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令发，最后一阵弩弦响声过后，很多人才知道人变成刺猬会是什么样，百余具尸体被弩箭牢牢钉在地上就是这个样子。

有人暗骂蓝少爷够损，不是很多，而是非常多，估计有个几万人。

为什么？为了训练新兵的勇气胆量，那上千伤兵的活靶子补上几刀的差事蓝少爷全部安排给了新兵。这还不算完，还要将尸体上的弩箭拔出擦拭血迹回收、还要搬运血淋淋甚至不成人形的尸体，这些事都落到了新兵的身上。按蓝羽凌的话说：不沾沾血，不摆弄一下死人，新兵打仗时哪有胆量对别人下刀子。可怜了这些奔双倍军饷参军的汉子，刚才一阵子屠杀就已经看得腿软，现在又开始了噩梦，有老兵看着，不­干­可是军法处置，人间地狱啊！砍杀过后血淋淋场面这些没上过战场拼过命的新兵哪能受得了？所以时常有掩着嘴奔跑找地方呕吐的家伙。

极度颓丧的副将陆永除了指挥部下备了几大垛柴火，这次厮杀寸功未立，其实这事也怨不得他，此次作战除了弩箭手，谁有机会和敌人面对面的打杀？就连憋足劲的寒笑天都没捞着动手机会，更何况其他人？寒笑天气愤地瞥了蓝少爷一眼之后，也不多话悻悻地回到后方。

天还未黑战事就已结束，看来引燃篝火的草木派不上用场了，此刻沉着个脸的陆永，来到江玖、蓝羽凌面前请示下一步。

『­操­』心的蓝羽凌又接管了收尾主持事项，陆永不高兴他自然明白原因，安慰道：“陆副将不要有意见，除了弩箭两营其他兵将不是也一样没捞着机会上场嘛！建功立业的机会有的是，凭你追杀敌酋的英勇作为，少爷、、、本军师一定会在主帅面前鼎力举荐，关外百万南侵之敌还少得了你建功机会？”

能得到实力派的蓝羽凌口头赞誉，不管虚的实的，陆永听了也还算受用，心中遗憾多少平衡了一些。不过客套话谁都会说，来点实在的才是根本。“本将能得军师赞赏甚感荣幸，既然军师有举荐之意，末将恳请军师和主帅说说，将末将所率一部由黑石府调往三关驻地。北方战火不断，末将身为帝国军中将职，实在没有颜面呆在后方做些无关紧要的事，维持地方秩序的责任郡府衙差就可胜任，还请军师成全。”

蓝羽凌笑着点头。“这件事本军师倒可应你，战场上老兵当然比新兵管用。至于黑石府府兵的空处，不妨用本地新招的兵丁顶上便是，有主帅九皇子和黑石府府主协商一下，应该不是问题。只是眼前的这眼前一万多具尸体事还要劳烦陆副将，派人手到附近乡城村寨多招些民工帮助处理尸体，尸体掩埋深了费时费工，浅了来年春天又容易引起瘟疫，最稳妥的方法便是化为温养土地的灰料。你们收镰的草木做的可不是无用功，烧这些尸体估计还不够用呢！劳资就用这些马­肉­代替。帝国北线吃紧，我们的援兵可不能耽误在这些死人身上，一会收拾好行装马上连夜北进，陆副将可留下一些人马协助村民处理此地后事，主力兵众可以随大军一起出发。”

见小军师爽快答应，陆永立刻来了­精­神。跟着帝国最高军阶的元帅大将军混，他的『­性­』质就变了，那可是从地方的杂牌军一下子入编成正规军了，不光编号，就连军士待遇也跟着升了一格啊！陆永兴奋地给了蓝少爷一个参见上级的大礼，转身去布置安排自己的差事。

蓝羽凌看着江玖呵呵笑道：“哥哥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江玖非常满意，有这位比亲弟弟还亲的蓝少爷帮忙照管，自己不知省了多少心。如果让他来安排，军事谋略方面外行的他还真不知从哪入手，总不能大事小事都依赖上将军杨彦翰吧？“弟弟说的哪里话，这样分担才是好兄弟。军中事务你代我拿主意就成，实在参详不透的尽管请教上将军杨大人，只要哥哥在，捅了篓子我替你背着。”

上将军杨彦翰见蓝羽凌军中事项安排有序，心里对他多了些赞许，眼见这小子事事巨细，自己也没什么补充的，一军主将反倒落了个安稳清净。而且他从杨涛那里得知蓝少爷身份是未来亲家的府上独子，有这一层亲戚关系，这小子和九皇子的关系和他的出息也是件好事，做事出格时自己时常指点一番便是。杨彦翰清闲在一边只作旁观，无事之余不免感叹犬子如果有一半蓝少爷的头脑就好。

蓝羽凌拉了江玖打马前行，二人准备亲赴战场实地探查练胆，还没走出多远便碰上潘胖子和吴老四乐颠颠迎来。两人像抬担架一般双手分别握着重弩箭末端，四支弩箭对穿着一具死尸，时不时拖拽在地上。见到蓝羽凌和江玖二人，两人将尸体向地上一扔，吴老四献媚般的一弓腰靠过来。“呵呵、、、蓝少爷，我们哥俩这回真的弄了条大鱼，对方领兵的不是将，是个主帅，您看看他的帅服帅甲，还有那面帅旗。人和马被重弩箭钉在一起，我们哥俩可是费了不少劲才把他们分开，嘿嘿，死的是够惨的。”

潘胖子从尸体上拿过卷成一团的帅旗近前打开，江玖临出京前倒是做了一番域外军事的功课，仔细观察那面几个窟窿的帅旗，点头确认。“不假，此人确是敌方一部之主帅。”

