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享其成
从那棵秒罗树开始,李如冰顺着巨兽的脚印― ― 也许是大鸟的,现在还说不准,在囚笼谷中绕来绕去,一路上发现了更多的脚印和粪堆、被啃食过的枝条。到最后,脚印消失在了南边的山脚下。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李如冰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漆黑一片,飘荡着一种介乎于鱼腥和腐肉之间的气味,闻之令人欲呕。突然,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也许,这就是巨兽的巢|茓?他会不会就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正准备向自己扑来?
李如冰强忍着心头的恐惧,一步步地向前迈去。又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渐渐的,洞中的空气开始变得清爽了起来,能见度也越来越高,似乎另一端的出口不远了。果然,一个大转弯后,李如冰眼前豁然一亮,一个湛蓝色的大湖突然出现了。
在岸边茫然徘徊了一会儿,李如冰才明白了,自己又回到了天池边!原来,囚笼谷虽然四面是山,可是有一面靠近天池,又有洞|茓可通。李如冰曾在天池中划过船,印象中此处山峰高耸,绝壁森严,绝对想不到囚笼谷就近在咫尺。
正在此时,无风的湖中突然波涛起伏,半里外的一片水域像开锅了一样沸腾起来,卷起一层层白沫冲向岸边。李如冰凝神向下望去,果然,有奇怪的物体从水下浮出来了。先露出水面的是一个像马头一样的大脑袋,上面镶嵌着两只黄|色的玻璃选泡一样的小眼珠,两条长须在鳄鱼一样的大嘴边摇来摆去,之后,是蛇一样细长光滑的脖子,鼓起一个个蛤蜊状大包的脊背,布满验子般圆形鳞片的城墙一样厚重的躯干,以及尖锐有利的足爪。随着他一步步从水中踏出,李如冰的目光也从俯视变成了仰视,目光充满了惊骇:即使不算头颈,这个大家伙也有五米高。不过,一条前粗后细约占体长三分之一的大尾巴,说明了这个怪物的真实属性:远古的大型爬行动物。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池水怪!
很多年来,人们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搜寻他,可是别说捕捉到活体了,就是近距离的接触也办不到,只拍到几张莫衷一是的照片而已。更有不少学者干脆否认他的存在,说天池是个冷水湖,里面只有很少的鱼类,根本不足以养活这样一头巨兽。现在,李如冰才知道了原因:他虽然时常在天池中出没,可是真正的栖息地却在植被茂盛、四季如夏的囚笼谷中。
李如冰心头砰砰乱跳,头脑中乱成一团,他是不是恐龙?不知道,反而想起了郭庭说过的一句话:「有角日龙,无角日蛟」。想到这里,像电闪划过脑海一样,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囚笼谷的真名应该叫做「蛟龙谷」!在远古的|茓居时代,长白山上的古人一定发现了这种神奇的动物,甚至曾经与他为邻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并由此发展出了以龙为崇拜对象的东方文明。可是后来,随着人类进入平原从事游牧
和农耕,逐渐与之失去了联系。结果,蛟龙谷这个名字也以讹传讹,到今天完全走了样子。
眼见蛟龙已经出水,李如冰返身就逃,一路逃出了山洞口,然后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悄悄潜伏了起来。他听到了山洞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又过了好久,才看到蛟龙穿洞而出,像座活动的小山一样缓缓向前。不过,蛟龙的步子实在太大了,所以对他来说是缓步而行,对李如冰来说就相当于一路小跑了,必须使出全身气力才勉强跟得上。
李如冰在蛟龙的ρi股后面追了好久,才发现:蛟龙今天走的是一条直线,也没有在途中停下来觅食。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明白蛟龙的目的地竟然是那棵古银杏树。换句话说,他的目标是冰凌花!莫非,他真是一只通灵的神兽,知道今天是冰凌花开的日子?如果他吃了冰凌花,会发生什么事?难道真的像郭庭所说的那样脱翅壳去鳞,长角生翼,最终破空飞去吗?
蛟龙在古银杳树下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有找到冰凌花,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甚至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声。这时候,李如冰才知道前几天听到的雷鸣原来是他发出的吼声。到最后,蛟龙竟然用重达数十吨的身体去撞击那祼古银杏树,三番五次后,只听「卡嗦」一声,竟然将这祼双人合抱不过来的银杏树生生撞倒了!
蛟龙如此发狠,显然并不是为了泄愤,他用鼻子在树干上仔细嗅了半天,又转身离开了。李如冰好奇之下,继续跟着他向前走。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感到了大事不妙,因为,蛟龙竟然是奔着温泉的方向去的!
原来,蛟龙已经发现冰凌花被摘走了,所以,他是循着花的气味走的― ― 冰凌花在人的嗅觉中是无味的,可是动物的嗅觉要比人的发达灵敏多了。判明蛟龙的意图后,李如冰顿时着急了,想绕道赶到前面去,叫众女们提前逃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在蛟龙的ρi股上,还有一条大尾巴摇来晃去,打得两边的树枝纷纷断裂,树叶也像雨点一样簌簌落下,李如冰可不敢冒险冲过去。
就在这时,蛟龙突然停了下来,不但停了下来,而且低下了脑袋,蹲下了身子,连尾巴也育拉了下来,似乎要在此小憩片刻。
真是天赐良机,李如冰赶紧绕了一个大圈子从蛟龙的身边跑了过去。等他来到了安全地带,回过头一望,却惊得一步也走不动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郭庭。
郭庭就站在了蛟龙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朵花。冰凌花!蛟龙低下头嗅着冰凌花,发出了低沉而温顺的哼声,就像一条大狗舔着主人的脚。
郭庭为什么要来蛟龙谷?他是怎么来的?冰凌花又是怎样落到他手里的?李如冰不知道,也来不及去想,可是,他至少明白了一点:冰凌花果然是人间罕见的宝物。
就在这时,李如冰又看到了一个让他惊骇万分的场景:蛟龙突然张开大口,将冰凌花连同郭庭的手臂一起吞进了口中!
几乎没有迟疑一秒钟,李如冰就从腰间拔出了库尔琳娜的那支手枪,向着蛟龙庞大的躯体连开了三枪!- ― 猎枪里面装的是铁砂做的霰弹,连狗熊都吓不跑,可是这支最新款的「海盗」式手枪,却是专用于战场搏杀的利器。
「砰、砰、砰」三声响过后,蛟龙骤然受袭,「嗷」地叫了一声,吐出了郭庭的手臂。也就在此时,李如冰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因为,他分明看到郭庭那只伸入龙嘴的手中除了冰凌花,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李如冰实在无法想象,作为一个有天分的化学家,郭庭的志向不是成为诺贝尔奖得主,却是当一名屠龙勇士,而且为了一举成功,竟然使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
子弹打在了蛟龙的身上,好似打到了坦克的装甲板上一样,连根毫毛也伤不了。不过,这已经足以让蛟龙暴怒了。他发疯一样向前,将郭庭挑到了半空中,来了个「飞龙在天」;又狠狠甩在了地上,来了个「见龙在田」;随后一只大脚踩了上去,这一下别说郭庭了,就算是他那会使「降龙十八掌」的老祖宗郭靖重生,也会被踩成个稀巴斓。幸好郭庭就地一滚,才避免了「亢龙有悔」的悲剧。
李如冰冲了过去,大声叫喊着,还对空放了一枪,以吸引蛟龙的注意力。蛟龙找了真正的敌人,立即放过了郭庭,向着李如冰猛扑了过来。
李如冰知道,论力量,自己和蛟龙相比实在太悬殊了,就像一只蚂蚁站在一头大象面前;论速度,蛟龙就像一台火车一样,远看走得似乎不怎么快,可是几个大步一迈,转瞬之间就到了你的眼前,跑也是跑不掉的。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自己灵活的转向,将蛟龙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然后找机会脱身逃走。
李如冰在林中兜起了圈子,一时向左,一时向右,中学体育课上学过的折返跑和变速跑,现在派上了用场。果然,蛟龙被他的动作迷惑了。他那笨重的身躯无法跟上他的节奏,浑浊的小眼也不能给大脑提供一个清晰准确的猎物图像。可是,蛟龙是吃素的动物,他那巨大无朋的尾巴可不是吃素的。
蛟龙一边怒吼着,一边转过身来,将尾巴扫向了敌人。李如冰看到眼前一条灰黑色的影子飞了过来,下意识地蹲下身来,只听「卡嗦」一声响,身边一棵碗口粗细的杉树成了他的牺牲品,齐刷刷地变成了两截。李如冰吓的魂飞魄散,他起身就跑,可是还没跑出三米,就被蛟龙的尾巴梢扫到了,顿时腰一软,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蛟龙得手了,他转过了身,向着李如冰走了过来。李如冰知道在劫难逃,可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看着蛟龙越来越近的大嘴,他勉强抬起了右手,闭上眼睛,对着他的血盆大口,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一声枪响后,只听轰然一声,李如冰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当然自己也没有被踩成肉泥。他慢慢张开了眼睛,发现蛟龙那两只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吓得一咚嗦,可是随即就发现,那双眼睛的瞳孔已经散开,和两只死鱼眼没有什么不同。
蛟龙已经死了。在李如冰的面前,是一个翻倒的小山一样的庞大躯体,幸好没有压在他的身上。
原来,蛟龙号称是「铜头,铁甲,钢鞭尾」,周身上下简直可以用「刀枪不如」来形容。唯一可以致命的要害,竟然在他的嘴巴里!
李如冰侥幸死里逃生,浑身瘫软,趴在地上直喘粗气。郭庭也受了伤,不过还能行动。他走了过来,也不管李如冰的伤势如何,只管拿匕首对死去的蛟龙开膛破肚。李如冰看到这幅血淋淋的画面,很是不忍,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最后,郭庭如愿掏出了蛟龙的心脏,用狂喜的颤抖的语气说道:
「这就是『 龙丹』 !我得赶紧服下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看着那颗比鸡心大不了多少的龙丹,郭庭得意地笑个不停,可是,他的笑容让李如冰看了有点害怕。郭庭笑够了,才将龙丹送到自己的嘴边,他准备将它生吞下去。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眼皮上翻,浑身抽播,连双手也不听使唤了。
李如冰知道他又犯病了,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勉强拉住疯癫狂舞的郭庭后,李如冰帮着他将龙丹往嘴里送― ― 怪不得郭庭那么喜欢龙!他干冒奇险要得到的龙丹,一定不是凡品,说不定就是能够治好精神病的良药呢!
可是郭庭却像个醉汉一样挣扎着不肯就范,而且他的劲儿还真大,李如冰用尽了全身气力也控制不住他。就在这一推一拉的当中,郭庭突然一伸手,将龙丹塞进了李如冰的嘴巴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咕嘟一声咽了进去。
一股炙热的感觉冲进了李如冰的胸腔,他大叫一声不好,赶紧放开郭庭,用手扼住自己的咽喉,欲足了劲想把龙丹呕出来,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郭庭大开了一通,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倒在了蛟龙的尸体上,像个睡熟了的婴凿儿一样恬静。李如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测了测鼻息,看他没有什么大碍,又惦记着五位美女的安危,决定先赶回温泉边再说。
蛟龙死了,冰凌花却完好无损地落在了地上,李如冰又将它检起来,放入了自己怀中。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肚子里暖洋洋的,周身说不出的舒泰,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力量。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伤口不但以神奇的速度愈合了,连四肢的肌肉也硬鼓鼓地膨胀了起来。路过一道深沟或者一片泥沼,干脆一跃而过了,彷佛自己才是一条食花飞升的蛟龙。
李如冰回到了温泉边,找到了五位美女。不看则已,一看之后,他身如触电,气血直往上涌。
只见在温泉边,五位美女衣裳不整、姿态凌乱地躺在了一起。自从进入青春期后,李如冰就渴望着了解女性身体的秘密,万没想到如今会一览无遗。他的第一反应是将五个美女扶起来,可是她们个个柔若无骨,酥软如泥,刚放正了这个,又倒下了那个。正在一片混乱中,李如冰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脚,转身看去,才发现那是苏曼。
她的眼中燃烧着火焰般的情yu,李如冰顿时被烫了一下,赶紧闪避开来。随即,他发现众女虽然躯体不听使唤,可不管是高雅的安娜贝尔,冷傲的孟含霏,野性难训的库尔琳娜,以及娇弱的刘瑶,个个红唇微张,脸泛赤潮,如水的眼波全在自己身上,如同春心荡漾的少女望着心爱的情郎。
李如冰突然涌起了一种无法遏制的欲望,身体也激荡起了一股强大得想要征服一切的力量,那是任何一个正常男性都该有的本能反应。何况,自从吃了龙丹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精力旺盛得能和超人一比高下。
于是,不再有任何犹疑,李如冰就像一头狮子,勇武迅猛地进入了她们的身体。
对于一个刚刚成熟的青年来说,漂亮、丰满又带有点邪性的神秘女性是最诱人的,于是,苏曼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李如冰的首选。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在手忙脚乱一阵之后,才顺利进入了那个狭窄潮湿而又妙不可言的部位。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动作简单粗暴,苏曼还下意识地闪避一下,可是很快,她的身体就变得绵软无比,口中甚至发出了像哭泣一样的叫声。当她的叫声达到顶点的时候,李如冰也火山一样轰然爆发了。
等激|情像浪头一样渐渐平息下来,李如冰看到苏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神情却变得安详舒展,于是缓缓放开了她。现在,他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不过,和天下其它男人不一样的是,他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似乎都是钢铁铸造的,永远没有松软懈怠的时候。
喜欢穿长裙的女孩子,一定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不过,孟含霏最吸引李如冰的,却不是她那纤细的腰肢,而是小巧尖挺的双|乳,就像两只美丽的白鸽,在温泉的蒸气中发出柔和的光泽。对于这个高傲的目中无人的女王,李如冰心中征服的欲望甚至压到了享受肉体的快乐。不过,有了刚才的经验,他懂得了张弛有度的重要性,所以,在有节奏的侵略和撒退中,他很惊讶也很满意地发现:虽然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挂了几点泪珠,可是,孟含霏的身体竟然迎合着自己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排斥和抗拒。
剥下了裹在安娜贝尔身上的一角浴巾,像维纳斯一样光滑精致的身体就呈现在了李如冰的面前。女艺术家即使在生理上有需要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浪漫」二字。于是,李如冰并不急于采取行动,而是用眼光去细细阅读她的全身。果然,安娜贝尔的鼻息越来越重,身体的敏感部位一个个膨胀了起来,连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散发出了诱人的气息。到后来,她的口中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呓语,似乎半是求饶半是请求。李如冰如愿看到了这个结果,决定让她也如愿以偿。不过,看着自己身下宛转呻吟的女人,回想起衣袍飘飘的安娜贝尔,他说不清楚哪一个更有魅力。可是,这么一联想,他倒感到冲击起来就更加有力了。也许,性和爱情一样,都是需要想象力的。
库尔琳娜喜欢打猎,现在却成了别人的猎物。李如冰不喜欢她的嗜杀和傲横,可是,却无法抵挡那散发着青春光彩的健美胴体。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库尔琳娜是野性的,更是疯狂的,与其说是李如冰占有了她,还不如说是她攫取了李如冰的一切。她的手臂和长腿像八爪鱼一样将李如冰交缠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当Gao潮即将到来的时候,她甚至张开嘴巴,用牙齿咬住了李如冰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了一排深深的咬痕。不过,在那个欲生欲死的时刻,李如冰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最后,李如冰才来到了刘瑶的身边。五个美女之中,她是最平凡也最卑微的,也可这并不是李如冰「怠慢」她的真正原因。和高高在上的女伴相比,只有她对李如冰最为亲善,也正因为如此,头脑中残存的一丝理智让李如冰主动避开了她。不过,那个长期萦绕在心头的夙愿,让他忍不住想抚摸一下她那雪光样皎洁的肌肤。但是,情yu的阀门一旦打开,想要关上就太难了。不过,和其它四位妖娆性感的美女相比,她柔软的怀抱给予他更多的不是冲动,而是温暖,一种近似母性的关怀和包容。到最后,李如冰觉得自己躺在一片白云上,在无垠的天空中自由飘荡,恨不能从此化在她的身上,永远也不分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如冰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满足,同时感受到了一阵难以抵挡的疲倦,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王朝天骄 02》
1、真相大白
一个迷乱的夜晚过去了,等到黎明再次降临的时候,五个美女才悠悠醒转了过来。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一个不可思议的美梦。在梦中,她们尽情展现了深深隐藏在内心而从不为人所知,也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欲望。可是,现在美梦醒了,她们先是感到了天旋地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随即,温泉中的蒸气提醒她们不在高高的天上,而在深深的谷中。当她们的神智开始清醒后,就感到了下身的疼痛,先看到了祼露的玉体上沾染的丝丝鲜血,最后才发现了仍然横压在自己身上,正在呼呼酣睡的李如冰。顿时,每个人都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们失去了对一个少女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昨天,她们还像孔雀一样互相炫耀自己的美丽,可是现在,却一个个像褪毛的凤凰一样无地自容。
孟含霏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从小到大,在众人眼中,她就是个才女兼玉女,而她看重后者甚至超过了前者。别说外人了,即使是最爱的男朋友,也不让他过于亲近自己,连接吻也是蜻蜓点水式的。可是现在玉女却变成了欲汝,不但宝贵的第一次被一个不成器的傻小子剥夺了,自己竟然还感觉到了快感,那和铜锣湾红灯区里下贱的性工作者又有什么不同呢?
安娜贝尔的蓝眼睛里充满了迷惘。她心目中理想的男人,是打着领结、喷着香水、留着小巧胡须的现代绅士,他应该有着高雅的情趣和高度的艺术鉴赏力,能够品出红酒的每一种精妙滋味,也能够读懂女人的任何一个小小暗示。可是,这个小土包子只会大口牛饮高粱酿成的粗劣白酒,连莫内是谁也不知道,而自己竟欣然接受了他的挑逗!
苏曼脸色如常,可是内心却痛苦之极。保持处子之身,是井上师傅对她的最大的要求。一旦体验到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以后想练成上乘功夫就永远不可能了。在像蛇一样充满诱惑和危险的外表下,她深知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没有足够的野心,所以永远不会也不想成为一个王者,尽管她的身上流着纯正的帝王的血脉,那是西方世界最高贵最辉煌的大帝国的血脉。多年来,她的心里渴望着一个男人的出现,一个可以供自己驱使也能当自己支柱的男人。可是,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一个护林员来填补空缺呀!
库尔琳娜性情外露,当下哭出声来,还做出了捶胸顿足状。作为一个体坛美女,她早就成了广告界的宠儿,还客串过体育节目的主持人,连演艺界也在热心为她牵线搭桥,加上势大财雄的家庭背景,走红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甚至杀入好莱坞也不是不可想象的。就在来长白山之前,一家国际著名的时尚杂志刚刚请她做了封面女郎。可是,演艺界最喜欢也最怕的就是风流韵事,女星和名人有了排闻,只会抬高自己的身价,可是,如果大众知道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乡巴佬,那岂不成了大笑话了?
刘瑶没有流泪,她的泪流在了心底,一种宿命般的悲哀笼罩了她的心灵。童年时,父母一直不在身边,等到自己长大后,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他们又因为积劳成疾,先后离世而去,只留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她十八岁的人生中,总是痛苦多过快乐,失去超过所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不过是新的一桩灾难而已。
一切都怪李如冰这个小兔患子!是他无耻地乘人之危!是他毁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和锦绣前程!美女们一边诅咒着,一边匆匆穿衣。她们找来了一根绳索,将昏沉不醒的李如冰绑成了一个大粽子,然后决定惩罚他的办法。和上次商量冰凌花归属不同的是,这次美女们的主意一个比一个多,手段也一个比一个狠,就差凌迟处死,千刀万剐了。
「看我剥了他的皮!」库尔琳娜是女猎手,对剥下动物的皮毛得心应手。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枪了,否则的话,李如冰身上早生出几个透明窟窿了。
「不,我可不想见到血淋淋的场景!和大石头一起装到皮袋子里,推到海里淹死吧。」孟含霏的办法最简捷也最环保。
「丢到蛇窟里,让蛇咬死他。」安娜贝尔的创作灵感找到了新的题材,连画的名字都想好了:《引诱者之死》。
「我有一个好办法:干脆把他绑到了大树上,脱光衣物后,在皮肤上涂满蜂蜜。蚂蚁对甜味最敏感,会成群结队地爬到他的肉体上聚餐的。蚂蚁咬起人来三分疼七分痒,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他一定恨不能马上死掉,可是又偏偏死不掉,得熬上十天半个月,直到蚂蚁啃光血肉见了白骨,他才会咽气的!」苏曼果然是众人之中最毒辣的一个。
于是,李如冰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了。虽然没有蜂蜜,可是女孩们——从严格意义上讲,现在已经不是了——身边很容易找到花样繁多的甜食,甚至化妆品里也含有蜂蜜的成分。正当她们忙着将李如冰裹成一个糖人的时候,一直默默无语的刘瑶突然说了一句:
「放了他吧。已经这样了,折磨他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是我们自己……自己主动的,怨不得他。」
众女听了,个个哑口无言,手脚发冷。她们死也不愿再回想一遍昨夜发生的那一幕幕场景,可是心里却像明镜一样清楚:刘瑶说的全是实情。
不过,静了片刻后,库尔琳娜就一口回拒了刘瑶的请求:「那可不行!他总是帮你干活,还满口甜言蜜语地哄骗你,你就忍不住心软了。我们和他可没什么交情,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恶棍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次来长白山采冰凌花,我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当然也包括他在内。如果你们一定要用残忍的方法惩罚他,那就尽管按你们的心意去干吧!不过,我保证会守在他的身边,将他身上的每一滴蜂蜜冲洗掉,绝不会让一只蚂蚁爬上来。」刘瑶的脸上露出了女伴们从未见过的毅然。外表柔弱的女孩子,一旦铁了心,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好妹妹,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女生,李如冰怎么能配得上你呢?校园里的帅哥才子多如牛毛,哪一个不比他强呀?你这样对待他,不是太不值得了吗?」眼看情势就僵在这里了,孟含霏决定晓之以理,就对瑶温言相劝。刘瑶当然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语调冷淡而决绝地回答道:「你错了,我和他一点瓜葛也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谈不上了。那些风言风语,可不是从我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孟含霏的脸顿时一片通红,原来,刘瑶心里早就对自己有了芥蒂。也难怪人家要生气,自己当时确实太过分了,不该随便拿人家的感情问题开玩笑。
「他是一个大坏蛋!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自己亲口说的。当时你就坐在他的身旁,亲耳听见了,可不是我编造的瞎话。」安娜贝尔顶替孟含霏上阵了,「坏人一定要受到惩罚的。他伤害了我们的身体,给我们蒙上了一层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这样一个罪犯,就是上绞架也算轻了呢!」
没想到,她的话却恰好给刘瑶提供了反击的炮弹。
「不管他是不是罪大恶极,动用私刑是绝对不可以的。如果他真的被折磨死了,我们谁也逃不了关系。」
顿时,就像一盆冰水劈头浇了下来,安娜贝尔、孟含霏、库尔琳娜和苏曼个个面面相觎,无言以对。她们没有一个是学法律的,可是先审后判再执行的司法程序,是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
「就这么饶了他吗?那不太便宜这小子了?」库尔琳娜依旧不肯罢手。
「那还能怎么办?他是我们的导游,大家一起上山的,『上青天』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了,尤其那个姓郭的老板和这坏小子交情不浅,如果我们回去的时候少了他,那个老狐狸一定会起疑心的。如果报了案,警方追查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孟含霏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她迅速从报复的冲动中清醒了过来。东方的女子注重面子,更要维护家族的名声。发生了这种丢脸的事情,张扬起来对自己不利,只好打落牙齿和
血吞了。
「也要给他点教训才好。比如——斩掉一只手,或者割掉他的舌头,让他以后永远不能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苏曼是那种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女人,与其说是服装公司的设计师,倒不如说更像一家古代开黑店的老板娘。
「没有用,就算把他的眼睛也刺瞎了,他还能写字,会拿毛笔蘸上墨汁,写成长长的状子,一路沿街乞讨到北京告我们的。」安娜贝尔在来中国之前,突击看了一场望昆剧《窦娥冤》和几本线装书,对中国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中世纪。
话说到这个程度,几个人的气都有点松了。死有余辜的李如冰竟然成了一个杀又杀不得,伤又伤不得的烫手山芋,这可真让人哭笑不得。
「我要走了。」孟含霏突然说了一句,她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马上回到香港去,就当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邀请函、冰凌花,全当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罢了。
「我也跟你一起走。」安娜贝尔说完之后,见库尔琳娜和苏曼都点了点头,只有刘瑶紧抿着嘴唇,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你难道真的要留下来?」安娜贝尔惊讶地问道。在诸女中,就数她和刘瑶的关系最好了,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小姑娘。
「我还没有拿定主意,你们先走吧。反正,出了山谷之后,你们也要各走各的路了,早分手晚分手都是一样的。」看来,刘瑶是不想继续和她们一起行动了。
她的话让安娜贝尔有点伤感了,她忍不住上前拥抱了刘瑶一下,发现后者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之后,库尔琳娜、孟含霏和苏曼也和刘瑶依依话别了,各自说了不少祝福的话。按说,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是很难产生深厚感情的,可是,十几天荒山野谷中的艰苦跋涉,让众女之间的感情迅速贴近,甚至产生了相互依赖的心理。昨晚天旋地转的变化,更是让她们从竞争对手变成了同病相怜的落难者。
虽然几位美女在心慌意乱之下,暂时饶过了李如冰,可是又不肯将这个「采花大盗」从树上放下来,宁愿让他多吃一点苦头。走之前,安娜贝尔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李如冰,发现他和自己以前熟悉的那个护林员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雄健的体魄,鼓凸的肌肉,简直和罗丹的雕塑戴维王有得一比,于是,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病又发作了。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家伙有点男人味儿了吗?」
听了她的话,其它三位女伴也忍不住看了李如冰一眼,她们承认安娜贝尔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考场败将参加健美大赛的话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可是马上又想到正是自己将他从一个男孩变成男人的,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唉,不管怎样,发生了那种事,吃亏的总是女人。换句话说,不管是不是出于情愿,女人总感觉自己是吃亏的那一方。
离开了温泉边后,归心似箭的四位美女走得很快,当天下午就来到了鹞子峰下。她们发现,当初李如冰系在松树根上的那根棕绳已经断成了两截,可是正当她们惊慌不安的时候,苏曼就像变戏法一样,从绝壁另一侧的隐蔽之处拉出了一条细巧又结实的金属细链。不用问,当初三女跟着李如冰上山的时候,苏曼一直悄悄地尾随在后,这条细链就是她下山时使用的工具。于是,安娜贝尔、孟含霏和库尔琳娜依次攀爬到了上去,然后顺着鸟道来到了鹞子峰上。可是,她们在峰顶等了好长时间,一直到天快黑了,苏曼才慢吞吞地爬了上来。
「我们还以为你也不想回去了呢!」库尔琳娜等得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忘了一件东西,回头又去找了一趟。」苏曼充满歉意地说了一句。然后,大家一起向着山下走去,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沉沉的暮色中。
而在温泉边,几位贵女走后不久,李如冰终于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被吊在了树上,像个葫芦一样在风中摇来荡去。只有刘瑶还在身边,其它四个女子全不见了。
「她们上哪里去了?」李如冰挂念着众女们的安危,他还记得自己回到温泉边的目的。
「我怎么知道?」刘瑶转过脸去不看他。
李如冰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已经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怨慰,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赤条条地一丝不挂,才一点点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顿时心头一寒,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缭铐清脆的敲击声。如果父母知道儿子干了这样卑鄙无耻的事,他们一定会要了自己命的!不,是自己会要了他们的命!
「我干什么了?」李如冰像呻吟一样问了一句,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什么都干了。」刘瑶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李如冰双臂一挣,绳子顿时绷成了好几段。他跪在了地上,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两颊马上高高地肿了起来。
「反正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们已经走了,不想追究你的罪责了。以后,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好了,就当它根本没有发生过。」看到李如冰那副可怜相,刘瑶又忍不住安慰起来了。
「那么,那么——你,为什么不走呢?」李如冰感愧之下,又有点奇怪了。
「我没处可去,只想在囚笼谷多待几天。」刘瑶轻声说完这一句,就垂下了头。
李如冰愣了半天,没有什么法子可想。一天之前,他的设想还是那么的美好:拿一大笔钱回家去,得到父母的原谅,回到中学复读一年,之后跳跃龙门,金榜题名。想象力再丰富一点吧:大学毕业就出国留学,而且一定要争取去香港、东京或纽约的名牌学府——莫斯科的冬天太冷,库尔琳娜的性子太凶就算了,偶尔有一天,与高高在上的贵女们邂逅在菁菁校园、私人沙龙或高级酒会中,看她们惊讶的眼神,那可是人生最大的乐事了。现在,他的向导任务圆满完成了,连冰凌花也拿到了,可是一夜风流后,一切都成了泡影。
幸好,眼下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做,可以暂时不去想这些烦恼事。他急急忙忙地穿上了外衣,抬脚就走。
「你要去哪里?」刘瑶见李如冰要走,以为他也要离开囚笼谷,又是惊讶又是慌张地问了一句。
「不要怕,我马上就会回来的。」李如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吧。」
李如冰带着刘瑶向着古银杏树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李如冰本来走路就快,现在更是健步如飞,所以他多次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等刘瑶跟上来,可是,不管紧走慢走,两人的前后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以上。李如冰明白了原委,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离囚笼谷的中心还远,刘瑶就看到了一座半圆形的灰黑色山包,她心里很诧异,因为前天在这里宿营的时候,明明还是一片平地,怎么今天就完全变了样子呢?穿过了一片像台风刮过后叶摧枝折的树林,纠龙那小山一样的尸体就出现在了眼前,刘瑶当下就目瞪口呆,双膝一软,干脆坐在了地上。
「牠是真的吗?」她喃喃地问了一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李如冰点了点头,突然明白了过来,「是你杀死了牠?」
「没错。」李如冰半是惋惜半是骄傲地回答道,「我也没有办法呀,因为要救一个人。」
于是,在纠龙尸体的另一侧,他们见到了依旧躺在那里,但是神志已经完全恢复蚕了过来的郭庭。
「你救的人是他?他不是『上青天』的老板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他自己呀!」李如冰冷笑着回答了一句,他一开始就把郭庭当大哥看待、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罗织了这样一张复杂的大网,不但五个美女入了壳,连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可是,没等他开口质问,郭庭却先发问了。
「龙丹被你吃了?」
「对。不过可不是我乘人之危从你手中抢过来的,而是你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硬要往我的嘴里塞,想不咽下去都不行。」
郭庭听后,呆呆地看了李如冰半天。他知道李如冰说的全是实话,这个小伙子太年轻太热忱,还没有学会撒谎,于是喃喃说了句「你真幸运」,随后,他双眼向天,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老天爷,为什么我总是替人做嫁?为什么?」
「你说反了!应该说我真不走运才是——自从遇到了你。」李如冰突然冒了火,和贵女们一样,他也学会迁怒于人了。「你不但认为龙真的存在,而且对牠的习性也研究得非常透彻,其实,你早就知道囚笼谷就是纠龙谷,而所谓的天池水怪就是这条纠龙!」
「没错,可是我也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可你压根儿就不相信,还认为我在编造新神话,不是吗?」郭庭大喊大叫后,又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李如冰胸口一窒,郭庭说得没错,他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幼稚和轻信。可是说到底,李如冰受雇于众美女上山下谷,是自己经受不起金钱的诱惑,并不是郭庭把他推下鹞子峰的。可即使如此,也不能消减李如冰心头的怒火。
「你一直在跟踪着我们!不,事实上你已经先我们一步来过鹞子峰,并且探好了路,拓宽和加固了鸟道,否则我们不会那么顺利就下到囚笼谷中。还有,举行派对那天晚上,我和刘瑶在天池边发现了水怪,那时候你也在亭子上看到了,半夜里,为了寻找水怪出没的规律,你一直藏身在天池的岸边。同样,在发现冰凌花的那天晚上,我在银杏树上看到林中隐约有灯光闪烁,也是你发出来的。」
见郭庭点了点头承认了,李如冰接着说下去:「龙丹对你很重要,但是,你编织了这么大的一张罗网,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占有五位尊贵的小姐。我想,那份没有落款的神秘请柬就是你发出来的吧?」
随后,不等郭庭回答,李如冰的话语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气泻了下来。
「你是个化学家,所以利用了专业知识,配了一种能让她们迷失本性的香药。你选择的第一次作案时间,是在四个贵女聚齐的那一晚。你像个蜜蜂一样在餐桌边忙来忙去,动机可不像自己说得那么文雅漂亮,而是为了亲手为她们倒入下了药的饮料,准备晚上干坏事——你是饭店的老板,有一套备用钥匙,每个女客的房间你都可以进出自如。你怕我碍事,也在我的酒里放了安眠药——货真价实的安眠药,尽管我没有多喝,但即使我清醒如常,整夜不眠,也不会知道隔壁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可是,没想到事到临头,你自己倒犯了病。」
郭庭脸上的微笑没有了,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显然,疯病已经将他折磨惨了。
「第二次,你在温泉边又放出了迷香,迷倒了五位小姐,你没有立即下手,是因为发现我就守候在附近。之后,你见我匆匆离去,这本是个天赐良机,不过看到了Сhā在石壁上的冰凌花后,你又贪心不足,想用冰凌花引诱纠龙,得到龙丹后精力大长,可以更好地享用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可惜的是,这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最后倒成全了我这个无名小卒!」郭庭听了,眼皮跳得厉害,连语气也变了调。「你是说,你和她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发生了关系?」
李如冰本来想说一句「都怪你配的好药!」,可是刘瑶就在身边,哪里还开得了口。他的沉默就是肯定的回答,郭庭开始大口地吸气,又弯腰咳嗽了半天,最后才反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这几位女子的真实身份吗?」
2、困守幽谷
李如冰刚要回答「早就知道啦」,可是马上就闭了嘴。大冬天在天池边开店的人不是个正常人,一窝蜂跑来住店的难道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了?
「你惹下天大的麻烦了!其它几位先不说,光是库尔琳娜说一句话,就能拿出装备一个师的轻重武器来——听清楚了,只要她愿意,你就要单枪匹马地对付一个全副武装的师!」
「一个师有多少人?」刘瑶的军事知识太浅薄了,她得到的回答是:「简编师为一万人,齐装满员的重装师为两万五千人。」
刘瑶连一声惊呼也发不出来了,李如冰的头更是大了一圈,他不敢再往下问了,因为知道四位贵女的底细越多,身上的罪孽就深了一重。「礼出大家」的道理,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李如冰无端玷污了她们的清白,让人家以后怎么在家族和社会中立足呢?
既然接到请柬的其它四位女子都有着显赫的家世和炫人的财富,那么刘瑶呢?
「我也不知道刘瑶的真实身份。」郭庭说道,「没错,一个月来天池边发生的事情确实全在我的策划之内,连请柬也是我发出的,甚至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仔细推敲后才拟定的,可是,五个贵女不是我选择的。你明白了吗?我只是个台面上忙乎的型人,背后……背后另有其人,那是绝对不可说的。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们透露一点:在邀请名单上,刘瑶排在第一位。」
他的话一出口,不要说李如冰了,就连刘瑶自己也不相信地连连摇头了。
「你们一定弄错了!或者是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个和我重名重姓的大家小姐?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父母都是地质队的工程师,常年在外见不到面,我寄养在外婆家,那里是地道的农村,一年汽车也见不到几辆,更别说拿大钱坐飞机了。」
不过,相比起四位豪门贵女一戳就破的冬季漫游童话,刘瑶来长白山倒真是来祭拜山神的。
一年前,她的母亲去世时,告诉了她一个世代相传的故事:刘家的祖先曾经在历史上显赫一时。不过居安思危,为了避免自己的后代受穷,祖先曾经将一笔巨大的财富藏在东方的圣山上。这个故事传了一代又一代,可是谁也没有找到!包括她那身为勘探专家的父亲。
于是,在父母亡故后,刘瑶就拿了一本中国地图册开始猜谜了。按照方位,她发现中国的东方——不,整个东北亚最高的山脉就是长白山,而它又是一座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大山。于是,她断定所谓的「东方圣山」就是长白山。
也就在此时,她又收到了一份奇特的请柬。刘瑶断定这两件事情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于是放弃了现成的学业,只身从云南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北国荒野。
李如冰相信她说的是全是真的。不过,不管她是个富小姐还是穷丫头,也不管郭庭究竟是个天才还是恶棍,在他看来,眼下三人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是:离开囚笼谷,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可是没想到,他的提议竟然没有得到附议。刘瑶说自己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安静地住上几天,能住多久就住多久。而对郭庭来说呢,既然他的全盘计划已经失败了,回不回「上青天」甚至要不要那个饭店也变得不重要了。
「离开囚笼谷?能走得了吗?我看,还是先要考虑如何处理纠龙的尸体吧。」不知道为什么,郭庭似乎不想让纠龙的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可是,望着这样庞大的肉堆,不要说三个人了,即使三百头秃鸶也会犯愁的。
「也许,你该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布出去,你没成为化学家,想当个采花大盗也趁不成功,至少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新物种的发现者呀!说不定,国际上会以你的名字为这种龙命名呢!」李如冰知道郭庭虽然现在发了家,可是一直对当初的不得志愤愤不平,所以认为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比牠死得更快,死得更惨!」郭庭苦笑一声,谢绝了李如冰的好意。
「那么,我们最好将牠埋起来吧。你看,已经有乌鸦发现了牠,正在成群结队往这里飞呢!」刘瑶还没有从身世之叹中走出来,又同情起纠龙的不幸遭遇了。小女孩普遍喜欢小动物,可是心里更崇拜大家伙。
既然郭庭和刘瑶的意见一致,李如冰也觉得纠龙身列神兽一族,非凡物可比,应该得到一个体面的葬礼,顺便藉此弥补一下自己杀生的罪过。可是说到「掩埋」两字,即使三人每人长十只手,也挖不出一个能容纳牠躯体的大坑来,何况就是能挖出来,也没有大吊车将纠龙放放进去。正在犯难的时候,郭庭到底办法多,说道:「既然入不了土,那就让牠上天吧!」
李如冰一听连说好,他跑回了温泉边,从帐篷里翻出了一塑料桶用于发电的浓缩柴油,两壶烧饭用的菜油,一堆蜡烛,甚至连美女们用来定型头发的慕丝也没有放审过,卷成一个大包背了回来。郭庭爬到了纠龙的脊背上,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可燃可爆物倾倒在了尸体的不同部位上,又堆上了干枯的树枝和茅草,用打火机点燃后,就招呼李刘二人一起逃得远远的。过了片刻,三人透过密密的树林,看到火光升腾而起。
纠龙的身体中超过一半是脂肪,一旦烧起来了,就成了一座火山,照耀夜晚如白昼。浓烟弥漫了整个囚笼谷,阵阵热浪随之袭来,三人都感到快要窒息了。终于,一天一夜过去了,火焰逐渐熄灭了。三人回到现场一看,发现方圆百来米的区域,已经烧成了一片焦土。曾经不可一世的纠龙终于灰飞烟灭了。李如冰拿来了工兵镐,挖了一个坑,将没烧化的残肢断骨埋了进去。刘瑶则跪在一边,闭上双眼,合掌低声祷告道:
「你好可怜呀!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人,父母死了,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个玩伴也找不到。你在谷中本来活得好好的,谁也没招惹,谁也没得罪,可是人类就是放不过你,非要了你的命不可。你既然上了天,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如果还要转世投胎的话,可千万记着不要再做动物呀!」
李如冰听了暗笑不已,刘瑶真是个天真的女孩子,竟然把自己的身世之叹发到了铿无知无识的纠龙身上。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牠是动物,满脑子想的就是吃饱了不饿,不需要同伴的关心。可是,你是人,不能脱离社会一个人过一辈子。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不管你心里有多恨我,我也不会把你孤零零一个人丢在谷里的。」
刘瑶听了他的话,什么话也没有说。当晚,三人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囚笼谷。
可是,等他们次日一早来到了鹞子峰下时,才发现那根被苏曼做了手脚的棕绳已经断成数截,像一堆死蛇盘在地上了。李如冰奇怪的是既然绳子断了,她们四个人是怎么上去的,随即又觉得纯粹是替古人担忧:和手腕高强的苏曼在一起,安娜贝尔、孟含霏和库尔琳娜的安全是不会有问题的。
郭庭也看到了断绳,可是一点也不诧异。「老实告诉你们吧,就在你们还没有到达『上青天』之前,我就已经来过多次囚笼谷,只是为了不留下痕迹,每次勘察完毕都将绳子收好带走。你们从鹞子峰下来的第二天晚上,我也从后面跟踪而来,正要丢下绳子的时候,看到了你们系在松树根上的这根棕绳,不用白不用,就决定省一回点气力了。可是,刚下锤到一半的时候,棕绳突然断了,我掉到了地上,摔了个半死,连ρi股也被竹钉子扎了十几个洞。我忍痛爬了起来,才发现绳子上面有一道道断痕,恨得那个牙痒啊,是谁这么黑心呢?不过,我知道绝对不是你们几个干的,因为不管能不能采到冰凌花,你们最后也要用它返回鹞子峰的,不会自已断了自己的后路。」
「是苏曼作的?己刘瑶Сhā了一句,李如冰点了点头,听郭庭接着说了下去:「不管她是谁,只要下了谷,就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于是,我在绝壁下仔细搜寻了起来,终于找到了一条隐蔽得很巧妙的金属链子,然后在旁边做了个号——想算计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郭庭越说越得意,他带着李刘二人来到了绝壁上盛开的一丛金盏子边,用力一掀,说了句「就在这里了」可是,随即就哀叫了一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金盏子花下空空如也,那条救命的金属链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她们走的时候,把金属链子也收走了。」过了好久,刘瑶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她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四位女伴的行为:你们可以杀死李如冰,也可以不理会——当然也不知道!郭老板的死活,为什么要将无辜的自己也一起困死在囚笼谷中呢?
「她们想杀人灭口。」李如冰一句话就道出了问题的本质。三人在峰下一筹莫展,李如冰焦躁地走来走去,突然一眼看到了那半截堆在地上的棕绳,就信步走上前去捡了起来。可是万没想到的是:牠竟然真的是一条蛇!
这是一条灰黄相间的辽东蟆蛇,牠被人制服后,弄成了一个头尾相连的活结,窝在地上动弹不得。李如冰将牠提起来后,牠就顺势挣脱了束缚。蛇是不分好歹的冷血动物,蟆蛇更是性情凶猛,牠「呼」地一声就扑向了自己的恩人。李如冰在服用龙丹之后,身体每一部分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反应速度更是惊人。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的拇指和食指就形成了两把铁钳子,准确而有力地描住了蟆蛇的七寸,随后,使劲一甩,将牠甩在岩石上变成了一条烂肉。可饶是如此,他的手腕上仍被咬了一口。
钻心的一痛之后,就是麻酥酥的感觉,从手腕传向了腋窝,李如冰知道自己中毒了,马上将嘴巴对准伤口,想要将毒液吮吸了出来。可是,辽东螟蛇的毒性非比一般毒蛇,伤口虽小却深,李如冰还没有吸几口,就失去了知觉,晕倒在了地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一片平坦干净的石板上,刘瑶在用湿毛巾为自己擦汗,虽然神情还是冷冷的,可是目光中难掩关切,而郭庭却在一边袖手旁观。
「我说过没事的。他吃了龙丹,已经百毒不浸了。」
李如冰动了动手腕,虽然疼痛依旧,不过已经不碍事了。三个人心有余悸地望着鹞子峰,上面静悄悄的,似乎四位贵女早就离开了,可是谁也不敢进行攀登的尝试。万一爬到一半的时候,上面突然掉下来一块巨岩,不要说吃了龙丹的人,就是纠龙也会被活活砸死的。
眼见天色又晚了,李如冰、刘瑶和郭庭只好悻悻地返回了温泉边的宿营地。郭庭一路上大骂四个美女心如蛇蝎,刘瑶虽然心中充满了被出卖和遗弃的悲苦,可是并不愿意听男人叫嚷「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之类的蠢话,到后来,连李如冰也听不下去了。
「别骂了!你也不是什么良善君子,如果不是你想霸占……占人家的便宜,人家能下杀手吗?现在好了,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连黄鼠狼也把自己赔进去了,真是活该倒霉!」「你比我善良,比我听话,也比我实心眼,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坐在这里等死?」郭庭反唇相讥道奇*shu$网收集整理。「我要是你,得手后就拿走她们身上的一件贴身信物作为把柄,看她们还不乖乖听我的命令?怎么会落到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田地呢?」
「你们两个都不好,一个心眼坏透了,一个坏事做绝了,半斤八两,谁也别寒掺谁了!」到最后,连刘瑶也加入了这场嘴战中。
三人这么一吵,不但没有达到发泄的目的,每个人的情绪反而更糟了。李如冰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躺下闭目养神了,可是他连清静也捞不到,因为刘瑶已经忙乎起来了。她很仔细地检查每一个帐篷,收集起了所有能用的物品,尤其是可以吃的东西,甚至连食品的包装纸也不放过。很显然,不管愿不愿意,从现在开始,三个人在囚笼谷就要做长远打算了。
所幸的是,几位贵女来的时候带着大包小裹,走的时候也没带走这套丰厚的家当。留下来的东西几乎可以开一个小型百货公司:不但食品成箱,米粮成堆,连洗发精也以打计数,人体不可或缺的食盐更是堆成了包。
最后,刘瑶在自己的睡袋边发现了一个纸盒子,感到很奇怪,因为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个纸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黑兔子!
听了刘瑶惊喜的叫声,李如冰这才想起来了,那只兔子是自己送给她十八岁生日的礼物。刘瑶的生日正是冰凌花开的霜降日,可是那天从黎明开始,众人包括刘瑶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冰凌花上了,之后,就发生了一连串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的事情。李如冰在纠龙尾巴上、众女手中和毒蛇口中三次遇险,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呢?
可是,刘瑶的声音马上就变了调,李如冰知道不好了,马上来到了刘瑶的身边,他发现这只兔子已经口吐白沬,双脚抽播,快要饿死了。李如冰立即跑出去,在附近采了些鲜草和嫩叶,喂牠吃了几口,看样子八成还能活过来。刘瑶抚摸着兔子的毛发,眼中一片爱怜,还低声对牠说些抚慰的话,那份喜悦的神情,是李如冰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更不要说出事之后的几天了。于是,他对刘瑶说:「我知道你喜欢小动
物,这只兔子,是我亲手捉的,特地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万没想到,一听他说的话,刘瑶的脸色突然变得冷淡了起来,「那就把牠放了吧,我不喜欢你靠剥夺牠的自由来讨好我。」李如冰听了很扫兴,他讪讪地带走兔子准备放生,可是刚走了两步,就生了一个好主意,又折回来对刘瑶说:「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现在放出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不是被猫头鹰捉了就是被野狗叼了。救人救到底,你先照顾牠几天,好吗?」
「还是先救活我们自己再说吧!」郭庭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
「他可是个危险人物。」李如冰提醒刘瑶道,「以后要看紧你的兔子了,说不定哪天一不留神就进了他的肚皮。」
郭庭眼睛望着兔子,嘴里却连说可惜了,「早知道走不成,昨天何必要放那把火呢?就算放火,也不能那样乱放一气,应该先将纠龙的肉切成一条条的,挂在树枝上,然后点燃枝条,燃烧后产生的浓烟会将纠龙肉黑成的美味的腊肉,够我们三人吃上大半年的。东北的民间不是有一句俗语:『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吗?可想而知,龙肉的滋味是何等的鲜美!」
他的话换来的是李如冰的口水和刘瑶的白眼,对于这个企图侵犯自己的人,刘瑶不可能怀有好感。
黑兔子的出现,让李如冰和刘瑶之间的关系变得不那么紧绷了。同时,牠的绝处逢生,也让三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那就是即使一时半刻无法离开囚笼谷,也能够生存下去。虽然面临的实际困难有一大堆,好在李如冰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林中生活,刘瑶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女生,而郭庭呢,既然号称是化学家,那缺什么他就得变出什么来。
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三人的担心有点多虑了。纠龙谷中虽然动物种类稀少,植物多含毒素,但不要说三个人了,多养活三十个人也不会成为负担。不过,以前煮饭用的是电饭锅,虽然发电机还在,但是没有了柴油,它就成了一堆废铁,燃料必须要靠自己去采集。于是,李如冰充当了临时的樵夫,郭庭的那把屠龙刀——匕首就是现成的砍柴刀。
不过,等拿到匕首后,李如冰才发现它竟然不是金属做的,而是以普通塑料板为原料,加入了某种添加剂的高分子化合物。使用起来,不但轻灵自如,锋利程度用望「削铁如泥」来形容也不为过。这又是一个不被大众承认的发明,李如冰很遗憾他为什么不去申请专利,郭庭的回答让人啼笑皆非:他怕自己的创造被玩具商用到仿真武器上。
「这样一个色胆包天、居心叵测的家伙,竟然也会关心儿童的安危?」李如冰心里可不大相信。
李如冰每天担水劈柴,刘瑶升火做饭,而郭庭则无所事事四处遨游,也没有人和他计较。李如冰发现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只要没事,就围着刘瑶转来转去,假装在帮她做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引她说话。不过,围着刘瑶转的不只李如冰,还有那只黑兔子。
野生的兔子生命力极强,所以不过三天,牠就康复了。刘瑶本来准备放牠走,可是牠却不走了,成了这个三人部落的新成员。刘瑶时常坐在阳光下,将兔子抱在怀中说话,彷佛牠能听懂似的。李如冰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看,囚笼谷和广寒宫一样空寂,刘瑶更是皎洁如嫦娥仙子,自己当然就是那个犯了错被罚伐桂树的鲁莽青年吴刚了。唯一的遗憾是那只兔子的颜色是黑的,不是玉兔。
3、逃离囚笼
可是这样一来,刘瑶爱屋及乌,不许李如冰再捉兔子下菜了。少了这一大宗可靠的肉食来源,其它的动物就不那么容易捕捉了,十天中有七天吃素菜,李如冰的口中都快淡出水来了。这一天,他发现了一只小麂子,立即拔腿去捉,他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可是那只麂子太灵活了,在灌木丛中东钻西藏,很快就失去了踪影。李如冰只好佩慷走回驻地,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味,跑去一看,发现汤锅里煮的竟然是一只甲鱼。刘瑶看见了他,快乐地说道:
「我去水潭边洗菜,看见牠正在岸边的沙中慢慢爬,就捉了回来,给你们熬汤了。」
「你可真能想办法!都快赶上田螺姑娘了。」李如冰不住口地夸奖道。
刘瑶心里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很显然,随着生活走上了平稳,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于是,李如冰抓住时机,拚命表白道:「我用父母的名誉向你保证,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起了坏心。」
「我知道。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提了。」刘瑶轻声说了一句。李如冰和郭庭在纠龙的尸体边的一问一答,她听得一清二楚,早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好的,我不管以后到了哪里,如果再提起这个话头来,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把自己的舌头割了!」见她态度回转了,李如冰激动之下,开始赌咒发誓了。
「以后?我可不想以后的事情,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算了。」刘瑶说完叹了口气,知道这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别的不说,米粮不过一个月就会消耗殆尽,到那时,不要说鹞子峰了,就是一座刀山,三人也得硬着头皮爬上去。
就这样一来二去,李刘二人之间的关系又逐渐升温,可是始终无法达到以往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程度。即使在闲谈的时候,也都避免看对方的脸。
不过,李如冰怕刘瑶寂寞,每到吃完晚饭后,总要跑到她的帐篷去说一会儿话,一到就寝时间,就郑重其事地道过晚安,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没几天,郭庭就发现他们两个分开睡,感到很奇怪,说你们不是小夫妻吗?怎么不同床共枕呢?李如冰脸色涨红地厉声否认,还大骂他心地太龌龊。郭庭是过来人,也不生气,只是肚子里笑他们假正经。
刘瑶捡到甲鱼的经历,倒是给李如冰一个提醒,既然走的不好抓,水里游的未必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囚笼谷中的水潭很多,水不深但浮游生物很多,正适合鱼类的生存。李如冰下水不到一个时辰,就捉到了几条红头鲸鱼,个个斤把重,用树枝穿成一串满载而归。
「你真行,不但能爬树掏鸟蛋,还会下水捉鱼!」刘瑶夸奖道。
「那当然了,当护林员的时候,为了改善生活,我还下天池摸过鱼呢!」李如冰骄傲地回答道。他发现,在讲究礼仪的场合里,自己往往束手束脚,动辄得咎,可是一旦来到了远离城市的荒郊野外,却大有用武之地。
一句话说完,李如冰突然呆住了。「我真蠢,怎么忘了这一点呢!」
刘瑶的一句话,突然提醒了李如冰,让他想起了那个通向天池的隐秘山洞。没错,活人还能让尿惩死了?既然不能上鹞子峰,干嘛不从湖上渡过去呢?
于是,在他的带领下,三个人穿过了山洞,离开了温暖的囚笼谷,来到了寒风凛冽的天池边。可是,在岸边守候了多日,巡湖的船只倒看到过好几次,可没有一只靠近这个死角,连点火求救也没有用。最后,李如冰一咬牙,求人不如求自己,干脆做一条船好了,哪怕是个木筏子也能漂过去呀。
造船先要砍树,不过,虽然郭庭的工具好使,李如冰的力量无穷,可是由于谷中的树木质地过于优良,密度反而偏大,好不容易才造成了一条船,还削了几支桨,刘圣瑶也剪开了帐篷,缝制了一个简易的帆。可是,小船推入湖中后,几乎无法浮出水面,更别说前进了。现在正是隆冬时节,途中一旦有人落了水,不淹死也要冻死。
「既然如此,那就耐心等几天好了。」刘瑶看他着急上火,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这样劝慰道。
听了这句话,李如冰的心情反而更烦躁了,还等什么呢?如果不选择走水路,而是咬牙上鹞子峰可能还有生路,可是这么一耽搁,鹞子峰已经一片银妆素裹,想爬上去比登天还难。
不过,李如冰马上就明白了刘瑶所说的「耐心等待」是什么意思了。果然,又过了一个星期,卷着白雪的老北风就刮过来了。只一天一夜,天池就结冻了,最后成了一个亮晶晶的大冰湖。
终于要离开囚笼谷了,李如冰按照护林员的工作原则,将所有带不走的可燃物付之一炬,剩余的物品深埋在地。刘瑶掉着泪珠放走了那只黑兔子,可是牠又一次次地回来了,每一次回来都换来了女主人更多的爱抚和眼泪,到后来,李如冰实在受不了,一声暴喝吓跑了牠,才打断了这份缠绵。
刘瑶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囚笼谷。不过,她很快就开怀了,看到镜子一样的湖面,谁的心情也会豁然关朗的。李如冰起了童心,丢掉了行李,拉着刘瑶的手冲向了冰面,可是,走不了三步就要滑一跤,两人互相拉拽着,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郭庭双手拢在了袖子里,像个老农一样缩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似乎一点不知道「快乐」为何物。
突然,李如冰觉得自己身体一坠,随即听到「喀啦」一声响,脚下的冰盖突然裂成了碎片。他连一声惊呼也没有发出,就掉到冰窟窿里去了。
一瞬间,冰冷的湖水就将他吞没了。过了好久——也许不过十几秒钟,李如冰感觉自己的身体停止了下坠,又开始上浮,随即头上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勉强张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四周一片混沌,找不到那个坠落下来的口子了,而头顶的冰盖少说也有一两米厚。李如冰憋住了气,从身上拔出了那把匕首——伐木后忘记了还给郭庭,用力扎在了冰底上。可是,尽管他膂力超群,也绝对不可能在一、两分钟之内将冰盖凿出一个出气孔来。
自从服用龙丹之后,李如冰觉得自己的心智也有了飞跃,似乎心脏多开了一个发窍。他心念电转,放弃了这个徒劳的办法。然后,以匕首为支点让自己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不让湖水将自己冲走。他知道那个坠落口就在自己附近,于是用眼睛努力辨认出可能透露出的微弱亮光,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温度达到冰点的湖水像无数针尖刺着李如冰的肌肤,不过片刻,他浑身的肌肉发麻,几乎不能支持了。突然,一道刺目的光照进了昏黑的湖水中,为他指明了方向。于是,李如冰像个章鱼一样盘在冰盖底,一点点向前挪动着身体,终于又接近了缺口。
等李如冰被拉出窟窿后,他已经皮肤发青,肌肉僵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郭庭有经验,将他的衣服脱去,平放在地,用雪球使劲搓他的周身。不久,李如冰的肌肤就被搓得一片通红了,体温也随之回升了,这说明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加上体魄已经非比常人,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常态。
「你救了我一次,现在我也救了你一命,我们两清了。」这是李如冰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刚才他落水后,是郭庭急中生智,打开了手电筒。
眼见李如冰死里逃生,刘瑶在惊喜之余,回头去看,才发现那个冰盖的边缘非常齐整,一看就经过了人工的切割,而且正处于从叫龙谷到「上青天」的直线距离上。显然,这是一个有意设置的陷阱。
谁干的?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三个人再也不敢随便前进一步了。在刘瑶眼里原本如童话仙境般美丽的冰湖,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雷区。郭庭建议找根绳子将三人串在一起,这样一旦有人落水其它两人可以及时施救。李如冰说不用那么麻烦了,他又返回了一趟囚笼谷,砍下了一棵碗口粗的长杉树,削去枝叶后,拿到了冰湖上,让刘瑶居中,自己和郭庭在两端,三个人一起抱着这祼杉树向前走,即使有一个人落下了陷阱,其它两人可以将他拖出来,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办法,应该很有效。
果然,冰湖上的陷阱不止一个,三个人都有落水的经历,不过皆有惊无险。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生天。
上岸后,三人径直来到了「上青天」的门口,看着里面透露出的明亮的灯光,听到了隐隐传出的乐曲,甚至还闻到了咖啡和醇酒的香味。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人间。
饭店门口的门卫不见了,不过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可是,扑面而来的不垦是熟悉的笑脸,也不是殷切的问候,而是一群毗牙咧嘴的恶犬!
五条大狗,个个毛皮油亮,眼珠碧绿,爪牙锋利。牠们从饭店的大厅中冲了过来,将李如冰、刘瑶和郭庭团团围在了中间,咆哮跳跃着,准备来一顿大聚餐。
惊骇之余,三人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狗,而是从动物园——不,更可能是马戏团弄来的一群狼!牠们显然已经饿了好几天,所以恢复了嗜血的野性,三人是牠们见到的第一批活物,自然就成了攻击的目标。
这可真是一幅怪诞的画图:饭店的大厅里灯火辉煌,气暖如春;咖啡厅里余香袅袅,每张台子上都整齐摆放着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丽人行》;前台计算机的屏幕闪烁不停,反复播放的背景音乐是节奏欢快的迎宾曲,名贵的老式自鸣钟每到一个整点就敲打一番,似乎提醒宾客要及时行乐。可是,享受这一切的却是一群饥肠挽挽的狼。
员工都上哪里去了?想不了那么了,先摆脱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郭庭端起了李如冰的那支古董猎枪,瞄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头狼,近在咫尺的距离,虽然不可能真将牠打成筛子,至少也会让牠开一脸麻花。可是,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李如冰突然伸手将枪口用手一抬,「砰」的一声响,天花板上就出现了几个斑点。
李如冰当然没有达到慈悲为怀的境界,不过,当过护林员的人,看动物的眼光毕竟和普通人有所不同。更何况,他知道狼的习性,一旦见了血可就不得了了。
群狼一惊之下,稍微后退了几步,李如冰趁机将身后的大门完全敞了开来。凛冽的北风打着呼哨吹了进来,狼群一个个兴奋地打着寒颤,发现外面白茫茫的原野,才是牠们驰骋和觅食的乐园。于是,牠们一个个低着脑袋从大门溜了出去,随后像箭一样窜了个无影无踪。狼喜欢吃肉,可是更喜欢吃自己亲手捕捉的猎物,与甘受约束甚至作茧自缚的现代人相比,自由对牠们来说似乎更重要一些。
三人松了口气,关上了大门,然后将饭店里里外外地彻底搜查了一遍。果然,没有一个人。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孟含霏、安娜贝尔、库尔琳娜和苏曼在离开纠龙谷后,一定又来过这里,甚至盘桓了好几天。
她们要干什么?当然是要置李如冰于死地了!那条蛇是不是苏曼丢下的还不能肯定,这几条狼一定是库尔琳娜弄来的。因为每到冬季,就有俄罗斯戏班子来哈尔滨和长春演出,随团携带的动物数以百计,从中弄出几头狼来,简直是小菜一碟。
男人都喜欢说女人是水性扬花,这显然太过分了,不过,她们也确实够善变的。可想而知,出身高贵的少女骤然失身,在心神大乱之下,第一反应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伤心地。不过,等她们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才会加倍感觉到失贞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家人,都是如此地不可接受,都是个一辈子也抹不掉的奇耻大辱。所以,一定要让那个坏小子彻底从地球上消失,成了她们的最大愿望。似乎惟有如此,才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之身,一个清白之名。
这么一想,李如冰就觉得这个饭店里机关重重,杀气腾腾。可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三人已经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在此过一夜了。
回到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李如冰照例去洗手间放水,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可是水一流出来,他却差一点被烫伤。原来,冷热水的开关已经被人换了个。
随即,他发现漱口也成了问题,因为牙膏里灌满了水银,而牙刷里掺杂了又尖又细的钢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李如冰照了照镜子,发现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只有胡子不刮不行了。他的原来是个典型的白面小生,可是自从服用了龙丹以后,原本像春天的嫩芽一样探头缩脑的胡须却像野草一样疯长,几乎要和舞台上的张飞有得一比了。
不过,李如冰可不敢用饭店为男客人准备的一次性刮胡刀片,谁知道它会不会割断自己的咽喉呢?于是决定用自己崭新的没用过几次的电动剃须刀。他先将剃须刀充电,等到那个小绿灯亮了,正要拔下来,却被一股雷流打得手脚麻木,浑身发颤。原来,这个Сhā座也被人做了改装,里面的奥秘就没有人敢拆开弄个究竟了。
于是,李如冰就和那个能够点石成金的幸运儿一样,再也不敢去碰房间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到最后,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连方便也不敢用冲水马桶解决!自己正坐在上面痛快淋漓的时候,谁知道下面会不会游上来一条蚂蝗之类的头足动物呢?
当李如冰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刘瑶和郭庭也没有消停。作为唯一的女性,刘瑶自觉有为大家准备饮食的责任。何况,上次众美女弄来的一大堆上好原料还没有过期呢。不过,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食物,却没有一样可以下筷子的。
「鸡汤不能喝,里面的蘑姑有毒。」在护林员上岗前的培训课上,李如冰已经学会了辨别上百种蘑姑的种类和特性。
「海参的颜色也不对,似乎被什么溶液泡过了,让我来测试一下。」郭庭也发现了问题,他从李如冰那里要回了自己的匕首,将它Сhā入到那碗海参鲜肉羹里。不过一分钟,匕首的颜色渐渐变蓝了。郭庭解释说,这说明菜里含有强酸性物质,人吃下去会灼伤食道和肠胃的。
随后,两个男人就像动手术一样,又将桌子中央的那道大菜——清蒸鱼细细解剖开来,李如冰说从骨刺看,这可不是黑龙江的名产大麻哈鱼,郭庭表示同意,补充说从纹理上看,似乎更像是江南一带的河豚肉。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到最后,别说主食米饭和馒头了,就连煮熟的鸡蛋壳上也发现了注射后留下的针孔。三个人腹鸣如雷,面面相觎,终于放声大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得连眼泪也流出来了。怪不得「上青天」的员工都逃之夭夭了呢,老板不见了,又碰到了一群没王法的美女强盗,谁还肯留下来顶缸呢?
「要对付我一个,何必这么费事呢?干脆一枪毙了就算了!」面对佳肴光看不吃,李如冰觉得生不如死。到后来,他突发奇想:也许,这就是几位贵女祭出的精神战法,让你忍无可忍,最后乖乖地上吊自杀呢!
「别乱说,她们也许只想吓唬你一下,可不会那么狠心的。」刘瑶一说完,脸立即红得像红柿一样。她们狠不狠心有目共睹,难道自己倒有点心疼了?
「有身份有地位有家业的人,不会采用那种打黑枪、使闷棍的下三滥的手段,因为冒不起那个险。而且,他们人生得意,往往自恃才大智高,要用软刀子巧杀人,使现场一切看起来就像个意外,甚至可以归结为是你自己不小心,所以倒了霉。」老于世故的郭庭可不像她那么天真。
不管谁说得对,三个人一致认为,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明天一早就走。
一顿食之无味——不!是无味可食的晚餐后,谁也不敢再回到房间去了,就在大厅的地毯上凑合一夜。整整一夜,尽管轮流守夜,但三个人谁也没有真正合过眼,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让他们的神经绷紧。
熬过了一刻又一刻,东方终于开始放亮了。三个人一边收拾随身行李,一边相互庆贺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囚笼谷」了。可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正当他们的双脚迈出「上青天」的一刻,整座楼房突然倒塌了!
事情的起因再简单不过了。虽然家境无法和那四个贵女相比,可是正当妙龄的刘瑶心中依然充满了对美丽和时尚的渴望,于是,在出门之前,她随手想带走一本摆放在咖啡桌上,作为赠品给客人看的《丽人行》。
一眼望去,她发现本期的封面人物,竟然就是在游泳池边搔首弄姿的库尔琳娜!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李如冰和郭庭一听,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测,一起冲了过来。就在此时,整座楼房开始晃动起来。
随后,饭店就发生了倒塌。不过,它倒得很奇怪,用「井然有序」来形容也不为过,尤其是四面的墙壁,竟然沿着顺时针方向一一倒下,没有抢先,没有延迟,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上青天」就像儿童用积木搭的小房子一样,坍塌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4、遗国太子
幸好「上青天」虽然名字如天梯般响亮,实际上只有上下两层,三个人又及时钻到了咖啡桌下,所以没有被砸死。刘瑶先是吓得要死,后来忍不住咯咯直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玩更荒唐的事情了。
「我不过拿起了一本书,它居然就倒了。」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可能是地震了。」李如冰可不那么小孩子气。长白山地处火山带,发生微震和小震是家常便饭。
不过,他很快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为在强震之前居然一点征兆也没有,那可太不寻常了。此外,那种让人像坐船一样左摇右晃的地震波,他们并没有感到。看来,问题似乎不在外力,而是出在了房子自身上。
李如冰用手掩住了刘瑶那笑弯了的嘴。尽管在废墟之下,看不见彼此的脸,他还是能感觉到郭庭的异样。
没错,郭庭的身子在发抖,连声音也跟着一起发抖,而外面的震动早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来了!」
「谁来了?」李如冰和刘瑶感到迷惑不解。几位贵女们早就已经走了,而救援人员不可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先逃出来再说。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自救,李如冰终于从废墟上挖关了一个缺口,拉着刘瑶从咖啡桌下钻了出来。和他预测的一样,整个世界安然无恙,天池中连条冰缝也没有裂开。湖边所有的房子中,只有这一楝完蛋了。
李如冰又返身将郭庭拖了出来,丢到了地上,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你是『上青天』的老板,房子又是你主持维修的,它怎么会像纸糊的一样一碰就倒了呢?」
「没错,你说的完全正确。不但『上青天』是我一手重建的,而且在我的计划中,它一定会倒塌的——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看到李如冰张口结舌的样子,郭庭淡淡地笑了笑,随即长叹了一声。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让我来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吧。过去一个月来,发生的天池边的一切全是我一手策划的。可是,我也不过是为虎作伥而已。换句话来说,我不过是个棋盘上的小卒子,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而已。」
「那么,你幕后的主人是谁呀?」李如冰惊讶地追问道。像郭庭这样的才智之士都甘为之驱使的人,该是怎样厉害的大角色呢?
郭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眼睛凝视着远山,似乎在看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你听说过『王朝护符』这个词吗?」
「不就是护身符吗?我在电视里见过:一张黄纸,上面用红笔写满了看不懂的咒语,一个道士用桃木剑挑着它念念有词,突然使劲一挥,它就着火了,道士将纸灰洒入了酒中,让人喝下去,就百病全消、鬼妖不侵了。」李如冰自作聪明地说道。
「虎符?你说的是一种刻着字的玉雕老虎吧?我上高中时,学过一篇古文叫《信陵君窃符救赵》,说的是古代的军队出征时,国王要将虎符一分为二,自己拿一半,大将军拿另一半。国王有命令下达给军队,使者必须拿着一半虎符作为信物去见大将军,两半虎符合而为一,大将军才会执行命令的。」刘瑶果然是个好学生,看她娓娓道来的样子,让李如冰自愧不如。
郭庭听了,微微一笑,不知是在笑他们的稚嫩,还是故意要显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朝护符』不是虎符,更不是装神弄鬼的护身符。不过,它倒是和虎符有点相似的地方,同样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同样不为外人所见所知,唯一不同的是,被一剖为二的,是皇家的血脉而已。」
李如冰更加听不懂了,脸上露出了无趣的神情,郭庭发觉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既然已经踏进了这个圈子,还惹上了一大宗风流韵事,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这么一说,李如冰只好耐下心来洗耳恭听,可是郭庭又扯远了。
「你知道,人类历史上曾出现过无数个大小王朝,有的立国垂久,有的则昙花一现。可是极少有人知道,不论古今中外,这些王朝都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为了实现万世一系的美梦,更为了将自己的血脉永远地传承下去,深谋远虑的王朝开创者往往会将一名绝对可靠的嫡系子孙隐藏在民间,这样的子孙就被称为『王朝护符』。」
「真的吗?」李如冰问了一句,怎么皇帝贵为天子,竟然和黑社会老大的想法一样,一边在江湖上混,一边还要在白道上安Сhā一个卧底。
「不信?你如果了解历史——当然,我知道你不怎么了解,现在正好补上这一课。」郭庭说完后停顿了一下,颇有点对牛弹琴的遗憾。
「翻一翻史书,我们会发现一个普遍的也是很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在新王朝建立的第一第二代,宫廷往往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储位之争。为了登上大宝,每个皇子都全力以赴,拉帮结派,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在这个过程中,本该作为仲裁者的皇帝却袖手旁观,任由儿子们斗成一团,甚至还明里暗里地挑逗和鼓励这种竞争,直到自己快咽下最后一口气才罢手。皇帝为什么这么做?从好的一面讲,是为了择优而立,可实际的结果却是:越优秀的皇子往往越先败下阵来,被父亲贬斥到一边,甚至死得不明不白,而另一个资质平平、循规蹈矩的皇子却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听起来有点像现在的高考制度,死读书就能上大学,有创意懂实干的人却得不到高分。」刘瑶深有体会,也意有所指地说道。听了这几句贴心的话,李如冰感激得几乎要掉泪了。
「不,事实并非如此。新王朝的开国君主们个个雄才大略,通晓世事,怎么可能看不出哪个儿子最优秀呢?」郭庭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明显的证据就摆在史书中,不过咱们的历史学家没有眼光发现其中的蹊跷罢了。比如,宋朝的开国君主赵匡胤主动将皇位传给了弟弟,而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们送到了云南的大理国,让他们成了化外之民;明太祖朱元璋死后不过一年,庶子燕王就挑起了『靖难之乱』,嫡孙建文帝在叔叔兵临城下时从秘密地道出走,从此下落不明,据说也流亡到了海外;还有一个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清朝康熙晚年的『九王夺
嫡』,出身最低而性情隐忍的雍正笑到了最后,而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废太子却被囚禁一生,他生下的儿子不过百日,也去向不明。」
听郭庭这么一说,李如冰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首先生来就是独生子女,父母想要找个替代品也不可能,此外,这次离家出走毕竟是自己主动的,不是父母强迫的。那些皇帝的古怪行为要是放在了今天,恐怕个个要犯遗弃罪了。
「谁都爱自己的儿子,皇帝也不例外,不过,为了血统的延续,王朝的开创者们个个用心良苦。江山已经打下来了,要有明暗两手的准备。明的一手就是选择合适的
太子,继承人只要不主动闹事捣乱,安安稳稳守上十几代,两、三百年没有问题,这么一来,太子的能力反倒成了次要的,而品行性情却成了第一要素,所以一个庸才就是最好的继承人。暗的一手呢?天下没有不亡之国,家族中最强悍最有潜力的一支要保留下来,而且离权力中心越远越好,因为宫廷的脂粉气会消磨了他们的雄心和锐气,放纵无度的享乐会造成家族基因的退化。」
「那么,他们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李如冰有点好奇了,他离家出走的时候,也一遍遍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不在深山,不在野林,而在寻常的闹市。这些怀有特殊使命的『王朝护符』们,就像定期发作的计算机病毒一样,平常的行为装束和普通老百姓相比,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同,可是,暗中却在默默等待着发作的信号。这个信号就是改朝换代。到那时,王朝虽然覆灭了,可是利用埋藏在绝密之地的财富,隐藏在民间的王朝嫡系子孙也会东山再起。因此,『王朝护符』也被称之为『遗国太子』。」
「难道,他们真的想要复辟过去的帝国吗?」李如冰对此闻所未闻,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如果每个遗国太子的野心都如愿实现的话,就是多十个地球也不够他们分配的。
「何况,就算是复辟成功,成为帝王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想杀谁就杀谁,想要谁就要谁吗?」刘瑶也跟了一句,她也做过灰姑娘的梦,甚至想象着当上王妃,成为天下女人羡慕的对象。不过,放眼当今天下,虽然仍然有一小部分国家,比如英国、西班牙还保留着君主制,可是,除了作为国家的象征,享受尊荣的生活外,这些君主们几乎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
「你说的没错,时间不会倒流,昔日不会重来。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一定没有意识到:在任何一个时代,总有一些人享受着帝王般的生活,不管他们的头上有没有戴着王冠。」
刘瑶听后没有说话。是呀,光看那四个贵女目空一切、气指颐使的派头,和古代的公主又有什么差别呢?
「一个人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他在自己的圈子里就和皇帝没有什么两样了,甚至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现代政府的权力虽然不小,但内受宪法的束缚,外受联合国的制约,除了一两个超级强权外,几乎不可能为所欲为。可是,今天却有很多超国家形态的组织,明的如跨国集团、超级媒介、宗教流派等,暗的如洗钱中心、偷渡组织、贩毒集团等,其经济实力和渗透力已经达到了可怕的地步。国家主权在它们面前,往往显得软弱无力」。
郭庭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李如冰的神色,知道自己说的太深奥了,于是转了一个话题,不过,这个话题更是说得玄而又玄,让人听了一头雾水。
「你知道龙的本质是什么吗?中国古人习惯于将不世奇才称之为『龙』,比如,诸葛亮就有 卧龙』的美名,古代的皇帝更是喜欢自称为『真龙天子』。龙能大能小,大则吞云吐雾,小则藏介隐形;能升能隐,升则飞腾于宇宙之见,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西方人说:适者生存;东方人说:顺流者昌。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管时代如何演化,永远让自己和家族处于社会的顶端,处于管理者、操纵者和裁决者的位置上,这就是龙的真谛。」
「你的意思是,那些遗国太子现在就是有鳞无角的纠龙(编注:纠龙,有角的小龙;有鳞无角是为『蛟』或『璃』),一旦得志飞升,就再也无法控制了?」李如冰想了想,总算明白了一点。
郭庭点头表示同意。他所了解的遗国太子们,个个心雄万夫,凭借着优良的血统——自认为优良的血统,和祖先留下的财宝,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建立起了庞大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私人力量。为了打败和吞并竞争对手,他们相互之间时而联合时而斗争,演出了一幕幕连横合纵的活剧。
近年来,在这个隐秘的世界中,有一支力量异军突起,其溯源之深、势头之猛、实力之强,让人刮目相看,这就是由古代中国唐、宋、元、明、清五朝遗国太子们组成的「神圣同盟」。
郭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给李如冰看。原来,这是几句歌谣组成的简短口诀,名为《五公子歌》,下面还有小字的注释。几年前,郭庭参加了在非洲丛林举行的一次秘密集会,在偶然间得到了它。
黑云起,笼罩束南占半壁;
金风骤,皇孙返祖化野酋;
万顷碧海起宫墙,白衣如雪不胜寒。
一轮明月当空照,千魔万怪全遁消。
「什么黑白蓝黄的?在开染坊吗?我可一点也看不懂。」李如冰看着这几句文不文白不白的话,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那一句「返祖化野酋」,难道有一个遗国太子被食人族抓走了?或者说,他生下来就是个毛孩,长得像黑猩猩一样?
「以后就明白了——不过,还是不明白的好。」
「他们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势力,为什么还要——还要把几位贵女弄到手呢?」
「贪心是没有止境的。」郭庭回答得言简意赅。正所谓「一损皆损,一荣皆荣」,五公子在结盟之前各怀心思,也不乏明争暗斗,可是结盟后却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因为,将他们纠合在一起的,是共同的利益。他们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设计掳掠当今世界上最富有的五大家族的尊贵少女,然后按照实力大小的原则,一人分配一个少女——透过占有她们的处子之身,来获取其家族的力量,从而形成一个更大更广泛的联盟,达到控制全球财富和资源的最终目的。
这个计划一定制订得很周密,五公子为此费尽了心机,因为想引诱这五位才貌双全的女子上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为计划的执行人,郭庭的表现堪称完美,塑因为他读懂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俗到极点也精确到了极点的话,抛出了一朵谁也没有见过的冰凌花,就牢牢抓住了少女们的心,让她们争先恐后地送上门来。
「不过,大功告成之际,你却色胆包天,想先下手为强,将五个女子都占为己有,这不是太过分了吗?」想到这里,李如冰多少有点遗憾和委屈,如果几位贵女能亲耳听到这个阴谋,她们还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郭庭的脸一扬,又恢复了往日的傲然神态。不过,他的豪言壮语刚开了个头,突然就泄了气。
「论智慧,论权谋,论才情,我哪一点在五公子之下?连相貌也!唉,那倒不必提了!」
李如冰和刘瑶奇怪地看着他,因为论相貌,郭庭也算是一表人才,如果连他也为自己的形象感到自卑,天下的男人十个中有九个该去跳河的。不过,听郭庭讲了一大堆,又绕了这么一大圈子,两人总算明白了「他们」是谁。
「你怎么知道五公子已经来了?」
「五公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这件事情又非比寻常,不同于一般人所理解的劫色,所以收尾要越干净越好,最好是将『上青天』从地图上抹掉,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所以,在装修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各处做了巧妙的设计,如果一声『拆除』令下,只需要拔掉屋顶的一个小小探针就行了。这个秘密,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而已。」
李如冰听了心头发冷,可是四顾一圈,除了几只不畏寒的野鸟外,视线范围之内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物。
李如冰的心头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你说过,王朝护符是世界上的一大秘密,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想总干这些藏头缩尾的勾当,现在既然一切都挑明了,那就和五公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算了。假如我失败了,世界上至少有两个人知道我是一条好汉,总胜于默默无闻混一辈子。」
「名真的那么重要吗?」李如冰看他单枪匹马的样子,心中的同情多于佩服。
「当然,如果你走到哪里,连名字也用的是别人的,那你不是太可悲了吗?」郭庭说了一句,又不肯往下说了,似乎有天大的隐情。
「他们想把我怎么样呢?」李如冰忍不住问道,可是话一出口,觉得真是说了句百分之一千的废话。占有五位美女已经犯了弥天大错,何况还是夺人所爱,那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即使没有走过江湖,也该听过道上朋友们常说的一句话:坏人好事,犹如杀人父母——李如冰虽然心里一直有点怪父母的不体谅,可是谁要是胆敢伤害了他们,自己一定会红着眼拔刀子跟他拚命的。
果然,郭庭缓缓地摇了摇头。「希望你永远也不知道!当然,如果你死了,你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如冰虽然感到自己闯了大祸,可是那种害怕也是肤浅的,因为他并不了解五公子。只有郭庭才知道,五公子虽然个个金马玉堂式的人物,似乎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可是在冠冕堂皇的外衣下,他们天性之狡诈,心肠之毒辣,手法之残忍,让人不寒而栗。与之相比,几位美女给李如冰下的那一个个套完全属于小儿科。
「郭大哥,既然已经得罪了人,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刘瑶又Сhā了一句,她虽然善解人意,可是不喜欢太严肃的话题,也不懂两个男人为何越说脸色越发白。她只是觉得,在一个大风天里,三个人坐在砖头瓦片堆里聊天,感觉上有点怪怪的。郭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刘瑶不是个十八岁的准大学生,而是一个三岁的婴儿。
「那还用问?逃命吧!」
5、真情难却
几个月前,当李如冰来到长白山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这里待下去,不过,仅仅在山上住了一个昼夜后,他就心生悔意,恨不能立即逃离这个兔子到处拉屎的地方。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逃离,连头也不敢回的那种。
离开天池后,当天下午,李如冰、刘瑶和郭庭就到达了长春。既然要逃命,分散开来被一网打尽的机会要小一些。分手时刻,郭庭又将那把匕首送给李如冰,李如冰心里高兴,嘴里却假装客气了一下,说:那是你的宝贝,我可不敢夺爱。
「再说了,过几天就到了人流如潮的『春运』时期了,也是警察最忙碌的时候。我拿着一件凶器长途旅行,那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吗?」
「没问题!它又不是金属做的,不要说上火车了,就是过飞机场的安检门也没有任何问题。」郭庭满不在乎地说道。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要说在国内可以行动自如了,就是穿过国境线,难度也并不比过十字路口的斑马线高多少。
「那么,我们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李如冰将匕首小心收藏了起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舍了。
「随缘吧,也许永远不见面才好。」郭庭的话里透出了一股悲壮,似乎从此就永别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人又见面了,在一个非常隆重也非常紧张的场合中。不过到那时,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完全变了,成了你死我活的死对头!
郭庭本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说完了就要转身,可是没走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回头交给了李如冰。
「我知道,你当护林员赚不了几个钱,好不容易天上掉馅饼,来了几位把美圆当卫生纸乱扔的阔小姐,可是还没吃到一口,转眼又成了画饼。说实话,你今天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我也脱不了关系。送你一点点路费,金额不大,但也够用了!你是
个好小子,凭我们一起落难的交情,我该让你衣食无忧过一辈子才是。不过,你太年轻,还不懂得钱的重要性,也不知道怎么花。记着:钱是用来干大事的,光有一副好心肠是没有用的。」
郭庭说到这里,看了刘瑶一眼,突然笑了。不过,他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惨淡,就像冬天的阳光,有亮度而无热度。
「好姑娘不要错过。像我这样的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想享受常人之福,可是没指望了!」
李如冰感激万分地接过了信封。郭庭正说中了他的心事,刘瑶身上带的钱很有限,只够她自己的开销,而李如冰搜遍全身的每一个口袋,也凑不出一张车票钱。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薄薄的一个信封,就算里面装了一张金叶子,连信皮也是金箔
做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可是,等他拆开一看,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原来,郭庭所说的「一点点路费」,竟然是一张墨色鲜明、印章齐全、金额为二十五万元人民币的现金支票!
李如冰马上拉着刘瑶去了最近的一家银行,先取了五万元现金,又办了两张卡,将剩余的二十万元分别存了进去。出了银行的大门后,看着手中鼓鼓的牛皮纸袋,他全身轻飘飘的,几乎不用脚走路了。
郭庭显然看错了人,因为李如冰拿到钱后,立即开始了大肆挥霍。到海鲜酒楼大吃一顿鱼翅后,李如冰带着刘瑶逛了一天的街。长春虽然是个省会级的大城市,可是没有沿海城市那么繁华和时髦,不过也无所谓,刘瑶还不会打扮自己,李如冰也没有什么眼光,只知道挑贵的买。不过,在疯狂血拼的时候,前护林员总算还没忘记自己面的本来面目,有意避开了皮草店,没去瞻仰那些珍禽异兽的遗体。
而李如冰对自己就粗疏多了,除了需要换洗的内衣外,外套只添了一件,还说什么「身上裹千层,不如腰一横」,男人只要看起来干净整洁就行了,过分打扮反而不好,听说上流社会的绅士每天要喷香水,甚至开始流行敷面膜,那不跟女人一样了
吗?对于他的这个怪论,刘瑶觉得很可笑。不过,她又必须承认,现在的李如冰不管穿什么,看起来都像一个典型的男子汉。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看他睥睨四望,顾盼自雄的样子,她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和自豪。
当然,李如冰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长春是中国的电影城,这里生产的光学仪器很出名。李如冰看好了一个高倍望远镜,二话没说就掏钱了。他原来的那个望远镜功率只有五十倍,只能勉强看到月亮上最大的环形山,上次攀登鹞子峰的路上又不小心被孟含霏摔碎了。现在鸟枪换炮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当晚,两人投宿到长春仅有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刘瑶在房间梳洗一番后,穿上了新买的衣服,整个人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娇美。
「和你在一起,我就像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了。」李如冰半开玩笑地说道。论个头,不要说南国的江城子弟了,即使和剽悍的东北大汉一比,他也不落下风。不过,在刘瑶面前,他怎好意思自称为白马王子呢?
「不,不是矮人,是爱人!」刘瑶轻声纠正道。
「你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吗?」李如冰心头一颤,涌上了一阵难以言传的激动。小时候听祖母说,过去的夫妻都是「先入洞房后谈情」。没想到,今天的自己和刘瑶,竟然也来了个「先上床,后恋爱」,真有时空颠倒之感。
「除非——除非你喜欢上了别人。」刘瑶咬着嘴唇低声说,脸红得像要渗出血来。
「你说的『别人』,不会是那四位小姐吧?放心好了,她们恨不能吃我的肉呢!」李如冰笑了起来。纠龙谷中疯狂的一夜后,他一直被强烈的罪恶感所折磨,可是转念一想,且不算复杂的前因和现场的香艳气氛,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和补救,既然如此,不管是坐班房还是遭暗算,就顺其自然吧。他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更没有郭庭的神机妙算,才不会主动往牛角尖里钻呢!
