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让碧珠把成儿一起叫进来,要把店里的事再跟他们两人交待一下,碧珠依言叫了成儿来,两人在下首里坐了。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果然是好茶。
“对于今天店里发生的事,你们两人可有什么想法?若是有,只管直说无妨。”看他二人不说话,我又鼓励道:“随便说说,不必如此拘谨的,就算说错了,还会有人笑你们不成?现在店里所有的事几乎都是你们二人一手经办的,碧珠更是店里的管事,若是让你们说点想法都这么畏手畏脚的,那这店里以后可叫谁去拿主意呢?大事倒也罢了,难道一点子小事都要现回府里去问太太吗?”
碧珠听了我的话,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姑娘莫生气,倒不是碧珠畏手畏脚不敢说话,只是今天这等事实是不曾经过的,只怕说了也不一定的用处,倒耽误了姑娘的工夫。”
“我也并不是生你们的气,只是,现在府里的情况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太太轻易不出佛堂,我虽然大胆,毕竟也只是个不出闺门的小姐,以后遇到了事,还是要仰仗你们多多出力。这今天这事不但是你们,就连我也没有经过的,其实谁又能把这天底下的事都经过呢,只是遇到了事大家多想些办法出来,把这难关平安的渡过去也就是了。只要是一心为了咱们的生意着想,就算一时没有经验,办错了一件半件的,也没什么可放在心上的,谁又能不犯错呢?若是以后因为今天犯的错有了长进,倒是赚了呢。你们说对吗?”
“姑娘说的是,那就让成儿先说两句吧。成儿觉得,今天这事明是赌坊因为旧事来报复,但是静下心来细想想,为什么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我们生意越来越红火的时候才来呢?而且当日买这铺子的时候,刚好也是成儿经手办理,那赌坊里讨债的字据成儿也是亲见的,上面只说输银二千两,还不出就拿这成衣店来抵,并没说一定是要这铺子的,所以我才敢撺掇了太太多拿出五百两来,跟那原来的老板买了下来。这赌坊断没有现在又来提这旧碴的道理。依成儿之见,必是那赌坊老板见咱们店里生意好了,又打听着是没有什么势力的,这才敢来讹诈。”
听了成儿的话,我微微点头,又向碧珠问道:“成儿的想法很好,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碧珠也觉得成儿的话有理,只是怕也没那么简单。虽然碧珠也没经过什么,但是,有句老话还是听过的,那就是‘隔行如隔山’,想那赌坊老板,当初既然没有拦着咱们买这铺子,想必也是默许了的,而且每天在那赌坊里输的倾家荡产之人又何止一个成衣店老板?若他都是执意要收这些房产.店铺,然后再拿来出手,只怕他只顾这些都忙不过来.有人给现银他许是更愿意些.再者,他既不是做我们这行的,又何必每日里只盯着我们的生意,难道他自己的生意反不用做了吗?所以,依碧珠看来,想必是同行之人,眼红我们的生意,伙同那赌坊老板来寻由头找我们晦气的也未可知."
听了碧珠的话,我先拍手称赞道:“碧珠果然想得周全,这一件事里里外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让人再挑不出一点错儿来。”成儿也是一脸敬伏的看着她,碧珠红着脸向我嗔道:“说着正事,姑娘又这么没正经起来。”
“好了,不逗你了。那现在我来总结一下吧,其实你们两个刚才说的都有道理也都有可能。总之,不管是赌坊老板自己想来讹诈还是有人利用他的手来向我们挑衅,与这赌坊我们也算是结下仇了。这个倒也罢了,大不了去荣国府去求求凤姐姐,让她转替我们向二哥哥说一声,这事要平息倒也不难。只是,现在让我为难的倒是同行,所谓同行是冤家,我本来也没想着跟他们有什么太大的交往,只是,我们现在势单力,就算有荣国府当靠山,也不可能叫几个官差整天来店里坐着。若真是这样,不用别人使坏,我们自己就倒了,你们想想,谁愿意到这样的店里买东西呢,更何况官差也不可能会来。所以,现在除了与商家多交往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是,现在府里没有男人,倒要谁出面去应酬这些人呢?”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无计可施了,低了头只轻轻叹气。
碧珠见我面有难色,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只要找个可靠之人帮着太太和姑娘在外张罗也就是了。”
“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只是现在哪有适合的人选呢?一来要有头脑、见识。二来又要对咱们府里忠心。三来呢,还要与太太沾亲带故的,不然,只怕就算是出去了,也没人会给他这个面子。太太那边亲戚是指望不上了,若说认一个儿子在身边,太太那里倒是愿意的,只是谁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认了别人呢?”
碧珠期期艾艾的说道:“其实人选也不是没有,只是怕太太和姑娘嫌他身份低微,不肯认罢了。”
“唉,碧珠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平日里太太和我待你一片真心你竟都忘了?其实倒也不怕对你们实说,在太太和我心里,从来都没有存着什么主仆、尊卑的想法,只是一来这是大家里的规矩,二来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张伯、秋娘、成儿这样的人品,真要是不讲尊卑,怕这些人没了惧怕,反要搞出些乱子来,到时才真是难以收场呢。
太太早就跟我说过,以后你们的卖身契都是要还给你们本人的,现在没有这样做,一来是因为你们还在为府里做事,也没什么要去的地界儿,给了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二来,若是让你们回去本家,万一有那无良的父母兄嫂的,再把你们转卖了,想帮都没办法帮你们出头的。今天你偏偏又说什么身份低微的。我只问你,素日里太太可有因为你身份低微看轻了你?不单单是你,就说府里任意一个人,太太可有随意打骂过的?就算真是犯了点错儿,也只是罚几个钱做做样子,戒他下次不敢再犯的。”
碧珠见我真急了,也自知说错了话,含着眼泪就要给我跪下赔礼,被我一把拉住了。“也别怪我心急,只是你刚才的话真真是让人寒心。难道平素我们的姐妹之情都是假的不成?”
“姑娘不要动怒,反气坏了身子。太太和姑娘对碧珠的好碧珠岂有不知的。只是一时心急说错了,姑娘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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