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返回军帐，蓝少爷口述随军文书笔录，不一会一道满是催促语气的信件书写完毕。喊来帐外一名卫兵，蓝少爷仔细交代后那兵士接过信件领了差事离去。

时间过了晌午，这一刻送算是清静下来。不过对于第二天的新军一战，蓝少爷总是觉得心中没着没落的，实在定不下『­性­』子，空旷大帐内没个熟人感觉无聊，便和寒笑天又返出帐外，打算上城关瞧瞧。

寒笑天没问题，一脸的杀气瞧着就像千军万马中滚打出来的，只是手里握着的断刀还有几处崩口，实在寒碜。蓝羽凌可就不成了，一个小公子哥的态势，城下兵丁准会阻拦，还是得找个将领带领才能少了麻烦。

整个城关营级将领不下三四十人，可混入几十万军中也不是说见到就能见到。

六百多米城墙十四处登城石阶，向上运送物资的不过四处，往下运送死伤兵士的却占了十处。那每一付担架滴下的粘稠血迹，被来往践踏得处处皆是醒目的暗红，能分辨出死活的只有那不断传来的疼苦呻『吟』声，没动静的担架上基本上都咽气了。这哪里是战场？说是屠宰场或许更确切些。蓝羽凌看得胃里有些犯堵，上面的情势却更让他挂记，左右寻『摸』半晌，盔甲的差异使得他眼睛一亮，紧赶十几步逮着目标喊道：“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听到喊声那人回头一看立刻见礼道：“末将居缨见过蓝军师，不知蓝军师有何吩咐？”

看着面熟，感情在帅帐里见过。只是刚才人太多，蓝羽凌不可能一一认识。对方客气，蓝少爷自然礼让三分。“居副将客气了，我只是想上城墙看看，可兵士都不买咱的帐，城上这一营兵将居副将是否熟悉？”

居缨呵呵一笑道：“巧了，方才停战正该末将和吕副将的两营兵士上来换防。蓝军师既然要观摩战场，末将引领便是。”

有居缨的一句话，蓝羽凌乐享其成，三人踩着血迹遍布的石阶，从来往兵士侧身相让的夹道登上帝战关，在居缨负责的三百多米这一段逛起来。

敌酋未破城，寒风已入关。

还有几天便进入十一月，踏上城墙行道，映入眼帘的除了满目狼藉，便是处处溅『­射­』状的腥红。城墙上的残兵收拾接近尾声，但无论怎么收拾，那青砖地面随处一抹抹鲜红和垛口刀剑磕碰的凹痕仍掩不住拼杀的痕迹。

萧瑟寒冷的北风呼啸，城墙上站立正对北风侵袭，此处不像下面有城关遮挡，温度急剧下降，虽有午后的阳光照『­射­』，但凝结冰冻的血迹可见寒气之重。

蓝羽凌锦袍被吹得呼呼作响，靠近城墙边缘，扶着半人高的青砖垛口向下看去，只见城外衣甲不同的域外一部兵士忙忙活活，有的正在往回运送伤兵或尸体，有的往回收拾兵器和其他器械，有些地方清理后『露』出的地面，全被血迹浸成红『­色­』，冻结后像似一面面反光的妖冶魔镜，阳光下不时反『­射­』出一缕缕刺眼的红芒。

扶着垛口的手传来一丝怪怪的感觉，蓝羽凌移开才发现，刚才不经意间正好按在一处溅血地方，受热之后化成的血水沾了一手，也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皱眉之余蓝羽凌拿出一方丝巾使劲擦了擦手。“每一波攻势之后双方都会停战打扫战场？”

陪伴在身侧的居缨回道：“是，每次攻城之后双方似乎达成默契一般，都会停战一段时间清理战场。城墙上的敌军尸体我们都扔了下去，可是，掉下去的帝国军士我们却没办法将他们的遗体收回来，可伶了那些拼死护城的忠义士兵，死后还要遭人践踏。”居缨一脸黯然，话似堵在胸口再也说不下去。

再远处，一阵阵黑烟随风飘过来，其中还夹杂着­肉­焦味。“敌军在焚烧死亡的士兵尸体？”

居缨望向远处。“是，他们一直如此，北域有焚化逝者的习俗。可每天焚化万具尸体这种做法却坑苦了我方将士，不单在这城关上，就是在关内都时常闻到烤­肉­味，将士们这一段时间仗打得辛苦，却被熏得食欲越发不振。”

“对方火葬习俗免了六连盟的一场浩劫啊！如果不这样处理尸体，年后回暖极有可能爆发严重瘟疫，南风夹带着疫情吹响北方，六连盟死于疫情的人恐怕比饿死的还要多。”蓝羽凌喃喃自语举头远望，目测三百米左右六连盟的木料堆积之处，对方已经在开始制作攻城木楼。城墙高度近五丈高，相当于前世五层楼的高度，这样高度的攻城木楼还是湿木制作，那重量比起重型卡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重达几十吨的木楼大批制作显然不是朝夕能完成的。

蓝羽凌回首注视副将居缨，坚定说道：“将士舍命拼杀拒敌，我们怎能寒了他们的心，明日我们就出城收敛他们的遗体。”说完后转身欲下城墙，目光扫过寒笑天蓝羽凌愣住。“这哥们好像不对劲。”