第二天,李如冰带着刘瑶兴冲冲地赶到了长春机场。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坐垄过飞机。果然一切顺利,那把匕首又一次戏弄了电子仪器。在高空中,李如冰看到云彩在机翼下变幻,恍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真的,什么王朝护符、遗国五太子,全是郭庭那个神经病在胡言乱语,一个疯子,每天都会幻想自己遭到了迫害。那几个美女呢,一定是林中的狐狸精变的。
可是,刘瑶绝对不是假的。因为,她就身边,而且愿意跟自己过一辈子。想到这里,李如冰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到了北京以后,当晚,李如冰带着刘瑶去著名的三里屯酒吧吃宵夜,和那些到北京闯世界的「漂流一族」相比,他们似乎太年轻了一点。可是,李如冰却真的感到了一丝忧愁,他突然发现,真的要踏上回家的路,心里并不感到特别的高兴,这倒并不是害怕父母的责怪——也许,这就是游子和浪子的区别吧。
也就在此时,他发现刘瑶也变得忧郁了。她最怕的是孤独,可是,每一个到她身边的人,总是很快就要离开了。
明天就是分手的日子了。李如冰坚持要她回到西安去读书。他知道这很残忍,可是,这完全是为了她好。跟着一个前途不亮的男人,她以后会有吃不完的苦。
更重要的是,如果郭庭说一切全是真的,那么,从「上青天」倒塌的那一刻起,危险就如影随形地跟着李如冰。不过,五公子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刘瑶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也上了他们的菜单,但至少不会有杀身之祸。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要多想了,至少今天晚上,我们可以痛快地大醉一场。」他的宽慰和故作豁达起了反作用,刘瑶干脆伏案痛哭了起来。
「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我喜欢过一种长相厮守的日子。」
「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怕承担不起你对我的信任和期望。如果哪一天,你发现我是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没有金钱、没有成就,甚至在社会上连起码的尊严也没有,那不是后悔太晚了吗?我宁可现在让你恨我,也不愿意十年后看到你成了一个怨妇。」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刘瑶拚命地摇头否认道,「从我们见面的第一面起,你就一直在保护我,照顾我,还想出各种办法来逗我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一直感觉很安全,也很温暖。这些话,我从来也不愿意亲口说出来,可是,我心里知道自己离不开你了。」
「过去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李如冰笑了笑,他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何况,离家之后的漂泊经历,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不要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我是个护林员,熟悉长白山的一切,在森林里自然应对自如,遇到了什么困难,就是没办法
也会想出办法来的。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回到了都市中,也回到了现实中。你是个很优秀很美丽也很温柔的女生,不要说在大学校园里多么风光了,将来在社会上也是白领一族,出入的都是豪华场所和高档写字间,可是我却无一技之长,除了当工人,连份在办公室里工作的职位也找不到,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你不敢去尝试。离开了囚笼谷,你就觉得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吗?都市其实也是一个大丛林,一个钢筋水泥堆砌的大丛林而已。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间
的。就算孟含霏她们是高枝上骄傲的孔雀,我们是两只普通的小兔子,可是我们吃的不多,不过青菜萝卜,虽然卑微,也会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为自己垒起个一个小窝,过一种简单又快乐的生活。」刘瑶在说服李如冰,可是,她的说辞听起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还是分手吧!」李如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说出了这个残酷的决定。「也许,不过半年时间,你就会发现自己爱上一个护林员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和他分手是一件多么理智的事情,将他遗忘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刘瑶两眼发红,声调也突然高了八度。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李如冰一听急了,恨不能身上长一百张口来辩白,差点就要拔出匕首来,一刀将心挖出来给她看。
「我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喜欢我,不管你将来有没有出息,我都会无怨无悔跟着你,甚至努力挣钱来养活你,只要看你过得自由自在,我再辛苦也心满意足了。如果你喜欢我却不敢接受我,那你就是天下第一号懦夫,我不会恨你的,我只会一辈子瞧不起你!」
李如冰呆住了,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性情柔弱的刘瑶会说出这样刚烈快绝的话来。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邻桌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突然,一个男人凑了过来,嘴里满是酒气,一张肥胖的油脸几乎碰到了刘瑶的鼻子上。
「好清纯的妞儿,今晚能跟我出去吗?」
刘瑶没有骂他,也没有扇他一记耳光,可是她手中的热茶已经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胖男人烫得哇哇大叫了起来,他伸手去抓刘瑶的头发,可是还没有抓到,倒是自己的头颈一紧,就像上了个铁簸子一样,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胖男人的几个朋友也喝多了,本来在互相殴斗,一见同伴受制,一起向着李如冰扑了过来。李如冰也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一股狠劲,他左右开弓,打得他们东倒西歪,皮开肉绽,还踢倒了一张桌子,摔折了几把椅子,玻璃和陶瓷碎片更是遍地皆是。酒吧的服务生可能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不去报警,倒站在一边看热闹。客人们也对此熟视无睹,还有人在鼓掌喝彩,似乎这是一场预先安排好的打斗表演。流血和看人流血,正是都市人排解压力的不二法门。
眼见对手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李如冰才罢手了,他一回头,却找不到刘瑶了。李如冰像只没头的苍蝇在酒吧里到处乱窜,就是看不见她的身影。他从楼上一直跑到了大街上,只见眼前行人如潮,车流如川,刘瑶到底上哪里去了呢?
李如冰像发疯一样大声叫喊刘瑶的名字,引起了路上的纷纷驻足观看,他的头脑中涌现了无数恐慌的想法,难道,她被人绑架了?在首善之区,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李如冰又一头扎进了酒吧,他看到刘瑶安静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不过一分钟,刚才凌乱的地面已经被服务员收拾一新了,几个对手已经被送到医务室包扎去了。
「你上哪里去了?」李如冰又激动又诧异地问道。当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对自己多么重要。可是,他得到的回答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三个字:「洗手间。」
「可是,你不知道我刚才急成什么样子了!以为你被人——咳,算了,不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李如冰有点语无伦次了。
刘瑶却一点也不激动,她语气平和地说道:「其实,刚才看你跟人打架的时候,我也想明白了。你出手那么狠,似乎和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其实,那个胖子不过是酒后乱性而已,又没有碰我一根寒毛。」
刘瑶笑了笑,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神色,「你不是在打人,而是在发泄,发泄自己坐的郁闷和痛苦。也许,我对你要求太苛刻了,也太不合情理了。现在,我们是该分开一段时间了。如果你心中真的有我,一定会来找我的;如果你不来,那就说明我的痴情不过是一相情愿而已。真到了那一步,我不会怨你的,只期盼自己能早点把你淡忘了。」
李如冰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大口地喝酒,因为,这种无奈的选择,是两人唯一能采取的办法。回到酒店后,李如冰虽然下盘不稳,可头脑还清醒,没忘了正事,将一张金融卡交给了刘瑶充当学费,另一张则拿回家去孝敬爹娘。
刘瑶又将那个装有金钥匙的玉匣子拿出来送给他,说:「这是妈妈留给我作嫁妆的,送给你做个永远的纪念吧。」李如冰打开后,发现每把金钥匙上还有几个篆体小字,勉强认出来了,依次是:
束山藏经,当十万亿金;西山藏贝,当三万亿金;南山藏宝,当一万亿金。
李如冰猜不透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明白了刘瑶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在西安等着我,我回家一定拚命用功,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在一起了。」
刘瑶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紧紧地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的脸颊,李如冰用更强烈的动作响应了她。到这时,他才发觉,遵守那些貌似崇高的清规戒律,纯粹是自己折磨自己。青春一旦被唤醒,它就需要流血,需要伤害,需要欲生欲死的极度快乐。
倒在酒店的单间大床上,两人像蛇一样缠卷在一起,须臾也不想分开。刘瑶始终不让李如冰开灯,说没有视觉的刺激,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将来回味起来会更加真实。不过,她的躯体散发出的晶润光晕,却是暗夜无法淹没的。李如冰很快就发现:
失去处子之身后,刘瑶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小巧的Ru房变得饱满丰盈,柔软的臂膀更加浑圆有力,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也充满了热度,任他自由地游走,尽情地吞噬。
整个夜晚,他们几乎没有安睡一刻。两个人都做出了无数疯狂的行为,几乎要把对方撕成碎片,头脑中更涌出了无数疯狂的想法,甚至一起投崖、双双殉情什么的,彷佛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们作对。
6、泰山之巅
但良宵苦短,就是铁打的城墙也挡不住明天的来临。
第二天一早,在北京站的月台上,正当两人依偎在一起,执手相看泪眼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孩子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李如冰的衣袖,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果然是你?我一眼就看到了,可就是不敢认!」
「是你?」李如冰也叫了一声。原来,她是自己的邻居,也是高中同班同学曹艳春。作为走过独木桥的幸运儿,她考到北京的一所大学读书,没想到两人竟然在这里见了面。
曹艳春人长的很漂亮,虽然是那种稍微带点儿俗气的漂亮,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可是性格开朗大方,整天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笑个不停,所以深受男生的欢迎,追求者甚众。李如冰从幼儿园开始就和她在一个班奇_-_書*-*网-QISuu.cOm,一起上下学,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甚至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可不知为什么,他从来也没有把她当作嗳慕的对象,反过来也一样。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如冰抢先问了一句,因为他知道,直让曹艳春开了双口,就没有自己Сhā嘴的机会了。
「海誓山盟去了。」她回答得很干脆。
于是,李如冰就看到了她的男友,一个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原来,学校元旦放假三天,他们两人一起去泰山看日出,今天刚刚回京。
「我和家里通过电话,问起你的近况,他们说你离家出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你妈妈都快急出病来了l ? 」
李如冰听后心里一酸,还没说什么,曹艳春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尖叫起来:「哇!你看起来好雄壮呀!简直和电影里的人猿泰山一样了。」
「在外打工,靠力气吃饭,难免四肢发达了。」李如冰听后稍微高兴了一点,加上腰包也鼓了起来,在她面前的自卑感顿时少了七、八分。不过,虽然和曹艳春之间不过是同学交情,可是眼见人家心有所属,心里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曹艳春是个性格直爽的女生,她也发现了刘瑶,用惊讶的眼神仔细打量了好几遍,才似笑非笑地对李如冰说道:「哎呀,我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快就堕入爱河了!上中学的时候,你整天双眼向天,从不瞟我们女生一眼,知道的说是在研究星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光太高,瞧不上我们,一心要娶个天仙似的美女做老婆了呢。没想到,她们竟然说对了」
李如冰干笑几声掩饰尴尬,曹艳春转而和刘瑶攀谈了起来,亲热得就像姐妹一样。「你真有眼光,看对了人!李如冰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什么都能干,尤其是动手能力特强,物理实验更是做得一级棒。每次上实验课,我们女生总是争着和他分到同一组!不过,每次他选中的都是我。这样一来,上课时光坐着看就行了,根本不用动一根手指头,最后还能沾光得个『优』,可比那些高分低能的好学生强多了。」
「这话没错。不过,你能不能在『 聪明』 前面去掉『 其实』 两个字。就像夸一个大姑娘的长相,『 她很漂亮』 和『 她其实很漂亮』 不是一回事。」李如冰本想谦虚一下,可又忍不住调侃起来了。曹艳春一听,顿时笑弯了腰。以前,他们两人说话时就是这样一捧一逗,旁人都说像说相声一样有趣。
「也不尽然吧,高分并不意味着低能,有的人不但人长得文质彬彬,做起事情来也毫不含糊。」听她夸奖自己的心上人,刘瑶听了心里自然高兴,不过又怕她的男友听了有想法,赶紧圆了几句。
两个陌生的女孩子碰在一起,也会有说不完的话。出于礼貌,李如冰和曹艳春的一男友聊了起来,不过寥寥几句,就将这个名叫黄安平的男生家底打探得一清而楚,原来,他的父母是北京司局级的高官,准备大学毕业后送他出国去深造。他和曹艳春的关系,还没有向家里提起过。
「曹艳春是个好女孩,虽然是独生女,可是她的父母很开通的,你们将来一起出国留学,他们一定会支持的。」作为昔日的同桌和邻人,李如冰照例要多说说曹艳春的好话。
「我也会说服爸妈的。」黄安平回答道。虽然是同龄人,可是在一身江湖气的李如冰面前,他显得有点不大自在。
「我喜欢游泳、听歌、旅游、上网、看书!只要是课外书,什么书都爱看,还喜欢半夜里爬起来看星星,你呢?」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李如冰没话找话说。
「以前小时候,我也有很多爱好,可是家里管得很紧,说学习是第一位的。我爸妈说了,只要我考上了大学,喜欢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好了,终于解放了。」黄安平说了半天,李如冰也没听出来他究竟对什么感兴趣。
「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回江城?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接风的。」李如冰这句话纯粹是在逗人玩,他不是曹家人,何况,尽管没有亲身体验,他也知道校园里的恋爱和风中飞絮一样浪漫又不牢靠,谁能肯定曹艳春将来一定会嫁给这个小白脸?「我爸妈同意的话,我会上门去见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的。」黄安平依旧回答得很谨。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为什么每句话都要先提到『 我爸妈』 ?就像秃子出门前一定要戴顶帽子一样。」听了这无趣的回答,李如冰觉得这个男生似乎太依赖父母了,可是怕曹艳春下不了台,所以强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经过一番流浪,李如冰的社会经验已经非同龄人可比了。简单对答几句,他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又说不清楚。何况,曹艳春不是自己的亲姐妹,关心多了反而惹人生嫌疑。说到底,爱情就像穿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
和曹艳春告别后,闲车的铃声终于响起来了。刘瑶上了车,透过车窗,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如冰,突然见他向自己连连招手,以为他还要在临别前亲吻自己就下来了。
李如冰将她拥抱在怀中,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我改变主意了,不放你走了!」
刘瑶抬起头来,惊喜万分地看着他,李如冰又加上了一句:「不过,我们也要去个地方,那就是泰山。」
「为什么呢?难道,我们也要学曹艳春他们一样,在泰山绝顶来个海誓山盟吗?」刘瑶迷惑又兴奋地问道。
「没错,这是关系我们一辈子幸福的大事。」李如冰微笑着回答她。
冬天的泰山显得异常冷清,李如冰和刘瑶在泰安下车后,就在中天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休息了半天。当天晚上,两人一起爬山,经过了崎岖的十八盘,到达南天门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坐在日观峰上的一片岩石上,刘瑶偎依在李如冰的怀中,身上又裹了厚厚的毛毯,可还是禁不住彻骨的寒风。
头顶上的星光渐渐隐去,东方出现了鱼肚白,不多时变成了一片红霞。天色明一兄了起来,红霞褪尽了颜色,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跳动的红,那是朝阳,正从东海上冉冉升起。晨光照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为他们涂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彩。
对李如冰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以后的岁月里,他会不断回想起这个清晨。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短暂而卑微的流浪生活就结束了,而另一种生活,一种充满了希望和挑战,诱惑与危险,同时也带来无上荣光的传奇生涯,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刘瑶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然后闭上眼睛,对着朝阳默默在心中念了几句,然后催促李如冰,「该你起誓了。」
「你对着山神说什么了?」李如冰好奇地问道。「那可不能告诉你,一说出口,就不灵了。」刘瑶娇羞地回答。
于是,李如冰学着她的样子,对着东方虔诚地行礼如仪。
「我们来泰山,不会只是为了这个吧?」自从离闲北京后,刘瑶一路上的心情极好,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两人在大冷天里来泰山,一定不会只为了说这么一两句话。
「我们要找一样东西。」李如冰回答道。「什么东西?」刘瑶惊奇地问。「一个门,一个配得上这把钥匙的门。」李如冰说完,就拿着那把刻有「东山藏经」字样的金钥匙。
「离开长白山后,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你妈妈临终前交代你的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而且关系你一辈子的幸福,因为母亲绝对没有欺骗女儿的道理。那么,所谓的『 东方圣山』 究竟是指哪里呢?为此,我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郭庭,可他正在心慌意乱中,没心思去猜这个闲谜。不过,到北京时,我们碰见了曹艳春和她的男友,对答中无意的几句话,却突然把我被点醒了。」
「你认为『 东方圣山』 就是泰山?」刘瑶的眼前一亮,又不敢太相信,因为泰山虽然声名赫赫,可海拔不过一千多米,移到雪峰如林的西北高原上,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山包而已。
「没错,『 东方圣山』 就是泰山l ? 你看了地图,发现中国东方最高的山就是长白山,可是没有想过的是:那个有关宝藏的故事是你们的祖先一代代传下来的,尽管不知道源头是哪朝哪年,可是,在中国古人的地理概念中,所谓的『 中国』 一般专指的是中原地区,泰山在中原的东面,也是整个华北大平原的最高点,『 东方圣山』 自然非它莫属!」
刘瑶一听,也豁然开朗了。李如冰微笑着握着她的手,继续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一定有着非常高贵的血统。因为,泰山自古就和皇权密不可分。」
没错,中国古代的封建统治者,每逢国泰民安的盛世―― 或者是自欺欺人的盛世,都要摆出大队人马,到泰山去祭拜天地,举行隆重铺张的封禅仪式。所以,李如冰的首要目标,就对准了封禅台。
可是,等李如冰和刘瑶兴冲冲地找到封禅台后,他们失望得简直要哭出来。原来,这是日观峰下的一片山坡,因地势平缓,经过历朝历代的人工开凿和平整后,成了一个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台。平台上铺满了或大或小的青石条,石条的问隙长满了晕晕青苔。封禅台边缘是新修的护栏,护栏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整个封禅台一望如镜,连个鸡蛋大小的突起部也没有,更别说祭坛之类的建筑物了。想在这里找个门,真是一点门也没有!
「我们休息一下吧。」在山道上爬上爬下,刘瑶早就感到疲倦了,可是李如冰在封禅台上找了一圈,连块能容下ρi股的石头也找不到,神情说不出有多尴尬。
「没事儿,我觉得这些石条很有趣,你看,没有两条是完全一样的。」刘瑶心里也很失望,不过脸上尽量做出开心的样子。
李如冰看了几眼青石条,也感到很奇怪。要知道,皇帝朝岳是举国大事,封禅台更是大典的举行地,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铺地的青石条应该尺度一致,排出来的形状也要像围棋的格子一样经纬分明,严整如一。可实际上,这些青石条却前密后疏,左多右少,安放得很是潦草。泰安的地方官真是吃了龙心豹子胆,竟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耍花枪?
不过,又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李如冰才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因为青石条的布置看似杂乱,实际上却乱中有序,似乎是按照某一种奇怪的规律来摆放的。不过,这个规律究竟是什么,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清楚的。
天已渐午,两人吃了一点东西,决定先下山去休息一下再说。
「你快看哪!太阳的影子落到了石头缝里了!」刘瑶突然叫了一声。果然,正午的阳光从日观峰后垂射了下来,日观峰的影子准确地落到了距离北护栏第十三和第十四块石头的夹缝中。
「十三天前是什么日子?」李如冰问了一声刘瑶,同时也在问自己。
「十三天前?那天清晨,我从咖啡桌上刚拿起了一本《丽人行》,『上青天』 就倒塌了!」刘瑶先想起来了,不过,这和封禅台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错。当天下午,我们三个就赶到了长春。你还记得吗?我们看到路边有许多小贩在卖绿豆、扁豆和蚕豆什么的,市民围了一层,气氛很热闹。原来,那天是冬至日。东北有一个民俗:冬至日这一天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喝豆粥,整整一冬天都会暖洋洋的。」
刘瑶听后眼睛也发亮了。冬至日是一年中黑夜最长、白昼最短的日子,这一天,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最低,日观峰投射下来的影子也最长,落到封禅台上的位置也越远。以后每过一天,影子会缩短一点,落到下一个石条的分界处。如此类推下去,十三天后就该在第十三条石条和第十四条石条之间了。原来,泰山的封禅台和北京的天选坛一样,不但是皇权永固的象征,还是一个古老的测日天文台。
是不是真的这样呢?不必等到明天正午了,李如冰就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进行验证。他数了一下南北方向的石条,发现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八十三道,而且越向北石条的间距就越宽,而越向南就越窄。
「平年有三百六十五日,闺年多一天为三百六十六日。从冬至到夏至,从夏至再到冬至,太阳的影子就像个钟摆一样从最长缩到最短,又从最短延到最长,间隔刚好是一百八十三天。至于南窄北宽,那完全是光线的射角变化而造成的。」
刘瑶对天文似懂非懂,对历法更是一窍不通,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她从垂直的方向数了一遍又一遍,发现东西方向的石块之间只有二十八道缝隙。
「既然石条南北方向的排列方式是为了观测太阳位置的,那么,按照中国人阴阳对称的原则,东西方向的排列方式就应该是为了观测月亮位置的。阴历的原理就是月相的变化,一个月有大有小,小月二十九天,大月三十天,可是石条怎么只有二十八道呢?」
李如冰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到后来,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蠢,忘了农历初一这一天,月亮是看不见的,自然没有影子了。」既然初一那一天是看不到月亮的,那么整个封禅台五千一百二十四块的石条中,只有一块石条是永远也不会被月光照到的。
「难道,这就是『 地宫』 的出口吗?」李如冰自言自语道。
「什么是『 地宫』 呢?己刘瑶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地下的宫殿罢了,比如,古代皇帝死后就把他的陵墓称为地宫。」
李如冰含混其辞地答了一句,他可不想把她吓坏了。
在泰山旅游部门提供的宣传手册上,李如冰已经知道,在遥远的商周时期,泰山就被称为「太岳」或「岳」,在汉字中,繁体的「岳」是「狱」字上加一个山字,两者甚至经常通用。当地人传说,在洪荒的时代,大地上妖魔鬼怪横行,给人类带来了很多灾难,于是,东岳大帝在泰山下造了一个地宫,然后施展法力,将邪魔妖道全部抓来,关在了这个永不见天日的幽冥世界里。不过,这个传说充满了迷信的色彩,谁也没有当做一回事,更不会有人煞费心思沿着泰山的一丘一壑去找所谓的「地宫」究竟在哪里了。
李如冰的猜测是否成立,光靠推理是没有用的,必须进行实地观测才能确认。在大冷天里,这可真是一件苦差事。何况,观测的时间不是正午而是午夜零点,还要求天上没有云遮住月光。
于是,李如冰白天睡觉,晚上起夜去封禅台。他本来不想让刘瑶跟着一起吃苦,可又拗不过她,只好一起行动了。冬季上山的人很少,又近年关,一路上除了积雪的闪光,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封禅台不过是一片光秃秃的平地,没什么景点好看,又不在旅客上下山的必经之路上,自然更不会有人来了。旅店的服务人员看到这对非法
同居的小情侣每天晚上都要去看日出,未免感到有点奇怪,不过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李如冰枪筒一样的天文望远镜,也就释然了。
元旦后的第九天,正是农历十一月三十日,这一天天刚黑,李如冰就按捺不住了。他和刘瑶在封禅台上等了好几个小时,到了后半夜,残月终于在东南天际出现了,它在天空中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就消失在了黎明的晨曦中了。不过,李如冰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从北到南排在第十一列,从东到西数到第九行的那块青石条。
这块青石条有一张四人麻将桌那么大,和其它青石条相比看不出任何不同。李如冰跪了下来,满怀希望地把耳朵贴在石条上,让刘瑶拿锤子敲了它几下,结果一点回音也没有听到,说明石条下面并不是空的。眼见天色已经大亮了,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来到了封禅台上。打量了那块青石半天,李如冰决定化整为零,将它切成几小块再看下面有什么名堂。可是,他的匕首在石条上削来斩去,除了发出一道道刺耳的声音,石条上连条痕迹也没有留下。
李如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反应是匕首的强度受温度的影响,太冷了反而变软了。可是,等他又试了一下周围的石条,才发现自己又错怪了郭庭。看来,这条青石真的与众不同,下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他折腾来折腾去,一个巧计也想不出来,最后,干脆来硬的了。将青石周围挖出一道寸宽的深沟后,他将手指伸了进入,感觉抓牢了,然后用力一掀,只听「咯啦」一声,一苋然将这块厚达一米的巨石掀到了一边!
旁边的刘瑶已经惊呆了,连一声尖叫也没发出来。李如冰骇然看着双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力量竟然有如此之大,简直和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一样了。随即,他的喜悦就打了折扣,因为他发现这块「青石」虽然体积很大,强度极高,可是密度却比木头还要小,将它抬起和搬走一张课桌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它究竟是由什么材料制作的时候,两人的注意力全被下面出现的一条地道吸引住了。
这是一条像楼梯一样倾斜向下的地道,越往下走,地道就越来越窄,空气也更加潮湿,甚至让人窒息。正当李如冰感到无法再向前走的时候,地道终于到头了。
地道的尽头是一个小门,大小只可容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去。李如冰用手仔细摸了摸门,和他担心的一样,它的制作材料和上面的那个「石条」完全一样,而且和周围的墙壁严丝合缝,浑然一体,边缘的问隙连根针也Сhā不进去,更别说用手指来枢了。不过,李如冰很快就心花怒放了,因为,他分明在门的底部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小孔。
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李如冰拿出了刻有「东山藏宝」字样的金钥匙,款款Сhā了进去,感觉正合适,然后稍微用力右转了一下,只听一阵沉重的「嘎嘎」声,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7、地下宫殿
李如冰拉着刘瑶的手,弯腰钻进了石门。前面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正当李如冰准备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时,刘瑶突然尖叫了一声,李如冰随即感到自己的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一惊之下,以为是蜘蛛、蝎子或者蜈蚣之类的毒虫企图袭击自己,飞起一脚将它踢到了一边,只听落地后发出了砰然一声,显然并不是什么活物。
也就在这时,他们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盏灯光。
随即,就像传递了某个信号一样,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很快,这个神秘的地下王国就灯火通明,完全呈现在了来访者的面前。
这是一个掏空山腹后形成的巨大空间,分为上下好几层。光亮是从墙壁上发出的,那是一种飞燕式的古老灯盏,灯盏很新,看起来是第一次点燃,而且是自燃,不知道遵循怎样的工作原理。灯盏的灯芯是羊毛搓成的捻子,油脂颜色洁白,呈凝固状,燃烧时发出一股奇特的腥味,似乎是用海鱼或者鲸的脂肪提炼而成的。为了保密,李如冰回身又关上了门,这时候,洞中的灯光又依次熄灭了,就像现代的感应灯
一样。
李刘二人手执手电筒,仔细查看这个神秘的地宫,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每走一步,就有水银球在脚下滚来滚去,这就是李如冰刚才踢到的东西。水银有液体的形态,又不会蒸发,所以历代皇帝的陵寝总是用它来布置成江河湖海的形状,似乎墓主人还在统治着这个世界。
不过,这里的东西虽然每一件都与皇家有关,可并不是皇帝的陵墓,李如冰和刘瑶也没有见到任何棺木或与亡灵有关的物品,当然更不会有东岳大帝治下的小鬼跳出来滋事了。
地宫分为好几层,最上面一层堆满了小山一样的竹简。李如冰走上前去,想拿起一卷来看一下,他的手刚碰到竹简,就听「哗啦」一声,竹简散了架子,落了一地。原来,因为年代久远,将竹片穿在一起的绳子已经彻底腐烂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山洞的穿凿时间不晚于东汉,也就是在蔡伦发明造纸术之前。李如冰和刘瑶读了几片竹简,里面的文字古朴奇妙,像蝌蚪和鱼虫一样,与现代汉字差别甚大,他们一个字也认不出来。唯一可以判定的是,这是一个古老的文献库,其年代之久远,种类之丰富,保存之完好,几乎等同于第二个莫高窟藏经洞。从中拿出任何一部藏书,都可能改写中国历史。
李刘二人没有停留多久,就下到了第二层。这里彷佛是一个大型的音乐厅,一排排木架子上,挂满了青铜铸造的编钟,大的可比寺庙的大钟,小的如同婴儿玩耍的拨浪鼓。两人大致数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编钟少说也有三百件,每个编钟上面还刻有错金的铭文,看不懂什么思思,不过无外乎是关于音律和节拍的符号。刘瑶拿起一个磬儿,在木架下边走边敲,编钟发出了或清越或低沉的声音,虽然不成调子,可是听起来却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悦耳。
「真奇怪,这么重的大家伙,古人是怎么把它弄进来的?」李如冰百思不得其解。
下面一层更有看头了,对李如冰来说尤其如此,因为这是一个兵器陈列室。一个个石头基座上,Сhā满了用青铜和锻铁打造的戈、戟、矛、剑、盾牌和弓弩;一排排先秦战车前,仿真马尺寸烧制的陶马高大雄健,栩栩如生,马头上还配有银饰辔头,马鞍上挂着用一整条蟒蛇皮硝制而成的马鞭子。在靠近墙壁的一个大宠里,李如冰还找到了一副完全用黄金片和金丝穿缀而成的锁甲。显然,这是皇帝专用的甲冑,因为它的扣子竟然是一粒粒鸽卵大小的红宝石。
「太沉了,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走起路来也头重脚轻的。除了好看外,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吃了败仗,连跑都跑不及,只好当俘虏了!」李如冰禁不住诱惑,穿上了这副黄金甲冑,可马上就消受不了这份福气。
「皇帝自然用不着去冲锋陷阵的。这副金甲连你都受不了,他更是一步也迈不开了。不过,他也不用走路,只让太监把自己抬到六匹马拉的战车上,在将士们面前转一圈装个样子而已。一旦打了败仗,他把金片和宝石乱撒一地,敌人忙着去检宝贝,哪里还顾得上追他!」刘瑶一边帮他脱下来,一边笑着回答道。
第四层的陈列物最少,只有九件。不过,对于一个天子来说,少了任何一件都足以让自己的皇位摇晃不稳起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州岛宝鼎」。据说在远古时代,大禹在治水成功之后,将天下根据山川的走向分为九个州,然后以各州进贡的金属铸造了九个鼎,作为中央政权的象征陈列在庙堂之上。史书上说,从夏朝到秦朝,九鼎一直保存完好,可是秦灭亡以后,项羽一把火烧光了阿房宫,九鼎也被一并焚化。谁也想不到,它们竟然逃过了大劫,还被藏在了不见天日的山腹中。
第五层是最漂亮也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事实上,这里真是金玉满堂。宫廷里使用的各种用具,从金盏、金勺、金杯、金钗、金钩到玉如意、玉璧、玉带和玉搔头,没有一件不精美绝伦的。不过,吸引李如冰眼睛的却是上百方金印和玉印。在一个小小的金匮中,李如冰甚至找到了一枚玉玺。它方圆四寸,通体洁白无暇,上镌五龙交纽,旁缺一角,以黄金镶补完整玉玺上刻着的篆体文字,仔细辨认后,原来是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李如冰禁不住惊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刘瑶拉着他的衣角,不安地问了一句。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你姓刘呀!这么明显的证据,我竟然忽视了。」李如冰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
「姓刘又怎么样了?」刘瑶觉得莫名其妙,要知道,「刘」是中国第二大姓,全中国姓刘的人没有一亿也有八千万。
「刘姓是汉王朝的国姓呀!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东方圣山』和宝藏的故事是你家代代相传的秘密,而父母去世后,又将三把金钥匙交给了你,这只意味着一件事:你是汉朝皇帝的直系后裔,也是地宫中一切财富的主人!」
刘瑶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如冰,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她不过是个寒门丫头,现在却成了皇朝之后,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一时怎能承受得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交流感想的时候,因为下面还有一层,也是地宫的最后一层,那里还会有什么惊人的宝藏呢?
可是,两人马上就大失所望了,因为最下一层简直就像个修理工家的储藏室一样,堆满了各种杂物:测天的玉综,观象的日晷,计时用的水漏斗,简易的地动仪,精度很高的山川分布图,餐桌大小的石雕八卦,画在大铜球上的星象图,甚至还有一个周身Сhā满了针的铁铸祼体男子。
最奇怪的是一个用白铅打造的椭圆形车子,它没有车轴,却有三个轮子,车辕上还挂着一个五角形的转盘。
如果它是战车的话,为什么前面没有马?又为什么不放到第三层的武器库中去呢?李如冰和刘瑶想不明白……
这时候,他们又注意到,在车上还坐着一个白锡捏成的小人。不过,他头戴圆帽,尖耳如兔,竖眼如蜂,两只双手不但长过膝盖,而且像藤条一样柔软,掌心紧紧相对,似乎要抓住什么东西。此外,作为车的驾驶者,他的脊梁并不像普通的马车夫那样端正,也没有做出扬鞭的姿势,而是仰面向天,似乎在观察或祈梼什么。
李如冰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模样的怪人,想了半天,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这时候,倒是刘瑶提醒了他,因为女生的记忆力普遍好过男生,更何况,那是一个给人印象深刻而又众所周知的面孔。
「你不觉得吗?它好像和四川三星堆出土的那些纵目人有点像。」
果然如此。三星堆的发现是中国考古十年来最大的成果,但也是百年来最大的一个谜团。这种比中国夏朝还要古老的神秘文明,究竟起源于何处?达到了怎样的繁荣程度?后来,它又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眼下,产于巴蜀大地的纵目人又怎么会出现在了泰山之巅的地宫里了呢?
一个疑问还没有解决,另一个疑问又产生了,那就是地宫物品的安置方式。从现代考古的角度来看,当然第一层的图书典籍最为珍贵,宝鼎其次,因为它反映了青铜时代的冶炼水平,再次是乐器和兵器,最后才是皇帝视为命根子的玉玺。
而对古代的帝王来说,情况却完全不同。收藏各种版本的典籍,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乐器也是「礼治天下」的形式而已,皇帝吃饭的时候一定更喜欢观看美女的翩翩舞姿,欣赏娇嫩歌喉;兵器就不同了,它代表着国家统治力量的强弱,是万万不可少的;九鼎是四海宾服的象征,也是每一个君王的人生理想;但与之相比,玉玺才是权力的唯一象征,也是皇帝唯一可以真正「拿捏在手」的东西。有了它,才会有前面的一切。
由此可见,对地宫的创造者!肯定不是东岳大帝!来说,越往下陈列的物品越重要。可是,最底的一层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而已,偶尔有几件如地动仪具有一定的科技价值,也过于原始和简陋,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被认为是「淫巧奇技」,为清高的士大夫们所鄙夷和排斥。那么,皇帝为什么特别看重这些呢?
李如冰不明白,这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金钥匙后面的那一句话:当十万亿金。这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在地宫的创造者看来,这里的宝藏价值相当于当时的十万亿金!当然,不是十万亿斤黄金,而是十万亿斤黄铜。可即使如此,这也是个让人咋舌的大数目,从汉制换算成今天的公制,十万亿金相当于全世界十年的粗铜产量!按照纽约镍铜交易所去年的平均价折算,价值为一万七千亿美圆!
如果说「富可敌国」在古代作为一个形容词都显得太过夸张的话,那么,刘瑶拥有这个宝库后,在世界各国的年度国民生产总值统计表中,可以排在第七位。
「孟含霏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在五个女子当中,你才是最有钱的人。」李如冰笑着对刘瑶说,刘瑶听后,也轻轻笑了一声。不过,两个人笑得都有点暧昧,似乎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因为「价值连城」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一文不值」。今天在地宫中发现的物品,没有一件不是国宝级的文物。可是,按照国内文物保护法和国际公约,这样的文物是不能公开交易的!即使可以拿出去卖,他们也舍不得。
既然这里的宝贝只能看不能动,两人又没有考古专家的兴趣,在这个空气污浊的地方多待一分钟都觉得难受。走出地宫后,李如冰重新锁好了小门。出了地道后,又用那块以假乱真的青石条封住了入口。
「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个发现公布于世?」刘瑶踌躇着问,她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公民。
「暂时不要。因为这是祖上留给你的遗产,又不是无主之物。再说了,这只是三个宝库中的一个,一旦公布闲来,我们就成了公众瞩目的对象,到那时,迫于压力,另外两把钥匙不拿出来就不好看了。」李如冰考虑得更实际一些。何况,现在连命都顾不得,哪里是出名的时候呀!
两人回到了旅店,睡了足足一整天,才想起下一步该干什么?东山既然没有什么可,那么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西山了,它又在什么地方呢?
这又是一个漫无边际的大难题,不过,有了「汉朝」这个关键,搜寻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汉武帝时期,大旅行家张骞凿通西域,天山就成了中国人心目中的西方圣山。不过,和泰山不一样的是,天山诸峰多在雪线以上,并不适合藏宝。那么,换个角度来考虑怎么样?
汉代的西域有三十六个小国,这些小国大多湮没在了历史当中,只剩下了几处遗址供人发思古之幽情。不过要一一找来,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时候,李如冰突然想到了一个小时候听奶奶讲过的故事: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为了保险起见,有钱人家会在关系可靠的亲戚家寄存一些贵重的物品,这样一旦落难时,也可以避免一无所有的厄运。
联想到刘瑶作为「传国公主」的身份,李如冰立即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他在网上查了资料,发现汉王朝确实与周边的国家有过和亲的记录,有记录的是匈奴、乌孙和楼兰三国。匈奴就不用说了,那是汉朝的百年强敌,和亲不过是「破财免灾」的另一种说法。乌孙在历史上倒一直是汉朝的盟友,不过它是一个骑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和匈奴一样逐水草而居,整个国家连一堵城墙也没有。把钱送到这样的国家里去,以后上哪里去找呢?剔除了前两者,就只剩下楼兰了。巧得很,楼兰是个典型的绿洲国家,而且位置就在天山脚下,罗布泊边。《 史记》 中也说,西域三十六国中,论繁华莫过于楼兰。
「我们马上就出发吧。」李如冰立即就要动身。
「为什么现在就去呢?也许,我们该等到春暖花开再去。」刘瑶有点不解了。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把正事办完,然后带着你回家去,让我爸爸妈妈见一见未来的儿媳妇,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瑶听后又羞又喜。李如冰说得没有错,曹艳春已经见到自己和刘瑶了,以她的性子,可能一回到学校就会打电话告诉家里的。父母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又听说混得还不错、连女朋友也有了,一定会感到放心的。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压力就大了,
如果春节还不回家,那就太伤父母的心了。
离开泰山后,李刘二人到了济南,然后搭乘航班飞到了新疆的乌鲁木齐,下飞机后就转道去了吐鲁番市,那里是距离罗布泊最近的城市。可是,他们走遍了每一个旅行社,得到的回答全是一样的:这个季节去罗布泊,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可是天无绝人之处,虽然旅行社不肯,李如冰却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初自己在美圆的诱惑下,连一议人谈虎色变的囚笼谷也敢下,何况罗布泊这个对外开放的景点。果然,当他想找一台车的时候,一台长型的运油车就停在了眼前。司机是塔里木油田运输队的,说自己正要开着空车去油田,可以顺路带他们去罗布泊。
「从早上起,你就一直开着车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到哪里你就到哪里,为什么呢?」李如冰看他虽然面目质朴,神情敦厚,运油车也是手续完整,牌照齐全,还是免不了有点怀疑。
「我一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是大学生利用寒假来罗布泊探险的。给公司运油只能赚几个辛苦钱,我想顺路拉点私活,挣点小钱补贴家用。」他说得很实际,也很坦然,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李如冰立即同意了,两人就这样上了运油车。一路上,司机话很少,为了避免长时间开车打瞌睡,李如冰不停地找话题和他说,可是他也很少接种,眼睛始终盯在前面。到最后,刘瑶也忍不住开口了。
「师傅,我猜你一定不是新疆人。」她虽然在云南的外婆家长大,可是父母全在西北工作,而西北虽然地域辽阔,各地方口一首相差不大,尤其鼻音异常浓重,所以一听就听出来了。
「没错,我是南方人,是广东的一个大老板把我带过来的。」司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说道。
「你跑这条线路多长时间了?」李如冰又随口问了一句。「不长,才半年!半年。」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了口误,立即改了过来,可是李刘二人全听到了。
李如冰有点担忧了,果然,道路越来越不好走,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如果不是天上的孤鹰在飞翔,几乎让人以为到了另一个星球。李如冰正要开口问司机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时候,运油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说后轮胎好像有点漏气,叫李如冰下去看一眼。李如冰跳下了车,来到了后轮胎前,他还没有来得及弯下腰里查看,运油车就突
然发动起来了,一下子就踪出了十几米远。
8、魔鬼城中
李如冰心头一凉:糟了,遇到黑车了!同时,头脑中又一个闪念:真是一报还一报!我头顶着一个「采花大盗」的帽子,现在却遇到了真正劫色的淫贼了。
他一边疯狂地喊叫着,一边拚命追了上去,可是哪里能追得上呢?正当李如冰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车上滚了下来。
那是刘瑶!李如冰将她拉起来以后,她的手中还死死抱着那个旅行包,里面有他们两人的全部家当。
运油车停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办,见到李如冰又追了上来,才关足马力走了。
「我一见车开了,连想也没有想,就跳下来了,他拉也拉不住。」刘瑶摔得不轻,一边哭一边说,到后来连气也喘不上来了。
「要是追上的话,我会焰死那个恶棍的!」李如冰一边检查她的伤势,一边咬牙切齿道。
不过,等安定下来后,两人才发现自己面临着死亡的绝境。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沙地,一点人迹也看不到。打电话求救吧?虽然每人都有手机,可这里远离城市和居民点,出了信号的覆盖范围。卫星电话倒是配备了两部,不过全留在车上了,即使拿在自己手里,恐怕也不管用:救援人员问起两人现在的具体位置,根本说不清楚,因为周围连个参照物也没有。
最后,只有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那就是顺着那辆运油车留下的车辙印走,兴许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没走出多远,天就渐渐黑了下来。李如冰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突起的土丘,就决定带着刘瑶到那里去过夜。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不是土丘,而是一片断垣残壁。在一堵高墙下,李如冰将旅行包垫好,然后扶着刘瑶慢慢坐了下去。刘瑶经过了一天的疲劳和惊吓,很快就在他的怀抱中昏睡了过去。李如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也开始打瞌睡了,后背不知不觉中靠上了后面的高墙。
只听一声「轰隆」,已经严重风化的高墙竟然倒塌了下来。李如冰在瞬问惊醒,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抱住刘瑶就地打了一个滚,泥块碎砖纷纷砸在了他的身上,中间还
夹杂着飕飕的轻响声。李如冰不敢停下动作,直到了滚出了十几米外才直起了身来。
散落一地的泥土中间,是一支支深深Сhā在地上的利箭。李如冰用力拔起了一枝,发现它的箭头是用精钢铸造的,幸亏刚才躲得快,否则就成了刺蜻了。
他又抬头望去,只见高墙的缺口后面,一个庞大的城堡出现了。
在古代,需要设置机关来保护的地方,绝对非同一般。李如冰和刘瑶从高墙的缺
口走向了城堡,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城市,不过,这是一个死亡的城市。
两人走在空寂的街道上,虽然两边的房屋大多倒塌,但从建筑的形制上可以看出它们的古罗马风格。刘瑶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掩上了自己的眼睛。李如冰顺着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具风干的尸体。
很快的,他们就陆续发现了更多的保存完整的尸体,虽然黑夜中看不清楚它们的头发和皮肤,可是光从个头上就可以判定,这是一个不属于东亚蒙古人种的民族。
他们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挣扎和遭到伤害的痕迹。究竟是什么毁灭了城市?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一场可怕的沙尘暴笼罩了城市,让居民们无法呼吸,纷纷窒息而死。
李如冰和刘瑶在城市中穿来走去,终于来到了城堡下。到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城堡是如此高大,而它的门却狭小异常。李如冰试图推开门,可是它却纹丝不动,翅他凑近后仔细研究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和泰山地宫是一样的!快把钥匙拿来!」转眼之问,门就打开了。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一切似曾相识,不过,眼前的景象却让李如冰和刘瑶张大嘴巴合不拢了。
堆积如山的丝绸,将城堡塞得几乎没有一点空隙,数量少说也有几百万匹。它们的颜色像云霞一样五彩缤纷,在摇曳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有的光滑腻指,有的厚如锦障;有的轻若无物,有的薄若蝉翼。白如霜雪,黑如墨炭,红如茶花,更有一种名贵的会变色的绝品叫做「软烟罗」,远看如早春芳草若有若无,近看如夏日秀竹青翠欲滴,拿到眼前才发现是深深的墨绿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配方染的。
楼兰是丝绸之路的重镇,也是欧亚大陆最重要的丝绸集散中心。在汉代,丝绸在西方人眼里是和黄金等价的贵重物品。楼兰国里储存了这么多的丝绸,当然要下大力气保护了!
「楼兰不过是一个小国,又不是丝绸的原产地,全城的老百姓加起来不过十万人,就算个个是富翁,怎么会拥有这么多的丝绸呢?」刘瑶奇怪了,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我的祖先真奇怪,他们怎么好意思把别国的财富当作遗产传给自己呢?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丝绸虽然名义上归楼兰国所有,其实是汉朝皇帝寄存在这里出售的。你记得第二把金钥匙上刻的字吗?『西山藏贝』,在古代,『贝』就是货币的意思,丝绸是世界各国公认的名贵商品,和黄金白银一样是硬通货。说到底,楼兰王不过是个交易的中间人,而你的祖宗才是那个幕后的大股东呢!」李如冰笑着说道。他虽然读书不开窍,但是脑筋转得很快。
李如冰说的不无道理。汉武帝是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在位五十多年,几乎征伐过所有的邻国。每次发兵少则数万,多则十万数十万,在「劳民伤财」方面超过了秦始皇和隋炀帝,可是却没有亡国之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控制了丝绸的专卖权,用获取的利润填补了巨额的军费亏空。
两人正兴高采烈地说笑问,突然感觉情况不对了。只见眼前的丝绸就像被巫师施了魔法一样,逐渐褪去了鲜艳的颜色,失去了晶莹的光彩,到最后,竟然成了一堆堆的灰。用手一摸之下,更是成了粉末。
刘瑶大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一个死循环:珍贵的东西总是刚刚到手又马上失去了。在这之前,她原本就对找到宝藏不抱任何希望,可是财富突然从天而降,然后又在自己的眼前灰飞烟灭,怎么能不痛心疾首呢?城堡内的空气与外界长期隔绝,造成了两者氧气含量的不同。李刘二人进来后,城堡的门一直敞开着,外面的空气侵入后,丝绸就发生了氧化现象,最终毁于一旦。
「别哭了,就算给我们一座金山,也不能当饭吃,当水喝,有什么用呢?」
李如冰一边安慰刘瑶,一边想:唉,要是郭庭在这里就好了!每到遇到难题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郭庭,可是一路顺风时,早把那个怪异的疯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刘瑶停止哭泣后,李如冰马上带着她离开了城堡。刚才在翻越缺口的时候,他看到城墙外有一片胡杨林,这是一路上仅见过的植物,那里也许可以找到一点水。
来到胡杨林后,李如冰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胡杨树个个身姿挺拔,直Сhā天空,可是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当地人都知道,胡杨树是「百年不死,千年不倒,万年不朽。」
等李如冰和刘瑶想离开胡杨林重新回到城堡中去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们四周,一个个小灯泡一样的绿眼睛,像月落后的星辰纷纷亮了起来。凶恶的狼群,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虽然黑夜中看不清牠们的模样,可是光听那尖利的嗷叫声,就足以吓破了胆子。
李如冰将刘瑶送到了最近的一棵胡杨树上,然后背对着树干,右手横握匕首,平放在胸前。一条狼也许是饿极了,等不及大队的到齐,抢先扑了上来,李如冰手腕轻轻一抖,这条狼就像个布袋子一样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鲜血洒了李如冰一身。
其它的狼闻到了血腥味,顿时情绪亢奋了起来,开始咆哮着发动了潮水般的持续攻击。李如冰奋力挥刃反击,连续杀死了七八条狼,可是至少有两次,狼嘴几乎咬住了他的手腕。到这时,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狼是很聪明的动物,眼看不能正面强攻得手,转而攻击躲在胡杨树上的刘瑶,有一次差点咬到了她的衣角,幸亏李如冰及时回护,才幸免于难。
可这样一来,李如冰就陷入腹背受敌,顾此失彼的窘境了。他急中生智,将匕首强塞到了刘瑶的手中,让她拿着防身,随后侧身半转,一拳砸中了一头乘隙偷袭自己咽喉的狼,当下将牠打得牙齿裂碎,瘫软在地。然后,李如冰一弯腰,双手从地上各抓起一条死狼的后腿,像个疯汉一样大呼大吼,左甩右砸,已经攻到树下的十多条饿狼被打得血肉飞溅,东奔西逃,一头狼躲闪不及,脑袋和死狼头刚好撞在一起,顿时头骨折裂,白色的脑浆喷了一地。李如冰精神一振,手中的「武器」不但用起来顺手,防卫半径也大多了,狼群再也不敢溜到树后攻击刘瑶了。
可是,狼群并没有退走,牠们越聚越多,少说也有两三百头。到后来,牠们甚至将死狼的尸体拖出去啃吃了起来。听到那一阵「吧咯」和「卡擦」声,李如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趴在树上的刘瑶已经忍不住大声呕吐起来了。
天快亮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如冰感到自己的体能在一点点下降,这种对峙的局面看来维持不了多久了。狼群是典型的群居动物,所以李如冰唯一的希望,就是击毙头狼。可惜,头狼很狡猾,牠躲在了狼群的后面,就是不靠近这祼胡杨树。
眼见别无他法,李如冰准备冒险一击。他从刘瑶手中又拿回了匕首,然后将她托到了胡杨树上更高一点的位置。之后,李如冰测算了一下距离,自己全力冲刺的话,预计可在五秒钟之内冲到头狼的面前,趁牠狞不及防,劈头就是一刀,然后不管是否
杀伤,再返身折回胡杨树下。正当他蓄势待发的时候,头狼彷佛感受到了威胁,突然抬起头来,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嗷叫,掉头冲出了胡杨林。随即,狼群也跟着骚动了起来。不过片刻,就像一阵风刮过一样,地上除了死狼的残肢断骨外,什么也不见了。
李如冰和刘瑶又奇又喜,正在庆幸死里逃生的时候,远处天空中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只见黎明的晨曦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向着胡杨林直飞了过来,距离越近,黑点就越来越大,逐渐看清楚了,那是一架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在胡杨林上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上面的喷漆已经清晰可见:罗布泊旅游管理局救援中心。
李如冰和刘瑶跑出了胡杨林,向着直升飞机激动得连连挥手,飞机上的驾驶员也发现了他们,发出了降落的信号,然后平稳地停在了一片空地上。李如冰和刘瑶跑到了舱门前,还没有开口道谢,就先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旅游局早就四处贴了通告,冬天不许游客进出罗布泊,你们没长眼睛吗?」待到看清楚两人的模样,嘴上不骂了,可是心里却更加不高兴了,「大学生怎么样?难道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万一出了事,家里人上哪里去找你们?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还不得折腾我们吗?」
李如冰心里充满了感激,除了诺诺连声,一句话也不辩解,更不敢反驳。等上了直升飞机,远离了胡杨林,驾驶员看到这对小情人惊魂未定却又互相慰藉的体贴样子,稍微消了点气,可是嘴上还忘不了数落几句:
「找浪漫也要看一下什么场合!十七号区域不但荒凉,还是著名的魔鬼城的所在地。别说游客了,连放牧的人都不敢经过,我每次执行任务飞经十七号区域时,只挑晴朗无风的好日子,大中午来掠一圈就撒。」
「魔鬼城?」李如冰大吃一惊,那个黑心司机的心不但是黑的,还黑得发亮。
「害怕了不是?光听起来都让人糁得慌!当地人传说,楼兰古国被沙魔王占领后,全城的居民全变成了鬼。白天古城看上去是一片废墟,到了夜晚幽灵就会出来活动,做买卖的、耍杂技的、唱歌跳舞的,和当年一样热闹。此外,十七号地区还活动着罗布泊地区最大的一个狼群,你们能捱过一晚上不被牠们发现,实在太幸运了。」
「是啊,是啊,我们真是太幸运了。」李如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苦笑。不过,因为螺旋桨的声音太嘈杂了,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而救星来的是这样及时,就像探险电影里的情节一样紧凑。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后,直升飞机终于落地了,驾驶员送他们下机时,才看到李如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淋透了,呆了一呆,然后肃然起敬。「好小子,我还真小看了你!能从罗布泊狼嘴里逃出来的人,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第二个。」
在救援中心的办公室里,李如冰和刘瑶又接受了一番严厉的批评和安全教育,趁中心主任说累了喝水的空当,李如冰赶紧提出了一个愍了好久的疑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十七号地区的呢?」
「这还问我?该问你们自己呀!」中心主任眼睛一瞪,随即看李如冰惊异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就把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昨天半夜里,突然有人用手机打了我们的值班电话,说他的两个同伴不听劝阻,私自去了罗布泊,被困在十七号区域了。我们的值班人员问他怎么能肯定人就困在十七号区域,还让他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电话就挂断了。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这是个骚扰电话,可是随后几个吐鲁番的旅行社也纷纷打来电话,说他们也接
到了救援电话,还说确实在白天见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要去罗布泊,出多少逃钱也愿意,可是谁也不搭理他们,后来见到一台运油车把他们拉走了。于是,本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救援原则,我们决定立即派出直升飞机,可是十七号区域既远又危险,所以一直等到天快亮时才起飞。」
救援中心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李如冰从记录本上记下了这个电话,可是打过去后才发现是个空号,又向电信局查询,才知道对方已经销号了。
「难道,是那个黑心司机后来良心发现了?」李如冰和刘瑶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旅游管理局的每一次救援行动都要备案上报,所以,李如冰和刘瑶要详细说明自己这次探险的经过。正当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犹豫着是否要将昨天落难的真相写下来时,救援中心又接到了一个求助电话。
李如冰一边写一边侧耳倾听电话里的对答,很快就惊得一个字也写不动了。
原来,今天一早,在罗布泊十七号区域和九号区域的边缘地带,一个哈萨克牧民发现了一辆停在野外的运油车,司机已经死在了驾驶室,除了嘴唇发紫外,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车上的油料、食物和饮水都不缺,似乎是突发心脏病死的。
一听报上来的车牌号,果然是那台运油车。可是救援中心和塔里木石油基地联系后才知道,这台运油车并不属于他们的车队,连车牌子也是伪造的,显然是台偷运石油的黑车。赶到现场的调查人员也搜了死者的全身,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李如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蹊跷,而且越变越复杂,为了不想惹上更多的麻烦,他趁救援中心的人员忙着处理死者善后事宜的当白,拉着刘瑶偷偷溜走了。
9、牦牛抢亲
李如冰和刘瑶一口气跑回了乌鲁木齐。在夜市上,李如冰一气点了当地著名的大盘子鸡、烤羊肉串和手抓饭,准备放开肚皮大吃一顿。
「西山之行一无所获,可是我们为什么这么快乐呢?」刘瑶一边呷着鲜美的羊髓汤,一边感到奇怪了。
「比如,你今天坐公交车,被小偷偷走了钱包,里面装着你一个月的薪水,你一定很生气,跳下车就去追,可是反被对方揍了个鼻青脸肿,而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谁也不见义勇为,是不是感觉够倒霉呀?可是等你回到家,看电视新闻的时候,说一辆公交车和电车在路口相撞,车上的人死伤十之八、九,而那辆公交车正是你刚才坐的,你是不是该对上帝感激涕零呢?」本来已经成了狼嘴里的一块肉,现在却坐在夜市上大口嚼肉吃,李如冰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该大事庆祝一下才对。
「我们干嘛要找什么宝藏呢?干脆!干脆就回你!回家算了。」和大部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刘瑶觉得钱财和终身大事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一些。
「怎么,想见未来的公婆了?」李如冰笑嘻嘻地打趣道。
「才不是呢!」刘瑶坚决否定之后,又间接地肯定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呢?!」
「一定会喜欢的,我敢打保票。」李如冰知道这一点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可是,刘瑶自己还是很担心。「人家的新娘子都是娶进门来的,可是我却自己送上门去,他们会不会嫌弃呢?」
「怎么会呢?你又乖又可爱,他们喜欢还来不及呢!」李如冰说完后,才明白了刘瑶所担忧的是什么了。没错,从传统的道德角度来看,一个和男朋友未婚同居的女孩子,婆家人会瞧不起的。
「放心好了,你能把他们的儿子送回家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李如冰虽然无法肯定父母对刘瑶的态度,可是暗自下了决心和她同进同退,大不了再离家出走一次。
放开这一节,两人又谈起了罗布泊的惊心之旅。「你说,那个黑心司机和打电话报警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他怎么会死了呢?」一想起差点被坏人劫持,刘瑶到现在还心跳不已。「我也不知道,不过,楼兰古国本来就是个谜一样的地方,何必要想那么多呢?」李如冰劝慰道。他说得没错,有些事情确实是不能多想的,因为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蹊跷。
现在,玉匣中的三把钥匙已经用过了两把,李如冰和刘瑶依然两手空空。那么,南山究竟在哪里呢?它能否给他们带来「真正」的财富呢?与猜谜一样的东山和西山相比,南山很容易就确定了下来。因为,从天山向南望去,就有一条高大的山脉,那就是中国史籍中充满神怪气息的昆仑山。
不过,说来容易,实际上要想确定藏宝的地点却一点也不容易。泰山只是一座高山,方圆不过数十里,宝物藏得再隐秘,只要有耐心,展开地毯式的搜寻,就可以发现端倪;天山也是有数的几个点,可是昆仑山东西横亘七千余里,绝大部分是海拔五千米以上的无人区,该从哪里下手呢?
有关昆仑山的传说中,最著名的就是周穆王乘着八骏西游,在瑶池见到了西王母,并在那个仙境住了很长时间,得到了可以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这个美丽的故事在先秦时代广为流传,即使到了汉朝,人们一定也是耳熟能详的。所以,李如冰推断,南山藏宝的地点应该在昆仑山的东面也就是靠近中原的区域,大致应该在今天的青海湖一带。
离开新疆到达西宁,向西走不远,公路两边就变成了广一义的草原。一天,李刘二娜人离开了公路,落宿在了一家以放牧牦牛为生的藏族牧民的毡房里。草原上的牧民很好客,主人端出煮羊肉、资耙、酥油茶和青稞酒来款待客人。酥油茶的味道不错,青稞酒的滋味更是让人难忘,可是,用清水煮出的半生不熟的羊肉就不敢让人恭维了。
李如冰犹可勉强下咽,刘瑶也不是个挑剔的女孩子,何况在囚笼谷中,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不比这个离太阳最近的民族更文明更高雅,可是,看着放在大碗里的半指厚的白花花的肥肉,她不要说下刀去割,光看一眼就忍不住要吐了。李如冰看到了她的窘况,可是又不能让刘瑶谢绝主人的盛情,因为在牧民眼中,客人不吃肉就是对主人最大的不尊重,弄不好要被人家赶出去的。
趁主人眼错不见,李如冰迅速将自己的碗和刘瑶的碗掉换,又将自己桌前的碎骨头推到了她的面前,就像那是她啃剩的一样。为了不让主人发现自己的掉包计,李如冰假装问起了风土人情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我们是来青海游玩的,附近可有什么可好看的景点吗?」从西宁开始,他们一路上都这样问的,也真的游览了不少名胜。不过,李如冰对这个游荡的牧民却不抱有任何希望,因为他发现虽然帐篷内外挂满了经幡,但是主人显然不识字,家里不要说电视机、收音机了,连张纸片也见不到,即使周围真有什么奇山丽水,也不觉得有什么希奇,更不会像长白山的人们那样运用多种媒介大肆推销了。
「那还用问吗?日月洞咀一 几百里内外哪个人不知道,你们外地人大老远跑来不就是为了看它吗?」牧牛人一脸骄傲地回答道,大大出乎李如冰的意料。
日月洞?这个名字听起来可真有点不寻常,李如冰立即详细打听起来。原来,日月洞是距离此处几十里外昆仑山下的一个深洞。据说一千多年前,唐太宗决定将文成公主下嫁给藏王松藏干布时,为了解她的思乡之情,就送了一面日月宝镜给她。文成公主进藏路经此处,拿出镜子梳妆时,日月宝镜照见了千里之外长安城富丽繁华的景象,顿时泪如雨下。不过,为了完成和亲的使命,表达永不回头的决心,她将镜子丢弃在了山崖上,镜子后来就化成了一个深洞,名为日月洞。
「那它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呢?」李如冰觉得奇怪了,因为在一般的民间传说中,镜子总是和美丽的湖泊有关,比如在长白山,人们说天池是仙女佛库伦梳妆的镜子。可是这个日月宝镜真奇怪,不化为湖泊,也不化为水塘或者盐池什么的,竟然化成了一个深洞。
游牧牛人说,这个日月洞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它的入口很小,仅容一个人侧身进去,可是里面的空间越走越大,道路也越走越多,而且深不见底,曾经有人点着火把下去了一两里路,火把熄灭了还找不到尽头。后来,有个聪明人想了个办法,捉了一条狗和一头羊,在狗身上绑了一捆草,在羊身上挂了几块肉,然后将牠们驱赶了进去。
「一个月以后,牠们终于活着出来了。你们猜一猜,牠们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主人快乐地眨着眼睛,他很高兴自己的故事吸引了客人的注意力。
「在哪里?」李如冰和刘瑶齐声问道。
「在千里之外的拉萨街头,一个去布达拉宫朝拜的家乡人发现了牠们,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可是羊吃掉了狗身上绑的草,狗吃掉了羊身上挂的肉,终于活着出来了。」
李如冰和刘瑶连声惊叹不已。牧牛人正说到精彩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毡房外传来了牦牛「眸眸」的惊叫声,立即掀开帘布向外望去。只见原本散布在山坡上安静吃草的牦牛东奔西窜,乱成一团。李如冰不明所以,牧牛人的脸色大变,连连叫嚷起来:「坏了!坏了!抢亲的来了!」虽然身处荒远的边疆,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野蛮事情呢?李如冰和刘瑶面面相觎,不知道来抢亲的是何许人也,被抢的人姓甚名谁。李如冰顺着主人的手指看去,只见远处的昆仑山上,两座山峰的境口出现了一道灰尘,像一条土龙一样滚滚向着帐篷方向扑来,不过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不是一队蒙
面的骑士,而来一群高大凶猛的棕黑色野牦牛。
原来,是昆仑山上的野牦牛抢亲来了。每到发情期,牠们都会下山劫持牧民养的母牦牛上山,充当自己的压寨夫人。
「快上马!」牧牛人自己背了一枝枪,又往李如冰的手中塞了一枝,然后招呼他赶紧上马。在草原上,骑马和射猎是男人最基本的本领。按照藏民的传统风俗,主人要对待借宿的客人如同家人忙的义务。不用说,既然与人同乐,反过来,如果主人遇到了危险和困难,客人也有出力帮,就要与人分忧,李如冰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何况,他卯现在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甚至想和草原上最剽悍的摔交手一决高下,于是接过猎枪,翻身上了一匹枣红马,两人两骑,并排向着野牦牛群疾驰而去。
一路上,牧牛人连说奇怪真奇怪,现在正当草枯水涸的冬季,不是牦牛的发情期呀,为什么野牦牛会下山来抢亲呢?这个问题,李如冰当然无法回答。近年来,一旦自然现象发生了异常,人们总说是受到了全球气候转暖的影响,可是如此紧要的关头,哪里是探讨这些废话的时候呀!
「我们分头行动,我到前面兜头拦住牠们,不让牠们接近母牦牛。你从后面绕过去,放几枪吓唬牠们,记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牠们。」牧牛人叮嘱道。在藏民眼里,牦牛是雪山的守护神,不可以轻易伤害的。
李如冰依言而行,他策马加鞭,轻松地绕到了野牦牛群的侧后方,拔下枪来,正准备对空射击的时候,万没想到,野牦牛群却突然转了个方向,不再冲向家养的母牦牛,而是向着他直扑了过来!
上百头野牦牛,个个像牛魔王一样面目狰狞,鼻子喷着白沬,眼睛充满了血丝,伴随着擂鼓一样的奔跑声,连大地也在牠们的蹄子下发生了轻微的震颤。李如冰连放了两枪,不但没有驱散野牦牛,反而将对方的神经刺激得更加暴怒。于是,他丢了猎枪,双腿一夹马肚子,掉过头来拚命奔跑。野牦牛群在后面紧追不舍,更可怕的是,牠们竟然也懂得分进合击的战术,迅速将枣红马奔跑的几个方向全封住了。很快,李如冰和他的坐骑就被气势汹汹的野牦牛包围了起来,变成了一条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枣红马受惊了,牠蹦跳了起来,李如冰几乎控制不住,他紧紧勒住了缰绳,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掉了下来,否则的话,一定会被野牦牛踩成肉泥的。
几乎同时,三头野牦牛从不同的方向将尖利的牛角顶进了马腹,枣红马一界嘶一声,顿时血流如注,软软地倒了下去。就在这一瞬间,李如冰做出了一个连自己也想不到的动作,他纵身一跃,就从马背上落到了一头野牦牛的脊背上。
这头野牦牛一惊,低吼一声,本能地一甩鬃毛,企图将李如冰甩下来。可是,李如冰眼捷手快,双手死死地抓住了两只牦牛角,就是不肯放手。野牦牛左摆右扭,可始终无法摆脱他的控制,如此三番后,牠的气势大减,动作幅度也逐渐小了下来。李如冰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可是,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
在头牛的带领下,野牦牛群不再攻击那匹倒地哀鸣的枣红马,而是转过身来,李如冰劫持的那匹野牦牛包围了起来。随即,牠们就开始用身体不断撞击这位倒霉的同伴,很快,攻击行为升级了,锋利的牛角又派上用场,甚至包括厚重的牛蹄和外凸的撩牙。为了对付一个没有伤害自己的人类,这群野牦牛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兄弟!看到这种违背生物本性的举动就在自己的眼皮下发生,李如冰惊骇之极,也困惑之极。牠们一定是疯了!
李如冰拔出了匕首,向每一头向自己进攻的野牦牛发起了反击。可是,野牦牛的个头太大了,半尺长的匕首能让牠们筋断骨折,可是却无法伤到要害。何况,牠们个个像施了魔法一样,根本不在乎这点皮肉伤。很快,这头野牦牛就和那匹枣红马一样,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了。李如冰又故技重演,在野牦牛倒下的一瞬间又跳到了另一头野牦牛的脊背上。不过这一次,他虽然抓到了牛角,却没有如愿骑
到牛背上,而是直挺挺地站在了野牦牛面前。
野牦牛向前一冲,李如冰一连后退好几步,随后大喊一声,使出浑身气力拚命一顶,竟然将这头一吨半重的野牦牛顶得动弹不得。可是,纵使李如冰食了龙丹,有了纠龙一样的神力,可是他毕一苋是个人,没有纠龙小山一样的重量。野牦牛将头一低,闷哼一声,发力向上一挑,就将李如冰挑到了半空中,然后像一个断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来。李如冰看到下面一片锐利如剑丛的牛角,暗叫一声完了。
可就在同一瞬间,他的眼角一扫,突然看到有一只野牦牛的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于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就将手中的匕首像飞镖一样掷了过去。
「叮当」一声轻响之后,就是「咚」的一声,李如冰很幸运落到了草地上,没有成为角上亡魂。可是,野牦牛立即又将他围了起来。常言道:事不过三。看来这一次,李如冰是在劫难逃了。可是,他坐在地上等了好久,野牦牛却没有下手的意思,
似乎牠们将他包围起来,只是好奇自己的队伍中怎么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两条腿的怪物,甚至还有一头野牦牛凑过来,嗅了嗅他的脸,还伸出流着涎水的肥厚舌头舔了几下,可真叫人念心。
眼见四周的野牦牛没有了恶意,李如冰缓缓站了起来,才发现整个野牦牛群都停在了原地,个个茫然失措,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李如冰找到了自己的匕首。在匕首边,他捡到了一个变压器大小的方盒子,李如冰在空中看到的闪光物就是它。它被人安放在头牛!一头最魁伟最雄壮的野牦牛的双角之间。刚才,是李如冰在绝望中掷出的匕首,将它打落了下来。
李如冰将小方盒子打开一看,发现这是一台精巧的无线接收器,顿时明白了整个袭击事件的原委。草原上的每个人都知道,野牦牛虽然长相凶猛,其实是一种再温顺不过的动物,如果不是受到人为操纵,不可能做出如此怪异的攻击行为,更不会自相残杀,就像前些年频频发生的鲸鱼搁浅自杀事件一样,细细追究下来,总和人类脱不了关系。
此时,牧牛人也骑马赶到了,看到眼前马死牛亡的血腥场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如冰来不及向他解释,就骑上了他的马,向着野牦牛出现的那个山隘口冲了
过去。他在山前山后搜寻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石窝子里发现了一个发报机和八节电池,四周还散落着凌乱的物品,李如冰从中找到了几个针管,里面还有残留的麻醉药剂,以及一包已经拆开的香烟。显然,对方没有想到李如冰会迅速发现自己的行迹,于是来不及收拾物品就逃走了。
摆脱了控制之后,野牦牛群又恢复了自己的天性,在头牛的带领下缓缓走回了深山。李如冰和牧牛人目送牠们消失后,一起返回了帐篷中。刚才发生在山坡上的一切,由于距离较远,刘瑶看不太清楚,所以根本不知道李如冰曾经命悬一线。不过,她告诉李如冰一件奇怪的事情,就在他和牧牛人出发之后,她看到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台越野车,向着帐篷直开了过来,可是在距离不到百米的地方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掉头开走了。
李如冰找到了越野车的车辙印,然后顺着车辙印一路找下去,发现它和从山窝子逃下来的那串脚印最终合为一股,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他们不但想要自己的命,还想要刘瑶的人。
「我们的主人说的没有错,是抢亲的来了。不过,来抢亲的不是野牦牛,而是开越野车的人,而他们要抢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你。」
10、瑶池仙境
李如冰考虑了良久,决定将事情的真相毫不隐瞒地告诉刘瑶。
「是五公子干的吗?」刘瑶听后呆了良久,才问了一句。
「没错,是五公子,不过不知道是哪一个!也许是五个人一起连手的。」在这之前,李如冰心中还一直存有一丝侥幸:即使郭庭所谓的「遗国太子」的故事全是真的,五公子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行踪,「上青天」更有可能是某一只野鸟落到屋顶上夜宿的时候,无意中用喙叼出了那根针,导致它散了架子的。现在,他必须打消最后一丝幻想,直面这个严酷的现实了。
「他们为什么要我!他们为什么要使出这样歹毒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呢?」刘瑶还是不太明白。
李如冰提醒道:「因为你是五贵女之首。」
「为什么我会是『贵女之首』呢?」与风华绝代、仪态万方的孟含霏、安娜贝尔、库尔琳娜和苏曼相比,刘瑶心中总是难免有一点自卑。
「因为你比她们四个都好呀!」李如冰心想,可是说出来的却是一句严肃无比的话,「不要忘了你的真实身份,你是汉朝宝藏的继承者,也就是汉朝的王朝护符呀!
放眼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女子能和你相比呢?」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虽然知道自己出身华胄,可是刘瑶对自己的新身份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继续去找南山的宝藏。不过,我们以后要多个心眼,除非绝对必要,我们两个要形影不离,不能分开行动。你发现了一个规律了吗?只要我们分开,就会遇到危险。寻找楼兰古城的途中被黑心司机骗下车是第一次,刚才陷入野牦牛阵中是第二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李如冰自问自答道,「五公子设计引诱你们五个贵女,是劫色又骗财的一箭双鹏之计,可是我却坏了他们的好事,当然要杀之而后快了。可是他们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一直陪伴在你身边,鲁莽对我下手就可能伤到你,所以他们采取每一步行动都会投鼠忌器,不想因小而失大。」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我还怕你借口为了我的安全,又要强行将我送走呢!」刘瑶高兴又诧异地说道。
「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一个男子汉就该独自承担责任,不能让自己的爱人跟着一起吃苦受累。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什么才是男人的理解太片面也太狭隘了。一个男人不但要有勇于牺牲自己的精神,更要相信自己所爱的人。就像牧人讲过的那个羊和狗在日月洞中相依为命的故事,有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人敢轻易对我下手;有我陪伴着你,你就永远也不会感到孤独。」李如冰微笑着说道,到后来,眼角里竟然溢出了泪光。
「没错,爱人本来就该同甘苦共患难的。」刘瑶静静地听他说完,才轻轻说了一句。
第二天,李如冰和刘瑶从牧牛人手中买了两匹马,然后按照他指点的方向,策马直奔日月洞而去。当天下午,两人就遥遥看到了远方的山坡上,出现了两个相对而建的古色古香的亭子,知道日月洞到了。
左边的亭子叫做日亭,按照中国古代建筑对称的原则,右边的自然就是月亭了。在两个亭子中间,是一个在山壁上自然形成的一米孔径大小的深洞。光凭外观上看,这个深洞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不过,李如冰发现虽然远隔万里之遥,这个日月洞竟然和泰山有几分相似之处,因为泰山的绝顶上也有日亭和月亭,只是两者在造型上略有不同而已。
冬天的草原上少有人迹,日月洞也冷冷清清不见游客,李如冰为了安全起见,纵马在四周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于是决定和刘瑶一起进洞了。
入洞后不过百步,眼前就一片漆黑了。李如冰打开了手电筒,一道雪光照亮了古洞,只见四周绝壁高耸,怪石磷绚,彷佛回到了天地初生的洪荒时代,又像是闯入了另一个星球。不过,虽然外面正值隆冬,可是洞中的温度却保持在十度以上,而且脚下的道路倒还通畅,应该是前人走熟了的。
不多久,两人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洞中,这里就像个老式大院的厅堂一样,是通向各个方向洞口的总汇。李如冰和刘瑶观察了片刻之后,选择一个最大的洞口作为下一步探险的目标。为了避免迷路,李如冰还拿出了一卷早就准备好的铜丝,牢牢系在了洞口的一个石柱上,然后一边走一边放线。大约走了一里多深,前面的道路依旧乱如蜘蛛网,看不到尽头在何方,而铜丝已经放完了。于是,李刘二人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开始一边收线一边往回撒。
可是,他们循着铜丝走了一段后,突然发现铜丝断了!从断口的痕迹看,明显是被人剪断的。一路上,尽管他们以为自己保持了足够的警觉,甚至还有意识地改变行进路线,试图甩掉尾巴,可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对手的手掌心。
已经连续第三次堕入了对方的奸计,可是李如冰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想想都让人觉得恐慌和泄气。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李如冰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他手握着那根铜丝,感觉自己的思维也像这根铜丝一样断了线。在连遭暗算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可万没想到,对方这一次竟然变了主意,根本不管刘瑶的死活,要将两人一同埋葬在这个无底洞里。
难道,他们不想要宝藏了?
「他们并没有改变主意。之所以要剪断铜丝,原因只有一个,宝藏就藏在了日月洞中。」与目瞪口呆的李如冰相反,这一次刘瑶倒是先反应过来了。没错,五公子之所以像猎犬一样紧追着李刘两人不放,就是想从刘瑶的口中打听到汉朝遗国宝藏的下落,现在,既然两人已经把敌人引到了目的地,那刘瑶是死是活对五公子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当初的意见是对的,我们干嘛要这么心急呀”」李如冰有点后悔了,在鹞子峰上,这个临时充数的导游不但一路抬价要钱,工作表现也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可是这一次,漫游了大半个北中国,他倒是实实在在给人家当了一回免费的向导。
「不,我看倒未必一定是件坏事。」在绝境中,刘瑶反而表现出了罕见的乐观。
「在进入日月洞之前,我们在昆仑山四处游荡,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第三处宝藏。现在好了,五公子既然敢下死手,说明他们一定掌握了比我们更多的证据,反而证实了日月洞就是『 南山藏宝』 之地。」
「可是,就算我们在日月洞里找到了如山的金银财宝,最后还是会被困死在里面的。」李如冰觉得刘瑶的乐观实在有点离谱,她可不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女孩子呀!
「你还记得牧牛人说的那个狗和羊的故事吗?狗和羊既然能钻出日月洞,说明洞中一定有一条通向远方的秘密孔道。我的祖先能够战胜群雄,一统天下,绝对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将财宝藏在了洞中,一定会考虑到各种非常情况,不会让寻宝的子孙有来无回的。所以,我猜藏宝的地点一定和孔道连在一起。只要我们找到了宝藏,就找到了逃命的活路,反之亦然。」
李如冰第一次发现刘瑶竟然有如此超凡的想象力和推断力,心中对她既爱又敬,同时也平添了几分豪情。
「好吧,就让我们和那些看不见的影子一起赛跑吧!我倒想知道,笑到最后的究竟是谁?」
为了抢在敌人之前发现宝藏,李如冰和刘瑶马上开始了行动。现在,他们最需要争取的是时间,可是最大的敌人也是时间。由于是下洞探险,为了避免消耗体力,两人随身携带的物品并不多,连最重要的食品和饮水,满打满算也只够三、四天用的。
一开始,李如冰还制定了一个搜寻计划,可是,两人在迷宫一样的地洞中钻来钻去,很快就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了。再往后,他们的空问感也完全没有了,不要说东西南北,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正在向上爬还是向下走也说不准了。比迷路威胁更大的是水,到了第五天,两人携带的水就不剩一滴了,而日月洞又是个很干燥的岩洞,很快,李如冰和刘瑶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生理紊乱。
终于,在最后一节电池消耗殆尽之前,李如冰拉着刘瑶爬上了一个干净的石笋,当他们坐定后,手电筒就开始暗淡了下来,到最后,四周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我们投降吧。」李如冰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你想靠牺牲自己来保全我的性命?那根本是没有用的。一旦落在他们的魔爪中,他们会立即杀了你,可是也不会放过我的,因为宝藏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八五八书房,对他们来说就多一分危险。何况,我们的位置就连自己也无法确定,即使你扯破了嗓子大喊大叫,对方也未必能听见的。」
李如冰不说什么了,他将刘瑶紧紧拥抱在了怀中,拚命亲吻她的嘴唇,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害怕了吗?」
「不,是高兴。」
「怎么会高兴呢?」
「我们虽然死了,可是永远也不分开了。也许,我们的身体会化成两块石头,以后的人们来到洞中,看到我们相拥相抱的样子,还以为是天然生成的呢!」
「我想,他们一定会给我们起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如叫『 情人石』 什么的,就像你给我讲过的阿诗玛石像一样。」李如冰贴着她的耳朵温言说道,落到了这种境地,他只剩下语言可以安慰刘瑶了。在云南著名的地质公园石林中,有一个又细又高的顶部酷似哈尼族头饰的石笋,当地人传说是一个名叫阿诗玛的少女为了营救自己的情人而甘愿化为岩石。「真的吗?那可太美了。」喃喃说完这几个字后,刘瑶就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陷入了昏沉当中,李如冰抱着她的躯体,感受着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心如万箭穿钻,可是又无能为力。何况,他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问,李如冰突然听到了隐约的水声。
他惊异地睁开了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一点也没错,汨汨的水流声就从石笋下清晰地传来。李如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他抱着刘瑶跳下了石笋,双脚竟然落到了一片水洼中,不觉又惊又喜地大叫了起来。
水很浅,也很清,甚至还弥漫着一股矿物的气味,显然不是从洞口流下的降水。
不过,李如冰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立即用手掌舀了一把又一把,浇在了刘瑶的脸上,灌进她的口中。过不多久,她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突然出现的水流,让李如冰和刘瑶已经衰竭的肌体功能得到了恢复,也刺激了他们求生的欲望,更重要的是,它为两位濒临绝境的寻宝者指引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出路。
两人的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很快,涓涓的水流就汇成了一条地下河。李如冰一手搀扶着刘瑶,另一只手摸着山壁,小心翼翼地向前趟,突然,他的右手一抖,竟然摸到了一条鱼!
不过,这可不是一条活鱼,而是刻在石壁上的一条石鱼,头尾齐全,鳞片细密,长度至少有一米半。李如冰停住了脚步,仔细抚摩起了这条石鱼,发现它的眼睛非常奇怪,不但又大又圆,而且像个乒乓球一样凸出。很快,李如冰又在石壁上摸到了更多的石鱼。它们的大小相差无几,不过形态各异,最低的那条仅及膝盖,而最高的那条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头顶。现在,洞中的水位刚好漫过了位置最低的那条鱼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刘瑶声音微弱地问了一句。
「我们要赶紧找到出口。」李如冰简单说了一句,然后将她背在身上,用尽力气,深一脚浅一脚,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走去。
这些石鱼是谁刻上去的?不知道,可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幅古代的记录潮汐的水文图。摸到鱼眼睛的一剎那,李如冰就明白了,脚下的流水来自一条隐藏在石洞深处的暗河。可是在西北地区,一般的暗河源自于雪山融水,春夏水量大多而秋冬少,只有盈枯两季而已,怎么会有如此明显又频繁的潮起潮落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条暗河与一条大河、大湖甚至是大海相通!
现在,暗河的水位正处于最低,还可以涉水而行,如果在洞中耽搁的时间太长,那可就有灭顶之灾了。
果然,两人行走不远,河水就带着「嘶嘶」声快速上涨了,不过一刻钟,就达到了齐腰的深度。肩负着刘瑶的李如冰本来就有点站立不稳,现在更是被冲得东倒西歪。他焦急地看着前方,可是长长的河道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而走回头路又来不及了。就在河水淹到胸口的时候,李如冰突然看到前方亮起了一颗星,在黑暗的深洞中就照照生辉。他精神大振,干脆一只手托着刘瑶,另一只手划水,向着星星奋力游了
过去。
星星越来越亮,到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大豁口,阳光从豁口照了进来,彷佛天堂般的明亮。暗河的激流携带着李如冰和刘瑶冲了下去,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李如冰拖着刘瑶爬到了岸边,歇息了半天以后,才张眼打量这个河畔的谷地。满眼所见,是佳木修竹,芳草茵茵,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开得五彩缤纷,灌木丛中游荡着早就在内陆绝迹了的麋鹿群,枝头上朱鹭成对,空中白鹤轻翔,唯一的称得上猛兽的是一种黑虎,不过牠的个头实在太小,在强健如虎的李如冰眼中只能算是一头大猫。
在这个童话般的神府仙洞中央,是两眼清澈的泉水,一个圆圆如日,一个弯弯如月,看来,这就是日月洞之名的来历。泉水边的石壁上镌刻着两行大字:「昆仑神仙地,瑶池歌舞天」。原来,这里竟然就是神话中的瑶池,怪不得贵为天子的周穆王会乐而忘返呢!
在石壁中央,李如冰和刘瑶终于找到了他们苦苦追寻的东西。又是一个青色的石门,刘瑶拿出了第三把金钥匙,轻轻Сhā入,就将它打开了。两人钻了进去,发现偌大的一个山洞中,只有一样东西。
玉,晶莹无暇的美玉,远看淡如轻烟,近观碧如青天的昆仑美玉。指头大小的一块,卖到市场上就价值超过万元!这当然也是个大数字,对护林员时期的李如冰来说更是如此。可是,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宝藏的话,那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可是,李如冰和刘瑶却没有笑,更没有失望地哭。他们呆呆站在洞口,望着眼前的景象,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原来,整个山洞里塞满了数以千万块计的美玉。大的如磨盘,中等的如拳头,最小的也如鸡蛋鸽卵一般。而更重要的是,它们是可以用来交易的。
「你说得没有错,藏宝的地点就在通道的线路上。」李如冰不得不承认,高分不一定就代表了低能,至少,刘瑶的直觉远在自己之上。
「不过,我也没有想到,那条所谓的通道竟然是一条暗河,多亏了你反应快,要不然我们不是渴死鬼,就成了淹死鬼了。」刘瑶是个聪明又体贴的女孩,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
在山谷中逍遥了几天之后,两人的体能已经恢复了。眼看春节将近,李如冰和刘瑶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关这个世外桃源。现在,他们面临的选择和囚笼谷一样,那就是只有走水路一条道。可是,这一次漂流没有杀机四伏的气氛,更不用担心看不见的陷阱,至少山谷中可供造船的木材比囚笼谷要多得多。李如冰很快就绑好了一个木筏子,装上了一批昆仑美玉,然后顺流而下。「也不知道时候才会再回到这里来?」刘瑶坐在木筏上,看着美丽的山谷在身后消失,神情痴痴地说了一句。「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山洞中这么多的美玉,可不是十次八次就能搬空的。」
李如冰当然明白她此时的心情,所以故意打乱了她的心思。
离开山谷后,木筏又钻进了另一个深洞中。不过,这个洞可要大多了,而且,水流越来越平缓,水面也越来越宽阔,而空气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岩壁上还可以看到凝结的冰晶,看来,洞口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又过了一天,水流中开始出现了流冰,而且越来越多,木筏好几次差点被撞翻。终于有一天,木筏被塞在了冰块中再也不能前进一寸。于是,李如冰干脆拉着刘瑶弃筏上冰,在冰块上迤俪而行。半天以后,他们终于走出了洞口,才发现自己一苋然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冰湖上。
一瞬问,李如冰恍然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长白山的天池,可是随即就发现这个冰湖少说也有十个天池大,而且天际一望是高耸入云的冰峰,那可是真正的大雪山,不要说鹞子了,就是民航客机也不敢冒险飞越。「快看,火车来了」刘瑶突然指着一个黑点叫了起来。果然,那是一列在风雪中呼啸疾驰的火车。两人向着火车的方向跑去,来到了冰湖边的一个车站,发现上面的站牌用汉藏两种文字写着「念青唐古拉车站距离拉萨一百八十公里」的字样。原来,两人像土行孙一样在地洞中钻来钻去,居然来到了新开通不久的青藏铁路边。而更加让人感到有趣的是,那个大冰湖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泊,藏语名为「纳木错」,翻译成汉文竟然也是「天池」的意思。
当天晚上,李如冰和刘瑶就来到了拉萨,这次一波三折的寻宝之旅终于结束了在八角街上新开的星巴克里,李如冰一边喝咖啡,一边得意地对刘瑶说道:
「就让五公子继续在日月洞守株待兔吧!我很同情他们,后天就是除夕了,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可是他们却享受不到我们的快乐。」
「第一次回家,我们要多置办一点年货。你说,该给你母亲带什么礼品呢?」不管李如冰的父母如何看待不请自来的儿媳妇,刘瑶也要争取人家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早在囚笼谷中,我就准备好了一件特殊的礼品,准备回家后送给!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挖空心思捉了只兔子给你,可惜阴差阳错,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一次,我保证她一定会满意的。」
听他这么一提,刘瑶又想起了那只黑兔子,不禁心中黯然,她不是个迷信的人,可就是觉得李如冰的话听起来不大吉利。不过,她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把担忧藏在了自己的心底。
第二天一早,李如冰就带着刘瑶兴高采烈地飞回了江城。那么,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朝天骄03》 作者:贵竹
1、家破人亡
李如冰和刘瑶侥幸逃脱了五公子的追杀,在日月洞找到了汉王朝遗留下来的满满一个山洞的昆仑美玉。之后,又通过一条暗河来到了千里之外的雪域高原。等他们辗转回到江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除夕的上午了。
「见我们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爸妈一定会惊喜万分的。」李如冰看着街市上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心情格外兴奋,虽然他离开江城不过半年时间,可是印象中的一切似乎完全变了样子,看什么都格外新鲜。
「惊是一定的了,可是喜就未必了。你看看我们这副狼狈的样子,简直和逃荒的没有什么两样了!要是你妈知道我是汉朝的什么遗国公主后,一定会说:『怪不得这丫头像个出土文物呢?!』」刘瑶的抱怨当然是太夸张了。何况,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做表面文章的女孩,非要把自己的脸蛋弄得像安娜贝尔的调色板一样。只不过和任何马上要见到未来公婆的少女一样,她内心当然希望把自己收拾得光鲜觊丽一点。毕竟自从离开北京之后,他们一路上过得几乎都是风餐露宿的日子,虽然昨天在拉萨停了整整一天,但买不到合适的汉人服装却是刘瑶这几天来的苦恼事情,穿着不习惯的衣服,任何人都会有些不自在。
「对呀,我光顾着自己高兴,竟然忽略了你的感受。」李如冰想了想,笑着说道:「过门三天,我带着新媳妇出门,路人一见,一定会说:「好可惜呀,一朵鲜花Сhā到牛粪上了,而且,那还是一堆冒着傻气的牛粪呢」」
「你坏死了!」刘瑶嗔怪道,又问了一个已经问了一百遍的问题:「万一,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呢?」
有感于刘瑶这些天来一直的畏首畏尾,李如冰决定逗逗她,半真半假地说道:「那我们私奔算了!」
「我们现在和私奔有什么不一样吗?」刘瑶的反应却在李如冰的预料之外,没有继续苦恼,而是神情微妙地反问了一句。李如冰听后苦笑着挠了挠头,知道自己小看了刘瑶的聪慧,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一问一答说话间,李如冰和刘瑶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商场里。
这次的购物可跟长春那一次大不一样了,不是因为他们的荷包鼓得和昆仑山一样高,而是刘瑶从来也没有过这样挑剔过。大红铺金的旗袍,她嫌太俗气:素丝银边的睡衣,又说没有女人味。她像穿共蝴蝶一样在衣架间穿梭的时候,李如冰也没有闲着,不但要帮她拿皮包行李,还要适时地发表评弘,说「太好了」,刘瑶责备他敷衍了事不认真;说「不好看」,又说他故意贬低自己的眼光。
于是一直以来并没有太多与女孩交谈经验的李如冰终于发现,再乖巧听话的女孩子,一旦内心紧张了起来,脾气就会变得古怪又别扭。因此,这次他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还临时采用了郭庭的心理战法,充分发挥了一番想象力,把刘瑶当作一条水中游动的美人鱼,而自己就是一只岸上的馋猫,只要看见她的影子一动,就紧紧跟上,哪怕掉进水淹死也在所不惜。
高手的办法果然有效,注意力一分散,李如冰马上感觉时间飞速溜走了。在刘瑶终于挑到了可心的服饰,也看好了几样送给李如冰父母的礼物,叫店员打包装袋的间隙,李如冰就去楼下的收银台付款。今天正当春节大抢购的最Gao潮,商场的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龙,李如冰夹在队伍中心头发急,可也无可奈何。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曹艳春就排在他前面三、四米处,奇怪的是,在李如冰的印象中,她一向喜欢打一扮得像只艳丽的孔雀,今天却像只乌鸦一样,从头到脚不是黑就是白。不过,有审美眼光的老人们都说:「想要俏,穿重孝」,所以在旁人的眼中,她看起来倒添了几人清雅的韵味。只是,今天的曹艳春脸上已失去了往日的活泼,甚至有点神不守舍。
难道她失恋了吗?李如冰忍不住揣测起来,不应该呀,元旦还碰上她和男友还一起爬泰山海誓山盟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莫非是男友心猿意马,脚踏两只脚,伤了她的心?不过,那种娘娘腔的奶油小生,一脚踹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想到这,李如冰脱离了队伍,慢慢蹭到了曹艳春的身后,目光越过了她的肩膀,看她手中的购物单上罗列着白缎、剪刀和香烛什么的心,心里更加诧异了,大过年的,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呢?管它呢,先打个招呼再说吧。
「嗨!」李如冰大叫一声,跳到了曹艳春的面前,笑嘻嘻地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姓黄的小白脸没和你一起回家吗?」
曹艳春正在恍惚之间,猝然被人一吓,顿时花容失色,脸色煞白。等她看清楚来者是李如冰后,却是神情剧变,那神情就像是见着了生死仇人一样,有些脸色狰狞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这些天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了?」李如冰感到莫名其妙,瞪大眼睛反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你还敢说你怎么了,这一个星期,我打过你的手机少说也有上百次了,可你怎么既不开机又不回电呢?」曹艳春的嗓音沙哑,连眼圈也发红了。
「我的手机换了号码。」一听这话,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李如冰顿时气短了三分,元旦在北京车站分手时,他和曹艳春交换了手机号,可是等她一转身,李如冰马上就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
离家出走后的李如冰,心里还有着少年的矜持,在当时的他看来,帮助刘瑶找到宝藏之前,是不想回家的,当然更不想让父母找到自己。出于一个少年固有的自尊,他想着的是要衣锦还乡。现在,他终于心愿得遂,不但腰缠万贯,还抱得美人归。口袋中的美玉拿出任何一块,都足以让父母安一早晚年了。
「换号码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曹艳春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声质问道。她一边骂,一边哭,让李如冰不明所以,站在那里尴尬之极,尤其看到围观面的顾客个个兴味盎然的样子,知道他们一定误解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哪里解释得清呢?更糟的是,刘瑶又恰在这时出现了。
曹艳春见到了刘瑶,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说出来的话也就越发难听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光顾着自己风流快活,讨女朋友的欢心,也不管父母的死活!」
匆忙跑过来的刘瑶顿时被这样的对白惊呆了,幸好经历几件事情后成熟许多的李如冰,从她不寻常的态度和有些古怪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异常,将曹艳春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李如冰定了定神,让曹艳春冷静了一些后,问道:「别哭了!发生什么
事,会让你变成这样?」
「阿姨死了!」曹艳春哽咽了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句。
谁的阿姨死了?李如冰一头雾水,直到曹艳春重重扇了他一记耳光,才明白她口中的「阿姨」原来就是自己的母亲!