那尸体身上透『­射­』的大血窟窿足足十余个，头盔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上碎甲粘连着碎­肉­一副身体被『­射­』的快散了架子，再被二人这么一折腾，凄惨的已然不成死人样。潘胖子二人有过刀口『舔』血的经历，他们倒不觉得什么，可江玖蓝羽凌二人哪见过这般景致，这可不是电影，残尸可就实实在在摆在眼前，胃中搅动脸『­色­』已然难看。

怕二人有所闪失，杨彦翰哪能不跟着，见到尸体也不觉立目而视。

蓝羽凌强自控制住打怵情绪，一脸强作的笑容比哭难看。“你们这是急着领功来了，好，有军队主帅这么个大证人在，本军师记下了。收拾完战场后我立刻差随军文书书写上奏战报，为你们请功请赏。行了，赶紧将尸体处理掉，本少爷看着大伤胃口，食欲都让你们折腾没了。”

看着年轻的将帅一脸的怂样，潘胖子和吴老四一脸坏笑，点着头退后，架起尸体又自远去张扬了。

这样零碎的尸体前面肯定处处皆是，看前方宽阔地面弩箭形成的林子不难想象。江玖留下的二十多万支弩箭被这些大头兵一股脑的全部倾泻发『­射­』出去，方圆不过一里的地域，弩箭着陆点密集程度可想而知，密密麻麻的箭林给现在的清理战场反而带来麻烦，入地近半的弩箭必须用力才能拔出，费力之下清理推进的速度不是很快。

江玖皱皱眉头，实在没心情欣赏死人。“凌弟，我们回中军帐稍等，弩箭全部收敛估计还得一个时辰。”

江玖既然开口，蓝少爷乐得回头，不然继续前走实在硬不下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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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会不急着开，但战后总结还是要的，这是蓝军师的意思。

天『­色­』入夜，中军大帐内亮起几盆照明的火光。帐帘一挑，最后一位副将陆永自外边进来。

“开始吧！一营二营先说说回收的完好弩箭数目统计。”蓝羽凌比较关心弩箭消耗和重复使用的比例。

不多时，此次战事的各项统计数字便陈列上来。

完好的弩箭收回九成半，损坏的半成多数是箭杆折断，少部分硬磕重盾的几百支弩箭箭刃有所破损，但打磨之后可以继续使用，再就是断了箭杆深入土中找寻不到的一部分。二十万支总计不过一万支的弩箭损耗比例出人意料，众将官不禁对打造金属箭头的­精­良工艺赞不绝口。蓝少爷托着小下巴不知应该高兴还是扫兴，经过检验弩箭质量那是没个说了，可是消耗低蓝家兵工的销量也就不好说了，蓝大少爷还指着弩箭海量的订单出菜呢！

负责清点尸体的陆永将击杀敌酋数目报上。总计一万两千三百零七名敌兵全部毙命，能迁走使用的轻伤战马仅剩八百余匹，没有救治价值和『­射­』杀的战马总计一万三千余匹。知晓了敌军死亡数量，蓝羽凌没有多大喜悦，­精­于算计的他知道黑石郡下降的气温已然可以存储生­肉­，只是一个劲感叹黑石府一带近几个月马­肉­的价钱指定会一跌再跌。

蓝少爷不在意，随军文书可是­精­神饱满意气风发，这样的战果中川帝国开国以来何曾有过？有幸亲笔记录这烁古绝今的成名战史，连他自己都觉得脸上有光。兴致使然牟足了­精­神奋笔疾书，生拍漏掉哪怕一点一滴的­精­彩过程。

上将军杨彦翰又问道：“各营有没有统计我方的伤亡？”

弩箭一营蔡刖站起回道：“并上将军，一营弩箭手因新兵『­操­』作生疏，有两人手指被弩弦绞断，其他并无伤亡。”

担负弩阵护卫的副将邢革站起回道：“禀上将军，末将指挥的阵前五列兵士遭到敌方弓箭的反击，不过也就十几箭而已，一名兵士腿部被羽箭贯穿，不影响『­性­』命只是受伤。只是、、、”

“只是什么？”杨彦翰横眉追问道。

邢革惊惧上将军威严，马上回道：“五列前卫中有一名兵士在对战时离奇死在队列中，事后队校对他脱衣检验时全身并无一处伤痕，只是­唇­齿间有些淤血发紫。属下实在不知该怎么判定，到底算战死还是病死？”

蓝少爷听了跳起来大怒吼道：“什么他娘的战死，分明是吓得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晦气，本来是零比一万二，这个家伙愣是将零抹去给本少爷填了根扁担，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征兵时难道不检验身体吗？”

要求完美的蓝少爷也是气糊涂了，这世道谁知道心脏病是个神马东西。气归气骂归骂，可蓝羽凌并非冷血之人，发了脾气舒缓郁气后叹道：“这人终归死在战场上，就按战死上报吧！这样家属多少可以得到些抚恤贴补。”

蓝少爷不满足，可一众将官却着实兴奋。“一比一万二。”就连上将军杨彦翰都冷吸了一口气，因为主将身处阵营后续，五列护卫加上三十列弩车摆开，帝国阵营的厚度最少也要四十米，所以刚才战场形势他和江玖蓝羽凌并不十分清楚，此时各项统计数字出来后，身处军中多年的上将军对此战果也不禁变了颜『­色­』。别说一根扁担，就是在添加个百十根，这样伤亡比例的大胜仗也是史无前例。

帅椅威坐的九皇子更加兴奋异常，命随军文书道：“一切战况据实上报，并附请功请赏表一份。哈哈、、、此战大胜，足以稳定朝事振奋民心，此乃我将士之功啊！”

第五十七章 战果

第五十七章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