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的北域经过一场大雪的妆点,城关外杀戮之地血腥味道似乎少了许多,凝滞的血液被冰冻和白雪掩埋,阳光下远远看去除了刺眼的反射白芒,哪还有一点醒目的殷红?
这就是天与地,它创造了生命,从而又引发了人类为生存而愈演愈烈的征战厮杀。但它也可以掩盖一切,包括刚发生不久的流血和死亡,手段不过是一场粉饰太平的一场漫天飞雪而已。
抹去一切,放眼望去满是银白,这样纯净的一方天地是否会长久玉洁?答案是不会,因为城关外一列列兵戈在手的战场杀士正候命待发。世界上有兵器绝不会杜绝拼杀,有拼杀就一定会有死亡,几十万待饮敌血的将士利刃出鞘,不管是六联盟为活命而赴死的六城之兵,还是帝战关保家护国的数十万将士,这一刻没有正确与否,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远在家乡的亲人能活得更好,或者能活下去,而不得不拿起刀兵面对憎恨的死亡。
冬日初升的朝阳虽无暖意,但照射在皑皑白雪附着的雄关更显此时此地的清晰透彻、寒意浓浓。
城关上,蓝羽凌在冰雪世界反射的银光中眯着双眼,遥望远处六联盟一部蠢蠢欲动。清晨,呼吸间伴随的白色雾气证明了气温极低,不少蓄着胡须的汉子嘴边甚至挂起寒霜。
蓝羽凌身为修士,不用刻意抵御这样的寒流,只是微微运转元气全身流动便轻松应付了天气的寒冽。蓝少爷不怕寒冷,但内城墙下东西排布的投石机却令他心存顾忌,处于塔楼和城墙上的一军主帅和两万弩兵,位置可是在石雷投掷的抛物线近距之地,越过头顶的石雷要是投掷不当半空落下,首先倒霉的便是东川一方的军士。这种隔山打牛的精准操作,对投石机操纵手来说绝对是种考研,也是城关兵士和塔楼众将心理素质的绝佳考验。
蓝羽凌几颗石雷弄得修真强者薄威都狼狈不堪落荒而逃,其威力可见一斑,所以这种爆炸物对于一众凡人来说更是要命的家伙,就算是蓝少爷自己近距挨上一颗,在不引用战甲护身的情况下也要完蛋,何况一般普通士兵?对于这种意外情况的发生蓝少爷想都不敢想,心里没底蓝少爷忍不住问火器总领曾易光:“曾参将,你统领的三个火器营都没有经历过实战,特别现在排布的这一营,投石机的操作水准怎么样?我们现在的位置可是在风口浪尖上,一个失误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对于石雷半途坠落的后果,火器营总领曾易光何尝不知厉害,但信心满满的他毫不犹豫拍胸腹打保票:“蓝帅放心,石雷投射至目标半空运行三息,所以火捻子都在五寸长短,要是投石机运作有所不当,专门负责引燃的士兵绝对有时间熄灭火捻。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我还专门和弩箭营的总领蔡刖打过招呼做过交代,要是石雷意外落在城墙巷道,只要附近兵士快速拔出燃烧的火引,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发生自伤的局面。”
听到这里蓝少爷多少放下心来,望着远处已经有所动作的六联盟阵营,又继续问道:“要是你站在六联盟一方,你会怎样设计攻城策略?”
曾易光想不到上司会问这么个问题,这样的换位思考他倒从未想过,低头沉吟片刻无奈摇头:“如果是其他三个节气,避免石雷杀伤力或有可为,可现在偏偏是冬季,如果我站在六联盟的角度思酌,有此种攻防利器护城,只要石雷供应充足,攻城之举无异于火上加薪,徒劳消耗生命而已,末将才学疏浅,此时此地实在想不出应解之策。”
“其他三季?”蓝羽凌微笑点头。“石雷火引怕潮湿,更怕遇水浸灭,你说的其他三季一定是借助雨天的天时了。”
曾易光立刻臣服:“末将也是连日深研才掌握了火药习性,不想此中学问蓝帅已了然于胸,蓝帅高明。”
“呵呵、、、你不用恭维,石雷这种东西出自本帅设计,我怎会不知他的弱点。”蓝少爷遥想前世的科技发达,不禁欣然感叹:“眼下的火药爆破之物只不过是最原始的******罢了,将来随之出现的合成火药会有一天能在水中燃烧的,这也只是初级科技而已,要是几百年后这个世上要是出现热核武器或者更高层次的中子武器,真不知科学与修真谁会占得上风、、、”
在蓝羽凌思绪飘远时候。
寒笑天在城下跑了上来,寻到蓝羽凌后可不像其他人一样先礼后言:“嗨,蓝兄弟,刚才我在城下看到齐列的千余架扔石头的玩意,还有预备的一堆堆石头球子,感情这一仗又是不对杀的情形,这样的打法哥哥我上哪去找灵感寻意境?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容我出城杀上一阵子你再动手?”
蓝少爷看着轻易不开口的寒笑天有些为难:“不是兄弟我不给哥哥面子,这件事答不答应主要还得看六联盟那边。上次他们吃大亏长了心眼,你看,城关北面四百米开外他们新预备的草木垛,这回我们替他引火弩箭的射距绝对够不上了,而且这次他们一定会先烟攻,熏得我们找不着北再随后攻城,什么时候点火可是人家说的算啊!”