李如冰剎那间喉头发干,心头乱跳,可是手脚却一片冰凉,他一把揪住了曹艳春的衣襟,几乎将她提了起来,吼叫道:「怎么会呢?这不可能,你骗人!」
曹艳春被李如冰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到,加上一股庞大的力道透过以前似乎并不高大的李如冰手臂上传来,配合衣襟的束缚力,瞬间让曹艳春喘不过气来,辛苦地挤压着肺部的空气答道:「真的、是真的……」
李如冰剎那间如坠冰河,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之前还好好的啊……你快说,我妈妈怎么死的?」
「你的手劲太重了,快放下她!」一直旁听的刘瑶情绪还算稳定,见状赶紧上前将李如冰的手拉开,她太了解自己男友那非凡的臂力了。曹艳春弯下了腰,用手揉着脖子,咳嗽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她被烧死了。」
半个小时后,李如冰知道了一切。原来就在一个星期前的深夜里,李如冰家中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他的母亲不幸遇难。
「我爸爸呢?」李如冰的心痛到了极点,也紧绷到了极点,因为根据火灾的常互识,既然母亲会被烧死,同居一室的父亲幸免于难的希望也微乎其微。
可是,事实却是离奇的,他的父亲竟然没有什么事,不但保住了命,而且身上连一点烧伤的痕迹也没有。不过,由于亲眼目睹了妻子被烧成焦炭的惨状,他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当下精神就崩溃了,现在已经被送到效区的精神病院去了。
「我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出熟人了,而且对当晚的情景一点也记不得了,嘴里翻来覆去只是说三个字:「天亮了!天亮了!看上去怪吓人的。」曹艳红说到这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家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药呢?是不是快过年了,疏忽大意没有关好瓦斯?」刘瑶见不到未来的公婆,心里七分悲伤,两分必然之外,竟然还有半不敢说出来的轻松。
「这场火灾很蹊跷,不是瓦斯爆炸,也不是电线走火,我说出来,你们可别害怕呀!」曹艳春嘴上说不要害怕,可她自己已经先抖了起来:「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晚,一直在网上和男友聊天,到了凌晨时分,突然看到窗外一道强光闪过,像闪电又像探照灯,我感到很奇怪,就拉开窗帘想看个究竟,结果一眼看到了你父母的卧室中一片通红,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在挣扎扭动,影子倒映在窗户上,像个跳业林舞蹈的非洲人,说不出的可怕诡异。我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大喊大叫了起来,把家里的人都惊醒了,大家赶紧又是报警又是砸门的,总算才把火扑灭了。结果,发现烧死的是阿姨,在角落里又找到了叔叔,他已经软瘫成一堆了。
曹艳春细述起当时的情形,神情依然掩饰不了惊骇。李家出事后几天,她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还老做恶梦,这也是她为什么一见到李如冰,会当众失态大骂的原因。
「火灾扑灭后,警方怎么说的?」刘瑶又Сhā了一句,三个人中,只有她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也只有她能够相对平静地看这件事。
「还没有结论,公安局的人说,这场火灾不大不小,可是很蹊跷,因为只烧了你们一家,而且除了烧死你母亲之外,房间中的家具和电器大多保持完好,似乎是发生了人身自燃现象。他们搜寻了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到最后只在床头灯上找到了一个爆裂的开关,在没有其它可能的情况下,只好当是家中的电线布局有误,造成了电器短路,从而酿成了悲剧的。」曹艳春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即使她这个只认识电池正负极的外行,也不认为事情的真相会这么简单。
果然,李如冰一听就大喊大叫了起来:「纯粹是胡说八道!我爸爸是配电所的六级技工,怎么可能犯这样低级的失误呢?」事实上,不要说父亲了,就是李如冰自己也能蒙上眼睛轻松拆开装开关。从小到大,父亲就是李如冰崇拜的对象和学习的榜样。李如冰的技术能力和喜欢天文知识,也正是基于这样而培养。
父亲作为所里多年来现场考核的第一名,他的电工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因为没有学历,又考不过职业组织的书面考试,所以一辈子也没有得到工程师的职称,只能在配电所里听任那些嘴上没毛、脑中无术、手中有本的后辈们呼来喝去,受尽了委屈。父亲有了切肤之痛,自然望子成龙,对李如冰就太过严苛,实在是情有可原的。
父母在邻里间人缘一向很好,突然遭了这样的灾殃,众人在感叹好人不长命的同时,又说「医不自治」这句老话还是有道理的,谁能料到老李在自己家里还犯接错开关的失误呢?因为李家唯一的儿子出走未归,邻居们帮忙操办了丧事。曹家和李家一直门对门,曹艳春和李如冰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要多出把力了,今天刚好是李如冰母亲的头七,照旧例要敬香烧纸的,所以她一早就来到了商场。
得知事情始末后,李如冰得有些痴呆,任凭曹艳春和刘瑶拉着,慢慢朝家走,一路上眼神散乱无光,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情绪发泄完的曹艳春都有些害怕。而此时的刘瑶虽然手中拎着东西,但心情却不再是一个小时前的轻松、羞涩和甜蜜了,担心地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李如冰,刘瑶忽然觉得有点冷。
眼看再转过一个路口就到家了,李如冰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仍然有些迷离,目无表情地对曹艳春说道:「艳春,这次的事谢谢你,不过我不想再走回去,你一个人走吧,我不回家了,以后永远也不回来了!」
曹艳春睁大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李如冰几句话说完,神志似乎稍稍好了一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这样的笑容出现在李如冰现在的脸上,却是实实在在的比哭还难看。
看着曹艳春的不解,李如冰神情慢慢回复,从迷离变成坚毅,似乎换了个人般沉稳地说道:「艳春,你是个好心肠的女孩子,你替我在母亲的灵前尽了孝心,我就终生欠你一个情。以后,只要你提出一个要求,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这次的事情,远在你的想象之外,我不回家了,另外今天见到我和刘瑶的事情,你以后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包括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的男朋友,否则你可能也会有生命危险的!从小到大,你一直相信我,这次我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一句话说完,李如冰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茫然,就这样丢下了不知所措的曹艳春和刘瑶,掉头往回走。
完全没有准备的两女对视一眼,还是刘瑶更加冷静,拉过曹艳春的手,掏出笔在她手上写下了一串号码,刘瑶快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是商量的时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先去照顾他。」
刘瑶在后面一路小跑步,还是有点跟不上,叫他的名字也不回答。就这样,李如冰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走就是半个下午,直到天黑了,才在刘瑶的诱骗下,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关上房门后,李如冰郁结的悲哀似乎终于找到了宁静的发泄空问,剎那间扑倒在地上,放声号哭起来,声音凄厉如同魔鬼城外狼群的嚎叫,一直到身体承受不住这种痛苦,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打发走听到声音敲门的服务生,刘瑶也有些精神恍惚,早失父母的她有过生离死别的经历,虽然从来也没有见过李如冰的父母,更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可是一路上听李如冰详细描述,加上两次见到曹艳春,从侧面印证了他们的善良和温和,加上
李如冰的关系,刘瑶一直都在计划着如何与未来的公公婆婆相处,可如今却听到遭此厄运、感同身受的刘瑶忍不住也悲从中来,泪落如雨。
「你知道吗?我是个自尊的人,可是陪着那几个豪门小姐上鹞子峰,下囚笼谷,一路上总是挖空心思抬价要钱,你都看在眼睛里了,难道我不知道羞耻吗?难道我不知道自己惹人讨厌,让孟含霏她们瞧不起吗?可是,我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自己吗?只要父母高兴,只要他们的下半生有了保证,我就是天天跪在地上给人磕头作揖也愿意。我离家出走,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报答他们,我只是想用更快更直接的方式,让他们衣食无忧,不用为我这个担心了半辈子的不成器儿子再担心。」李如冰的男儿泪滴落在地,哭诉地对着刘瑶倾诉,似乎想从中获得一些慰藉,可是话说出来以后,心情非旦没有轻松,反而因为回想起父母而更加痛不欲生起来。
以前总是担心自己没出息拖累父母,现在有了花不完的钱,却失去了可以报答和孝敬的对象,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天下间还有比这更让人痛不欲生的事吗?
发泄了半个小时的李如冰双眼红肿嗓子沙哑,沉默半响后,忽然苦苦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问刘瑶,又似乎是在自问地说道:「你知道我送给妈妈的礼物是什么吗?」
刘瑶当然不知道!安慰了李如冰半个小时的她这个时候,己经完全能够理解李如冰的痛苦,将李如冰的手握在怀里,刘瑶柔声说道:「你是她唯一的孩子,无论你送给她什么,她在九泉下都会欢喜的。」
似乎刘瑶一句「九泉之下」又让李如冰想到了什么,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李如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精巧的檀香盒子,不过这里面装的却不是金银首饰或者玉佩玉佛,而是一朵花,一朵天下无双的冰凌花!
从霜降日到春节,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可是,它依旧完美如新,竟然没有露出一丝枯萎残败的迹象,反而在洁白中透出了一抹幽蓝的光彩,在没开灯的昏黑屋子里熠熠生光。见此景,刘瑶在赞叹之余,更惊讶于安娜贝尔的奇特眼光,不愧是艺术家呀,她说冰凌花有点像家乡普罗斯旺的风信子,真是目光如炬。剎那间刘瑶明白了,李如冰是想把冰凌花送给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让她早点康复。刘瑶在体会他的孝心的同时,心底也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感受在慢慢发酵。
自从那个难忘的温泉之夜后,她一直以为冰凌花已经在混乱中丢失了,或者是被纠龙吞吃了,因为如果还能找到的话,李如冰一定会双手捧着冰凌花,无比虔诚地送到自己面前,说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子——至少在他的心中,她应当是完美的、唯一的、不可或缺的。
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无情地粉碎了她的一厢情愿,因为,还有一些其它东西在李如冰的心中占据着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就在几个小时前,在拉萨飞往江城的班机上,她还娇殷地问了一个老掉了牙的选择题,那就是如果母亲和妻子同时落了水,他
会先救哪一个?李如冰听后耍了个滑头,笑着说等我娶了你以后再回答吧。
虽然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考虑这样的问题,是对刚刚死去的准婆婆的大不敬,但与李如冰本就没有太过深厚感情基础的刘瑶却无法停止内心的胡乱猜测,加上这一天来发生的各类事情,刘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迷失了。
李如冰当然不知道,刘瑶那柔顺长发下究竟藏有怎样微妙的情感,还在继续进行自我批判。「我真是个灾星!每次诚心诚意送礼物给人的时候,总是给对方带来不幸。上次是你,这次又应在了自己的妈妈身上!」
刘瑶听了,忽然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只黑兔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想要强打起精神来安慰他,可是说什么好呢?「你不要太难过了,更不要这样无缘无故折磨自己了。说到底,一切全是一声意外的火灾造成的,又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妈妈,也害惨了爸爸!」李如冰拼命摇头道。
刚开始,刘瑶还觉得李如冰似乎有点偏扫,硬要把老天爷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就突然明白了,李如冰的自责在某个角度看也不能算错,于是暗暗叹了口气。刘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爱人长相厮守,朝朝牵手花前,夜夜谈心月下,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可是自从认识了李如冰,怕是要在风头浪尖上过一辈子了,看着李如冰在遭遇家庭剧变后的痛苦,刘瑶忽然觉得不止是李如冰很可怜,自己其 实更加的可怜。
2、复仇路线
在爆竹声声中,李如冰和刘瑶也和普通人一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无眠之夜,只不过不同人难以忘记的事情,略有区别罢了。
当新春的阳光照进房间时,李如冰已经结束了近乎歇斯底里地发泄,完全恢复了过来,而刘瑶也问出了之前不好询问的话语:「你的意思是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目的就是要害死你的家人?」
「对!」经历剧变后的李如冰似乎剎那间成熟了起来,肯定地说道:「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灾!你记得吗?曹艳春说在火灾发生之前,她曾看到了有一道强光照向了我家,然后,就看到我父母的卧室一片通红,而起火点竟然不是窗帘和床单这些易燃物,而是我母亲的身体!一切的疑点就集中在那道强光上。」
「你觉得强光是什么?」刘瑶听后怵然一惊。
「爸爸反复说『天亮了!天亮了!』我想,那一定不是自然光,而是激光!」
「谁干的呢?」刘瑶自问自答:「难道又是『神圣同盟』的遗国太子们吗?」
五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除了郭庭说出的那几句让人如坠五里雾中的简短口诀,他们就像风声和影子一样无从捉摸。不过,一旦遇到了危难,李如冰和刘瑶已经习惯于将罪责全推到他们头上。
不过这一次,李如冰却有点吃不准了。虽然从手法的毒辣程度来看,符合五公子的一贯做派,可是那几位贵女也脱不了嫌疑。「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上青天』住的最后一夜里,她们就曾在电源Сhā座上做了手脚,我刮胡子的时候,差一点被电死。和孟含霏一起观星的夜晚,我发现她对飞行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光学方面的造诣自然不浅。对了,别忘了还有库尔琳娜,郭庭曾经说过,只要她一声令下,就可以武装起来一个师。能够在瞬间置人于死命的激光,可不是平头老百姓花钱就能买到的呀!」李如冰分析起来,只不过母亲的亡故却让李如冰无法冷静理智地分析。
刘瑶显然并不赞同这个看法,与疑神疑鬼的李如冰相比,她自认为对四位曾经的女伴了解更为透彻:「你想起的第一个杀人凶手,一定非苏曼莫属了吧?没错,她总是神秘兮兮的,还喜欢潜伏在暗处,可我觉得她天性并不阴狠歹毒,似乎受了什么人的影响,骨子里对谁都不信任。孟含霏是个倾国倾城的冰美人,一向自视清高,不要说做了,就是想也想不出这样卑鄙低劣的手段。安娜贝尔的那幅《舞者》显然不是赝品,可是怎么落到她手中的可真让人起疑心,不过她就算是浪漫过了头,也不会去做飞檐走壁的大盗吧?库尔琳娜是个女猎手,但不是嗜血的杀手,何况,要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老人,派一个狙击手就够了,假使她真有调动一个师的能耐,也不可能全部空降到你家的屋顶上呀!
「没象牙,我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可也不能不防呀!为了一个意外,她们不但想将我困死在笼谷,甚至连你的死活也不顾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李如冰承认刘瑶所罗列的事实,可是并不同意她下的结论。
「我还有一种感觉,说出来你千万不要生气,我总觉得对方放火的动机好奇怪,似乎含有点示威的意味。如果纯粹是为了泄愤,干嘛还留一个——干嘛不等你回来,不,等我们一大家子人除夕夜团聚的时候再下手呢?而且只怕也不只是为了那个意外吧!」刘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如冰的脸色,她那句没说完整的话是:既然要灭门,对方怎么还会留下一个活口呢?
「完全正确,我父亲之所以活下来不是运气好,而是凶手有意要放他一条生路。不过,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示威那么简单,而是要引蛇出洞。」听到了刘瑶的话,李如冰的脸色不但没见一丝激动,反而冷静得让人害怕。
「前段时间来,我们一直在明处,对手在暗处。可是自从我们逃离囚笼谷后,那几个贵女就无法限制我们的行动自由,当然也不能阻止她们集体失身于我的秘密外泄了,这应当就是她们下手的理由。而在青海的日月洞中,五公子断定那就是藏宝的地点后,下手剪断了为我们引路的铜丝,企图让我们在黑洞中自生自灭。不过,我想他们在日月洞中搜遍了每一个岩洞,应当也发现不了暗河就是通向藏宝之地的秘道。相信在白忙乎一番后,他们又重新认识到了我们的价值,可是在日月洞中再也找不到我们的踪影,甚至不知道我们是死是活……」
「因此要找到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主动走到他们的面前来。」刘瑶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个孤女,在你身上做不了什么文章,那么,唯一能够逼我现身的办法,就是利用我的至亲之人。按照人之常情,不管我身在何方,听到了家中的噩耗,一定会赶回来。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以逸待劳,等待我自投罗网了……」李如冰眼神中似乎闪着黑色的火焰,因为这正是李如冰望见家门,却忽然止步的原因。
「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怕就在家附近的什么地方,等着我们现身。」李如冰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可是不过一秒钟,又恢复了悲痛的神色。
「那我们……你以后怎么办?」刘瑶咬着嘴唇问了一句,李如冰没有回答,可是,他那攥紧的双拳已经显示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那就是「报仇雪恨」四个字。
半年前李如冰离家出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心理上没有完全独立的大男孩。可是,命运却是先让他坐享了齐人艳福,然后又把一个无法推却的天大责任压在他的肩膀上,激发他的斗志,唤醒的潜能,让他退无可退。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不是刘瑶所期望的。在她的心里,李如冰永远是那个质朴、乐观又温和的护林员。她曾经说过,都市与长白山相比,不过是另一个护林而已,李如冰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的。现在,李如冰果然成了一个自信、坚强又充满奋斗精神的男人,可是,他的变化和她原来的设想是多么不同,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却并不是李如冰自己,而在刘瑶看来,这样的人生前景,就算仇报,恨雪,又能代表什么呢?
「报仇?找谁报仇?报完了仇又能如何?」刘瑶喃喃自问,她觉得这样的想法太不可行,也无从下手,而在心底深处的那句话,刘瑶并没有说。
「不管幕后的黑手是四贵女还是五公子,我要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去,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眼下,我要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孟含霏。」在所有可能的凶手中,李如冰仅仅知道孟含霏的真实身分是香港科技大学研究生部的学生。
「或许事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但我想,如果你妈妈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一定不会同意你将人生的全部目标,只放在这样一件事情上的。」刘瑶不喜欢动荡的生活,更害怕看到血腥的场面,而最关键的是,她不希望李如冰对行人生的态度,走进这样的一个死胡同里。
「或许不是那样,但我仍然要做这些事,就算我也在不去找她们解决,她们只怕也不会让我好过,而且……」李如冰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谁都知道下面的词句,换了任何一个人,当惊闻至亲的人死于意外时,又怎么可能不去找寻原因,而且这样的意外有极大可能是被人设计,那身为人子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想着报仇雪恨?
「好吧,就如你所愿,我们先去找孟含霏。」刘瑶先退了一步,可是马上就反将了一军,「可你想过没有,我们手头一点证据也没有,总不能就这样突兀地跑到香港去,在校园里拦住她,问是不是她杀害了你的妈妈?如果她否认了,你还是不信?而据我了解,孟含霏的性子高傲,从不轻易向人低头,你这样气势汹汹的质问她,只怕是不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
李如冰可没想到这么我,社会阅历让他简单地以为找到了人自然能够得到答案,被刘瑶说后,李如冰顿时愣住,刘瑶看他不是那么激动了,就趁势说道:「既然要找寻原因,而对方又分散在世界各地,有些甚至我们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可以找到,那整件事情,就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心急只怕没有太大作用,要有个长远的计划才好。」
「长远的计划?」李如冰有些迷茫不解地答道:「什么长远计划?」
刘瑶显然要比李如冰要冷静得多,感叹道:「现在可不是仗剑闯江湖的时代了。没错,我们手中有的是钱,就是买下十座江城也够了。可是,安娜贝尔、孟含霏、苏曼和库尔琳娜她们也有着自己的身分,且不说找到她们并不容易,就算找上门去,又能如何呢?只怕是见一面都难。而那些遗国五公子,虽然都是中国古代王朝的嫡系子孙,可是从行事的方式来看,十之八九生活在海外,甚至在一些无法无天的是非之地。如果想去找他们,你不但需要一个可以在全球畅通无阻的身分,还要具备有相当的实力,现实就是现实。」
眼见李如冰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刘瑶才将自己临时的设想和盘托出:要调查的话,第一步依旧是去找孟含霏,不过可不能直截了当去问她,而要采取侧面迂回的方式。眼下,时间已经到了二月,新一年的高考马上就要进行了,而最近几年,香港的大学也开始在内地招生了,两人可以应考,只要拿到了赴港的学生签证,以后就有很大机会获得香港的居民身分证。如此一来,就达到了一箭双雕的目的:可以暗中详细的了解孟含霏的背景,确定她是不是幕后凶手,更重要的是,香港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由港,香港的居民去很多国家都是免签证,可以为以后计划打下基础。
「你不要担心自己的成绩,香港大学招生的条件和内地不同,不光看卷面,也要看创新能力,在这方面你很有优势。只要上了线,到了面试这一关,机会就来了。何况,我们现在并不缺钱,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费用的问题,实在不行就用赞助的方式,而这对私立大学来说很重要。」
见她考虑得如此周到,李如冰当然没有再我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春节就在黯淡的气氛中过去了,这期间,李如冰有准备地去了几次玉石交易所,将携带的昆仑美玉除去最美的一块外全部出售,之后李如冰去银行为父亲开了一个户头,存进了一笔足够开销的款项,然后将它交给曹艳春托管,而刘瑶也将整个事情,有选择性地告知了她,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之后,李如冰和刘瑶就一起回到了云南。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他们没有回刘瑶的老家,而是在滇池边租了两间农舍,在鸡鸣犬吠声中过起了隐居读书的生活。
不过,即使有了刘瑶这个天底下最耐心的辅导老师,李如冰的学业仍然不见多大起色。幸好,他的英文水平倒是进步神速,只过了半个月,就可以和刘瑶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了。这正是李如冰个性的体现,选择最重要的事情,坚持到底。因为李如冰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当他意识到香港大学对英文有着特殊的要求,又是国际上最为通用的语言之后,自然要下死工夫了。
时光飞逝,春残花落之后,又是蝶舞蝉鸣,新一年的高考来临了。
经过了半年多的安静生活,在刘瑶和李如冰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外表看不到,但实质却悄然变幻的变化。
午后的阳光下,刘瑶趴在农舍的窗户上,痴痴望了半天阳光水天一色的滇池,忽然又重新拾起了这半年来几次提到的话题,说道:「我真不想参加考试。」
「你不是不想参加考试,而是否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李如冰其实并不明白她的心思。花季少女的心思,又有几个年轻人能够明了呢?不过,在好几次谈论这个话题没有结果后,李如冰选择了将话题岔开,说道:「昨天我跟房东大妈聊天,她还不停地夸你乖巧懂事,有旺夫相,我能和你在一起,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既然你这么好,对我这么重要,我怎么会轻易放你跑呢?不管我能不能考上大学,只要你到哪里,我都会像牛皮糖一样紧紧黏在你身上,让你想甩也甩不掉。说实话,只要能天天看见你,哪怕是在大学做个扫地的校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刘瑶听后笑了一声,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李如冰的几句甜言蜜语,已经不能使她得到满足和快乐了。事实上,刘瑶并不喜欢,甚至很反感自己给别人留下的典型的乖乖女的形象,她也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也会使小性子,也喜欢争风吃醋——只不过
没有别人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总是要先考虑别人,总是要自己做出牺牲,到头来只博得一个温柔贤惠的口头牌坊,那可不是一个女孩子真正想的东西!
想了想,刘瑶忽然冒出一句:「你只是想天天看着我吗?那孟含霏怎么办?」
李如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一时之间愣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和所有目的明确、刚经历家庭剧变的人一样,这半年,李如冰很是认真地在执行着之前两人商量好的计划,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增加自身能力的学习过程中,虽然对知识的学习并不感兴趣,但好在凭借之前的离奇遭遇,进步远比想像中的要快些。
陷居滇池不到一个月,刘瑶就表达了自己不想参加考试的想法,设身处地,李如冰很是理解她,并不像自己那样有丧亲之痛的刘瑶毕竟是个花季少女,经历了一场浪漫的天池之行,之后辗转泰山楼兰获得宝藏,当获得下半生都不用发愁的金钱之后,刘瑶恬静怡然的性格自然表露无疑。若非将自己放在一具重要位置上,只怕以她的本性,会立刻扔掉一切,全世界旅行,寻找安静的所在,又或者像现在这样,隐居滇池,种花养草,终老一生。
刘瑶的一句话,打破了李如冰半年来的平静,回想自己和孟含霏在一起时,他会深深体会到刘瑶的甜美有多宝贵;可是,当他和刘瑶相依相偎的时候,又会遥念孟含霏超凡脱俗的风姿。其实不止孟含霏一个,细数安娜贝、苏蔓和库尔琳娜,哪一个不让他心念摇、梦牵魂绕呢?不过,这种低回怅惘的情怀,又岂是用嘴就可以诉说清楚的呢?
「就算我喜欢她,她也不会看上我。」李如冰叹了口气,可是随即语调又昂扬起来了,「不过,就算她喜欢上我,我也绝对不会原谅她,她这种天生的贵女,又怎么能够理解普通的辛苦?想想在天池的时候的一切,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刘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生追悔莫及之感,她的心毕竟还是太软了,偶尔狠一下,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倒是先伤了自己。何况,即使她想独占李如冰,从客观上讲已经太晚了。精神总是依附在肉体上的,在温泉边的那个狂乱之夜,当李如冰进入五个如花美女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们每个人就再也没有力量将这个护林员从生命中排挤出去了。
「我知道,只是这一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了,忽然想到其实你和孟含霏,还有其它三个都有过关系,有点……」
「瑶瑶。」李如冰情绪一阵激荡,对眼前陪伴自己半年多,让自己渡过人生最灰暗时刻的少女,一种发自内心深处地感激泉涌而出:「你放心,我和她们之间,只不一过是发生了一个意外,你才是真正陪在我身边,为我笑为我哭的人,不和担心这些,我想找她们,只是想知道我妈妈去世的真相。」
一段两人间的小Сhā曲,和半年来许多段类似的Сhā曲一样,以两人先是相视脉脉,然后呼叫加速,激|情动人,最后李如冰伸出因为纠龙内丹而变得更加强壮的手臂,将刘瑶打横抱起,在滇池旁的房间床上颠鸾倒凤而结束。
高考结束了,两人均自感发挥正常。
刘瑶报考了著名的香港大学,李如冰有自知之明,只投了一份申请给新建不久的香港市民大学。不过,一方面担心李如冰成绩不足以吸引香港的大学,另一方面也希望意中人能有个与众不同的耀眼光环,刘瑶在填写申请表的时候,进行了强力干预,最终,李如冰在申请表上「需要说明的事项」一栏中,详细注明自己从小学开始获得的大小「奖励」,还特别强调申请人「体魄强壮,擅长游泳和搏击,会为校足球队主力中后卫」等等。
「我没有踢过中后卫,更没有参加过校队,同时我不懂怎么打架,也不会游泳,如果我掉进水里,百分之百会沉到水底。」虽然经过半年多的相处,李如冰和刘瑶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但听到刘瑶要这样杜撰自己的经历,李如冰还是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就你这身高体格,不要说一个小小的中学校队,就说参加过英超联赛也有人信!你不要忘了,吃过那个什么纠龙内丹后,你就变得跟怪物一亲,上次你爬到树上,不小心掉下来,老天,有七、八米高,泥地上都砸了个小坑,你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再说……」刘瑶对香港的了解仅限于美食、肥皂和一年一度的港姐大赛,李如冰比她知道得多一点,也不过是黑社会啦、骞马啦、还有就是百看不厌的武打片。
「好了,我知道了,我是游泳和搏击冠军,全省高中生足球联赛主力中后卫……」顿了顿,李如冰继续道:「你觉得我要不要填参加过铁人三项?」
听到这样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的话语,刘瑶掩嘴笑了起来。没过多久,刘瑶毫无悬念地收到了香港大学国际公关系的录取通知书,而且获得了全额奖学金。李如冰的申请却迟迟没有回音,刘瑶见他坐立不安,就安慰说即使考不上也不要紧,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就在两人心烦接下来要如何行动的时候,香港市民大学却发来了一封快信,让李如冰即刻起程来广州参加复试和面试。
李如冰带着刘瑶一路欢笑来到了广州,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当头一棒。
由于首次来大陆招生,香港市民大学的朱校长亲自出马带队,这位有着圆圆的面庞、稀疏的眉毛、看起来非常慈祥温和的充满学究气的长者,说出来的话却似乎因为经验的欠缺,而显得有些尖酸刻薄。在面谈时,他拿出了李如冰的复试考卷,逐一点评后进行了总结:
「你的理论基础太浅薄,计算能力尤其差,自由发挥部分倒是思路开阔,但天马行空,迹近于胡言乱语。」
不过,正当李如冰沮丧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朱校长的话锋一转,说道:「幸好你做的几个实验倒是蛮不错的,一看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在大陆的学生中很罕见,所面以实验部分我给了你最高分。只是两项相加,还在录取的边缘在线徘徊,好在我们这次招生有一定的弹性,不过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还要向校董请示后才能决定,你再等几天好了。」
还没过一天,好消息就来了,李如冰作为有特殊专长的学生,被香港市民大学大气海洋学院录取。
隔天,李如冰兴冲冲地带着刘瑶去送朱校长回香港,朱校长见了他们也很高兴,因为他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告诉李如冰。
「按照你的成绩,是得不到学校的奖学金的,所以全部的学杂费用要你自理,一年少说也得一、两万港币。但我们在看你的档案时,发现你家里刚刚遭遇了巨变,想来经济条件一定很困难。好在我们的校董一向乐于助人,他对你的情况很同情,准备给你安排一份收入丰厚的课余工作。机会难得,你不要等开学报到了,收拾一下行装,马上就动身去香港见他。」
李如冰可没有这么开心激动,正要开口说我一点儿也不缺钱,不需要打工贴补家用时,早有准备的刘瑶暗中踢了一下他的脚后跟,李如冰立即闭嘴了,向朱校长唯唯连声道了谢。
「我们可不要像那些爆发户,荷包里一有钱,尾巴就翘到了天上,要知道,大学可不是摆阔斗富的场所。」
李如冰赶紧辨白道:「我不接那份工作,不是因为自己不缺钱,更不是怕辛苦,我在想,如果我每天一下课就去打工的话,就很少有时间和你在一起了,而且我们还有更长远的计划。」
「既然是长远的计划,就不急于一时。」刘瑶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道:「我觉得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
3、知遇之恩
几天之后,李如冰独自一人来到了坐落在九龙半岛东侧,清水湾边的香港市民大学。虽然是新办的大学,可是校舍整洁、亭榭优美、林木深幽,现在正值暑期,整个学校更是显得空寂无人,与喧嚣的闹市相比,彷佛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李如冰一踏入校门,心中还是有些惊讶,因为市民大学竟然与香港科技大学比邻而居,中间的间隔不过是一条马路而已。
「等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市民大学的校董,他名叫孟振松,是我早几年教过的学生。他在校时的成绩可不怎么样,还喜欢偷懒耍滑头。不过,不管在哪个时代,满腹诗书也比不上一囊铜钱,于是,他一掏腰包,反过来倒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朱校长一边微笑,一边无奈地摇头,不过李如冰还是能看得出来,虽然嘴上说不怎么样,他还是很欣赏这个弟子的。
虽然素昧平生,可是孟振松一露面,李如冰就对他产生了好感。孟振松个头瘦高,年龄不过二十八九岁,头发又细又软,眼睛很大,像个孩子一样,戴一副无框眼镜,一身休闲打扮,看上去既儒雅又潇洒。不过,他的脸色太过白晳,动作也不够敏捷协调,似乎体质不大好或者昨夜没有睡好。虽然如今贵为校董,他在老师面前还是上执弟子礼甚恭。
不过,等老先生一转身,他就笑着问李如冰:「他老人家又说我的坏话了吧?」
「哪里哪里?他夸你聪明又听话,还非常尊敬长辈呢!」李如冰反应也够快的了。
「你不知道,老夫子最喜欢说反话,夸我听话,那就等于骂我阳奉阴违了!你不知道,我最怕见的人就是他了,只要他一开口,哪怕是上火星的事,我都得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一句话说完后,孟振松看了李如冰一眼,笑了起来,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弟,你不要多心,你说的可不包括你上市民大学这件事,即使没有老师的强力推荐,我也会双手赞成的。」
「我成绩很低,怕自己表现不好,将来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李如冰的心思还放在对面的科技大学身上,习惯性的谦虚道。
「不要太客气啦!我是随随便便的人,可老师从来就没有看走过眼。他地第人家挑中的人,将来一定能够将我们市民大学的精神发扬光大。」
虽然孟振松比李如冰大了+岁,可是由于作风亲和的缘故,李如冰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局促之感,而更让他受宠若惊的是,孟振松还要亲自开车带他去吃晚饭,这说明他确实没有把自己当普通学生来看待,只是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享受至这样特殊的待遇。
说话间,孟振松开车来到了著名的美食城兰桂坊,他问李如冰想吃点什么,李如冰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又见他很随和,就说:「干脆去吃大排挡吧,省钱又方便。」孟振松说:「我也很喜欢大排挡,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请你吃饭,还是讲究一点为好。」
在一家法式餐厅坐定后,等待上菜的时间很长,李如冰竭力想找什么话来说,于是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自己眼下的学习:「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学校,感到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学校不像别的学校一样,多开设一些热门的专业,比如工商管理、金融投资、软件开发等科系呢?」李如冰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与特殊材料系、印第安哲学史、仿生实验中心、古船工艺厂相比,李如冰所在的大气海洋系还算是普通人能听懂的。
「呵呵,我想其实你的意思是说,学校很多专业都显得太冷僻,也太高深了,跟升斗小民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还起了名字叫『市民大学』,很是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意味,对吧?」孟振松听完李如冰的疑问后,笑着开起了玩笑。?
李如冰赶紧不论这显得有些偏激的想法,正要说明时,却给孟振松伸出手掌止住了他的发言。「你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说明你是个有心人,或许这也是老师看好你的原因。因为「有心」二字正是我们全体香港市民最缺少的素质。这是一个追逐浮华的城市,我们现有的大学已经背离了老祖宗的宗旨,成了人才的快餐店,怎么好用就怎么培养,可是少有人考虑过,如果没有一个浓厚的人文基础做后盾,这种表面的繁荣是难以为继的。市民大学是我一生要做好的两件事情之一。今天,即使在香港不多的几所大学中,它也属默默无闻之辈,但假以时日,它一定会成为全世界科技之源泉,文化之圣城!」
李如冰正处于容易冲动的年龄,听了孟振松的话后,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甚至萌发了「天将隆大任于斯人」的雄心壮志。当晚,两人聊得开心,很快已经是兄弟相称,不知不觉中,李如冰竟然将一瓶红酒喝光了。孟振松一见,顿时又惊又喜,「哇,学弟你能喝酒,那太好了!」
对一个校董来说,学生喜欢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更不值得喝彩。李如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不是酒徒,「学长,我以前在长——」突然想起了刘瑶了叮嘱,可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自己以前的营生,于是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饭后,觉得收获巨大的李如冰打算回去空无一人的学生宿舍,孟振松却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坐一坐。一来不好拒绝,二来也感到好奇,想看一看真正有钱人的家中是什么样子的。孟振松虽然没有派头,可是能够出资当上大学校董的人,家产少了几个亿是说不过去的,因此点头答应下来。
孟振松开车载着他来到了摩星领下一个幽静的名轴翠羽苑的小区,他的家是一幢独立的别墅,带车库和草坪,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居室里的布置也精巧多于奢华。
孟振松的妻子袁英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她比自己的丈夫小三、四岁,可是容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刘瑶见了她,在叫声「姐姐」之前也会犹豫一下,更不要担之前原本考虑好的长辈称史前了。她长着小巧的鼻子,鲜红的嘴唇,弯弯的眉毛一双如水的柔媚眼睛,椭圆形的脸略略施了点粉黛,长发松松地挽成了一个发髻,宽大的绣满百合花睡衣难掩丰满苗条的身段,一颦一笑间更是透出天真和亲切。一进门,孟振松就将李如冰推到了她的前面。
「你猜猜这个帅哥是谁?」
袁英笑了起来,嘴角马上弯成了一条小船,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如冰一番,然后假装认真地说道:「这可真难为我了,你自己说吧,究竟是史瓦辛格的弟弟呢,还是詹姆斯庞德的替身?」
李如冰还没开口,孟振松就抢先替他否认了:「你猜得一点也不对,他是我们学校新请来的武术教练,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打遍十七省都没有一个对手。」
「真的吗?」袁英早就识破了丈夫的小把戏,白了他一眼,径直对李如冰说道:「我看你不大像教练,倒有点像朱老先生新招的学生。他老人家就喜欢收那些怎么看怎么不像学者的怪人做学生,别生气呀,我可不是在取笑你,因为我亲爱的老公就是一个绝佳的先例。」
女人一旦幽默起来,就是一百个卓别林也要甘拜下风。
孟振松和李如冰放声大笑了起来,袁英自己也掩口轻笑,不过,她知道这时候自己最该做的不是逞口舌之利,而是尽主妇之责。于是几分钟之后,李如冰手中就端了一碗冰糖燕窝汤。
在孟振松的带领下,李如冰参观了别墅的每一个房间,总体印象是主人不愧是高品味的人,孟振松喜欢收集古董,而袁英是个业余画家,尤其是喜欢爱神与小天使的题材,使得孟家看起来像一个小型的艺术收藏馆。
由于夜色已深,李如冰知道再殷勤的女主人也希望客人自己知趣,于是在客厅略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了。孟振松叫了一台出租车送他回学校,两人就要分手的时候,李如冰才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对了,学长要我提前来学校报到,不知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似乎也是刚想起这件事,孟振松说道:「哈哈,没错,我请你来,就是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去办。不过,为了完成这项工作,从明天开始,你要先去参加一系列的培训。培训的项目和日程安排,我已经发到你的电子信箱里去了,你照此执行就是了。费用也不用你操心,我早就预付了。」孟振松平常看起来很随和,可是一说到正经事,脸上的神色就再严肃不过。,交代完这件事后,他又郑重其事地加上一句:
「平常我很少到学校去,你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你是我的学弟嘛!不过,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尽量不要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提起我的名字。如果我们公开场合见面,也只装做泛泛之交就行了,不要做出太亲热的举动。」顿了顿,解释道:
「这其实是为了你好。」
李如冰听后连连点头,以表示自己完全明白其中的微妙之处。从孟振松的角度看,他给自己一份工作完全出于善心,可不愿意受恩惠人借此攀龙附凤,甚至在校园里狐假虎威坏了自己的清誉。
最后,孟振松又叮嘱了一句:「我对你说过的话,尤其是那份培训的内容,你切不可泄露给任何人——包括朱校长。你要相信,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
一句很亲近的话,从一个刚认识不过一天的人口中听到两遍,李如冰心头的疑问已经是再明确不过,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因此李如冰只好满腹疑问地回到了市民大学。
李如冰回到宿舍,由于还没开学,三位室友还没有来,现在宿舍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李如冰打开了计算机,果然,孟振松已经发来了一份为期一个月的培训计划表。每天从早到晚,日程都排得满当当的。一看培训的内容,李如冰的头就大了,心想我要是能熬过这一个月,明年参加北京奥运会的话,十项全能的金牌绝对非我莫属了。第二天一早,李如冰先来到了射击训练中心,当他自报来路后,中心的主管亲自带他来到了一个独立的训练区域。这里摆放的枪械全是真枪,从手提式轻机枪到微型消音手枪一应俱全,子弹更是放开了随意打。不过,李如冰来这里可不是玩打野战
的,因为,指导打靶的是一个上过真正战场的退役狙击手,个头大嗓门大脾气更大,一个招式不对就破口大骂。别的不说了,光是悬肘握枪半个小时下来,李如冰的胳膊就肿得跟水桶一样粗。
李如冰离开射击训练中心后,又赶到了一个名叫「弘英」的武馆练习散打。不过,「散打」这两个字要反过来说才对,因为一堂训练课下来,李如冰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被打散了。幸好嘴里戴了牙套,否则牙齿一定会像雨天的蚂蚁集体搬家的。
更可恶的是,那个名叫素永猜的泰国教练,长得獐头鼠目,还老是阴沉着脸,一副债主临门的模样。可能是因为教练的个头太矮,或者纯粹是李如冰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素永猜喜欢袭击自己的下三路。对此,李如冰当然毫不客气,给予了猛烈的反击。不过,由于搏击的技巧不过关,他还是吃了不少亏,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最后,李如冰恨恨地离开了武馆,心里只盼着明天早点来,再给他点颜色瞧瞧。
晚餐也是培训的一部分,李如冰一看上面写着「品味美食」的字样,心想孟先生果然考虑周到,知道自己被折磨了一天,要好好犒劳一下了。可是等他来到了美食家联谊中心之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从一进门开始,李如冰就像个道具一样被人摆弄来摆弄去,他穿上了笔挺的燕尾服,还要学习打五种不同风格的领结,以及七种餐巾的折法。繁文耨节总算过去了,当他终于坐在了一张铺着雪白餐布的长桌前,看着厨师们端着一道道名菜鱼贯而来,不禁心花怒放。
可是,两个培训师一左一右地侍立在旁,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还不住口地提醒他腰要挺直了,头不要晃动了,喝汤不要发声了,刀叉不能乱放了。更要命的是,李如冰刚哨了一口牛排,就要他说出是用什么香料烤制的,刚啜了一口葡萄酒,就要他报出产地和年头。如此三番五次,李如冰不但没有食欲,几乎骇得不敢下刀了。
李如冰终于明白当个美食家比当个好厨子难一百倍。一连品尝了几十道菜,当他离开联谊中心后,竟然还是感到饥肠挽挽。在道边的夜市上,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三碗虾酱面和半斤前一饺后,李如冰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器官中,胃是最高贵的也是最卑贱的,因为它最不容易满足,也最容易得到满足。
晚上,李如冰疲惫不堪地躺在了床上,随手翻看后面的培训计划,发现除了上述三项之外,还有林林总总十几项,包括游泳、击剑、开车、骑马、打高尔夫和驾驶游艇,甚至基本的救生知识,不禁有点迷惑了,孟振松究竟要自己去干什么样的工作,
竟然需要如此之多的技能呢?
但不管孟振松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李如冰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坚持,不仅是因为孟振松和朱校长的知遇之恩,也不仅仅是为了心底那份男儿的自尊,还有另外一些更加重要的东西,让他觉得这样的训练不仅是别人的安排,同时也是自己这半年来一直想要拥有的东西。
有着这样的心态,李如冰的训练过程变得有趣起来,第一个星期是最难熬的,渐渐的李如冰就发现,培训的日子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枯燥乏味。
他喜欢游泳,在水中泡上一天也不觉得累,甚至可以躺在水面上打个盹,连教练也看不出自己在偷懒。至于骑马那就更有意思了,在青海的草原上,李如冰已经领略到了那种风中奔驰的快感,何况,如今他胯下骑的是一头高大俊美的纯白色阿拉伯赛马,比那匹枣红色蒙古马可要威风多了。不过,一想到牠因为自己的缘故惨死在野牦牛的尖角下,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有钱公子,快挺起胸来!你骑的是马,可不是你的马子,不要像个色鬼一样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牠身上。臀部抬高一点,小心鞍子把你那传宗接代的玩意儿磨坏了!」性情粗野的教练从后面赶上来,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遐想。
李如冰一听吓坏了,赶紧改变了坐姿,随即却听到了教练的哈哈大笑声。原来,他是在拿自己穷开心。
「胡教练,我是从大陆来香港读书的学生,可不是什么有钱公子!」李如冰不禁抱怨了起来。
「胡扯!穷学生哪有玩赛马的?就算你没钱,就凭这副种马一样的体格,那些发骚的富婆还不会争着抢着来包养你?」
李如冰虽然在「那方面」已经不是一张白纸了,可是脸皮还很薄很嫩,听到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决定不再搭理他了。可是,人家倒反过来问他了:「哎,对了,你是哪个大学的?我女儿今年也要上大学。」
得知李如冰上的是市民大学后,胡教练大吃了一惊,「我女儿也考到了市民大学。奇怪了,一个女孩子家好好的,突然发了神经,要去学什么大气海洋,也不知是把自己当天仙了,还是当美人鱼了?」
「真巧呀,我也是大气海洋系的!」李如冰惊叹道:「这么说,我和她是同班同学了,请问您的女儿芳名叫什么?」
「她叫莎莎。」看李如冰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胡教练才说出了自己女儿的名字。不过,他说完后,突然眼睛一瞪,「臭小子,你可不许打她的坏主意,否则我抽你三百鞭子!」
李如冰立即郑重声明自己是个童叟无欺的正人君子,以后见了胡莎莎同学一定眼垄观鼻,鼻观心,像唐僧一样老实,心里却笑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就凭你老胡生出来的女儿,还不知道有多难看刁蛮了,我躲都躲不及呢,哪里还敢去招惹?!」当然,这样的话语,李如冰只敢在心底偷偷地自言自语。
除了这些写在纸面上的培训项目外,孟振松也会安Сhā一些轻松的内容调剂一下节奏,比如欣赏交响乐了,看现代美术展览了,甚至还要手把手地教李如冰鉴识古董,尽管李如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只能勉强记住几个名词,却打听到了昆仑美的真实价值。
「唐代大诗人李商隐有一名句:「昆仑山玉碎凤凰叫」,凤凰从来不落无宝之地,可见昆仑美玉有多珍贵了。昆仑美虽然只有一种颜色,可是通体上下找不到一点暇疵,更难得的是它产自人迹罕至的雪域高原,你总不能背着氧气瓶去开采吧?据说『完璧归赵』这个成语中的『和氏璧』就是用昆仑美玉雕刻的,可惜今天已经失传了。」
「那它的价格一定很贵了?」李如冰明知故问道。
「当然了,同为良玉,昆仑玉的价格是和田玉的三倍,蓝田玉的五倍,缅玉的十二倍。」
李如冰大吃了一惊,因为在玉石交易所里,他上了经纪人的当,把昆仑美玉按照蓝田玉的价格卖出去了,吃了个天大的亏,幸好那些玉石,只是所有玉石中极小的一部分。
不过,在李如冰眼中,孟振松虽然也拿到了博士学位,但他并不以学识见长,更一一不能和百科全书式的郭庭相比。
比如,孟振松喜欢下围棋,还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打谱。按说一个体质不好的人,专注于智力游戏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的水平似乎太不济了。原本李如冰是个黑白世界的门外汉,连活棋要做双眼的常识都不知道,可在他沉迷进去之后,进步之神速却是连自己都吃惊。
第一天,孟振松要让他九子,还能将棋盘上的黑子吃个精光,可是到了第五天,就连一个子也让不动了。到最后,李如冰竟然还赢了孟振松一盘。
「再学下去,就该你让我子了。」孟振松是个很大度的人,对输赢看得很淡。
不过,遇到这样的尴尬事,换了谁面子上都会有点挂不住了。李如冰心里有七分得意,三分惶惑,当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孟振松却笑了笑,用手把棋盘抹乱了,说我们再来一盘吧。这一次,两人是猜先下,可是,李如冰绞尽了脑汁,局面却如江河一泄千里,到最后连目数也点不出来了。至此,他才领教了对方的厉害,只好弃子认输。
李如冰为自己的浅薄而感到羞愧,到底是年轻好胜呀,竟然将人家的有意退让以资鼓励,当作了软弱可欺而得寸进尺。孟振松却微微一笑,又把棋盘抹乱了,意思是这盘也不算数,然后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该输的时候一定要输。什么都想赢的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4、大内高手
「该输的一定要输?」这样饱含人生哲理的话语,当然不是年轻如李如冰这样的毛头小子能够明白的,不过观点完全不同的李如冰,却自信找到了它的反意词,那就是:该赢的一定要赢。
一个星期以后,在武馆的练习场中,李如冰神勇无比,散打教练素永猜只是左闪右避的份儿了。有了学围棋的前车之鉴,尽管李如冰百分之一万判定他不是装怯,更没有孟振松虚怀若谷的精神,也不想难为他,因为自己打拳不过是健身而忆,对人家来说却意味着衣食饭碗。
可是,素永猜显然只是一介匹夫,不懂得「点到为止」的崇高意境,自己打不过是事实,但实在无法承认眼前这个将自己打得无还手之力的年轻小伙,就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并且刚开始的进修还是个连格档都不知道要用手臂还是手掌的散打白痴,恼羞成怒下,素永猜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另找个人来赢回面子。
「小子,不要以为我是散打格斗天才就可心无所顾忌、欺人太甚,明天中午,我师父要在飞鹅顶上教教你什么叫武德,你敢来吗?」
李如冰十分惊诧,因为素永猜看样子少说也有四十岁了,他的师父一定百发飘飘了,还能打吗?此外,虽然素永猜是武馆的雇员,但从经济关系上讲,实际上等同于孟振松花钱给李如冰请来的陪练,训练一结束就谁也不认识谁了,怎么反倒像结下私仇一般,还闹出了弟子不行师父也马这么一出奇怪的戏来了?
「当然敢来!」带着三分倔强七分好奇,李如冰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李如冰才觉得自己太不冷静了,因为这样的约斗显然没有的意义,考虑再三,没有太多人生经验的他带着匕首上了飞鹅顶。心里想着的却是万一对方搞个伏击什么的,关键的时候还可以杀出条血路来,毕竟在以前看过的香港武打电影上,这样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却不去考虑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搞笑。
到了约定地点后,等在这里的除了素永猜之外,只有一个比他还要矮半个头的人自报来路名叫昂山。不过,这个昂山不但精瘦如鬼,年龄也比素永猜小多了。天知道,他们长幼的辈分是怎么排的?
既然是来打架的,那就废话少说。李如冰刚和这个年轻人比试上手,就连连叫苦,因为,昂山使出来的竟然是刚猛无比的泰拳,而且一出手就露出了以命相搏的架势,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李如冰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后,仗着自己身高臂长力量大的优点,奋力发起反击,才勉强将局面维持到了五五平。又斗了几个回合后,李如冰终于发现了昂山的弱点,那就是宁折不弯,缺乏柔韧,从讲求攻守平衡的中国武学的角度看,还算不得上乘的功夫。于是,李如冰加快了脚步,和他兜起了圈子,出拳也是九虚一实,始终避免和对方硬碰硬。
果然,昂山看起来似乎占尽了上风,可是招式明显迟滞了起来,力道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饱满。看准时机后,李如冰突然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将一套组合拳打了出去。昂山慌忙招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右臂尚未发足力量,就和李如冰打出的那记
最重的直拳来了个迎面对撞。只听「卡嗦」一声响,李如冰的右手腕脱臼了,可是昂山的手臂却育拉了下来,再也抬不起来。
他抱着胳膊坐在地上,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也不叫出痛来。奇怪的是,一直神情紧张注视对局的素永猜看到己方落败,不但不懊丧,反而露出了一丝察觉不出的笑意,他走上前去,将昂山搀扶起来,慢慢下山去了。
李如冰目送他们的影子消失,才带着满腹问号回到了宿舍。
带着疑问,李如冰决定求助自己唯一能够求助的对象孟振松。
「我明白他的心,可是,他也用不着以这样的方式来报恩呀!」
「您认识素永猜?」李如冰问道。
另一头的孟振松缓缓点了点头,脸色更回凝重了:「你是不是觉得,素永猜好像并不太适合做一个散打教练?」
「他不是,昂山是。」李如冰回答得很简短。
「对了,素永猜本来就不是个角斗士,而是一名将军。昂山是个真正的泰拳高手,是素永猜的副队长。」看到李如冰吃惊的样子,孟振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起一个李如冰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故事。
「十年前,我的年龄和你差不多的时候,一个暑假去泰国清万游玩,无意中在道边见到了快要倒毙的一大一小两个乞丐,虽然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可是气概非凡,心里奇怪,就将他们带回了住所,给他们衣食,又找医生取出了伤口中的子弹,总算将两人的性命救了过来。」
「他们苏醒后,才告诉我自己的真实身分,他们来自湄公河上游的一个挥族原始部落,因为某些原因和邻近的部落发生了冲突,对方幕后有强大势力支撑,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抗争以失败告终,整个部落惨遭灭族之祸,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只有他们两人逃出了血海。对方为了斩草除根,派人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所以叫我不要卷入是非,免得无辜受累。我那时候胆大包天,一时激于意气,就将他们两人偷偷带回了香港,还动用各种关系,为他们申请了难民身分,安排他们在武馆中供职。可是我知道,他们心里时刻想着回去复仇,不会就这样默默无闻过一辈子。」
李如冰听后沉默了良久,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感觉自己正在卷进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很显然,素永猜之所以安排这场比武,是为了报答孟振松的恩惠,尽快将自己的功夫磨砺出来,所以不借采取极端的办法。
「孟先生,请您告诉我,究竟要我做什么样的工作?」李如冰终于将这个萦绕心头很久的问题抛出来了,心想孟振松如此大费周章,总不会让自己和那个昂山一样,当个看家护院的壮丁而已。
可是天下事怕什么偏要来什么,孟振松竟然真的是要李如冰去做保镖!不过,不是做他本人的保镖,而是当他父亲的贴身保镖。当然,保镖已经是个过时的名称,现在的叫法要文雅多了,印在名片上的正式头衔是:私人助理。
李如冰得知真相后,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丝丝失落。和这个年龄阶段的年轻人一样,不管「私人助理」这个头衔听起来多么好听,毕竟是属于伺候人的勾当,好坏都要看人家的脸色,干得再出色也没有什么成就感,更难进入公司的管理层。这还不算
什么,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一直以为自己能被市民大学录取,是因为表现出的某些特质打动了决策者,比如引以为傲的实际动手能力,万没想到校董孟振松看中的却是自己的一身肌肉。
不过,事已至此,想反悔却已经是太迟了。
孟振松显然估计到了李如冰可能会有的反应,详细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作为香港巨富之一,孟振松的父亲身边本就安排有足够的保安,他的办公室也安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警报系统,虽然谈不上万无一失,但安全问题应当不在话下才对。可是一个月以前的一个深夜,居然有窃贼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他的办公室,来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几天后父亲本人发现珍藏在保险柜中的唐朝名画——阎立本的《花朝寻隐南山图》不见了,所有人还都蒙在鼓里呢!
「丢了一幅画不要紧,撑死了就当几个亿打水漂了。但核心的商业机密的泄露,往往会导致一个企业的失败。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更担心他的人身安全,所以准备花重金请一个绝对可靠的人,来贴身保卫他的安全。」
「您为什么觉得我合适呢?我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更不会应付各种高级场合了?」前护林员李如冰硬充导游,已经欠下了一ρi股的风流债,现在去给大老板当影子,更觉得勉为其难。
「在我看来,没经验恰恰是你最大的优势。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麻烦,给董事长招聘私人助理这样一件看上去很小的事情,却是全公司上下都瞩目的大事,很多人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想Сhā上一杠子。你是一个什么背景也没有——甚至连家庭也没有的小年轻,还是从大陆来的,不涉及公司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反而有可能被各方所接受,最终脱颖而出。」一到了关键的时候,孟振松就露出了他坚定的一面,甚至有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强硬。事实上,除了他那个长着花岗岩脑袋的亲哥哥以外,到现塑在为止,还没有人不被他说服过。
「可我是市民大学的学生,你是校董,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怎么不引人怀疑呢?」李如冰又提出了一条反证据。
「那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父亲问起来,我就推说毫不知情,只听说你是朱校长特招来的人才,毛遂自荐来当私人助理的。朱老夫子的人品学问,父亲是最为尊崇的了,你是他的高足,更能添几分好感,比我一百张嘴去吹嘘还管用。」孟振松笑道,
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当然,你以后或许也会怀疑我这么做的动机,是否要在父亲身边安Сhā一个自己的内线。但你尽管放心,我不过是想对父亲尽一份孝心而已。如果你没有选中,你依旧能安心完成自己的学业,我们还是好朋友兼好兄弟。如果你被选中了,那么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的交情反而要被封冻起来了。说不定,我们还要在某个场合,装模做样地重新认识一次呢!」
孟振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席话说下来,李如冰本来就有点温情主义,更加招架不住了。回想起自己流浪的时候,当个守护也是求之不得,今后天天西装革履,挟着公文包,跟着大老板进出各种社交场所,所见的皆是商界精英社会名流,简直是隔世为人了。
何况,孟振松对自己算得上是礼贤下士,他的父亲想来也不是谷人,不敢奢求他能待之如家人,至少也不会把自己当奴仆役呼来唤去了。
李如冰终于动了心,才想来了一个早就该问的问题:「我怎样称呼您的父亲呢?」
「他就是孟德人,大紫荆勋章得主,国际管理大会的七个终身主席之一,香港慈善总会的名誉会长,银河传媒集团的董事长。我母亲早就已经过世了,父亲没有续弦,我们兄弟姐妹五个人,我排行第三,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和两个妹妹。」
一听到「银河集团」这几个字以后,就像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一样,李如冰的神态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开始变得跃跃欲试,甚至有种难掩饰的激动。孟含霏不说是银河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吗?原来自己一直身在其中,却不明白一直想找的东西就在身边,眼前这个自己称之为兄的人,居然是自己此趟到香港想要找的孟含霏的亲哥哥世事之离奇莫过于此了。
孟振松当然注意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不过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因为银河集团的大名,在香港几乎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在当今的华人传媒界,有所谓的「一凤双星,不渡银河」的说法。「一凤」,即风靡两岸三地的龙凤卫视;「双星」,一是在东南亚最具有影响力的约质媒体——新加坡的《星岛早报》,另一个是有「东方好来坞」和「造星机器」的美称的台湾STAR电影公司。可是以上三家尽管在各自的领域内独领风骚,可是在势大财雄的银河传媒面前,依然要甘拜下风的。
「我当私人助理后,学业一定会受影响的,如果两者之间出现了冲突,那怎么办呢?」李如冰试探着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放心好了,我会给朱校长打招呼的。实在不行,我甚至可以请老师给你单独开小灶。当初,他能饶过我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梦游青年,还能不放你一马吗?」
李如冰听后更加感激了,虽然大家说大学是难进易出,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要想不开红灯是件多么难的事。看来,只要成功拿到那份工作,未来的四年就算是锁进了保险箱,虽然自己并不见得要这样的一份保证,但想想刘瑶的才艺双全,李
如冰内心深处还是想有一个足以匹配她的成绩。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安排训练你的主要原因。」孟振松说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私人助理的职位,并不是我给你你就能够得到的,而只能由你自己去争取:…」
李如冰一时之间,完全不明所以。
炎热的夏季中,一场台风袭来,整个城市都在风雨之中飘摇。气象局挂出了红色警报,可是李如冰却一大早就冒着豪雨,来到了位于维多利亚湾南岸的国际会展中心,一进门,还以为全香港的男人们――不,是全世界的壮男猛士全跑来了。
李如冰像冲锋舟一样扎如了人潮中,银河集团的招聘展位像个孤岛一样在他眼前时隐时现。如今经济不大景气,突然掉下来一份年薪百万港币的保安工作,「有力人士」能不争个头破血流吗?李如冰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展位前,拿到了一张空白表格。
可是,它上面的字小空格更小,彷佛是专门为日本人设计的,李如冰正填得眼中冒火,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转头看去,那人竟然是昂山!
难道是孟振松对自己不放心,要来个双保险吗?随即,李如冰就知道多心的不是孟二公子,而是自己。伤筋骨一百天,昂山的手臂上还打着石膏,根本不可能和人再比武了。
看到李如冰的歉意的目光,昂山笑了起来,还露出一对虎牙,像个可爱的大孩子,虽然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我知道你今天会来的,所以七点钟展会的大门一开,我就进来了。」
李如冰谢过了他的关心,心想今天不过是报个名,交了表格就完事了,又有什么可看的呢?
「我观察了一下应聘私人助理的求职者,做了一个为了粗略的统计。」说是粗略,可是昂山口中的数字却精确到了个位,甚至包括性别。
「到现在为止,领取表格的共有一千五百八十四天人,完全符合招聘条件的有六百三十一人,其中根据我的评估,力量比你强的有一百七十一个,武功比你高的有四十九人,学历比你高的有关九十八人。综合下来,我认为比你更有资格当保镖的有二十七个人,包括一个多哈亚连会的韩国跆拳道冠军,一个蒙古射手,一个「飞虎队」的教官,一个退役的海军陆战队上尉。还有两个很姿色的少女,她们当然不是应聘者,可是行迹很可疑,你刚才拿表的时候,她们一直盯着你看,眼神有点怪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要多提防一些,小心中了对手的盘外招。」
「是的,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那就是我中选的机率几乎是零!」李如冰还没听完昂山的扣半句话,本来鼓鼓的信心又消沉了下去。
「不,我敢肯定你已经过了第一关。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而那二十七个人之中,只有四个半有可能进入最后一轮。」
「为什么有半个呢?」李如冰惊疑的问了一句。还说要小心对手的盘外招呢?昂山这么肯定自己能过第一关,一定是孟振松在暗中做了手脚。
「因为那个人只填了一半表格就交上去了。」昂山的回答让人哭笑不得。
李如冰可不觉得这是玩个性的时候,于是尽可能将表格填写完整,然后交了上去,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到负责现场的人力资源主管拿到表格后多看了自己一眼,甚至点了一下头。
完事之后,李如冰就和昂山到楼上的餐厅吃早茶,看着下面万头钻动的熙攘人群,昂山突然感叹道:「我觉得那些应聘的人太可怜了,辛辛苦苦准备了好久,可是申请交上去,人家不过瞄一眼就丢进了纸篓。你们中国人都说财神是瞎子,在我看
来,银河集团招聘一个人,就张罗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封众人的口罢了。」
李如冰还年轻,不会把社会想象得那么黑暗,所以只说了一个「是」字就不开口了,昂山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了自嘲的苦笑:「以前的我,也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好青年。在一场大战前,我跟着司令官视察前沿的时候,看到部落的勇士们在丛林中一边
唱歌,一边热火朝天地挖掘战壕,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也不由得生出了壮志豪情,誓要与入侵的敌人拚个你死我活。事后才知道,战争的成败早就在千里之外的某地确定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可怜的牺牲品而已。」
「哪一场战争?」李如冰想起了孟振松讲述的故事,对昂山的经历充满了好奇:
「素永猜真的是将军吗?他手下有多少人?你是他的卫队长,怎么又成了他的师父了一呢?」
昂山自悔忘情失言,支吾了一句:「反正大家又不是外人了,这些问题你自己去问他吧!」李如冰惊得连吐舌头,说我要那么冒失的话,素永猜即使不能打我个头破血流,至少可以骂我个狗血喷头的!
昂山笑了笑,没有表达更多的看法。
5、俏面淫娃
果然和昂山预料的一样,李如冰顺利通过了初选。不过,不管是否得到了特别的关照,以后就要玩真的,容不得一丝侥幸。
先是体格检测,仔细到脚指头是否有冻疮的历史也要登记在案,李如冰觉得自己的隐私荡然无存,甚至怀疑银河集团是否把私人助理和男模的招聘工作弄反了。
过了这一关,剩下的人还有一操场,刚好可以举行一场运动会。不过,这里可没有鼓掌的观众,更没有选项的自由。十几个体育项目逐一比下来,李如冰没有一项进入前二十名,可是成绩一综合,他还是进入复赛。
现在,残余的精英分子连一个教室也坐不满了。复赛是残酷的淘汰赛,抽签对阵,胜负立决。
不过,银河集团却展现出了温情的一面,每一个出局的选手,都不会空着手走的。在面对面的较量中,李如冰终于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当然,如果不是龙丹让他的反应敏锐如夜鹰,早就在击剑中被对手挑断了咽喉!
连闯三关后,就是心理测试了。
除了催眠术没有使用外,那些变态的专家几乎要把人折腾到精神崩溃的地步。在不同的情形下,李如冰至少被迫回答了十次同一个问题:「遇到危险时,你会不会真的舍身为董事长挡子弹?」不过说来也奇怪,前几次他都回答得干脆利落,可是从第五次开始,他犹豫的时间就越来越长,到了最后一次,竟然恨不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夺路而逃了。
更让人惊奇的是,可能是李如冰的头脑比较简单,他竟然在这个关键的环节中排名第,成为六名幸运者之一。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最后一关了:明天,银河集团将租用飞机将他们空投到南海的一个荒岛上,他们将要从北到南徒步横穿荒岛,最先到连终点的两个人为胜利者,将得到孟德人亲自面试的机会,至于董事长看中谁,那就全凭各自的运气了。
完全没有想到一件简单的事情,会演变出如此复杂后果的李如冰,虽然不情愿意,但却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从小养成的坚定和执着性格,让李如冰决定把眼下这件在他看来意义不大的事情做完,同时也做到最好。
于是出发的前夜,李如冰又来到了「弘英」武馆,一见到了昂山,就对他大加称赞。
「你可真有眼光!竟然比主考官还早一个星期就知道了结果!」进入野外生存竞赛的六个人,除了李如冰自己之外,竟然和昂山预测的胜出者完全一致!
「那没什么。我从小就在原始丛林中长大,谁的生存能力强,当然一目了然了。」昂山实在没有什么可谦虚的。
「我已经拚尽全力了,现在到了最后一轮,万一功亏一篑,该怎么办呢?」随着比赛的深入,李如冰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自从孤身一人来到香港后,每天一睁眼,就投入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战斗。只有在同样是异乡人的昂山面前,他才感到自
己的神经可以放松一下。
「你放心好了,熬过这一关,见到孟德人就是胜利了。」昂山在鼓励他,可是听在李如冰的耳朵里,却感觉像在传述孟振松的话。孟二公子果然言出必行,李如冰报名参加招聘后,他不但不再安排两人会面,甚至连电话和邮件的联系也中断了。
吃完晚饭后,李如冰和昂山告别,就离开了弘英武馆。
由于武馆和学校只隔着两个街区,反正没什么事,李如冰就决定走回去。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明天会发生什么情况,突然身边走过一个踉踉跄跄的清瘦女子。她身着职业装,脚穿高跟鞋,肩背提包,一副典型的白领形象。
李如冰以为她生急病了,就高声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她扶着树弯腰咳嗽了几声,不抬头也不回答。李如冰更加不放心了,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查看,不过没等他靠近对方,鼻子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被长发遮住了大半的憔
悴脸庞,幽怨的眼神,盈盈的粉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一定是遇到了感情挫折。
一旦看到年轻女性有异常的行为,李如冰就会条件反射似地得出这一结论,上次在长白山,他的好心被孟含霏当做了驴肝肺,可是这一次一定错不了。正在想着要如何处理时,李如冰却忽然发现眼前不远处的她身子一软,一只膝盖也跪在了地上,
好像要昏厥过去了。李如冰立即跑了过去,当他的手刚要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娇嫩的声音:「快放手!千万不要扶她!」随即,从旁边的小吃店里匆匆跑出来了一个白裙黑衣的女孩子,她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扎着两条小辫子,额头留着整齐的刘海,双肩还背着一个绣有小熊的小包。
「别上当!她是个骗子,已经在这条道上游荡了好几天了。你一扶她,她就会说你对她进行性骚扰,好多男人都上当了!」她的话一说完,就像机器人听到了指令一样,醉酒的女子霍然起身,整了一下衣服,就悻悻然地走了。李如冰惊讶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心里一半惋惜,一半感慨。香港不愧是国际化的大都市,连骗人用的也是最时髦的概念。
李如冰向小女生道过谢,两人就分手了。不过才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了「答答」的脚步声,她又跑了回来。
「大哥哥,能给我一个电话吗?」说完这句话,她的一张小脸看上去更加红扑扑的。「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好和气,就像我自己的哥哥一样。」
「当然可以,我真想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热心又可爱的小妹妹。」李如冰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我叫林茉莉,是慧德女中的高三学生,刚刚上晚课回来。」小女生自我介绍道,没错,她真像一朵纯洁的茉莉花,静静开放在幽深的夏夜里。
看到李如冰留的地址,林茉莉的眼睛突然一亮:「市民大学?太好,我明年要参加大考了,还不知道该报哪所大学呢?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大学的生活吗?当然,我也知道一两句说不清楚,那边刚好有家茶坊,我可以请你喝一杯果汁吗?
李如冰当然说好,于是,两人就来到了茶坊,林茉莉点了一杯柠檬汁,说自己最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了。李如冰点了一壶香茶,和小女生在一起,他要表现得温文尔雅一点,可不能露出一丝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气。何况,经过了一番训练,他的行为举止确实看起来像个优雅的绅士,孟含霏如果再见到李如冰,一定会认不出来了。
不过,不管李如冰怎么胡乱八扯,反正林茉莉听得津津有味,还发出了轻轻的惊叹声,手中更不忘为他的茶杯里添加新水。
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李如冰的嘴巴说得够爽了,可是肚子却不乐意了,到后来更是腹痛如刀绞,连汗珠出从额头滚出来湊趣了。林茉莉看出他不大舒服,说:「你一定是吃坏肚子,我家就在附近,却休息一下就好了。」李如冰当然摇头了,可是却无法拒绝她的好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将帐结了,因为自己却连掏腰包的力气也没有了。
林茉莉在门口打了一台车,请司机帮忙一起将李如冰掺扶进了计程车,平放在了后座上,自己就坐在他的脑袋旁边,还拿出洁白的手帕为他擦汗,不时用柔软的小手摸摸他的额并没有,测试一下是否发烧,李如冰此时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感激,虽然之后的变化,让他无所适从。
计程车开了一段时间,在狭窄的街道上转来转去,可就是到不了林茉莉的家。林茉莉解释说今早住宅区的电线出了问题,电力公司派人来维修,所以封路了,要绕个大圈子才能到。李如冰在头晕眼花之间,当然不能说什么。果然,计程车最后来到了一个漆黑的老式楼房下。林茉莉又给了司机一笔费,请他帮忙将李如冰背上去,没电可真麻烦,连电梯出不能用了。
也不知道爬了几层楼,李如冰终于来到林茉莉的家。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水,李如冰才终于缓过劲来,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有点闷,还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今晚停电,只好点蜡烛了,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气氛吗?」林茉莉偎在了李如冰的身边,看上去像个快乐的精灵。
李如冰很奇怪这么小的房间,怎么能住下一家四口呢?于是问天这么晚了,林茉莉的父母为什么还不回家呢?得到的回答是他们都到泰国度假去了,只剩下她一个在家里。李如冰听了「只剩一个」四个字后更加不安,因为她似乎将自己的哥哥遗忘在了大道上。讪讪了半天,转口说春色不该这么随便让陌生进门,小心遇到坏人。
「你像个坏人吗?」林茉莉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声音充满了暧昧,原来清澈的目光也荡漾了起来。她说自己先失陪片刻,就钻进了洗手间,不过几分钟,她又出来了。
现在,这个纯真的少女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艳光四射的风尘浪女。双唇浓烈如火,假睫茂密如廉,两条俏皮的小辫子也散成了齐肩卷发。这些都不算,真正让李如冰心惊肉跳的是:她全身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丝质吊带裙,下摆不及膝盖,里面没有内衣,发育成熟的丰|乳圆臀一览无遗,连神秘的三角地带若隐若现。
林茉莉像跳蛇一样流动着,来到了痴痴发呆的李如冰面前,从他的手中轻轻夺走了水杯,然后腰肢轻扭,径直坐在了李如冰的怀中。她那柔软的双臂抱住了他的脖颈,纤纤玉指轻涂上了鲜红指甲油,轻轻抚摩着他的后背,滚烫的嘴唇印上了他的面颊,温软的舌尖甚至试图去舔李如冰的耳垂。
「亲爱的大坏人,你来吧。」她甜腻的嗓音里夹杂着轻微的喘息,「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了,到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忍不住尖叫起来的,指甲也可要抓破你的脊背,你可不要怕痛呀!」
多么挑逗的话语,多么诱人的肉体。
性就是这样奇妙,对一个男人来说尤其如此,一旦开了头,就会像定时启动的班车一样,成为一种周而复始的需求。现在,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美色,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吗?
李如冰没有听说过「援助茭际」这个名词,不过可以想到,一男一女见面不过一小时就上床,十之八九与浪漫无关。但是,李如冰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是西门庆式的Se情狂,更不是没有感情只会发情的禽兽。不管她是否到了法定的年龄,难道在「两相情愿」的幌子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于是,李如冰一边将林茉莉的双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一边用尽量平缓的语调笑着说:「我怎能肯定到了最销魂的时候,你会不会太疯狂了,以至于将指甲刺入我的咽喉呢?」
林茉莉一听,柔软的身体突然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一双妙目更如暴怒的母狮子一样圆睁了起来。她双手一抖,指甲就变成了十个锐利的箭头,向着李如冰的眼睛戳了过来。可是,李如冰一挥手,她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毯上,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可一眨眼的工夫,她又跳了起来,嘴里大骂了起来:
「该死的混蛋!你不是个男人!你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她连衣服也没换,「噗」地一声吹灭了蜡烛,就匆匆溜走了,将李如冰留在了一片黑暗中。李如当然也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他深呼了一口气,才知道虽然身体的机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是体力一时半刻却恢复不过来。
看来,一定是刚才在茶坊中,林茉莉在为自己添水的时候,往茶壶里放入了泻药甚至是媚药。幸好,自己食用了龙丹之后,就像在体内装了一个过泸器,才不至于让毒物侵入内脏。
可是,等李如冰感觉自己可以行动自如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因为这个房间的门已经被反锁上了。要拧开一个锁头对李如冰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如果那是一扇钢制的防盗门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如此,那就另找出路吧。李如冰拉开了窗帘,顿时吓了一大跳,因为窗户上的玻璃早就不见了,成了个光秃秃的大洞。李如冰心中一惊,索性将屋子中的所有绸缎全扯了下来,又将地毯也翻了个底朝天,发现下面全是坚硬粗糙的水泥墙面。他来到洗手间一看,除了林茉莉换下的衣物外,里面连洗面池和马桶也拆掉了。原来,这是一幢早就废弃了的大楼。
李如冰又来到了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周围黑乎乎的,似乎是一个未完工的工地,在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分外扎眼。李如冰看到旁边的一楝楼也是空无一人,但墙壁上涂了几行白漆大字,仔细辨认了,才知道这几楝楼因为年久失修,明天一早要被爆
破拆除,警方提醒市民注意安全,不要轻易靠近。
到这一刻,李如冰清楚地知道,他又掉进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布置的,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的陷阱当中了。李如冰像个被困在古堡中的幽灵,他拚命压抑住了心头的恐慌,寻思起了脱困之计。楼层太高,从窗户跳下去只有摔死一途,匕首放在了宿舍中,手机也在出租车上被林茉莉偷走了,呼救更不会有人听见。
看来,明天的报纸一定会在警方的要求下登载一条短消息:「有不明身分的男子寻短见出奇招,乘深夜擅闯爆破现场,导致粉身碎骨的惨剧发生,希望知情人提供线索云云。」
眼前的事实印证了李如冰拒绝林茉莉色诱的正确,对方果然不是为了钱财,更不是被自己的魅力迷住了。看来,林茉莉就是昂山提醒李如冰要多加警惕的两个少女之一,另一个当然就是装醉的那个清瘦女子了,她们合唱了一出双簧——不,那个计程车司机十之八九也是同伙,否则怎么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胆敢闯过警戒线,将乘客送到一座即将倒塌的高楼上呢?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因为眼下的比赛?那么在六个候选人中,为什么只冲着自己来呢?如果她们的目的只是阻止自己参加明天的比赛,下毒就足够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又或者,是遗国太子们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了?
在满腹的疑惑和焦虑中,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黎明快要到来了,东方已经泛白了,李如冰无计可施,干脆心一横,既然要炸死我,何必要等人来,不如自己动手。
他借着晨光,开始在屋子内仔细查起来,果然在开花板下发现了一截特制的多股电线,李如冰顺阗电线一点点用手探去,谢天谢地,他的手终于在一个旮旯摸到了一段电管,这是爆破的军位事先安装好的。李如冰将雷管小心拆了下来,然后安放在了一防防盗门的下的缝隙里。可是,爆破是靠电流控制的,李如冰还不能人工发电将电管引爆吧?
晨光照进了窗户,照得屋子内一片红,就像着了火一样,映在李如冰的眼中,要更添了几分血色。
火?李如冰突然像被火烫了一下,从迷茫中警醒了过来。
他急忙转身过去,果然,还话在茶几上,打火机也没有被林茉莉拿走,那些窗帘、丝绸,甚至羊毛衫地都是最佳的燃烧物,李如冰在十妙钟之内将它们成了一个火团,堆放在了电管上面,用打火机点燃了燃烧物,就抱着脑袋躲到了洗手间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仅仅过了几分钟,可以李职冰看来就像过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轰响,震得李如冰的耳朵嗡嗡作响。他从洗手问里冲出来一看,果然,雷管被引爆了。可是,防盗门的材质实在太好了,除了底部被炸卷了一边外,几乎毫毛不损。可是,李如冰却惊喜万分地发现,雷管的威力虽然没有震开防盗门,还是将它整体向左边位移了十来压米,露出了一道只容小猫出没的缝隙。
可就是这样一道缝隙,已经足以为李如冰打开天堂之门。他将一切可用的物品都用上了,包括玻璃杯子的碎片,终于将缝隙掏到了足够容身的大小,然后钻了出去,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楼下。
就在他看到黄|色警戒线的时候,突然觉得四周亮,大地一颤,引爆时间到了,大楼在他的身后缓缓倒下。李如冰被巨大的冲击波推过了警戒线,一直冲到了马路边上还没有收住脚。在一片惊呼声中,他没有停步,像一道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香港当天的各家晚报,在社会栏目中纷纷登载了如下一条趣闻:「今晨,有过路男子内急,为寻找方便场所,不慎误入爆破现场。所幸该男子惊觉后及时逃离,未酿成伤亡事故。」
逃出危楼,李如冰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想东想西了,只能第一时间赶到机场,幸运地赶在最后一刻上了飞机。
他的衣服已经被碎石打得破烂不堪,不过没有关系,他马上就得到了一套新得训练服,从内裤到遮阳帽一应俱全。
在机舱坐定后,李如冰才发现五位竞争对手早就穿戴一新了,现在,他才第一次有这样机会将他们逐一打量一番。
豹子一样高机活的米,陈,香港著名反恐特警队(飞虎队)的特聘教官,美国本点军校毕业的华裔;金碧眼如非洲雄狮的安德鲁,肯特,前英国海军团队长上尉,有爵士头衔的贵族后代;犀牛一样強壮厚重的巴特,一个沉默的蒙古狒人;鹰一个冷俊敏锐的金熙荣,韩国的跆拳道冠军;最后一位是豪猪一样凶悍的武样人,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东西银行的现钞押运队长,也就是昂山所说的那(半个人)。
为什么叫半个呢?李如冰百思不得其解,虽色在六个人中武的个头最矮,可是两个了如冰加起来也没有他重。
李如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包括自己在内,六个选手中竟然没有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心想这一定不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而是孟振松所谓的「避嫌」!尤其是那个蒙古人巴特尔,在来香港之前,只见过天上的「银河」,连「传媒」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难道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当上「银河传媒」集团董事长的私人助理?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大半天,加了两次油之后,终于天黑之前,终于来到了靠近赤道的一个不明国籍的荒岛。飞机降低了高度,在海滩上盘旋了起来,机舱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在暗淡的余晖中,李如冰极目远眺,也无法判定这个岛屿的实际大小,不过可以肯定是,它的地势崎岖异常,而且杳无人迹,绝非欲一口气就能冲刺过去的。
问题就此出现了:比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六个人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容易才拚到了这个份上,谁也不愿意成为失败者。为了笑到最后,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在无人监督的荒野里,如果发生意外的伤亡情况,甚至六个人自相残杀起来,该怎么办?
果然,李如冰的顾虑并非多余。就在这时,随行的工作人员用甜美的嗓音通知六人要吃最后一顿饭了,和冒着热气的饭菜一起放到李如冰面前的,是一张保险单。原来,银河集团已经为六个人买了巨额保险,而且赔偿标准远远超过正常范围。虽然上面的数额和李如冰卖昆仑美玉的收入相比,也不过是个零头而已。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目光凝重地在「受益人」一栏中,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父亲和刘瑶两个人的名字。
在这顿含义鲜明的晚餐结束后,负责这次招聘的人事总监却宣布了一条让众人大感意外的比赛纪律。
「这是一场残酷的竞赛!几分钟后,你们将置身于黑暗的荒岛上,赤手空拳面对可能遇到的任何困难。但是,我代表公司特别声明:我们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是选择两个生存能力最强的人,因为只有生命力最强的人才能保护自己的主人。但是,我们不是在招杀手,也不是招凶手,更不是招嗜血成性的野兽!所以,你死我活的丛林法则在此不适用。主动退出比赛者,一样会得到尊重;主动向同伴施救者,即使不能出线,也将获得双份参赛酬劳。你们要牢牢记住: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被同伴陷害,那么,不但害人者要自食其果,受到法律的制裁,其余四人哪怕毫不知情,也要被集体淘汰!我们会再选六个人进行同样的比赛,直到找到合适的人为止。」
在跳伞前,六个人都得到了一个小小的信号发射器。如果遇见无法自救的伤病或陷入困境,可以向公司求救,直升飞机会迅速飞到出事地点进行营救的。
很快,六个人就像饺子下锅一样依次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李如冰一落地,就要往岸上窜。海潮已经要涨到自己脚下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干燥安全的宿营地过夜,可是一眼瞥到了同伴的动作,赶紧回头又将伞收了起来,因为它就是自己今晚的帐篷。李如冰虽然在囚笼谷中有过野外生存的经验,可是在真正的丛林探险家眼里,那种靠囤积物品过活,偶尔打猎钓鱼解馋的优游日子,简直和中学生参加夏令营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最终的胜利者是两个人,六人落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合作伙伴。
警察和军人有共同语言,何况汤尼· 陈有军人背景,英文说得更是比中文还好,所以马上和安德鲁一拍即合。跆拳道高手和蒙古射手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又来自遥远的北方小国,既说不好中文,又讲不出英文,两个哑巴结盟很正常,也省掉了意见不一的争论。李如冰来得晚了一步,没得选择,只好和武藤义搭伙了。虽然伙伴是个日本人,但他对武藤义却谈不上什么成见,只不过这个家伙既然在昂山的眼中是「半个人」,能力显然有欠缺,找搭档谁不愿意和最强的在一起呀!?