寒笑天此时面北静立在垛口处，双目微闭身影孤零，迎着风口衣衫吹得咧咧作响似浑然不觉，此刻的他束发飞扬身体却如磐石巍然不动，全身上下萧杀之气隐然间外放，强势压迫感令身边来往的士卒靠近时犹如撞到一面无形的墙壁，踉跄几步茫然看了看，便一脸惊惧神『­色­』绕行开去，吃了暗亏的人还不时回头偷看两眼，但浸人心脾的无形杀气令人不自觉的远离此地。

﹌﹌﹌﹌﹌﹌﹌﹌

帝战城蓝羽凌的新宅邸，时常神识注意蓝少爷的龙五此刻双目神威迸『­射­』，不由轻轻赞叹道：“好一个寒小子，这种小场面也能入境，真是块极境之修的好料子。”

一边收功的苑尊雅见状迟疑道：“寒笑天怎么啦？老前辈是在说他么？”

龙五微微笑道：“是，寒小子入境了。老夫此番落难，不想在这小地方还真遇到两块美玉，只是其中一块实在不好雕琢。嗯，极境最易入魔，希望他能闯过这一关。”

苑尊雅毕竟对寒笑天曾有过牵念，听了有些担心道：“如果有危险老前辈可不可以帮帮他？”

龙五摇头道：“寒小子修炼一道乃天地萧杀正气之极境，其本质就是天地之本心，如果他连自己心『­性­』都把持不住，那就不是老夫所说的上好料子了。只是他现在入境的地方时宜不对，恐怕会有外界因素侵扰，你若是不放心，帮他护法却也可以。这小子就在城墙上，没准一会两边又要开打了。”

玩心不减的苑尊雅听了龙五的话，有心战场热闹，出了门便去找侍候宅邸的兵丁要衣服去了。

﹌﹌﹌﹌﹌﹌﹌﹌

这算怎么回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下一波攻击就开始，站在这里擎着被人砍么？蓝羽凌猜出寒笑天正在修炼，却不知随境顿悟对于修炼的重要『­性­』。有心叫他下城墙再继续，但这种事哪有说继续就继续的？也就修真一途的大白痴蓝少爷能想得出来。

蓝羽凌叫了几声没反应，便走上前去打算拉他一把将其弄醒。不想身子靠近寒笑天三尺之地再也无法近前，寒笑天由内而发的杀气侵袭令他不由得一阵寒战，此时两人之间似有一层无形的能量阻隔。蓝羽凌力道掌握不准不敢用内劲，喊过一个兵士吩咐他用长枪掉过枪头戳戳看有什么反应，那兵士见居缨副将点头应允，便力道由轻而重反复几次招呼，怎奈就是入不了寒笑天周身三尺之内。

既然这小子有自保的妖法，蓝羽凌对什么时候开始的下一波攻击少了些担心，自己有心下城再巡视一番，可将寒笑天一个人扔在墙头上不管，这事做出来可不够仗义，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自己怕死。他蓝少爷怕穷怕修炼可却没怕过死，这种侮辱人格的话柄怎能落下？没办法，蓝少爷在居缨的陪同下在城墙上绕着地上一滩滩鲜血遛起弯来。

居缨现在脸『­色­』通红心急如焚却不敢再劝。蓝少爷可是九皇子招贤的谋士亲封的军师，这要是在城墙上出点什么意外，自己非得陪葬不可。可是劝了半天，这小子不能扔下兄弟不管的仗义言语说得大义凛然，连自己听了都感动的就差恳请结拜，他娘的还怎么劝？眼看城墙下敌军收拾的差不多了，估计攻城马上就会开始，居缨有苦不敢说只得吩咐一队­精­兵护卫围挡在蓝少爷身边，并且一再对这些人郑重其事的叮嘱，小军师有任何意外，身为副将的他和这些人只能向一军主帅请死谢罪。

蓝羽凌见副将居缨提心吊胆的可怜样，有心让他安稳些，伸手拽过一名兵士肩扛的鬼头刀，双手拿捏着刀背两端真气贯臂而出，用力之下在一众人张目结舌的呆视中，慢慢将那沉重的刀身弯成半月，再用力恐怕就会折断。兵刃这个样没法再用，蓝羽凌反过角度又将其掰过来，递给那名壮硕的兵士。“你们有­精­力用到敌人身上，如果遇上能伤到我的人，恐怕居副将再调几对人马也不管用。”

那体格健硕的兵士木讷的接过恢复原样的大刀，傻傻的站在原地估计还没回过味来。

能得九皇子敬重，能驾驭一军几十位统领将官，这小子当有过人之处，但这表现也太恐怖了吧？居缨这回彻底的服气，蓝羽凌显『露』的一手到底多厉害他不知道，但一两千斤的力道指定是有，这样的巨力一人战十将不在话下，居缨提着的心装回肚子里。有蓝军师和那石化般的奇人在城墙上，刚才担惊受怕的他这回反倒有了底气。

居缨打发一队­精­兵去护卫寒笑天后，陪伴着蓝羽凌比刚才的恭敬之态更生几分。

第六十四章 寒笑天入境

第六十四章寒笑天入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