少。杨涛这边队形倒是合理不少,怎么说他原先带领的一队兵士演练弩器已有多日。只是十列的纵深战线还是过于绵长,随着两边山坳入口的狭窄队形已然凌『乱』,杨涛这功夫正在马上扯着喉咙重新安排队列。
“嗨,小涛子,本少爷来也!你个笨蛋,山口不过千米,你这样队列横出怎么挤得下。”蓝羽凌距离杨涛还有十余丈便开口大喊。
此时的杨副将面上见汗,以前管制千余人马倒是小菜一碟,不想半路上升了官一下子指挥两万余众还真有点吃不消。听得喊声耳熟,回头见是蓝家小少爷,关系熟络自然高兴。哈哈笑叫道:“小凌子没大没小,你姐夫现在可是堂堂的副将,管制着超编的两万人马,以后你可要尊重一些了,不许再‘小涛子’的『乱』叫。”
走得近了,着急的蓝羽凌跳到一架弩车上,气走丹田运至胸肺高喊道:“众将士听令,弩器纵向三十列,横向间距三尺摆开阵型。担负护卫的一营持重盾呈五列排开行于弩阵前方。”
由于蓝羽凌声音随元气而发,喝声高亢震慑四方,清晰的传入众将士耳中。数万官兵不由愣住了,这位又是哪一根葱?
杨涛一下子『毛』了,这时候可不是平时的顽童过家家,马上就要和敌酋死磕了,小子这功夫来这里捣什么『乱』啊!杨涛调转马头两步便靠过来,抹了把汗还未等开口,蓝羽凌先不干了,愣在原地的兵士显然拿他没当回事。蓝羽凌小脸立寒面『露』煞气,怒喝道:“再说一遍,本少爷是大军主帅新提携的谋略军师,发号施令如有不遵者,军律当斩。”
引路而来的兵士也跟着大喊道:“这位小将官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弩箭一营的蔡副将也要听命与他,弟兄们不可违令啊!如果谁撞到刀口上可真会杀头的。”
有证人众兵士不再怀疑,听谁的不是听,眼看惹急了这位小官差指不定谁倒霉,场面立刻又动了起来。
那跟着大喊的兵士杨涛认得是蔡刖身边的亲信,再想想蓝羽凌和江玖的关系,看来这小子的话不假。“小爷在军营里混了几年,排兵布阵兵士演练回回出众,还有老爹当靠山也不过弄了个副将当当,这在军营里升迁已经算是飞快了。不想这小子从京都追来就弄了个什么狗屁军师的活计,连小爷都能管制,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呐!”
杨涛现在就在蓝羽凌身侧,站在弩车上身高虽相差但也矮不太多,那小子冰冷斜视的眼神当然瞧得见。杨涛有些不自在,感觉这辈子熬不过蓝少爷这道坎了,郁闷之下诺诺搭话道:“蓝兄弟,你怎么也忙活到这里来了?”
蓝羽凌冰冷个脸,愤愤道:“本少爷不来怎会看到杨副将这点出息,瞧瞧你把手底下的队伍指挥成什么样子?若是其他将领也就罢了,枉我开小灶弩具先供应了你去熟练。两军交战时首先要观查地形地貌,你这二十列的弩器排布横栏了近整个山口,到时打起来不用敌人,自己人的冲杀就会将你的弩阵冲『乱』套,你小子长官不长出息啊!”
杨涛被蓝羽凌损的脸『色』通红只差浸出血来,有心反驳但错在自己,实在没什么辨解理由,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忍了。
蓝羽凌见堂堂一营主将被自己训斥的一言不发,难听的不好再出口,语气缓和继续道:“杨副将指挥弩阵跟进,距敌百米处与蔡刖的一营扎稳阵脚左右拼奇,等待我的『射』杀命令。你那二十架弩车安排在大军中路,一定要挑些好手,本公子要让义兄和你老子开开眼。”
见蓝羽凌不再追究,杨涛就坡下驴,跳下战马挠头嘿嘿笑道:“我这一众弟兄要说『射』杀目标那是手拿把掐,最熟练的好手马上给你招来,你就擎好吧!吴老四、潘胖子、骰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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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谨慎缓慢推进,一里远也就是五百米的距离推进到一百多米,多说也就一柱香的功夫。
百米距离,对方帅旗下的人物面孔都隐约可辨。蓝羽凌此刻已经回到城卫军中路主帅江玖所在的位置,统领弩箭一营二营的蔡刖杨涛一左一右各司其职,静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蓝羽凌悄悄地来到中路前二十架弩车组成的小方阵,主持校准发『射』的四十多人中竟有两个他认识,印象最深的是当初向他讨要弩车的潘胖子,还有一个应该叫吴老四,也在蓝家兵工试『射』弩车时见过两面。潘胖子见到蓝羽凌乐颠颠迎上来。“蓝少爷,好久没见小兄弟一向好好?”
蓝羽凌也是高兴,笑笑回道:“兄弟我人财两旺,好的不能再好了,你们一伙兄弟十几个怎么样?”
潘胖子嘿嘿笑道:“还能怎么样,托蓝少爷的福现在都散伙了。”见蓝少爷迟疑,潘胖子忙解释道:“不过大伙时常在一起喝酒作乐,现在虽不在一个营里,但总归都在西大营做事。”
蓝羽凌稀里糊涂还是没听明白。“散伙怎么就托我的福了?说清楚点。”
潘胖子凑到跟前,那眼神像在看崇拜的福星。不想却被吴老四卜楞到一边。“潘胖子你说话啥时候能明白些?没头没尾的谁能听得明白?呵呵,蓝少爷您好,是这样,原先跟随杨偏将比较近的十几个兄弟,都是在蓝家兵工第一批试『射』的人手嘛!回大营后我们这些人开始教导其他弟兄,教的兵士多了杨偏将就一人给了个百人长做做。谁想大军这一开拔,军械弩具一下子平添了两万多架,重新编制两个弩器营后这一伙子弟兄可就托了蓝少爷的福,一人负责调教两千多兵家弟兄,基本上都弄了个演兵教头的虚职做做,比杨偏将当初管的人还多。呵呵,杨偏将升官,我们也跟着占光,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占了蓝少爷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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