当晚,六个人睡在了岸边的一片岩石上。虽然有了不可害人的约法三章,防人之心还是不可一刻放下的。李如冰和武藤义简单交谈了几句,明确了守夜的顺序,就合衣而卧了。
一夜过去,将李如冰唤醒的不是朝阳,也不是同伴,而是像青蛙一样呱呱叫的肚皮,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给养饱餐一顿后,六人开始将规划接下来的动作。
也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吧,六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在了远处的一片高地,也许那就是可以俯瞰全岛的制高点,于是在判明了前进方向之后,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出发了。
出发后不久,就进入了地貌复杂的丘陵中了。
这里虽然没有大树阻路,但灌木多刺,地上也布满了热带常见的荆棘,走起来很不舒服。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军人更善于保护自己,不求胜先防败,所以汤米· 陈和安德鲁组成了一个最小的战斗分队,交替掩护前进,动作是够专业娴熟的了,可是速度就难说了。金熙荣和巴特尔的性子说好了就是勇往直前,说不好就是一味地蛮干,早就冲到看不见的地方。李如冰和武藤义边走边看,不但看地形的特点,看对手的动向,更要与同伴的行为保持协调,所以速度不快也不慢,夹在了中间。
一个上午过去了,因为体能消耗过大过快,金熙荣和巴特尔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在一个小山坡上累得直喘气,可是李如冰和武藤义并没有乘机抢占排头兵的位置,因为他们也需要补充营养和水分。
在丛林中打猎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水平各异罢了。巴特尔就不说了,连李如冰也知道如何制作一副简易的弓箭:老枯藤当弓身,挽上软萝丝做弦,以一头削尖的杉树枝为箭。不过,由于时问紧迫,来不及装上羽毛和箭头,让弓箭的威力大打折扣。到后来,为了赶进度,连生火也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大家只好像野人一样茹毛饮血了。
真正让李如冰感到欣喜和惊奇的是,武藤义竟然在小河中捉到了几条鱼,然后手法熟练地刮鳞去骨,用石片将牠均匀地切成了细片,然后又将捣碎成浆的野草莓汁浇在鲜嫩的鱼肉上,吃起来的滋味真是让人拍手叫绝。李如冰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镜头,后来才想起来,日本料理中,那道貌岸然名来生鱼片就是这么做的。
当天晚上,六个人虽然拚尽全力,可是还没有到远高地的顶点。今天轮到李如冰值前夜,可是武藤义却不马上放睡,而是跑到老远的一条小溪中去洗澡,回来还哼了一阵子小曲。李如冰感到旋律很耳熟,又注意到他那非常着眼的大脚趾,那是长期穿木屐留下的特点。心下恍然,他是红级一时却香消玉殒的(女星之皇)武藤义的本家。
随即,李如冰就纳闷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武藤义不比任何人差,那么昂山为什么说他是(半个人)呢?稍稍考滤后,李如冰完而笑,日本中有一半是中国的方块字,昂山不知道武藤义真的是日文,更不明白中日两国文化的历史渊源,所以说他只填了一半的表格,知道原委之后,李如冰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估计,我们翻过这片高地后,会看到什么呢?”李如冰尝试阗吸引同伴的注意力,没话找话地问道:“大海?稻田?椰树林?或者是一个迷人的熟带小镇?”
“也许是另一片更高的高地。” 武藤义目无表情地回答道,他的中文很流利,语也比李如冰强。
不过,由于民族的性格的原因,武藤义的纪律性没得说,对团队的效忠更是无与伦比。在李如冰看来,尽管信赖谈不上,可是什么事情交给对方去做,却绝对放一百个心。
第二天,六个人就先后到了远了高地的顶点,从这里向下望去,只见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尽头是一抹蔚蓝色,那是南言的大海,也是此行的终点。在强烈的正午阳光下,李如冰眯着眼睛仔细认下山的路径,他看到森林中似乎有一点半星的闪光,立即盯着不放。果然,那是一条河流,也就是所谓的(绿林之路)。
如果爬上高坡只是跋涉前秦的话,那么下山之后真正的挑战就开始了,绿林中没有路,唯一的路是河流,可是要想到边那条河流的桥,首先要在暗不见天日的密林中披荆斩棘,徙手辟出一条通道貌岸然来。
现在,分组的分开的执头展示出来了,为了避名别人坐收渔翁之力,每组的两个成员都要安排一个人在前开路,另一个人用折断的枝枯木阻断后路。很快,三个小组就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到后来,连彼此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在密林中,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不过,这对参加比赛的六位选手来说是小菜一碟,即使在没有星月的黑夜里,他们也能根据一片树叶不同部位的枯润程度,来辨别哪一面是向阳的南方。两天后,李如冰和武藤义终于来到了河边,从各种迹象来看,他们这一组是最先到达的。
这是一条百米宽的河流,和所有的热带河流一样,流程短而流量大,两个人一先一后扎入了水中,向着对岸游去。
水不是很清,但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一片金光,李如冰似乎看到有长长的黑影子在身下游动,那一定是自己的影子了。李如冰感到很兴奋,从水中抬起头来,对武藤义说反正对手没有追上来,我们何不在河中多游一会儿解解乏?武藤义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手臂划水的频率反而更快了。李如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人真是够刻板的,我不过是说说玩儿的,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哪里还有哪份闲情逸致呢?
到了对岸,李如冰提出要将身体晒干了再走,这是个正确的建议,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因为在丛林中浑身湿透地前行,只怕会第一时间成为丛林中各种细小生物聚集的焦点。虽然李如冰早已百毒不浸,晒不晒无所谓,可是如果武藤义感染了什么疾病,那就连自己也拖累了。
可是,武藤义却连声催促离开,他似乎不愿意在这条河上多待一秒钟。李如冰无奈下只好听从,两人已经钻进了丛林中,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阵阵喧哗声和呼喊声。
李如冰又跑回了岸边,他一眼就看到上游不远处,安德鲁和汤米· 陈被困在一个沙洲上,十几条短吻鳄正将他们团团围住,而金熙荣和巴特尔却在下游的河道中挣扎,水面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还有鲜血不断涌出,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鳄鱼州李如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牠们难道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不过一秒钟,他就对情势做出了判断,先从岸边检起了一根碗口粗的枯木,像标枪一样奋力掷到了沙洲上,大声招呼道:
「快戳牠们的鼻子!」
话音未落,李如冰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下游。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搬起岸上的石块砸向鳄鱼,可是一点用也没有,闻到了血腥的鳄鱼,就像疯子一样无法抑制。巴特来自内陆国家,水性最差,大腿被鳄鱼一口咬住,整个人就像个陀螺一个沉了底。金熙荣比他强一点,可是一到水中,不要说是亚洲的跆拳高手了,就是世界拳王泰森来了也没用,他想去帮助同伴,自己胳膊反而被咬住了,眼看也要被拖下去了。
李如冰什么也没想,撲通一声就下了水,向巴物游去。突然,他的眼前一花,一头鳄鱼从水中蹿起来,竟然和他来了一个面面相觑,奇怪的是,他似乎被吓着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李如冰一扭身,一脚踢过去,将他的嘴巴踢歪了,就慌不迭地逃走了——准确地说,逃走的不止李如冰,还有那条鳄鱼。
不可思意的事情又发生了,鳄鱼见到了李如冰就像见到小鱼见到了龙王一样瑟缩不已。在之后的几分钟里,李如冰简直像下凡的天篷无帅一样威几凛凛,将鳄鱼们打得屁尿流,躲互水底再也不敢露头了。
等水面终于平静了下来,李如冰招呼已经从沙洲上解困的安德鲁和汤米,陈交伤员了上来。经过检查,巴特伤势严重,虽然没有被鳄鱼咬穿腿部大动脉,但是伤口充流血不止,无法地行走,金熙荣替他发出援的住号,主动留下照顾他,说等人员来了不规则走,这就等于变相地退出了比赛。
“你早就看到水中有鳄鱼了,可是却不提醒我!”李如冰大声对武藤义说道,他的语气倒未必全是愤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原来,过河是看到水中的黑影不是自己,而是鳄鱼,想一想都感到后怕。
“没错,我是看到了,可是告诉你又给怎样,说不定你会吓得抽了筋,那不更麻烦了吗?” 武藤义的冷酷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其它人不他们为什么争吵,加上警魂未定,所以谁也没有动解,不过,他们眼中的感激是现而易见的。
安德鲁是个军人,说话直截了当,他一言道出了获救的真相:“李,那些鳄鱼很怕你。”
“似乎是这样,不过我也不知道原因!”李如冰静了下来,淡淡道:“但 以保证,我的我同伴,没有任何不正当的行为。”
“不,我们只是感到奇怪而以,谁也没有怀疑你的诚信,也没有贬低你的人格,因为能够回过头来援助自己的竞争对手的人,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陈说了一句,对于这个唯一的同胞,李如冰最初是想的他搭伙的,事情虽然就此打住了,但忙的事情却还有很。
当晚,李如冰一直在迷惑中辗转反侧。
真奇怪,鳄鱼怎么会怕自己呢?幸好牠们害怕自己,否则如果牠们发动攻击的话,十个李如冰也会被撕成了碎片。庆幸之后,他越发佩服起自己的胆量和能力了,恨不能自己给自己颁发一枚勋章,又恨不能使出摄魂术,将孟含霏、安娜贝尔、库尔琳娜和苏曼全捉到河边,让她们亲眼看一看,夺去她们童贞的不是一个狗屁不通的乡巴佬,而是一个有胆有识、见义勇为的现代大侠。
不过,得意劲儿消退后,李如冰的心中又隐隐浮起了另类的担忧:像自己这样一时冲动起来不要命,一时又有点多愁善感的人,似乎天生不是个当保镖的好材料。
经过河中遇险之后,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前进,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有点降低了。但益既赛就是竞赛,在严酷的淘汰制度面前,没有那么多的交情可言。
找到了「丛林之路」,似乎前进路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是鳄鱼的出现,让他们打消了顺流而下、直达海口的幻想。于是,四个人只好继续像猴子一样穿过山越林。在一个深涧边,安德鲁结好一个绳索下,看李如冰的武藤义还在一起忙碌,犹豫了一下,大喊了一声:「李,我们过去后,你们不要跟着爬过来了,因为我们会把它砍断的。」
李如冰手中并不停顿,毫不示弱的回了一句:“那当然如果我们先过了,也会这样做的。」
又一天,四人先后来到了一个山谷中。
从地貌上看,这应该是那条大河的一条支流,不过,现在河床已经干涸,所以不必担心水生动物的袭击。安德鲁一脚踏了进去,就赶紧收了回来,因为河底全是流沙,简直和一个沼泽没有什么两样。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用伞绳拴在了自己的伙伴的腰中,一前一后地趟了过去。
李如冰在武藤义的后面,他盯着伙伴的一举一动,一旦岭现异常就立即将他拽回来。武藤义虽然个子矮,可是重心底,步子也走得稳,脑袋始终在流沙之上移动。当李如冰看到他的身体大半已经露出了流沙,马上就要登到对岸的时候,决定自己也下去了。流沙很细也很软,可是有了武藤义开辟的线路,李如冰走起来就感觉轻松很多了。到了河床的中心地带,流沙已经没到了他的胸部,这时候,李如冰突然感到腰一松,脚步一滑,身体随即失去了平衡。糟了,一定是绳子断了!李如冰下意识地大叫了起来,可是心越慌就陷得越深,眼看就要没顶了。
这时候,在另外一组,汤米· 陈早已经上岸了,安德鲁也走到了安全的地带,当他正准备解开腰间绳子的时候,看到李如冰正陷入绝境中,立即返身向他冲了过来。安德鲁的动作实在太猛了,以至于将岸边的汤米,陈也一并拉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还有一迟左右的时候,安德鲁一边找开流沙,一边向李如冰伸了伸手臂。
“李,快把手给我!”他光顾着接人,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的情况。可是李如冰去清楚地看到,为了避免被安德鲁拖回沼泽中,汤注陈已经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绳子。
李如冰也拚命向安德鲁过去,两人的用快要接触的一瞬间,李如冰的腰突然一紧,整个人就像腾云驾雾一样,从流沙中飞了起来,随后就脚不点地向着岸边冲去了,原来,绳在他腰间的绳子根本就没有断,现在,武藤义一发力,就将李如冰拉了回来。
李如冰到岸之后,回头号望去,见安德鲁已经陷入了和自己刚才一样的困境中。于是,他解开了绳子,使经向安德鲁抛去,可是,绳子的长度虽然好了,却飘飘的没有一点力道,抛出去的距离的一半也不够不着。李如冰马上去找石头之类的重物,不规则来一次,可是这一耽搁的工夫奇怪去发生了,安德鲁的脚下踩到一片硬地,在流沙中勉强站了起来了。不过,他却不步也不敢前进了。
李如冰又试了好几次,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眼看天色渐暗,将安德鲁拉上来的希望一次比一次渺茫,而武藤义和汤米陈在出事之后不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来,等待安德鲁的只有回家一条道了。
“你快走吧,不要便宜了那两个自私的家伙!”安德鲁一边催促一边破口大骂。李如冰无柰之下,只好出发出了的信号。只见一道白光从地而起,在暮色中分外醒目。除了光束之外,这种信号发射器还装了定位系统,人员很快就能找到的。不过,李如冰还是一直等到直升飞机出现在了河谷上空才离去。
这一夜,李如冰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着年轻体壮,以強行军的速度穿越树林,终于在早上时分,赶上了最后两个竞争对冰。三个人见面,神情都有点奇怪,可是谁也没什么话可说,就继续向前走了。
李如冰感到自己被人利用了,可也说不出来这囫囵理来。也许,情况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复杂,那根绳子当时真的是松了,而不是武藤义充分利用了安德鲁的骑士风度的对手李如冰的好感。至于汤米,陈在危急的时刻,放开了的安德鲁边在一起的绳子,从严格意义上请也不能算是陷害,因为每个人都有自的本能。
中国古人最崇沿正气,说:“兄弟如手兄。”可是又说:“壮士被噬,断腕求生。”这两种兄弟也谈不上呢!至于他们在出事后自己离去,更不能冰冷血了,其一安德鲁受困是自找的,而且没有生命危险;其二,不是李如冰那小子还守在他的身边吗?作为施救的对象,难道不对恩人义服吗?
想到这里,李如冰心里苦笑了半天。看来,还足智多谋又决断的对手相比,自己断定是下一个被淘汰的对象了。
又一天过去了,周围的植被逐渐少了,森林间隙出现了大片的空地,岩石也偶然腐肥的黑土中露出了峥嵘的面目。清爽的带有海腥味的风吹来了,驱散了林中的潮热,种种迹象表明,大海就在前面,终点快要到了。
不过,更大的风险也在向李职冰来,那就是随着(陆界点)的逼近,他兴武藤义之间的那个无形的契约忆经如春水中的冰块一样消融了。所谓同舟共,不巡是(各取所需)的另一种说法而已,这一点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圆多变的汤米;陈。三个女人在一起是微妙的,可是三个男人在一起却是危险的,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某种古老阴谋的牺牲品。
果然,在路上,汤米· 陈有意放慢了脚步,乘武藤义不注意,悄悄对李如冰说了一句:「我们一起对付那个锉子,怎么样?」
「怎么做?」从个人角度讲,李如冰既讨厌总是脸色铁青的武藤义,也不喜欢笑容可掬的汤米· 陈。不过,李如冰又不敢立即拒绝他的提议,因为那么做的话,汤米· 陈一转身会去找武藤义说同样的话。
「你照我的样子做就行了。」汤米· 陈神秘地一笑,就不再开口了。
于是,李如冰盯着汤米· 陈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靠近武藤义的时候,更是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三个人就来到了海滩上。
出人意料的是,这是一片空荡荡的海滩,李如冰发现海中不远处有个小岛,上面树立着一个醒目的指示牌。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终点。
海滩上无船,三人正要下水游过去的时候,看到海水开始哗哗从岩石上流了下去,现在正是退潮的时候。不过多长时问,海水就退到了几丈之外,一道狭窄的通向小岛的石梁从水中露了出来,它的宽度和女子体操用的平衡木差不多,仅容一人通124 过,看来这是组织者对选手设置的最后一道也是最严峻的考验。
三人一齐奔到了石梁前,正要蜂拥而上的时候,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汤米· 陈突然一拳砸向了武藤义的大脑袋!按照两人事先的默契,李如冰也下意识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虽然在零点一秒之后他就缩手了,可是,这个两面夹击的态势已经形成了。
对此,在任何一种搏击技巧中,只有一种应对的办法,那就是先蹲下身体躲避第一击,然后侧身起跳飞脚反踢。练过武的人都有一种瞬间反应的本能,可就在俯下身的那一刻,武藤义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原来,汤米· 陈不过是虚晃一招而已,眼见计谋奏效了,他立即抛下两个还在愣神的竞争对手,率先冲上了石梁。李如冰的反应也不慢,可是还没等他的第二只脚踏上石梁,一个尖利冰凉的东西已经顶到了他的脖子后面,武藤义用日本人特有的低沉嗓音说道:「不要动!」
李如冰依言停在了原地,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下,发现对准自己咽喉的似乎是一根鱼骨头。看来,武藤义不但会做生鱼片,还懂得一鱼两吃。眼看制住了李如冰,他又向着跑远了的汤米· 陈大喊道:「不要跑!快回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书呆子!」
李如冰这个老师公认的劣等生,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称为书呆子,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又觉得这个称谓实在太贴切了,自己先是硬充好汉,后又被人当了枪手,不是呆子又是什么呢?听了武藤义的喊叫,已经胜利在望的汤米· 陈当然不会回头,不过,他又奔跑了几步后,却突然硬生生地剎住了脚步。
因为,武藤义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个「一人受害,众人连坐」的规则。六个人既是竞争对手,又是一根在线的蚂蚱,即使自己先到达了终点,如果武藤义情急之下真的伤了李如冰,哪怕是动了一根毫毛,那也是前功尽弃了。怎么办?不如和这个蛮横的家伙谈判一下,将那个姓李的小子再卖一次,也许可以达成一项妥协呢!唉,早知道这家伙是六人中最难缠的,干嘛不一开始就和他结盟呢?
不过,一个主意可以在人的脑海中三百六十度任意打转,可是汤米· 陈正在发力急奔的当口,脚下这一停一转就不那么容易掌握了。石梁不但窄,表面更是铺满了贝壳和海藻,显得滑腻异常。汤米· 陈一个站立不稳,翻了个觔斗坠到了海水中。他拚126 命挣扎着想爬上来,哪里还来得及呢?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武藤义反应极快,他立即丢下了鱼骨,一把推开了李如冰,飞快地冲上了石梁,李如冰也紧随其后向着终点奔去。经过汤米· 陈的时候,他一眼也不瞧,更没有停下来将对方拉上来。
李如冰第二个撞线,这场一波三折的丛林拉锯战就此宣告结束。
喘息初定后,李如冰见到了已被营救上岛的巴特尔和安德鲁,也得到了其它人的消息。原来,几天前,组织方就接到了金熙荣发出了求救信号,将巴特尔带了回来。可是,明知道已经毫无获胜的希望,金熙荣却又一头扎进了丛林,现在不知道到达了什么地方。
安德鲁和汤米· 陈对竞赛的结果提出了抗议,可是大局已定,他们提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自己受到了同伴的陷害。「狡猾的东方人 」前海军陆战队上尉恨恨地骂了一句,李如冰听得明明白白,心里很不舒服,尽管他知道安德鲁骂的不是自己。没办法,规则就是规则,作为董事长的贴身护卫,对付的敌人可不会是堂堂阵阵之师,骑士风度是千万要不得的。
虽然作为实际效果的受益人,但要如冰还是很鄙夷武藤义的行径,这个家伙,名字中枉有个「义」字!汤米· 陈真是人如其名,最喜欢给别人灌米汤;巴特尔不愧勇士之称― ― 「巴特尔」在蒙古语中是「勇士」的意思;金熙荣在危难时刻不丢下伙伴,甘与同败,虽输犹荣;安德鲁虽然相貌雄豪,可是性情一点也不粗鲁,是个真正的英国绅士。
既然胜负已定,分手的时候就到了。
李如冰去看望巴特尔,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思维简单的蒙古人没什么话好说,只是使劲握了一下李如冰的手。不过,他虽然受伤了,手劲之大依然让李如冰吃不消。
「我们蒙古人最敬重好汉了,你到草原上来,我送你一百匹马」对于如此豪爽的朋友,李如冰二话不说,连忙答应了下来,不过心底却还是觉得巴特尔有点胡涂了,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多马,也算得上是半个牧场主了,又何必到香港来谋这份差事选呢?
「我在苏格兰的高地上有个庄园,是祖传的产业,庄园里种满了白玫瑰,还收藏了很多名贵的葡萄酒。有朝一日,我希望能在那里欢迎你的到来。」安德鲁对李如冰发出了邀请,在他而言或者说在整个英国的上流社会成员的眼中,这样的邀请并不多见。
「我一定会去的,我喜欢喝酒,尤其是好朋友的酒,到时候可要一醉方休了。」李如冰当然希望将来还能见到安德鲁,虽然不明白这份邀请后面的深刻含义。在李如冰眼里,安德鲁光明磊落,堪称男子汉大丈夫的典范,不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借的感情。
只不过李如冰还太年轻了,他并不知道人性的复杂多变,更不知道在各自的世界里,这些竞争对手们会有着完全不同的一副面孔,而这一次的选拔更不像李如冰想象的那样单纯。
「以你的为人和才华,最好的前途是去从军,而不该沦落在一个家族企业里,充当一个打手的角色。我敢担保,只要接受良好的军校培育,今后不管在哪支军队里,你都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不出二十年,你的肩章上会缀上一颗将星的。」汤米· 陈为李如冰感到惋惜,不过这不能解释为什么他要放弃自己手头的工作。
「我见过真正的将军,据说他精通几十种战法,是个真正的丛林之狐。可是,战争的胜负有时候不是军人决定的,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打手而已。幸好他打人是合法的,被打的也是活该自找的,因为他是个散打教练。」
汤米· 陈的脸红了一下,虽然李如冰的讥讽只是有感而发,并不专门针对他。可是作为一个前军人,他知道在这个荒岛上,自己的表现在很我地方都是不合格的。
李如冰还想见金熙荣一面,可是人事总监说一切全交给他们好了,李如冰自己还是先回香港为佳,因为面试的时间已经定好了― ― 就在明天。
银河集团的总部地处寸土寸金的中环,这里是香港经济的心脏地带,也是世界著名的商业中心。林立的高楼,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在朝晖夕映中透射出万千豪气。
不过,即使在数以百计的跨国公司、大银行和老牌名店的包围之中,「银河集团」这个亚洲最大的传媒集团依旧显露出睥睨自雄的气势,犹如珠穆朗玛峰雄踞在巍峨的喜马拉雅山上。
从一进门开始,李如冰就接受了冗长的检查程序,电梯进了又出,安全门过了又过,就这样一直到了顶层,他的脚步竟然有点颤抖了,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害怕。小时候听家乡的老人说,古代江城有个知府进京朝见皇帝,有幸进了一次紫禁城。过了金水桥之后,先是天安门,后是午门和端门,每过一门,就想一定该见到龙颜了,可等待自己的永远是下一道门。最后,当他经过了一段又长又暗的通道,猛一抬头,突然看到了玉阶上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当时就吓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虽然这样的比喻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并不恰当,但这些门深若海的家族,却是最擅长利用这些小仗俩的集团了,简单的安检和电梯,就让李如冰自然而然地生出低人一等的感觉,跟几百年前封建时代的帝皇,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几经辗转,在银河大厦顶层的董事会专区里,李如冰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孟德人。
与银河集团的显赫声势和银河大厦的宏伟壮丽相比,他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失望。因为眼前的孟德人,是一个已经进入风烛残年的枯瘦老人,一头白发掩不住生命的流失,淡褐色的老人斑布满了脸颊,双手紧握的姿态让人联想起了鸡爪。
也许是年老体一哀的缘故,他已经不理公司的俗务,一天大部分时间喜欢坐在椅子上垂头沉思,像个入定的老僧。可谁要是据此得出结论认为孟德人只是个不理世事的糟老头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不要说那集沧桑与睿智与一体的额头了,光是不经意的目光一瞥,就有雄鹰般的锐利,让人不由想起半个世纪来,他在香江两岸叱咤风云的往事,以及加载教科书的一个个商界传奇。
距离产生美,距离更能产生权威所需要的压迫感。
所以,在刻意安排下,李如冰和武藤义坐在一个像篮球场一样宽大的董事长办公室远远的角落里,像观测冬夜里神秘的天狼星一样,遥望这个有「传媒之神」美誉的商界巨子。
孟德人坐在长长的桌子后,周围是一圈脊背挺直、目光凝重、悄无声息的下属。也许是觉得有些冷,他半个身子都缩进了靠背椅里,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两个应聘者半天,似乎都不怎么满意,最后,他终于开口了,不过只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说一说,对一个私人助理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素质?」
「忠诚。」武藤义毫不犹豫地答道。
与武藤义的坚定相比,李如冰却是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事实上,虽然一路过关斩将,奋勇向前,可是他从未好好想一想这份工作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就像当初他上了长白山以后,满以为护林员的工作就是看好树木免遭盗伐,保护动物不被偷猎。真正穿上了那身老棉袄,才知道这些不过是皮毛而已,真正要命的是预防森林火灾。
「我觉得,或许应该是『 信任』 二字吧。」李如冰用很不确定,同时也很让人没有信心的语气答道:「信任或许比忠诚还要重要些。」
孟德人双眉一扬,淡淡道:「说出你们各自的理由。」
「一个合格的保镖,就像主人饲养的一条狗,最好是无知无识,惟主人之命是从。我是日本著名武士武藤平一郎的后代,凡事『 忠』 字当头,即使为主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我的功夫学成出师后,先在黑道上混,道上的兄弟们都很照顾我,尤其是那一组织的组长,我出了血案,他也找了个替死鬼遮了过去。」
「后来,我成了东亚银行的一分子,就不再和他们来往了。一次押运黄金的时候,在途中遇到了武装抢劫,我发现带头的竟然是我以前的组长。刚开始的时候,我藏在了车后不让他们发现,正当劫匪们开始搬运金条的时候,我从车后跳出来,拔出手枪,毫不留情就将他们一一击毙了。我会向所有的雇主表达我的忠诚,因此在我成为了你的私人助理后,我将以前的自己彻底决裂,也和东亚银行一刀两断,一心为你服务了。」武藤义说得干脆利落,自我揭露的勇气更是可嘉,虽然由于文化不同的缘故,李如冰听在耳朵里不太舒服,可是在武藤义自己看来,那或许最值得骄傲的业绩!
「我什么也没有干过。」李如冰坦白地说道,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亲手杀死的有一条千古罕见的叫龙并且吞食了内丹,之后抵挡了十来条楼兰饿狼,找到了三个传承千年的宝库,但这些事情对李如冰来说,并不是可供对外宣扬的内容:「不过,我觉得董事长需要的不是一台杀人机器,更不是那种朝三暮四,有奶便是娘的三姓家奴!」
「像个听话的机器人一样,有什么不好吗?」不等武藤义反应过来,孟德人就微笑着反问道。
李如冰听了孟德人的反问,突然从鼻子眼里发出了一声笑,让满堂的人为之咋舌瞠目。因为,在不怒自威的董事长面前,连人事总监也噤若寒蝉,这个小子怎么敢如此犯上?李如冰也知道这一声冷笑太突兀了,不过事已至此,干脆豁出去算了。
「可是很遗憾的是,事实早就已经证明了,您的机器完全失败了!如果电子设备能确保您的安全万无一失的话,公司又何必下如此大的代价组织这次招聘呢?一句话,窃贼在您的办公室来去自如,就是因为机器是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它们没有心思去判断那个人和您之间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孟德人听到这样不留情面的话语,顿时愣住了,而李如冰却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董事长的性命贵如黄金,但是人毕竟不是黄金,因为金条挨上一百枪,重新熔铸一下还是一根金条。可是,如果董事长的安全受到了伤害,那私人助理就是剖腹自杀又有什么用呢?」
李如冰是在讽刺武藤义。很显然,对手刚才的陈述中露出了一点马脚,那就是运金车遇袭的时候,眼看同伴们死伤遍地,他为了自保,却躲进了一个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那么,你的优点是什么?」子皿德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显然对李如冰的表现,有些意外。
「您需要一个有血有肉、有激|情、有道义的私人助理。您要信任他,把他当作自一己生命的延伸部分,您才会有更大的安全感。双方之间的关系不是人和动物的关系,也不是旧时代的主仆关系,甚至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你既然可以把性命交给他,自然也可以将心交给他。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说的很对,兄弟就是最好的保障。可惜的是,我的兄弟早就已经没有了。」李如冰铿锵的话勾起了孟德人异样的伤感,不过,这只不过是剎那间的事情,一闪而过后他的话锋一转,问道:「听上去似乎很有勇气,也很有个性,不过,我凭什么就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呢?」
「因为,不久之前,我已经做到了,而且就在您的面前。」李如冰笑了,这是胜乃利的笑,对于这场最后的竞争,他已经感到十拿九稳了。
「什么时候?你以前认识我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贵人多忘事,所以孟德人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回答他的是一片茫然的眼神和摇动的脑袋。
「我认识你。」李如冰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两年以前,我参加了全国天文知识大赛,一路杀进了决赛。银河集团是这次竞赛的主赞助商,你当天光临电视直播的决赛现场,还向所有的参赛人员提出了一个问题:『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从天文学怎么解释?』 ,全场的人个个面面相观,我是个冒失鬼,就大着胆子回答了一句:『 时间流向闲人,金钱流向富人。它们都是单向的,也不可逆转。』 当时,您笑着说
了一句:『 耍滑头!但也有几分道理,我相信你平常一定喜欢看乱七八糟的杂书。』 大家听一听,『 我相信你』 这几个字可是您亲口说出来的,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吧!」李如冰觉得自己实在太幽默了,可是现场却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
「之后,还是您亲自给我颁奖的,奖品是一个天文望远镜。我记得那天您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传统唐装。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说出来您可千万不要生气,那天你和我握手的时候,态度可比今天和气多了!
孟德人听得目瞪口呆,最后眼睛突然一亮:「哦,我记起来了!不过,你当时很瘦弱的样子,现在怎么… … 」
「我的考试成绩太差,在内地的高考中上不了榜,今年转报了香港市民大学,承蒙朱校长赏识,决定对我进行特招。」听到大家都会有的疑问,李如冰觉得有些心虚,决定长话短说了。
「朱慕道?你是他看中的?不错不错,能入他法眼的学生,个个不是普通人。这么说来,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市民大学是我小儿子资助管理的,他从小就喜欢干这些三四不着的闲事。不过,在某些方面,他倒是比几个哥哥强多了。」
既然话起了家常,现场紧绷的气氛也就慢慢松弛了下来,连一边参加招聘的陪员也像被解除了定身法一样,纷纷活动了僵直发酸的腰板,还发出了轻微的叹息,人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最后,孟德人将答案摆上了台面,淡淡道:「好,我的私人助理就是你了!
说完后,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武藤义,「不过,你也不会空手而回的,银河集团这么大,不会没有你的用武之地。现在你在东亚银行的三倍。」
我会让人力资源部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薪水是当天晚上,李如冰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和疲惫回到了宿舍,一头扎倒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半夜里,他突然醒了过来,因为他想起了昂山说的那一句话「能见到孟德人就是胜利」。
怪不得呢!以孟振松的头脑,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他不会出奇招险招的。可是这一次,在还没有见到李如冰的情况下,他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个复学的高中生身上。究其原因,那就是李如冰和孟德人之间的这段一面之缘,以及李如冰坚韧的个性,这些或许孟振松早就注意到了吧。
当初,在发给市民大学的申请表上,李如冰清清楚楚地填写了天文大赛获奖的细节,还自夸「体魄强壮,擅长游泳和搏击」,那不等于主动给人家投递了一份求职信吗?李如冰走出招聘现场的时候,肚子里还有笑武藤义真算得太聪明,到头来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现在才知道,真正笑在最后的人不是自己,而孟振松。
他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第二天,李如冰就正式到银河集团报到了。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最后一周的时间,他需要尽快进入角色,以保证学业工作两不误。说到底,他来香港的目的不过是拿一纸居民身分证而已,顺便确认一些与孟含霏有关的事情,可现在却一步踏入了香江第一名企,成了大老板孟德人的贴身侍从。
显然,这个变化即是好事,也是麻烦的开始。
来到银河集团的总务部后,李如冰拿到了一堆身分名牌和通行卡,和许多大机构一样,银河集团也规划了内部不同的区域的不同出入权限,看得头晕眼花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的级别虽然相当于部门的副经理,可是行动的自由度却比副总还要大。
李如冰见到的第一个同事,就是孟德人的私人秘书,她的英文名叫 闵闷,不过,和一般香港白领丽人的喜好相反,她更愿意别人叫自己的中文名字—玫兰。
玫兰是个有爱尔兰血统的印度人,剑桥大学数学系的高才生,她和李如冰一样,也是通过了层层选拔,才最终当上了银河集团董事长的私人秘书。在香港,会说几门外语的印度女郎做企业的高级秘书,和拿过博士学位的菲律宾男子做富人管家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了。
玫兰和大部分印度人一样,眼眶深陷,眼角多纹,皮肤是那个热带国度子民特有的红棕色,可是在阳光下一照,却泛射出其它人种都要羡艳不已的健康光泽。和体形偏瘦的香港丽人相比,她的身材未免丰硕了一点,不过,灵活的腰身加上载歌载舞的传统,让她浑身透出异国情调的性感和辛辣。浓重的眼影,长长的丝袜,带有暗示意味的紫色唇膏,勾人情思的曼佗罗香水,走到哪里都要留香数日。
不管四季如何变化,她总是一身-丽纱披在肩头,不过肩头下面的内容却是一天一个样子。作为整个集团公司地位最高的未婚女性,她是年轻男士们追逐的对象。不过,对于这朵艳丽的玫瑰花,最让众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她那锐利的尖刺。
据说,她刚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在乘坐电梯的时候,一个部门经理有眼不识金镶玉,还以为她是旋转咖啡厅里新请的女招待,见电梯里只有玫兰和自己两个人,就想仗着老资格吃对方的豆腐,可是等到电梯门开了以后,却是玫兰主动搀扶着他走了出来,因为他的双脚已经不良于行,双手更是抱着小腹,痛苦呻吟着说不出话来。
公司医务室的医生赶来帮忙,可他打死也不肯说明遭创的部位,只说自己不小心滑倒了。于是,公司上下大为震惊,以至于有人传出了她是个瑜伽高手,甚至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之类的谣言。
在未来的日子里,作为和孟德人如影相随的两个人,李如冰知道一定要先搞好和玫兰的关系,因为即使是贵为总经理的孟振南,在她那里碰钉子是常有的事。
「我是个新人,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以后还请玫兰小姐多多关照。」李如冰态度恭谨地对玫兰说道,生怕脸上不小心露出一丝轻佻,会挨上一记耳光。
「关照谈不上。不过,在我走累了的时候,你可以给我拿把椅子;当我口渴了的时候,你可以帮我冲杯咖啡。对于腿脚勤快的男士,我总是喜欢在董事长面前说他们好话的。」玫兰居高临下地说道。
李如冰听了很想笑,可是看人家脸色如常,似乎并不像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搜索了一番枯肠,又找出来了一个话题,问道:「董事长除了工作外,他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董事长醉心事业,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除了喝酒― ― 喝那种几乎喝酒精一样的老白干。此外,他还喜欢游泳,不过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时的那个渔夫一样与风浪搏击了,每天就在游泳池里泡上个把小时。晚上没事最难过了,他就喜欢找人下围棋消磨时间。」
玫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李如冰,发现他的神情怪怪的,就加意强调了一句:「你会下围棋吗?会一点?那就太好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呀,不要轻易赢他,老人和小孩子一样,有时候会较真的,要哄着惯着才好。比如,你赢他一盘,他就死活不让你走了,非要下第二盘第三盘,直到他赢了为止。这就耽误了休息,会影响他身体健康的。」
李如冰连声答应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孟振松要教自己下棋,却并不在意自己水平高低的缘故。
玫兰给了李如冰一个精巧到可以戴在手腕上的掌上通信工具,外形和电子手表有些类似,但功能上却有着天差地别,上面除了会显示董事长每天的日程外,还有卫星定位系统,让他知道孟德人每一刻的位置。
按照公司的工作安排,每天孟德人只要一迈出家门,他的人身安全工作就全交给李如冰一个人了,直到将他送回家为止,听上去似乎很多事情,但事实上,孟德人的行程并不复杂,而一些外围的保护工作,显然也不会让李如冰来操心。
「欢迎你的到来,与你一起共事,总比那个满脸痘泡的日本人强多了。下班后,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吗?」逐一交代完相关事务后,玫兰突然说了一句。
「当然乐意奉陪了。」李如冰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答应了。
和玫兰分手后,李如冰先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座车,那是一台像战列舰一样威风凛凛的黑色奔驰房车。这一次,李如冰可是大开了眼界,因为里面不但有沙发,有软床,还有一个微型会议室,甚至一个简易的洗手间。
之后,负责公共关系的副总带着他来到了一个保密的房间,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个黑皮包,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李如冰的手中。里面装的是什么就不用详述了,李如冰只看了一眼,心中就祈祷永远不要有机会用到它。
「你要小心,每使用一次,就要及时登记上报,因为它们在枪械管理局都有详细备案的。我们是正规公司,不是黑社会,安全工作无论多隐秘,也一定要遵守特区的法律。」副总很是认真地说明,并不因为李如冰的年纪而有所疏忽。
「可是,万一我判断失误,出现了误伤的情况呢?」李如冰想的却是另外一层,自然而然的问道。
「只要不是有意为之,我们会请来全香港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另外,我必须提醒你,在任何情况下,董事长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只要判断有危险袭来,你有权采取任何有效的手段进行制止。要知道,董事长是我们银河集团的灵魂,没有他,我们大家就不会有明天。你是他的贴身护卫,要像兵蚁保护蚁后一样,甘于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名誉和自由!」
听了这一番话,李如冰在承受巨大压力的同时,也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感动,那就是银河集团上下对孟德人发自内心的爱戴和依赖。不过,他随即就有点奇怪了,如果孟德人是蚁后,那么孟振南算什么呢?为什么一旦孟德人不行了,「我们大家就不会有明天」呢?
作为公司最令人瞩目的新锐力量,李如冰很快就晋见了总经理孟振南。
到底是当门立户的长兄,他的做派和弟弟孟振松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典型的精明强悍的商人,身材高大宽额阔鼻,头发一丝不乱,衣服一尘不染,举手投足充满了自信,有一种说一不二的强势和霸气。从相貌上看,他和自己的父亲孟德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不过一个垂垂老矣,一个风华正茂。李如冰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在行为风格上,孟振南也很像孟德人,或者说,他正在努力学习父亲的风范,做最终接班的准备。
孟振南有些刻板地说道:「父亲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他在一天,你就替我们兄弟姐妹尽一天的孝心吧,倘若有那么一天,他老人家有个意外,我们也会给你安排一条好出路的。」
一向傲慢如公牛的孟振南肯屈尊降纡和李如冰交谈,进一步说明了他在公司中的特殊地位。
中午吃饭的时候,虽然李如冰自降身价,不去专为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设定的俱乐部就餐,而是来到了底层的员工自助餐厅就座,可是众人看他的眼光大不一样,尤其是那些漂亮又可爱的小姐们,平常像麻雀一样喊喊喳喳的,一见到他就鸦雀无声了,等他一转身,又在窃窃私语了。彷佛他是一个不可接触的传染病患者。
李如冰感觉很无趣,他想和同龄人交往,可是在大家看来,他已经成了董事长的 一部分,属于「上层建筑」了。何况,关于这次招聘的细节,已经在公司上下播扬得神乎其神,比如那场人鳄大战就有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全新版本,说蒙古人巴特尔已经被一条鳄鱼吞进去了一大半,可是李如冰双手抓住鳄鱼的上下颚,使劲一钳,鳄鱼的嘴巴就硬生生地被折断了,蒙古人这才没去见成吉思汗。
短短半天,他这个新晋的办公室红人「热血杀手」的风头之劲,早就盖过「印度神女」玫兰小姐了。
当晚,李如冰将孟德人送回家后,将奔驰车停在了别墅的专用车库里,又换了一台专属于自己的白色雪佛兰,去赴玫兰的约会。一路上,他看到街边缤纷的灯光和装扮时鲜的簇簇人群,心情轻松惬意得像一只春天的风筝。他突然发现,虽然只想把这里当做周游世界寻找问题答案的跳板,可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喜欢上香港了。
李如冰来到了位于中环皇后大道的红树林酒吧,玫兰已经先到了,她依旧是一身一丽纱打扮,不过白天脸上的浓妆已经洗尽了,一起被洗掉的还有那股让人吃不消的辛辣劲儿,反而显出了她清雅秀丽的本来面目。
「我发现,你一进来时,所有女士的眼睛全盯在我们这一桌了,请你告诉我,她们究竟在看什么呢?」玫兰皱着眉头问刚刚坐下来的李如冰,似乎真的被这样的一个问题难住了。
「是吗?我却只听见有不少男士在暗中嘀咕,似乎在奇怪一个智商超过二百的美女,为什么会邀请一个只会动拳头的粗鲁家伙?」李如冰轻松地反击兼恭维地说道。
恭维女人是男人的一种美德,学历越高的女性越喜欢人家戴高帽子,果然玫兰听了心情舒坦,忍不住透露了一个消息,「你一定不知道吧?整整一天,你都是公司里谈论的焦点,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全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不过,你可要小心些,别看她们长得含苞欲放的样子,其实哪一个不是情场老手?」
「我才不会担心呢!实在躲不过了,我就把你当挡箭牌,反正我们天天在一起,即使事情能分清楚,嘴上也说不清楚。那时候,只要我小小地暗示一下,她们一定会绝了这个念头的。」李如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他当然明白玫兰是在转着弯子提醒自己,和许多公司一样,银河集团也是禁止男女员工之间建立情侣关系的,因为除了影响工作外,这样的关系并没有太多其它的用处。
「免了吧,我可不想担那个名,让人家背后骂个要死。」玫兰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开心,任何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男女交往上,假戏真做的结果,十之八九是弄假成真。不过,一想到那些女孩子们妒忌得发疯的样子,她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阵兴奋。
玫兰虽然是个印度人,可生长在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从小接受的是英式教育,淑女不该向绅士打听隐私,不过,对于这个像印度教中风神一样倏忽而来的青年男子,她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
「他们说你在荒岛上救了好几个竞争对手,和中国古代的大侠一样,是真的吗?」
「他们说你在电梯里修理了广告部的老钱,让他一个月也直不起腰来,也是真的吗?」李如冰反问道。
于是,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流言就是这样可怕,我那天不过是踢了他一脚,也算是便宜了那个老色鬼呢!?兰若无其事地说道。
李如冰可不觉得流言有什么可怕之处,因为到目前为止,它们就像上升的气流一样,让自己的身价像羽毛一样飞到了天上。同时在他看来,银河集团作为一家传媒公司,本来干的就是煽风点火、无事生非的勾当。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呢?我是说,你的家人都在印度,只有你一个人在香港谋生,不觉得孤单吗?」觉得自己询问得有些太过私人化,李如冰补充道:「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回答,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也想回去,可是哪里能自己说了算呢?」玫兰幽幽说了一句,眼神黯淡了许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啊,刚来香港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在干一番很重大的事业,可是现在,每天都不知道过得有什么意义。」李如冰故作同情状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没法理解她的感受,因为整个世界正在他的面前敞开,要做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何况,再过几天,刘瑶就要来了,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幸福得像灌了蜜,恨不得一路翻着觔斗去启德机场迎接她呢!
r 我真羡慕你。」玫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小子,差点连大学的门坎也迈不进去,现在跟着孟大老板,不过是踩到狗屎罢了,以后还要自找出路呢!哪里能跟你这样优秀的女子相比?」李如冰当然不明白玫兰的想法,不过虽然才来一天,他也能感觉到,银河集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运转得有条不紊,其实隐隐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氛,玫兰是个典型的职业女性,对自己和别人的要求都很高,难免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
「不,我觉得你很好。你不是傻,而是心地纯净,用印度话来说就是那种『 明哲之人』 ,其实头脑简单一点也未尝不好,神不喜欢人太聪明,尤其是女人。」
这一下,李如冰算是彻底迷茫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几天后的周末,正好是这个月的月底。
每个月底,孟德人都要在自己的豪华别墅举行一个小型聚会,受邀请的不多,除了自己的子女之外,还有故交老友和世家子弟们。
孟德人的家在香港岛西南侧的浅水湾,这是和纽约第五区、巴黎枫丹白露、芝加哥五大湖南岸、悉尼黄金海岸、瑞士日内瓦湖畔齐名的世界六大著名富人区。孟德人的别墅就筑在海边的山顶上,可见其与众不同的地位。不过别墅的名字却不是什么「皇」什么「豪」的显贵称呼,而是普通的「平顶轩」。
站在别墅的观景台,可以身临其境地俯瞰港粤百里市井,远眺南洋万顷碧涛,平顶轩这个名称也就多了一些别人所感受不到的韵味。
从环岛公路下来,顺着蜿蜓的车道上了碧螺山,西侧那一座顶部削平的山顶就是平顶轩。这是一片占地数百亩的园林式山庄,错落分布着一组组风格各异的精舍,适合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天色甚至不同的心情居住。别墅中央没有高堂大厦,而是一个人工开挖的湖泊,名为百卉湖,里面种植了四季的时鲜花木。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这才是真正的富贵气象。孟德人渔民出身,年轻的时候没受过正规的教育,不过珊略通文字而已,做起生〈 思来也是光凭一股意气死打猛冲,不讲究章法。年过三旬以后,有幸娶了一位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在这个贤内助的影响下,才渐渐洗褪了浮躁的江湖气,企业也走上了正规化的发展道路,从而成就了一世英名。
由于夫人的身体一直虚弱,香港市区的空气质量不好,孟德人发达后,起意要在海边山顶为她建一座休闲别墅。别墅的建筑布局、装修陈设全按她的心意来安排,连每一处名字也是夫人起的。可惜她有福嫁得良人,却无福享受晚景,还没有看到「平顶轩」最终落成,就撒手而去了。孟德人倒真是条有情又义的汉子,夫人去世之后一直未婚,成了香港最著名的一个鳏夫。
儿女长大后,有了各自的家,现在,真正长住在平顶轩的,就只剩下孟德人自己了,陪伴他的并不是他的子女,而是数目众多的佣人,包括六个厨师、一名医师、两名护士、二十个保安、三个花匠和四条毛色各异的狗。
既然有了外客,李如冰的神经就自然而然地紧绷了起来,显然他还没有适应保镖的角色,穿上了紧身黑衣,像个夜行客一样躲在户外的林荫下。孟德人看见之后哭笑不得,半晌后才笑着说:「不要这么紧张,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去换一身礼装吧,我还想建议大家见识一下银河集团的后起之秀呢! 」
因天气炎热,孟德人让家中的佣人将宴席摆在了百卉湖中的采月亭上。
傍晚时分,荷花盛开,海上凉风吹来,湖面上水波涟漪,让人心旷神怡,孟德人显然也是心情极佳,在亭子里走来走去,忽然张眼一望,笑着说道:「我们的花花公子回来了!哪里热闹,哪里就少不了他。」
公子?李如冰听了心头一惊,他知道孟德人只有两个儿子,而孟振南正一步不离地陪在父亲身边,难道是孟振松吗?他和妻子袁英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雅号」呢?
从桥上跑过来了一个年轻人,不过不是孟振松,而是一个扮相滑稽、笑容可掬的小胡子青年。原来,他是孟德人的老朋友,香港最大的食品公司「一品堂」的创始人谭春龄的独子谭公明。他先是亲亲热热地叫了声「老伯」,然后必恭必敬地向孟德人请安,说父亲也托他向老友问好,孟德人一一依礼回答,一番礼数尽了,孟德人才笑着戳穿了谭公明的老底子。
「好了,你小子不要装模做样了!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你ρi股一獗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你整天眠花醉柳,行踪不定,老谭想要见你一面,只好到我这里打广告悬重赏了,怎么可能会托你向我问好呢?」
「真的,我保证,这次可是真的。」谭公明一点也不尴尬,依旧嬉皮笑脸。
「吴瑕呢?」孟德人又想起了一个人。
「她身子不舒服,不能前来问候您老人家了。」一问到老婆,谭公明就笑不出来了。
「哦,看我这记性,上次似乎听袁英说起过,她有了小宝宝。那就要多注意身体了,长辈那里去不去都无所谓。你也该收收心了,都要做爹的人了,别把心思全放在那些风骚的野女人身上。我也知道,你爸爸对你有点苛刻,一直不肯放手让你去做买卖。其实,我也是做爹的人,手心手背全是肉呀 己一到晚辈面前,在公司里威严凝重、一字千金的孟德人就变成了一个爱唠叨的老头。
「不是,孩子又流了。她进了医院,要休养一下,恢复身体。」谭公明小声说道。
不过,谭公明见了孟振南就规矩多了,只叫了一声「大哥」,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孟振南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他,寒暄了两句就说你随便玩吧。谭公明一转身,见了李如冰,立即原形毕露了。
「嗨,早知道有个小帅哥镇住了平顶轩,我以后再也不敢踏孟家的门了。你不知道,我宁可被女人杀死,也不能忍受女人的忽视。」
被不熟的人调笑,年轻的李如冰马上不好意思起来,幸好孟德人老而弥坚,笑骂他不正经,快滚到一边去,解了李如冰的尴尬。不想这句话正中了谭公明的下怀,他一滚就滚到了玫兰面前,也不知道他在人家面前嘀咕了什么,玫兰很快就媚眼如丝,眼波如水了。
之后,孟振松和袁英夫妇也携手而来了。孟德人在儿子面前总是摆出了做老子的威仪,可是对袁英就亲切多了,还夸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媳妇。之后,李如冰又和他们重新认识了一次,说了些客套话,就像演戏一样。和袁英目光相对的时候,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李如冰机械地响应了一下,心里很不安,尽管孟振松安Сhā自己进银河集团是为了父亲好,可是自己总感觉像是欺骗了孟德人。
一番笑闹之后,孟德人举行聚会的目的,也是最想见到的人终于来了,那就是孟振南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十六岁的孟启森,一个是十三岁的孟启林,两人平日都住在寄宿制的贵族学校里,今天是周末,所以被母亲接了出来,三人一起来看望爷爷。年纪大了的人,永远最爱惜自己子女的下一代。
接着出现的是孟振南的妻子― ― 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妻朱玉玲,这个肉感丰满的美妇是前任的港姐,虽然生育了两次,可是身材保持得很好,光看现在的风韵,也可以想象出当年迷倒万人的风姿。孟家是个传统的中式家庭,如果不是看在两个孙子的份上,孟德人才不允许这个败坏门风的前儿媳踏入一步呢!
婆婆去世了,大姑小姑又没有来,为了不让朱玉玲感到难堪,袁英就临时充任了女主人,拉着她到一边隅喝私语去了。两个孩子围在爷爷的身边,吵得老先生头晕脑涨,心花怒放,直到孟启森提出了一个要求:
「爷爷,我和弟弟不想上寄宿学校了,我们想和妈妈住在一起。」
「不行。」孟德人一口就回绝了。
看着两个未来的接班人抹眼泪的样子,李如冰恻然之余,也感到有点奇怪了。这些天李如冰最花心思的地方,当然是对雇主家族进行全方位的了解,从报纸杂志到小道消息,几天下来倒是对孟家有了全面的了解,而越了解,就越是奇怪。
因为孟振南虽然不是个招人喜欢的男人,可也仪表堂堂,更不是谭公明式的风流种子。朱玉玲离婚后没有再嫁,今天又肯来平顶轩,未必没有一点回头之意,可见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分手的呢?虽然不知他们成婚的年龄,可是光看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孩子,就可以推算出当时的孟振南不过二十出头,朱玉玲也是个刚出中学校门的花季少女,又拿到了港姐的头衔。港姐历来有嫁入豪门的惯例,何况一边是俊才,一边是玉女,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在一起也厮守了七、八年,怎么会突然分道扬镳了呢?
不过,李如冰至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面试时,孟德人提到自己的小儿子孟振松时,说了句「在某些方面,他倒是比哥哥强多了。」想来指的就是婚姻家庭方面。
另一边,兄弟两人也没有闲着,只不过他们交谈的内容与感情完全无关。
「最近,我们和龙凤卫视斗得你死我活,估计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孟振松一开口就把话题引到目前全香港都在关注的媒体大战上。
「不要再跟我提组成联合舰队的那一套了,我的耳朵已经听出老茧了。卧枕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总而言之,不摧垮龙凤卫视,我们银河就不能真正成为世界级的超级传媒。」
「什么都想赢的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割出新闻和文化版块给龙凤,那是他们的强项,我们独占财经和体育频道,这是盈利的大头,龙凤得名银河得利,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全锅端走,胃口未免太大了,同时也逼迫得太急了一些吗?」
「人最怕没志气,这可是父亲说过的话。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不信命,不信天,拚命闯出『 银河』 这个字号来,我们一家老小现在还住在渔船上呢!」
「我们说的是两回事,你不要总搬出父亲来压人。」孟振松说到这里,语调突然高了起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连远在凉亭上和朱玉玲谈心的袁英也不安地站了起来。
「商战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容不得半点退缩。我看你不但身子软,心也软,骨头更软!银河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继续去做你的富贵闲人吧!」孟振南的鼻子发出了嗤笑声,像个冷血医生一样给弟弟下了不可救药的诊断书。从小到大,他就崇尚实干精神,最瞧不上那些满口大道理的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振松只好和以前无数次的交锋一样,知难而退,挂着无所谓的脸色,他到餐桌上拿了个酒杯,倒了一点红酒,可是并不喝,只是踱来踱去,又跑去和谭公明聊了几句,两人看起来关系很熟,甚至亲密到了勾肩搭背的地步。李如冰看了很奇怪,一个花花公子竟然和一个模范丈夫有共同语言,看来,孟振松的交游无所不至,心志不高、器宇不广的人可是做不到的。
孟振松说笑一阵,有意无意地来到了李如冰的身边,意有所指地笑着对李如冰说了一句:「我的四妹来了,她的脾气可不一般,你要受点委屈了。」
采月亭上又来了一对伉俪,不过,他们的扮相可比孟振松和袁英夫妇要精致多了,就像扑克牌中的K 和Q 一样。先生儒雅斯文,正装俨然,一看不是官员就是学者;妻子身材高挑,容貌清雅,神情冷傲,她的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可是却让李如冰想起了昆仑山上千古不化的冰川,尤其是那一双杏眼,让人想起了寒夜的星星。
李如冰静静等在一边,看众人和他们打招呼,发现她除了父亲之外,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反倒和身为陪侍的玫兰拉了拉手,相互问了声好。等到她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李如冰赶紧上前介绍了姓名身分,还递了张名片,可是她只瞟了一眼,说了句「我已经知道你了」,就把名片丢到了替她拿手巾的佣人手中的盘子中。
李如冰被她的冷艳所震慑,怎么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看到李如冰那进退失据的样子,孟振松笑得连杯子中的酒也差点泼出来了,一把搂过李如冰,孟振松笑道:「我说了吧,谁第一次见了她,都以为自己碰到了一尊冰雕美人。不过,她其实并不那么冷,事实上,在我们五个兄弟姐妹中,她是性情最率真的一个。」
「我只想知道以后该怎样称呼她和她的先生?」李如冰叹了口气,问道。
孟振松说了两人的名字,李如冰觉得确实人如其名,叫「寒霜」太贴切了,可见知女莫如父母,刚出娘胎就知道秉性脾气了。子皿振松说你听错了,不是寒冷的「寒」,而是包含的「含」,刚说完这一句,他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有一丝紧张了。
「现在,爸爸的掌上明珠来了,你可以得罪任何一个人,可是千万不要得罪我的小妹妹,哥哥再蛮横,也得让她三分呢。」
一个晚上的紧张和精神力集中,让李如冰略微有些晕头,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孟振松的小妹妹到底是谁。
转头看去,来的是一个清清净净的女孩子,柔发如水,粉面如雪,配上一袭浅黄|色的连衣裙,真是人淡如菊。她的脚步轻盈,姿态妙曼,在湖中红莲和绿叶的映衬下,像凌波的仙子一样飘然而至。
见到她的剎那,李如冰清醒过来,因为眼前的她正是自己到香港后,最想见到却又最不希望见到的一个人。
她当然是孟含霏!
孟含霏像只小鸟一样扑到了父亲的怀中,然后亲吻了他的面颊,孟德人对这个女儿果然疼爱异常,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孟含霏耐心地回答着,还不忘了伸出小手,做出可爱的样子向哥哥姐姐一一打过招呼。到后来,就像宴会上最后一道大菜一样,孟德人隆重地推出了自己的私人助理。
「这就是我的私人助理:李如冰,有他在我身边,你们就大可放心了。」
与早有准备的李如冰不同,完全没有防备的孟含霏一见李如冰,就彻底地被定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嘴里更是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含霏小姐,您好!李如冰躬身向她行了个礼,然后后退一步,低下头不去看她的脸。
孟含霏蓦然看见李如冰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心跳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天哪,这个小色狼是怎么混到自己家里来的?自从离开长白山之后,她悄悄返回了香港,就像她悄悄离家一样,谁也没有发现她的行踪,更没有人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包括自己的男友,因为他正忙着完成她布置的「作业」呢!可是,孟含霏自己却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清纯玉女了,她拚命想忘掉失身这个事实,可是午夜梦回,却常常想起温泉边发生的那一幕,包括每一个细节,顿时脸烧心跳,羞恼交加。
这几天,孟家上下的人都在互相传说,父亲孟德人新招来了一个年轻保镖,是香港市民大学的新生,校长朱慕道亲自挑选的大陆仔。朱老先生是香港学界的领袖级人物,也是孟含霏从小就崇敬的长辈,自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大家又夸这个小伙子怎么有魅力,怎么讲道义,怎么不怯场,在父亲面前也能侃侃而谈,大道理讲得天花乱坠,硬是将几个千里挑一的高手比下去了。
可是听在好胜的孟含霏的耳朵里,这个年轻人似乎也将自己的男友比下去了,因为这些话,正是以前大家夸奖男友的不二言辞呀!孟含霏虽然自视眼高,可是心目中最理想的男人和天下所有的少女一样,那就是七个字:「亦狂亦侠亦温文」,她对自己英俊潇洒又百依百顺的男友很满意,可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一点狂气和侠骨,可是这三点竟然在这个新人身上全凑齐了。
她的好奇心一起,加上对父亲安全的关心,不由得不来一看,谁知道一见之下,竟然是李如冰!一个土气、无知又下流的护林员!难道,大家全吃了猪油蒙了心吗?
「怎么样?你也镇住了吧?我刚才一来,还以为他是孟老伯专门找来对付我的呢!」谭公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
「是的,是的,我也太震― ― 不,被他给镇住了。」孟含霏慌乱地回答了一句,就不肯开口了。可是,孟德人还没发现女儿的神情有什么异常,又关心地问起了她的男友:
「文煌呢?最近我怎么总是见不到他,是不是你又指使他去当苦力了?」
「才不是呢!」孟含霏回答得有点言不由衷和心不在焉:「他忙着自己的设计,今天去澳门会朋友了。」
孟德人一看到孟含霏,心里感慨起来,又情不自禁地说起了往事,显然这次的往事,主要是说给李如冰听的。
原来,四十年前,孟德人和白文煌的父亲白承业一起闯荡江湖,合伙买下了九龙的一个旧仓房,利用国际贸易大发展的机会,赚到了第一桶金。后来,两人因发展道路不合而分道扬镳,但仍然保持着兄弟之谊,两家亲眷也私下往来不绝,孟含霏和白承业的独子白文煌更是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情好非常。
十年前,白承业将全部家产压在了房地产上,却不料亚洲金融危机突然袭来,一里夜之间从亿万豪富变成了穷光蛋,气病交加,吐血而亡。临终前,他将独子白文煌郑重托付给了孟德人。孟德人顾念旧情,又见白文煌一表人材,聪明伶俐,待之如己出,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孟家上下都知道他是将来的东床快婿,和孟含霏完婚只是时问迟早而已。
听孟德人说起历史,嘉宾和家人,包括佣人们看上去个个全神贯注,兴味盎然,实际上心里却厌烦不已,因为他们已经听老爷子说过不下三十遍了。连当事人孟含霏也微微皱了眉头,她喜欢自己的男友,可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在这个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似乎自己没有丝毫恋爱的自由,只是父辈们之间的某种道义的牺牲品。
只有李如冰心中有鬼,感觉孟德人是在讲给他一个人听,他每说一句,自己心中的愧疚就多一分。
孟含霏一边恭听老父亲念叨,一边心念电转:李如冰是怎么混进自家来的?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虽然一点内情也不知道,可是联想到了市民大学,马上就判断和二哥孟振松有关。
作为孟德人最疼爱的么女,她虽然醉心于自己的专业,对银河集团不闻不问,也很少回到平顶轩来,可是对家中的形势却洞若观火。父亲年事已高,银河的事业这么大,挑选接班人的问题刻不容缓。
大哥孟振南从小就介入公司的管理,一步一个台阶干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他精明能干,可是性情暴躁,气量不够,又喜欢贪功冒进,不过是一时之雄耳,难承父亲的千秋大业。二哥孟振松心计过人,做事滴水不漏,平日喜欢笼络人心蓄养人才,是个宋江式的人物,妻子袁英更善于处理家族内部矛盾,是父亲眼中的好媳妇。可惜孟振松体质不佳,膝下又无子嗣,所以与大哥相比暂时处于劣势。
如果李如冰真是二哥安Сhā在父亲身边的一颗钉子,那么,他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不良学生,怎么能得到朱老先生的垂青呢?又是怎么闯过招聘的一关关难关的呢?难道,这个小子脱胎换骨了不成?更要命的是,二哥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囚笼谷失身的秘密?
孟含霏心乱如麻的当口,大姐孟含云也最后赶来了,她一向对老父亲体贴关心,可是自从嫁人后,相夫教子的工作占去了全部的精力。不过,与其它家庭主妇略有区别的是,这个「子」可不是她自己的孩子,而是几十号小孩子,作为一名老师,她的工作是弟妹中最平凡的一位,打扮也是一副布裙荆钗的模样,在这个光鲜一蠡丽的场合很不协调,甚至显得有点儿落伍。
不过,虽然她的年龄过了三十五这个对女人来说无比痛苦的大关,可是依旧眉目宛然,细皮嫩肉,肌骨匀称,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如果她稍微拾缀一下,也会像两个妹妹一样焕发容光的。事实上,时光倒流到十来年前,她就是大家公认的美女,因为性情和顺,还曾经有个绰号叫「玉姜人」呢。
「对不起,爸爸,今天来晚了。有个孩子太调皮,把墨汁洒到同学的衣服上了,放学后我找他家长多谈了一会儿话,就把时间耽误了。」她连声道歉道,孟德人「哦」、「哦」连声,表示没关系,可是转口就问了一句:「程世杰怎么没有来?选区议员的时候,一天来丈人家十趟,连我养的狗都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现在翅膀硬了,当上高官了,就半年也见不到一面了。」
现在,就是李如冰这个外人也听出了老先生的不满,不但叫了女婿的全名,而且语气和刚才问白文煌行踪时大为不同。
「他一直很忙,我通知他今天要来看爸爸,可是他说下午要接待访港的澳大利亚总理,也许还有晚宴,不一定能来,请我向你带好。」孟含云勉强解释道,可是这个解释连自己也信不过,何况别人呢。
「澳大利亚总理?你是个傻丫头,怎么说你都信,我是个老江湖,就那么好骗吗?昨天晚上,我本来也受邀去参加欢迎宴会,可是临时接到了通知,因为澳大利亚东海岸发生了油船泄露事故,造成悉尼海岸大片污染,总理当天下午就提前离港归国了。我还听说,他嫌你不生孩子,在外面已经包养了不止一个女人,准备来个满地开花,你还蒙在鼓里呢!」对于寻花问柳的谭公明,孟德人看了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婿身上,可就万万不能答应了。
听见父亲洞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住,孟含云坚强的伪装剎那间失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光是站在那里刷刷掉眼泪,她的弟媳和妹妹们赶紧上前安慰,反而惹得她大放悲声。孟含云生来就是个贤妻的典范,一腔柔情全在丈夫身上,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没有好好被发掘过,花开的春天就消逝了,蝶舞的夏天也远去了,可是秋天的果实却迟迟盼不来,最终等来的是一个严酷的冬天。
正在这时,孟德人的几位老朋友也应约陆续前来,连朱慕道校长也露面了。孟含云毕竟是个大家闺秀,懂得家丑不外传的道理,止住了眼泪,强言欢笑地向各位长辈问好。
宴会开始了,孟德人和几位老友交谈甚欢,可是年轻一辈在一起就显得很不自然了。孟家两兄弟心有芥蒂,孟含霜夫妇不爱交谈,孟含云的老公行为出轨,在弟妹前很没光彩,以往最能活跃气氛的孟含霏也因为见了李如冰而心神大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如何呢。
孟家五个子女在一起,竟然会冷了场,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幸好这时候,救场英雄― ― 花花公子谭公明粉墨登场。虽然形象说不上有多俊朗,口才也未必能得演讲冠军,可是他为人风趣,东拉西扯一番,竟然闹得一堂春色,满座皆欢,连孟含云听了他讲的几个倒霉的出轨男人的笑话后,也没有刚才那么悲切了。
趁着给长辈敬酒的问隙,孟含霏偷偷向朱慕道打听李如冰的底细,她的言辞很委婉巧妙,老先生又是个直肠子,自然和然托出。
事实上,朱校长刚才突然看到李如冰也很吃惊,随即发现他虽然穿着礼装,却和佣人保安们站得很近,心想孟振松给他找的原来是这样一份工作啊,那也不错,因为谁都知道,孟家对下人是很好的,何况一个勤工俭学的穷学生。
至于孟含霏呢,她想不到李如冰竟然真的是被朱校长看中的特招生,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感到惊诧,因为去年在攀登鹞子峰的途中,两人曾经在夜晚一起观星,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小子虽然不是个好学生,但也不是个不开窍的不良学生,而是一个喜欢异想天开的怪学生,而朱老先生向来最喜欢这样的类型。
香港科技大学和市民大学一路之隔,却校风迥异,发生在对面学城里的奇事、怪事和趣事层出不穷,是作风严谨的科技大学学生们每天的谈资和笑柄。孟含霏虽然是公认的才女,可不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虫,自然也风闻一、二。
孟府高朋满座、胱筹交错的时候,李如冰和玫兰自然也陪同在座。不过,如此场合,即使面对着世上奇珍,李如冰知道不过做个样子而已,何况今天无意中又见到了孟含霏,他的心头激动,更是一口也咽不下去了。
其实,不但他一个人这样,谭公明也是如此,他是跳舞来的,孟家每一次聚会,来的都是名媛贵妇,他是个品味很高的人,深知女人的成色等级。当然在孟家他的身分可不是调情高手,而是纯粹的世交子弟,可不敢动一点歪念头,何况三姐妹已经名花有主了。
酒过三巡,谭公明就开始邀请美人跳舞,在他的殷勤相请下,连冷傲的孟含霜也无法拒绝。何况,她的丈夫早跑到亭子外去逗狗玩了,看他那副心不在焉又不耐其烦的样子,就知道到老丈人家里来,不过是像打卡点名一样无聊的事情。李如冰发现,孟含霜和丈夫之问的关系似乎不大好,两个人与其说是相敬如宾,倒不如说相敬如冰更符合实情一些。
李如冰心中感慨万分,虽然今天和孟家人只见了一面,可是他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人上人的生活,可是孟家的人,看上去没有一个幸福的,豪门自有豪门怨,这世上双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呢?
李如冰低头感慨,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再抬起头来时,看着谭公明在亭心的红地毯上花蝴蝶一样的舞姿,不觉有点纳罕,因为他一点也不像一个失去子嗣的男人。古人云:多情近于无情。说得可真够一针见血的。
「你在看什么?」孟振松和袁英跳了一曲,又走到他身边来了。
「在看谭公子跳舞。」李如冰脑子一片空白,实话实说地回答道。
「你不用奇怪了,他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要不然,怎么能在女人面前玩得转呢?现在,老婆还在为他伤心得一个人跑到海边哭鼻子呢!孩子没了,他心一痛,过后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真有了孩子,他说不定比谁都挂在心上呢!」孟振松的回答却似有所指,明贬实褒中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欣赏,甚至羡慕。
「你对他这么了解?」李如冰笑着问道。
「因为我和他是好朋友。你刚才一定听到了我哥哥说过的那句话,我是个闲人,没错,香港有几个出了名的不务正业的富家哥儿,号称『 公子王孙,四大闲人』 。头一名『 公』 ,那当然就是谭家大少公明兄了,我忝陪末座,就是那个『 孙』 。你知道,在广东白话里,『 孙』 和『 松』 是一个音。」孟振松说完笑了笑,说不清是骄傲还是无奈,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你虽然没有介入银河集团的工作,可是资助办学、收集古物,每天做的都是正经事,生活中也不大手大脚,住的也是中高档的房子,对妻子― ― 对嫂子又那么忠实体贴,就算不理财办公,至少也算个居家好男人,怎么能和他一样呢?己李如冰想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这样看待孟振松,以至于对那个绰号有点愤慨了。
「不要太在意,可能在市民们眼里,我们都是惯坏了的执裤子弟,既然不能传家承业,只好寻欢作乐,游戏人间了。」孟振松自嘲了几句,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李如冰的疑问。
晚饭后,孟德人和老朋友们到湖上泛舟去了,孟振松感觉有点累了,袁英陪他一起回家走了。李如冰留在了现场,作为一个年轻男子,显然不能光看人家跳舞,自己却一动不动。他的第一个对象是玫兰,可是人家已经应接不暇了,没有自己的机会。
李如冰一回头,突然看到孟含霏刚跳完一曲,坐在桌子边喝水,他心头一动,可是辽巡了好久,还是不敢去。思前想后,最后心一横,反正欠人家的,迟早总要还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混下去,而且想要问的东西,如果连接近都不敢,谈什么探寻答案呢?
权衡再三,李如冰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含霏小姐,我可以请您跳一曲吗?」
孟含霏惊讶得手中的杯子差点掉了地,这个小淫贼,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当众调戏自己?可是不过一秒钟,她就醒悟到是自己恼怒过头了,孟含霏毕竟是大家闺秀,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失礼。何况,她也有一肚子的怨恨和困扰,需要一个排泄的出口。
乐曲响了,这是两人第二次共舞。李如冰的舞技还很生涩,不过,从孟含霏的反应来看,这一个月的苦练并没有白费。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件事已经发生了,你要杀要刚,只管动手,我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但是,我一定要让你明白,当时,我真的没有一丝亵渎你的坏念头。」
「我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难道,我还会再反咬狗一口吗?」孟含霏冷冷地回了一句。
李如冰被骂得没话可说,可是心头却大大地一宽,因为,孟含霏的言语再难听,至少是骂出声来了,而且,她的话里也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并不想报复自己,而这一点,才是关键。
「你一定不知道,你们离开囚笼谷后,我和刘瑶却困在了里面,差点出不来了。」李如冰试探着说道将往事一一说了出来。
孟含霏虽然一脸漠然,可是她显然在听,甚至掩饰不住的惊讶,当她听到「上青天」冰箱中的食物被下了毒,导致李如冰饿了一天一夜的趣事后,脸上抑制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马上就打住了。
「我知道了,那是苏曼干的,我才不会那么做的。」孟含霏看了李如冰一眼,轻蔑地说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以为别人对你心慈手软了,我只是不想沾上血腥罢了,按照我当时的心意,我真想找个袋子,把你塞进去,上面压上石头,丢到大海里喂鱼!」
李如冰心头一寒,彷佛什么东西坠了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连孟含霏那绵软的小手也似乎变成了一把荆棘,扎得心头疼痛不已。
一曲终了,孟含霏又开口了:「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我,我也不去猜想你和二哥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既然你已经挖空心思钻到银河集团来了,那么以后,你就只管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将来没有什么坏处。但我要警告你,如果你胆敢泄露出半点囚笼谷中的秘密,或者卷进了我家的内部矛盾,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看着她的目光,李如冰不寒而栗,不过已经有了自己判断和答案的他,还是认真地说出了一个字:「是」。
彼岸有花虽美,但当到了近前,李如冰却觉得与想象中的差距太过遥远,听着孟含霏的警告,李如冰忽然间不清楚自己的香港这行,究竟是对还是错,又或许,人生其实并没有对错。
叹了口气,李如冰看着眼前喧嚣的宴会,忽然有种不知所以的失落,想着和刘瑶血起在滇池的宁静生活,失落的感受,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人生或许就如同彼岸之花,遥看虽美,近前了,却是另外的一种感受。
《王朝天骄-04》 作者:贵竹
第一章:豪门内幕
晚宴结束后,李如冰回到了宿舍,虽然平顶轩已经为他提供了专门的房间,里面的设施不亚于星级酒店,但是他还是喜欢每晚都回租屋处过夜。
回想起今天见到孟含霏的情景,他感到兴奋,同时又沮丧无比。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要去接刘瑶了,他又把这些全部都抛到一边去了。
半夜里,李如冰从酣梦中突然惊醒,放在桌上的电话铃声尖叫得似乎要爆炸一般,接起一听,是玫兰打来的,她的声音是惶急的:「如冰,孟府出大事了,你马上过来!」
在李如冰迅速收拾好自己要带的东西,开车前往平顶轩的时候,还远在异地的刘瑶也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或许对李如冰而言,从隐居滇池潜心读书到奔赴香港寻找仇家只是一个必然的人
生阶段,但同样的过程对于刘瑶来说,却是一个必须慎重做出的选择,虽然同样是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经历另外一种生活体验,但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刘瑶却有着完全丰不同的感受。
认识李如冰之前的刘瑶,严格说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除了长相美丽,处事成熟以外,她唯一的特点应当就只有因为母亲早逝而被迫拥有的独立。
而认识李如冰之后,刘瑶却经历了人生中许多的第一次转变,从怀春少女到身心均有所属,在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被迫将自己的人生与李如冰的人生捆绑在了一起,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自愿的。
经历了山谷里绝境中求生存的苦难,冰湖步步危机时的彷徨,逃出危难时的喜悦,泰山之巅的感动,楼兰魔鬼城中的幸福……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如冰。
而现在,刘瑶要为李如冰做出她人生中新的选择,为了李如冰心中的计划远赴香港,虽然表面上是为了求学,但实际原因却是很清楚的,而且未来的发展,又有谁能够预料呢?
「或许某天会陪他一起浪迹天涯也说不定……」刘瑶在心里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仍然睡不着,于是只好继续胡思乱想。
开着车,李如冰一边以一百五十公里的高速飞奔,一边猜测着孟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到玫兰的电话后,李如冰连续打了三个电话过去,却都没有人接,而听玫兰的语气,孟府似乎在晚宴结束后不久,就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她连接电话的时问都没有。
难道有抢匪?或者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李如冰看着路两边飞速后退的树木,胡乱地猜想起来。远远地就看见平顶轩灯火通明,人影闪动,似乎整个别墅的人都在忙碌着,李如冰迅速将车停了下来,以小跑的速度冲进了别墅。
「大小姐自杀了……」一名被李如冰拦住的佣人,用一句简单明了的话解释了一切。
「大小姐?」李如冰放开急着去厨房的佣人,疑惑地自言自语:「大小姐是谁?」
「孟家大小姐孟含云,在卧房的浴室里割腕……」见到玫兰后,李如冰得到了明旦确的答案。
「怎么回事,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李如冰对整件事情很疑惑,虽然对孟含云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但依稀还是能够记起来是一名成熟知性的女性,有良好的家庭和成功的事业,而且晚宴的时候还很正常,忽然问割腕让人很难理解。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佣人去敲门送燕窝的时候,发现她倒在血泊里。」玫兰一脸的疲惫和担忧,「最麻烦的是,董事长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一时激动血压升高昏迷过去了,要不是别墅有常驻的家庭医生,只怕……」
「现在什么情况了?董事长没事了吧?」李如冰关切地问道,毕竟今天算是他头一天正式工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老板出任何状况。
「吃过药已经没事了,现在有护士在照顾。」玫兰稍稍放松了些,「不过大小姐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上去看看。」李如冰点了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问道:「给其它人打过电话了吗?」
「佣人们都已经分别通知过了,不过……」玫兰脸色有些无奈,带着鄙夷的语气说道:「大小姐的丈夫程世杰说正在和朋友谈事情,让我们把他老婆送到医院,费用记在他的帐上,他自己就不过来了。」
「老婆割腕自杀,他自己都不出现,只是让别人送还处于危险期的老婆进医院?」李如冰终于明白事情并不简单,似乎有着更不为人知的内幕在等待着他。
「B 型、B 型,你们谁的血型是B 型……」一袭白衣的美女护士神色慌张地从旋梯上跑了过来,用近乎尖叫的声音问道:「谁的血型是B 型……」
「冷静、冷静,又怎么了?」正打算上楼的李如冰制止了护士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说道:「怎么回事?冷静下来慢慢说。」
「不得了,五万分之一的机率,同型血排斥,再不想办法,就麻烦大了……」护士有些慌乱地说道:「医疗室一直都准备充分,各种型号的血都备了超过二十袋,但这次却发生了同血型的血排斥,同一批的血也不敢用,必须要用新血,超过五百毫升,而且必须是同一个人的。这下麻烦大了,只能用B 型血,如果没有的话,就算现塑在紧急用直升机空运也不见得赶得上,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需要我们做什么?」李如冰打断了护士啰嗦的话语,一边让玫兰将佣人集中起来,一边说道,「如果是B 型血的话,那可以用我的。」
等李如冰急匆匆来到孟含云的卧房时,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有着丰富经验,年纪超过五十岁的德国籍家庭医生法伦博士,甚至连基本的采血都不做,而是采用了直输的方式,于是他与孟含云并排而卧。静待输血完成的李如冰终于有时问仔细地打量这位与孟含霏面庞相似的女人,以及充满诗情画意的闺房。
在外人看来,孟含云的人生绝对是值得大多数人羡慕的,出身世家,父亲是香港首屈一指的豪商巨富孟德人。身为孟德人的长女,虽然从小就要担负着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但这些责任似乎都因为富庶的家庭而变得非常的轻松。
待到成年时,孟家已经是足以左右整个香港传媒业发展,甚至影响亚洲传媒业的超级巨头了,而亭亭玉立的孟含云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孟家和整个香港传媒业的一颗明珠,相比小了自己足足十一岁的二妹,三十六岁的孟含云更加地获得了因家庭而带来的关注和荣耀。
虽然因为个性的缘故,孟含云并没有选择从商或从政,而是很安于平淡地做了一所普通公立小学的教师,但在任何时候,孟含云都是身边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年轻时候追求者送来的鲜花,足够开一家连锁花店,甚至还多次因追求者过多影响到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而让学校的同事被迫报警。
而最让外人称道的,当然是孟含云与程世杰的婚礼。门当户对,皆大欢喜,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这样的】 些词,似乎是专为他们二人而准备的。而孟含云的恬静平淡,程世杰在政坛上的彬彬有礼,柔中带刚,在工作中的锋芒毕露以及为人处事的老练圆滑,更让局外人对孟含云的完美婚姻艳羡不已。
一个是孟家的长女,论美貌足以入选港姐,论才华也不输任何一位香港政商委员,尤其难得的是全无大户千金的娇横,性情温婉讨人喜爱;另一个则是政坛世家,塑新时代最受港人关注的政坛新秀,仅五年的时间就从一介普通政府职员成为权握一方的对外商务办负责人,虽然凭借的是家族雄厚的政治资源,但程世杰自身的能力却也是无庸置疑的。
于是在从两人接触的那一刻开始,香港的报纸杂志就开始炒作他们之间的一切,虽然孟家坐拥香港传媒集团头把交椅的强势,但却无法遏止大小报刊的连篇累牍。
一年后,孟含云和程志杰正式订婚,请来了香港政界大小官员和商界的各路富一量,一时奢华名动香江。
又过了半年,孟含云和程志杰的世纪奢华婚礼,几乎成了全世界盛宴的关注焦点。专程从法国和意大利订购的红酒,专机从茅台镇空运而来的白酒佳酿,重金从日本请来的世界一流的造型设计师和化妆师,巴黎和米兰最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呕心沥血耗时一个半月设计的全套婚宴礼服,包了四架专机从澳大利亚渔场临时捕捞的龙虾…
在全世界人眼里,孟含云和程志杰的婚姻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好姻缘,但……真正实际的状况是什么样子呢?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
不论富贵与否,全世界所有的女子都很在意自己的肌肤年龄。而大多数时候,女人的年龄可以直接从肌肤上体现出来,二十五岁以前,不用任何化妆品,女人都会水灵动人。
一日一过了二十五岁,女人的美丽往往就必须用金钱来堆砌,再注意保养的女人也必须花时间去让自己的肌肤,适应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和保养护肤品。而如果超过三十五岁,那么绝大多数的女性都难以抵抗时间的流逝,即使再好的化妆品都无法掩饰年华逝去所带来的无奈。
孟含云是一个特例,年轻时候的平淡无求和全面精致的保养,让她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五岁这道女人最痛苦的年纪,但仍然有着细腻红润的肌肤,如果忽视因为婚姻所带来的憔悴和哀怨,孟含云算得上是这个年龄里无可挑剔的女人了。
随着输血管里一滴一滴轻微的血液滴落声,李如冰一边回顾这阵子收集和阅读的孟家成员资料,一边仔细地观察身边的一切,除了近在咫尺昏迷不醒的孟含云,整个塑房间里也有太多值得李如冰审视的东西。
一个小笔筒,一个古香古色的花瓶,一张自绘的仕女图,一迭待改的小学作业本,眼前的一切似乎和清纯少女的闺房并无二致。而据玫兰刚才的介绍,这间房正是孟含云尚未出嫁前住的房间,房间和物品,被小心地保留到了现在,近几年每次孟含云回到平顶轩,都会在这里住上两晚。
于是在两个小时的输血结束后,李如冰并没有感觉到体内血液流失所带来虚脱,而是带着对孟含云更进一步的了解,看着脱离危险期的孟含云沉稳熟睡的面容,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孟家大小姐的闺房。这时的李如冰并没有想到,简单的输血让他和这位年长他十几岁的成熟汝性在一段不长的时间里,产生了复杂深刻的感情。
「我姐姐怎么样了?」刚走出房间,两眼通红的孟含霏就冲到了李如冰的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问道:「法伦博士说已经渡过危险期了,是不是这样?」
与孟含霏的零距离接触,剎那问让李如冰的脑海里闪过了她在谷底与自己缠绵激|情的片断。幸好这半年多来平静的生活让李如冰有了良好的自制力,而抵达香港后连续几个月的专业iJll 练,更让他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神情举止。
不着痕迹地盖住孟含霏娇嫩的双手,李如冰说道:「放心,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你去休息吧。」
「yeah」戴着眼镜,年过五十的法伦医生也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李的血液似乎有着神奇的功效,刚开始输入的时候,就显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让孟大小姐起死回生。李,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孟含霏显然松了一口气,放开李如冰说道:「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姐姐?」「当然可以,不过注意不要吵醒她……」博士的话没说完,孟含霏已经冲了进去,留下李如冰和法伦两人面面相觎。
当李如冰转过头去看时,天际已经有了黎明的曙光,忙了整晚的玫兰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同样第一时问赶过来的孟振松还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脸色阴沉地不言不语;孟家二小姐孟含霜和孟家大公子孟振南则在楼上主房陪同样昏迷不醒的老父。
似乎一夜之问,在李如冰的眼里,香港孟家就从金光闪闪遥不可及的巨富豪门,变成了同样有着普通人喜怒哀乐的平凡人。
慢慢走到孟振松旁边,李如冰努力想开口,但最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孟振松看了一眼李如冰,脸色略微有所回复,低声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程志杰那个浑蛋。」
虽然不可能了解其中的内幕,但稍微动动脑筋,李如冰也大概知道了事件的起因。妻子割腕自杀,丈夫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婚姻显然并不像是传说中的天作之合,而是存在着外人所难以察觉的不和。
伴着朝阳的升起,李如冰和孟振松坐在沙发上缓慢地交谈,而事情的始末也在孟振松的言谈中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孟含云与程世杰的婚姻,和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婚姻一样,在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幸福的,虽然是一场各取所需的政治联姻,但在最初的几年,这场婚姻还是值得所有人羡慕的,郎情妾意,夫唱妇随,笑容似乎永远停留在两人的脸上。
不过,这样的幸福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状似合拍的夫妻就有了许多矛盾和心结。孟含云喜欢平静的生活,喜欢两个人过一个安静温馨的周末;而程世杰则因为工作和个性的关系,喜欢张扬自我,交朋结友。虽然巨大的生活反差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经常让两人闹得不愉快,但已经伤害了原本还算和谐的夫妻关系。
真正导致事情难以收拾的,是孟含云的先天不孕症。
在两次检查确认这样一个事实后,程世杰开始刻意冷淡孟含云,虽然基于双方家族的利益,两人都没提出离婚,但他们的婚姻已是有名无实。
从偷偷摸摸到遮遮掩掩再到明目张胆,程世杰在不到一年的时问里,将自己的婚外情逐渐升级到了当着孟含云的面与情妇在床上翻滚,而对这一切,自认理屈的孟含云只能隐忍,甚至还要帮无良的丈夫在家人面前百般掩饰。直到半年前这些事情被孟含霜偶然撞破,否则这样的表相只怕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李如冰一脸苦笑地坐在一旁,听着孟振松慢慢讲述的「故事」,忽然觉得这样的事情,似乎经常可以在一些电视电影中看到类似的片段,忍不住感叹道:「一直以为挫有钱了就一切都好,没想到……」
「钱,不一定就能带来幸福。」孟振松说道,「所以我要创办市民大学,因为我想知道,人究竟要怎样才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
「嗯,说起来,学校就要开学了。」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里,但自然而然地,李如冰就想到了这件事,而随之而来想到的,则是将要抵达的刘瑶。
「没错,下周就开学了。」孟振松说道:「我爸刚受刺激昏迷过去,这段时间只怕要你多照顾,如果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随时跟我说。大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如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孟含霏已经从孟含云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用很肯定的语气接过了话,说道:「这阵子就让大姐住在家里,我每天回来照顾她、你和二姐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含霜什么打算,不过大姐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也就表示没什么事了,学校那边刚开学,我尽可能常回来吧。」孟振松在谈到家事的时候,并没有顾虑李如冰的尴尬,直接说道:「至于我们大哥,只怕又要忙自己的工作了吧。」
孟含霏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让李如冰有了疑问,难道孟家兄妹之间,关系也并不像表面上的融洽?
正想要询问的时候,一脸冰霜的孟含霜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开口就让李如冰大吃一惊:「我也会每天回来,正好看看他要怎么讨好那个小妖精。」
「他?」李如冰当然不敢问出声来,只敢在心里默默地问道:他是谁?