寒笑天远观城外,见蓝少爷说得却是实情。六联盟大军隐隐聚在草木垛北面,一部分兵丁正在往返运送引火的干草,却不见大队向南进发,明摆着是要先放把火再做图谋。
手痒的寒笑天不禁对蓝羽凌悻悻道:“本来指望跟你过来过过手瘾,算这次已经是第三仗了,没想到一次交手发恨的机会都没有,***,老子这次又白来了。”说到这里,寒笑天想起前日弄得满脸的油灰,转身欲要离去讨要防烟面罩。
一侧江玖等人诧异,各种各样的瘾头都见过不少,杀人上瘾的疯子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等等---”蓝羽凌感觉这样的一边倒的打法毫无兴趣不说,也少了战场捉对厮杀的勇武热血,忽然想到前世两方交兵威猛战将阵前叫阵的画面,这种说书先生描绘的武将对阵的场面蓝少爷也曾向往过,此时想着兴奋不由来了点子。
蓝羽凌喊住走到通道口的寒笑天。“哥哥真想威风威风?”
寒笑天转过身来:“什么威风不威风的,老子好久没开杀戒了,看着对面欲破关祸害我们百姓的蛮人,老子不但手痒痒,心里也憋着股闷气,就想亲手宰他几个缓缓心气。”
蓝少爷看着他嘿嘿笑道:“你要舒展筋骨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样,你立刻下城到城门的花怒夜那里讨一匹战马,开门出城到六联盟营前叫阵,只要想办法惹恼了对方,不怕他们不出来应战。嘿嘿、、、别怪我不够义气,我可不能让人随行护驾,所以首先你要有把握逃命。”
寒笑天仔细一琢磨这倒是个办法,随即摇头满不在乎道:“护驾?老子还怕他们拖后腿呢!你先看着,看看哥哥我一人怎么将六城骁勇杀的片甲不留。”
蓝少爷:“要去就利利索索赶快走人,六联盟那边眼看着要点火,你不会是喜欢出去云山雾罩吧?”
寒笑天不再废话,精神十足“噔噔噔”跑下塔楼找蔡刖要马匹去了。
杨彦翰已经奉命去锁神关驻守,现在帝战关发号施令的只剩蓝羽凌和江玖。看着离去的寒笑天,江玖担心道:“万一敌酋群起攻之,寒侠士会不会有危险?”
蓝羽凌呵呵笑道:“应该不会,就怕六联盟敌首不敢应战。如果寒笑天过于威猛,迫得对方点火,恐怕今天这位兄弟回来后又是一个灰头土脸。哈哈哈、、、”
六联盟五城城主驻马立于前首,他们敢在大军前列观战,当然身处在草木垛以北,远距帝战关守军弩箭的射程之外。数十处燃起的火把一字排开,此时就等主将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帝战关的城门忽然洞开。
立于万军之首的几位城主被帝战关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难道东川方面要开城迎战?迟疑间,只见一匹枣红战马突然急速冲出城门,直奔己方驰来。除了月前帝战关被诱敌出兵的一次以后,难得帝战关今天再一次有人冲出城外,六联盟主帅呼延烈立刻命两名手下战将迎出去,意在探明对方动向。
出城的不是别人,手持一杆借来的长柄大刀正是寒笑天。距离六联盟阵营二十丈距离时,不待他减速驻马,就见到对方两人提着兵刃骑马迎了上来。两方逐渐接近,一个是故意找茬要打,另两个奉命过来擒拿,自然不用相互介绍姓名、家庭住址和单位等等,呼延烈手下二将一个举刀一个擎着钢叉,凭借冲势一左一右奔着寒笑天直接出手招呼过来。
因为三关封闭,急于探知帝战城内情况的呼延烈给出来的二将下了口令,一定要捉个活的回来。前几日一战额尔元稹还未出师身先死,收敛残尸的时候,一只裹着呼延鲲帅旗的重弩箭自然落到了呼延烈的手里,未见尸首心怀一丝希望的他急于证实兄弟的情况,正好帝战关有人送上门来。擒得此人,一是了解兄弟呼延鲲是否死亡,二是盘问帝战关的军力情况,所以呼延烈决不允许手下带着一具尸体回来。
见对方一个虚张声势的牵制,一个虚晃之下****杀意旨在自己的坐骑,寒笑天明白了二人的动机。“想生擒活捉老子,你二人恐怕差的太远。”
寒笑天打算过过拆招找找手感,索性收起内在的煞气,全凭自己的武者修为与二人周旋起来。只是现在寒笑天的修为使然,几招拆当过后对于这种乏味的打斗便失去了兴致,为了激怒六联盟的主将,一杆长刀立刻威力爆发。一力降十会,没有招式的精巧,寒笑天打算结束战斗,对战二人不应也得应。“当、当”两下震耳的兵刃撞击过后,随即便是兵刃咔嚓的折断脆响和悲戚痛苦的惨叫。
杀人并不算恶毒,但叫人痛不欲生才叫毒辣。寒笑天没有杀人,但长刀的几势连带劈斩之下,呼延烈手下出战的二将不但双耳被刀削落,先后落在雪地上的还有四只血淋淋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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