似乎能够听到李如冰心底的声音一般,孟含霏狠狠地看了一眼李如冰,然后才说道:「四姐,难道你家的宠物又惹你生气了?不会又跑到外面去花天酒地吧?」
「哼!」孟含霜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花天酒地?他会吗?他敢吗?他配吗?」
剎那间,李如冰觉得自己头大如斗,因为这几天看到来自孟家诸人的实际情况,让李如冰以前透过电影和电视想象出来的豪门巨富奢华生活完全不同,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不为人知的内幕。
例如眼前孟家大小姐的状况就是如此,表面上貌似天作之合的夫妻关系,实际结面果却是妻子割腕自杀时,丈夫拒绝陪在身边;理应兄弟齐心共谋岭展,结果却是对内对外争斗不已,年幼的只好更换发展方向;甚至结婚不久应当如胶似漆的孟二小姐的夫妻生活,似乎也并不像表面上的和谐,反倒更像是有着说不出来的荒谬感受,似乎夫妻之间有着太多不为人所知的内幕。
李如冰叹了口气,不敢把目光放在孟家两姐妹的身上,随着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李如冰在彻夜疲惫和大量失血的两相作用下,心神慢慢放松,在不知不觉中昏睡了过去。不过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好事情,虽然错过了一些内容没有听到,但却不再有那么多的烦恼。
第二章:复杂感情
刘瑶步出机场大厅的时候,香港的天气是艳阳高照,一袭白衣长裙,柔顺的发丝用一缕青色丝带束在脑后的刘瑶,此时的心情大好,原因自不用多说。
虽然不具备让人一见惊艳的姿色,但肌肤似雪、气质朦胧恍若天仙的刘瑶却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类型的,呆站在机场大厅十几分钟后,她已经成为了周围众人关注的焦点。不过对刘瑶来说,她已经完全忽略了身边各色人等的关注,而是在人群中努力寻找自己期待的那个人。
不过,这一次刘瑶显然是失望之极,虽然并不奢望意中人身穿金色盔甲,驾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但少女的虚荣却让刘瑶期待着李如冰一身意大利西装,打着领结,风度翩翩地当着所有人,深情地献上一大捧玫瑰,哪怕之后领着自己上了一辆破旧的出租车,但那至少代表了一种浪漫的情怀。
很认真地又看了一遍接机的人,确认不存在形似李如冰和神似李如冰的「人」后,刘瑶郁闷地退了几步,坐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现在除了耐心地等待李如冰的出现外,似乎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了。
「这位漂亮的小姐,你是云南人吧?」一个温和有礼,略具磁性的声音从刘瑶身塑后传来,「不知能否有幸得知小姐的芳名呢?」
刘瑶转过头去,一个高大英俊、阳光般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比旁人更加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他混血儿的身分。
「你是?」刘瑶皱了皱眉,如果说下飞机后没有见到本应来接机的李如冰是今天第一件让她觉得不爽的事,那么被陌生人搭讪无疑是第二件,尽可能保持好态度,刘瑶说道:「我似乎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吗?」
「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阳光般的男子优雅地说道:「我是尚阳,香港信德传媒集团媒体部负责人,我公司最近有好几部广告片正在寻找合适的女主角,小姐你的外形气质正好……」
「正好一点也不符合你们的要求,对吗?」刘瑶转过头去,眼角都不瞟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机场出口在那边,我在等人,很高兴认识你。」
阳光般的尚阳似乎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脸上阳光般的笑容也在剎那问显得有些僵硬,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似乎想尝试着再说上几句,却完全没有了信心和勇气,呆怔了好一会后,只好离开。
一边走向机场大厅出口,一边还不死心地回头看着刘瑶。忽然看到美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她忽然站了起来,连行李都没有拿就朝自己飞奔过来,神色激动,于是尚阳原本死去的心剎那间又活过来了,「我就知道没有女人能够抗拒我的魅力……」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尚阳甩开行李,张开双臂准备迎接美女的投怀送抱。
不过,很显然地,一盆更大的冷水再次浇灭了尚阳心中热情的火焰,刘瑶越过自己扑进了另外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个人显然和刘瑶有着更加亲密的关系。而最让尚阳和机场其它人觉得痛苦的,无疑是那个把整个机场最美的女子拥入怀中的男人,外表仪容是那么的狼狈和脏乱。
李如冰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仍然在沙发上躺着的他除了身上多了一条柔软细滑的纯羊毛毯外,所有的姿势与清晨迷糊间入睡时差不了多少,完全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体验毯子所带来的温暖和香味,李如冰紧张地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问,果然看到坦了最糟糕的结果!离接刘瑶的时间只剩下不足半个小时。
第一时间从沙护上跳起,连最基本的收拾都来不及做,李如冰就冲出了平顶轩。谢天谢地,因为昨天晚上太匆忙,车子没有停在车库而是直接停在了别墅大门口,这大大缩短了出发的时间。
一路上风驰电掣,李如冰将平均车速保持在一百二十以上,如果不是这辆名牌车有足够的制动力和平稳性,换了普通的车子,只怕跑完之后就必须送去保养了,但尽管如此,李如冰还是迟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机场。
小别胜新婚,刘瑶完全没有想过李如冰为什么迟到,也没有顾虑他的狼狈,吸取了足够的气息后,才脸色羞红地反应过来这是在机场这样的一个公共场合。抬头看李如冰的时候,刘瑶被他的外形吓了一大跳。
「你……你这是怎么了?」刘瑶用惊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李如冰,嘴唇干裂,眼睛里全是血丝,头发蓬乱,衣领和衬衣上许多处污渍,西装和衬衣都皱巴巴的似乎穿了好几个月,右手手臂柔软无力,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没有半丝血色。有些心痛地看着李如冰,刘瑶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如冰显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外形有多狼狈,快走几步拎起刘瑶不多的几件行李,李如冰说道:「等会跟你说,我们先去住的地方,车还停在外面……」
「出租车吗?」刘瑶抓过自己随身的提袋,跟上李如冰的步伐,一出候机大厅,就看见一辆像战舰般威风凛凛的黑色奔驰房车停在门口,周围是羡慕关注和张望的人群。
李如冰随手把东西扔进宽大的行李箱,然后打开车门,虽然衣着不整,却也文雅有礼地做了个上车的手势,说道:「美丽的刘瑶小姐,请上车吧。」
紧跟着刘瑶步出机场大厅的尚阳和其它人,像刘瑶一样被房车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中。李如冰把刘瑶引上车,没有多做停留,迅速地驶离了香港最大的国际机场,只留下完全失落的尚阳和成堆猜测的旁人。
尚阳呆若木鸡地傻站着,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样一个邋遢的小伙子,居然开着奔驰房车,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梳理,难道是司机?应当不是才对,司机怎么会单独赳开着车来接人?还把那么美丽的女孩抱在怀里……」忽然问,尚阳好像清醒过来一般说道:「车牌是H Kl ……孟家的车……」
坐在宽敞的房车里,刘瑶终于有时问仔细观察李如冰的狼狈,也明白为什么在机场会有那么多人看着她们两个。不敢打扰专心开车的李如冰,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车内的布置和车外的风景,维多利亚港无疑是美丽动人的景色,而车内奢华的布置却也让她产生了疑问,于是随着车子停进了李如冰找好的酒店停车场,刘瑶的问题也就到了嘴边。
「这车是谁的?你怎么这么狼狈?昨天晚上没睡吗?」
「车子是董事长的,我现在是私人助理。至于昨天晚上,我确实没睡,还被抽了至少五百毫升的血,不狼狈才怪。」李如冰可没有坐在车上讨论事情的心情,打开车门,一边说一边取出刘瑶的行李,说道:「我订好房间了,开学前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里。飞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上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的体力已经透支得很厉害了,我也要去休息。」
这样的状况下,刘瑶只好认可李如冰的处理方式,把所有的疑问都先压下来,跟李如冰进到酒店客房里,把一切收拾好之后,窝在李如冰怀里刚想说几句分离的相思苦,却发现完成事情放松下来的李如冰已经沉沉入睡,连压在自己身上的手都显得有气无力。
「嘀……嘀……嘀……」李如冰再次被手机吵醒,看了看酒店外有些西斜的阳光,十几个小时里连续三次被手机吵醒,李如冰忽然觉得原来有钱人助理的工作,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胜任的。怀里的刘瑶显然也听到了铃声,眉毛动了动,似乎马上要醒来的样子。
李如冰看着怀里的娇娃,想着独自到香港后对刘瑶客观上的疏离,忽然有种愧疚的感觉浮上心头,伸出体力恢复后坚实的手臂,让刘瑶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态继续入睡,并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欲望,之后接通了手机。「你好……」李如冰看着手机上不面熟悉的电话号码,有些狐疑地问道,「哪位找我?」
「你死哪去了?」电话里传来了孟含霏显然不是很愉快的声音,叫道:「爸爸和大姐都在找你,不管你现在在哪,限你半个小时内赶回来。」
「这怎么可能?我在睡觉,我尽快就是了。」李如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另一边是孟含霏,显得有些疲惫地说道,「而且刘瑶……」
「刘瑶?」孟含霏的声音剎那问提高了八度,大声说道:「刘瑶在你身边?」
刘瑶迷糊中睁开眼,正好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于是用迷糊佣懒的语气说道:「在和谁说话呢?」
声音虽然轻微,但却足以通过话筒传到孟含霏的耳朵里,虽然经验不多,但聪慧的孟含霏却是剎那间明白了李如冰和刘瑶的状态,说话也结巴了起来:「真的是……真的是刘瑶。」顿了顿,孟含霏小心地调整好语气,说道:「李如冰李助理,麻烦你到平顶轩来一趟,同时斗麻烦你带我的朋友刘瑶一起来。」
李如冰头大如斗……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某些人的预料,当李如冰战战兢兢地告诉刘瑶,他在香港这一个多月发生的所有事情,以为刘瑶会对他说些什么,或者对他接近孟含霏有意见的时候,刘瑶只是微笑着告诉他,其实他应当更加积极地去认识孟含霏,而孟含霏并不是他以前想的那种会伤害他家人的刁蛮女子。
当李如冰开着黑色奔驰房车再次回到平顶轩,以为刘瑶和孟含霏相见必然会有些尴尬不和时,却发现她们一见面就黏在了一起,聊纠龙谷,聊冰棱花,似乎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有好的存在,不好的全部被甩在了一边。
而当李如冰以为恢复过来的孟德人会责怪他耽搁太长时间的时候,却发现孟德人一脸愧疚地看着李如冰,然后叫他到书房说话,陪同的只有冷若冰霜的孟含霜。
「如冰啊,昨晚的事辛苦你了,要坏是你,我孟德人只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关上书房的门,孟德人没有顾虑侍候在身边的女儿,说道:「不怕家丑外扬,含云这塑次的事,跟程世杰脱不了关系。一直以来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想多管闲事,凡事家里能解决的,就不要闹到外面去给我笑话,现在,哼……」
李如冰完全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经不仅仅是原先说定的贴身保镖那么简单,事实上已经真如名片上所印的那样,实实在在地成为了孟德人的私人助理,只好答道:「董事长,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几天,你抽个时间去一趟程志杰那里,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就说让他做好离婚的准备。」孟德人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显然是对女婿一直以来对女儿的忽视和精神折磨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是。」李如冰说道,「不过我下星期一就要开学……」
「我知道,所以让你最近找个时间去就行。」孟德人说道:「昨天家里的事多亏你了,我会让振松那边帮你多留一些私人时问,要不你也住到平顶轩来吧。」
李如冰稍稍考虑了下,答道:「董事长,这样可能不太方便,毕竟是刚开学,总要在校园中适应一下环境,而且我还有朋友刚来香港……」
「哦。」孟德人神情没有太大变化,说道:「没关系,年轻人都希望有自己的空间,不像我,老了,只想着好好保留曾经拥有的一切……」
李如冰低头不语,隔了一会,孟德人似乎恢复了过来,说道:「你去看看含云吧,她应当也想见见你,算起来,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董事长,我只是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救命恩人万万是谈不上的。」李如冰认真地说道。
「不要叫董事长叫得这么生疏,论年纪,我可能比你父母还要大上几十岁,但看你和五丫头差不多大,叫我伯父就行了。」孟德人笑着说道:「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李如冰沉默了几分钟,答道:「是,孟伯父。」
自始至终,站在孟德人身后的孟含霜,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小姐……」李如冰小心地经过客厅,在孟含霏和刘瑶的注目下走进孟含云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李如冰朝正拿着作业本在批改的孟含云说道:「董:… 字皿伯父让我来看看你。」
「坐。」孟含云似乎完全恢复过来了,平静的脸上虽然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却没有了之前的憔悴和哀怨,反而有种险死还生之后的激动,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吩咐道:「关上门,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李如冰疑惑地照做,刚坐下来想问话,孟含云的话语就传到了耳朵里:「听五妹说,你们之前见过面?」
李如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既然你和五妹认识,看你年纪不大却身手不凡,经过重重考验成了爸爸的私人助理,我就直接叫你如冰了,其实我一直想有个更加贴心的弟弟……」孟含云似乎话中有话,让李如冰迷惑不已。因为孟含云是孟家的长女,下有孟振南和孟振松两个弟弟,不过这样的疑惑,李如冰当然不会笨到问出来,只是点头。
「我很没用,连自己的丈夫都恨不得我早死,不过既然死过一次,那……」
「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但寻死轻生是不可取的事情,人生存其实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为其它人死是最没价值的事情。」李如冰在经历了纠龙谷和家庭剧变后,看待人生似乎比年长自己十几岁的孟含云还要来得深刻。
「没错……」孟含云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法伦医生说,如果没有你给我输血,我早就死了。」
李如冰忙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袖手旁观的。」
「嗯。」孟含云放开手中的作业本,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我的命。上次似乎听五妹隐约说起过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别看五妹很坚强,其实她很需要一个真正关心和保护她的人。」
李如冰头皮发麻,完全没想到孟含云会忽然间提到孟含霏的身上,而且听语气似乎对一切都清楚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李如冰只好不停点头。
孟含云看着李如冰的呆样,轻笑了起来,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望色,李如冰被孟含云天使般的微笑惊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地位和状况,只是呆呆地盯着孟含云看。
孟含云显然很少被一个年轻男子盯着看,一时涨红了脸,想要说明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得尴尬起来。幸好李如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解释两句,却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又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如不去解释,因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看着李如冰慢慢恢复正常,孟含云也逐渐掌控了全局,虽然并没有仔细观察,但当了很多年教师的孟含云很快确认了李如冰的状况,待他完全恢复后,淡淡道:「如冰,你先下去陪五妹吧,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再找你好了。」
李如冰有些失神,不过这样的情况下,迅速离开显然是他最应当做的,于是虽然不至于落荒而逃,但在离开孟家大小姐闺房的时候,李如冰确实有些慌乱。
「傻子,今天瑶瑶待在平顶轩不走了,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孟含霏冲着刚出了大姐房门显得有些呆呆的李如冰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说起来,你这样的傻子,倒是适合我新成立的创意实验室。」
「什么实验室?」李如冰发现经过了昨天晚上的漫长一夜后,自己对孟含霏已经没有太多的心结,即不会遇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会存在什么顾虑和怀疑,相互问的谈话和交流,也恢复成了最普通的人与人之间对话。
「飞行器设计与飞行器动力实验室。」孟含霏说道:「你上次给的那个建议,说飞行器不应当想着飞得有多快的那个想法,就非常好。想想如果有一天,人也可以借助一些飞行器具,像羽毛一样自由地在天际飞翔,那会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啊!」
李如冰没有说话,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刘瑶,刘瑶回过来的眼神让李如冰大致知道了答案。一向柔顺的刘瑶显然没办法拒绝孟含霏的热情,留下来待上一两个晚上,倒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李如冰不再多问,坐下来听刘瑶和孟含霏天南海北地聊天,如果没有几个月前家破母亡的悲剧的话,这样的生活应当就是李如冰最期待和最需要的。
第三章:娇同窗
时问过得很快,孟家大小姐割腕自杀事件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这半个月对李如冰而言,既是难得的平静,却也是头痛的开始。
半个月来,李如冰与刘瑶算得上是如胶似漆,直到刘瑶所在的香港大学开始要求所有新生参加集训,才无奈地分开,也算是小别再聚,缓解了近两个月来的相思之苦,而离别也因为学校隔得不远而变得轻松。
另一边,孟家也没有给李如冰太多的工作,孟德人因为身体的关系,将集团的工作主要交给了两个儿子打理,虽然孟振松和孟振南并不如表面上的和睦,但毕竟是在老父病卧的特殊时期,却也能够相互退让,公司的效益反倒是略有所上升。
孟含霏并没有像李如冰所假想的那样完全无视自己,或者因为自己与她有过的亲密关系而改变态度,更多时候是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关系,似合似离的感觉。每次李如冰到平顶轩的时候,总可以看到孟含霏安静地坐在客厅,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又似乎只是在休息看书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还可以听到孟含霏在应付和推托别人的邀请。
至于孟家大小姐孟含云,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之后,就放不下教的那班学生,回塑复到从前的生活,只不过住的地方从和丈夫住的别墅里,搬到了平顶轩,与李如冰之间的关系,倒是显得更加亲近了些,见面看到总是很热情地叫他的名字,偶尔下厨,还会做上几道小菜,有的时候,似乎真的将李如冰当成是贴心小弟的感觉。
为了大姐被救的事情,孟振松和孟振南都分别请李如冰吃过一顿饭,与孟振松的家常小宴不同,孟振南请李如冰去深井吃了享有盛名的烧鹅,对李如冰来说,也算得上是开了眼界。唯一没有表现出任何动作的,就只有孟家老四孟含霜,不过对她性格略有了解的李如冰也没有奢望她会有什么动作,毕竟连跟亲妹妹都难得说上几句话的冰霜美女,能够偶尔得到对方一个眼神的关注,已经让李如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应当说,如果不是在学校上课的过程中,结识了两个小魔女同窗的话,李如冰这半个多月的生活,是美丽如天堂一般的。
「李如冰,你又在上课的时候神游太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市民大学的。」身后传来一个娇美的声音,不过说的话和接下来的动作,却一讲李如冰感到很无奈,明显感到背上的肌肉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声音继续说道:「才隔了一个周休,你是不是想装作不认识我?我告诉你,班上只有我们两个是在内地长大的,其它全是香港、台湾或东南亚人,如果你敢继续装下去,我马上就告诉所有人,你上次偷偷溜进女厕所,想非礼月月。」
「胡大小姐,胡大小姐,你放过小的吧,我那只是看错标志而已,而且……」李如冰用最卑微的语气恳求起来,这几天每次李如冰想安静的时候,就会遭到小魔女胡莎莎的折磨,而任何一次只要不理会她,胡莎莎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威胁李如冰。
很适时的,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莎莎,你答应过我不再提起这件事的。」
李如冰的身后,坐着两名青春气息四溢的美丽少女。坐在右手边的胡莎莎是典型的江南美女,瓜子脸、柳叶眉,一席白纱裙配合蕾丝的裙边,看上去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而左手边的夏月则是典型的香江美女,化着淡妆,衣着时尚独立,像男孩一般翅的短发显得非常干练。身上穿着最普通的运动服,如果从背面看的话,不留意间绝对难以分辨出男女,而这也正是李如冰被胡莎莎抓住把柄的原因。
刚入学的李如冰完全没有方向感,而香港市民大学的建筑设计,又因为董事长的原因显得太过艺术化了一些,而在洗手间的男女区别这方面,李如冰完全没有注意到居然是用两个雕像来区分,在洗手间门口徘徊了几分钟后,跟着一个男性背影进去,才发现大错铸成,自然也就成了胡莎莎和夏月取笑和威胁的对象。
胡莎莎是浙江海宁人,算得上是家世渊源,据自己说是跟随父亲到了香港,而父亲则是到香港来工作的行政机关人员。如果不听胡莎莎说话,那么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愿意相信胡莎莎是正宗的江南美女,温婉柔美、妩媚动人,是所有人对胡莎莎的第一印象。不过这种印象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只要跟胡莎莎说上三句话,就马上会发现她其实是属于古灵精怪类型的,有时甚至有些蛮横不讲理。
夏月的性格则略有不同,刁蛮这个词用在夏月身上是绝对妥当,因为夏月就是刁蛮的代名词。李如冰正是跟着夏月进了女厕所,而发现有男人跟着自己进厕所后,夏月的第一反应是用中国武术里最标准的撩阴腿,半个招呼不打的直接来了一记,要不是李如冰刚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在擒拿格斗方面很有些心得,只怕下半辈子就别想有「性」福生活了。
至于之后李如冰被夏月威胁敲诈了整整三天的晚餐就没有太多可供说明的,因为那只是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
「胡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麻烦你直接说吧,我只是周末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就吩咐吧,还有夏大小姐,你也一样。」自知理亏,加上身在异乡,又是个不熟悉的环境,这样的情况下,李如冰除了老老实实接受敲诈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很简单,水果、冰淇淋船、甜点……」胡莎莎很轻松地说道。
「然后晚上去吃临海楼香辣海鲜大餐……」夏月补充得也很轻松。
李如冰呆坐在位置上,听着教室前讲台上授课的教授,慢声细语地讲着完全没心思去听的课文,心里不由地想起了孟含霏,与胡莎莎和夏月比起来,孟含霏的大小姐发脾气,完全是经过优化改良美好型的。
不过这样的学习环境,却是李如冰所期待的,从小到大,学校都一直是李如冰内心拒绝的地方之一。因为父母总是把学习和学习成绩放在对李如冰要求的首位,高中的三年,除了学习和分数,李如冰甚至想不到父母还跟自己说过些什么。
而随着命运车轮的转动,当回到家中惊闻噩耗的时候,李如冰之前的反抗情绪似乎剎那间化为乌有。在经过了与刘瑶在滇池隐居读书的生活后,李如冰开始怀念起读书时的轻松感受,到达香港接受训练后,这样的感受更是强烈。
而现在与胡莎莎和夏月之间的对话,则让李如冰想起了以前的高中同学,为了半张草稿纸,可以说上好几句无聊的话;为了老师今天穿了件从没看过的新衣服,可以聊上整二十分钟。轻松而美好的校园生活,让李如冰身处其中却又觉得离自己很遥远,因为自己的身上背负了一个无法推卸的责任,母亲的意外去世和神秘的王朝护符。
收拾起心情,李如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活泼的同窗,微笑了起来,有了她自己才有了更加真实的大学生活,因为有的时候,人需要的是一种轻松快乐的心情。
胡莎莎一边吃着巨大的水果冰淇淋香蕉船,一边指点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用教导的语气说道:「李如冰同学,陪美女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专心,不要让月月以为内地过来的人审美观差,像窗外这样来来往往的,基本上就没有美女,远比不上我们家月月,你不盯着月月看,却看着窗外的那些丑女,太打击我们月月柔弱的芳心了。」
「啪!」的一声,夏月手中的汤匙掉在了桌上,怒吼道:「胡莎莎,我警告你,不要拿我做文章。」说完后,夏月拾起汤匙,狠狠地吃了一口冰淇淋。
李如冰苦笑,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吃着眼前的甜点,幸好他并不缺钱花,否则这价值五百块的香蕉船,只怕会吃到李如冰破产。
「对了,李如冰同学,我问过你好几次你都没有回答我,你的武功哪里学的?为什么你也来香港读书?还有你整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胡莎莎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吃着香蕉船,一边连续不断地问道:「上次你说你有女朋友了,你女朋友漂亮吗?有没有月月身材好……」
李如冰自然而然地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从背影看像足了男生,正面看却很有料的夏月,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明白自己做了最不恰当的评价,又迅速摇起头来。毕竟对李如冰来说,眼前的两个美丽动人的女子,除了给自己带来麻烦外,似乎很难带来其它的感受,虽然确实是美女。
「哇,难道你女朋友也是D 罩杯?不会吧?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D 罩杯手感很好的,你肯定很有体会对吧?」胡莎莎继续以神奇的速度吃着冰淇淋,然后大嘴巴地说道,「上次我在月月身上试过,手感真的很好,真是羡慕啊。」
「噗!」李如冰一口冰从口里喷了出来,幸好反应快,喷在了旁边的地上。无奈地说道:「胡莎莎同学,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是浙江人,江南的婉约美女应当不会都是你这个样子吧?」
「没有啊,都差不多的。」胡莎莎理所当然地说道:「至少我高中同学里,十个女孩子有一半以上是这样,其实这有什么嘛,难道只准男生好色,不准女生?说起来,要不是我老爸要到香港工作,我肯定不会离开家乡的。本来我考上同济大学了,可惜不能去,只好转学到市民大学,真是郁闷啊,如果不是认识了月月和你,只怕我会更加郁闷。」
这么一说,李如冰反倒是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被派到香港工作?还必须带你过来?」
「我家老头曾经是公务员啦,就是属于那种天天为了工作,忙上忙下怎么都赚不到钱的那种。后来我们全家移居到香港,他的工作满多的,也不准我问,反正现在也是天天忙。」胡莎莎吃下香蕉船里的最后一口冰,呵了口凉气说道:「至于我,当然要跟过来,我老妈在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跟老爸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不跟着也得跟着。」
垦听着胡莎莎面色轻松地说起母亲的去世,李如冰有些黯然,低头轻声说道:「我妈妈也去世了,就在几个月前。」
一直没说话的夏月显然感觉到了李如冰心中的伤痛,安慰道:「李同学,不要太伤心了,人最重要的是面对眼前的自己。」
「伤心个屁!」胡莎莎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应当感到幸福,因为你和你妈妈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不像我,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要看照片。」李如冰苦笑,却也说不出话来,难道要向眼前两个少女解释,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年少轻狂,失去了与母亲最后相处的日子,甚至有可能问接害死母亲吗?又或者告诉她们其实自己还有个痴呆的父亲在老家,由自己的同学在照料?虽然让刘瑶间接给曹艳春送去一大笔钱,自己不用担心父亲的医药和看护费,但身为人子却不能照顾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痛苦又怎么会是眼前两个天真的花季少女所能理解的。
「我不是伤心,只是觉得有些闷。」李如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说道,「可能是店里冷气没有开足。」
「哈哈!那正好,我们去临海楼吃香辣海鲜大餐吧。」夏月口中的临海楼是这几年香港盛行的海鲜餐馆,能够在香港这样一个海滨城市,凭着一味香辣,在几年间把海鲜酒楼做到街知巷闻,这样的实力确实可以用非凡来形容。
「好啊,我也想吃那边的香辣蟹。」李如冰把所有的忧伤放在了心底,微笑着说道:「胡莎莎同学,走了,我们要去吃你最不喜欢的临海楼香辣海鲜……」
于是从小生活在浙江,最不能吃辣味的胡莎莎只能痛苦地站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是李如冰平时唯一可以反击胡莎莎的时候。
虽然比人最多的时候提前了足足一个小时,但李如冰三人仍然只得到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既不靠窗可以欣赏维多利亚港的美丽夜景,也不近露台可以闻海风吹来的清新气息,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很满足了,因为比起晚到十分钟,坐在大堂等位置的数十人来说,他们是幸运的。
望夏月和李如冰闷头吃着香辣口味的海鲜,胡莎莎却只能一边吹着冷气,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尝试着吃眼前的美味。不过虽然点的是微辣,但对胡莎莎这样的江浙人来说,仍然是难以忍受的。看李如冰吃得热火朝天,胡莎莎很想摔筷子,不过这样的冲动显然是要控制的,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客厅中其它食客的身上。
「你们看,你们看。」胡莎莎小心地维持着只有三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道,「那个人像不像一头肥猪?还有坐在他右手边的女人,像不像衣架?」
「嗯,这个香桩炒全蟹,味道很棒。」李如冰答道。
「没错没错,小炒泥螺虽然算不得海鲜,但味道却绝对地道。」夏月和李如冰已经在吃的方面达成了高度共识,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也不会放过捉弄胡莎莎。
「快看,那是当红的玉女影星方怜影小姐,没想到她也来这里吃饭。」胡莎莎激动地说道:「哇,陪她来的居然是最有名的R & B 歌手周星星,如果爆出去的话,肯定是上明天娱乐版头条的事情。」
「没错,这道海鲜豆腐味道正好,夏月,来一碗。」李如冰说道。
「是啊,是啊,正好刚刚的醉龙虾稍稍辣了些,是要喝点清淡口味的。」夏月答道。
半小时后……
「哇,美女,快看,有美女……」胡莎莎喝着果汁,精力不减地说道。
酒足饭饱的李如冰和夏月终于抬起头,朝胡莎莎指的方向看去,「哇,好漂亮!」夏月感叹道。
「呃……确实好漂亮。」李如冰一边附和,一边想着如何保证在第一时问钻到桌子底下,因为他看到孟含霏和她身边的男子,早看过相片的李如冰很快认了出来,那是孟含霏的准男朋友--同样出身于豪门世家的白文煌,正手牵着手朝他面前一张空桌直走过来。
李如冰迅速地想拿起桌布遮住自己的脸,不过已经迟了,孟含霏看到他的时候,脸色都变了,牵着的白文煌的手也迅速地松开,完全不理会白文煌奇怪的神情。或者应当说,当孟含霏看到李如冰的剎那,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李如冰的身上。
李如冰和孟含霏就这样对视着,一个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餐布想遮挡;而另一个则呆怔地站着,脸上的神情变化无常。而唯恐天下不乱的胡莎莎和最爱生事的夏月则在交换眼色,显然是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只有最无辜的白文煌莫名地看着李如冰三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霏霏,你认识他们?」最先打破平静的是白文煌,疑惑地说道,「好不容易等到位置,要不我们先跟你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孟含霏脸色青黄不定,似乎想说话,又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或者指责什么,不过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李如冰很快恢复了过来,招呼道:「五小姐,你也来这边吃饭啊?旁边这位是你朋友吧,我是孟董事长的私人助理,这两位是我的同学,我姓李,先生怎么称呼?」
「李先生你好,我是白文煌,霏霏的准未婚夫。」白文煌风度翩翩地说道,「李先生能够有两位这么漂亮的同学陪同,真的艳福不浅啊。」
「哪里的话,只是同学间打赌输了请吃饭罢了。」李如冰听到准未婚夫一词的时候,脸色略微有些阴沉,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听到跟自己有过关系的女人身边的人这样介绍自己。虽然李如冰对孟含霏并无太大期望,但毕竟有过关系是事实,稍稍收拾了一下心情,李如冰才说道:「和白先生及五小姐双宿双飞可有区别啊!」
「谁双宿双飞了?」孟含霏却是完全出乎众人预料之外地火气十足,怒道:「你自己这样,不要把别人也想成是这样,我只是跟朋友过来吃香辣海鲜而已,不像某些人,真不知道如果瑶瑶在场话,会生气成什么样子。」
「我……」李如冰待要解释,却听到胡莎莎和夏月忽然间贴了过来,保持着接近而暧昧的距离,夏月首先嘐声嗜气地说道:「哎哟,这位小姐难道是在吃醋吗?其实我们跟冰冰只是普通关系罢了,你可千万不要想歪了。」
胡莎莎显然知道夏月想做什么,火上浇油地说道:「就是啊,那个什么瑶瑶是谁?是哪里来的一头想迷惑我家冰冰的狐狸精?」
「哼……」孟含霏显然并不是傻瓜,事实如何,凭女性的直觉也能够了解一二,完全无视两女的姿态,语气一变,对李如冰说道:「李助理,没想到凭你的区区收垄入,也能够来这种高档的中餐厅进餐,不会是从瑶瑶那边拿到了很多钱吧?」
于常无辜的李如冰确实是追悔莫及,虽然这一周来天天陪着胡莎莎和夏月吃饭甜点,但习惯性体验学生时代感受的李如冰内心深处,并没有对不起刘瑶的感受,可现在被孟含霏这么一说,却真的害怕起来,担心这样的情况被刘瑶知道后,会产生无法预估的后果。
很无奈地考虑了一下,李如冰说道:「五小姐,我跟这两位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倒是五小姐和这位白先生,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外人肯定是羡慕非常了。」
这招轻松的转移话题显然是非常有效的,因为孟含霏立刻想到自己与眼前这位认识时还是粗鲁护林员的李如冰之间发生的一切,包括那缠绵的夜晚,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却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处子之身奉献给了他。忽然间孟含霏内心底,无端涌起了那种背着老公偷情,却被老公抓了个正着的奇怪感受,刚才很自然牵着白文煌的手似乎也有些发烫。
意外地看着平时很能说话的孟含霏被自己一句话说到不再吭声,李如冰并不知道原因,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太多打探美女内心深处的想法了,如何摆脱眼下的窘境才是最关键的,而孟含霏的默然不语无疑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抓住唯一的机会迅速脱身,李如冰迅速地抓住胡莎莎和夏月,逃一般离开了餐厅,留下神不守舍的孟含霏,开始了食之无味的香辣海鲜大餐。
唯一感到不解的,当然是最无辜的白文煌。
第四章:情嗉暗生
被李如冰强拖着离开临海楼的二女显然是极为不快的,因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李如冰要拖着她们离开。
从李如冰的表现来看,二女并不认为李如冰对刚才的美女会有多少情感,毕竟李如冰的表现两女都非常清楚明确,而从白文煌的表现来看,显然他也没有认为李如冰是情敌。唯一可疑的就只有孟含霏的奇怪态度,不过从两人对话中,却又看不出太大瓜葛。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李如冰跑累了,在海滨大道停下来之后,胡莎莎开始找起了他的麻烦。
「我说小色狼,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饭后最忌剧烈运动的?你居然拖着我们跑这么快,要是生病了,我一定先要你的命。」胡莎莎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那个小白脸长得并没有你帅,你担心什么呢?你是不是和那个叫什么霏的有一腿啊?跑这么快,难道你们是传说中的奸夫淫妇?」
「莎莎,积点口德。」同样身处香港上流社交圈的夏月适时地打断了胡莎莎的话,说道:「那对金童玉女,一个是孟家最小也最有天分的掌上明珠,传闻她手中有垄现在全世界最有前途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拥有极为强大的研究团队,如果不是因为孟家支持力度不够,资金一直不算充裕,估计早就有成型的产品被设计出来,震惊世界了。」
「飞行器动力?难道是研究人怎么长翅膀的?」胡莎莎撇撇嘴,显然没想到刚才姿色不输她们两个的美丽少女会有这样的背景,赌气般说道:「那旁边的小白脸呢?你不会想告诉我那家伙是最具创意的设计师吧,我觉得他更像是个拳击手,衣服穿成那个样子,是想炫耀自己的肌肉吗?」
「当然不是,飞行器动力,其实简单地说就是研究飞机动力学的,只不过说飞行器动力更加唬人,要说得白一些,就是研究如何提升飞机动力的效能。」夏月解释道。
「至于你口中那个很帅的小白脸,他确实有值得炫耀的本钱。作为最年轻最有才华的专业飞行员和业余模特,白家公子白文煌的大名,估计会让学校里三分之二的女生尖叫。白公子与孟五小姐的亲密往来并非一朝一夕,似乎有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的交往了,不过据传,白公子和孟五小姐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关系,然后有两种推测,一种可能是白公子性无能,另一种则是孟五小姐是天生石女。」
「噗……」在路边的小摊贩买了三瓶水,正在喝着其中一瓶的李如冰从外表淑女气质十足的夏月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口水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心底偷偷乐了起来。孟五小姐是不是天生石女,这个是经过自己亲自检验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至于白公子性无能嘛,嗯,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看到李如冰笑得诡异,胡莎莎来了兴趣,威胁道:「小色狼,快说些内幕来。你刚才说自己是孟家那个老头子的私人助理,那一定有很多孟家的内幕消息,快告诉我们。」
李如冰叹了口气,想着前些天看到听到的孟家各式内幕,心道:『 内幕确实有很多,但能够公开的却是半件也没有。』
「没错,没错,听说孟五小姐自从去了一趟长白山,回来以后就性格大变,不但刻意疏远白家的公子,还一度放弃了她最宝贝的研究计划,直到最近才恢复过来。你塑既然是孟老爷子的私人助理,一定有内部的消息。」夏月显然也很八卦,开心地说道。
李如冰笑了笑,说道:「内幕消息是没有,不过五小姐确实有很大的变化。以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更像是个刁蛮的富家千金,而现在,我觉得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刁蛮丫头,最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无聊地询问各种问题。另外,胡莎莎小姐,我的名字不叫小色狼,你可以和白先生一样,叫我李先生。」
「哼,问你是看得起你。」胡莎莎丝毫不在乎李如冰的讽刺,不屑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那个丫头口中的瑶瑶,我也知道是谁。而你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狼,上次跟着月月进……」
「够了。」夏月发现胡莎莎又要旧话重提,赶忙打断道:「没错,孟五小姐口中的瑶瑶,肯定是最近经常跟着孟小姐出席各大宴会,以新生第四名成绩考入香港大学的刘瑶。听说她也是孟五小姐最好的手帕之交,似乎是上次孟五小姐去大陆时结交的。」
「原来是这样!」李如冰在心里叹道:『 难怪最近总觉得刘瑶怪怪的,原来是孟含霏经常带她去见识那些真正的名门望族,相信这中间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吧。』 说到底,李如冰和刘瑶并不缺钱,他们缺的只是那种身为社会名流的心态和气势,而与孟含霏交好的刘瑶无疑有了一个绝佳的,调整心态的机会。终日出入名流的宴会和舞会,很快便可以培养出刘瑶的心态,至于在气质方面,刘瑶天生的贵气,显然早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吸引力。
笑了笑,李如冰转移话题,说道:「我只知道孟家三位小姐,每一位都美貌非凡,其它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位小姐?」胡莎莎失声道:「你没搞错吧,我所知道的孟大小姐今年三十有六,孟二小姐也已经结婚两年,你居然还叫她们小姐……应当是叫大姐和阿姨来得更为恰当吧?」
李如冰摇摇头,想了一下却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只好认真地说道:「其实,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们,你会发现她们比你想象中的要年轻得多。」
两女不再说话,而是像往常一样,把话题引到了其它地方。这连续一周多来,每天吃完临海楼,三人都要选一个有微风吹拂的地方天南海北的聊,这对李如冰来说,算得上是工作之余最放松的休息,同时也是最头痛的休息。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在心有所属之后,还会乐意单独面对两个未婚且具有一定吸引力的女子。
李如冰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因为非常显然,如果他还这样天天陪着两位大小姐,出状况和问题也是早晚的事。
李如冰终于觉得没有多认识和几位自己同龄的人和男性同学,是一件非常失策的事情,不过……现在并不晚,不是吗?李如冰在心里微笑着说道。
在香港这颗东方明珠城市的另一侧,空高悬的残月,叹息出声。
身分特殊,成为深闺怨妇有好几个年头的孟含云,正在平顶轩闺房的露台上对月叹息,半个月前的一幕幕,犹如电影重映般不住地在脑海中盘旋,不过这次已经不再是为了负心的丈夫,而是另一个更年轻却更具吸引力的身影不时地闪现在自己的眼前。不论是睁开眼时看到的苍白脸庞,又或者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虚脱,步伐略显混乱的动作,都让孟含云觉得意外。虽然近十年来的婚姻和长时间家教养成的心态不允许孟含云有任何其它念头,但此刻却实实在在地有情感上的细微变化。
虽然并不是因为这样的变化,或者对丈夫背叛自己的自暴自弃,导致了孟含云现在的心态,但如果眼下孟含云的表情落在孟德人的眼中,只怕会欣慰非常。因为此刻的她端起放在栏杆上的红酒,一洗之前的失落和哀怨,用微笑对着夜空,虽然没有说话,但似乎深闺怨妇的那种郁结之气,已然消散很多。
从小到大,孟含云一直是照着父母期望的方向在发展。从读书到毕业,除了工作的时候,稍稍执拗地表达了自己想当教师的意愿,却意外地被父亲认可之外,包括婚姻在内的所有事情,孟含云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反对的话。
婚前孟含云就觉得自己和程世杰完全不合拍,一个喜静,一个爱闹;一个想的是至举杯邀明月,另一个则希望在家里开盛大的节日派对。有的时候,孟含云觉得自己的婚姻更像是为了完成家族的希望,因为那样的婚姻对孟家最为有利。
在旁人眼中的完美婚姻到了当事人的眼中,不过是一桩策略婚姻,完全没有感情的两人,因为家族的关系,而被迫在了一起。
这样的心态直接导致了孟含云和程世杰在夫妻生活上,外人所不知道的矛盾。程世杰希望有激|情如火的性生活,而孟含云却希望自己的丈夫温柔如水地对待自己,慢慢引导双方达到共同的Gao潮,但每次程世杰却是急如火,在孟含云完全没有激|情的情况下,就一泄如注,十几回后,夫妻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程世杰认为外表完美的妻子性冷感,而孟含云则在丈夫这样的情况下,真的慢慢产生了这种感觉,而这正是导致夫妻双方产生裂痕的最关键原因。
先天不能生育这样的事实,无疑为这样的裂痕划下了最深的一刀,在确认这个情况后,程世杰再也没有跟孟含云有过实质的夫妻关系,这对年过三十,生理需求日趋旺盛的孟含云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形的酷刑。
只不过一向隐忍和家教良好的孟含云,无法超越自己对自己的道德约束,最终只能选择自杀这条状似能解决一切困扰的不归路。
险死还生后,孟含云的心态有了本质的变化,之前的种种不再是顾忌,反而成为了一种催化剂。于是当李如冰在海滨大道与两位女同学海阔天空闲聊的时候,她则在像平常那样,宣泄着成熟汝性最直接的生理需求,至于此刻她心中假想方是谁,却是不可能为人所知的。
深闺怨妇,丈夫移情别恋后的女人,总是会有别人所不知道的痛苦和秘密。
对李如冰来说,到香港之后最愉快的日子,就是接到刘瑶后的那几天。两人住在饭店里,当把房门关上时,就可以不再去考虑任何的东西,专心营造两人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如冰对这个同样从小过着普通生活的刘瑶更觉得亲近,而对孟含霏却有着先天的排斥,虽然这种感觉已经随着长时间近距离接触了解后慢慢淡化。
虽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家庭遽变,全面改变了李如冰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但本质上,他却是个渴望自由空间的人,宁静地一个人待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这是他能够在长白山当守林员整整半年的原因。那个时候李如冰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着自己那个廉价的望远镜,在长白山上拥有纯净天空的山顶,看繁星点点。
从认识孟含霏到结识刘瑶,不论是安纳贝尔,汉森还是库尔琳娜,罗曼诺夫,波肯特娃,又或者神秘到根本没有说过话的苏曼,虽然与她们发生过了关系,但这个过程本身已经快到让李如冰自己没有任何准备,也不存在任何应变的办法。
从纠龙谷逃出来,纯粹是求生意志下的结果,真正一议李如冰得到改变的,其实是体内的蚪龙内丹缓慢的推动,以及陪同刘瑶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寻找宝藏的过程。
在那段时间里,李如冰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想在得到宝藏后要如何孝敬父母,要如何开创自己的事业,要如何获得浪漫的爱情。也正是在那段时问里,他明白了自己离家出走的无知和幼稚,因此更想要以成就来弥补离家出走所带来的问题,可惜当他真正腰缠万贯回到家中时,却遭遇了父疯母亡的人伦惨剧。
在这样的状况下,李如冰才真正开始面临人生的选择,也正是在家乡那短短两天的时间里,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蜕变,定下目标来到香港,只是这样的决定显得仓促草率。如果不是意外结识朱校长和孟振松,只怕是连如何融入这个陌生的社会都成问
题,更不用说迅速接触到孟含霏了。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像是陷入催眠的距离,我已开始昏迷不醒……」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李如冰难得的静心思考,也瞬间让他恢复到了最平常的状态。
「李如冰……」电话里出乎意料地传来了孟含霏的声音,用最直接的要求语气说道,「你现在过来一趟,这边有点事情要找你。」
李如冰抬眼看了看窗户外浓重的夜色,再回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分针和时针都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叹了口气,说道:「这么晚,有……」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这么多废话?」孟含霏似乎有些急,很直接地说道:「不是到平顶轩,是来我的研究所,地址你知道吧?」
「知道。」李如冰想再说什么,但孟含霏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句话接了过去,说道:「那么,半小时内过来吧。」
「嘟……嘟……」电话里响起了代表电话挂断的嘟声,李如冰除了翻白眼之外,完全不知道应当做什么。半夜十二点,叫跟她有过最亲密身体接触的人去研究所,孟含霏的心思似乎和天底下所有年轻女子的一样,完全没办法揣度。
既然没办法推托,李如冰只好收拾收拾,动身前往位于太平山的香港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研究所虽然隶属孟家集团,却完全由孟含霏一手组建和经营,四年来发布了许多相对另类的科研成果,虽然并没有达到真正的研究院水平,提出什么尖端技术概念的能力,但却已经具备了必要的基础。纵使比不上在这方面走在世界前端,设备齐全的大陆和日本,但在亚洲,却也算是排得上名的研究院。
在刚刚结束的飞行器博览会上,成立不足五年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被诸多专家评为全世界最具发展潜力的研究机构,正是因为其优异的表现、新颖的理念,对于许多亚洲尖端人才来说,回到一个自己熟悉的环境从事研究,还是具备相当吸引力的,当然前提是能够获得同样研究成果。
香港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是一楝独立的大厦,刚开始建这楝地上十层地下五层的研究所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是在建一楝艺术大楼,因为整个大楼的造型设计,绝对是最前卫的那种,这也正是动力研究所大楼获得了当年的国际建筑设计大奖的主要原因。
由九个球体和通道构成一个立方体,八个顶点加上正中间的主研究室,极具创意的结构和各具功能的功能球体,整个动力研究所就安排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虽然早已在网上和新闻中看过多次,也来过两回,但李如冰还是对整个建筑的电梯设计佩服不已,不论从四个在地面上的小球中的哪个,都可以通过直立电梯或自动扶梯抵达上层研究室或中问的研究室,区别只在速度的不同。
在中间球体的主研究室里,李如冰见到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支笔转来转去,不垄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孟含霏。
「五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李如冰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对飞行器动力可是完全不了解,而且现在时间这么晚了……」
「当然是找你有事。」孟含霏很随意地说道,「上次听你说过,你最喜欢玩飞行类的计算机游戏,对不对?」
「呃……没错。」李如冰一头雾水,自己喜欢玩飞行类的游戏,还是在长白山自己陪同几个女子找纠龙谷的时候,一路走去,无聊的时候随口提起的东西,而且自从自己离家出走,已经没有再玩过,却没想到孟含霏会对他随口的一句话,记得如此清楚。
想到这,李如冰有些嗫嗫地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有很……」
「没错就好。」孟含霏说道,「这里有一个模拟飞行的训练游戏,正好让你试一下有没有用。」
「啊?」李如冰完全无法理解孟含霏的想法,半夜十二点将他叫到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居然只是让他玩游戏?李如冰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孟含霏所有的判断都没用,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去揣度孟含霏的想法和打算。
老实地跟着孟含霏往她口中的游戏室走去,一边听着孟含霏的介绍:「这个训练游戏可是我们实验室花了一大笔费用,请最专业的国际游戏公司帮忙设计的,那家公司叫什么大风大雪的,你应当听过吧?」
「听过……」李如冰有些呆呆地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一路行来,整个飞行器研究所各大主要部门,都在李如冰眼中一一呈现:动力装置改进实验室、飞行翼调控实验室、外形设计部、燃料分析室……一个个听上去似乎有些理解,但完全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用的名字,让李如冰觉得自己有如井底之蛙,同时也对在前面带路的孟含霏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一直以来都以为孟含霏不过是一个富家女,虽然冰雪聪明,却任性刁蛮,看不起普通人,但这半个多月相处下来,李如冰却发现孟含霏更多的优点和长处。不论是在处理家务事上的认真细致照顾周全,还是今天所展现出来的天纵才华,都让李如冰情垦不自禁地点头认可,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以来都没有用对待普通人的眼光来看眼前的少女。从在长白山相识的那一刻起,李如冰就给她加上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公主肯定任性刁蛮」的定义,一直影响到现在。
「到了,这就是游戏训练室。」虽然只走了三五分钟,但对李如冰来说,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孟含霏有许多值得自己去深入了解的东西。
李如冰抬起头,对眼前巨大的「游戏仪器」震惊当场,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复杂关系
李如冰坚信,不会有人会把眼前巨大的装置,说成或者是想象成游戏仪器,虽然没有实际见过,但从一些时代尖端的报刊和电视报导里,李如冰还是有一点点最基本的概念,眼前巨大的模拟飞行训练室,虽然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和游戏很像,但本质上却是一个训练真正的飞行员的训练室。
让飞行员进入到训练室,然后通过计算机软件仿真出真正飞行的所有感受,来完成一些以前必须实际上天才能够学会的操作和危机应对。眼前根本不是什么游戏训练仪器,而是一个具备世界级水平的飞行员模拟飞行训练室。
「赶快进去吧,然后照语音的提示,我想测试一下这个刚送来的游戏好不好用。」孟含霏的语气轻松,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
事情到了这样的状况,对飞行了解不多的李如冰只好老老实实地进入了训练室,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扣好安全带后,他对着眼前一排操纵杆叹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又应当怎么做。
回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份资料里,提到许多飞行模拟游戏其实有些就是部队里用来训练飞行员的软件进行加工后的产品,忍不住头痛了起来,因为他仍然没有弄明钮白,为什么孟含霏要叫他来实验室。
不过五分钟后,李如冰就彻底明白了孟含霏的意思。
正当李如冰小心地照着提示学习基本的飞行操作时,已经开始了「游戏测试」,一会左转,一会右转,一会整个旋转了三周,并非李如冰是飞行的天才,而是有人在操作控制,李如冰只是在训练室里被动地感受到外界的操作,一会整个实验室在疯狂向左转,一会却恍如失重般……
外面的孟含霏却是玩得不亦乐乎,用操纵杆控制着屏幕上的飞机不停地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超低空俯冲、七十度角回转、包加契夫眼镜蛇……一边操作着,一边笑得越来越厉害,因为她很清楚,这时在训练室里的李如冰一定被折腾到了极致。
「哼!」孟含霏一边控制着屏幕上的飞机,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居然让你把刘瑶骗到手了,还让刘瑶这么维护你,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训练室里的李如冰已经快要被各式各样的动作,和被身外这问价值超过一千万美金的全真模拟飞行室反肴来的真实飞行感受,折腾得快要虚脱,因为原本这样的实验室,是用来训练真正的飞行员的,对于从来没有任何训练的李如冰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而这似乎正好是孟含霏的想法。
一个小时后,李如冰才手脚发软地走出训练室,而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角落,找了个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剧烈的飞行后遗症让李如冰有如大病一场,而孟含霏却已经笑着离开了训练室,只留下一句话:「李如冰,下次有新游戏或新测试的话,我会再找你来做实验的。」
李如冰连痛苦的念头都来不及转,因为他现在除了想吐,脑子里再也不可能想其他的事情了。
休息了整整一天,李如冰才从那种天旋地转、念心呕吐的飞行后遗症中恢复过来,这时的他已经再次对孟含霏的「刁蛮任性」做出了新的评价,将原本认可的所有亲情完全推翻,心里更想着还在接受新生训练的刘瑶。
同样是新生,但因为校长和孟振松孟董事长的原因,李如冰并不需要在学校待太长的时间,他主要的工作是孟德人的私人助理,因此当他的同学早起的时候,他早已经赶往平顶的路上。
来到平顶轩,已经完全康复的孟德人正坐在客厅吃庸人准备好的早餐,正宗的小米粥小龙包。
看到李如冰仍然有些脸色苍白,孟德人在心里吸了口气,想着昨天自己最小也最爱的宝贝女儿,在自己面前说如何如何捉弄了李如冰的亮晶笑容,觉得其中或许有更多可以让他想去了解的东西。
「如冰,过来坐,陪老头子一起吃早餐。」孟德人笑着说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年轻人要学会计划自己的每一天,而计划每一天的时间,就是我们早上吃早餐的时候。而为了身体健康,吃早餐也很重要,一边吃一边安排一天的行程正是一日这计在于晨这句话的意思。」
「嗯。」李如冰没有多说话,只是点头称是,在餐桌上坐了下来。
「现在很多的年轻人,喜欢晚睡晚起,然后中餐当早餐,还给自己找些太忙没办法之类的理由,其实这对身体的影响是极大,而且看不见的。」孟德人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随意地说道:「今天,陪我出去一趟,先到公司处理点事情,然后我约了程世杰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下午要好好谈谈,教训教训他。」
听到孟德人用随意地语气说出来的话语,李如冰一口粥差点喷了出来。程世杰是孟含云的丈夫,是孟德人的女婿,同时也是香港行政区主管经济的长官,虽然只是负责经济方面的事务,但在李如冰眼里,却是真正的「官」,现在听孟德人说要去「教训」程世杰,一时惊讶到了极点。
在李如冰看来,子皿含云自杀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虽然在这个事情上,程世杰的花心要负最大的责任,但对李如冰来说,毕竟事不关己。虽然孟德人也说过要让他去知会程世杰,但那毕竟只是豪门贵族家庭内部的矛盾和纷争,在外人看来,孟家大小姐和程长官的婚姻,是值得所有人羡慕的。
完全弄不明白孟德人想法的李如冰,老老实实地迅速吃完这顿意外的早餐,稍事圣休息后,就载着孟德人前往银河传媒集团位于中环最繁华地区,最让外人羡慕的传媒一信国总部的银河大厦。
专心开着防弹奔驰离开平顶轩的李如冰显然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别墅里有两道复杂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齐贤,你电视台那边的报表我已经看过了,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第四季的财务计划,你直接提交财务室审核吧,这阵子我没有来公司,一切都麻烦你们了。」孟德人温和地对眼前跟在他身边十几年,年近五十岁的下属说道:「看样子我老头子也要考虑一下,把权利交接出去,否则万一哪天一命呜呼了,只怕银河……」
「孟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现在集团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孟总身体也一直安康,虽然这次……」
「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其实几年前我就想把大权交出去,可惜振南做事急功近利、偏急偏躁,难成大器;振松能力倒是足够,可处事却又有些偏颇,稍有挫折,就去搞什么大学做什么教育,家族的事情倒是丢在了一边;而含云从小就无意经商,含霏倒是不错,可年纪太小难掌大局,说来说去,也只有含霜……」
「四小姐一直在忙财政局这边的事,虽然公司的财报和项目内容都会有人送过去,但……」孟德人手下最信任也最有能力的齐贤皱了皱眉,说道:「倒是五小姐的研究所,最近又有好几项不错的发明,虽然在研究方面很难成气候,但如果愿意把这份做事的心思放在公司,那应当……」
李如冰听到齐贤提起孟含霏,忙仔细听,注意力也集中到了齐贤身上。这名孟德人的得力下属看上去五十多岁,轻微有些谢顶,精明的眼神,不俗的相貌,怎么看都是典型的成功人士,眼神锐利而不虚浮游荡,显然并不是内心不稳的奸猾类型。
「含霏确实不错,但现在年纪还太小,你说她搞的那个什么研究所怎么样了?」孟德人在说到孟含霏的时候,心情似乎要好得多,愉快地问道。
「五小姐的研究所,刚刚又公布了好几项极具创意的飞行器动力新兴技术原型,望其中燃料低氧热能转换技术,算得上是很先进的观点。」齐贤似乎对这方面的认知很充分,侃侃而谈地说道:「而且虽然五小姐研究所的开支比较大又没产能,但这种做事的态度,却已经得到了集团其它高层的认可。」
「嗯,那就再注意一下,含霏那边要人要钱,就想办法解决。」孟德人说道:「不过上次含霏提的计划太过庞大了,去告诉含霏,那样的计划我不可能同意。」
「孟总,那个计划我们几个老家伙也私下讨论过,从技术和长远的利益来看,确实是值得投资,只不过现在的银河集团无法承受这样的投资。」
「哪有那么简单!」孟德人说道:「且不说以现在那个研究所的实力和人才数量,想要真正研究出尖端的科技还只是痴人说梦,就算研究出来了怎么变成钱还是问题,没有哪个国家愿意将所有军用的飞机替换下来。而和一个国家做生意,也必须要有足够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含霏今年才二十二岁,根本没有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
「但是……」
「况且,」孟德人打断了齐贤想要说的话,叹了口气道:「这样的投资,得把银河集团所有的钱都投进去,阿贤,如果银河集团只是我一个人的,当然怎么投都没有问题,但你们跟了我十几年,帮着把银河集团从一个小小的街边报纸,做到现在的年利润十几亿,你们付出了太多的东西,我孟德人又怎么能因为自己女儿的一时计划,而把你们的心血投在一个可能出现危机的计划里?阿贤,我们都老了……」
齐贤感叹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上个月还参加过阿标的葬礼,我们那时候一起打拚的七兄弟,已经过世了两个,岁月催人老……」
「嗯,阿贤,你去忙你的吧,含霏这边的事情,要多少钱维持,你帮着计划就行,既然长远可以有收益,也不算是我宠爱女儿让她胡乱花费,至于那个计划先搁置吧,最少要投三百亿美金的计划,并不是现在的银河传媒所能承受得了的。」孟德人叹道:「将三百亿美金砸进动力研究这个无底洞,对我,对你,对任何银河传媒的职员来说,都是不可能通过的。」
「是。」
看着齐贤退出办公室,孟德人似乎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李如冰只好坐在旁边候着。从某方面来说,他这个私人助理最尴尬的时候,就是孟德人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因为多数的事情,他完全听不懂。
闭目养神一小会后,孟德人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李如冰的耳朵里,打乱了李如冰的思绪,只听他说道:「如冰,交待下去,如果程世杰来了,让他直接进我办公室。」
「是。」李如冰反射性地答道。
才三十七岁却已经做到了经济长官的程世杰,从外表看上去绝对是年少有为英姿,脸上挂着习惯性笑容的他,坐在官派奥迪AS 轿车里,心思却有些混乱不堪。
对程世杰而言,当初追求孟含云,却也并非只是基于孟家雄厚的家族背景和实孟含云那种细腻温柔的感觉,一直是程世杰想要拥有的,因此两人在新婚的头两夫妻感情其实非常的融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也不算过分。
只不过世事变化的速度,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快得多。程世杰藉与孟家的联姻,加上本身后台背景的实力,升迁为经济长官后,对孟含云的感觉就完全变了,问题的导火线是孟含云不乐意陪他参加一些政治性的酒会。
对于看上去似乎比商界平静,但实际上波涛却更加汹涌的政界来说,除了个人的政治能力,处事手腕和后台背景外,一个足够好的贤内助,往往也是成功的关键所在。在适当的时候走太太路线,在必要的时候由夫人出面去和上级的夫人打好关系,这样的情况在政界是最为常见的事情。而政界的酒会更多时候,也是男人在聊政治,女人在相互打探评估,为自己的丈夫前程谋划。
这样的事情,显然是孟含云最不愿意去做的,也不太可能做到的。只想着教好自己那群小学四年级学生的孟含云,在参加了一两回类似的酒会后,就不想再去参加,而程世杰也失去了一种升迁的途径。
夫妻问的矛盾往往是这样,从一个最小的缝隙,演变成巨大的裂痕,最终程世杰在确知孟含云无法生育这个事实后,一切爆发了出来,从此再也没有进过孟含云的房门。
程世杰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少错,传宗接代是每一个家族男丁必然的使命,既然正妻无所出,那找些替代也是天经地义的。虽然程世杰在找了第一任固定情妇后食髓知味,情妇数量迅速因为个人政治背景和经济能力而上升到十位数,情妇年龄也从十七岁一直到二十九岁,算得上比较特殊,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程世杰倒也做得不错,至少他没有将他与孟家一些私底下的事情,传到外面去。
四年来第一次被岳父召见,久经政坛的程世杰多少有些志下心,自己的岳父有什么样的能耐,他是清楚的。正是因为知道他有那些能耐,当初程世杰才会尽全力地追求孟含云;而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有那些能耐,所以这几年来,程世杰才会实际冷落孟含云,而表面上却还是在别人面前做着夫妻和睦的假像。
半个月前发生的事,其实程世杰也是后来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子皿含云自杀的当天,程世杰正在自己包养了三年,已经怀孕了两个多月的深圳情妇家中。接到电话后,一来他有过类似被孟含云骗回家的经历,二来也是没有办法,想回也回不了,于是才只好扯了个谎。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说程世杰心中完全没有想法,不后悔那倒未必,只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也就没有办法去考虑其中可能有的后果。
胡乱思考中,程世杰的车驶进了银河集团的停车场。
从程世杰进门,到被李如冰小心安排招待坐好,再到李如冰泡好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孟德人一直在闭目养神,半句话都没说。越是安静,麻烦就越大,深谙官场道理的程世杰在喝第五口茶的时候,终于小心地说道:「岳父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
安静地等了整整三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程世杰只能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有什么事情做得让岳父不满意?岳父尽管说,世杰一定改正。含云也有好多天没有回家了,一会儿世杰就去把她接回家。」
「世杰,你和含云结婚几年了?」就在李如冰猜想孟德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的时望候,孟德人悠然平淡的话语传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应当有十年了吧?」
「回岳父大人,还有两个半月,就是我和含云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了。」程世杰小心地回答,如果李如冰不是清楚地知道孟含云自杀是因为夫妻问题,简直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能够清楚记得自己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人,会是那个抛弃结发妻子在外包养十几个情妇的人。
「嗯,你倒是记得清楚。」孟德人忽然换了语气,说道:「不过记得清楚也没什么用,如果不是正好有人在场,含云上次只怕就救不回来了。程世杰,你到底想对含云怎么样?」
程世杰面对孟德人的责问,脸上浮起一丝夹杂着不屑、愤怒和痛苦的笑意说道:「岳父大人,我想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得到我想怎么样?我只想知道,岳父大人你想怎么样?孟家大小姐孟含云想怎么样?从来不肯支持我的事业,从来不乐意陪我去参加各类酒会?岳父大人,你想怎么样?」
孟德人显然也对这样明显语带讽刺的话,完全没有解决办法,因为从某方面来说,孟含云确实要为她与程世杰夫妻关系的不和,负一定的责任。
「我想怎么样?」孟德人哼了一声,说道:「深圳中山路七百四十一号九号楼二○ 三室,北京海淀区三环和新花园五○ 一二,香港弥敦道……」
「不用说了,这些地址我比岳父大人更加清楚。」程世杰脸色沉了下来,因为孟德人念的,全是程世杰最喜欢的情妇现在的住址。
「嗯,你当然非常清楚。」孟德人说道:「你唯一不清楚的,是含云住在哪里,你这个样子,还像个男人吗?」
「我不像男人?」程世杰失声笑道,「难道你的宝贝女儿就像个完整的女人吗?」
孟德人无话可说,这样的事情,对一个传统的中国男子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的,似乎考虑了一下,孟德人说道:「世杰,我们也不需要说这么多,你这个女婿其实是我最满〈 思的一个,只不过含云……现在事已至此,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程世杰苦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就听我的吧。」孟德人说道,「反正你也说过阵子是你们两个结婚十周年,怎么说也要做个宴会,就是平顶轩,老头子为你们做个婚庆酒会吧,然后,就让含云在平顶轩住下,你们的事,我就再不去管了。」
程世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点了点头,非常礼貌地离开了孟德人的办公室,下到停车场里,程世杰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似乎在发泄着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老狐狸,又要面子,又想帮女儿,两不相干吗?如果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只怕早……」
而办公室里的孟德人,却已经恢复到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中了,只有远远站在一边的李如冰从头到尾听得一头雾水。
几个月后,李如冰才从孟振松的口中。明白了这个事情的微妙之处,简单说来无非是孟家需要程世杰这样强有力的政治人物来支持,来提供一些足够有效的政策维系集团的运转,解决集团的各类问题。而程世杰则需要有孟家这样强大的集团支持,以增加自己在政坛的影响力和经济实力。
因此站在纯利益的角度,孟德人和程世杰都不愿意翻脸成仇,但中间偏偏又夹着身分尴尬的孟含云,权衡之下,只好用有实无名的离婚来解决眼前的问题,至于这样做是否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却不是眼下这个时候所能够想到的,结婚十周年庆,就是彻底断绝程世杰和孟含云关系的时候。
第六章:恩爱情仇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孟含云与程世杰的十周年婚庆已经落下了帷幕。在鬼门关边上走了一回的孟含云似乎想明白了些东西,对生活和对人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除了仍然坚持在小学上课外,性格似乎比少女时代还要闲朗得多。
而几个月来,李如冰的生活过得也很平静,每天在孟德人身边协助打理各种事务,个人的眼界和能力都有很大的提升,对孟家的一切也越来越熟悉,虽然还经常受到夏月和胡莎莎的捉弄和骚扰,但那些反而变成了生活的调味品,不至于让李如冰在紧张的工作生活中磨灭了年轻心性。
虽然因为上课的缘故,李如冰与刘瑶几个月来聚少离多,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纽一数,对1 起隐居滇池近半年的两人来说,这样若有若无的距离反而让两人间的关系更加稳固了。
而这段时间,学校就在市民大学对面,平日里经常会在平顶轩见到的孟含霏并没有放过李如冰,自从有了第一次让李如冰坐在飞行训练室里被「训练」得面无人色之后,孟含霏总是时不时地弄出些新花招,让李如冰帮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而每次这些事情,都会给李如冰带来无比的头疼,因为几乎每次都和之前一样,虽然不会对李如冰造成生命的危险,但却让李如冰痛苦非常。
偶尔李如冰在刘瑶面前抱怨几句的时候,也得不到刘瑶的任何同情,反而有一两回刘瑶也加入到孟含霏捉弄训练李如冰的行列当中,也算得上是得不偿失了。
倒是这样几个月的一来二去,使刘瑶和孟含霏之问的关系突飞猛进起来,俨然像是一对姐妹花,让偶尔有机会伴在两女身边的李如冰看得激动不已,特别是想到自己曾一次与两女同时发生最亲密的男女关系,偶尔回想更是心神向往。
应当说这段时间是李如冰真正成熟的时候,从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甚至连书也读得马马虎虎的青涩少年,在经过了半年多的潜心学习,一个多月的专业培训和几个月的实际煅练后,从外表上看起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落魄少年了。
家庭的严谨教育和个人的崇尚自由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躯也因纠龙内丹所带来的影响而显得强壮了不少。
在抵达香港不足半年的时间里,李如冰在气质和心态上起了巨大的转变,结合叫龙内丹先天所拥有挑起女性情yu的神奇魔力,包括孟含霏在内的诸多女性,不自觉地围绕在了他的周围。
心态成熟的同时,李如冰也透过孟家的途径,看到了更多以前所看不到的东西,见识了各式各样的豪门巨富,而多次陪同孟德人参加各种富豪阶层的酒会,也拓宽了李如冰的视野,表现自然也一次比一次优秀。
与此同时,李如冰也开始明白之前听到和看到的,关于孟家兄妹之间的复杂关系。有的时候,李如冰甚至开始同情身在豪门世家的孟家兄妹,更对孟含霏的看法做了最根本的改变。
孟家算得上是豪门巨富,但却不能算是名门世家,因为孟家的发迹,是从孟德人这一辈才正式开始的,怎么算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时间,与所谓的名门望族世家相比,时间太短了些。
但这并不影响孟家在香港的地位,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孟家的产业,执掌着香港108 新闻传媒牛耳的银河传媒集团,是任何一个机构和个人都不敢低估的。
银河传媒集团旗下业务,主要集中在电视、电影、唱片、广播和报刊杂志等与传媒有关的领域,当然如果要勉强算上银河集团在其它行业投资的话,那么举凡餐饮、地产、IT 产业和尖端的飞行器动力设计领域,银河集团都有涉及,而且盈利还非常丰厚。
而在其主要营业务领域里,除了电影电视产业难以形成垄断外,唱片、广播和报刊杂志基本上银河传媒已经占据了市场的绝对领导地位,其中以唱片为最,虽然香港唱片公司林立,但发行的管道却被银河传媒牢牢掌握了七成多,在音乐界甚至流传有「群星再耀眼,也不过是银河中最普通的一粒」之类的形容话语。
在电影电视产业,银河集团同样占据了接近四成的市场,这对近几年来发展极快的产业来说,已经不容易。而主要竞争对手龙凤卫视,则是全部精力放在电影电视领域,术业有专精,而银河集团则是全面开花。
对银河集团这样一个年产值数十亿美元的巨大传媒集团来说,人事结构永远是复杂的,子皿德人作为集团的创始人和董事长,现在仍然牢牢掌控着银河集团的决策核心,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事业后继无人,也是孟德人感到无比痛苦的事情之一。
虽然育有五个子女,但对于公司业务来说,五个子女都没有发挥孟德人所想要的能力和功用。
长女孟含云,刚刚因为感情的事情割腕,加上自小就对公司管理和家族事业没有任何兴趣,基本上对银河集团没有任何影响力,甚至连闲差都没有挂上半个。丈夫程世杰则是政界有成,完全没有可能也没有兴趣介入到孟家的家族产业当中去。
长子孟振南,从小就进入公司,是孟德人一直以来培养的接班人,也算得上是精明能干,有眼光有做法的成功生意人,从进公司到成为公司的总经理,一步一个脚印,倒也不全是身为孟德人长子这样一个身分所带来的成就。只不过为人性情急躁,处事不够周全,贪图眼前利益,难以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角色。
孟振南的前妻朱玉铃是几年前选美出身的港姐,虽然没有进入演艺圈,但年轻时的风流事迹却是全香港众所周知,而孟振南正是因为银河集团的公事,在采访过程中与朱玉铃结识的。
不过在为孟振南生下两子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在人过三十后,还红杏出墙,被孟振南捉奸在床,闹了个天大的丑闻后,两人离婚,显然是不可能再对银河集团产生任何的影响力。
幸好孟德人的两个宝贝孙子都是朱玉铃所生,不看僧面看佛面,朱玉铃倒也在孟家有一片容身之地,每次举凡家里有什么酒会宴席之类,朱玉铃还是会参与其中。
表面上看,孟振南确实是银河集团最好的继承人,而孟振南也理所当然地这样觉得。但作为年届七十的孟德人来说,心机不足嚣张有余的孟振南却并非适合的人选,如果真让孟振南掌控大局,只怕要不了多久,银河集团就会面临倒闭。因此虽然孟振南顶着银河集团总经理的头衔,但一些部门最主要的权利还掌握在孟德人的一班老臣子手里,例如全权负责电视媒体领域的齐贤。
长子能力有所不足,次子孟振松却是年少有为,在集团公司挂职的几年时间里,给出了非常多的改革建议,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年轻激进的做法得到的却是平均年龄稍大些的银河传媒集团决策层全体的误解。
以刚开始的时候孟振松提议增设网络传媒专属部门的建议为例,观察力敏锐的孟振松非常肯定网络传媒的巨大前景,提出公司改组和增加部门权力的建议,但却没有想过这样的建议牵涉到了其它人的利益,一个良好的建议变成了指责孟振松年纪轻轻就想夺权的证据事实。
如此再三,孟振松对公司事务心灰意冷,加上身体孱弱不能长期疲累,挂了个公司常务董事的闲差,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市民大学的建设和筹备当中,等到那些老臣子看到龙凤卫视藉网络传媒的强大影响力与银河传媒正面竞争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孟振松的眼光,只可惜已经晚了。
再下来就是排行老四的二女儿孟含霜,身为香港财政局的高级主管,孟含霜更多的时问和精力是放在本职工作上,仅挪了些空闲时间在银河集团的财务方面,就轻松地将集团的财务理得一清二楚,加上公务的便利,银河集团能够在香港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生存,孟含霜的能力不可小觎。而同时作为银河集团对外对内财务的主要管理者,孟含霜对银河集团的影响力,更不容忽视。
而孟含霜的丈夫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两人貌合神离,只不过孟含霜从来不喜欢表现自己的情感给外人知道,因此了解的人极其有限。
最后当然是小女儿孟含霏,自小就对公司业务没有任何兴趣,全部心力都放在飞行器动力和飞机上,十八岁就以自己在银河集团中拥有的股份向集团借钱,经营一家小规模的高档私人机场,并且成立了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
「将业务拓展到集团以外的领域,而且做得很不错。」这是许多银河集团高层对孟含霏的看法,而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拥有一家知名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孟含霏的能力和实力,是为众人所认可的,只不过她对公司业务兴趣缺缺,因此一直维系着现状。
孟含霏没有结婚,却有一个银河集团众所周知没有名份的未婚夫,同时是一线飞行员和一线模特儿双重身分的白文煌。而白文煌过世的父亲白承业与孟德人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他临终前将独子交付给孟德人照顾后,孟德人一直对白文煌宠爱有加,待之如己出,与孟含霏的关系也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因此银河集团的内部、倒也流传孟德人有意将家产交与白文煌打理的流言,只不过这样的流言有多少的可信度,却是旁人所无法知晓的。
孟家内部的关系已经是如此复杂,再算上银河传媒集团超过四十个公司的总经理和负责人,这些手握一方权柄的人各有心思,各有打算,虽然都在维系着传媒集团的现状,但这些都是建立在孟德人还能够主导集团事务的前提之下,如果哪一天孟德人有个好歹,只怕集团一夜间分崩离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而这正是经历了一次意外后,孟德人最为担心的事情。这样的豪门巨富,究竟身在其中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痛苦,谁也说不清楚。至少眼下的李如冰就完全理解不了。
一个难得的休息日,李如冰与刘瑶窝在李如冰一个月前租下的,一问面积不过一二十坪,但却温馨十足的小屋里,将自己对孟家的了解和盘托出,虽然不明白刘瑶为什么想要知道得这么详细,但满足刘瑶任何形式的好奇心,却是李如冰唯一能够做到的。
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把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说了个清楚明白,还顺便提了一下银河传媒集团几位跟随孟德人超过十几二十年的高层的一些数据后,李如冰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瑶,难得休息,为什么要说这些无聊的东西呢?」
安静听完的刘瑶往李如冰怀里靠了靠,说道:「当然是帮含霏问的,最近她似乎很苦恼,跟我说了好几回家族企业的事情,似乎是他父亲又在集团内部讨论集团接班人的事情。」顿了顿,刘瑶有些奇怪地问道,「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似乎并不是单纯从资料里归纳出来的……」
「怎么会不清楚呢?」李如冰笑了笑,说道:「我好歹也是孟董事长的私人助理,如果不了解集团的业务和人事关系,就可能做错事情,所以我也是没办法。」
「哦?只是为了工作吗?」刘瑶有些调皮地说道,「难道不是为了含霏?我记得她和你也… … 而且她从长白山回来后就开始疏远那个叫白文煌的小白脸,估计是对你… … 」
「怎么可能……」李如冰打断道:「她是孟家小姐,有一个自己的私人机场,拥有自己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而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虽然现在当了孟董事长的私人助理,但还是没什么长进,你看她这阵子不停藉飞行研究的工作来折腾我就知道了,她怎么可能对我有好感。」
「这可不一定啊。」与孟含霏聊过好几次关于李如冰的事情,刘瑶显然更能掌握孟含霏的心态,一边偷笑着一边说道,「其实这也可能是含霏喜欢你的一种特殊方式呢。」
「算了吧,这样的喜欢方式,我觉得她给别人最好!」李如冰恨恨地说道,「第一次让我吐了一整天,第二次让我腰、背、腿五处肌肉拉伤,第三次更直接,肋骨骨折两根… … 前几天那次,我差点没脑充血血管爆裂而死,这还叫喜欢?」
李如冰语气无奈,一来因为自觉夺了孟含霏的贞洁,虽然是因为{思外的原因,但怎么也要付一定责任;二来也因为身为孟德人的私人助理,不好推托。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李如冰对孟含霏还是有一份特殊情感的,虽然常受伤,但伤得却并不重,孟含霏虽然爱玩闹,但每次实验还是有其重要目的,保护措施也做得极好,因此倒也撑下来了,而且更有两项研究所的成果与李如冰的付出有直接关系。
「爱之深,恨之切,这也难说啊!」刘瑶仍然在偷笑,窝在李如冰怀里说道,「也可能是含霏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对你的感情,所以才只好这样呢。」
李如冰慢慢把手伸到刘瑶的衣服里,开始在刘瑶的玉峰上大施龙爪手,说道:「嗯,爱之深,恨之切,所以,瑶瑶,我要用力恨你。」手上加大力道,刘瑶最敏感的部位之一陷入了李如冰的魔爪,两人每次在一起都会有的狂风暴雨正式拉开了帷幕。
与此同时,位于太平山下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内,孟含霏正用心地分析这段时间收集而来的数据,做一个体能和技术的全面综合评估,一项一项的数据显示在了
大屏幕上,身边的几位研究所核心技术人员开始一口一口地倒吸凉气,等到数据全部统计演算完成后,一名最年轻的研究员脱口说道:「我靠,这个叫李如冰的研究对象,真的是人吗?」
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小屋里的激|情旋风才慢慢平静下来,只剩下李如冰的喘息声和刘瑶满足后的轻声娇吟。
「瑶瑶,我爱你!」李如冰激|情过后,把刘瑶搂在怀里,说着女人永远听不腻的甜言蜜语,喃喃道:「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刘瑶满足地靠在李如冰胸前,手指轻轻地在他日渐宽阔的脸膛上画着圈圈,说道:「冰,如果没有你,我连命都没有了,我们之问,已经没必要说这些了,我已经是你的人,只要你不辜负我!」
「苍天在上,我李如冰如果有朝一日辜负刘瑶对我的情意,让我天……」
刘瑶用唇堵住了李如冰的誓言,少年男女问的纯真感情,原本就不需要誓言来维118 系,而经历了好几次生死患难的两人,更加不需要用这样的誓言来证明自己的情感,自然而然中,两人搂得更加紧密。
「冰,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刘瑶小声说道,「你要先答应我,好不好?
李如冰的手在刘瑶玉峰上慢慢揉动,虽然用宠爱的语气,却是最真诚地说道:「当然,我家宝贝瑶瑶想做什么,我都绝对支持。」
「嗯,你要说话算话哦!」刘瑶抬起头,在李如冰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抓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放在自己两腿之问,感受他对自己上下双重的宠爱后,说道:「我们很有钱的,对吧?」
李如冰一阵惊愕,不明白刘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想了想之后,李如冰说道:「没错,很有钱,不过不是我们,是我家宝贝瑶瑶很有钱。」
「我的就是你的嘛! 」刘瑶在李如冰的胸前吻了个红色的吻痕后,继续说道:「我想支持含霏把她那个新式飞机的计划完成。」
「新式飞机的计划?」李如冰原本在缓慢揉动的双手停了下来,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孟含霏那个所谓的未来飞行器计划吗?」
刘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上次含霏跟我说,她很想进行这个计划,但家里却不支持,很苦恼。」
「我的天,什么叫家里不支持。」李如冰失声说道,「不是孟家不支持,而是孟家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支持。那个计划一开始就得投入三百亿美金,若加上三年的研发期问可能有的通货膨胀,和客观因素造成的资金增加,保守估计也要花上四百亿美金,这笔钱根本不是孟家和银河传媒集团所能够承受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想支持含霏,把这个项目做出来。」刘瑶微笑着说道,似乎在说要帮同好友买个Hello Kitty 的包包一样随意。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钱的事情,那样的技术概念要成型,所需要的东西并非单纯靠钱可以解决,还需要人才、时间和设备,那对现在的飞羽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李如冰苦笑起来,好一会才接下去说道:「而且,我们现在也拿不出四百亿啊!」
「嗯,所以我才跟你说,让你想想办法嘛!」刘瑶说话的语气,跟普通女子问男朋友要钱买瓶香奈儿香水差不多,撒娇着说道:「没人,我们可以用钱挖,时问的话,反正我们也不着急,至于设备,有钱应当就会有设备,这我总没说错吧:……所以,归根到底,只要有钱计划就可以完成,不是吗?」
对刘瑶的撒娇和所表达的意思,李如冰彻底地无语,考虑了好一会之后,才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想想办法,不过这件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慢慢来吧…… 」
第七章:富豪人生
应当说,从某个角度来说,在李如冰怀里的刘瑶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人,继承了秦朝、汉朝和楼兰三大王朝遗宝的公主,拥有世界上最大的一笔估计市值超过四兆美元私人财富的主人,说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一点也不夸张。
只不过这笔庞大的财富,却并不是以现金的方式存在于瑞士银行,而是以宝藏的形式被保存在泰山地底皇陵、楼兰古堡和昆仑山日月洞。但即便是这些宝藏,大都无法取出来换成现金,除了最初带出来的玉石之外,泰山和楼兰的宝藏,在很长一段时间和不具备一定基础实力的前提下,不可能转变为实实在在的金钱。
幸好日月洞以万计的美玉解决了两人最基本的顾虑,隐居滇池的时候,李如冰将取出的极小一部分宝藏出售,算是为两人解决了最基本的生活问题,同时也有足够的钱供远在李如冰家乡,照顾李如冰已精神失常父亲的同学曹艳春的各种开销。
这样的一笔费用在别人眼中当然是巨大的。在李如冰和刘瑶的眼中,经过几次销售转换,虽然吃过一次亏,但第二次却真正卖出了好价钱,获得了近二十亿人民币的庞大财富,当然是巨大到了极点。
只不过这笔财富如何去应用,李如冰和刘瑶并没有什么概念,虽然听上去很可124 笑,但存在银行然后有需要就取出一些来用、是李如冰和刘瑶现在唯一能够做的。既然拿出来的那些美玉已经换得了花用不完的金钱,其它的宝藏当然没有再取出来的必要,这是李如冰和刘瑶两人共同的看法。
想到这里,李如冰就想起挂在刘瑶胸前,取出来的美玉中最漂亮的那块昆仑玉的真正价值,清楚地记得孟振松所言「同为良玉,昆仑玉的价格是和田玉的三倍,蓝田玉的五倍,缅玉的十二倍」的话语,感叹不已。
不过,拥有二十亿不知道要如何花的财富,与必须准备近四百亿美金的投资,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李如冰搂着怀里渐渐熟睡的刘瑶,开始大伤脑筋。
如果还是那个没有远见的落魄少年,那或许会好办许多,偏偏李如冰现在心智突飞猛进,加上纠龙内丹的特殊功效,李如冰学起东西来,总是比普通人快上三分,考虑问题当然也就更加周全。
一直以来,李如冰就在考虑手头这笔巨大财富的处理方式。诚如刘瑶所说,虽然财富本身应当算是刘瑶的,但这和李如冰的财富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思来想去,如此庞大的私人财富,不论用在什么地方,都可能会带来无法意料的后果。
股市?如果大笔资金涌入股票市场,国家相应机关不查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咄咄怪事;投资房地产或其它暴利行业?似乎欠缺相应的途径,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和人才来对资金进行管理;总不能存银行吧?就算只取出日月洞中的玉石,稍加整理后售出其中部分,也可以获得数以千亿美金的财富,这样一笔费用存在银行,有这个想法的人,脑子一定被枪打过。
刘瑶的这个决定,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倒是解决了李如冰的烦恼,将钱投资在前景可期,花钱又巨大,值得信任的研究所,一举数得。
「虽然前景并不明朗,但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李如冰在心里下了结论。接下来当然是如何将那些深藏山中的美玉,变成实际的金钱,而这一点,李如冰似乎已经有了很好的办法。在过去的半年时问里,他做了不少的准备― ― 成立一家珠宝玉器的专业销售和加工公司。
毕竟只有先解决了钱的问题,才能解决后续的问题,对现在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来说,钱不是唯一的问题,但钱却是最开始需要解决的问题。
当刘瑶与李如冰商量着,要怎么把那些似乎无穷无尽的昆仑玉转变为实质上可以利用的财富,以支持孟含霏做飞行器研究的时候,孟含霏正在非常认真地分析研究李如冰的数据。
「细胞活力是普通人的七倍,细胞生命周期是普通人的两倍,如果用最简单的比喻来说的话,相当于研究对象拥有七倍于普通人的生命力和两倍于普通人的生存时间,说夸张点,普通人可以活八十岁,这个叫李如冰的人可以活到一百六。」
孟含霏旗下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里的专家,似乎一个个变成了人体生物学专家,而事实上,孟含霏在获得李如冰身体详细资料后,也确实请了好几名人体生物学的专家加入动力研究所里,专门分析李如冰。
「我不需要这么多奇怪的数据,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能够成为飞行员和测试各类仪器的活体。」孟含霏对手下的啰嗦话语有些不耐烦,直接地问道。
「当然可以!」一名研究员说道,「他的神经反应速度是普通人的四倍,这样的人最能够第一时问处理飞行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类问题,同时他的抗压力和爆发力也是普通人的三倍,如果飞机失事,他存活的机率就是三三得九,是普通人的九倍,别人是九死一生,他却可能是一死九生。」
「不过作为测试仪器的活体,暂时不推荐用人体进行测验。」另一名研究员说论道:「虽然说世界各国对飞行器动力测试都会用rlJ 人体,但那都是在动物体实验成功后,才会使用,毕竟风险太高了,如果是从三万米的高空摔下来,就算这个人再怎么强悍,也会死无全尸。」
[…… 」实验室里一阵安静,显然所有人都在奇怪这名研究员的白痴程度。果然在半分钟后,这名可怜的研究员被孟含霏毫不客气的训斥吓得说不出话来,差点没变成真正的白痴。
「居然敢说那个叫李如冰的坏话,还死无全尸,那家伙还真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128 啊。」等孟含霏离开实验室后,几名研究员小声讨论道:「这阵子那个怪物每次来测试前,孟老大都明显紧张激动,是最典型的相思病症状,估计外面传的什么准未婚夫白文煌已经成为前未婚夫了。」
「没错,话说回来,那个叫李如冰的,经常穿一身黑西装,要不是长得不高大也不魁梧,不然看上去就像个地道的黑社会打手了。不过也奇怪,长得跟平常人没两样,为什么数据会这么离谱?难道是测试的仪器坏了?」另一个说道。
「你脑袋坏了仪器也不会坏!」马上有人接过了话头,说道,「我早就打探清楚了,他就是孟老大家老头的私人助理,不过我猜李如冰的身分,跟私人助理没什么太大关系,肯定是孟董事长在选乘龙快婿。」
「我猜也是… … 」
「没错… … 不然怎么会… … 」
[……」
经历了生死后,孟含云的生活变得多姿多采起来,每天除去依旧不变的上课下课和批改作业外,孟含云关始尝试着体会人生,做着各式各样的尝试,化妆、购物、SPA、瑜瑚、与更多的姐妹知交一起出去旅游… … 越体验越觉得以前的生活太过局限,越体验越觉得生活的美好,虽然到了三十多岁才真正体会人生的乐趣,但到底不算晚。
几个月的时间,孟含云就像是换了个人,虽然依旧保持着恬静内敛,温和少语的性格,但从外表看来的风采和韵味却是完全不同了,一扫深闺怨妇的凄凉感受,取而代之的是很少出现在中年女子身上的朝气和活力。若非香港的狗仔早已放弃了对这位孟家大小姐的跟踪,而香港的报纸传媒也有一大部分捏在银河集团手中,只怕整个香江遍地都是孟含云的新闻了。
自从经过了那个极其隆重但却郁闷非常的十周年婚庆酒宴,子-IIIL 含云与程世杰之问的关系就基本断开了,虽然依旧有着结婚证书和名义上的婚姻协议,但孟含云却是在十年后又恢复到了小姑独处时的生活。
每日里往返于平顶轩和学校,晚上偶尔下厨做两个小菜,让难得准时回家的父亲能够吃到爽口的菜肴,帮着两个妹妹解决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问题,子皿含云又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大姐感觉,甚至连很少出现在家里的孟振南和孟振松都能够感觉到孟含云的蜕变。
孟含云有这种变化,最觉得开心的,当然是年届七十的孟德人,看着女儿恢复风采,孟德人内心深处对女儿的愧疚感减少了许多。虽然别人不了解,但对孟德人来说却是非常清楚,孟含云的婚姻,其实是权力联姻的牺牲品。
除了这些,孟含云经常接触的人当中,李如冰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每天都会见上两三回,早上过来接孟德人,晚上将孟德人送回,偶尔往返于平顶轩取些物品,年轻沉稳变化明显的李如冰,同时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身分,让孟含云对李如冰总是照顾有加。
偶尔三五回留在平顶轩吃饭,孟含云也是时不时地问起李如冰的近况,眼看着一个青涩的少年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孟含云总是微笑于心。而李如冰也是很小心地保持着和孟含云的关系,对于这个年龄足以当李如冰母亲,但看上去却年轻如孟含霏的中年女子,几个月来的变化同样看在李如冰的眼里。
因为生活上的诸多交集,让李如冰和孟含云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许多的默契。例如几乎是固定下来的每天在平顶轩的早餐,基本上当孟含云端出精心制作的各式早点的同时,李如冰已经将餐台和椅子摆放完毕,甚至让一些仆人都Сhā不上手。
而偶尔几次孟含云晚上要出门购物或约同伴女子美容时,让李如冰小送一程,也是从上车到下车,配合得默契天成,分寸更是把握得丝毫不差,和今天这次一样。只不过这次,孟含云提了一些让李如冰措手不及的问题。
「如冰,最近常听五妹提起你,你们以前不止认识这么简单吧?」告诉李如冰约了女伴一起泡吧的孟含云和之前的许多次那样,坐在了副驾驶座,随意地问道。
李如冰曾经很好奇地问过孟含云为什么喜欢坐副驾驶座,结果得到的是「小时候习惯了,妈妈去世后,爸爸要同时送我们几个人上学,我是大姐只好坐副驾驶座」,这样让人听上去有些心酸的答案。
「以前啊?五小姐没跟大小姐提起过吗?」李如冰虽然心中一震,但依然保持了平常的语气。半年多的锻练,他已经不再是不知进退的小伙子,轻松的一个试探就送了过去,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如冰,跟你说了多少遍不用叫我大小姐的,如果你觉得称呼不方便,可以叫我大姐。」孟含云无奈地纠正道:「论年纪,我有些同学的子女都跟你差不多年纪,你叫我大姐,还可以让我觉得有种安慰的感觉。」
李如冰微笑着,很配合地纠正道:「好的,大姐。」
「嗯,以后一定要记住。」把这句说了不下百遍的话再说了一回后,孟含云说道:「五妹没有跟我说以前的事,不过听上次她和瑶瑶的对话,似乎你和她们都是在长白山天池的时候认识的。」
「没错! 」李如冰很肯定地说道,「那时候我在长白山当向导,正好五小姐和刘瑶小姐到天池去旅游,我运气好,给两个美女当了向导,之后没想到那么巧,会在香港再遇到五小姐。」
这些都是实话,只不过将不重要的东西说了出来,重要的事情却半句没说。
「那确实是很巧。」孟含云笑道:「听五妹说长白山风光极好,还有天池和峡谷,每一个景色都是美丽至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到时候你给我当向导,如何?」
「没问题!」李如冰答应得非常干脆,因为这是个听上去极有可能,实际上可能性却小于零的问题。
看了看路边的店铺,李如冰平静地说道:「大姐,你要去的那间酒吧已经到了。」
「好,谢谢你。」
「这是我应当做的。」李如冰停下车,打开车门让孟含云下了车,说道:「等会结束后,大姐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过来接你。」
「嗯。」子皿含云笑看着这个进退有据的年轻人温文尔雅的话语,想到自己体内还流淌着他的血,似乎有种莫名的感受涌上心头,剎那问孟含云觉得自己的心态年轻了许多,想到自己这段时问心态的转变,孟含云对眼前的男子也有了更多的感激。
对李如冰来说,抵达香港后的生活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接触到的事物虽然并没有什么是不可接受的,但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应当可以算得上是离奇了。不论是刚开始的时候接受的严酷训练,还是参加了那场难以忘记的比赛,甚至包括与孟家人的点点滴滴,许多的东西都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对孟家大小姐孟含云,李如冰一直心情复杂,一方面因为她是孟含霏的大姐,因此有种异乎寻常的尊重;另一方面也因为怜惜她的不幸婚姻,而产生的同情。
当然,李如冰的复杂感受中,有一个客观的原因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孟含云体内流淌的血液中,有一部分是他的。那种血脉相连所维系的默契,在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出现,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微妙甚至有些神化,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东西。
生活和人生目标的快速变化,让李如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考虑太多的东西,有些决策就只有本能化地去执行,例如刘瑶所提的想要支持孟含霏研究新式的飞行器。
开着车游荡在香港的路上,这是李如冰到香港后喜欢做的事情。一个人开着车,不紧不慢地在夜晚的道路上逛,开着收音机听着随机播放的音乐,偶尔会有种久违的感觉随着音乐涌上心头,这正是抵达香港后忙到完全没有时问去充实自己心灵的李如冰能够满足自己,不多的几种方式之一。
人就是这样,没钱的时候,想着有钱;没权的时候,想着权重一方;身边没有红颜知己的时候,总想着找心情的依托。但这些人最基本的需求,在得到充分满足后,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李如冰在抵达香港后的不到半年内,由一个内向不喜与人交流的青涩少年,转变为成熟,有自己观点想法的青年,其间的风雨又怎是旁人所能理解。即使是与李如冰水|乳交融的刘瑶,也只能凭借自己的感受,去调整和李如冰的那种亲密关系。
或许在刘瑶的心中,还坚持认为李如冰最大的变化是因为母亲的意外逝世,但其实真正改变李如冰的,是身边的环境,是孟德人、是孟振松、是素永猜、是金熙荣、是孟含云,是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将李如冰这样的金玉之材,用自己不知不觉的方式打磨,最终让他能够散岭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所有人。
现在的李如冰也算得上是家财万贯,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三大宝库内越过四兆美金的私人财富,只是在为李如冰未来的路打好最坚实的基础。而在未来的发展规划中,李如冰已经想好了这些财富的利用方式,也想好了这些财富最开始的用途,将钱想办法交给孟含霏来使用,只是这所有发展计划的第一步。
「飞行器?飞机?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向。」李如冰唇角浮出一丝微笑,温和的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锐利,青涩的少年此刻已成长为成熟的青年,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却已经有了雄鹰展翅前的英勇和威武。
倘佯在香港的车河中,李如冰所开的防弹奔驰也算是亮丽的风景,许多心细的人都在猜测车子的主人,以及车内的乘客,偶尔有几个人看到李如冰的面孔,也为这张
年轻但坚毅的面孔所震惊。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此流逝。
「如冰… … 」电话响起,李如冰接通了耳边的蓝芽,孟含云有些迷糊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你现在能过来接我吗?我可能喝得多了一些… … 」
「马上到。」李如冰简单地回答,然后掉头朝几个小时前的那个酒吧驶去。不过半小时,李如冰就来到了酒吧外,正好看见穿着休闲长裙却仍然难掩艳丽姿色的孟含云,正靠在墙边呕吐。
匆忙停下车,李如冰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上,直接冲了过去,向一边的侍应生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扶起孟含云,叹道:「大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你的同伴呢?」
「同伴?你是说丝丝吧,她还在酒吧里呢。我喝太多,就先走了。」孟含云的话语听上去还算清醒,不过当李如冰询问旁边侍应生后,才明白她所说的在酒吧里的同伴,那个叫丝丝的女孩,是躺倒在酒吧的沙发上,不醒人事,而答应来接丝丝的人,则被堵在了路上。
无奈地向侍应生表达了自己爱莫能助的心情,李如冰扶着孟含云朝车边走去,不过因为地面的高低起伏而显得困难倍增。李如冰叹了口气,考虑了一下,将孟含云打横抱了起来,这也算是最快速便捷有效的解决办法之一了,幸好孟含云穿的是长裙,否则只怕这个动作,会让孟含云丰腴的身体彻底走光。
感受到李如冰手臂的力量,孟含云迷糊中明白自己的处境,自然而然地将双手搂在他的脖子上,滚烫的脸颊则靠在他的胸前,男性的气息和血脉相连的吸引,让孟含云的身体迅速变得柔软滚烫,虽然只不过是短短十几米的路程,但对孟含云来说,却体验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只愿时间就此停下,这或许是从未得到过真正异性关怀的孟含云,内心深处唯一能够有的期盼。
第八章:醋海生波
回到平顶轩,李如冰只能将已经迷糊睡去的孟含云抱到房里,对平顶轩的下人来说,李如冰已经可以算是平顶轩主人家中的一员了,因此也没有太惊讶他的行为,当然更不会来打扰他接下来的举动。谁知道主人家究竟想要什么呢?大户人家的仆佣最擅长的应当就是察言观色了。
李如冰抱着孟含云进到房间,虽然没有像小说里的那样帮孟含云脱衣洗澡,但必要的解酒茶热水毛巾却是不能省却。将热的毛巾敷在了孟含云的额头后,李如冰将刚冲泡好的茶水放在了桌边,这才有时问注视被酒气冲得面色桃红的孟含云,成熟妇人特有的风韵让李如冰激动莫名。
但李如冰完全没有想到的,却是孟含云的动作,酒精、心情和李如冰在身边时那种纠龙内丹特有的激发女人欲望的特殊功效,三位一体的作用,让孟含云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依稀对环境的熟悉和特有的安全感有基本的了解。于是当李如冰端起水盆打算到浴室更换热水的时候,半分钟的来回,却发现床上的孟含云已经除去了成熟稳重的长裙,凌乱的衣服下却是丰腴的躯体、性感的蕾丝情趣内衣和波涛汹涌的雪白双峰。
一手在下体不停地揉动,孟含云本能地在解决自己长期以来的生理困扰,只不过这一次不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刻意,也正因如此,才让血气方刚的李如冰有如五雷轰顶,还有什么会比一个成熟性感的妇人在你面前做着各种刺激动作,更让人把持不住的。
李如冰呆怔了足有好几分钟,这才收拾起心情,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水盆放下,来到孟含云的身边,慢慢阻止着孟含云进一步的动作。而此刻的孟含云胸部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而下体不停分泌的黏液则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种特别的气氛。
李如冰小心翼翼地握住孟含云的手,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对李如冰来说,虽然有过不少这方面的经历,与刘瑶也保持着很固定的爱侣行为,但对于成熟汝性的这种复杂需求,却是完全不了解,而那种吸引力一直存在,也让李如冰感到很是头痛。
幸好所有的事情,对李如冰来说,还算是在掌控范围之内,小心地用毛巾为孟含云擦拭着额头,并拉过孟含云床上的薄被,把一床的春色掩盖了起来。虽然体内似乎有种热力在不断散发,企图引导着自己做些出格的事,但理智却约束了李如冰的行为,而孟含云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对她来说,酒精所带来的激动逐渐消退。
李如冰松了口气,看着孟含云的变化,悄悄掩上了房门,在佣人们的注目中,离开了平顶轩,至于晚上没有刘瑶在的煎熬,就只好一个人慢慢承担了。
当李如冰再次来到平顶轩,吃好早饭载着孟德人前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相比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似乎心情都完全不同的孟含云,李如冰的外形要差得多,两眼通红,精神力不集中,看到孟含云时似乎总会想到昨天晚上的艳丽和动人形象,总是若有若无地躲着孟含云的眼光。
显然这些都在孟德人的注意范围内,于是刚上车不久,孟德人的问题就传到了李如冰的耳朵里。
「如冰,昨天晚上没睡好吗?」坐在车后的孟德人有些关切地问道,「听王妈说,昨晚含云麻烦了你很多,喝醉了酒还是你送回来,是不是有这回事?」
李如冰点了点头,说道:「说不上麻烦,这是如冰应当做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如冰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虚。
「唉,含云命苦,淑妍死得早,家里只有含云年纪最大,含霏两岁的时候,含云就要承担起当姐姐的责任,霏儿算得上是含云一手带大的,那个时候我事业太忙,没有给过她们真正的关心,如果没有含云… … 」孟德人叹了口气,这才续道:「可结果为了所谓的事业,我还要牺牲含云的一生幸福,如果老天有让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那样做,含云从来不说,但我知道她其实不愿意。」
李如冰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孟德人难得的话语。
「我以前认为世杰是个好孩子,有能力、有勇气、有想法、也有担当,但万万没想到含云不能生育的事情,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演变成眼下这个样子。含云前次的自杀,其实最难受的人是我。是我为了事业,为了钱,毁了含云的一生幸福。」孟德人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上次你救回含云的命,我很感激你,而险死还生后,含云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我更是老怀欣慰,不管现在含云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只是可能要麻烦你,在类似昨天这样的情况下,要多照顾一下含云。」
「这都是如冰应当做的。」李如冰有些心虚地答道,「只要没给董事长添麻烦就行。」
「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哪里会给我添麻烦,而且我说过了,要叫我伯父。」孟德人不悦地说道:「之前我就说让你住到平顶轩来,省得来来回回太累,像今天这样不是很好吗?」
「嗯,不过现在如冰毕竟还算是学生… … 」
「我知道,没有让你现在搬,总之晚一点,找个合适的机会,你还是搬过来吧,照应起来也方便。除了含云让我放心不下,霏儿也让我有些担心,最近听说她跟文煌闹别扭,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 」
李如冰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应当在这件事上说什么才不会出错,关键在于,他的内心深处,还对孟含霏疏远白文煌觉得有些欣慰,毕竟与孟含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李如冰无法多说或多争取些什么,但男性占有的天性,却让他一直在关心着孟含霏的感情生活。
孟德人并不知道李如冰此刻所想,因此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完全跟这个无关,稍事停顿后,孟德人说道:「如冰,明晚有个香港政商两界的慈善酒会,听说有不少青年俊彦都会参加,你要是有空,就代老头子去那边看看,我一把年纪,也没必要去跟夕年轻人抢镜头。含霏应当也会去,你正好去跟她做个伴。」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李如冰很清楚孟德人的意思,因此很是肯定地答应道:「没问题,我陪五小姐去就是了。」
「那就好。」孟德人笑道:「不过你可不是陪含霏去,而是代表我这个老头子过去一趟,顺便也为香港的慈善事业做点贡献,支票一会你去找财务部的老赵要,我都跟他说好了。记住,你是我孟德人的代理人,穿得正式些,不要给老头子丢脸。」
「好的,孟伯父。」李如冰当然清楚孟德人此番做为的目的,同时也很感谢孟德人给自己接触香港上流社会的机会,很认真地用上了伯父的称呼,因为这样的机会,
没有哪个总裁会给一个算得上是半个保镖的私人助理,只有真正关注李如冰的成长,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情义,让李如冰感动非常。
「嗯,年轻人应当多锻练,否则哪能成大器。」孟德人说道:「如冰,你眼前的路还很长,老头子很看好你,要自己多努力。」
李如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这样的照顾,说再多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感激,只有把事情做得更好,才是李如冰应当去想的。
城市的另一侧,孟含霏正在给刘瑶打电话。
「瑶瑶,最近过得怎么样?功课不忙吧?」孟含霏很喜欢刘瑶,除了因为刘瑶气质中天生的贵气让她感觉很舒服外,或许刘瑶和李如冰的关系也是重要原因之上刘瑶比孟含霏要小上三四岁,因此那种姐姐看妹妹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出现。
「呵呵… … 最近还好,整天忙课业,不过香港大学的课,比国内的要轻松得多,也自由得多,没有必须要参加的事情,所以有的时候想偷懒也比较容易。」刘瑶笑着答道,「听说你的研究所最近公布了两项新的研究成果,真是恭喜啊!」
「也没什么。」提到研究所,孟含霏总是很高兴,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两项成果,还跟你男朋友有关,如果不是他,这些成果应当不会这么快获得。」
「什么我的男朋友,含霏姐,你这句话听上去有点酸酸的。」刘瑶在话题涉及到胡李如冰的时候,总是很有分寸的拿捏,笑道:「其实含霏姐姐也很喜欢如冰,所以才会藉实验的机会来接近他,我说得没错吧?」
「当然有错。」孟含霏从来不接受这样的观点,岔开话题说道:「不过说起来李如冰倒是个真正的怪物,上次我跟你说的数据,你应当还记得吧,这次我们又测出了一个让人无语的数据,想不想听?」
「什么数据?」刘瑶直觉孟含霏话中藏着陷阱,不过因为事情跟李如冰有关,于是还是坚持问道:「不会又是什么线粒体激化动能转换率,或者角质层密度柔韧度这样的专业名词吧?」
「当然不是。」孟含霏掩嘴笑了笑,揭开了谜语:「是精子群活力,数据是普通人的十五倍,也就是他让女性受孕的机会,比普通人至少要高上至少六十个百分点,研究所里有个人说这种人就是天生的种马。」
敏锐地捕捉到了孟含霏说这句话的意思,刘瑶并没有在电话中表现出现实中的羞涩,而是大方地说道: 啊,那要找个时间再试一下。」一句话让只与李如冰有过一次亲密接触的孟含霏无话可说。
幸好刘瑶并非那种喜欢看人窘迫的女孩,在听到孟含霏无奈地苦笑后,刘瑶问道:「含霏姐,你给我打电话,应当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数据吧?」
电话另一边的孟含霏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赶忙说道:「啊,是这样的,明天晚上在商务中心有个盛大的慈善酒会,飞羽研究所也接到了请柬,我不去不行,一个人去又太闷了,所以问问你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去,顺便也可以看看帅哥。」
「好啊。」刘瑶很随意地答应下来,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太放在心上,毕竟陪孟含霏参加这样的酒会,在之前的几个月里,也有过许多回。
「那就这么说定了… … 」孟含霏挂上电话,看着桌上计算机桌面上一张自己偷Pāi的型李如冰一身西装领带眼神专注的照片,苦笑了起来。
「她是谁?」
「她们是谁?」
李如冰实在是没有想到,替代孟德人参加一个慈善酒会,会遇到让自己最头痛的事情。首先是孟含霏在不知道自己会代孟德人参加的情况下,预先约好了刘瑶,而李如冰则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甚至也没有告诉刘瑶自己会参加这样的一个酒会,这一点在李如冰看到刘瑶不悦的眼神时,已经明白了。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李如冰头痛的事情,甚至之后孟含霏有意无意地试探刘瑶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让李如冰觉得头痛。但当李如冰在宴会进行过半的时候,听到了两个熟悉声音时,他开始觉得头大。而事情的发展,则显然让李如冰头大如斗。
「李如冰,我说怎么你最近都躲着我们,十次课只有两次会去上呢,原来是认识了这么漂一兄的美眉,还有跟孟家的五小姐拉上了关系啊。」胡莎莎的声音,在李如冰的身后响起,而此刻李如冰正在小心地应对孟含霏对刘瑶的试探。
李如冰感觉剎那问有股凉气从背脊处向脑后蔓延,经过了之前近一个月的接触,李如冰对胡莎莎几乎产生了近乎过敏的症状。
李如冰带着万中存一的侥幸转过身子,希望身后的人只是打错了招呼,但进入眼帘的,除了瞪眼叉腰獗着嘴正在狠盯着他的胡莎莎外,她的身边还有让李如冰同样感觉头痛的夏月,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但夏月的杀伤力并不在胡莎莎之下。
果然,半分钟后,夏月说了一句让李如冰彻底无语的话:「我说为什么上次邀请你参加这次的慈善酒会你会拒绝呢,原来不是没有时问,而是想着跟其它的人一起参加,看不起我和莎莎啊?」一句话轻松地让胡莎莎的怒气增加了十倍。
对于如此严厉的指责,对两女完全没有任何非份之想、但不可否认存着一份朋友情谊的李如冰还是要用心解释,柔声道:「夏大小姐,胡大小姐,你们什么时候邀请过我参加这个酒会,而且我也不是跟着其它人来参加的,而是代表孟董事长来参加这次的酒会,这么说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 … 」
「李如冰,什么时候说起话来,变得这么温柔了?」李如冰的解释还没有完,就被孟含霏打断了:「你不是一直说话都不给别人任何说闲话的余地吗?五小姐的称呼你也叫了快半年了,没想到叫起夏大小姐和胡大小姐来,要温柔得多嘛,你是不是也叫瑶瑶刘大小姐呢?」
刘瑶显然也对李如冰不满,虽然没有让李如冰难堪,却还是说了一句,但这一句已经让李如冰足够郁闷了:「原本说跟含霏姐来参加酒会看看帅哥猛男的,没想到居然认识了两个小美女,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李如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胡莎莎要发作的脸色,再回头看看孟含霏眼中的不悦目光,再委屈地看了一眼显然正在生气的刘瑶,叹了口气说道:「几位大小姐,你们说怎么样都行… … 」
正在这时,台上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喇叭传了过来:「现在有请银河传媒集团董事长孟德人先生的特别私人助理李如冰先生上台,为本次慈善酒会的捐款箱投下第一笔捐款。」
包括李如冰在内,五人尽皆愕然。李如冰更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次的慈善酒会中会有这样的节目安排,稍稍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慢慢走上台。酒会现场的灯一盏盏逐一熄灭,李如冰迅速成为全场的焦点,香港绝大多数的名流人士都在猜测他与孟德人的关系。在香港高层交流圈子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李如冰,剎那间成为了讨论的对象。
在将准备好的用金箔包裹过的支票投入捐款箱中的那一刻,李如冰知道自己已经融入了香港的上流社会,用的是最有效也最直接的方法。
第九章:夜宴群芳
慈善酒会在一片欢呼声中落下了帷幕,超乎主办单位想象之外的热烈捐款,而孟含霏将飞羽研究所旗下近期四项科研成果在未来可能获得的所有收益全部捐出,也开创了慈善捐款的一种新潮流。
而这四项成果在之后的二十年间,陆续为慈善机构带来了近一亿港币捐款的故事,也在数年后逐渐流传成佳话。
但这些都不是整个慈善酒会上最引人注目的,整个慈善酒会中,最让主办单位和参与者意外的事情,是刘瑶解下随身佩带的昆仑玉投入捐款箱,而这块玉被现场参加的一位玉石专家估价三百七十万港币的那一剎那。
当下临场应变能力极强的主持人将刘瑶邀请上台。当满身贵气的刘瑶说出自己身分后,全场安静了下来,应朋友之邀参加慈善酒会,身无长物的内地来的女大学生,将家传的玉石捐了出来。而这块玉石虽然谈不上价值连城,却也是万中无一,配上刘瑶身上的气质,更多人其实早已把刘瑶内定为某个神秘家族的当代传人,而这一点倒与事实并没有太大出入。
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新闻最核心的要素,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到明天早剧上的新闻报刊,会将「天使少女为慈善事业捐款数百万救助社会弱势团体」之类的标题贴满整个香江。
虽然在刘瑶和李如冰的眼中,那样的一块昆仑玉,不过是日月洞中数以万计美玉里中等水平的一块。
原本以为酒会结束后可以轻松下来,没想到却变成了李如冰新一轮头痛的开始。因为包括刘瑶在内的四女,都同意李如冰请她们去酒吧喝酒「赔罪」这个建议,这更加坚定了李如冰结识更多男性同龄朋友,以便让眼前两个娇蛮同窗放松对自己注意力的信念。
刚刚经历完孟含云酒吧事件后的李如冰,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这样的要求,最后在几番妥协下,五人达成一致共识,买好红酒到李如冰的小屋里喝,这样又方便又达到了目的。而作为提出这个建议的刘瑶,除了做好看着李如冰不动手动脚的想法以外,再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可想了。而这对李如冰来说,也恰巧是能够接受的极限。
李如冰暂住的小屋面积不过一二十坪,但胜在五脏俱全,加上刘瑶有些刻意的布置,从某方面来说,算是有种家的感觉。早就相互熟悉的四女此刻已经不再针锋相对,更多的心思却是放在捉弄李如冰身上,而无奈的李如冰除了偶尔向刘瑶投去毫无效果的求助眼神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进到房中,刘瑶自然而然地扮演起了女主人的角色,抹桌子,端茶倒水,很直接地把李如冰撇在了一边。另外三女似乎并没有太多奇怪的表情,反而一起嘻嘻哈哈地开着红酒和香槟,闹闹腾腾地干杯。
无形中李如冰身体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纠龙内丹特有功效,让三女不知不觉放开了许多,包括在李如冰面前最为保守的孟含霏在内。
「瑶瑶,你和李如冰是怎么认识的?」夏月算起来要比刘瑶大上几个月,因此称呼起来也就自然随意得多。
刘瑶微笑起来,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无聊看着天花板的李如冰,说道:「其实我和含霏姐是同时认识如冰的,那时候他在长白山大兴安岭当护林员,打扮得像一头黑熊… … 」李如冰只能翻白眼,「然后他当了我们去天池的向导… … 」
刘瑶用回忆的语气描述了天池的风光。虽然同样是在那个山谷里失身于李如冰,但在长白山里,刘瑶体会到的更多感受,是温馨和爱意,描述时候多少就带入了当时的感受和心情。
听着刘瑶的讲解,孟含霏陷入回忆当中,似乎此刻才回想起长白山景色的美好,不时补充上一两句,让听得用心的胡莎莎和夏月心驰神往,不知不觉中,四人间有了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李如冰显然要痛苦得多,虽然他也时不时地会补充一些诸如山势险峻的描述,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是要压抑自己正澎湃的激|情,四女的气息让拥有叫龙内丹的他极其敏感。
刘瑶说完长白山,又补充了几句关于楼兰的美景,然后换成了孟含霏,为大家介绍着欧洲的美丽。晚上的群芳夜宴,似乎变成了旅游专题,两个人说,一个人补充,另外的人则在认真听。
这其中最难受的无疑是李如冰,幸好刚刚有过孟含云的经历,整个晚上都把握得非常好,很小心地区分刘瑶、孟含霏和胡莎莎夏月的不同。在折腾了两个小时后,李如冰终于在凌晨十一点之前,说服胡莎莎和夏月同意回家休息。
和刘瑶小心地把两女送上出租车,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同样的无奈,虽然李如冰并没有表现得多明显,但很熟悉李如冰想法的刘瑶,非常确定他对两女的无奈感受,并非不想拒绝,而是没办法拒绝,李如冰的无奈其实也是刘瑶的无奈。
而与刘瑶略有不同的,当李如冰想到楼上还有一个比两女麻烦得多的孟含霏时,除了苦笑外,完全不清楚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们走了?」孟含霏看了一眼携手回到房间的李如冰和刘瑶,忽然有些失落,沉声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走了?不打扰瑶瑶你们的夜生活。」
「含霏姐,你急什么呢?」一直对这件事情有所把握的刘瑶不着痕迹地甩开李如冰的手,走到孟含霏身边将她拉回沙发上,说道:「如冰应当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我没什么……」李如冰刚要解释,就被刘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好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继续数天花板上一道道的黑线。
刘瑶拉住孟含霏的手,忽然小声地说道:「姐姐其实很喜欢如冰,对不对?」简单直接的语气加上经过整晚李如冰气息的影响,孟含霏彷佛回到了叫龙谷,虽然清醒着,但却拥有人最根本的需求天性,身体似乎剎那间敏感起来。
孟含霏的变化,刘瑶当然非常清楚,考虑了一下,刘瑶决定冒险,小声地问道:「姐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如冰会到香港来?」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原本就很聪明,有天才少女之称的孟含霏,当然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稍加思考后,孟含霏的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用同样细小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事实上,这样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孟含霏心头。虽然在长白山纠龙谷失身于李如冰,但从离开纠龙谷的那一刻开始,孟含霏和其它几位贵女一样,都觉得自己应当没有再见到李如冰的可能,更不用说这几个月来近乎朝夕相处的近距离接触。
因为在几人的潜意识里,李如冰不过是因缘际会,恰巧当时出现在那里,检了个便宜罢了,他不可能与几人的实际生活有任何的交集,而这也正是当孟含霏在家宴中突然看到李如冰时,会失态警告的主要原因。
失态的最关键之处,就在于不知道李如冰究竟为何而来,又如何这么轻易地来到自己身边,偏偏李如冰出现后,一改在长白山的木讷,反而在孟振松一个多月的特训下,有了一种男子汉特有的阳刚气质。患得患失之间,孟含霏有了许多矛盾的举动。
诸如会将她眼中李如冰最英俊的形象偷Pāi下来,放在自己最宝贝的计算机桌面;又如会找机会折腾李如冰,一有机会就让他去测试飞行训练器。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李如冰在通过这些测试的时候,展现出了强健的体魄和无穷的智慧,孟含霏越是为他着迷,加上处子之身就是被这个越来越成熟的男子夺去,而纠龙内丹特有的功效也越来越影响着李如冰,一切都让孟含霏欲罢难休。
但到此为止,孟含霏仍然没有对李如冰有太多期望,毕竟与在长白山时有着完全不同的环境,孟含霏并不觉得自己会对李如冰有多少感情,而即使有,也被一向冷静自持的孟含霏收藏在内心深处的角落里。
但世事无绝对,当孟含霏的大姐孟含云自杀的事件发生后,李如冰指挥若定,协调着整个平顶轩安排的神采,以及为救孟含云,一次输血超过五百毫升,全身近乎虚脱后,却仍然要顶着苍白的脸色照顾其它人感受的冷静神情,却让孟含霏彻底迷失。
正好刘瑶来到香港,无处倾诉的孟含霏,与对这些事情最为相知的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自己对李如冰的感觉,也没有太过遮掩,只是会刻意避开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当刘瑶刻意将李如冰来香港这个事情提出的时候,向来聪明非常的孟含霏,剎那间断定其中必然有些故事,是不为他人所知的。
一闪念的思绪,划过孟含霏的思想天空,耳畔却传来了刘瑶有些悲痛的声音,小声说道:「如冰的妈妈过世了,他的爸爸也神经失常… … 」顿了顿,刘瑶抛出了最大的一块石头,在孟含霏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如冰怀疑这件事情,可能跟你们四个人有关。」
「这怎么可能?」
虽然两女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但怎么可能瞒过李如冰的耳朵,没由来的糟糕心情,李如冰似乎又回到了家乡,当从曹艳春口中得到自己父母噩耗时候的那种空虚和决定不回家看望父亲的痛苦纠杂在一起,他觉得心如刀割,小心控制了好一会后,说道:「瑶,能不能煮碗面给我吃?我有点饿了。」
刘瑶站起身,看了一眼孟含霏,说道:「如冰,别难过了,看一会电视吧,我去煮面。」孟含霏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似乎想用最诚恳地语气告诉李如冰,但效果却又极差地说道:「我也去帮瑶瑶吧。」
李如冰苦笑起来,母亲和父亲的意外,他早已经接受,只是当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和痛苦罢了,但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痛苦与眼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他难得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别逗了,连泡茶要先放茶再倒水这个先后秩序都不清楚的五小姐,怎么可能会煮面?让刘瑶去忙吧,我们晚上经常会觉得饿,她也喜欢煮面吃,有很丰富的经验,不用担心。
孟含霏只好再坐下来,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晚上怎么可能经常饿呢?难道你们是上都不休息?
[当然会饿……李如冰和刘瑶虽然难得异口同声地说疲乏:[因为做完……很快的,两人知道这个问题的暧昧性,同时停下了话语。孟含霏并非非不通世事的女子,自然明白两人说没说出来的那个字,是{爱,Zuo爱的爱,想着两人可能有的美好夜晚,一时各种感受都湧上了孟含霏的心头,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笼罩在了面前不大的房间里。
刘瑶首先打破这种尴尬气氛,说道:[好了,你们慢慢聊吧,我去煮面了。说完走进了厨房,把李如冰和孟含霏丢在了客房里。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受,好一会之后,李如冰才认真地问道:「五小姐,我想问你,我父母的意思外,是否跟你有关?」
孟含霏摇了摇头,同样认真地答道:「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同时我相信跟另外三个人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当时从纠龙谷出来,做了很多针对你的布置,只是恨意难平……只针对你本人… … 」说到这里,孟含霏脸上依稀闪过一丝恨意,看来她对失身之事还没有完全放开。
困扰李如冰小半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虽然并不认为孟含霏所说与其它三人也没有关系的判断,但从接触孟含霏以来的种种,李如冰还是很愿意相信孟含霏与自己父母的意外无关,现在不过是把这样的一个判断,加上最认可的烙印而已。
正式解开了心结,李如冰轻松了下来,打破凝重的气氛,说道:「五小姐,既然这件事情跟你无关,那我们就不要谈这个了,说说你的研究所吧,瑶瑶跟你说过她的想法吗?」
「研究所?瑶瑶的想法?」孟含霏一时之间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思路,陷入了迷茫之中,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说道:「研究所挺好的,瑶瑶有什么想法?她没跟我说过啊。」
李如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瑶瑶一直没跟你说啊,那我来说也是一样。」顿了顿,李如冰看了一眼厨房的门,确认隔了不过五六步远的厨房中的刘瑶一样能够听到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五小姐一直想研究飞机和飞行器动力,研究所也有着足够的研究实力,不过这些实力和创意,却被实际的投资所局限。虽然有银河传媒大力支持,但这对于高科技的科研来说,却是远远不够。没有钱就无法吸引更多的尖端人才,买不到更先进的设备,导致许多已被世界航空界和飞行器动力设计领域认可的创意和假想,还停留在计划和纸上作业的阶段,没有办法去实现… … 」
孟含霏看着李如冰的眼神开始朦胧起来,因为李如冰的几句话,正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叹了口气说道:「没错,我不止一次跟爸爸要钱,可他就是不给我,虽然我知道只有钱并不能够做到我想要的全部。其实我也知道,这笔钱对于家里来说,可能实在是太大了,但:… 」
「孟董事长也是没办法,五小姐。」李如冰解释道,「至少三百亿美金的投资,而且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有成果和产出,这样的投资计划,对于银河传媒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而且董事长毕竟还要照顾集团近万名员工的感受。」
孟含霏点了点头,忽然苦笑起来,说道:「不要叫我五小姐,你这样叫我,让我觉得… …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失落的感觉,她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含… … 含霏。」李如冰看着孟含霏的神情,尝试着改口道:「我想告诉你的是,瑶瑶打算给你钱,让你能够把你的研究计划进行到底。虽然只是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毕竟比没钱更加来得有效些,怎么说也是一个开始。」
「瑶瑶给我钱?」孟含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于李如冰这种将三四百亿美金的投资,用彷佛买大白菜似的口吻说出来,完全无法接受,呆了一会才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 」刘瑶手里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接过话头说道:「其实也没多少钱,我和如冰能够负担得起。来,这是你的面,冰,你自己去厨房端,顺便把我的也端出来。所以既然含霏姐姐要用钱,我们当然支持。」
孟含霏木然地端起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并没有对刘瑶的话产生多大的震撼,只是觉得一切似乎都太离奇了,不过想想不久前的慈善酒会上刘瑶能够随手捐出价值百万的昆仑玉,孟含霏又觉得有些真实。总之一时之问,竟然奇怪地沉默起来,或许是心中多了很多东西,或许是面对李如冰,她的心本就不平静不下来。
沉默间,李如冰将厨房的面端了出来,三人一人一碗,默默地吃着面,想着各自不同的事情。而一向对吃食挑剔的孟含霏,甚至都没对这种简陋的食物表示出任何不满,这也算是一种异数了。
第十章:人生悲喜
「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吃完了面,孟含霏的心似乎冷静了许多,终于可以详细询问刘瑶和李如冰关于钱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太多可隐瞒之处的刘瑶,完整地将自己和李如冰的离奇遭遇完整地说了一遍,李如冰同时取出一块很小的随身佩带的昆仑玉递给孟含霏以资证明后,孟含霏说道:「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会告诉别人,真的是… … 」
敏锐地捕捉到了孟含霏话语中的意思,靠在李如冰怀里的刘瑶认真地解释道:「含霏姐,你不是别人,你也和冰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我们都相信你能够保密… … 」
孟含霏脸色刷地红了起来,想要说明些什么,又觉得怎么说都不能让自己满意,考虑了半晌后,才说道:「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宝藏,那我们就要好好规画一下,另外,如何让那些昆仑玉的价值最大化,也是必须考虑的,毕竟大量的玉石忽然流入市场,只会让这些玉石的价值下跌… … 」
「没错。」李如冰的手自然地放在刘瑶的胸前,习惯地揉动着,然后用欣赏的语气说道:「不愧是孟家的五小姐,虽然不太接触商业的事情,但却清楚地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如果我们贸然将那些玉石取出来交给别人去卖掉,最后只会让这些昆仑玉变成便宜货,无法获得最大的利益,因此必须从长计议。
「我的计划是开一家珠宝玉器的公司,将昆仑玉有计划地取出来,然后加工打磨,同时做其它玉石的生意,但却将昆仑玉作为最核心的产品来打造,当形成品牌后,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昆仑玉一定能够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昂贵奢侈品。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刘瑶和孟含霏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听到李如冰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个完整的商业计划,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了佩服的神色。只不过孟含霏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羡慕,因为她看到了李如冰放在刘瑶胸前,正在做着坏事的手掌。
刘瑶当然明白孟含霏所想,心中的念头转了两圈后,说道:「今天太晚了,既然有了想法,那我们可以慢慢再商量计划,现在还是睡觉去吧。」
孟含霏起身,有些失落地说道:「好吧,那改天再说好了… … 」
刘瑶挣脱李如冰的手,也站了起来,却不是送孟含霏出门,而是来到门边,把门反锁后,说道:「含霏姐,今天太晚了,就在这睡吧。我们睡里面,让冰睡沙发就行了。」
早有准备的李如冰翻了翻白眼,说道:「随便你们吧,反正我就睡这里了。」
刘瑶掩嘴偷笑,却并没有说破,只是拉住孟含霏的手,说道:「那我们去洗澡吧,姐姐你可以穿我的睡衣,反正有好几套呢。」信以为真的孟含霏,跟着刘瑶进了浴室。
两分钟后,浴室里传出了让李如冰觉得剎那间从地狱到天堂变化的声音,当然是刘瑶的声音:「如冰,快帮我和含霏姐姐拿睡衣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是意外之中的意外。原本就有过亲密接触的李如冰和孟含霏,在刘瑶的刻意设计下坦诚相见,李如冰被孟含霏三十六D 的胸部和魔鬼般的身材刺激得激|情如火,而孟含霏整晚被李如冰纠龙内丹特有功效所引发的瑃情,也在剎那间爆发。
从浴室的嬉戏到相互擦净身体时的温柔爱意,李如冰和孟含霏相互间积蓄了几个月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阻碍。李如冰小心地将孟含霏抱在怀中,从浴室到卧室,孟含霏都是十分的迷醉,眼神朦胧中透着迷惘,但在李如冰蓄势欲发之时,孟含霏却像是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坚决地推开了李如冰:「不、不行… … 」
原本计划了一切的刘瑶,和箭在弦上的李如冰都被孟含霏的拒绝弄得哭笑不得。
原本就担心孟含霏反应的李如冰,充斥身体的欲火似乎剎那间消失,认真地看着孟含霏矛盾的表情,想要解释似乎又不知从何解释的嘴唇,李如冰决定放弃。
于是原本激|情四溢的房间似乎剎那问平静了下来,在刘瑶的帮助下,孟含霏重新穿好衣服,默默地来到客厅,刘瑶和李如冰当然也只能照做。孟含霏看着李如冰,似乎想说自己临阵退缩的原因,但张了几次口,似乎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 」
原本以为可以搞定一切的刘瑶,眼看着事情变成这样,当然很不开心。而被紧急叫停的李如冰更是浑身不快,但两人都没有办法将这种不愉快表达出去,于是对视一眼,只好把这样的事情淡化处理,三人回复到最开始的状况。
不过这时已经是深夜,李如冰当然不会让孟含霏就这样离开,而刘瑶也想找到个中的原因,于是李如冰真的只有睡沙发了,刘瑶则拉着孟含霏占据了唯一的床,闺房私语,自然是不为外人所道。
一夜无话。
虽然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但毕竟是有了更加深切的交流,因此一觉醒来后,李如冰和孟含霏之问的关系,还是有了变化。之前无法妥善沟通的孟含霏和李如冰,在除去了李如冰母亲去世这个最根本的心结后,变得有太多的话要聊,只不过两人都小心地不去谈及那令三方不快的情爱细节。
从孟家兄妹之间关系的处理,到银河传媒集团因孟德人放松掌控而带来的各种问题,再到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里的专家们对李如冰怪物的评价,三人间似乎有太多的东西要说。
刘瑶的表现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大家气度,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仔细地感受着自己选择的男人逐渐被环境打磨出来的精英特质,并没有对孟含霏有太多的羡慕嫉妒之心,反而为自己昨天的设计没有成功而有些懊恼。
至于孟含霏与刘瑶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越发的融洽起来,让两个本应当是情敌的少女之间保持最良好关系,这种永远只能在肥皂剧中看到的情节,真实出现在了李如冰的身上。而李如冰在感叹世事变化太快的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最初的抉择。
一切都是美好而幸福的,除了孟含霏在提到大姐孟含云时,李如冰有些遮掩外,其它似乎都没有问题,而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孟含霏和刘瑶,又怎么会知道就在两天前的晚上,李如冰刚刚和半醉半醒的孟含云发生的香艳事件呢。
虽然知道这中问肯定会有不妥之处,但李如冰并不知道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在眼前来说,当然只能听之任之,暂时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静等事情的发展,选择这个时间向两女坦白,只怕除了疯子外,不会有人这样想。
既然已经得到了孟含霏某个层次上的基本认可,李如冰的生活变得幸福而忙碌起来,而孟德人也有越来越多的宴会需要李如冰去代表参与,而李如冰的名字,也随着这越来越多的宴会而被香港社会名流阶层所熟知。
又是一场名流汇聚的宴会,一席雪白燕尾西服的李如冰和一身公主套裙的孟含霏,有如金童玉女般站在一起,成为宴会的焦点。虽然经过银河传媒刻意的控制,但孟家五小姐数次与年轻的银河集团董事长特别私人助理李如冰,携手出入宴会的新闻,还是被众人所追捧。而处于整个事件中,另一个特别位置的白文煌,此刻正好接受了为期半年的飞行训练,一切似乎显得理所当然。
有了丰富的经验,加上越来越敏锐的洞察力,李如冰几乎可以在看到一个人后的几秒钟之内,找出与这个人相处时的态度和方法,这也是李如冰迅速获得了香港名流层次认可的最主要原因。
善于言谈、博学好客、温文尔雅、大方得体,这样的年轻人在有了孟德人这样一个雄厚背景之后,融入到上流社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在整个过程中,孟含霏并没有给李如冰提太多的建议,更不可能干涉。
像往常一样应付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招呼和随意多变的讨论话题,李如冰脸上堆着笑容,心里却想骂娘。因为从内心意愿来说,李如冰完全没有参加这种宴会的兴趣,只不过为了孟德人,同时也为了陪伴孟含霏,不得不如此罢了。
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李如冰这样想着。跟同样显得无奈,但更加无法脱身,被几名姨妈级别的妇女围在中间的孟含霏交换了一个眼色,在孟含霏羡慕的眼神中逃到了酒会场地不为人所关注的角落里,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愉快地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笑着说道:「哈哈,你还逃,怎么都跑不了的! 」
李如冰愕然抬头时,一个年轻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很仔细地和这阵子参加酒会后认识的生张熟李一一比对,李如冰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答案,只好使出迷惑的笑容,说道:「兄台是?我似乎并没有与兄台照过面。」
对方显然是个开朗的人,闻言大笑了起来,说道:「没错,我们并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只不过,我们在做同样的一件事情。」
「同样的一件事情?」李如冰更加疑惑地问道。
对方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好半晌才指着在会场中问各自围成小圈聊着天,不时从侍应生手中取过饮品的人说道:「我们都在逃跑,用战场上的词语来形容,别人在冲锋的时候,我们在当逃兵… … 」
被对方的比喻所吸引,李如冰放下心防,笑道:「没错,不过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当逃兵。」
对方大笑,说道:「没错,我也喜欢当逃兵,我叫李敢,做网络产业的,怎么称呼?」
「我也姓李,李如冰,原本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聚会,所以来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逃到这个角落里,没想到会认识一个跟我一样想逃跑的朋友… … 」李如冰像遇见熟人般随意地开着玩笑。
李敢显然也不是俗人,闻言笑道:「你也姓李啊,那我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以后要是有合作的机会,一定要相互照应。」
「当然,没有问题。」李如冰挥洒自如地说道,「不过我现在只是别人的助理,182 只怕是李兄照顾我的机会要更大一些。」
「我也差不多,有个小公司,同样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名流聚会。至于照顾这种事,谁照顾谁都是一样,人生充满了未知,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李敢显然是真正有过感悟,一句话说得充满了感情。
半年来经历了太多事务的李如冰当然也有很多的体会,闻言附和道:「没错,即使站在最高的那个山峰上,其实我们仍然无法看懂天空的神秘,人生有太多的意外,不要说明天,我们甚至无法确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哈哈,完全没错,应当喝一杯哦。」李敢被李如冰富含哲理的话所打动,端起手中的杯子,与李如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因为两人杯子里,装的都是矿泉水。
「水好啊,喝再多也不会伤身体。」李敢叹道,「我有位大学同学,只喝可乐类的饮料,结果喝到去年,变成了强迫症,除了可乐外,其它的饮料都可能伤到他脆弱的胃黏膜,几个月下来,三次胃穿扎,听了都觉得害怕。」
李如冰笑了笑,遇到这样的话题,阅历不足的李如冰是完全Сhā不上嘴。似乎看出了李如冰的尴尬,对方迅速转移话题,说道:「李小弟对网络有什么看法?」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真正做过网络,但上了五六年网的李如冰还是想了一下才答道:「我觉得现在的网络正面临革命!」
「哦?愿闻其详。」李敢喝了口水,专心倾听起来。
「传统的网络交流,已经开始在向现实交流做无限的接近,从最开始的纯文字,到之后的图片,再到现在的视讯,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随着技术的发展和时代的更新变得越来越真实,虽然并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我想总有一天,网络会变成一个虚拟的现实世界,就像几年前著名的电影《 黑客任务》 里所想要表现的那样… … 」李如冰侃侃而谈,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而李敢则用心倾听,不时提出几点疑问,两人在这样的一个酒会上,聊得越来越投机,不过这样的投机并没有持续太久,主持酒会的人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把那些逃席的人请回来,李敢很无奈地结束了双方的谈话,递过一张名片给李如冰,笑着说道:召疋次时间太短,下次找个时间再聊,李小弟的想法,让我的视野开阔了很多。」
李如冰谦虚地笑了笑,用很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助理,平时也没带名片的习惯,这不现在就没有随身带着,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如果李兄要联系我,可以通过银河传媒跟我联系… … 」话没说完,李如冰就被酒会主持人打断,因为酒会最重要的一个节目已经开始了。
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对谈,但李敢和李如冰都觉得收获良多,因此当酒会结束时,李如冰才会很自然地告诉孟含霏这件事情的始末,结果得到的却是一个让李如冰哭笑不得的答案:「李敢?是不是一个网络公司的?如果是的话,那他应当是为集团提供整体网络解决方案的亚讯网络科技公司老总,他和四姐很熟,是四姐大学的同学。」
除了感叹香港名流阶层人数太少外,李如冰觉得没有任何话可说。
时间很快过去,李如冰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除了与孟含霏有了新的良好关系,并且顺利解决刘瑶和孟含霏之间可能存在的问题外,李如冰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天往返于平顶轩接送孟德人,开始代理孟德人出席一些宴会,并且替孟德人就银河传媒集团的一些事务,发表自己的一些肤浅看法,除了这些,李如冰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只有上课了。
认真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李如冰其实还是很希望这样的情况能够持续下去,因为工作很轻松,又可以感受到孟含云大姐似的关心,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人间美事了。
如果人生一直这样平淡下去的话,对李如冰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只可惜世事难料,更多的风雨永远汇集在李如冰前行的路上,而眼下的一件事情,无疑是这所有催促李如冰快速成长的风风雨雨之前的一场清风。
整个事情其实也算得上是简单明了。难得在学校上课读书的李如冰,因为当天孟德人安排了股东会议的事情,而偷得半日闲,因此老老实实地上了一整天的课,但就在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麻烦找到了他的头上。而说起麻烦,似乎又与胡莎莎大小姐的任性胡为有着必然的关系。
任性而不知节制的胡莎莎大小姐,看到难得一见的李如冰出现在课堂上,理所当然地和平时一样,缠在了李如冰的身边,这原本并没有太多不妥之处,但偏偏当天的最后一节课,共同上课的一个班级里,有一个胡莎莎最忠实的追求者。
想要追女生,李如冰并不反对,但追不到就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他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被这名叫杨鸿的人连续挑衅了三次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接下了对方提出的挑战,一次二对二的篮球对抗赛。
其实对于打篮球,李如冰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和实力,不过自从吞服了纠龙内丹,他的反应、力量和弹跳等各类指数,都达到了一个远超普通人的水平,用孟含霏研究所里的人体生物学专家的评语来说,「这个叫李如冰的人,一定不是地球人」。
具备这样的实力,李如冰不害怕任何挑战,倒是对方提出的二对二,让他很头痛,本来就很少上课的李如冰显然不会有太多的校园朋友,而如果听胡莎莎的话,和她一起上场,只怕不用打完球,李如冰就会被校园里数以千计的胡莎莎追求者砍成碎片,已经因为胡莎莎而惹了一堆麻烦,李如冰当然不会笨到再惹一堆更大的。
因此简单地做了一下筛选后,一个名叫赵成的班上同学出现在了李如冰的视野中,因为赵成是班上唯一跟李如冰说过三句以上话的同学,同时也是班上公认的篮球高手。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绝对是事与愿违的,这句话并非说篮球比赛本身。比赛其实很正常,有着强大实力为基础的李如冰和赵成很轻松地取得了胜利,并且在比赛的过程中,李如冰与赵成算是成为了有默契的搭档,真正事与愿违的,是比赛的后果。
天真地以为比赛结束后可以让杨鸿死心的李如冰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篮球比赛会被校园里的人传成了方两人为夺佳人篮球场上分生死」的校园古惑仔版,于是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惹来了更多的问题,无奈之下的李如冰只好逃离了校园。
人生并没有幸福与痛苦的绝对线,有的时候,幸福与痛苦其实只在一线之问来回徘徊,过犹不及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当李如冰享受着每天清晨孟含云亲手做的煎蛋或小笼包… … 每个周末享受刘瑶的柔情蜜意… 每隔一两周要去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里,接受专家们的检测,孟含霏测试最新的飞行计划时,李如冰并没有感受到危机的到来,因为他没有也不可能预先知道危机的存在。
一个来自家乡的最普通电话,让李如冰如坠冰窖,电话是曹艳春打来的,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了三句话:「如冰,医院意外发生大火,叔叔失踪了。」
彷佛有一道无形的闪电准确地砸在了李如冰头上。对现在的李如冰来说,人生更像是一场节奏明快的舞台剧,在人们还没有准备好如何演出的时候,剧本却是早就写完了的那种。
《王朝天娇05》 作者:贵竹
第一章:剥蓝抽丝
这半月以来,李如冰心情越来越低落的样子,已经无可避免地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虽然在接到消息后,除了最初的两天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现外,之后的时问里,李如冰都在小心地掩饰这种心情,但这样的心理状况还是被身边对他熟悉的人感受到了。而造成李如冰心情低落的原因,并非纯粹因为父亲的意外失踪。
李父所在的医院忽然发生火灾,烧死了两名病人和一名护士,李如冰家乡的警察局已经将整件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确认是意外事件。至于在这个意外事件中,为什么李父会失踪,警察局给曹艳春的答复则是一句非常官僚的话:「因为火灾现场零乱不堪,无明显人为纵火的痕迹,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很难查探,目前只能定位于意外事件,除非……」
李如冰当然知道由曹艳春转述的话中,或许这个词的下文是什么,除非父亲逃过了这场祸事,并没有被烧得尸骨无存,而能站出来说明当时的情况。李如冰当然希望出现这样的侥幸,而那样也就能证明火灾是人为的。假如事实一如这样的推断,父亲便可能仍然健在,只是被藏于某隐秘之处,因为从现实经历来推断,火灾极可能是他坦这个做儿子的仇家所为,父亲被劫最大可能是用来威胁他。在暂时无法透过任何管道获知父亲下落的前提下,李如冰唯一的期望就是父亲能够得到相对妥善的照顾,不受折磨。
另外,让李如冰颇为顾忌的是纵火者的身分,从天池奇遇到母亲被害,乃至父亲失踪,事情的发展似乎出自同一脉络,到底是郭庭曾经语焉不详提到过的贵遗国太子,还是对他怀恨在心的其它三贵女?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难道那个藏在暗处的仇家真与他有那么大的仇恨吗?还是这其中牵扯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父亲失踪的意外对李如冰低落的心情而言,不过是一个引子,对于一件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采用的方式是黯然接受,李如冰也是如此。对父亲的失踪,李如冰很清楚自己目前做不了任何的事,正如母亲的意外去世一样。
真正让李如冰心情不好的原因在于,父亲失踪让他重新认识到自己眼前的环境和肩膀上承担的责任。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而所有可能的仇人却都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贵不可言的身分,想要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这种目标大到似乎完全没有可能做到的沮丧感,才是真正让李如冰心情低落的主因。
想想其它三位各具身分的贵女;还有虽然表达出足够好感,但仍然对李如冰存在一丝怨恨之心的孟含霏;再想想很可能隐藏在背后,主导着整件事情的遗国五公子。
李如冰非常清楚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而有很多差距更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弥补的,至少李如冰现在对遗国五公子的认识,还只停留在郭庭透露的少许讯息。
试想,这样的情况下,要等到哪天才能够查到杀母的凶手和寻得父亲的下落?母亲的离奇死亡和父亲的突然失踪是否有关联?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做的,李如冰不知道,甚至连最基本的了解管道都没有。
再回想自己抵达香港,如果没有各种机缘巧合,只怕孟含霏也仍然在整个事件的怀疑名单中,在调查至亲遇害这件事情上,李如冰更是觉得查清真相的路漫漫长远,看不到任何曙光。
虽然报仇的前路茫茫,但李如冰坚毅果断的个性,却又让他不会轻易地放弃,至少已经确认了孟含霏与整件事情无关。有时李如冰也会自我安慰,自己一直在努力探赳察,而且将孟含霏撇除于怀疑人物之外,已经算是向真相迈近了一大步。
又或者换一个角度想,想要报仇,就必须查清楚父母亲发生意外的真象,究竟是什么势力造成的。而要去接触这些表面上各不相关,实际却都具备诸多社会地位的各方势力,有些甚至是隐藏在各方势力背后,必须拥有与之相应的社会地位,否则连门都进不去,谈什么查清事实呢?
想要得到足够的社会地位,必然要拥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与上流阶层的广泛接触,经济基础可以凭借那些宝藏和昆仑玉来逐步解决,但与上流阶层广泛接触,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于是,当李如冰把为父母亲报仇这件事情分析到最后时,终于真正认知到钱和地位的重要性,但看看自身的成就,李如冰却有又些颓然。在香港待了半年的时间,运气也算是很不错,当上了孟德人的保镖,乃至更进一步成为私人助理,这样的收获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已经足够,但对现在的李如冰而言,却不具备改变人生道路的任何意义,因为他的人生目标并非是获得普通人的幸福。
对于那可能高于云端的仇人和自己缓慢的发展步伐,是造成李如冰的心情低落的另一个原因。父亲的意外失踪,无疑更加重了这种心情,因此寻求自身发展加快,就成了他眼下最想做的事情。
李如冰当然不会告诉其它人自己心中所想,但他身边的人却对他低落的心情看在眼里,于是各种事情也就随之发生了。
「如冰,最近会有个香港知名企业家的联谊会,你代我去参加吧!打起精神,我及我商场上的老朋友也都很看好你。」这段时间里,将李如冰的心情低落看在眼里的孟德人,选择了一个很恰当的机会,跟李如冰说道:「年轻人应当有冲劲,年轻就是资本,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完成的。」
李如冰显然听出孟德人是话中有话,几个月来的陪侍左右,李如冰对孟德人这个香港巨富的个性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倔强认真、谨慎小心、老谋深算、照顾手下,这些评语用在孟德人身上,都很中肯。
而几个月来,孟德人一直对李如冰褒赞有加,李如冰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极是感激,再加上他与孟含霏之间似乎亲密又略显模糊的关系,心中其实已经有几分将孟德人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来看待了,「伯父」这个称呼,也算有了更加实际的意义。
李如冰感激地说道:「多谢伯父教导,如冰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嗯,」孟德人点了点头道,「有志不在年高,英雄不怕出身低,我当年也和你一样,赤手空拳来到香港,凭着身边朋友的支持和自己的努力及运气,几十年下来,现在银河集团在香港也算是个说得上话的企业机构。如冰,你知不知道这几十年来,
我能一直做大、做强的最根本因素是什么?」
李如冰明白孟德人正试图教自己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稍稍想了一下之后,答道:「应当是伯父的实力和个人魅力吧?我看到集团中很多中高层,都当伯父是他们的偶像和目标。」
孟德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实力和个人魅力是必不可少的,缺少个人的魅力,你就没办法让别人认可和信服你,当然,实力也是关键,因为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你就不可能驾驭你下面的人。如何让你的属下又愿意为你所用,又不会觉得
自己羽翼丰满要另立山头,这是大集团管理者所要具备的重要素质之一。」
顿了顿,孟德人说道:「不过这并不是我成功的最根本因素,真正推动我成功的,是我的信心。如冰,有自信、有勇气、有担当,这三点最重要。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坚信自己能够成功,并且在这种自信心推动下,去全面考虑事务的实施和整体战
略的布局,这才是银河集团屹立不倒的最主要原因。」
李如冰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子皿德人显然对李如冰的反应很满意,笑着说道:「不过你可要明白,信心并不是凭空存在的,支持你信心的东西,是你的实力和你的人脉。你有能力,却没有发挥的平台和支持的人,那你的能力不过是架空在那
里,表现给谁看呢?假如你有集团高阶管理人的实力,但你却只有做普通员工的机会,那你的能力根本无法发挥,这也是近半年来,我让你接触香港上流社会各色人物塑的主要原因,这将为你今后的事业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对孟德人这样认真慎重的话语,李如冰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毕竟自己与孟家非亲非故,孟德人这样对自己,显然是有其特别的原因,带着感激的情绪,李如冰抬头看了孟德人一眼,有些哽咽地开口说道:「伯父,我……」
孟德人伸手打断了李如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带着笑意说道:「不用那么快感激我,我花这些心思栽培你,其实也有我的私心。」
私心?李如冰寻思,难道是自己和孟含霏的关系被孟德人察觉了?不过这样的疑问,李如冰当然不会笨到说出来,只能闷在心里。
而除了孟德人以外,孟含霏和孟含云也从另一角度,关心着李如冰的心情,只不过两女的做法,却是完全不同。
孟含云更多时候,是关心着李如冰的生活起居,在孟含云提出,以及孟德人默许下,平顶轩于是有了问李如冰专用的客房。虽然大多数时候,李如冰更习惯回学校住,或者回他和刘瑶的小窝住,但几个星期下来,他还是有不少时候,因为时问太晚或其它一些原因在平顶轩留宿。
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来越多平顶轩的下人们,把李如冰看成了孟家的一份子,虽然称呼仍然不变,但那种态度,却让李如冰真正体会到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也算是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常人都会有的虚荣心。
孟含霏的做法则完全不同,她采用的方式是将李如冰带到实验室,用无数的实验和测试来让李如冰疲累不堪,有两次李如冰从实验室回来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去多想任何事情。
在孟含霏看来,这样既达到了让李如冰缓解心情的目的,又满足了自己适当折磨李如冰,又爱又恨的矛盾心情,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但很显然,李如冰可不喜欢这种方式。
不同人用不同的方式关心着李如冰,但李如冰自己想着的却是其它的事情。他更塑多时候,是在认真思考如何让宝藏中的昆仑玉变成金钱,然后再利用这些金钱来支持孟含霏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或者其它1 些类似的机构。至放之后又将如何,李如冰也仔细想过,只不过这样的思虑究竟有多深入,却是旁人没办法了解的。
计划可以一开始就规划好,但实施却只能一步一步,在不知不觉中,李如冰因自己父亲意外失踪而引发的抑郁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在心情逐渐恢复的同时,李如冰与孟含霏之间的关系,也在一点一点地转变。虽然孟含霏对李如冰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依然存在,但随着深入的交往,以及刘瑶在两人之间的牵线,至少表面上,李如冰和孟含霏相处情形渐趋和缓,并且有些亲密,这也成了平顶轩许多下人私下将李如冰视为孟家一份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日子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中,李如冰也逐渐融入了香港式的生活中,快节奏、时尚、明确直接。这些代表着香港市井小民的生活心态,也成为了李如冰生活中最密切的一部分,不论是在市民大学中与同学老师之问的相处,还是小心谨慎地做着孟德人的私人助理,越深入了解孟家的家族产业,李如冰就越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
对这个阶段的李如冰来说,一周的时问大致可以被划分成三个部分,占据最多时间的,当然是作为孟德人的私人助理,了解、接触,甚至代为处理银河集团的一些琐碎事务;其次则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市民大学上课读书,虽然有孟振松的关系,李如冰
不出现在课堂上,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学业,但这毕竟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阶段,尤其对李如冰这样的年轻人来说。
最后的一部分,当然是李如冰的私人时间,每周固定与刘瑶相处的假日,以及偶尔会加入到他们之问的孟含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李如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责任,那么这样的生活对李如冰来说是非常充实的。
又一个休假日,李如冰觉得自己考虑得已经非常全面和充分,正好刘瑶和孟含霏都放下了各自的事情,三人待在李如冰的那个小套房,正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李如冰开口说道:「我有个打算,你们有没有兴趣听?」
「你说。」一直在注意李如冰变化的刘瑶和孟含霏第一时间,异口同声地答道。
「是这样的,我觉得事到如今,我必须要有所行动了。一直以来对未知的仇人,不管对方是遗国五公子或者是哪位贵女,我都是处于被动的地位,」李如冰直接开口
说道:「似乎从纠龙谷出来后,我就一直等着别人来找我,甚至对付我的家人,现在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要有所计划和行动。」
对李如冰的话,刘瑶和孟含霏的感想完全不同,感同身受的刘瑶很自然地理解了李如冰的感受,当然也同意了他的做法;而孟含霏则不同,在她眼中,不论李如冰这几个月来怎么变化,她对李如冰的第一印象,仍然是那个守林员,这也正是孟含霏心情矛盾之处,关键时候又打退堂鼓的原因。
心态不同,说出来的话当然也不一样,刘瑶首先发表观点,认真答道:「我支持你,虽然我现在没什么能力,但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如冰。」
孟含霏却是用矛盾的心情道:「先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吧。」
一个是毫无保留地全面支持,另一个却是想了解具体情况后再视情况来处理,两女对李如冰的态度算得上是一目了然。不过她们的态度,却并不是这个时候的李如冰关心的,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两女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现在手中有近二十亿人民币的资金,随时可以调用,这阵子我很认真地分析了全世界的珠宝市场,对玉石部分更是仔细地进行了数据
的收集和分析,虽然谈不上专业,但我认为在拥有庞大的资金和可靠稳当玉石来源的前提下,我们要主导这个市场,是完全可行的。」
「怎么主导?」独自经营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算是有不少经验的孟含霏直接地问在了点上,说道,「除了钱和昆仑玉,你应当什么都没有吧?」
「没错。」李如冰点了点头,显然这个问题是他之前就已经想过的,胸有成竹地答道:「要想主导一个行业的市场,根据我的分析,必须同时具备三个条件,说出来很老土,那就是古人很早就提出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
李如冰侃侃而谈,说道:「天时最关键,现在全世界的玉石市场,主要由非洲钻石和东南亚玉石两大板块组成,其中欧美的西方市场,一直是钻石占据主导位置;而赳亚洲则主要由缅甸等东南亚玉石为主。」
「但受到越来越明显的东方文化影响,欧美市场也开始注重东南亚玉石,而不再只是钻石一枝独秀。造成这个结果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非洲的独立性越来越强,一些
非法钻石和西方俗称的血钻获取也亦发困难。」李如冰说道,「因此从天时上来说,
现在正是全世界珠宝市场急需高质量玉石的时候,这对我们很有利,只要质量够好,并且确立了品牌形象,那影响整个西方精品珠宝市场,并非困难之事。」
刘瑶和孟含霏同时点了点头,孟含霏很自然地往下问道:「那么地利呢?」
「地利对一个行业来就,其实就是资本。与世界知名的大珠宝商来说,我手头上的二十亿人民币,确实算不了什么,从资本优势的角度来看,这一点我并不具备太强
的竞争力。」李如冰说道:「不过有一方面的地利,我却是比任何已知的珠宝商要强,那就是产品成本。」
最了解情况的刘瑶笑了起来,她马上明白了李如冰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果然李如冰笑着说道:「对于任何一家传统珠宝公司而言,最庞大的成本,永远是积压在手中的货品,以及无法捉摸的市场价格。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因为我们将要出售的主打产品,几乎没有任何成本。」
「要成本啊,我们还要亲自去宝库,分批取出来,」刘瑶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一来一回,路费也要花上不少呢。」
孟含霏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毕竟,相对于价值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大批昆仑玉来说,刘瑶口中的路费,绝对只是玩笑中的玩笑,孟含霏更关心的是李如冰口中计划的实质内容,解决了天时和地利,她最关心的部分终于到了。
「我现在最没把握的,就是人和方面了。这方面我唯一能够自豪的,只有我们三个人齐心合力这一点了。」李如冰说到齐心合力的时候,孟含霏皱了皱眉,因为在内心的最深处,她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李如冰,不过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
「除此之外,我就没有去考虑太多。」李如冰坦然说道,「怎么将大批昆仑玉运出来,需不需要办理一些手续,还有其中要用哪些人,从哪里可以找到这些人,怎么香港秦氏人力资源协调机构是一家拥有五十年悠久历史的公司,秦氏的创始人出身晋商,早年离开了大陆,赤手空拳来到香港,靠着诚信经商的理念,在五十年后,已经是香港人力资源界稳坐第一位的专业猎头机构了。
猎头这个名词,是随着西方文化一起进入东方人日常生活之中的,而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和专业人才获取难度的增加,专业的猎头公司越来越显得重要。而所谓的猎头,通俗地说来就是帮助雇主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专业人才,说得更直白一些,其实就是提供专业人力的中介机构。
作为香港首屈一指的专业人力中介,同时也是秦氏王牌人力协调专家,秦家第三代掌门人秦文海,此时正精神抖擞地坐在自己的会客室中,一席浅色的西装配上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正值壮年的他显得精力旺盛,似乎任何难题到他的面前都可以轻松解决。
「孟小姐、李先生,秦氏是全香港最专业的人力资源协调机构,同时也是全东南亚最专业的三家人力资源公司之一。请相信秦氏,不论你们提出何种人力资源需求,我们都将竭尽所能地为您提供服务。」秦文海说出来的话,和他所代表的形象是完全塑一致的,而将猎头机构的传统名称加以改变,冠上「协调」二字,同样也显示出机构的专业性和与众不同,毕竟敢于在管理概念大行其道之时,将「协调」二字明晰化,凭借的显然并非只是一个协调的空噱头。
「秦叔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孟含霏看了略显无措的李如冰一眼,笑着说道:「家父一直对秦氏和秦叔极为推崇,说是只要有人力方面的需求,秦氏绝对能够提供最完备的服务,这次我的这位朋友正好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才专程前来拜访的。」
「承蒙孟董事长缪赞。」秦文海口中谦虚了几句,眼中却闪过自信和从容的神色,将谈话重点不着痕迹地转向了李如冰,「不知这位李先生需要哪方面的专业人才呢?」
「我需要一支完整的管理团队,可以运作一家最专业且业务涉及到珠宝古玩和玉器的公司,同时为因应公司全球化布局,除香港总部外,全世界其它七个分支机构需要在一年内同时开业。」显然并没有太多商务洽谈经验的李如冰,很直接发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没有顾虑秦文海听到这种需求时的感受,直来直去地说道:「因此,除了专业管理团队以外,其它各式专业人才,例如宝石鉴定专家、珠宝切割专家、精品营销专家和市场推广专家等,我都有大量的需求。」
即使以秦文海拥有近三十年职业猎头经验锻练出来的见多识广的强韧神经,也被李如冰犹如天方夜谭般的人力需求吓呆了,足有一分钟后,他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婉转地说道:「这样庞大和体系化的人才需求,我们必须做一个全面的评估,才可以确定可行性。」
李如冰转头看了一眼孟含霏,两人相视一笑后,说道:「不急,我们有时问,而且在这之后,我们还会有更加专业和庞大的人才需求。」
时问回到几天前,讨论到人才获取的问题,孟含霏认真地说道:「我有个条件,我必须全程参与整个计划,并且成为最核心的一员。」
一直没有说太多话的刘瑶笑了起来,没有在意李如冰有些矛盾的神色,说道:凿「霏霏姐,你当然是最核心的人啊,这还用得着说吗?」
李如冰的顾虑当然要比刘瑶多,在内心深处,李如冰并没有把孟含霏和刘瑶摆在同样的位置来看待,毕竟他与刘瑶曾经同甘苦共患难。而在孟含霏面前,他却总有低
半个头的感受,再加上孟含霏一直对他表现出来似有若无的怨恋,让他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因此考虑了一会之后才道:「先说说你的解决办法吧。」
「这么庞大的人才需求,而且都是最专业、最顶尖的人才,那么我们就不能用传统的方式来创建公司,同样也不能用传统的方式来获取人才。开一家小公司,然后慢慢培养自己的人才,固然是最稳妥的办法,但这样做会耗费大量的时问,(奇*书*网*.*整*理*提*供)」孟含霏认真地说道,「这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必要,也不太实际。几年前我成立飞羽,也面临过类似的情况,只不过飞羽远没有你现在计划的那么庞大罢了。」
李如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后,说道:「不错,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人才,唯一的办法就是挖角,从已有的公司中,透过各种手段来吸引已经具备相当资格的人才,不过……」
孟含霏非常了解地接了下去,说道:「不过我们连这些公司在哪,这样的人才要如何去结识都没有途径,更不用谈如何去挖角了,对吗?」
李如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虽然在此之前我也做了不少的准备,收集了世界著名的珠宝公司数据,但那些数据大多只限于对公司的介绍,想深入了解这行业内的东西,实在是太困难,这应当就是孟伯父所说的行业壁垒了。」
孟含霏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因此,在人才方面,我们必须找最专业的中介来帮我们解决问题,只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花许多时问确认这个大计划的内容和时间点,同时我必须拥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看到刘瑶听到要求准备要点头的样子,李如冰立即伸出一只手,坚决地道:「百分之五,多了免谈。」
「好,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孟含霏脸上闪过一丝诡秘之色,可惜李如冰没看见,他懊恼的是刚才怎么不说百分之二?当然,懊恼过后,他忽然想到或许凭借孟含霏的入股,自己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刘瑶由始自终都没有真正参与到李如冰和孟含霏的讨论中,一方面她并不认为涉及到专业领域后,她会对这些事情有多少了解;另一方面也因为她信任两人的能力,因此,她只是在旁边认真地听着,听李如冰和孟含霏从无到有地架构出一个宝石销售集团的计划。
公司要从哪方面介入整个行业,将会有哪些机构和部门,在不同阶段,分别需要多少最专业的人才,如何透过猎头机构获得这些人才,并且最终如何将这些人才吸引并留住;什么时候去将剩余的昆仑玉取出来,每次取多少,取出来的玉又要如何去分类和处理销售;如何宣传包装整个集团的形象,这一切都要预先考虑好,虽然不能想得周全,但基本的概念却是要具备的。
前后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问,一个简要的集团公司计划终于在李如冰和孟含霏的手上成型了,计划的名字为「风云」,取的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之意,而计划中用于切割、经营和销售昆仑玉的集团名称则是刘瑶起的,就叫中玉集团。
在李如冰和孟含霏的计划中,中玉集团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下辖全球七大销售子公司,总公司位于香港。除了销售子公司外,中玉集团将全面介入宝石的开采切割业,将会有专业的宝石加工厂,同时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昆仑玉的名气,还将成
立一个专业的展览公司,承办各式各样的精品展览,这些展览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将所有有钱人的目光,吸引到昆仑玉上来。
而其它一些更加详尽的细节、时间安排和人力需求,李如冰和孟含霏也做了相对全面的规划,而在这些计划尘埃落定之后,孟含霏才将自己的人才解决办法说出来,
于是就有了在秦氏人力资源协调机构中,李如冰狮子大开口的一幕。
当计划开始具体执行后,李如冰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一方面他要不断地去改进整个集团计划书中还不完备的部分,另一方面秦文海也开始频繁的与李如冰联系,为李如冰约见,并让他确认各种的专业人才。
李如冰并没有隐瞒自己的风云计划,「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道理,李如冰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透过各种途径,或直接或隐晦征求了身边不少人的意见。
银河集团副总裁钱万有,应当算是被征求者中比较特别的一个,李如冰与他的交流纯粹是偶然,因为涉及到昆仑玉的来源,所以李如冰对整个计划说得颇为隐晦,不过这个钱万有在银河集团里向来就以精明见称,仅仅从李如冰一些语焉不详的话中,
就看到了中玉集团的广阔前景,因此考虑以银河集团或私人名义入股这一计划。
从执行面来看,李如冰的风云计划算得上是很完备了,凭借全世界独一无二且数量庞大的昆仑玉,李如冰可以很轻易地进行任何事情,不论是制订庞大的宣传计划,还是听上去有点一步登天的集团公司组建计划等等问题,似乎都不难解决。
在这个时候,李如冰真正需要的,是各种人才。首先加入这还没正式成立的中玉集团中的人才,是许文杰,一名非常优秀的专业经理人。
对于大多数的小公司来说,如何获得业务是公司首要的任务,因为有业务就表示有流动资金,而有流动资金则代表有收益,有收益才能够支撑住公司的生存和发展。但对大公司和大集团而言,业务往往不是最关键的问题,获得一笔订单,对银河集团这样足以影响香港传媒业发展的龙头公司而言,并没有很实际的意义,因为大型的公司集团,不太可能因为一两笔生意的成功或失败而倒闭。
因此大型的集团公司,最关注的问题其实是管理,跨国集团更是如此。
试想一家公司,在香港、北京、巴黎、纽约……都有自己的分部,这些地方因为时差的关系,不可能保持工作时间上的同步,但因为集团业务的关系,却必须保证产品、销售以及物流的同步,这些事务的协调工作,必须有专门的经理人来打理。
对于一个未来的珠宝和精品生产销售集团,这样的管理协调工作显然是最关键最核心的事务。例如同样一块昆仑玉,不可能全世界的销售价格都一样,在精品盛行的欧洲、日本和北美,销售价格显然会更高,因为市场本身的承受能力就要高得多。而如果是在东南亚,这样的价格就必须根据当地的情况进行调整。同样一块普通昆仑玉,在香港只能卖五十万港币,而到了欧洲,或许价格是这个数字的两倍甚至更高。
当然,对于顶级的精品来说,全球的价格可能是同步的,但对于一些普通的中高塑文件玉石,价格却是天差地别。在这方面,最简单的例子是绿玉翡翠。在东南亚价值千金的绿翡翠,到了欧洲和美国,售价却是低得可怜。原因其实很简单,西方人不认为翡翠是珍贵的宝石,他们更认可钻石这种透明发亮的东西,这就是地域影响。
许文杰年纪不大,有着近十五年管理经验的他现年只有三十七岁,透过秦文海约见许文杰的时候,李如冰其实是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许文杰的身影,身为世界知名企业亚太区的CEO,许文杰是全香港最出名的经理人之一。
许文杰最成功的经验,是带领生产化妆品的嘉宝集团全面占领亚洲市场,让亚洲这个全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只认可嘉宝集团的产品,这个从排斥到认可的过程,许文杰只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问。
现年三十七岁的许文杰可以算是风华正茂,事业也是蒸蒸日上,李如冰第一眼看到许文杰的时候,唯一能够做的直观评价就是「帅哥」,典型东方人才有的丰神如玉、温文尔雅,和鲜明的性格举止,身为客人却主动为跟李如冰一起出现的孟含霏拉开椅子,东方人的文雅和西方世界的礼仪,被许文杰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秦文海先生是我的旧识,我之前的某份工作,还是多亏秦文海先生的介绍才获得。」宾主分别坐下后,许文杰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秦先生极力推荐你们,正好我在嘉宝集团的合约也已经到期,因此我想知道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工作。」
早定好计划的李如冰诚恳地说道:「许先生,我想邀请你做中玉集团的首席执行长。」
「CEO?」
「对,CEO。」李如冰说道,「我们都没有公司管理的经验,而这方面恰恰是许先生的专长,虽然中玉集团还没有成立,但前景却是一片大好,相信这方面许先生已经有所了解。」
许文杰点了点头,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他在秦文海找上他之后,就全面调查了还不存在的中玉集团。或者说,主要调查了李如冰、孟含霏和刘瑶三人,不论是对身为塑孟家三小姐的孟含霏;还是之前籍籍无名,近半年来却在香港上流社会广受关注的李如冰;又或者信息较少,但在慈善酒会上一掷千金震惊全场,让全香港的公子大少一直念念不忘的刘瑶,许文杰都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基于这样的认知,许文杰说道:「关于中玉集团,我已经间接从秦先生口中获得了一些信息,李先生手中似乎有一个全新未被开采的昆仑玉矿脉,而且开采成本非常低,不知能否先让我看看样品?另外,我想了解的是整个中玉集团的股本结构,既然让我来做这个执行长的位置,我必须清楚地了解股本结构,同时确认自己能够占有的份额,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先谈清楚总是好的。」
李如冰微微一笑,看了孟含霏一眼,孟含霏非常默契地从领口内拿出随身佩带的昆仑玉,递了过去,解释道:「其实并不是全新的矿脉,毕竟开采玉矿是要具备许多资源的,我们拥有的并非一条矿脉,而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东西,如果许先生觉得无法理解的话,可以认为我们拥有了一个全是昆仑玉的宝库。总之,我们手头上有稳定且数量庞大的昆仑玉原石获取途径。」孟含霏虚虚实实地说道,在这方面李如冰和孟含霏的认知是相同的,你越是清楚无误地说出现状,别人越是难以相信。
而事实上,许文杰确实没有把孟含霏的话当真,毕竟这种所谓的宝库奇遇,本身就是绝大多数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理解的。在许文杰的认知,眼前的李如冰被定位在了有特殊背景的大陆名门公子,获得了玉石矿脉,可以便宜开采,意图通过香港获
取最大利益。
做过不少准备工夫的许文杰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半透明,闪着玉石独有光泽的昆仑玉,说道:「这就是刘瑶小姐几个月前在全港慈善酒会上捐出的那块昆仑玉吧,记得两周后拍卖获得了五百一十七万港币,也算是天价了,没想到一转手却到了孟小姐手中。」
孟含霏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偷看了一眼李如冰后,说道:「所有玉石都可以保证在这个质量之上,至于股本结构方面,一议李先生来解说吧。」
李如冰点点头,解说道:「整个中玉集团的投资总额是十亿美金,其中,第一期的两亿美金已经准备完毕,其余的八亿美金,将以昆仑玉折价的方式陆续注入。股权望方面,我和刘小姐共同持有总股本的百分之八十五,孟小姐占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十将作为公司管理层的奖励,并视管理层的建构情况,进行分配或储备。」听到如此简单的股本结构,许文杰差点笑出声来,不过由于对李如冰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定位,许文杰倒是对这样简单明了的股本结构非常认可,毕竟与许多西方跨
国集团公司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相比,这样简单的股权结构也就代表集团公司有着最好的工作效率和决策效率。
而在此之前,许文杰还担心中玉集团也会像他之前待过的某家跨国集团那样,拥有超过一百名董事,以及同样数量的控股投资公司,身为CEO的他要做出任何重大
决策,都要开一个冗长的董事会议,那种郁问和有力难施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
确认了最核心的竞争力和最根本的利益划分,许文杰对中玉集团有了初步完整的认知,简单考虑了一下之后,许文杰肯定地说道:「我加入。」
第二章:风云计划
而另一方面,秦氏人力资源协调机构则在超负荷运行,透过遍布全世界的专业人才信息网络,为李如冰的中玉集团搜罗人才。世界顶级宝石鉴定专家乔治·冯·海特,拥有昔日德国皇室血脉,据称看过的宝石比看过的玻璃还要多,在得知可以不花任何钱,天天鉴定观察全世界最稀有玉石品种之一的昆仑玉之后,甚至没有问薪水多少,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他服务了五年的
巴黎宝石文物鉴定所,直接飞到了香港。
正在缅甸切割翡翠原石的玉石切割专家林永信,当某位秦氏人力资源协调机构的职员联系他的时候,因为说话声音太大,导致翡翠的一个切面在显微镜下偏差了零点零零一毫米,暴怒的林永信先是痛打了那名无辜的职员一顿,然后才询问对方找他的目的。而据旁边亲眼目击的工作人员解释,那名职员先是站在林永信身边超过半个小时,然后才在林永信工作已经结束的情况下,以不超过二十分贝的声音招呼了一下,这样还被莫名地揍了一顿,确实是冤到了极点。
赵强,顶级精品营销专家,也是许文杰的好友。刚刚辞去了法国百年葡萄酒营销坐总监的职务,回到香港渡假,就被秦文海和许文杰堵在了机场,用半绑架的方式拉到了秦氏机构的会议室,三人密谈了整整一个小时后,赵强同意加入中玉集团。
米雪儿·金,世界排名第三的宝石造型设计师,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美女,在进行自己第七次珠宝设计全球巡回展览的时候,与秦氏集团的员工接触,跟秦文海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卫星视讯电话交谈后,她便带着助手直飞香港,并且一讥她旗下的设计工作室做好全员搬家的准备。
事实上,还有更多的人才,被列入到秦文海的猎头名单中,而即使只是上面的几人,已经足以影响整个珠宝市场了,从鉴定专家到切割高手,从营销专家到顶级造型设计师,一个具备竞争力的核心团队已经初具雏形。
第三章:化为乌有
秦文海在世界各地,帮助尚未正式成立的中玉集团网罗各色人才的同时,中玉集团的三位老总却离开香港,驾着孟含霏自己的小型飞机(凭着孟家的特殊关系,孟含霏的私人飞机可以免检停靠在大陆各大机场),来到了昆仑山。
与李如冰和刘瑶没有太多准备的第一次不同,在孟含霏的安排和专业人员的准备下,三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地下暗河通道,来到了童话般的神府仙洞中央,那个曾经让李如冰和刘瑶迷醉不知时日的山谷,同样也给了孟含霏极大的震撼。
之前李如冰和刘瑶曾见过的树林,竹林芳草,和那些叫不出名字五彩缤纷的奇
花,仍然自在地生长着。低矮灌木丛中游荡着的麋鹿,树枝上的朱雀,和在空中自由飞翔的白鹤,也依旧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山谷中。在经过了地下暗河通道后,三人彷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派温暖如春的景象。
孟含霏直到此刻,才真正相信李如冰和刘瑶对宝库的描述,而不论是任何人,在亲眼见到之前,都无法相信李如冰对日月洞仙境的描述,那种只存在于童话中的神仙
山谷,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昆仑神仙地,瑶池歌舞天。」孟含霏很快将注意力从奇花异草、珍禽猛兽中转塑移了过来,放在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满山洞的昆仑玉石时,还是惊叫出声了。而李如冰和刘瑶虽然是再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仍然心神被夺。
三人在山谷中躲桓了两天后,才尽自己所能取出了不足百分之一的昆仑玉,沿着上次两人离开的路线,抵达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泊「纳木错」,只不过这一次和来时一样,在有了充分的准备之后,一路行来有惊无险。
由于李如冰越来越明显的超人体能,这次三人足足取出了近三百公斤的昆仑玉。
玉块大小方面,则按照孟含霏的计划,主要以小块玉石为主,超过一公斤的大玉石只有十几块,最大的则是一块足有八公斤的大型玉石。
当然这样的玉石比例说法,只是三人根据日月洞中的藏品来划分的,一旦离开日月洞,哪怕最小那块不足三十克的昆仑玉石,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按照原路抵达拉萨后,三人乘坐早已等候多时的私人飞机回到香港,这也是李如冰第一次体会到拥有私人飞机的好处。回想上次两人历尽千辛万苦近半个月时间才找到日月洞,然后再同样历尽艰辛才回到文明社会中,再对比此次一来一回只花了短短不到五天,并且彷佛刚经历一次旅游般轻松惬意,之问的差距不言可喻。
回到香港,将玉石分成重量不等的十份,分别存放在最安全可靠的几大银行保险库中之后,李如冰总算松了一口气。而此时秦氏机构的员工已经将最核心的几名人才搜罗齐备,基本的团队架构也已经完成。另一方面,全权委托许文杰负责筹备的中玉集团,也走完了行政流程,正式注册完毕。
按照中玉集团首席执行长许文杰的话来说,整个集团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在银河集团一间平时很少使用的会议室里,子皿德人正和他最知心的几个老朋友,同时也是银河集团董事会核心成员,一起进行每月一次的例会讨论。不多的几个与会人员,大都超过五十岁,一半以上的已经超过六十岁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一让他们有着普通人所不具备的信心和耐心。
「对于集团下一届董事会成员的更替,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大家相处几十年了,有话直说,不必要遮遮掩掩。」孟德人有些感慨地说道,「振南不争气,振松身体不好,我也老了……」
四十五岁的银河集团电影电视部门负责人齐贤,是整个会议室中年纪最轻的,他最先发言,很直接地说道:「我认为二小姐和三小姐能力不错,可以在合适的时候让她们进入董事会,是最直接的指示,大少爷和二少爷应当会明白,而且自己兄妹,应当也更好接受一些。」
「只怕不太好吧!」同为银河集团创始人之一,资格最老的钱万有摇了摇头,说道:「不论是含霜还是含霏,都太年轻了,而且都是女儿家,说到底还是别人家的人,加上对集团没有任何贡献……含霏侄女还好些,毕竟有个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撑场
面;可含霜侄女一直在做她的公务员,虽然也身兼公司财务长,但就这么忽然进入到董事会,只怕振松和振南会暗地里不满啊。」
「我也有这个顾虑,」孟德人环视一眼与会的人员道,「这也正是这次开会提出来商讨的原因,目前离董事会成员更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我想藉这半年多的缓冲期,让霜儿和霏儿先进集团,看她们的表现再来决定半年后的董事成员更替,反正不管如何,再过一阵子,我这老头子是要退了,之后就要靠老钱、老赵你们几个把持大局了,不管接我股份的是哪个,他们都太年轻了。」
钱万有点了点头,笑道:「说起来,老孟,你的两个儿子虽然不算很争气,却养了三个好女儿,大的娴淑聪慧,老二精明能干,老三则是天纵英才,要是换成三个儿子,只怕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早就可以退下来,惬意地下下棋,养花种草了,哪犯得着累成这个样子。」
孟德人闻言不由苦笑起来,然而他的苦笑到底针对哪方面,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叹了口气,孟德人说道:「老钱,不用取笑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想当年名震香江的王牌采编,却生了个书呆子,现在你家小伟又上哪里读书去了?」
这回换成钱万有苦笑了,他的儿子也算是个人才,只可惜兴趣完全不在经商或从蚕政上,从二十岁的时候拿下两个学士学位一个硕士学位后,这七八年来陆续在世界各大学府,拿了不下十个学位,从社会学到哲学,从电子工程学到化学工艺,只读书拿学位不做实际工作的做法,在老一辈眼中,当然是个真正的书呆子。
「今年在普林斯顿读国际金融,希望这次读完了可以回来帮帮我。」钱万有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说起来,老孟,你的那个助理小李也确实是个人才,听说最近他打算独立出去,正在老秦那边搞个什么中玉集团的,有这回事吗?」
「嗯,」孟德人点了点头道,「如冰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能文能武,最开始的
时候,我也只是打算让他当我的助理兼保镖,不料霏儿和他是旧识,关系似乎还不
错,所以我才借机顺势提他一把,没想到他做得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得多,这几个月来,他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让我轻松了很多。」
「这个小李什么背景?学起东西来特别快,而且那种商场上的手腕,也是越来越老道,说起来,跟你家三丫头也算是蛮匹配的。」另外一个董事问道。
「大陆人,普通的家庭出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似乎是上次霏儿去长白山的时候,他们偶然结识的,」孟德人皱了皱眉,想到大女儿孟含云似乎对李如冰很是亲近,有点迷惑地说道:「至于匹不匹配,那都是儿女们自己的事,我不想再去管了,唉……」
「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这次的动作却是非常大,听老秦说,资本额超过十亿美金啊,你家老三也参与其中,不会是老孟你在背后支持这事吧?」钱万有不着痕迹地试探了一句。
「哈哈,老钱,你还是这么多心思,要是我在背后支持,又怎么可能让老秦去操作这件事?」孟德人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这次如冰确实做得很大,我查过资金来源,大多居然是从内地流到瑞士银行,再从瑞士银行流到香港的,这样大的资金,如冰应当没有这个能力。真正值得关注的是那个叫刘瑶的女孩子,虽然看似平凡无奇,但气质独特,不一般啊,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错,我看啊,不止人不一般,整件事情也不一般……而且似乎有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无形之手,在帮她们解决问题。」钱万有很适时的看了孟德人一眼,停了下垦来,没有继续往下说,而孟德人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行了,我的家事改天再说吧,继续说接下来的打算吧,我现在的打算是想让霜丫头进集团,负责对外的新闻发布和公关,你们觉得怎么样?」
银河集团的董事会议继续进行,李如冰、刘瑶和孟含霏三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认知之外,有许多人在关注着中玉集团,虽然这个集团还没有正式挂牌成立。
「各位,今天我们能够齐聚于此,必须感谢两个人,一位是秦氏人力资源协调机构的秦文海秦总,另一位则是中玉集团董事长李如冰先生。」许文杰用最官僚的发言,开始了中玉集团核心团队的第一次全体会议,参与者除了李如冰、孟含霏和刘瑶
三人外,还有乔治·冯·海特、林永信、赵强和米雪儿·金四人。虽然在座的大多是华人,不过顾及到实际情况,使用的语言是英语。于是,理所当然地,孟含霏成了李大董事长的私人翻译。
「因为他们,我们才有机会相识,为了各自的理想和共同的目标,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密切合作,共同发展并壮大刚刚成立的中玉集团。」许文杰指着投影机投射出来的组织架构图,说道:「整个集团的结构是这样的,集团的董事管理层,
就是在座的各位,所有人都多少拥有集团的原始股份,因此,事实上这是我们自己的公司。」
「乔治,你是最专业的宝石鉴定师,今后集团所有玉石的鉴定工作,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专业的人手,可以透过自己的关系获得,也可以与秦文海总监商量。」
「人手方面没问题,我有很多的学生。」严谨的德国皇室贵族很简单地用英文答道。
「米雪儿,新款宝石的设计工作就交给你了,现在最基本的需求,是刘瑶小姐提出的东方风韵,配合昆仑玉的神秘色彩,正好可以创作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瑰丽玉石,这应当没有问题吧?」
「当然,我有最专业的设计人才和天才的创意师,只要刘小姐能够想到的,我们翅都能够做到。」米雪儿是典型的法国人,充满了浪漫的气质,笑着说道,「甚至我们可以为刘瑶小姐设计出全套的嫁妆,听说很多个世纪以前,东方女子出嫁前,都要制作一套属于自己的玉器,跟随她生老病死,我们集团未来完全可以推出这样的服务,而刘瑶小姐和孟小姐,则是我们最好而且免费的模特儿。」
米雪儿说完后,许文杰点了点头,继续道:「林兄,玉石按设计需求加工和打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当然,不过我必须先有一个绝对静音的工作室,同时我也要先看看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昆仑玉原石,上次给我看的那块昆仑玉,制造的工艺实在是太落后了,像是汉朝以前的手工艺品,但同位素测试年代又显示是块新玉,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暴殆天物。」
不知道昆仑玉来源的林永信当然不会知道,在李如冰将玉从山洞中取出之前,那些玉被存放在一个完全密封的环境下。而仅凭打磨的工艺,就可以推断出是汉朝以前的玉石,这份专业的能力,让李如冰三人只能乍舌。
「没有问题,工作室和我们的办公环境正在装修,半个月后我们就可以搬进去。」许文杰将目光转到赵强的身上,说道:「赵强,剩下的工作就是你的了。先拟出一个全世界同步的推广营销计划,不要怕花钱,至于全球其它七个分部,我已经委托各地的朋友帮我筹备,应当会在三到四个月内陆续完成,关键就看你如何去推广我们的主打产品。记住,我们的产品定位为精品,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珍贵无比的昆仑玉,要获得足够高的利润,市场营销是最重要的一环。」
「这种事情太容易了,我说执行长,什么时候给我些有挑战性的事情做做吧,又是做精品营销,上次我帮大红袍茶叶做全新的世界级包装,效果可是一流中的一流啊。」赵强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反正我的原则还是一样,既然把事情交给我,那
么关于营销的事情就必须我说了算,不要有人在旁边指手划脚的,就算是许哥你也不行。」
「放心吧,知道你的臭脾气,只是没想到秦兄会把你给找了过来,我一直以为你还在法国卖红酒呢。」许文杰笑着说道,「和红酒比起来,我们这次要推广的东西,塑可珍贵得多。」
「不一定吧,我怎么觉得红酒这种喝着喝着就会消失的东西,更加珍贵呢?」赵强用怀疑的口气说道,「现在或许市面上因为昆仑玉极度稀少而显得弥足珍贵,但那
并不代表我们将大量昆仑玉推出市场后,会一直保持这种价格走向。毕竟物以稀为
贵,红酒的珍贵之处在于其消耗性,一瓶八三年的拉菲,或者一瓶八二年的波尔多,
喝一瓶就少一瓶,不可能再酿了,因为没人能够回到从前去再酿造个百八十瓶出来。」
许文杰点头认可,显然他与赵强有着不错的私交,很自然地用近乎推卸责任的口吻说道:「没错,所以才要找你过来负责市场营销,老实说极品昆仑玉,在短时间内,我们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如果仅靠昆仑玉的销售,我们不可能成为世
界级的珠宝精品集团,必须配以其它的玉石珠宝,动用包括拍卖、巡展、竞标等方式,构建高中低档完整产品线,我们才能够在珠宝市场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就是你必须完成的工作。」
「嗯,这样听上去,似乎比较有挑战性了,值得花时间试试。」赵强朝许文杰翻了个白眼,没有发表其它的意见。接下来的讨论就更加实质化一些了,包括不同部门的人员数量,各个关键步骤的时间点,以及人员之问的相互配合和公司行政方面的流程,这其中说得最多的,当然是CEO许文杰和负责人力资源的秦文海。
李如冰和孟含霏偶尔会Сhā上一两句话,刘瑶却是从头到尾都只是用心地看和听,没有表达任何的意见或建议。而趁着这个机会,李如冰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未来中玉集团的几个骨干核心。
乔治·冯·海特是个典型的德国人,微微有些秃顶,眼神因为常年鉴定玉石而显得非常锐利,鹰钩鼻配上略显肥胖的身体,乍看上去有些滑稽。
林永信则是一个标准的北方大汉,一八九的个头很具威慑力。秦氏人力资源协调机构的工作人员被痛打一顿之后没有任何报复的想法,估计跟他的身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双手因常年加工玉石而显得粗糙有力。
赵强看上去像是个花花公子,穿着粉色白色相间的T 恤和沙滩裤,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直接看去,和去海滩渡假的名门公子一般无二,若是嘴上再叼根牙签,脸上再多一个半个刀疤,就是一个香港大街小巷到处可见的古惑仔了。
米雪儿·金则不同,这位金发碧眼的法国美女有着最标准的火辣身材,虽然年纪已不小,但西方女性饱满的成熟性感,却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
由一个简单计划转变成一个具体的项目执行,经历过几个月深思熟虑的李如冰并没有不适,反而有种事业起步时特有的冲动,回想起几天前向孟德人请辞时对方激励
的话语,李如冰很是激动。在许文杰把事情大致确定后,李如冰总结道:「各位,成功就在前面,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这样的话语从年纪不足二十岁的李如冰口中说出,传到平均年龄越过三十五岁的核心团队成员耳中,无疑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协调,幸好大家都没有将这点放在心上,毕竟集团的事务刚刚起步,接下来的工作更需要的是坚定扎实,这是中玉集团决策层必须清楚了解的事实,也是许文杰选择团队成员时重要的考核标准。
因此在李如冰有些不协调的总结中,中玉集团正式成立。从成立之初就拥有十亿美金的投入,以及超过两亿美金的现金,对于所有核心成员来说,都是其强大信心的坚实后盾,同时也对三名年纪都不超过二十五岁的高层董事,泛起了十足的好奇心。
第四章:社会地位
很多人都认为,有钱了之后,就会有社会地位,但实际情形却并非如此。钱只是支撑社会地位的基础,真正要让自己的社会地位得到认可,更多时候凭借的是与上流社会的融合,拥有足够的金钱,只不过是让这种融合显得更加合理罢了。
中玉集团正式成立后,李如冰就按照许文杰的安排,和孟含霏的推荐和协调下,以更加密集的方式参加香港上流社会各式各样的酒会。用许文杰的话来说,昆仑玉这种顶级的珠宝精品,主要的消费阶层就是那些钱多得没有地方花的上层人士,频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方面可以拉近关系,增加潜在客户的数量;另一方面又可以透过参加这些酒会,来推广自己的产品。
这与巴黎和米兰的时装秀有着类似的效果,最初的时装展示,几乎都是在那些名门贵族的舞地和酒会上。在这一点上,中玉集团的市场营销总监赵强先生,当然是举双手赞成,最喜欢将淑女名媛当猎物的赵强,对女性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每次陪同李如冰参加完全酒会后,总是可以很轻松地带一两个酒会中认识的新舞伴去酒店,让李如冰哭笑不得。
原因很简单,虽然李如冰有着远超赵强的魅力,但结局却远没有赵强的美好,因玺为几乎每次参加这样的酒会,李如冰都会有女伴一同参加,最主要的人选当然刘瑶和孟含霏,偶尔孟含云也会陪同参与,甚至有两次还邀请了李如冰那两位刁蛮的同学参加,不过自从胡莎莎和夏月在知道李如冰与孟含霏、刘瑶的暧昧关系后,已经基本上对李如冰失去了兴趣,倒是李如冰偶尔还会怀念被两女捉弄的情景。
这些女伴陪同参加酒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李如冰制造徘闻,而是为了宣传中玉集团的主打产品,因为几乎每次酒会,她们身上佩带的昆仑玉都会不同。或者是一枚玉佩,又或者是一枚胸针,也可能是一朵珠花,又也许是一串手链,但不论玉石内容是什么,李如冰的女伴都会成为全场最亮丽的焦点,受到全场男女的关注,男人关注女人的魅力,而女人则关注昆仑玉的瑰丽动人。
这样的经历累积之后,李如冰和他身边的女伴就成了香港街头小报上的常客,每次参加完酒会或宴会,小报总是第一时间发布消息,而同时也少不了对孟含霏或刘瑶诸女美貌的赞美描写,也自然少不了对昆仑玉饰品的介绍。
收集完近四十份这样的小报后,在暂借租在银河传媒大楼十六层的中玉集团会议室里,赵强主持召开了《 昆仑玉饰市场全面推广计划》 的前期筹备会议,这个时候的银河集团,已经拥有超过三十名员工,其中造型设计师和宝石切割方面的专家都已经分别超过十名。
「各位,在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后,我们一直低调宣传推广的昆仑玉系列贵重饰品,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推广工作,透过你们手边的数据,我相信各位已经了解到,现在香港最有钱的人们,已经开始在关注昆仑玉饰了,偏偏市场上没有任何一件流出,这样的期望值会在两周内达到顶点。」赵强胸有成竹地说道,「因此,我建议我们在下周六的时候,由中玉集团发起并举办一个正式的新闻发表会,采用酒会的形式,正式通告外界中玉集团的成立,同时也正式对外公布近期我们设计的各种款式昆仑玉饰。」
「现在就推出,会不会太急了一些?」林永信皱眉说道,「虽然我们现在具备一定生产能力,但这样的生产力未免过小了些,根本不足以满足市场的需求,标准的加工和打磨模具,还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装配进生产线。」
「这些我都了解,不过我所说推出的并不是推出我们的产品,而是公布我们的设计。同时可以岭表我们其它产品,例如钻石、独山玉、金银饰品、珍珠饰品等,作为昆仑玉饰的陪衬产品。现在上市一方面可以丰富我们的产品线,另一方面也可以将消
费者的消费欲望提到最高点,加上我们适时地做出昆仑玉饰的宣传,相信当我们正式推出的时候,市场的热烈程度是超乎想象的。」
林永信点了点头,他其实只是担心生产力跟不上而已,其它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米雪儿·金则不同,她所担心的是其它方面,考虑一下后,她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新款公布和新品上市的时间差会超过两个月,这样会不会造成市面上的产品抄袭我们的创意,导致我们的产品发布后面临强烈的市场竞争?」
「绝对不会。」回答米雪儿的并不是赵强,而是德国人乔治,很肯定地先说完结论,然后才解释道:「因为只有我们才有昆仑玉这种不可复制的玉石,同时也只有我们能够根据玉石本身设计出与之相匹配的具备独特魅力的饰品,这是任何其它机构都不可能具备的条件,竞争力也是毫无疑问的。」
「没错,我们的产品具备别人所无法突破的壁垒,因此完全不用担心仿制的问题,基于这方面的一些共识,我所制订的计划是这样的……」赵强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详细解释了整个产品推广的计划,在获得所有人一致认可后,赵强说道:「综合
以上所说,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下周关始,正式进入产品推广的第二阶段,这方面需要李总、刘副总和孟副总的全力配合,同时我们将进行传媒方面的一些操作。」
「哪方面的配合?」非常不习惯孟副总这类称呼的孟含霏问道。
「对外形象及银河传媒两方面的配合。」赵强微笑着说道,「基于公司发展的需要,我们必须将李总包装一下,同时也对刘副总进行形象方面的简要包装,孟副总因为家世的关系,并不需要在这方面花太多的时间,但因为涉及到银河传媒,因此还是
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务要处理,同时我们也要给各大小报一些炒作的材料,因此对于下周的新闻发表酒会,我们有必要做一些前期的铺排工作。」
「说具体的。」李如冰同样不明白赵强话中蕴含的意思,直接问道。
「很简单,」赵强说道:「新兴的珠宝集团,年轻神秘的老板,贵气十足一掷千金的年轻女子,加上银河传媒集团的三小姐,这是一个完美的三角恋题材,同时也是一个让媒体免费帮我们炒作的绝佳机会……」
「不行。」李如冰和孟含霏几乎是同时提出反对,反倒是一脸微笑的刘瑶没有说话,尽显大家风范,让赵强更加坚信刘瑶身出名门的判断。
「既然市场工作由我负责,那么在市场推广方面就由我来主导。」赵强信心十足地说道:「请放心,不论外界如何炒作,占据主导地位的仍然是我们自己,何况我们有银河传媒的全力支持,这方面我已经与银河传媒的钱副董达成了共识,因此不会有任何不利的言论传出去,所有的炒作都会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顿了顿,赵强说道:「再说,就算没有这个计划,这样的谣传也不会停下来,看看编号十四的那份数据,甚至有小报炒作孟家大小姐和李总的暧昧关系,连几个月前李总作为孟德人老先生私人助理时,接送孟家大小姐进出酒吧的照片都翻出来了,幸好控制得及时,不然……」
李如冰不再说话,而孟含霏也带着矛盾的心情不再发表意见,一方面她希望自己能很自然地拉近和李如冰的距离,另一方面又仍对李如冰夺去她的初夜一事耿耿于怀,被赵强这样半强制性地与李如冰拉近距离,心底深处究竟是同意还是反对,只怕连孟含霏自己也弄不清楚。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了,而这也代表着中玉集团的各项事务,开始真正步入正轨。
会议结束后不到两小时,在下班前,赵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基本上每隔两天就会出现一次的钱万有。不过这也难怪,中玉集团现在算是寄居在银河传媒大厦内,而钱万有的副总办公室,也在传媒大厦的十六楼,走几步就到了。一直对中玉集团极其感兴趣,平时事务又不算太忙的钱万有,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小赵,今天会议开得怎么样?」坐在赵强的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清二茶后,钱万有用上司对下属的语气问道:「你们的三位年轻总裁,同意你的计划吗?」
「钱叔,你放过我吧。」这时的赵强已经没有会议时的慷慨激昂和信心十足,反而有种无奈的神态,语气也显得软绵绵地说道:「我现在是中玉集团的人,不是以前你的手下了,公司机密是不能透露给外人知道的。」
「我也不算外人吧!现在你们集团的对外宣传推广,都是由银河传媒负责,而且我也算是你和孟家三丫头的半个长辈,问的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的东西,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钱叔你想知道什么?」只经过了两个回合的交锋,赵强就投降了,这是在之前许多次的交锋中,赵强从来没有赢过钱万有所带来的不良后遗症。
「先说说你对李如冰和刘瑶的感觉,然后告诉我你对中玉集团的评估,以及是否有资金介入的机会。」钱万有语气迅速转变,话题也变得非常正式。
「李总显然是个天才,不过我觉得刘副总才是真正的上位者。」赵强说道,「一点就通一说就明,是李总的特长,基本上任何市场营销方面的事情,我只要说一次他就能够明白,同时举一反三,在其它方面似乎也差不多,我只能认为他是个天才。」「嗯。」钱万有皱了皱眉,继续问道,「刘瑶呢?说起来她还是我三侄女的情敌。」
「情敌?哈哈……」赵强大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钱叔,你只怕说反了。依我看,刘副总与李总之间的关系,要比孟小姐与李总之间的关系亲密得多。不过刘副总似乎并不介意,反而有意无意地在搓合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似简单又复杂,孟副总,也就是孟小姐似乎很矛盾,连林永信那个只知道磨石头的呆子都能看得出来。我问过老秦,他也只知道李如冰和刘瑶共同占有中玉集团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至于两人之间具体的股本结构,似乎连许哥都不知道。」
「嗯,明白了,你继续做好你的事情吧,专心把中玉集团做大,对你也有好处。」
「那是当然,我占百分之零点二的股份呢,未来可是一大笔钱,里面可有我的三千坪豪宅的梦想,我会不专心吗?」赵强笑了起来,说道,「钱叔,你可以死心了,至我听许哥说,李总和刘副总明显并不缺钱,而且由于有源源不断的昆仑玉补充进来,整个公司的最大成本已经被稀释,根本不可能出现资金链断层,也就是说你所想的资金介入的机会,从概念上来说,无限趋向于零。」
「这个我早知道,不然老孟那个鬼点子多多的家伙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让孟家二丫头进入公司负责对外新闻发布和公关的工作,无非是让三丫头更好地利用银河传媒的资源发展中玉集团,一进一退之问,不着痕迹地将银河集团的一部分实权转交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手中,这手算盘打得确实是精道。」钱万有笑了笑,说道,「只可借含霜毕竟不是男人,不然就算把银河交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赵强很聪明地没有在这方面发表自己任何意见,曾经担任钱万有私人秘书,对银河集团内部事务也算有过深入了解的他,除了点头外,什么话都没有说。
中玉集团的新闻发表酒会,选择在香港最奢华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几乎一次就将整个香港上流社会一网打尽了。派发出去的请柬超过四百张,如此豪华阔气的联欢酒会,在香港历史上也不多见,而酒会同时又是新闻发表会,这在香港历史上更是鲜见。
虽然许多与会富豪和名门淑媛都是冲着神秘瑰丽的昆仑玉而来,不少想尽办法获得入场许可的记者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参加酒会,但酒会中的一些布置和酒会的内容,还是让所有人感觉到新颖别致、印象深刻。
步入会场后,所有人的目光就被主席台上一块重达一公斤,被精心打磨成玉玺状的玉石所吸引,如果不是上面的刻痕和质感,让多数有鉴赏能力的人马上明白这并不是一块历史久远的玉石,只怕会有许多人会误,以为摆在台上的是传说中的传国玉
玺。
端着红酒杯站在酒会一角,身材高大与酒会显得有些不协调的林永信,眼光炽热
地看着主席台上的玉玺,那个按照严格标准,用一块足有一点二公斤的原昆仑玉原石打磨出来的玉玺,是林永信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亲手打磨而成的。
按照李如冰的说法,中玉集团需要一块可以代表整个公司形象的标志性玉石,而玉玺这种具备传承价值,同时又有足够造型效果,并且能够充分吸引与会者目光的事物,无疑是首选。
事实证明李如冰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而负责雕制这枚玉玺的林永信,则在工作完成后拥有了超强的满足感。毕竟时代发展到现在,能够有机会制作如此大的玉器物件,对于一名家族七代均为玉匠的林永信来说,已经是值回票价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李如冰交给他玉石的时候所想的问题,否则他肯定会当场郁闷倒地。因为在决定把任务交给林永信时,李如冰因为担心他没有太多琢磨大型玉石的
经验,而只是拿了一块相对较小的昆仑玉原石交给他打磨,更大的原石,仍然被李如冰保存在银行的保险库中。
除了玉玺,整个酒会更让参与者印象深刻的,是一字排开的孟家三姐妹,从脖颈到手腕全套的昆仑玉饰,让全场的名门淑媛羡慕到了极点。以绿、蓝为主色调的昆仑玉一反传统珠宝反光强烈的眩目感,给人以稳重高雅的感觉,配合米雪儿·金强调东方风韵所设计的宝石款式,以及专程从丽江订购布料,杭州百年老店剪裁缝制的深蓝色蜡染旗袍,孟家三朵姐妹花原本近十岁的年龄差距似乎消失了。
孟含云的成熟典雅,孟含霜的冷然高雅,孟含霏的青春俏雅,三朵姐妹花代表着三种不同的东方韵味。
孟含云身上的昆仑玉饰有着汉代华服亮妆的感觉,从头顶被盘成发髻后被许多小玉钗和头饰华丽地包裹起来,到耳环、项链,无一不体现出丽服重彩的感受,配合孟含云的成熟韵味和典雅气质,整个人彷佛从汉唐盛世跨越时问而来,略显丰腴的身体
则更加完美地展现了这样的气质。
孟含霜则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笑容的孟含霜只化了淡妆,一枚玉簪简约地将如丝缎般的秀发盘起,一串昆仑玉项链配上孟含霜白哲的玉颈,基本没有任何修饰的服装配合手腕挥动时若隐若现的两枚青色玉镯,远看上去仿若神仙画卷中人,连接触她机会最多的李如冰都有种难以表述的复杂感受,对旁边人的冲击力更是不需多说。
孟含霏同样出色,青春气息十足的装扮,配合专为她量身定制的昆仑玉饰,恰如塑其分地表现出少女妩媚感觉。而简约新潮的整套玉饰,是米雪儿·金花费最长时间打造的品牌,同时也是预计销量将最庞大的系列饰品,为了弥补昆仑玉的有限和丰富其它玉石产品线,这套玉饰还有珍珠系列和玛瑙系列等多个类型,分别满足不同层次的消费群。
华服惊艳,昆仑玉玺和孟家三姐妹的出现,让整个新闻发布酒会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始。所有与会的名流贵族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主席台上,李如冰一席白色唐装,刘瑶一席浅色晚礼服,一中一西搭配在一起,并没有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外貌并不出众的刘瑶也似乎受到胸前昆仑玉灵气的涤荡,将自身的贵气发挥得淋漓尽致,成为整个酒会中除孟家三姐妹外另一道一蠡丽的风景。浅色晚礼服配上胸前的昆仑玉胸花,皓腕上是一对淡青色,经过处理,彷佛蕴含千年历史稳重感觉的玉镯,东西合壁的独特感受让来宾们惊叹不已。
「各位来宾,我谨代表中玉集团,欢迎各位莅临参加本集团主办的新闻发布酒会,」许文杰颇具磁性的男中音透过麦克风和音箱的传出后,有种让人自然信服的诚恳意味,「中玉集团是一个刚成立不足三个月的公司,但本集团有着全世界最强大的珠宝饰品设计制造能力,在今天的酒会上,我们将展示最新的昆仑玉饰系列珠宝饰品,并且为全港的名流贵族提供专业的珠宝订制服务,接下来将由中玉集团董事长李如冰先生,为宴会致辞。」
做了充分准备的李如冰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站了起来,温和地笑了笑,将准备多时的宴会致辞流利地背诵了一遍,这即是代表李如冰社会高层地位的确立,也代表了李如冰自己事业的开端,但这个时候的李如冰并没有想到,经过这样的一次宴会后,他
成为了全世界珠宝玉器产业关注的焦点之一,同时也惹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幸好此刻的李如冰与长白山脚下的守林员已经有着天壤之别,不论气质神韵都判若两人,只不过不论刘瑶也好,孟含霏也罢,因为几乎天天见面,所以并没有留意到这种缓慢的改变。
整个新闻发布酒会进行地极其成功,一些迫不急待的男女,甚至已经开始向主办钮方打探这些昆仑玉饰的价格,而被赵强统一培训过的中玉集团员工,则是众口一词,包括李如冰和孟家三姐妹在内的所有人,对于这样的询问只有两句话可以回答,分别是「很快就会发布」和「敬请关注中玉集团的宣传广告」。
第五章:进退自如
宴会中,作为主人的李如冰,在刘瑶和孟含霏的左右陪同下,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幸好孟含霏和刘瑶对这样的聚会有着丰富的经验和老练的应对,李如冰本身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绝大多数的问题,都被孟含霏处理掉,或者被刘瑶滴水不漏的解释中圆满解决。
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应付着一句句或亲近或客气的寒暄,听着由始自终没有停下来过的赞美,李如冰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上流社会,也终于理解了这种酒会的真正意义。
整个宴会场中,米雪儿·金无疑是另外一个焦点,性感热情、大胆关放的她,穿了一身吊带露背长裙,不足一寸宽的两条布带只能够遮住双峰最关键的部位,其余的大部分则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让所有看到她的男性都感觉会场的温度上升了两度,
而没有任何遮挡的后背,以及盈盈一握的蛮腰,让米雪儿成为性感的代名词。
虽然是昆仑玉饰的主设计师,但米雪儿并没有佩戴任何的饰品,按照宴会前准备过程中米雪儿自己的话来说,不论戴什么饰品都不可能比孟家三姐妹更具东方韵味,也不可能比刘瑶更具贵女气质,还不如什么都不戴,靠完美的身材和如火的热情来感垄染宾客。
站在一群男子中间,米雪儿左右逢源,挥洒自如,看到从远处走来的李如冰和刘瑶,米雪儿整个宴会场中,米雪儿·金无疑是另外一个焦点,性感热情,大胆开放的她,穿了一身吊带露背长裙,不足一寸宽的两条布带只能够遮住双峰最关键的部位,
其余的大部分则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让所有看到她的男性都感觉会场的温度上升了两度,而没有任何遮挡的后背,以及盈盈一握的蛮腰,让米雪儿成为性感的代名词。
与身边一位年约三十五岁的男子迎了上去,说道:「朱先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李如冰李总,中玉集团的总裁,这位是刘瑶小姐,中玉集团的副总裁。」
看着李如冰询问的眼神,米雪儿回头介绍道:「这位是美国创智风险投资公司驻亚太区特别投资顾问,拥有三个金融博士头衔的朱喜朱先生。」
李如冰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西装笔挺,脸上带着和善自然笑容的男人并不喜欢,而那种感觉似乎是本能的排斥,是一种说不出理由的厌恶感。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产生厌恶感,李如冰小心地收起自己的私人观感,客气地与朱喜握了握手,说道:「朱先生能够莅临这次酒会,真是让本人受宠若惊,也为这次小聚会增添了无数的光彩和荣耀。」这一套说辞是之前孟含霏和许文杰教给李如冰的,作为主人说出这样的话,不论对方是谁,都会有种受重视的感受,于是整个晚上,李如冰将这句话重复了不下一百遍。
相比李如冰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刘瑶就有点语出惊人了:「创智风险投资公司虽然规模不是全世界最大的,但投资的报酬率却位居世界首位,想必这样的投资报酬率,与朱先生这样的投资专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李如冰向刘瑶投注惊讶目光的同时,朱喜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底细居然会被看上去比较文静的刘瑶轻易道破,想了一下,才小心答道:「刘小姐过誉了,朱某不过是创智投资里的一个普通人物,远比不上刘小姐家道渊源。而且与中玉集团的大手笔相比,创智投资不过是一家上不了台面的小企业,倒是让刘小姐见笑了。」
刘瑶不再说话,既然目的达到,当然没有必要再去说太多无意义的话,于是她又恢复了那种如一汪清泉、如歌如玉的气质神态。面与此同时,李如冰心里却翻开了不小的波浪。刘瑶的惊人表现虽然昙花一现,然而却让他想起了此女的身分。如果说平时文静如水的刘瑶总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那么刚才的一番表现就是雍容了,并且带着一种让人异常心动的贵气― ― 一点也不逊色长于现代豪门世家千金的气度,甚或犹有过之。
是那三世王朝的高贵血统的觉醒吗?还是……李如冰忽然看到刘瑶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里面包含最多的不是得意,分明是一种踏实的依靠,他的心里瞬间似乎有所明悟了。
端着酒杯,让刘瑶陪同孟含霏三姐妹招呼更多名媛淑女之后,李如冰轻松下来,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带着满足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眼下这些,正是他人生事业的起点。
让刘瑶和孟家三姐妹去招呼女性宾客,是很有必要的。不论昆仑玉再怎么瑰丽神奇,它的主要消费群体仍然是女性,由佩戴过这些的女子现身说法,效果显然比李如冰背诵十次开幕词要好得多。
「哈哈,你又想象上次那样躲起来。」一个感觉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如冰回过头去看时,只见李敢正端着一杯红酒朝自己打着招呼。
对李敢,李如冰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自从与他意外结识后,在许多次酒会中,李如冰都可以看到李敢的身影,年纪不大处事进退却游刃有余的李敢也很恰当地保持着与李如冰的关系,本家兄弟这样听上去很虚的特别关系,到了李敢的口中却似乎有着更实际的意义。
在有过几次碰面之后,李如冰也有意地调查过李敢,年纪只有二十七岁,但已经是亚讯网络科技公司的总裁,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将亚讯网络从一家只有三人的小公司做到拥有近两百名员工,并且准备在美国纳史达克上市,这样的资历远比李如冰这种检了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的人要强太多。
同样是本家兄弟,年纪相差又不大,再加上李如冰和李敢都对名流酒会这样的场垄合无法融入其中,虽然是不多的几个共同点,但已经足以让两人关系密切起来。「李大哥,又碰到你了。」李如冰很客气地打着招呼,客套话熟练地从口中流了出去,「这次李大哥能够莅临这次酒会,真是让小弟受宠若惊,蓬笔生辉啊。」
「哈,估计这句话你今晚说了不少遍了吧l · 」李敢大笑起来,自然而然地拉近两人关系,说道:「跟老哥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也知道我最不想参加这样的酒会,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兄弟你捧个场,虽然我一无财二没势,但捧个人场还是可以的。」
「多谢李大哥。」李如冰收起寒暄的客套话,说道:「这酒会上,李大哥还习惯吧,有没有遇到老朋友?」
「有,到处都是熟人啊,银河传媒、信德传媒、天人互动、各大产业支持局、各个政府机关……」李敢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横竖都是这些公司或机构的人,次数多了看久了自然就熟了。」
李如冰点了点头,明白李敢话中的意思,所谓的上流社会,其实不过是一个圈子,在这个圈子中的人有着自己的交流方式,而圈子外的人因为进不来,所以会觉得这个圈子神秘。至于圈子里的人,反倒并没有这么复杂的感受,和一般的酒宴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圈子嘛,不过是代表一群人的一个虚名。
「说起来,我可从没想过你会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和举办者啊,收到请柬的时候,我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参加呢,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跟我一样喜欢在酒会里躲起来看热闹的如冰小弟,已经是一个超大型珠宝集团的董事长了。」李敢很有分寸地拿捏着说话的技巧,捧了捧李如冰后,用玩笑的语气续道:「不知李董事长接下来打算怎么发展中玉集团呢?」
「李大哥太客气了,我哪有这个能力?其实真正主事的人是孟小姐和刘小姐,我不过是个泥菩萨。」对李敢的关切,李如冰保持着几分的谨慎,客气两句后,说道:「至于发展的计划,则全权由许执行长负责,现在主要是架设全球宣传推广的网站,
应当会在国外开上几个分公司吧。」
「哦,构建全球战略布局,好,太好了。」李敢说道,「早就听说过许执行长的塑丰功伟绩,如冰你的中玉集团能够有许执行长这样的英才加入,真是刘备遇上诸葛亮,天大的机遇摆在眼前啊。」
「呵呵,现在公司的事务都是许执行长在负责,这方面确实是非常的关键。」李
如冰说道:「否则以我的能力,中玉集团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
「哈哈,如冰小弟毕竟阅历尚浅,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李敢随意说了几句,然后迅速把问题实质化,将话题深入道:「既然要布全球的战略结构,那不知道中玉集团准备如何解决全球信息同步这个问题呢?」
「全球信息同步?」李如冰心念电转,剎那问把握到了李敢话语中的核心内容,转头扫了一眼四周,正好看到赵强围在三五位名门淑媛身边发挥着自己的雄性魅力,微微一笑,说道:这方面我可不是太清楚,等我叫我们的市场营销总监过来吧,赵总监……」
不管怎么说,李如冰都是自己的老板,于是听到李如冰呼唤的赵强只能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良家美女,迅速出现在李如冰和李敢身边,确认话题的内容后,答道:「全球信息同步的问题,我们采用的是构建网络工作平台的方式来解决的,这也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一体化的企业资源管理系统,是最近网络技术支持部门正在讨论的方案之一。」
李敢笑了起来,说道:「其实这样的东西已经有了成熟的解决方案了,何不采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呢?」
赵强和李如冰对视一眼,更加清楚李敢的想法,稍稍交换了一下眼神,赵强回答道:「如果有成熟的解决方案,中玉集团当然是乐意采用的,李兄的意思是?」
李如冰适时地介绍道:「李大哥的公司,正是提供企业资源管理系统的专业网络公司,包括银河传媒在内,许多世界级的公司都是亚讯的客户。」
「哦,幸会、幸会……」赵强客套吹捧了李敢几句后,拉过李敢,找了个角落,开始详细讨论企业资源管理系统的解决办法,算是解了李如冰的围。
即使不包括李敢这样意外的收获,这次新闻发布酒会对中玉集团来说,也是极为成功的。透过这样一次酒会,中玉集团迅速在香港确立了珠宝精品生产销售集团的形望象,而孟含霏成为中玉集团的核心董事,则更让外界有了联想,加上不难打听到中玉集团其实是在银河传媒大厦内办公,许多新闻媒体甚至已经将中玉集团视为银河传媒的子公司。
这种中玉集团决策层早已预测到的结果,让中玉集团在发展的最初期,轻易地规避了来自行业本身的恶性竞争,香港传统的几大珠宝公司因为顾虑银河传媒的实力和影响,并没有联合起来封杀中玉集团。
而另一方面,中玉集团的良好定位,也是这些传统珠宝公司没有太强敌意的主要原因,因为对周大福、老凤翔等传统珠宝公司来说,客户更多是定位在普通市井平民
身上,而中玉集团则从一开始,就将客户定位在高层和社会名流身上,而这个阶层,恰恰是这些传统珠宝公司虽然竭力争取、却无法整体占有的。
于是当中玉集团的新闻发布酒会结束后,李如冰最开始的计划也就迈出了最成功的第一步,而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将是饰品生产线的建立、产品线的丰富和全球战略布局的构建。按照许文杰的话来说,马上就有人要在全世界飞来飞去了,因为必须拓展全球的上层消费市场,仅靠市场推广人员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名流贵族必须用名流贵族的方式去结交和打通关系,而现在的李如冰则已经是一名标准的香港社会名流。
新闻发布酒会结束后的庆功宴,是在许文杰主持下进行的,参与者除了中玉集团的所有成员外,还有孟含云和孟含霜。
「今天我们一共收到订单五百一十四份,总计金额高达三亿五千万港元,如果我们愿意收取订金的话,今天我们就已将之前所有的运营成本全部收回。」许文杰用资料总结了整个新闻发布酒会的成果,虽然有孟含云和孟含霜两名非集团人员在,但这种顾虑因孟含霏的关系而消失,很清楚中国人做事心态的许文杰对这类的事务,当然处理得圆润通透。
「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我们首先要感谢的是孟家两位小姐,也是此次酒会昆仑垄玉饰的最佳宣传推广人员。」许文杰老练地区分事情主次后,说道,「虽然有孟副总的关系,但为表示中玉集团的感谢之意,我已向李总请示过了,此次两位所佩带的玉饰,将作为赠品送与两位小姐。」
许文杰最佳宣传推广人员的定位,其实没有任何的夸张,进入香港名流交际圈多年的孟含云和孟含霜,因银河传媒和本身的能力而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孟含云虽然不喜与外人交谈,但正是这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让她与众多休闲在家的名门淑媛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有她做昆仑玉饰的宣传代言,其效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孟含霜的交际圈与大姐的又有不同,多年的职场经历让孟含霜有着丰富的社会关系,特别是政府机构领域,本身就是公务人员之一的孟含霜自然最清楚哪些人有购买高价精品的实力,而这些人又应当如何去打通关系。
再配合孟含霏在年轻少女一族中的领袖作用,孟氏三姐妹简直是昆仑玉饰最好的品牌代言人,如果不是孟含云和孟含霏都坚决不同意,只怕许文杰会直接邀请她们作为中玉集团的形象代言人。「同时,我也要感谢所有中玉集团和职员,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集团才可以获得如此迅速的发展,本月的奖金计划,我已经提交董事会讨论,中玉集团不会忘记每一名做出贡献的职员。」
许文杰的言语中,照顾到了成立不足两个月的中玉集团所有成员,甚至连出力最少的李如冰和刘瑶也有提到,当然对昆仑玉来源同样不甚了解的许文杰还是多存了一份心,在庆功宴致词结束后,找到了李如冰,婉转地询问起了这方面的事情:「李
董,这次酒会收到的订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因此也导致对昆仑玉的需求近乎翻倍,不知……」
李如冰当然明白许文杰的顾虑,毕竟现在的中玉集团,可以说是建立在日月洞的那些昆仑玉石的基础之上,完全不清楚玉石从何而来的许文杰会有所担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稍稍考虑了一下,李如冰决定给这名一手将公司筹建起来的下属最坚定的信心。
笑着说道:「许大哥请放心,玉石的来源方面,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已经有一大题批玉石正存放在各大银行的地下保险库中,数量是今天订单的数十倍,而且我们也可以在三天内,从国内获得相同数量的货源补充,虽然货源并非无穷尽,但几年内应当不存在任何问题。」
笑了笑,李如冰续道:「而且中玉集团虽然是以昆仑玉为主打产品,但毕竟不仅仅只有昆仑玉饰这一种商品,从永续发展的角度来说,拓展自身的产品线才是关键。」许文杰闻言,点了点头,不再为这种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担心,而将注意力放
在了庆功宴上。
宴会结束,李如冰理所当然地肩负起送孟家三姐妹回家的重任会就这样离开,于是在李如冰的座车上,一口气坐下了四个美女。「如冰,你现在已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了,变化还真快啊!」
坐在车上,喝了不少酒的孟含云最先说道,「那我父亲那边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呢?你总不能再当他的私人助理了吧?」
「谢谢大姐的关心,」李如冰小心地保持着距离,「我已经和孟伯父说过了,他很支持我。」
「那就好,那你以后还是要常来平顶轩,一个人孤身在外闯荡,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吃太多快餐,平顶轩就是你半个家。」孟含云的关怀总是无微不至到让李如冰感动,他自然又想起了几个月前与孟含云之问的香艳经历,不过这一刻却已经被孟含云
表现出来的这种似有若无的亲情所同化了。
「会的。」李如冰简单地答道,车厢内的气氛沉静了下来,各人想着各自的事情。
刘瑶在想着自己与李如冰之间的一切,也在想着与李如冰的未来,对后座的孟家三姐妹倒并没有太多的想法,经过纠龙谷和李如冰家中剧变之后,刘瑶很清楚摆在李如冰面前的任务,既然认定李如冰,刘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自己的力量来支持他。
孟含霏考虑的问题却要复杂得多。事实上对中玉集团,她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她望真正想做的事情,是飞行器动力和飞行器技术,建一个全球第一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才是孟含霏一直想做和努力在做的事情。
这次之所以很热心地筹备中玉集团,甚至叫上自己的大姐、二姐来支持新闻发布酒会,原因其实非常的复杂,而对李如冰爱恨难分则是主要原因。一方面见到李如冰到香港后的表现后芳心暗许,想协助他发展自己的事业;另一方面又对李如冰恨意难消,不愿意表现太多的女儿情怀。矛盾的心情让孟含霏在很多事情上难以取舍,协助筹备中玉集团正是其中的一件。
如果要全力支持中玉集团,孟含霏其实可以用更简单的办法来解决,而不需要跟李如冰动心机,还要求得到中玉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来当做自己投入资源的保证。
正当各人想着各人的事情的时候,整晚都没有说太多话的孟含霜忽然说道:「半个月后有个世界著名油画的巡回展览,将会在香港展览馆举行,到时英国、法国、美国、德国、俄罗斯和日本的著名画家,和社会名流都将齐聚香港,喜欢收藏名画的收藏家,通常也是高级精品的主力消费阶层。」
「哦。」车上其它四个人,基本都只有这一个回答,因为孟含霜说的话,太令人意外了,大姐在内的人,向来不太喜欢说话的她会忽然说出一都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话题。
第六章:名画展览
正如孟含霜所说的那样,第二天一早,世界著名油画全球巡回展览的消息,就经由各大报纸传遍了整个香港,而负责此次保全工作的,则是直属香港保安科的保安公司,据说因为这家保安公司发展前景颇好,财政局正介入其中,打算未来将公司规模扩大到现在的三倍。现在这家保安公司已经算是保安科和财政局共管了,也许这正是孟含霜能够提前得到消息的原因。
既然有名画巡展,又有孟含霜的内部信息,那么刚成立不久的中玉集团自然要将这个展览作为重要的宣传管道,进行一个全方位的计划,而全权负责此次宣传计划的人,正是在此次新闻发布会中表现优异的市场营销总监― ― 赵强。
三天后,在银河传媒大厦的十六楼,中玉集团总部会议室里,赵强在向中玉集团的高层做详细的推广营销计划说明。
赵强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这次世界著名油画全球巡回展览,是由法国博物馆发起的,一共有三百七十四幅全球知名的油画参展,最便宜的油画价值一百七十万欧元,而最贵的那幅梵高的《 繁星之夜》 ,据保守估计,其价值已经超过五千万欧元,这还不算油画本身所代表文化遗产等无形价值。」
「因为油画的数量和价值都难以用单纯的金钱来计算,因此此次的油画巡展吸引了全球油画爱好者的追捧,一些特别忠实的爱好者甚至从巡展的第一站开始就跟随左右,此次香港的巡展是全球巡展的第七站,也是最后一站。」
「油画、法国… … 」李如冰和孟含霏自然而然地将这两个词连在了一起,两人都想到了什么,但都没有说出来。
「因此,」赵强的声音继续响起,认真地说道:「会花钱参加油画展的人当中,有一部是名门贵妇和那些社会成功人士,虽然这些人当中有绝大部分看不懂,但参加的兴趣仍然很高。在欧洲,知名的油画展览往往会成为富商名流比拚实力和衣着、饰品的绝佳平台。
「虽然这次巡展并没有拍卖的环节,但仍然有很多世界各地的社会名流,希望透过这样的展览会,进行一些上流社会之间才有的交流。从这个方面来说,这次的巡展和香港每个月都有两三回的名流酒会,对我们来说,效果是完全一致的。
「因此我对李董的先见之明非常佩服,如果没进行详细的调查,我们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展览会,居然会有那么多的社会名流参与。」赵强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钦佩后,继续说道:「结合这些数据,我认为此次中玉集团,可以采用侧面营销和整合营销的方式,出资赞助这次巡展,虽然这样的展览会历来都有众多的赞助商,但这种展览会的另一个传统是,每到一地都要重新募集本地赞助企业。
「如果可以确认赞助的资格,我们就可以在展览过程中,透过一些与油画展览更加配合密切的方式来宣传我们的产品。不论是做一些实际的宣传,或者请一些试戴的模特儿充当参观者,总之是通过非主流的营销方式,营造一种东西方文化完美结合的氛围,我们甚至不需要推出新的饰品设计,就可以达到一个不亚于前次新闻发布会的推广效果,因为这次的推广重心,不再是香港本地的名流,而是全世界慕名而来的富一晕商贾。
「以下就是此次计划的详细内容,需要说明的是,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设计更具西方特色的昆仑玉饰,将会对此次的计划起到更大的推动作用。我的建议是,集团可以考虑设计一款与此次最主要画作《 繁星之夜》 同名的昆仑玉饰,配合油画展览时一起推出,藉油画的展览宣传效应来迅速提升昆仑玉饰的品牌定位,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以高价精品的形象出现在消费者面前… …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强花了一个小时来详细说明计划中的各种细节,完整的计划配合赵强的完美表达,成功似乎就在眼前。
听完赵强的计划,李如冰和许文杰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点了点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拿出如此完整的计划,充分说明赵强的专业性和强大工作能力,稍稍想了一下,李如冰说道:「关于赞助资格的问题,我今天会和许执行长一起到香港财政局去做拜访,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这种送钱的公司,政府机构肯定不会发愁多了怎么办,只会希望来得越多越好。」说完之后,许文杰接过话头,毕竟这种具体的事情,应当是由许文杰来进行具体的协调工作。
米雪儿· 金朝许文杰抛了一个媚眼,笑道:「我也是法国人,star 倘y 日簪江这样的画作,我们早就做过研究了。几天前说到油画巡展的时候,我就交待了下面的人进行创意设计,今天早上刚刚拿到设计稿,要赶在画展开始之前制作出样品,应当没有任何问题,需要看样品设计稿吗?许执行长。」
「不用了,」许文杰对米雪儿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虽然在外商服务多年,但骨子里许文杰还是一名传统东方人,这也是许文杰同意加入中玉集团的另一个原因,稍稍停顿了一下,许文杰转向林永信,问道:「林兄,样品制作是否来得及?」
「有样稿,全力开工,两天。」林永信简洁地说出了自己的时间需求。
许文杰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就这样定下来,整个计划就照赵总监的方案执行,设计部和制作部全力配合整个方案… … 」
香港财政局其实是一个职能非常庞大的政府官办机构,虽然挂着财政局的名头,但与大陆各地方财政局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凡与政府财政支出和金融安保有关的事务,或多或少都有财政局参与其中。
由于负责画展的保安工作,最终决定了财政局方面出一主要负责人,而此一人选最终落在孟含霜身上。
其实,李如冰有打算独自拜访这位孟家二小姐,但考虑到此次拜访为的是公事,而他对这方面并不太熟悉,所以最终决定带上许文杰。
进到孟含霜的办公室,李如冰觉得有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舒适感受涌上心头,极浅的蓝色墙壁,配合洁净素雅不落俗套的房间布置,让李如冰有种置身天堂的莫名感受,坐在办公桌前的孟含霜脸容恬静,淡雅悠然的表情似乎对李如冰和许文杰的拜访早有准备。
「请坐。」孟含霜简短地招呼李许二人,并没有让工作人员进来,而是亲自从茶壶里倒了两杯清茶,端到两人面前,说道:「喝茶。」
「好茶。」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许文杰赞叹道,「正宗的西湖龙井,连水都不是凡品,应当是江南才有的水吧?」
李如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只觉一股茶香瞬问弥漫了自己的口腔,彷佛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一齐打开,那种舒适的感受,似乎再没有别的方式可以体验到。
「没错,是产自广西某处不知名的山泉水,我一位朋友特地用真空封罐后,专程快递给我的,用来泡西湖的雨前龙井正得其味,能得许执行长赞赏,说明确实是好茶、好水。」
「雨前茶?嗯… … 确是好茶。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去?牧童遥指杏花村。」许文杰似乎并不是来谈事情,而是来喝茶的、掉了首书袋后,说道:「其实这里的酒家,改成茶家才更适合,而雨水时节前采的雨前青茶,比起清明节前采的明前新茶来,分外有种蕴含春天气息的清香,喝起来也更有韵味和感觉。」
「没错,明前茶和雨前茶,冲泡起来要掌握的火候各不相同,雨前茶因为芽叶更翅嫩,因此炒茶的时候不能过熟,冲泡起来水温也不能太高,江南有些地方还有煮茶这么一说,与青梅煮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 」孟含霜将话停住,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如冰道,「如冰一直没有说话,莫非不喜欢喝我冲的茶?」
李如冰仍然没有开口,摇了摇头,半晌后才说道:「小时候我母亲泡茶,告诉我好茶喝完之后,一定不能急着说话,因为那样就没办法品味到茶水的回甘韵味,我也只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无法完全品出这其中的滋味,才一直没有说话。」
简单的一句话,让孟含霜心中倍加赞许,许文杰之前的表现似乎只能沦为陪衬了。
一洗二冲三泡,当茶水的清凉甘甜精华部分结束后,许文杰对孟含霜的好感已经
到了一个极致,若不是被职业所致的忍耐和年龄压缩出来的成熟所控制,让他从不轻易表现自己的喜好,加上有李如冰在旁边,只怕他直接表白求爱的心都有了。
李如冰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变化,孟含霜的雨前茶让他想起了自己已故的母亲,联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母亲却已去世,父亲又下落不明,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顿让其心神迷离。
「你们来我这里,应当不只是为了喝茶… … 」看着眼前两人都有些表情混乱,孟含霜展颜一笑,道,「是为了画展吧?」
许文杰显然已经对这仅见过几面的知性女子情根深种,成为一见钟情的活样板,看着孟含霜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第一次在进行商务会谈的时候,感觉有种紧张的情绪主导着自己的心神,深呼吸了两口气后,才稍稍恢复了正常,正色说道:「那是当然,听闻此次油画巡展将会有海内外,尤其是东南亚的大批名流富绅参与其中,因此中玉集团想为此次的巡展提供全程的赞助、包括保安方面的协助。」
心中有数的孟含霜当然知道两人前来的目的,因为那原本就是她安排和计划好的,再次微微一笑后,孟含霜说道:「赞助应当没有问题,不过此次油画巡展因为规格较高,所以在赞助的费用方面也不菲,一级赞助合作企业,需要支付超过两百万港币的赞助资金。」
许文杰看了一眼李如冰,确认了李如冰的〔 思见表情后,点头道:「赞助费用没有任何问题,中玉集团可以在四十八小时内,将资金转到财政局指定的账户中。」事实上,两百万的费用支出,身为公司cE ○ 的许文杰有着绝对的决策权,并不需要获得李如冰的认可及询问李如冰的意见,只不过是许文杰对这位年轻自己十几岁的总裁一种无形尊敬的表现罢了。
「那就没有其它问题了,不知适才许执行长所说的保安方面的协肋,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孟含霜对自己的整个计划十分满意,自己只是在适当的时候透露了一个适当的信息,就轻松为财政局争取到两百万的赞助费用,还卖了个人情给自己的妹妹和未来妹夫,这样的事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多多益善为好。
「保安方面的协助,指的是由中玉集团的保安部门,为这次油画巡展提供非官方的保全措施。这在欧美是非常流行的做法,因为再怎么严密的保安,都会因为人为的原因暴泛成漏洞,而如果借用一些非主办方和非官方的二级保安措施,采取双重保护的模式来对珍贵物品进行保护,往往可以获得实际效果极好的保全效果。」许文杰认真解释道。
「简单地说来,就是同一个任务,有两组完全不重迭的保安系统,由于两个保安系统没有任何交集,因此一些试图破坏保安系统的不法人员,往往会有疏漏或失误而被保安机构发现。
「这次的油画巡展中,所展示的都是世界知名的油画,有些甚至是绝世珍品,仅凭单纯的传统安保模式,可能并不足以保护这些世界级瑰宝的安全。而如果借助中玉集团的保安部门,形成双重保护,一方面可以彰显本集团赞助此次油画巡展的诚意,另一方面也可以另一个更有效的方式,来确保这些油画的安全,一举数得。」
其实还有一个收获,许文杰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可以藉这次的保安工作,考察一下刚成立不久的中玉集团保安部门的工作效率,毕竟对于一家以精品和珠宝为主要产品的集团公司来说,安全保卫工作,将会是集团公司步入正轨后,常规运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孟含霜点了点头,似乎在考虑这种做法的可行性,权衡了几分钟后,孟含霜同意道:「没有问题,不过在贵集团派出安保人员之前,所有安保人员必须向我处提供详细的名单和履历介绍,以免造成不可收拾的意外情况发生。」
许文杰点了点头,明白孟含霜是在担心那种监守自盗状况的发生,毕竟根据世界保全界的统计,平均十次珠宝和贵重物品劫案中,有七点三次存在内外勾结作案的情况。
许文杰和孟含霜又就其中的一些想法细节进行了简要的讨论,而在整个过程中,李如冰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而是专注地品着孟含霜的雨前茶。
李如冰和许文杰去了香港财政局拜访孟含霜,身为中玉集团副总裁,执行董事之一的孟含霏,却来到了已经有一阵子没关注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利用研究所网络的特殊搜索功能,搜寻一个让她因油画而突然想起的人——那就是安纳贝尔· 汉森。
这个法国少女――现在似乎应该称为「女人」了,酷爱绘画作品是上层社会里出了名的,而且她本人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和科幻作家,家庭背景是国际银行理事会主席,世界最大私人银行汉森国际银行总裁马克· 汉森的独生女,其父坐拥资产价值六百亿美元,间接控制的资产更超过三千亿美金。
虽然是法国人,但安纳贝尔更多的时候是住在美国纽约,经营一家自己的艺术沙龙和画廊,而这家名为「中世纪光芒」的艺术沙龙,正是此次巡展的重要参与和支持机构之一。
「也就是说,安纳贝尔极可能在油画巡展中出现。」孟含霏很轻松地得出了这个并不算是好消息,再三思之,她决定打个电话。
拿出手机,孟含霏在翻查安纳贝尔号码的时候,不自然地想起四女一起离开长白山那个山庄时,包括库尔琳娜和苏曼在内,四名有着类似经历的女子相互默默交换联系方式的景象,心底又泛起对李如冰那种爱恨难分的复杂感受。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孟含霏一直没有让李如冰通过她直接联系上另外三女。以前是因为愤恨,现在则是因为一种更复杂的情感,让她下〈 思识地不想那三个与李如冰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再和李如冰有任何牵扯。当然前提是她认为李如冰父母的遭遇应该和那三女没有关系。
当然,现在她这种想法已经有所动摇。无论是从未来趋势。还是个人情感上来讲,她对于安纳贝尔与李如冰可能的再次见面,其盲目抵制的冲动已经消弭了许多了。
库尔琳娜现在会在做什么呢?是继续自己的体育事业,还是在忙着出口俄罗斯的坦克飞机?苏曼应当也回日本了吧,那个同时具备财富、美貌和野心的女子,应当早就将纠龙谷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了吧;或许只有自己还无法完全释怀,即使重新与李如冰有了新的人生交集,即使李如冰已经不再是五女眼中平凡的长白山守林员。
这么神思恍惚地想着,孟含霏突然觉得自己有时是在没事找事,或许让一切自然发展,才是最有效的忘记过去的方法,忘记那个让她无法释怀的夜晚。收拾起矛盾的心情,孟含霏拨通了安纳贝尔的电话,三声后,安纳贝尔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孟含霏的耳朵里:「孟,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一定猜不到我现在人在哪里。」
「你应当在亚洲没错吧,准确点说,你现在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有东方明珠之称的香港。」孟含霏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啊!你好厉害!不过也只猜对了一半,我现在不在香港,而是在北京,准备明天参观一个水墨画的展览,过几天就会抵达香港,到时候你一定要陪我到处玩玩。」安纳贝尔是个典型的法国女子,浪漫气息是她们最主要的外在气质表现。
「呵呵… … 我当然厉害了,我得知下周六就是世界知名油画巡迥展览的最后一站,作为知名油画家的你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孟含霏说道,「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对水墨画也有兴趣,居然跑去北京参观。」
「当然有兴趣,中国的水墨画和油画虽然属于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方式,但内在的艺术气息却是完全一致和相通的,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用中国水墨画中丰富的绘画技巧,融入到油画的创作当中。」安纳贝尔兴致勃勃地说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太大突破,所以趁这次难得的机会,全面了解一下中国水墨画的特点,听说明天开始的水墨画展,将会有齐白石老先生的墨宝参展,他画的虾栩栩如生,以前只在计算机上看过。」
孟含霏在佩服安纳贝尔渊博知识的同时,又没有太多兴趣和安纳贝尔讨论这方面的事务,于是转移话题道:「那好吧,过几天你抵达香港后,一定要跟我联系哦。」
「没有问题,回头联系。」安纳贝尔似乎在做什么运动,话筒里的声音显得有些喘。
「嗯,」孟含霏稍稍停了一下,最终决定下来,说道,「对了,刘瑶现在也在香港。」
「刘瑶?」电话另一头传来安纳贝尔惊讶的声音,也同时传来物品碎裂的声音,半晌后,安纳贝尔才继续问道:「你说的是长白山的那个小姑娘吗?她现在也在香港?」
「对,」孟含霏考虑了一会,最终没有把李如冰也在香港的消息告诉安纳贝尔,而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我现在和刘瑶还合作开公司呢。」
「那真是太好了… … 到了香港一定去参观你们的公司。安纳贝尔兴奋地道。
第七章:卿本佳人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消逝,自从给安纳贝尔打完电话后,孟含霏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
唯一能够引起孟含霏注意的,只有报纸上大幅报导的关于北京第七届水墨画展中,齐白石老先生的墨宝意外失窃的新闻,想起跟安纳贝尔通电话时还曾经提到过那幅《 虾戏图》 ,孟含霏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的时候真的是滑稽。
安纳贝尔并没有像电话中所说的那样,一抵达香港就给孟含霏打电话,而孟含霏也试过几次给她打电话,但每次都是无人接听转入语音信箱或没办法接通,孟含霏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安娜在忙私人事情的解释。
在香港展览馆进行的油画巡展也在紧张筹备中,作为主力赞助机构之一的中玉集团,整个集团都在忙着这方面的事情,一周多的时间一闪而过,专为梵高《 繁星之夜》 而创作的同名昆仑玉饰,也正式被加工了出来,佩戴在刘瑶的身上时,即使是在微光中,也显得如明空星宇般璀璨,动人灵秀至不可名状之态。
很快就到了油画巡展的时间,孟含霏作为中玉集团执行董事之一,几乎每天都会来到现场,一方面关注中玉集团在展场进行的各种非正规推广工作,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见到安纳贝尔。
不过直到展览会的倒数第二天,孟含霏还是没有达成心愿,倒是中玉集团的玉饰推广工作进行得非常成功,世界各地的富豪商贾都在关注着同时兼具东西方文化色彩的昆仑玉,并且对刘瑶几天来从不离身的「繁星之夜」赞不绝口,当场开出价想要购买的巨富贵族也不只一、两个,有过之前新闻发布会经验的刘瑶,这次在拒绝各式各样要求的时候,显得进退有度,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
而昆仑玉饰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也确立了其顶级精品的地位。
夜晚对于所有安保工作人员来说,是最为头痛的时候,据不完全统计,所有固定物品抢劫案,有七成发生在夜晚,而所有珍稀物品抢劫案,则有九成发生在夜晚,因为晚上是盗贼活动的天堂,同时晚上也是形形色色影响盗窃抢劫的意外因素最少的时候。
在香港展览馆的天花板,一根纯黑色不反光的细绳从半敞开式的顶部垂了下来,一具身着黑色紧身衣、胸挺臀翘的窈窕身躯,沿着细绳慢慢滑落,包裹住全身包括头发在内的连体紧身衣,将入侵者完美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显然是女性的入侵者,应当从一开始就锁定好了自己的目标,不过她的目标却似乎并不是保安公司所想的那幅最值钱的《 繁星之夜》,而是一幅由协助参展的香港本地青年画家曹先知所创作的意像油画作品((朦胧》 ,那是一幅纯景色的画作,午夜昏黄的路灯下,一条朦胧的小路伸向远方,远处似有似无的灯光让观看者不由自主地充满了遐想。
在从天而降之前,此女已经扫平了她所能看到的所有障碍,而她似乎对众多保安的巡逻时间和各种防盗设置也了若指掌,所以一路虽然颇费周折,但是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
轻松地将画作割下,放入随身背着的画筒里之后,此女像来之前一样,飘然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包括中玉集团保安部门及香港承担保全工作的所有人在内,没有任何人发现失窃了这样一幅画。
第二天,孟含霏终于接到了安纳贝尔的电话。电话中,安纳贝尔一再致歉,说自己因事耽搁了。孟含霏自然大方地表示不在意。
于是在孟含霏的邀请下,安纳贝尔终于出现在了平顶轩。
两女聊了很久,其中相当一部分纯粹是东拉西扯。孟含霏其实早就注意到,安娜贝儿一直有些心神不定,或者说目光游移,谈话中有时甚至答非所问。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孟含霏问道。
「我很好,不累。」安纳贝尔应道。
「我感觉… …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问出这句话时,孟含霏竟觉得自己有些提心吊胆,说实话,她宁愿安纳贝尔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有种感觉,安纳贝尔似乎已经知道李如冰在香港,甚至也知道李如冰与她现在的关系不一般。
「我在找… … 」安纳贝尔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羞涩,看上去脸颊也浮现起了几片晕红。孟含霏心道完了,看来事情已成定局,自己之前一直不想李如冰与安纳贝尔再有所接触的打算看来要泡汤了。
安纳贝尔一句话拖得老长,最终没有说完就偃声了。两女一时之问竟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
安纳贝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孟含霏偷看之下,竟发觉她的脸色变幻不定,似乎有若干情绪在心中盘旋、纠缠,任何一种短时间之内都无法占得上风。
孟含霏心中明了,哪个女孩子能忘得了夺走自己Chu女之身的那个男人呢?无论她生在多么开放的国家,心中总会对在那从少女迈入少妇的仪式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那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头暗叹,或许也正是突然之间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左右了她,不禁苦笑着脱口而出道:「你在找他?」
闻声的安纳贝尔的身体明显一僵,好一会儿后才从优雅的鼻孔传出了一声似乎不情不愿的哼声。
「恐怕你来我这里,也是想看看他吧?」
「不… … 」安纳贝尔抬起了头,「你别误会… … 」
「没关系。」孟含霏摇了摇手,道,「迟早都该见一见的,他也想见你… … 」
「是吗?」倏忽问,安纳贝尔眼中依稀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不过旋即又为莫名而起的满脸寒意所掩盖。当孟含霏表示立刻给李如冰打电话后,安纳贝尔又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虽然身体似乎还有些因焦躁而不知保持怎样的姿势,但大体来说,显然有些躁动的东西已经被成功压抑住了。
光凭这一点,显然安纳贝尔的心智要比孟含霏成熟了许多― ― 当然她的心智成熟到底是因为感情经历丰富,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就只有天知道了。
安纳贝尔接下来的表现可以说完全出乎孟含霏的意料,面对李如冰,她的表现可以说一如面对一个新朋友一般― ― 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不正常了。
且不论匆匆赶来的李如冰见到安纳贝尔如何惊讶,且说安纳贝尔见到李如冰,就直接问道:「他真的是长白山的那个野蛮人?」
孟含霏含笑点头,似乎对「野蛮人」加诸于李如冰身上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而李如冰自然是相当尴尬的,不过在这两女面前,在得到了她们都与父母的遭遇毫无关系的答案之后,也预示着他的发言权被彻底剥夺了,谁叫他「欠」这两个女人的呢!
「对了,孟,你不是说刘也在香港吗?趁我还没离开,把她约出来吧,现在的李,应当是你们最亲密的爱人吧。」
「当然不是,」孟含霏紧张地矢口否认,然后又觉得自己否认得太快,担心李如冰生气,紧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李如冰的神情显得极其呆滞,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这才放下心来,解释道:「我现在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和刘瑶一起做了点小生意罢了。」
「那叫刘瑶也一起来吧。」安纳贝尔问道,「你们现在做什么生意呢?如果跟艺术品有关的话,我也可以参加。」
孟含霏笑了笑,说道:「我之前给刘瑶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就到,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睡,聊聊天。至于我们的生意,也算跟艺术品有些关系,知道昆仑玉饰吗?」说到昆仑玉饰的时候,孟含霏没有翻译成英文,而是用中文表述。
「玉饰?」安纳贝尔疑惑地反问,能够听懂一部分中文的她,不解地问道:「没有听过,是一种装饰品吗?」
「不完全是,更多的人会认为昆仑玉饰是一种精品。」孟含霏一边回答,一边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引擎声,笑着说道:「刘瑶已经来了。」
当刘瑶来到李如冰身边从容坐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孟含霏和安纳贝尔正愉快地聊着,而在一旁的李如冰却一脸惴惴,一副害怕别人找他算陈年老帐的样子,以她文静的内心也不禁感到暗自发笑。
李如冰没有加入到三女的谈话中,一方面因为对艺术品的了解有限,另一方面也因为没有这样的心情,因为眼前的三女可说是他人生转变的发力者,而他的人生转变,也包含了「母亲遭遇不测,父亲音讯全无」,一想到这,李如冰就难以平静,或许只有仇恨得雪的那一天,他才可以真正放松地与她们谈笑。
听着安纳贝尔、孟含霏和刘瑶在探讨着女性之间的隐私问题,聊化妆品、美容、衣着、打扮,李如冰的心情放松下来,最后竟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迷糊中的李如冰在刘瑶温柔小手的抚弄中醒了过来,坐在沙发上的三女仍然在谈着话,只不过话题已经变得超出李如冰想象之外了。
「也就是说,安娜你完全可以解决我刚才的这些顾虑和担心,而直接透过你在欧洲和美国的关系,帮我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寻找适合的人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话吗?」孟含霏在提到飞行器动力研究的时候,总是非常激动,因为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梦想,同时也一直为之努力的事业。
「不错,我在法国和整个欧洲有非常多的各界朋友,有几位更是在欧洲的军方研究所里工作。至于美国,我父亲也有着广阔的人脉关系,只要你的研究所有足够的吸引力,让这些专业的人才感兴趣,然后接洽方面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帮你完成。」安纳贝尔认真地说道,「不过,你真的可以帮我提供那些珍贵名画的最新信息吗?」
「当然可以,你不要忘记我家是做什么的,传媒业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可以第一时间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银河集团有覆盖全球的新闻网络,各种大小新闻和内幕,都可以透过银河集团的主服务器查寻得到,又便利又快捷。同时还可以针对某些具体内容,订制新闻追踪列表,通过追踪列表,银河集团分布全球的二十七个办事处,会为你追踪任何你想要的内容。」孟含霏说道,「不过,你如此紧追这些信息,难道你仅是为了去追看画展?你该知道,有些画是私家珍藏,即使知道在谁手里,想要公开观赏,也是很难的。」
安纳贝尔神秘一笑,道:「或许我跟收藏画的那些人商量,让我能够近距离欣赏一下,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刘瑶和孟含霏显然都不大理解安纳贝尔的话,她们总觉得此女话中有话,不过认真追究起来,还是无法明白其具体所指,暂时也只能笑言带过了。
「那么,安娜,你刚才说的协助中玉集团在巴黎和纽约开设分支机构的事情,也应当没有太大问题吧?」刘瑶问道,「如果确实或行,我就在你回纽约后,让我们集团的CEO许文杰先生直接与你联系,那可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啊。」
「当然,没有问题,以我父亲的实力背景,不管是法国还是美国,又或者德国、英国,当地的贵族名流还是要给些面子的。」安纳贝尔肯定地说道。
在城市的另一角,与李如冰有过一面之缘的投资公司职业投资顾问― ― 朱喜,正用卫星通信的方式向「王朝护符神圣同盟」传递着最新的消息。
「香港最近值得关注的事务包括以下几点:其一,内地再次调低香港进出口关税,似乎想再次将香港建立成一个自由贸易的核心都市,如果照这趋势下去,香港将会在未来的三年内,恢复到上世纪末最风光的那个时光,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香港是个值得追加投资的城市。
「其二,新近崛起的中玉集团拥有传说中只存在于仙境里的昆仑玉,样品已经透过保密途径发送到总部,集团的负责人是三名年轻人,其中二人都是五贵女之一,分别是孟家三小姐孟含霏和秦汉公主刘瑶,男子名叫李如冰,具体资料待查。
「其三,… … 」
表面上是职业投资顾问的朱喜,另一个身分是秘密组织神圣同盟派驻在香港的联络人,这类联络人遍布世界的每一个大中城市,他们是神圣同盟上层的信息来源和瞭解接触外界的触手。
第八章:合作基础
转眼间,中玉集团已经成立了五个月。
主打的昆仑玉饰系列产品,已经成为畅销东南亚的王牌,而借助世界油画巡展的机会,越来越多的欧美名门望族,也慢慢转变了传统观念,将宝石精品的定位,从单一的钻石转向多样化的玉石。而昆仑玉在欧洲受欢迎的程度,也在逐渐上涨中,许文杰规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全球七大子公司成立计划,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孟含霏、刘瑶和安纳贝尔之间的合作,似乎也正在进行,透过安纳贝尔的牵线搭桥,已经有三名小有名气的欧洲飞行器动力研究人员加入到飞羽,而以纽约巴黎为中心的两个中玉集团子公司,也已经是具备了一定的规模,虽然还没有达到成立分公司的程度,但至少走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李如冰已经正式离开了银河传媒,不再是孟德人的私人助理,最根本原因当然是时间不足,而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无奈地放弃了许多的计划和打算。
毕竟又要当私人助理,又要当中玉集团执行董事,偶尔要去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考察最新的研究进度,同时李如冰还在读大学… … 虽然市民大学有孟振松照应不会出什么事,但如果在学校里半个月都不见人影,那这样的书未免读得有些荒唐,并不想未来后悔的李如冰只好和刘瑶一样,尽可能抽出时间去上课,于是继续留在银河集团就成为了不可能的任务。
当然,离开银河传媒并不代表李如冰与孟家脱离了关系,恰恰相反,不当孟德人的私人助理后,李如冰与孟家老少之间的关系,似乎相处得更加融洽了。
另一方面,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银河集团高层内部就发生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影响最深远的,无疑是孟家二小姐孟含霜拥有的银河传媒的股份,因孟德人转让而增加到百分之五,虽然还没有召开股东大会正式公告股权的转让、但这样的直系亲属股份变更,在许多时候是不需要走太多流程,而只需要在股东大会中通报一声就可以了。
于是之前在香港财务局上班,永远一席OL套装,脸色严肃冷然号称「冰霜玉女」的孟含霜,也将日常的办公地点换成了银河传媒十七楼,而办公室的位置,正好在李如冰的头顶。
这次的股份变更,最难以接受的人,应当就是孟家的长子孟振南。同时孟家次子孟振松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孟家原本并不明显的家族内部矛盾,因为孟德人一个简单的股权转移,更显得暗流汹涌。
这种矛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在所难免的。拥有银河传媒不足百分之五股份的孟家大少爷孟振南,担任的是银河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而挂着执行董事虚衔的孟家二少爷孟振松,也占了近百分之三的股份,但现在随着孟含霜的强势介入,直接占了银河传媒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加上孟含云和孟含霏各百分之二点五,孟家三女所占的股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这在动则上百亿港币的集团里,是个相当骇人的数字。
这种环境下,一直与孟家三女都有着特别关系的李如冰,成了一个非孟家的孟家人,特别在许多银河传媒的老臣子眼中,李如冰和孟含霏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对金童玉女,由于银河集团高层权力的倾轧,造成足以影响到李如冰生活的不良后遗症,让他觉得不胜其烦。
而同在银河传媒大厦内办公,李如冰随时都可能受到来自银河传媒成员的骚扰,一会是孟振松邀请一起喝下午茶的电话;过一会可能是钱万有派私人助理来叫李如冰上去聊昆仑玉饰;甚至偶尔还会有孟德人老爷子亲临视察,叫上李如冰去参与银河传媒的一些内部决策。
在所有人当中,唯一让李如冰看不懂的,就是孟德人孟老爷子和极少说话也很少有其它表情的孟家二小姐孟含霜。
「铃… … 铃… … 」李如冰桌上极少响起的红色固定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这部电话之所以极少响起,是因为电话本身其实应当算是银河集团的内部线路,一直「寄居」在银河传媒十六层的中玉集团,由于成立时的仓促,并没有对办公室进行大范围的装修,而是简单做了一下调整后,就搬了进来。
李如冰伸手接起电话,孟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如冰,麻烦你上来一下,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
当了将近半年孟德人私人助理的李如冰,习惯性地答道:「好。」
挂上电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分已不再是对方的私人助理,而是中玉集团的总裁。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他当然不会再想太多具体的事情,一边猜测着孟德人想要谈的事情,一边朝楼上走去。
银河传媒集团c 区大厦总共十八层,顶层是一间可容纳近五百名成员的大型多功能会议室,十七楼则是传媒集团核心决策层的办公室,中玉集团所在的十六层,之前是用来做总经理及各部门经理办公室的。在李如冰还是孟德人的私人助理时,银河传媒进行了一次人事制度改革,将总经理和各部门经理的办公室,合并到了其它各大部门当中。
因为孟德人觉得这样做更有利于部门工作的展开,于是当总经理和各大部门经理搬离后,十六层就一直空了下来,直到李如冰的中玉集团成立,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场地的情况下,孟含霏出面协调,将十六层整个租下,作为了中玉集团的办公场所。
看到自己的总裁从办公室里走出,在办公室里办公的七十九名中玉集团的雇员都热情地和李如冰打起了招呼,而任何人只要在中玉集团工作超过一周,都会对这名年轻总裁兴起亲近的念头。
身价亿万,温文尔雅、平静宁和,似乎从不与人争执,也从不摆出任何管理者的面孔,对每一名员工都关怀备至,员工有任何困难都愿意认真听取甚至热心协助解决……所有这些,都是中玉集团普通员工对李如冰的认知。
应当说,这样的评价也是客观公正的,这一直是李如冰努力要在公司内部树立的形象,看过太多名人传记的李如冰,深知个人处事风格的重要性,虽然年方二十出头的李如冰还远没老练到具备完整个人处事风格的地步,但先有所规划和习惯毕竟是好事。
微笑着和每一个看到他的员工打完招呼,李如冰从楼梯走上了十七楼,来到了孟德人的办公室,面积超过一百平方的办公室里,除了孟德人外,还有一个李如冰没有想到的人――孟家二小姐孟含霜。
「坐。」孟德人并没有站起来,事实上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虚的礼节都被省略了,特别是对李如冰这样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有些局促,不知道要如何定位自己的李如冰,孟德人体谅地笑了笑,吩咐道:「霜儿,泡茶。」
事实上,孟含霜不等父亲吩咐,已经将冲泡好的绿茶递到了李如冰的手中,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李如冰自然而然地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在孟含霜办公室里的经历。
而那次后,中玉集团CEO许文杰就对孟含霜展开了全面的爱情攻势,即使在得知孟含霜已婚的情况下,也没有放弃,当然这多半是因为他得知孟含霜现在的婚姻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许文杰的攻势在几次交锋后,还是华丽地败下阵来,其中细节他当然不会对任何人说,但从那以后,许文杰便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让中玉集团的业绩连续两周提升六个百分点可以看出,在情场上经验丰富的许文杰,想来在孟含霜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相比许文杰,李如冰的表现要好太多了,虽然他对孟含霜有些异样的感觉,但显然还没有浓烈到肆意表现于外的程度。事实上,子皿含霜给李如冰的感觉,是那种超凡脱俗、不沾人间烟火的感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李如冰对孟含霜的定位。因此虽然有好几次,李如冰因为工作合作的关系,而与孟含霜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多数时候,两人也只是湖上华亚清茶对饮,无声胜有声,茶喝完了,相聚的时光也就结束了。
虽然并不明了孟含霜这样做的原因,但对李如冰来说,与孟含霜在一起是一种很独特的感受,完全无关男女情爱,更像是一种心灵上的交流,而这种交流,则是开始于那壶带来很多故事的雨前茶。与孟家三姐妹都有着复杂关系的李如冰,其实对孟德人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喝了一口孟含霜亲自冲泡的茶水,李如冰没有说话,三人静坐了几分钟后,孟德人才打破沉默,开始说些家事,和李如冰当他私人助理时的情况一般无二,倒让李如冰倍感亲切。对这个老人,即使撇除孟含霏的关系,他也依然觉得值得自己尊敬。
「前几天,振南让他的私人秘书退出了集团,成立了一家新的传媒公司,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他是觉得含霜入驻集团对他产生了威胁。」孟德人有些感慨地说道,「听说这次他拿到了一笔来自美国的风险投资,似乎有几亿美金……」孟德人沉沉地哼了一声,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几亿美金,对他来说,居然会是一大笔钱,大到带走集团的计划和客户,还和程世杰合作,让集团在英国竞标失败,失去一笔价值十二亿英镑的项目……」
「呃,我… … 」对于这么大的事情,同在银河传媒大厦办公的李如冰自然有所听闻。
李如冰张了张口,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来进行评论,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沉吟了好一会儿,小心弄清孟德人的意思后,才说道:「我觉得大少爷这次太莽撞了,用自己的私人公司抢银河集团的生意,表面上看似乎是获得了一时的利益,但从长远看来,只会让客户看笑话,没有任何实质的好处。毕竟不论大少爷身在哪家公司,都没办法去除掉因血缘关系而存在的各种牵连,抢银河集团的项目就相当于抢自己人的饭碗,徒然让外人有机会看银河集团内斗的笑话… … 」
李如冰小心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孟德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孟如霜则是眼神越来越明亮,等到李如冰说完后,孟德人彷佛放下包袱一般,叹了口气后说道:「唉,振南心浮气躁,难成大器… … 」
「大少爷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回头想通了就没事了。」李如冰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像老管家。
「对了,如冰,你的中玉集团现在搞得怎么样了?」孟德人忽然问道。
提到中玉集团,李如冰笑了起来,谦虚地答道:「还算马马虎虎吧,上个月才有实际的利润,算是松了口气。」
似乎是李如冰的谦虚影响了孟含霜,平时很少说话的她忽然健谈起来,一边罗列资料,一边评论道:「从注册成立到现在才短短半年多,作为一家以经营精品和珠宝产品的集团公司来说,能够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回收成本,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短时间内实现盈利,对于传统的珠宝公司来说,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第一次新闻发布推广酒会,就狂收了三亿多港币的订单,上回世界著名油画巡回展览后一个月内,陆续收到的两亿七千万美元订单;还有上次香港著名企业家交流会上,黄河集团老总王刚的五千万美元天价订单… … 有据可查的数据折合下来就超过三十亿港币,中玉集团的昆仑玉饰加工厂应当是通宵达旦地加班加点赶制订单吧?!」
出孟含霜说道:「听十五楼的A 弓说,十六楼最有名的花花公子赵强已经连续三周抱怨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如果我没有记错,赵强应当是中玉集团负责市场营销的总监吧,一个正常运转的公司,市场总监抱怨没有工作可做,唯一的解释就是已有的订单超出了自己的生产能力,不知道李董事长打算怎么来解决眼下的麻烦呢?」
对孟含霜的疑问,以及突然表现出来的十足飒爽英姿,李如冰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呆了好一会之后,才有些嗫嚅地说道:「不知道……先做完订单再说吧。」
孟含霜翻了个白眼,对她这样的冰山美女来说,这算得上是极罕见的表情,也是一议李如冰目瞪口呆的动人神情。幸好李如冰不是赵强这样的浪子,或者许文杰这样的痴情种子,否则只怕会放弃一切,力求抱得美人归了。尽管如此,李如冰还是有些羡慕孟含霜的丈夫,虽然感觉上两人的感情似乎并不太好,但拥有如此美女娇妻,对男人来说,应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幸福事情。
孟德人看着自己的二女儿难得的调皮表情,老怀大悦,原本准备好,计划按部就班的谈话方式也就抛在了脑后,直接对李如冰说道:「如冰,你这可不是上位者应当有的心态啊,所谓做完订单再说,其实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对普通的职员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名管理者来说,却是可能导致公司垮台的导火线。」
在教导李如冰这件事上,孟德人绝对算得上是循循善诱,一步一步清晰明确地说道:「公司发展速度过快,导致加工生产的能力完全超出预期,这样的事情听上去似乎是件大好事;但其实,这跟公司发展速度太慢,完全达不到原来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 过犹不及』 。以中玉集团现在的情况来说,昆仑玉石来源虽然固定,数量却是有限,而同时市场对昆仑玉的需求却又居高不下,甚至有珠宝公司开出天价收购,这本身其实就代表市场内蕴含着巨大的未知风险。」
李如冰皱了皱眉,他显然没有考虑得这么仔细,听到这里,更是认真起来,尽全力吸收来自孟德人数十年商场征战的宝贵经验,只有孟含霜还是优雅地端着茶杯,喝着新冲泡的雨前茶。
「因为现在那些主力购买和订购昆仑玉饰的人,并非正常消费者,而是你的竞争者,今天他们开天价买,明天他们就可能用贱价抛,虽然他们必然会亏上一大笔,但作为唯一拥有昆仑玉石来源的中玉集团来说,却会亏到家。花小钱整垮竞争对手,这是商场上常有的事情,市场总是停在那里,不可能会跑掉,今天把你的昆仑玉整垮,那些喜欢收藏购买精品的有钱人肯定马上将眼光放在蓝田玉缅甸玉上,不会因为没有昆仑玉就停止花钱。」
孟德人顿了顿,续道:「所以但凡有订单就接,不问来源的做法,不是上位者应当有的心态,而在加工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只想着如何提升加工实力,试图满足市场的需求,却不明白需求从何而来,这样的做法最终只会导致中玉集团的夭折。」
李如冰听着听着,不觉汗如雨下,这才发现原来看上去风光十足的中玉集团有着这么可怕的隐忧,刚才回答孟德人时表面谦虚但内心信心十足的感受,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剩下战战兢兢如覆薄冰的小心谨慎。
孟含霜忽然Сhā了一句,说道:「爸,这一点,许文杰已经发现了,正采取措施,似乎和李敢的亚讯网络合作推出了一种新式的贵宾卡,但凡在中玉集团消费满五万港币的,就送一张贵宾卡,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为了提升中玉集团在服务方面的质量,其实却是透过贵宾卡,将那些低买高卖的职业炒家,和那些心里有鬼的竞争者排除在外,也算得是上不显山露水的高招了。」
「嗯,那个许文杰是个不错的小子,很有前途,中玉集团有他在,如冰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孟德人笑了笑,继续说道:「但即使没有这样的竞争,所有的订单都来自基础客群,贸然增加生产加工实力的做法也不见得就是好事。有人要买就卖给他,这种情况适用于饮料食品等市场,对于稍具档次的产品,都要确保想要的人比买到的人多,珠宝玉器这样的精品更应当如此。十个人想买,只有一个人买得到,同样物品的价值就是原先的十倍,而一万人想买,只有一个人能够买到,那这就是一件稀世珍宝,不然一块长得漂亮些的石头,又怎么可能价值五百万港币呢?」
停了好一会,孟德人才总结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应当不用我再多说了。」看着李如冰点了点头,孟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我今天找你上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让你听老头子的唠叨,那些事情,等会你可以跟霜儿去详谈,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李如冰疑惑不解。
孟含霜马上纠正道:「爸,不要说生意生意的,现在流行说合作,是银河传媒想要与中玉集团进行全方位的合作。」
「好,好… … 是合作,不是生意。」孟德人大笑起来,神清气爽地说道,「如冰,我让含霜全权代表银河传媒,与你的中玉集团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合作洽谈。」
第九章:困难重重
从孟德人的办公室出来后,李如冰与孟含霜并排走在银河传媒大厦的十七楼,穿过整个楼层来到了孟含霜的办公室,同样清新典雅的办公室设计,让李如冰精神为之一振。
新泡了一壶雨前茶,孟含霜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收起了刚才在孟德人那边的小女儿神态,恢复成淡然恬静的表情,做了个请李如冰坐下的手势,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倒了两杯清茶。
两人沉默了足足二十分钟,才从那种纯精神交流的动人感觉中清醒过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茶壶,李如冰叹了口气,张口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说道:「孟… … 二小姐… … 」
「或许你应当改口叫我二姐才是,」孟含霏笑道,「你跟三妹的事,她都告诉我了,你别怪她对你反反复覆,要女儿家主动,这本身就是你的不对,我再给你半年时间,你考虑一下如何把三妹哄进你家的门,如果办不到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待在香港了。我知道你跟那个名叫刘瑶的小姑娘关系很好,不过成功男人三妻四妾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要瑶没意见,就算是便宜你了。」
李如冰完全没有想到,孟含霜居然会先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他除了点头之外,根本做不了其它的事情,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刚要开口的时候,却又被孟含霜的另一番话语差点吓倒在地。
「至于合作的事,我简单跟你说吧,」孟含霜将茶杯茶壶全部收了起来,剎那间恢复成了工作的状态,公事公办地说道,「银河传媒打算将海外几个分支机构的业务进行调整,想询问一下李总,是否有兴趣对这几个海外的分支机构进行收购或合作运营。」
李如冰沉默下来,一直在计划筹备七家海外子公司,最近也算为之头痛很久的李如冰,当然明白孟含霜话语中所包含的意思,收购或合作… … 李如冰忽然对眼前脸色冷然心机深沉的孟家二小姐,感觉到一丝害怕,虽然知道对方因为孟含霏的关系,不可能伤害到自己。
接下来的近两个小时里,李如冰算是和孟家最出色的二小姐孟含霜聊了许多深入的话题,从如何与孟含霏搞好关系,到公司管理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从世界精品市场的发展变迁,到刘瑶是不是心机深沉;还会不时涉及到银河集团的现状和孟家家庭关系的处理,许多以前李如冰完全不会去思虑的话题,在孟含霜面前似乎都可以拿出来讨论… …
于是,当李如冰离开孟含霜办公室的时候,眼神是混乱的,充斥了太多杂乱信息的脑袋似乎不堪重负,一直沿着楼梯下到十五楼才反应过来走过头了,短短半天,李如冰却觉得比过去半年的收获还要巨大。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如冰在和许文杰、刘瑶等人商量后,对中玉集团的业务和发展方向,做了大规模的调整。对昆仑玉饰的加工,非但没有增加人力,反而做了适当的减少,而让李如冰没有想到的,是林永信居然同意这样的做法,理由是手工制造的昆仑玉饰,人手一多质量只会下降。
人力的减少,相对的是产量减少,只不过减少的都是昆仑玉饰的数量,其它玉器饰品、珍珠饰品、金银饰品等可以量产的器物,其产量却是增加了三成。中玉集团凭借着众人的协助和齐心,以及自身的实力,终于将那些看不见的危险降到了最小。
合理地调动了整个集团的工作积极性后,李如冰抛出了海外子公司的完整计划。所有核心成员当中,孟含霏是第一个举手赞成的,刘瑶和赵强则是第二和第三个,只有许文杰没有做最明确的表达,直到最后才带着疑惑的眼神投下了赞成票。为此李如冰在会后专门花了半个小时,来向许文强详细说明计划的几个关键要点。
经过这样的调整后,中玉集团才算是真正步入了稳定发展期。而海外子公司计划的顺利进行,则进一步说明了中玉集团的强大实力,至少在大多数外人和竞争者的眼中,全球同步成立七家子公司的做法,是值得学习和钦佩的,虽然子公司还没有全部对外营业,但这种气势却足以让竞争对手有种压迫感。
中玉集团的事务稳定发展后,李如冰的生活又轻松了下来,到市民大学上课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转眼间,李如冰抵达香港已经满一年了,偶尔坐在市民大学的教室里,他会想起在长白山当守林员看星星的日子,到了香港后,似乎有很长时问没有真正静下心来看星星了,虽然那台架在小窝阳台上,孟含霏亲自买来的天文望远镜比自己原来的要好上百倍,但站在望远镜下的时间却连以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或许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偶尔感叹起来,李如冰会用这样一句话来安慰自己。
不论后面有什么人在支持运转,总之中玉集团在朝着良好的方向顺利发展,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银河传媒产业结构收编和孟含霏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的进度几乎停滞。
银河传媒集团产业结构收编,可以说是在孟含霜的领导下进行的,自从孟振南让一批自己的班底离开银河传媒,筹建了新的娱广传媒之后,新老传媒集团彷佛并非出自一家人一样,在各个领域都展开了就既争。
对于这样的事实,孟德人似乎更愿意睁只眼,闭只眼,随儿女们怎么折腾了。事实上,连仍然端坐于银河传媒总经理大椅上的孟振南,也似乎不知道娱广传媒的存在一样,银河集团内部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当然,就实质掌握的股权来讲,目前除了孟德人之外,孟含霜已经是集团第一大股东,也许是孟德人的示意,也许是公司董事会的那些董事们觉得孟振南做得太过了,所以董事会最终决定将公司传媒方面的业务交给孟含霜全权打理。至于孟振南这个总经理,则让他全力备战于目前集团在南美和西欧的两个大计划。这样安排,也就在一定程度避免了孟振南直接从银河传媒内部为自己的私人腰包添砖加瓦了。
孟含霜掌控银河传媒的实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所有银河集团旗下的媒体,不得发布任何与娱广传媒有关的新闻。刚听到这个指令的时候,还有许多银河集团的员工根本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可等到效果出现后,这些人才看懂孟含霜处事的强势和毫不留情的手段。
因为娱广传媒虽然在引入了高额的风险资金,并与孟含云现在名义上的丈夫程世杰合作,实力也称得上是庞大。但对于广大普通市民来说,却只不过是一家新兴的传媒公司罢了,从了解到认可,必须经过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
孟含霜一道最简单的命令,让整个香港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媒体上,娱广的名字都不再出现,这种称得上是毒辣的做法,让新成立的娱广传媒面临强力打压,为了获得同样的有效推广,娱广传媒必须付出比银河传媒高上三至五倍,甚至十倍的成本。
而在银河传媒的影响下,一些小的传媒团体和个体,也有样学样,将娱广传媒撇开在整个传媒产业的圈子外,甚至连最基本的新闻交换都没人愿意做。千万不要小看简单的新闻交换,事实上这是现在传媒产业能够生存和发展的最主要原因。
进入新世纪后,整个世界都被网络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二十年前,新闻的反应速度需要五到八个小时,早上发生的事情,晚上的新闻里能够看到,就算是高效率;而十几年后,九点发生的新闻,可能九点○ 三分就会有网络上的报导。
信息的快速传递导致了信息的积压和冗余,因为传递得越快,信息的分类和筛选工作就做得越少,信息的有效比例就越低。这种状况,直接导致了信息的胡乱堆砌和混乱分类,以及无序排列 ,于是之后慢慢发展出来的,是信息的详细分类。
项目细了,越来越多的信息变成了工业细化的产物,以前的娱乐信息,现在可以细分到某个明星的某个粉丝团又做了一件什么事情。
信息在时代的发展下,数量急剧的丰富,单凭人力去采编这些信息,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也不再有哪家传媒机构,能够保证自己所传递的信息,全部是由自己的工作人员采访获得。更多的时候,电台、电视台、报纸、杂志、网络媒体、传统媒体之间的信息都是相互交换的。
A 电视台拥有最强大的娱乐新闻采编管道,可能B 电视台、C 电台、D 报纸和E 杂志上所有的娱乐新闻,都是从A 电视台交换而来的,用什么交换呢?显然,用自己、的优势资源交换,例如经济方面的新闻内容。
因此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同业拒绝新闻交换,让娱广传媒很快退出了正面和直接的竞争,而是采用缓慢维系的方式逐步进到整个传媒产业中。到了这个阶段,孟含霜当然不会再有其它动作,于是一场孟家人的内斗,慢慢消散在了战火不息的商场中,关注事件本身的人也在媒体的刻意控制下,越来越少,算是给了银河集团所有股东一个满意的交待。
处理完与自己兄长的私下竞争,孟含霜开始对整个银河传媒的产业结构进行收编和调整,其中动作最大的,无疑是撒去二十七个海外分支机构中的十三家,只留下必须存在实体机构的十四家海外分支。至于其它的,或打包出售,或合作运营,中玉集团正在筹备的海外子公司,其基础正是这被撒的十三家海外分支机构中的一部分。
对孟含霜来说,要维系银河传媒集团的生存发展,摆在眼前的困难其实非常之多,不论是一部分老股东既得利益的减少,还是整个公司产业结构老化僵化,所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明。
因此,孟含霜在接掌银河传媒的指挥棒之后,乱世用重典,几番调整后交出来的成绩,是足以让所有银河集团股东和董事满意的,当然,或许有着最严重重男轻女思想的钱万有是个唯一的特例。
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则完全不同,孟含霜调整银河传媒集团产业结构的过程,最主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砍掉了银河传媒所有不盈利的投资项目和投资部门,而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正好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在孟含霜下达清除不盈利项目和部门命令之前,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自己妹妹的宝贝研究所也会在这个清除范围内。但当属下拿着决策书给孟含霜签字的时候,这个被银河传媒下属员工戏称为「铁面女王」的她,只是诧异了一下下,就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字,甚至之后也没有给自己的妹妹打电话知会。
直到一个月后,往常例行会划拨给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的固定资金没有正常到位,孟含霏到银河传媒财务部追问时,才知道这件事。
失去了集团公司的资金支持,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马上陷入了混乱之中,正好在这个关键时期,孟含霏的绝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中玉集团上,经过一个月的冷冻处理后,研究所的研究员锐减了四成,其余六成研究员中,也有近一半对研究所资金缺乏表示不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由孟含霏一手支撑起来的飞羽研究所陷入了从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信任危机中。
「二姐,这究竟是为什么?」孟含霏闯进孟含霜的办公室,怒气冲冲地责问道:「你为了集团和利益,必须和大哥斗,我和大姐都理解你,也支持你,二哥私底下也是支持你的,可你为什么要停下我研究所的资金?那笔资金是我用股份换来的。」
「坐。」孟含霜正在看档,刚刚与李如冰达成了一个大协议,正是需要谨慎小心慢慢维系这种协议关系的时候,对三妹迟来的责问,当然也就没有太大的热情,很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后,孟含霜继续低头看档。
「二姐,不要敷衍我,我要的是答案,我要的是解决的办法,我现在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已经有不少离开了,你知道我为了网罗他们,花了多少心思吗?」孟含霏在自己二姐的面前,只差哭出来了。
听到亲妹妹近乎哀求的话语,孟含霜放下手边的文件,说道:「那些想离开的,就让他们离开吧,连这样的问题都没有担当的勇气,他们怎么可能有科研的成绩呢?」微微一笑,孟含霜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的研究所一直都很浪费钱吗?注意,我不说很花钱,而是说很浪费钱,一个不足五十人的研究所,今年以来,每个月而的纯开销却接近一千万港币,银河传媒并不是花不起这笔钱,妹妹你也不是没有这笔钱,但这样的钱你不觉得花得冤枉吗?五十个研究员里,有多少是在踏踏实实做研究,又有多少是在混薪水和科研经费的,妹妹你是不是做到了心里有数呢?」
完全没想到二姐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孟含霏一时之间完全无语,考虑了一会后,她终于明白原来二姐这样极端的做法,其实是在帮自己调整研究所的布局,于是有些犹疑地说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凉拌!」孟含霜微笑着说道,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她显然不吝借自己的笑容:「先想办法留住几个最核心的研究员,至于其余的,就藉这次机会大浪淘沙吧,能够坚持留下来的,以后才会愿意跟着你,留不下的,从哪来往哪去,你也不用觉得可惜。顶尖的科研人才难求,普通的科研人才满大街都是,你可以考虑在内地寻找类似的基础人才,价格便宜量又足。」
「… … 」孟含霏沉默半晌,这才明白自己二姐的商业手腕有多强势,同时也明白自己与二姐之间,其实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呆了好一会后,孟含霏才说道:「哦。」
看到孟含霏似乎想离开,孟含霜赶忙叫住了她,说道:「另外,既然银河传媒在收编产业结构,那么再继续往飞羽研究所投钱的提案,估计很难得到董事会的同意,你要考虑用其它的方式来获取运作资金,正好银河现在的现金并不算很充沛,甩掉了你这个研究所的包袱,正好轻装上阵。」
「二姐……」孟含霏拖长了声一首,她很清楚,既然自己的二姐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有解决的办法。一直没办法抵抗自己妹妹娇甜声音攻势的孟含霜在第二个音节的时候,就给出了答案,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四个字:「中玉集团。」
于是麻烦的皮球从孟含霜手里,丢到了李如冰的怀中。
第十章:人才第一
「… … 因此,我们必须秉承人才第一的标准,打造一个更加团结和稳固的中层。同时做到让每一名中玉集团的员工,都以集团为荣,而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唯一的途径就是我们这些做中高层主管的,比员工做得更好。」在第三次中玉集团庆功会上,中玉集团cE ○ 许文杰用他惯用的语气,向中玉集团下属三十一名中高层员工,表述
自己的观点:「人才,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每一名鉴定师、打磨师、营销人员、管理者,都是中玉集团成功的保障,你们正是这些人才中的仗仗者。」
「本世纪初,著名IT 公司微软的总裁曾有这样一段名言:如果我把我的员工全部开除,那么微软明天就会倒闭,而如果让我在我的员工中挑选出五十人,同时把我的钱全部拿走、我可以在三年内重新打造一个更加强大的微软。」许文杰停顿了下后继续道,「中玉集团也是如此,虽然集团成立时间不长,但我们的业绩却已经超过了世界上大多数的同类型公司,造就这种神奇业绩的,固然有独一无二的昆仑玉的巨大作用,但是在座各位的同心协力才是根本因素。」
「如果没有李老的手艺,如果没有daVe 的设计,如果没有小齐的市场分析和推广,即使我们有多一倍的昆仑玉,也不可能获得现在这样的业绩… … 」听到这里,坐选在主席台一角的李如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在激励管理员工方面,许文杰绝对是所有李如冰见过的人当中,最具天赋的。
「… … 大家为集团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集团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细数几名有突出贡献的员工业绩后,许文杰把话引入了正题,用极具感染力的语气说道:「这次的全球计划,在座的诸位都是功勋卓著,为此我特别请示了董事会,经过董事会全体成员一致通过,此次的奖金,将以公司股权认证的方式来发放,以后中玉集团,就是在座所有人的中玉集团,每个人都是集团的主人,让我们共同奋斗,为了我们自己的中玉!」
许文杰的话番话,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会议室中新一批拥有公司原始股权的核心成员,都被他的话语感染,事实确是如此,有什么会比发展自己的事业,更具吸引力的。
在这样激|情洋溢的庆功会上,有好几个人却是处于神游太虚的状况之中,根本没有在意许文杰再次出众的表现,李如冰和孟含霏都是其中之
「人才……」孟含霏看着坐下济济一堂的中玉集团英才,叹了口气,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和其它人比起来,是显得多么幼稚,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和私人小型海岛机场,现在看来都不过是年轻人的玩具罢了。至少和眼下成立不足一年的中玉集团相比,自己经营了好几年的研究所,连最基本的核心成员凝聚力都不曾存在过。
听从了二姐的建议,孟含霏没有太着急地给研究所投入新的资金,虽然拥有中玉集团百分之五股份的孟含霏,此刻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身家不菲,但为了看清楚研究所的状况,孟含霏还是忍住了追加资金的念头。
果然,没有出问题的时候,往往不会想到出状况后,会有如此众多离奇的状况,除了几名核心和最老的研究员之外,研究所里接近七成的研究员都开始有了各式各样的想法,有些不吭一声主动离开,有些则不停地询问上级什么时候能够发放遣散费,里更有两个夸张的研究人员,甚至想着拿研究所有设备和研究成果来出售换钱。
在实际的利益面前,不少所谓的研究人员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几位平时深得孟含霏信任的研究员,在这次由孟家二小姐孟含霜发起的考验当中,同样输得一败涂地,而孟含霏则差点信心尽失,自己一直信心十足的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到头来甚至还比不过一个人心涣散的普通小公司。
「这或许也是研究所没有真正的飞行相关技术产生的核心原因。」孟含霏想着三年来,研究所虽然不断有前沿理论提出,但却始终没有真正值得夸赞和自豪的成果。思之再三,她的信心开始重新凝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正是有了这样的一次重大变革,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才真正地能够产生具备实际意义的科研成果和技术贡献。
抛开对以前飞羽的心痛,孟含霏开始想着如何透过中玉给飞羽研究所注入资金,同时如何利用秦文海的人力资源协调机构,来网罗全世界顶尖的科研人才,真正地开始研究飞行器动力的前沿科技,同时也将之前的各种理论,转变为真正的科研成果。
与孟含霏略有不同地,李如冰想的却是另外的一番内容。
经过了两次庆功会后,李如冰基本已经对许文杰每次庆功会上的那些官话倒背如流了,作为中玉集团的创始人之一,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听这些庆功宴中的谐趣小事,李如冰的视角和眼光,已经从香港这个弹丸之地,一举扩大到了全世界的范围。
半年来第三次庆功会,最直接的好处是奠定了中玉集团在世界珠宝和精品中的顶级地位,而受到孟含霜和孟德人的启发,李如冰也更加清楚知道应当如何去充分利用日月洞中看上去取之不尽,实际却有着一定数量的昆仑玉原石,因为以现有的方式来使用的话,那些藏玉只能支持中玉集团十至十五年的消耗。
在这种情况下,筹备中玉集团之初就计划好的全球战略计划的启动,就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而同时因为有了银河传媒现任掌舵者孟含霜的全力支持,同时成立七家中玉集团海外子公司,将不再是不可能任务,虽然有种取巧的嫌疑,但商场如战场,只问结果不管过程,是商场唯一的生存法则。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李如冰并不想再枯守香港,毕竟香港虽然是个世界型的自由都市,但对李如冰来说,香港更适合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因为李如冰真正的人生奋斗目标,并非赚多少钱或者成立多么庞大的集团公司,而是透过这样的过程确立自己的地位,并凭借这些地位去接近五贵女中其它的几人,以及了解极为有限的遗国护符联盟五公子。这些人当中,很可能有李如冰的仇人,而且是那种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
在香港一年多的时间里,因为机缘和运气,以及刘瑶和孟家的全力支持,李如冰轻松地渡过了最困难的原始积累期,接下来的工作,当然是凭借已有的资源,来接触那些可能是仇人的人。
不论是已经初步确认没有嫌疑的安纳贝尔,还是远在俄罗斯的库尔琳娜,以及不清楚在日本还是在德国的苏曼,又或者神秘的遗国五公子,所有这些人,都是李如冰希望去接触和了解,进而确认的。
至于他们是否与李如冰母亲的亡故和父亲的离奇失踪有关,反而不是这个阶段李如冰所要去考虑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如冰也不愿意去假想假如证实所有这些人都不是自己仇敌后,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一个光联想就足以让人崩溃的问题。
在庆功宴上,两个人同时走神,显然要比一个人走神来得麻烦,而最明显的问题,就是当许文杰发言完毕,站起来说完「… … 接下来,有请中玉集团的执行董事讲话… … 」后,李如冰和孟含霏都没有反应,这样的结果应当是所有与会人员都不愿意看到的。
幸好在李如冰和孟含霏的身边,还坐着一直清醒着,没有任何迷糊走神的刘瑶。微微一笑,看上去并不非常美丽,但却极为耐看,贵气天成,韵味十足的刘瑶站了起来,拿起麦克风,同时伸出脚,分别用力踢了李如冰和孟含霏各一脚后,这才悠然说道:「各位集团的主人,我代表集团董事会,转达所有董事会成员对各位的感谢,是你们让中玉集团获得了超乎想象的成长,也是你们让中玉集团有了长足的发展。在这之前和以后,你们都曾经或将要为集团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今天,集团也将为你们付出集团最根本的东西― ― 利益和股份。让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共同发展共同成长,终有一天,中玉集团会因为各位的努力,而站在世界发展的最前端… … 谢谢大家。」
许文杰听完刘瑶一番话,暗地偷偷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能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许文杰对刘瑶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女孩,总是有许多让人惊诧的表现。孰不知其实他高估了刘瑶的能耐,这段话其实是李如冰来之前准备的演讲稿,因为之前李如冰反复练习多遍,所以正好被刘瑶记住了而已。
庆功会结束后,中玉集团历来都有开后续小会的习惯,不过这一次的后续小会就显得比较特殊了,因为参与者除了李如冰、刘瑶和孟含霏外,只有许文杰和赵强。
完全不明白会议目的的赵强很迷惑地看着许文杰,而许文杰则有些迷惑地看着李如冰,而两人几乎同时发现,李如冰正以同样迷惑的眼神看着刘瑶。
在中玉集团的小会议室里,刘瑶作为后续小型会议的召集者,一反以前很少发言的情况,勇敢地道:「叫大家一起,其实是想说明一下接下来公司发展的方向,刚才含霏姐姐说想从集团账户里抽出一笔钱,来投资其它领域,不知道四位有什么想法?」
许文杰皱了皱眉,考虑了一会后,才说道:「从公司资金储备的角度来说,要拿出一部分钱来投资其它领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现在公司大约有七亿美金的现金储备,对于任何一个集团公司来说,这样的现金储备都是一种浪费。常规意义上一家公司只需要资产总额十分之一数量的现金储备,就足以应付大多数的危机,因此即使刘副总不说,我也会提出类似的投资计划。」
赵强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件事情的认可和同意,李如冰也跟着点了点头,花了不少时间恶补金融方面知识的他,已经不再是刚筹备中玉集团时的雏儿,对现金储备、型资金链、产业结构、投资计划、整合营销等名词,虽然谈不上融会贯通,但也算是有了一定了解。
「既然各位都同意投资这件事,那今天我们就眼下的这个投资计划,谈谈各自的看法吧,先让含霏姐来解释一下整个计划。」刘瑶很轻松地将可能产生问题的内容交给了孟含霏,毕竟计划就是孟含霏提出来的。
「呃… … 」被刘瑶逼上梁山的孟含霏过了好一会,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简单地说来,我需要在三年内,陆续投入大约十亿美金,并从全世界网罗一百名最顶尖的飞行器动力方面的专家,来充实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力求在飞行器… … 简单来说就是飞机的发动机有所突破… … 」
「啊……」除了刘瑶和李如冰外,其余三个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成年男性,都惊讶地呼出声来
在从小迷恋飞行的孟家三小姐孟含霏,向她的下属和伙伴提出天方夜谭式计划的同时,远在加勒比海的一座私人小岛上,五个年纪都不超过三十五岁的男子,正在一楝标准东方传统建筑的后院里,围坐在一张石制圆桌的周围,讨论着某些事情。
五名年轻人看上去都属于年少有为的类型,虽然谈不上英俊,但配合那种成功人士特有的气质,却都显得魅力十足。虽然其中有两人都有着明显的欧亚混血儿外貌,但五人间交流的语言,却是标准的汉语。
「我很想知道,上次究竟是哪个白痴的主意,会选择在离开长白山时,设计想要杀掉那个已经成功吞食了纠龙内丹的年轻守林员… … 」其中一个似乎是领袖的年轻人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教导过我们,堵不如疏,采用消灭的方式来清除可能存在的竞争对手,是最没有成效的手段之一。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因为一些意外状况,而成为我们潜在的竞争对手,要杀的话,永远也不可能有穷尽… … 」
「哼,说得轻松,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去年再怎么说也是我轮值,这种小事我当然有自行决定怎么处置的权利。」另一个年轻人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小事?」刚才发言的年轻人用鄙夷的语气说道,:「你口中的小事,很可能是导致传说中一出现就将改变世界格局的三大宝藏之一面世的元凶,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中玉集团的幕后主使人就是三大神秘宝藏的得主,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三个年轻人站在风口浪尖,但其野心却是昭然若揭的。你所说的小事,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联盟计划了近百年的换天计划。」
「那也不能完全怪我… … 」
「哼!现在追究责任也是于事无补,我想知道的关键问题是,你除了当初设陷阱要置那个守林员于死地之外,还有没有做过其它的事情?」
「这……」说话的年轻人有些心虚,好一会之后才补充道,「几个月前,我们从精神病院将那个守林员唯一的亲人― ― 已经半疯的父亲,接到了西沙一个岛上的疗养院… … 」看了一眼最先发言年轻人的脸色,年轻人补充道:「不过并没有做其它的事情,反而给了那个中年人最好的照料,上个月的报告显示,他似乎有一丝神志恢复的迹象。」
最先发言的年轻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后才挥了挥手,随后五人各自散去,一个小时后,这座位于巴勒比海的私人小岛上,除了偶尔游上沙滩的海龟外,再也没有其它的生物。
《王朝天骄06》 作者:贵竹
第一章
企业管理模式,以及人才激励体制的考虑,中玉集团完全可以成为他两人的独资公起司。不过,形式的不同,并不能代表实质就有了改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如冰和刘瑶两个人,还是中玉集团一槌定音,他们说出来的话,在中玉集团内部就相当于封建社会皇帝的「出口成宪」。
得到刘瑶的赞同,而李如冰也是倾向于「赞助」,所以孟含霏才讲出投资计划,她知道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
对于李刘两人的权威,许文杰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名义上是集团的CEO,大权在握,但他是被聘请来的,所以并不以权作势,肆意妄为。一向以来,中玉集团的大小事务,他都谨守本分,只负责起草、完善、监督、执行投资计划的工作,对于决定中玉集团走向的发展战略及业务产业链的拓展,他都以李如冰马首是瞻,前期他提一些前瞻性提示,后期拾遗补缺。
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中玉「王国」的「宰相」地位!良好的职业操守,让许文杰并不在中玉集团内部争权夺利,搞小圈子,反而唯才是举,中玉集团不到半年就站稳脚跟,并在顶级精品行业声誉鹊起,并占有一席之地,许文杰劳苦功高。
支持许文杰如此做的原因,也是由于李如冰和刘瑶两名顶头上司非常开明的缘故。相处不长的时间,许文杰就认识到,他的两名「老板」,男的勤学苦练,不耻下问,且作风民主;而女的善于倾听,沉稳大方,两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无愧于「黄金搭档」!而中玉集团蒸蒸日上,业务如火如荼,前途一片大好,不能不说是有两个好的领导人的缘故。
然而,他今天等「飞行器计划」一讲完,就首先站起来出言反对孟含霏继续陈述,却让在座的其它四人有点惊奇,这与他素日稳重朴实的领导作风不符。
须知道,李如冰和刘瑶开会讨论这个问题,以他们的私下交情,显然倾向于同意该项投资,而拿出来讨论,相当于走走过场而已。在座的人心知肚明,尤其许文杰心
里更清楚,他平时跟李如冰和刘瑶走得近,知道他两人心中期望的是众人群策群力,将这项投资计划补充完善。
然而,在大方针从来没有唱反调的他,就怕集团定下了错误的方针,赞同投资!
因而站起来旗帜鲜明地反对,却忘了这落在众人眼中,有点启人疑窦!联想到他前期追孟含霜,人家二姐!莫非索爱不成,因故生恨?中玉集团决策层是个小圈子,还没有染上大集团内部流言辈语的不良习气,然而在座的男女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许文杰爱情受挫的事迹,不由地都有点怀疑他另有用心。但是李如冰、赵强以及刘瑶、孟含霏跟许文杰私交都很好,他们从许文杰平日的为人来看,他还是胸怀坦率,很难想象,也很难相信一个职业操守很强,可以说是到了君子程度的人会做出如此举动。
刘瑶一如平日大家闺秀表现,神情微诧之后,就决定藏拙,静待许文杰的下文。
而被反驳的孟含霏脸颊飞红,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平生第一次找人「赞助」,还没有被外人不留情面如此反驳过,在情面上就有点下不了台。
在孟含霏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下,公司内部私下场合不再以彼此职称相称,「孟副总」也变成了「孟小姐」,「孟小姐的提案,我个人觉得毫无投资的价值!」
许文杰先给自己的发言定位,他正要继续说时,抬头却发现众人眼光灼灼,许文杰先是一怔,但他也是玲珑七窍心,很快就明白自己可能身负嫌疑了。登时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竟然会让人怀疑操守。他后悔,说话没有经过大脑,没有含蓄,太过于直露了。其实他心中不能说没有介蒂,但远远谈不上忌恨,他之所以反对,却是对孟含霏的研究所有所耳闻的缘故……为了追孟二小姐,他专门下了一番心思了解孟家人喜好。商场上不打无准备之仗被他带到情场上,可惜还是无功而返。
这只能说是郎有情,妾无意,徒呼奈何。这且不表,许文杰那份私人情报,没有想到在这用上了。
在座的各位人士中,除了孟含霏,许文杰对于研究所是最有发言权的。甚至可以说,李如冰虽然去过不少次研究所,但情报上他也不比许文杰知道的多。爱屋及乌,许文杰出于对孟含霜一番真情,对银河传媒集团……这时他的立足点完全是出于为中玉集团好,完全不涉及私情。许文杰将苦笑埋在心底,脸上半点不露,将自己掌握的情况侃侃而谈,「孟小姐旗下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我虽然没有去拜访过,但早已如雷贯耳。之前一直隶属孟家集团旗下,由孟小姐一手组建和经营,在亚洲,塑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研究所。尤其在刚刚结束的飞行器博览会上,成立不足五年的『飞羽动力研究所』被诸多专家评为,全世界最具发展潜力的研究机构!注意,不是东亚、亚洲,而是全世界!这是一项难得的殊荣,但想来是实至名归,这从研究所成立五年,近四年来,发布了许多相对另类的科研成果就可见一斑,比如『燃料低氧热能
转换技术』就是一项别出心裁的前沿理论……」
「我对于飞行器是门外汉,对于飞行,我的了解也就是飞机。而小时候,噢,不,现在也偶尔玩的,就是飞机模型。对于孟小姐你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我其实个人没有多少发言权。不过,我也知道从技术和长远的利益来看,飞行器是值得投
资的项目。」扬扬洒洒一大堆,让人侧目,不过众人从语气中就知道,那不过先扬后抑的商场手法,果然--「只是以目前中玉集团的远景规划和现实情形来看,我们不适合投资!」
「其实说到底,飞行器,噢,不,航空事业,应该适合国家来研究,个人或者民间是很难研究……」「从这五年来,孟小姐你的飞行器研究所简直就是个吞噬金钱的黑洞就可以出……噢,对不起,孟小姐,我无意侮辱你的人品,怀疑你的能力,以及你手下专家的能力!其实这与你个人毫无关系。你是研究所当家的人,你应当知道,这些年来,你们每年的开销,甚至每月的纯开销就上千万港币。」
「可是,飞羽研究所的成果是什么?我指的是真正能应用的成果--只有一些还有待验证的尖端理论!」
「研究成果以及后续研究要化为产品……据我私下估计,纯属个人习惯性的计算,孟小姐的飞行器研究,要想取得实质上的突破,至少两百亿美金的投入,噢,加上后期增建产品生产线,市场推广等一连串计划,不,我说的保守一点,可能需要三百亿……」
「而孟小姐现在提出来的『三年十亿』,只是杯水车薪,对研究没有任何帮助,我可以断言,研究只能半死不活,无法取得突破!」
三百亿数字一出,会议室里的人脸色都变了。李如冰和刘瑶相对一眼,他们都为塑许文杰的才华所叹服。李如冰作过孟德人一段时间的特别助理,知道孟含霏的研究要想成功,她自己也提出至少三百亿资金缺口;而刘瑶从他的口中,又得知这一天文数字。他们两人是为许文杰精明的投资眼光而惊佩,专家到底是专家。
而孟含霏脸色苍白,她就像一只埋头沙堆的驼鸟,沙子一下子被扒开,露出藏着的头--她被父亲孟德人否决投资计划之后,也感觉「四百亿数字」太过庞大,而她根本不知道从哪能拉来赞助,就选择小打小敲,也不想放弃她幼时就怀有的梦想!
之前许文杰的反对还只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时却像化成了冰,几乎让孟含霏要夺门而出,若不是她相信刘瑶,更相信李如冰不会不伸援手的话,她已经开始……
『那「楼兰宝库」满满一山洞昆仑玉,中玉集团还没有卖出千分之一就……李如冰和刘瑶有这个实力来帮我圆梦……必孟含霏还有这个想法,但她忘了,她拥有中玉集团百分之五股份,如果以此为押,施出对银河传媒的故技……因为中玉集团的这百分之五股份是她近似讹诈而来,她也从来没有真的认为自己拥有支配权,而下意识中还有一个念头阻止了她朝这方面想!她顾忌李如冰的感受!
「我们是做企业的,最终目标是要赚钱,不是做……」许文杰「慈善事业」字眼几乎要脱口而出,对于孟家的这位五小姐,他真的不想得罪,想了想,他说道,「我们要的是成果!也就是实实在在的科技成果!或者说,我们的投资不能投水漂!」
「或者应该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我反对的理由有二,第一,我看不出对孟小姐的投资能有什么回报,或者说在有充足的资金投入的前提之下,投资回报周期也过长,据我估算,至少需要五到十年!目一垄巾场一笔投资,一般要求在三年内收回成本,如果不然,则是失败的生意。而这么一笔庞大的投资,中玉集团不如投一些『短平快』项目,相信本钱早已收回了。第二,我认为,飞行器属于高科技行业,而中玉集团目前涉足的是玉石行业,两个行业几乎没有交集,这是新企业极为忌讳的事--涉足自己完全陌生的行业。做生意,赚钱都是赚熟悉行业的钱,对于陌生的行业,我认为入行要谨慎。」
许文杰最后言简意赅总结陈词:「综上所述,我坚决反对该项投资计划,风险和翌投资回报不成正比。」
其实,许文杰旗帜鲜明地反对孟含霏的「飞行器投资方案」,归根结底就是资金投入少了,小打小敲没有回报,投入大了,则负担不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目前的研究所,就相当于银河集团的「花瓶」。孟德人当家的时候,因为孟含霏是孟德人孟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对于孟财阀来说,那点小钱就相当于花在「公主」身上的玩具--古代还不是有千金买笑吗?
换成孟含霜掌权,则断了奶。研究所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角色。
许文杰作为中玉集团的CEO,要为每一项投资计划负责,他不能随心所欲地乱开支票。这也是他专业经理人的操守,对于他与孟含霏二姐的情感挫折,许文杰心中只有小小的遗憾,倒并不是刻意打击报复。
「然而,有时做生意,是需要提前投入的……飞行器一旦研究成功,市场前程可是非常广阔。想想,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各国的政府都会为军机换上动力更强更稳定的发动机,这块市场蛋糕有多大?」刘瑶一向以来是不多发言的,对于集团内部的事务,她向来奉行「交给专家来做」的理念,从不过多干涉,然而这时,她却不得不上阵帮好友一把了。
刘瑶知道,一向以来孟含霏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就是银河集团的包袱,从来只往里面投钱,没有从里面倒腾出钱来。而她投资飞行器,根本就没有抱有所回报的希望。她靠着祖宗福缘,拥有了一笔横财,一生衣食无忧,她却不想花天酒地,早想回报社会,要不受之有愧。 然而昆仑玉材的来源,却是她和李如冰的秘密,迄今为止,只有孟含霏等有限人知道,这个秘密不能公开!
因而,投资不求收益这个想法不能公开在决策层上讲。
亏得刘瑶能找到「未来政府采购」这份大单,来旁敲侧击,转着弯子让许文杰同意!
她的这一番话又让孟含霏眼睛亮了起来!孟含霏向来只管研究,还真没有考虑过研究所的出路问题。
研究所是她的心血。二姐已经明言不会投资研究所,而本来她压缩了设资方案,对于筹集到中玉集团的资金,她还是很有信心的,没有十成,也有九成!毕竟李如冰和刘瑶都有过表示,尤其是刘瑶,更不止一次赞成她将研究所搞大。只是没有想到,许文杰会因为投资回报的考虑,而加以反对。
她知道,若说不服许文杰,该投资计划在李如冰和刘瑶的强力护航下,也可能获得通过。可若是他以辞职为要挟,则李如冰和刘瑶就可能退缩。毕竟许文杰的才华,中玉集团无人能代替。
李如冰暗自点头,他也无话可说;而刘瑶学到了新名词,「市场蛋糕」。
「也要有那个胃口吃得下这块蛋糕!」赵强一向负责集团的销售,他也对孟含霏的飞行器不以为然。作为男人,他也喜欢飞行,他家中还有不少飞机模型,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不能从职业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许总刚才的两点我深以为然,我还有一点反对意见补充。
「我们知道,飞行领域一般不对民间企业开放,就算在自由开放的美国等西方,涉及航空的企业,莫不有官方背景,通用如此,空客也不例外?其实这不是说民间不能研究航空,有的民间资本富可敌国,财力完全能独立研究航空、化工等行业的技术,然而不被允许,原因不言而喻……」
「飞羽飞行器研究所一直附属在银河集团旗下,一旦中玉集团接手,肯定要制造!那就要涉足军工企业?如果不涉足军工,则新型的飞行器动力研究出来,也只好卖掉知识专利权,徒为他人作嫁衣;若涉足军工,以我们的财力,还有社会关系网
络、人脉都有所缺乏,我们还要做庞大的规划,那是以国家为营销公关对手的规划!」素不服输的赵强也有点脸色不自然,他想了想,说,「……呃,这先不讲,我突然又想到一点,其它一系列的困难姑且不论,最大的问题是,香港不适合作为我们的总部是毋庸置疑的!」
赵强越说,越被自己的言词所吓住,他说不下去了。他本来只是敏感地感觉到飞行器是块鸡肋,市场前景不明朗,不值得投入,或者过多投入。然而顺着这思路说下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一议人也没有想到的,那几乎不能想了。
对于商人来说,政治是禁忌的话题!
赵强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他负责市场,常常跳跃性思维,这一点见怪不怪,李刘许孟早已领教,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赵强没有详述,众人一思忖便明白了过
来他隐而不发的意思:香港回归之后,属于中国。中国大陆一向对于军工企业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民间开办军工企业,那几乎是不可能审批通过的。就算是一国两制的香港,也不能独办一个军工企业。
飞羽动力厂,姑且这么命名吧,飞羽研究所真的在动力有所突破,那中玉集团肯定要建立工厂,要不真如赵强所说「为人作嫁」,那是精明的商人所不能忍受的,巨大的利润肥别人的田。
而要建厂,又像「孙猴子套上了紧箍咒」,中玉集团将进退两难!动力厂政府势力渗入,随后过多的干预将如期而至,这对奉行市场经济,喜欢自己操控市场的企业人士来说,那是从骨子里难以接受的。尤其中玉集团诸位,董事会就那么几个人,决策层就那么几个人,责权分配相当明了,做起事来大刀阔斧,明快得不得了。若是上头压着一个政府高层「婆婆」,横挑鼻子竖挑眼,那更是几个年轻人所不能接受的。
想象这还是未雨绸缪,想象中的新型发动机还没有出炉,而飞行器也八字没有一撇。孟含霏投入那么大精力金钱兴趣在飞行器身上,当然不可能只做发动机,是要做整个飞行器的。那更是前景堪虞。
刘瑶没有想到这一层,就连孟含霏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李如冰一直没有说话,对于飞行器,他一向以来没有太多想法。而投资研究所,说到底是投资孟含霏,他是毫不犹豫的。从中他没有想过回报,投资一四百亿美元,别人来说是割肉,他则没有太多的顾虑。以他现在的地位,钱对他来说只是一堆数字,除此没有太重要的意义。而睡在三座宝库之上,李如冰向来不是将钱看得很重的人,要不是他现在一下子拿不出三四百亿来,如果能够拿出来,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掷千金,赞助孟含霏的科研所。
孟含霏提出过「三年期十亿」计划,应该是跟刘瑶一起商量出来的计划。刘瑶跟李如冰提过,这计划也只是维系研究所目前的局面。等到将昆仑玉源源不断地变成可供颇利用的现金,李如冰将加大对飞行器的投入,这已经是他的腹案。他留下集团决策层,本是想先通报一声,群策群力将方案弄得完美一些,可是没有想到许文杰居然反对这一项投资计划。
许文杰和赵强的话不是无的放矢,相反,他们的话很有建设性。
收益姑且不论,原本李如冰、刘瑶对于研究所能带来多少利益并不看重,飞行器的研究,从根本上来说,是带有公益性的事情,是不需要回报的,是「得之我喜,失之我命」的事。
李如冰是受中国传统文化黑陶长大的青年,隐隐约约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社会回报理想,可是若是当众说出,得到得不到别人的赞同是另一回事,这一种炫耀人前的想法,却是跟内敛的他性格不相符。
而政府入驻集团内部,则让李如冰不得不思索起来。
会议室里一片尴尬的气氛,这还是中玉集团自成立以来,从所未有的局面。
李如冰虽实际大权在握,但向来不喜欢搞一言堂,此时他不得不顾虑许文杰和赵强的意见,毕竟他们是专家,他们的分析和展望点到辄止,不过到位了,聪明话从来不用多。他们是真心实意为集团着想,不能打击他们的士气。自从开创中玉集团以来,出入名流宴会应酬增多,李如冰不知不觉察颜观色的本
领见长,他能从别人细微处探查内心最细微的变化。此际只有刘瑶脸色还是从容淡定,她好像就从来没有过慌张的时候,然而她那双眸子却暴露了她的内心,那是极不平静的微妙。
李如冰的心猛跳了几下,他剎那间似乎抓住了刘瑶真正的想法,然而他仔细搜索,留在心头的感觉又是捉摸不定的。而孟含霏脸上的表情也从犹豫颓然中变得有点奇怪,显然李如冰的迟迟不发言给了她一丝希望!有理想的人可以不管不顾,她很快就从失色中回神过来,彷佛又恢复了公主的架式,凛然地高高在上,然而还是那双眼睛,时不时向李如冰投过一丝期盼,那分明是让自己一言而决!她是极希望自己挽狂澜于既倒,扳回局势!
李如冰暗自点了点头,对,就是这种想法,才让天之娇女坚持着没有夺门而去,塑飞行器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啊!李如冰也没有想到,他在这关头,竟然有暇研究各人的内心来了。『现在才跨一小步!政府入驻怕什么?还有商榷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的最终目标是五公子,那可是比国家更强大的力量……』在众人都在看他的时候,李如冰蓦然心中明悟,他剎那间就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面前的「贵女」失望生只有从「贵女」身上,才能有线索找出幕后黑手「五公子」!
眼前的麻烦在于怎么说服许文杰赵强赞同投资,而不是胡思乱想。
说服赵强不难,这小子是越有难度的工作,他干起来越带劲,按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叫挑战极限;而说服许文杰就困难了,他之前的话不是无的放矢,是有根有据的,而他又是聪明人,聪明人一旦执拗起来,是很难劝说的。
李如冰也就电光火花般,思维转过万般念头。连他自己都暗自奇怪,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掌控别人的内心。对,这就是「掌控」!李如冰蓦地体察到身上的变化,这样窥测别人内心,从而分而化之,是升斗小民,每天为蝇头小利油盐酱醋奔波的人所不具有的才能,只有上位者,才会如此「关心」别人,进而想法加以利用!李如冰倏地一惊,心神剎那间收回,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学会算计了?
那就是「算计」!
李如冰汗颜,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操控人心,那种魔鬼想法的甘甜。然而,他转念又一想,他现在是左右为难,难道要开诚布公地跟许文杰、赵强交代昆仑玉的来历,他受之有愧。想投资科研所,给社会一点回报,这种道貌岸然的说法,不被属下说成别有企图才怪?
李如冰吸了一口气,成竹在胸似笑着宣布,「各位,孟、孟小姐的飞行器研究所b投资计划,原则上我是赞同投资。这个,许大哥,赵强,你们两位说的都很有道理。然而,我还是要投资飞行器,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有时候我们做企业,赚钱不是第一目标,有益于社会,回报于社会才是我们根本的标……」
李如冰终于决定还是打马虎眼,先将事情唬弄过去。他现在头脑中乱成一团麻,理不清思路。饶是在如此状态下,他也佩服自己,竟然一番套话说得非常流利,过渡得非常自然。李如冰再接再励,快刀斩乱麻显露出他开创中玉集团以来的首度峥嵘,「三年十亿美金』,目前我们还是行有余力的,那么这事就、就再议吧,我明后天跟许大哥你们沟通一下!现在,我们得先找家餐馆祭祭五脏庙,毕竟今天是庆功会!」
众人被他说得笑了起来。而刘瑶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这还是李如冰头次有担当,「独力」作出重大决策。
第二章
有人请客吃饭,不欣然而行则就成傻瓜。
原本是想邀上乔治、米雪等人的,然而李如冰转念一想,飞行器计划也可能在酒桌有商量,还起波澜。他就朝刘瑶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次就免了,下次吧」。很高兴地看到,刘瑶嫣然一笑,停下了脚步,两人拥有别人没有的默契……噢,是灵犀。其实李如冰过虑了,他们小会开得过长,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出了会议室的大门,集团中大部分员工都下班了,只有一部分加班的人冲他们招呼。
而乔治、米雪儿等人早就走人了。
李如冰今天兴致很好,本来赵强提议离银河传媒大厦不远的香港君悦酒楼,那里有地道的奥菜。然而李如冰否决了,那里的奥菜他吃过几次,今天想换个口味,尝尝别的菜色,祖国的美食博大精深,世界上无与能比。可是李如冰他对于香港的知名酒楼认知仍少,于是让赵强再推荐一个有特色的酒楼。五个人当中,就数他最饕餮之徒,鼻子除了自吹「闻香识美人」外,就是「闻香食指动」。
「我认为不必要上太豪华的酒楼。赵强对于「小店大厨师」还是相当推崇的,这一点跟李如冰看法一致,「那就去一家新开的沪上人家,尝尝上海本帮菜!那家店赳正好距离也不远,开车去十分钟!」赵强又提议了一个。
「噢,看来你肚子真饿了!」许文杰不愧是赵强的老朋友,对于他的脾性了解得比本人还透彻,知道若不是肚子问题,他小子肯定会找一家更知名的酒楼,前些日子他就一直说铜锣湾新开了一家「蜀香居」,逮着机会还不去那吃喝一顿。
根本不可能以距离来决定。
也甭笑别人,众人听他一说,也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李如冰坦承「是我的罪过」,引着一群经理头领直下电梯,甚至几个人商量不开车,而是叫了两辆出租车直奔沪上人家。
沪上人家是一家新开不足半月的小酒楼,门口的花篮和横幅还没有除尽,而装饰风格充满了老上海的韵味,楼顶广告招牌更是直接以本帮菜为号召。
生意不是太热络,但显得气氛很舒心宁和,顶端流下的水潺潺而下,玻璃外墙营造了水乡的灵韵。五个人要了一间楼上雅座,本来点菜的任务是赵强的拿手好戏,在座的只有他可以说得上是「美食家」,还非常会搭配,可是他要先去洗手间一趟,这任务就落在了来自大陆的李如冰身上,李如冰也不推辞,拿过菜单,为了尽快祭五脏庙,一气连点了松仁玉米、白斩鸡、锅贴桂鱼、蜜汁火方等十几道菜,又让上了一道特色菜鲈鱼汤。
问其它人,没有人要添加的意思,李如冰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
在还没上菜之前,李如冰就替本帮菜做起了广告,介绍起了几大沪菜特点,「浓油赤酱、咸淡适中、原汁原味、醇厚鲜美」十六个字。这原是他作为护林人,无事看杂书时学到的知识,这时拿出来作为谈资。
他尤其对于白斩鸡更是津津乐道,因为李如冰他曾经尝过,「这白斩鸡用料是三黄鸡,三黄哪三黄,脚黄、皮黄、嘴黄,故又称『三黄油鸡』。烹鸡时不加调味,直接清水白煮而成,酱油、味精、白糖、精盐调和煮沸,放姜末、葱花制成调料,直接蘸调料食用,味道特别鲜美!」 临了,不忘加上一句,「那是我学生年代的最爱,常常买来打牙祭……」
孟含霏嘻嘻一笑,「哎,给你一说,我们的馋虫全引出来了!怎么还不上菜啊?」面赵强应声附合,催促侍者。其实这店上菜的速度并不算慢,然而让他们饿鬼般一催,就显得有点慢了。那许文杰是个厚道人,他劝解其它人不要胡闹,吓坏了服务小姐,那女子估计二十岁不到,是打工的学生,这种场面接触不多,布菜布得有点手忙脚乱。
「这菜还是得慢点上!」刘瑶见厨房也被逼得着了火般,流水般地往上上菜,她唤过服务小姐,吩咐不用如此着急,转头说道,「被你们这一闹,吃饭的气氛就没有了!」
「吓―己赵强喝了一口红酒,将嘴里的白斩鸡给咽下,不服气了,「刘小姐,中国人的酒席,一、二、三、四、五」他用手点指,示意五个中国人,「中国人的酒席,是越闹腾越有气氛的。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文化,若是一桌人文文雅雅地讲究吃相,那就是应酬,那是生份,那是拘束,不是吃饭了!」他倒是从来不称呼刘瑶为「刘副总」的。
「你对中国的餐饮文化很有心得体会嘛!」李如冰还是维护刘瑶的,他淡淡地质问一句。
赵强没有听出貌似恭维其实言外有意,可能听出来也不以为然,他一向活得非常自信和潇洒,「我出道十年没有,七八年肯定有了。干市场销售这一面,酒宴应酬是少不了的。最喜欢的还是中国的酒桌文化,呼朋引伴,划拳猜枚,那个气氛叫热闹。
最受不了也最不喜欢的就是西餐,讲究刀叉不能碰杯沿,嚼食物、喝汤也不能发出丁点声音……那种吃法与其说是绅士,不如说是受罪,每回能吃个七分饱就算不错了!」
「哎,对这,我也对中国有认同感!」孟含霏脾性关放,她毫无淑女相地举起红酒,向赵强遥敬,赵强忙丢下鸡腿,跟她干了一杯。
看他们闹腾的相,李如冰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距离感拘束感彻底消失,他甚至松开了领结,也向赵强举杯邀饮,隐含陪罪的意思,「赵强,今天是庆功宴,就应该敞开了吃喝!」
「李总,其实我们都是年轻人,投缘我才如此放浪形骸,不拘小节的!正经场合塑我还是正经得起来的,莫要怀疑我的『吃相』和『饭品』」赵强提醒李如冰不可因此小看他,做出一脸无辜。就他一手拿酒杯,一手提鸡腿,还有什么形象?看来他打定今天当个Сhā科打谭的小丑逗大家开心一笑了。
「吃相」有闻,「饭品」新鲜,将大家说得都莞尔而笑。刘瑶一不提防,好险没有将嘴里的酒喷出来。李如冰享受着这种难得地休闲乐趣,这顿饭吃得非常轻松,比参加任何宴会都享受。正如赵强所说,大家都是年轻人,观念相近,也无拘无束,又在赵强超高的胃口影响,都大快朵颐,都吃多了,也差一点喝高了,足足喝掉了四瓶红酒,以至于两位女士都直嚷嚷要减肥。
罪魁祸首当然指向赵强了。
吃了一片饭后水果西瓜,李如冰有点酒劲上头,他临时决定出一道谜语给大家猜猜,也方便消消食。
「知道中国大陆哪个军种是最倒霉的军种吗?」李如冰一脸严肃。
「炮灰?」赵强首先猜测,在这方面他向来是不甘人后的。
「世上哪有炮灰这个军种?」孟含霏鄙夷了他一下,然后自己给出一个答案,她从劳苦功高方面着眼,试探着问,「工兵?我听说他们造桥铺路,挺苦的!」
「消防兵?」许文杰犹豫着也给了一个答案。
李如冰笑着看看刘瑶,刘瑶摇了摇头,她本能地觉得李如冰笑得挺诡异,肯定不是什么好答案,她放弃了回答。李如冰就不为已甚,将一根手指放唇边,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隶属炮兵的炊事班兵种!」
赵强和许文杰经历的酒桌文化多,他们转眼就明白了,这还是荤段子!赵强先忍俊不禁笑了,而许文杰那么厚道的人,也向李如冰直挑大拇指,暗服他怎么想得出来。只有刘瑶和孟含霏两位小姐面面相觎,怎么也不明白「隶属炮兵的炊事班兵种」有什么倒霉的。
炊事兵,好像属于后勤,都是有油水的兵,怎么倒霉呢?
刘瑶看他们男人的微笑,觉得不能问。可是孟含霏就开放得多,她是没有无法启塑齿的顾虑,觉得还是当面问清楚为好,于是她就问了,「炊事兵,不就是煮饭的吗?」孟含霏的中文还是挺溜,跟出身大陆的人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中文理解不了,她问,「煮饭的兵,每回烧菜都能先藉品尝的名义偷吃,这有什么倒霉的?还要加一个最字?是加入炮兵的缘故?」
「不对,肯定是炮兵的缘故!」
非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李如冰神神秘秘地跟听明白的赵强和许文杰对了对眼睛,然而三个男人冲下楼刷卡结帐。
几个人搭车回传媒大厦总部地下车库各奔东西之前,孟含霏还追着问。
甚至她有打算追到刘瑶和李如冰两人的爱巢。后来刘瑶跟她耳语了几句,说晚上她会跟李如冰商量一下,如何着手帮她完善她的投资计划,明天刘瑶让李如冰直接出面再开一次会,确定投资动力研究所。
孟含霏知道她的研究所已褐不关锅,现在等米下锅,她也就不追过去了,要不总有逼着人家拿钱之虞。
坐上李如冰的座驾凌志,刘瑶终于有时间想李如冰那个谜语是什么意思!他一说来,未几赵强和许文杰就开怀大笑,显然听懂了,那么这个谜语肯定是男人之间的小秘密,甚至也可能是粗口,实在是淑女不能与闻的。要不李如冰、赵强、许文杰不会三缄其口,贼笑着不予回答。他们老夫卿发少年狂!
问的话是很羞人的,不问的话,又总觉得有只小耗子在心里爬,弄得痒痒的,极不舒服。
刘瑶想了一想,勉强压制住心中的疑惑。现在问不是时候,找个出其不意的时间问,肯定那时能套出来。
刘瑶打定了主意,回头看着专心开车的李如冰,他的侧影很有形,眉山远阔,星目明朗,越来越接近于美男子的形象。一时间,刘瑶努力将奇怪的「隶属炮兵的炊事凿兵」给忘掉,只是欣赏她的「白马王子」。李如冰原先一直开的是孟德人的防弹奔驰,那辆车价值港币一千两百多万,孟德人本来礼貌性说要送给李如冰,感谢他输血救了他女儿。
可是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李如冰来香港之后,受益孟氏一家良多,加上他看得出来,孟德人还是非常喜欢他的座车,于是婉言拒绝了孟德人的好意。
孟德人出手豪阔,然而暗自也松了一口气,这让李如冰瞧出来,也觉得暗暗好笑,对商场上的礼仪往来更加有了心得。
因为孟德人退居二线,在家修养身心,用车也不多。李如冰一时也没有买车,时常借孟德人的车来开,以抬高身价。这是赵强的主意,自从决定走高端销费市场,做顶级精品路线,李如冰就知道,他有一段时间,必须扮演不可一世的阔少。
确实,孟德人的这辆防弹奔驰,为李如冰增加了不少人气,也拉拢了不少人脉关系。这辆车跟随孟德人有年,在香港的上流阶层,尤其政商两界,混了个车熟!
在摩肩接踵的酒会舞会上,不停有人问起那辆车,李如冰总是一脸微笑,告知孟德人赠送他了,这让不少初识的朋友啧啧称赞,艳羡不已。这只是场面上的,花花轿子人抬人。理所当然车还是要还的,李如冰前期说孟德人赠车的高义,在后期他就有意放出风声,说他李如冰不敢无端受如此豪车,自己座车购来时就会还车。
「反客为主」一计,时问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此时,李如冰的中玉集团已经打关了局面,站稳了脚跟。
这时再提还车,舆论界一致叹服李如冰的不贪小便宜。
而仅有的几个说李如冰装腔作势的声音也被淹没。
这便是上流社会,一切从「利益」出发。
借车的主意是赵强那小子出的,他对于市场有敏锐的直觉,总是能从不起眼的角度出击,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开着自己的凌志,李如冰还时常在感慨,一辆车也能让人做到双赢,真不是市场营销操盘的高手,也是操纵舆论的个中好手。
这辆凌志,价值五十万港元,跟那辆防弹奔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垦「你应该买一辆奔驰的!」刘瑶旧话重提,作为沉溺于爱河中的女人,她总想将男朋友打扮得更加出众。其实她也分辨不清奔驰跟凌志有何不同,而好车她也只认识宝马、奔驰,这还是小时候她听来的知识,「开奔驰,坐宝马」。
而跟「开奔驰,坐宝马」一同留给刘瑶的记忆,便是少年时听来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小包一挂,自行车一跨」,便是所谓的幸福「小康生活」。
对比现在的生活,不值一提!
然而,奔驰和宝马是好车的概念,深入到这个单纯的女孩的心里。
「这车挺好!比孟总那辆奔驰,无论舒适性、操控性、平衡性等都不差,自动导航系统、ABs系统、全轮驱动系统、防侧滑防空转系统等也一项不少,就是外壳钢板没有奔驰硬,少了防弹功能!还有牌子不同。除此之外都一样!」李如冰知道刘瑶听不懂那些专业名词,她连车都不会开,也不想学开。李如冰说到最后,学某明星来了一个高调,「一样、一样、一样的」,那洪亮的声音果然引得刘瑶开怀一笑,李如冰他感觉很惬意,也很得意。而刘瑶的体贴关心,更让他如沐春风。
「真能一样吗?」刘瑶笑定之后,还是表示了怀疑,然而她根本也分不清车子好坏,就执拗的建议,「我觉得你还是换辆新的。」刘瑶让李如冰换车事出有因,由于他们打造的是顶级精品品牌,因而得非常注意外部形象。
李如冰给许文杰定了一辆来自荷兰的世爵超豪华跑车,价值一千万人民币;而给赵强配了一辆红色保时捷,价值也不菲;其它的集团重要员工,也都配上了符合身价的座车;唯独给自己,只配了一辆凌志。
其它价值较次的车,香港汽车销售商都有货,早就给配上了。而那两辆好车,却暂时没货,得从国外预约空运过来!销售商昨天上午,亲自登门告知,两辆车还有一周时间将到货。
将两辆车毫不吝啬地赏赐给属下,而不是自己享用,这在中玉集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人都对董事长慷慨的行为为之倾倒,而工作极积性明显上升。
「其实车就是用来开的,其它也没有什么功用!」李如冰淡淡地说,「我现在开面凌志,比开劳斯莱斯更让人侧目。谁也不敢怀疑我的实力,我能给许文杰和赵强他们配了上千万的车子,那么本人也买得起那种级别的好车!」
「刘瑶,你懂了没有,我这种行为更能引人注意!」李如冰眨了眨眼睛,「也更能为中玉集团做广告,想想我开着一辆凌志,出席那些名流宴会,那不是鸡立鹤群吗?」
「我要你知道,我人是宝马级别,那些家伙,车是宝马!」
刘瑶没有想到李如冰幽默见长,想想参加的宴会,那些名流绅士、政界要人、花花公子、执裤子弟……还的确多是大肚便便,鲜有李如冰如此年轻英俊的人物。见他一脸小人得意的样子,刘瑶噗啡一笑,用手横搓了李如冰一下,她鲜有如此小儿女的举动。
「我老诚实了!」李如冰还在调笑。
「就会耍嘴皮子!」刘瑶没有好气地说,她最后决定不想了,这个痴人想显示自己的风度,就让他显摆去吧,刘瑶自己也不是太追求奢侈的享受。
两个人不再说话,李如冰的车速开始加速,在滚滚车流见缝Сhā针,展露出他良好的驾驶技术。看情郎如此得心应手,轻地靠在椅背,就此闭上眼睛睡去。
这会儿正是晚问车子最多的时刻,李如冰的银色凌志如同一条鱼,在夜色中游泳。
第三章
不知不觉,刘瑶鼻息细喘,竟然睡熟过去。
李如冰将凌志停在车库,横抱着将刘瑶给抱回了住处。
这时的李如冰已经从校园里搬了出来,他租了一楝海湾附近的独立别墅,这里的租金贵得吓人。李如冰最爱这别墅三楼楼顶,可以登高凭风,远眺大海。假日休息,拉把躺椅,躺在楼顶平台,欣赏会展中心那五颜六色的、仿若宇宙飞船的奇妙建筑。而飘移多姿的维多利亚海湾将会展中心拥抱着,对面的九龙尖沙嘴一排排灯火相映成趣,生活的奔波,工作的劳顿,登时就烟消云散,只留下习习海风吹来阵阵的咸味和睡意。
他小心地替刘瑶脱掉高跟鞋,将熟睡的佳人放在床上,李如冰唇角带笑,看她睡容挺可爱的,特别是那长长的睫毛还扑闪扑闪,微微颤动,似乎在做着香甜的梦,惹人怜爱。刘瑶正值女人最美的年纪,又生得外貌端容美丽,肤色白哲,能遇如此佳
人,李如冰常常扪心自问,是他几生修来的福气。
抱她上楼时,那饱满坚挺不停地赠着手肘和胸脯的感觉,引人回味。李如冰行至半途,就觉得有股火气从小腹生起,尽管跟刘瑶合为一体很长时问了,李如冰在那方凿面还是很贪,总也做不够。他自家知自家事,不能再让自己再痴缠,要不就会不管不顾,再发泄一番,那样会将刘瑶从美梦中闹醒。李如冰私底下也忖度过,可能是吞下那纠龙内丹的缘故,让他变成了色中饿鬼。
弯下身子吻了一下刘瑶红扑扑的脸颊,之后决定上楼顶去透透气,舒解舒解胸中的欲望。
一双眼眸在他身后睁开,里面透出浓浓的爱,嘴角挂上一丝幸福的微笑,哪曾有半分睡意。
这别墅的主人挺会设计的,用双层强化玻璃在楼顶平台一角盖了一间小巧的房间,房间不大,也就十坪左右面积,原本里面是养育花草的温室。李如冰租下来之后,看小屋设计得非常独特,便让房东将花草全部搬走,在里面搁了一张单人床,准备一个人的时候睡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欣赏夜空。
只是搬进来之后,总是夜夜笙歌,一直不得闲来小憩一番。
屋外绿竹片片,绿草如茵,不过全是假花假草。李如冰没有让房东留下任何要费神侍候的花草,只有仙人掌之类耐旱的常绿植物妆点。这让刘瑶耻笑他,「你要养动物的话,肯定是养乌龟!」她一眼就看出了李如冰偷懒的习性,懒得动手植花植草,更懒得侍候宠物。他每每看到电视中出现美女抱着宠物,总觉得看不顺眼,觉得太小家子情调了。为了表达他的不同流俗,他总是直接换台。
话说回来,李如冰某些方面懒,但是他对于环境收拾、洗衣做饭、处理垃圾这类事情倒从来没有推拖过。在做护林员那段日子,他养成了自食其力的好习惯。这幢别墅目前就是刘瑶和李如冰打理,按照他们的财力,完全可以请一个管家来洗衣做饭,照料生活起居。可是李如冰没有提起,而刘瑶也刻意忘记这样不符合他们地位的事,她很一早受两人一起下厨做饭,或者你做饭我洗碗的,有家的温馨感。
同一时候,曾在加勒比海小岛会议上露面的五名男子,各自坐在计算机屏幕前,打开了视讯会议模式,在洲际间开网络会议。首先是一名有着混血血统外貌的年轻人,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介绍着,「『南山宝库』的具体位置我已经找到!地下河流的水位变涨情况也基本摸清了!如果得到『楼兰玉符』,我们就可以占据这个宝库。」
「基本摸清?」领导位置的青年脸色一变,语气很严厉地反问。
「是,基本摸清!其实楼兰地处沙漠,这一带雨量不多,地下河流的水不是很充沛,因而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意外!」之前开口的人显然不是很把领导者放在眼中,他很快回答,「我相信,对我们夺宝的行动没有妨碍!」
可是领导者显然不这样看,他当即反驳道:「一丝一毫的纰漏都不能出!这可是『南山宝库』。若是大门洞开,水流不期而来,很可能就灌进洞中,那损失就不可估量。到时是你负责……我重申一点,我们必须追求百分之二百的安全,方能出手。」
发言的混血儿哼了一声,说了句「吹毛求疵」。他这声音虽低,但他们的计算机通讯器材显然灵敏度极高,虽是透过卫星全球通讯,但还是如同面对面通话,那声音不可避免落在了领导者的耳中,领导者脸色一变,「哼,今年是我轮值,我们盟誓过,要『令行禁止』,莫非你要挑战我的地位吗?」
「不敢!」混血儿嘴不应心地回答。
「那就认真查清地下河流的水位及一切妨碍南山宝库的危险,等我们搬运的时候,我们要保证百分之二百的成功。」领导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命令道。
「好的!」混血儿干练地说,「给我一星期时问,我会重新打探过,会给大家一个全面的报告。」
「很高兴你这么说!」领导者同意了,他转过脸来对着另一位混血儿,说道,「你的『窃香』行动可以开始了!」
「好的,大少!」那混血儿显得比前一个混血儿来得听话,他微笑着耸耸肩,说道,「我会亲自安排人出手,绝对会干得漂漂亮亮的!」
「那好!」领导者说道,「『偷龙转凤』的计划绝对不容失败,也不容泄露。既然传说中,一出现就将改变世界格局的宝藏已经出现,那么我们就要将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别人的手中。这件行动计划环环相扣,定而后动!」随之他挥挥手,面前的四个小屏幕几乎同时关闭领导者身子往后一躺,他摇摇晃晃,叨着一支雪茄,而深沉,只有那烟头在领导者眼中明灭不定。
平顶轩里,孟德人也坐在书房里,面前坐着他的女儿孟含霜,父女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方形茶几,然而却没有家人之间的温情脉脉,反而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味道。家里的佣人一个不见,就连其它的亲人也躲闲去看电视或者下棋玩牌去了。
银河传媒集团规模收缩,孟含霜将这月来她做的大小决定,巨细靡遗地向父亲报告。
孟德人半瞇缝着眼睛,对孟含霜的报告他似听非听。他心里在犯着踌躇,孟振南可能认为孟含霏入主银河传媒集团,是篡夺他的继承权及领导权,是父亲偏心。然而他不知道,孟含霜根本对那继承权嗤之以鼻,毫不放在心上。若不是看不惯父亲年老,集团放到二哥手中又不放心,孟含霜根本不可能将财政厅的事务暂时放在一边,前来主持银河传媒大厦的事务。孟含霜早已跟孟德人私底下有过约法三章,她只主持银河集团一年,在扶上正轨之后,她就要抽身而退,回到财政厅主管位置上去。
孟德人打听过,孟含霜是请了年假。自从婚姻失败,她之后基本上以办公室为家,几乎没有休息,几年来积臜的假期也足有大半年,财政厅长官尽管不愿放走这一个理财能手,但也不能不放。
鉴于她二哥孟振南能力有限,且鸡肠小肚;而三哥孟振松身体多病,不适合打理具体事务。男系都不值得依靠,孟含霜建议父亲招聘专业经理人,将孟氏家族的经营权让出,只保留财政监督权及人事任免权!
孟德人也承认,这是解决问题的良药。然而他下不了决心,尤其在看到四女儿将银河传媒集团管理得有声有色,他更是不想走那一步。外人毕竟是外人,始终隔了一层。
孟德人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为如何说服女儿改变初衷,将银河传媒集团继承下去望犯愁。他知道,孟含霜他这个女儿,是很要强的,而且认死理!她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她是念着亲情,才出面来帮着自己整顿银河集团。银河传媒大厦的董事长位置,就像死老鼠肉,对于她这只鹤,根本不屑一顾。而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是猫头鹰,会念念不忘?
有才的不想继承,想继承的又没有能力!孟德人暗自又叹了一口气,他对孟含霜的报告就有一听没一听应对着,他对于孟含霜的才干能力是一百个放心的。
「我上个月下令裁彻不盈利项目和部门,共计整理出不盈利部门三十多个,这是他们的名单,我读一下……」
听到孟含霜已经下达裁撒不盈利项目和部门命令,孟德人眼睛倏地睁开,他人老成精,立即意识到自己小女儿的宝贝研究所也会在这个裁撒范围内,而「铁面女王」的她姊姊,铁定不会开后门放妹妹一把。
这已经是事后报告,孟德人知道孟含霜肯定已经整顿,她的报告只是让自己心中有数,而不是请示后才执行。孟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含霜,你办事,我放心!以后大事说一声,小事就不要向我例行报告了。我老了,也不想再听琐碎的事情了。只有你对某件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再来听听我的处理意见,老人的经验有时还有点用处,可是那都是过时的经验,世界发展日新月异,不要让我陈旧的经验拖你的后腿。还有你需要我的支持……噢,你……应该不需要我的支持!」
老人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他躲起来,不再问事,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压上孟含霜的肩膀,加重她的责任上这样等她想退出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了,至少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完全脱身,她总不能让银河集团变得群龙无首,变得混乱。
这是孟德人几天来冥思苦想,想出来的办法,完全放权,让她不知不觉对银河集团产生责任感。
他选择孟含霜还有一个缘故,就是银河集团这些年来扩展迅速,人浮于事,必须要「精兵简政」,才能适应拙肌争,才能图求进一步发展。而面对他的一班老弟兄,他这张老脸有时还真拉不下来。
孟含霜上手就裁撒不盈利的项目和部门,一下子就抓住了银河集团的弊端,是促使孟德人决心传位的最大原因。这个女儿有魄力、有能力、更有眼光,他原先还有点担心含霜这把刀不会这么快就切下来,现在完全放下心来,女儿的雷厉风行,比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经过多年财政厅当官的经历,又让她手腕灵活,从她封杀娱广传媒,以及跟中玉集团洽谈合作意向等几件事情处理来看,就算自己做也不比她做得更好。
彻底地裁撒不盈利项目和部门,是孟德人的本意、又不是孟德人的本意。
孟含霜内部调整,不可避免会打某些老弟兄的脸面,砸他们的饭碗,断他们的生计,但是他都可以装聋作哑,装作没看见没听见,躲进小楼再不管外面天翻地覆。因为他最大的「儿子」是银河集团,为了这个「儿子」,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可是,他小女儿宝贝的研究所却不应该在裁撒的范围,这是孟德人的亲情底线,但他也知道自己四女儿的脾性,是真正的「铁面无私」、「冷面女王」,绝对不会对自己妹妹法外施恩的。「含霏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虽然没有营利,但是在这事上,完全不应该纯粹从商人的角度来看待……你不再赞助含霏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这未免过分了吧……」孟德人本想含蓄点,可是又一想含蓄不起来,还是开门见山吧!
「我这是为了集团和家族的利益!」孟含霏还是一脸平静,几乎看不到表情有所松动,「必须快刀斩乱麻!管理的秘诀就是公平,而不是公正,至少要做到表面上的公平!我必须让人看到我的公平,才不致于让银河在收缩之后,留下来的人心涣散,
受裁撒出去的人和事影响。」
「有时候玩点手腕,也能做到表面上的公平。」孟德人听到女儿的意见,他微笑,女儿能认识到管理的真知,让他很欣慰,他是人过中年才学习到这一手的。但是他今天要告诉女儿他的经验,公平是可以玩出来的。
孰料,孟含霜根本没有想从父亲身上汲取「智慧」的意思,她说道,「我知道公平是很容易粉饰出来的。就比如我可以表面上给飞羽研究所断粮,然后成立一个独立基金会,再透过基金会暗自赞助飞羽研究所,这样手段有很多,只要在财务上多转几凿道弯子,做一番手脚,除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士,保证其它的外人是看不出来底细的处理,就不会引起削减部门裁减下来员工的不满。」
「那你知道关节,怎么不做?」孟德人睁大了眼睛,、他知道三个女儿的感情向来很融洽,不像两个儿子,还存在鸡争鸭斗。
「我为何要做?」孟含霜看着父亲怀疑的眼神,微微一笑,「父亲你难道不觉得含霏的研究所一直很浪费钱吗?不足五十人的研究所,每个月要花费银河一千万港币,银河集团花这笔钱真的很冤枉啊。」
「可是她是你妹妹!」孟德人有点认不清自己的四女儿了,他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女儿是外冷内热,不相信如此绝情,精于计算的。
「哈哈,父亲你急了!我知道她是我妹妹,您的女儿。」孟含霜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终忍不住再逗了,她本来就在逗她的父亲,「因而,我给她找一个不怕烧钱的财主,让她去大展手脚了!」
「噢?这是真的?」除了自己,孟德人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急功好义」之人,管自己女儿的死活。
「当然是真的。含霏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啊!如果事情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会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你要问天下掉下来这个财主是谁吗?」孟含霜拖长了声音。
「是中玉集团那个李如冰。」
「中玉集团?」孟德人恍然大悟,他的背猛地靠上了后椅,全身放松了下来,再瞇缝起眼睛,用手指扣击着扶手,一脸地放松,「说到中玉集团,李如冰倒是有这份财力,那么我就放心了。」
「您不问问为什么李如冰会伸出援手?」孟含霜呆了一下,她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何剎那间就信了自己,「飞羽研究所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无底洞,只看往里面投钱,没有看到往外冒钱的。李如冰跟小妹关系再好,非亲非故的,他会同意接手?」
「莫非这事还有内情?」孟德人又睁开眼睛,然而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问题,可能只是为了凑兴才问的。
孟含霜说道:「我看五妹对李如冰似乎怀有一份特殊的情嗉!如果李如冰同意接饪手飞羽,那他就是对五妹『不怀好意』;如果不接手,那么就是我的眼光错得离谱了,那我就再给研究所供应粮草。」
孟含霏如果在这儿,一定会大吃一惊,她想不到她的四姊,还有不止同她说的那一番计算,她还有另一番「阴谋」,是逼她,或者是李如冰表明心迹,将关系确定下来。
孟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你是投石问路啊?还有另一番打算吗?」
「小妹的年龄也不小了。爸,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孟含霜问道。
「当然!含霜的事情有你姊姊在操心,还要我老头子费力劳神干嘛?」孟德人说道,「我只负责白文煌那小子就行了。若是含霏当真想悔婚的话,我就背负嫌贫爱富的名声,亲自出面解决婚约问题,绝对不让她跟你和你大姊一样,婚后不幸福。」
孟含霜一怔,她完全忘却了妹妹还有婚约在身。
第四章
孟含霜更没有想到,她妹妹和李如冰之间,还夹杂着一个刘瑶。也有可能,她想到了,而没有说。自从她的婚姻失败,陷于冰河之中,她就意识到不能让她妹妹走上跟自己同一条路。她们豪门子女,是很难得到真正的爱情,不知道别人是冲着你的财,还是冲着你的色而来;或者既冲着你的财,又冲着你的色而来,单纯地爱你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孟含霜的丈夫是个花花公子,而婚前是伪装纯情,婚后就露出色狼的大尾巴,在外面眠花宿柳。孟含霜高傲的性格,决定了她也不问他是原本就不安好心,还是婚后感情变质的。
孟含霜潜意识里认为李如冰出身清寒,本性善良,应该会被名利的染缸浸黑得慢一点。
当不再追求天长地久时,目前李如冰不失为含霏的良配--无论是当爱人,还是当情人!
曾经沧海的孟含霜对婚姻有了不一样的体悟,只是怕惊世骇俗,才埋藏于心中。
李如冰将房子租在维多利亚海湾附近,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让他视野开阔。双手枕在头下,李如冰听着涛声,看着深邃的星空,想起了一句他非常欣赏的广告词「比大海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辽阔是男人的情怀」,好像是这一句,长时问不看电视的,他都几乎忘掉了。
此时夜色如水,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眠天宿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那种感觉真让人如饮醇酒,不觉自醉。李如冰常常失神,今夜若不是他决定要好好想一些事情,他几乎又要忘形神游。
背靠独一无二的昆仑玉宝库,中玉集团的扩张速度在饰品界是不敢说绝后,但应该是空前的,让所有的同行私底下都认为创造了一个「中玉奇迹」。商人消息是最灵敏的,当饰品界的同行们获知,成立不足一年的中玉集团,就敢于在巴黎和纽约伸出触角,有创立分公司的计划,他的野心和扩张的欲望,让人不得不惊叹!
而顶级的精品厂商,已经开始将中玉集团这个后起之秀,当成了他们共同的对手而加以关注,谋划打压或联合。当然,对此许文杰也时刻关注着全球时尚界,更重要的是顶级精品的动向。而李如冰是半茫然状态,他完全不知道他身上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
中玉集团横空出世,然后以百分之三百的速度扩张,这样恐怖的速度只能说是奇迹,然而,李如冰认为还不够,远远地还不够。不是他贪婪,而是他真的需要钱,有钱才有势力;有势力,才有跟王朝五公子周旋的能力。
郭庭的一番话,李如冰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当成奇闻,根本没有想到五公子会追着他这个小人物不放,好像要得手才罢休。家中的那一场离奇大火,父亲的神秘失踪,让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李如冰隐隐地感觉遗国五公子就是幕后黑手。郭庭给他念的那首《五公子歌》还言犹在耳。
「黑云起,笼罩东南占半壁;金风骤,皇孙返祖化野酋;万顷碧海起宫墙,白衣如雪不胜寒。一轮明月当空照,千魔万怪全遁消。」
李如冰对五公子的了解,全来自于郭庭。这来自唐、宋、元、明、清五朝遗国太子们组成的「神圣同盟」潜能力有多大,一文不名的他还一知半解,而挤身上流社会时间越长,他越是认识到那股合纵连横的势力之强,当世估计没有几个能相与抗衡。
刘瑶拥有三座宝库,而那五公子铁定也拥有各自的宝库,而且早就开发了……李如冰倏地脑中一片空白,他告诉自己不能想,只能干下去。
李如冰现在面临的就是一场赌博,目前他是以棋子的身分参加的赌博,那五公子操纵着他的生死。而要想从棋子变成棋手,就要有所改变。首先,就是要将中玉集团发展壮大,借着中玉集团的发展壮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李如冰目前还不知道路在何方,他讷讷地重复了两句给自己打气!孰知,背后传来一声喝采,随即一个人坐上了他的床。李如冰蓦地挺身,一张微笑的娇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几天前,刘瑶就发现李如冰的气质在改变,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主动,当然也变得越来越男人。在她的怂恿下,今天孟含霏才提出投资计划,却遭到许文杰和赵强的连手反对。本来刘瑶束手无策,然而李如冰「当机立断」,强势又不失婉转地将事态控制住了;而在餐桌上,李如冰又谈笑风生,融洽气氛,没有让许文杰和赵强再提及「投资计划」,这样的表现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知不觉问,李如冰在蜕变、在成长,刘瑶一直用心捕捉这个过程。今天假寐装睡,看到了李如冰温柔的一面;上楼隐身一角,又看到了李如冰沉思的一面,在在让刘瑶心动不已。
李如冰则没有刘瑶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见到那张炽热而颤抖的唇,在眼中不停放大,就如同饿狼一般,忘记了凡尘一切,一下子吻了上去。在他迷惘的时候,他总能在其中找到甜蜜。吻上的那一刻,李如冰一如既往,又得到了那份让他沉醉的甜蜜,不由索取更多。
二还是突如其来一阵风将门吹得「咯吱咯吱」,将两人惊醒,李如冰这才发现怀里的刘瑶上身的衬衫太单薄了,夜深风凉如水。李如冰关上门,又想去关窗,可是刘瑶不让,她情怀正如火,很少主动,伸手移过他的脸,又再吻了起来。这一下两人吻得天长地久,直至时间的尽头。
李如冰自食纠龙内丹之后,在情事方面收放自如的,吻也是花样百出,很快的刘瑶就软瘫在床上,双手抱着李如冰的颈项,只知应付,而全无还舌之力。
跟李如冰接吻多次,刘瑶的技巧还是很生涩,李如冰怀疑,刘瑶她的初吻怕是在失身之后,也给他夺去了。当李如冰的舌头在刘瑶的嘴里肆无忌惮的搅动着时,刘瑶的鼻息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热,身体也越来越软得像面条,喉间不经意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靡腻。
这说明她的意志已经渐渐涣散,要不骨子里保守的她一定会压抑住声音,而现在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轻轻地抖动着。李如冰尽管身体也很热,然而他的意识清明如旧,他的深吻让刘瑶透不过气来,感觉到她要窒息而逝在怀里的时候,李如冰放关了猎物。
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红得发烫的脸,刘瑶的双眸碰上虎视耽耽的目光,往常李如冰如此看她,就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刘瑶知道其中的意味,她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那种处子般的娇羞总是能勾起李如冰的征服欲望,而欲拒还迎的表情也让「小李子」「霸道」起来。感觉到如火如潮汹涌澎湃的体内欲望,李如冰深深地低吟一声「老婆」,就准备合体扑上。
李如冰还是第一次叫刘瑶「老婆」,她先是一喜,然后眼睛突然一睁,彷佛想起了什么,竟然朝旁边一滚,避开了李如冰的扑袭。李如冰哪能让到手的猎物逃了,他轻舒猿臂,一手抓上她光滑的玉臂扯过了身子,另一只「五指金龙」化成了「禄山之爪」,毫不客气地探上了神圣而起伏的峰峦。手劲大了点,稍稍弄疼了刘瑶,刘瑶的呼吸顿时一紧,紧接着她下意识地又搂住了李如冰的腰。
李如冰知道刘瑶的胸脯不大,但是弹性十足,且相当敏感,隔衣轻搓慢揉,以惊人的速度变化,很快就如同怯生生的鸽子,探出了两颗樱桃。若不是手上还在活动,至那胸衣的钢圈实实在在,李如冰还当真以为刘瑶衬衫下未着寸缕。李如冰察觉这一次刘瑶彷佛情动得厉害,他想着就在玻璃房里办了她--一直以来,刘瑶就拒绝在这里尝试,她怕远处有人窥探。「也许今天能得偿所愿?」李如冰
一边加油,一边用双指捻动欲裂衣而出的「鸽喙」。
他挑动了刘瑶的情yu,同时也挑起了自己的情yu,没有在刘瑶的胸前肆虐多长时间,李如冰就再也不能忍受隔着衣服来触摸她的身体--他本想水到渠成的摘取熟透的葡萄的。不过,现在看来显得有点急色了。
刘瑶还没有完全进入状况,就在李如冰干练地解开她第二颗扣子时,原本羔羊一般待宰的刘瑶像小鹿般滚开,逃离他这头大色狼。
「老婆,我们就在这儿,就在这儿……」李如冰叫出了第一声老婆,就能叫出第二声,他咽了一口口水,像布道牧师一般张开双臂就要搂住刘瑶。
「不行,可能会有人偷看的!」两旁的别墅都不高,的确有春光泄漏的可能。刘瑶的理由一如既往,她总是怕被人看到春色,在房问里Zuo爱,也是将窗帘拉得紧紧的,还要熄了灯,这才乖乖就范。今天能跟李如冰吻得天雷勾动地火,已经让李如冰喜出望外,可惜狼心不足,得陇望蜀的想法破灭了。
不仅如此,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刘瑶竟然说:「我、我得去冲个凉!」
看到自己胯下旗杆高高挑起,李如冰愕然,都到悬崖了还能勒马不前?这、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啊!就在他瞠目结舌时,刘瑶腓红着脸,小跑步蹬蹬蹬蹬地下了楼,还真将他扔在楼顶了。等到李如冰想明白,也急吼吼地冲下楼的时候,那浴室的拉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隙都没有。
李如冰转了一个圈,决定还是不能罢休,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剥得如初生的婴儿,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冲进了浴室,那拉门的挂钩坏了就坏了吧!
这一夜,是刘瑶和李如冰合体以来最和谐的一回,他们翻云覆雨地在浴室、在卧房、在客厅做了四五次,一直到天亮才雨住云收,相拥着躺在床上。
李如冰实力惊人,他的右手还不老实,穿过颈项曲在刘瑶的蓓蕾上划着圈子。刘瑶全身佣懒得连抬一根手指的劲都没有了,她只能大发娇瞋:「坏蛋,你还没玩够塑啊?这样痴缠下去,你不如把我给吃了!」
「我真想将你给吃了。」李如冰说归说,知道刘瑶暂时真的再经不得一番折腾了。于是,他改划为包容,用手盖住那片凸起。
见他收手,刘瑶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深入了解李如冰,刘瑶无时无刻不体会到身旁男人的体贴、温柔和善良!刘瑶眼眸中甫地闪过一丝感动,倏地她想起了一事,紧张起来,「李如冰,我听含霏说过,你的那个、那个活力比较强,容易致孕!
你给我拿颗药片,快点!」
刘瑶指的药片是避孕药,李如冰当然知道,可是他没有起身,反而更紧地搂住了刘瑶,说道,「怀了就怀了吧」
刘瑶转过头来,研究着李如冰的表情,犹豫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想未婚生子!」
刘瑶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女孩,李如冰知道,若不是阴差阳错跟自己欢好,就连一根指头,也不会在婚前给自己玷污。李如冰对于孕育小生命基本还没有足够的认知,然而他今天是不想动,也不想破坏这种氛围,他还有一个模糊的认知,今天他们全情投入,好像、好像书上说这样孕育出来的孩子会很优秀。所以,他对小生命的到来是乐观的。
刘瑶见他不动,她想起身,后来又一想,『药店还有事后服的药,今天去买一瓶,应该来得及。』她就不动了。
阳光透过玻璃倾泄进来,透过折射,微微发绿,已是清晨她却毫无睡意。望着李如冰似闭未闭在养神的脸庞,不知感染到了什么情怀,刘瑶幽幽一叹:「如冰,你喊我『老婆』,是决定要娶我吗?」
「当然要娶你!」李如冰毫不犹豫。
「可是含霏怎么办?」刘瑶问出一个李如冰难以回答的问题。李如冰的心猛地一跳,张大了嘴,想回答又不知道回答什么?他夺去女孩子的贞操,就应该对人负责,这是中国五千年文化给李如冰的黑陶,他也本能地认为应该如此。可是他一下子夺去了五个女孩的第一次,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全娶?显然不现实!不认帐?又不是他的个性。面临如此难堪的境地,李如冰才知道左拥右抱、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是何等地让人敬仰!他摆得平,我摆不平!李如冰思来想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这个答案刘瑶早就猜到了,她毫不意外,只是又问道:「那你更爱我还是更爱含霏?」李如冰没有注意这个语句有界定--他两个都爱!这个问题他遇得突兀,然而他很狡猾地回答得「理所当然」,几乎脱口而出,中间的一顿除了李如冰自己,别人根本无法察觉,「爱你,瑶。」
刘瑶这一下是突击,她也没有想到李如冰回答如此痛快。苦恼已久的困扰一朝解决,刘瑶眼中悄然滑落一滴泪珠,然而她的脸却是无比的幸福和满足。红眼睛透出一股迷醉,她扭动着身躯,「昨晚宴会上你说那谜语,为什么是那么奇怪的答案?」
女孩子的问题总是突如其来,李如冰一直没有看刘瑶,不知道她百转千折,已经翻过偌多的心思。提到那个问题,李如冰翻过身来,正面朝向刘瑶赤祼的身子,一脸的坏笑,「你想啊,隶属炮兵的炊事兵,有三样倒霉的,一是经常要背黑锅;二是要戴绿帽;三,第三样最最倒霉--」
「背黑锅」,「戴绿帽」,刘瑶想了一想,才想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娇佣的脸又变得通红,使劲擂了几记粉拳,「果然不是好话,那,那第三样是什么?」全然不知道她胸前的旖旎对李如冰造成的刺激有多大,有多冲击。
「你好像又有劲了!」李如冰小心翼翼地包藏祸心地答非所问。
「快说,第三……」刘瑶不知道她的声音太大了,给了李如冰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的胆子,他喘着粗气说,「看别人打袍!」
「啊?」刘瑶发出了一声惊叫。
第五章
缠绵了一上午,李如冰才开车去上班。开车的时候,他神清气爽,状态好得无以复加。而刘瑶在家里宝榻高卧,她怕李如冰再缠她,极力要李如冰去上班!
到了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作为负责人,就是这一桩好处,时间自由,绝对没有人管你,过问你的行踪。李如冰大大方方地走入银河传媒大厦,跟大厅的接待以及路过的员工打着招呼,直奔自己的办公室。李如冰的办公室是复合式套房,外面
的那一间是秘书用的,李如冰原本雇用的是一名男秘书,那男秘书很是精明能干,李如冰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现在集团准备将纽约、巴黎的两处办事处扩大变成分公司,许文杰有意将这黄姓秘书派去当经理,说是以他的能力绰绰有余,已经两次要过人,而李如冰终于准备放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中玉集团人心这么齐,就是大家看出了它的潜力。藉助中玉集团这块平台,可以随中玉发展而个人取得成功,拥有无穷的机遇和挑战,几乎已经变成秦文海为中玉集团猎人的宣传了。这大半年来,中玉集团发展得很快,事务很多,而秘书的工作很细很杂,一个人垄常常忙不过来。
李如冰已经将他的秘书升格为「秘书室主任」,下面配了两名助理,一男一女,也都极为干练。李如冰的中玉集团,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讲究效率,宁开高薪,绝不养闲人的。中玉集团最大的两个闲人,其实是他和刘瑶。不过这两个人不拿薪水,只是股份的分红,那就另当别论了。话转回来,这两名助理,见上司升职有望,男的孙某一直在努力,他知道献殷勤是不成的,只有将本职工作干得漂亮,才有可能得到青睐,升级成为李如冰李总的「私人秘书」!
而那名女助理却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我行我素,表现得对主任一职不是太热衷。
李如冰进入办公室,那名女助理正在电话旁用计算机整理着数据,她的双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击着。见到李如冰进来,住手站起身来,「午安,李总!」
「黄主任不在?」李如冰还没有直接跟她打过交道,他下意识地问。
「噢,他被许总叫去开会,好像是要安排您去法国的行程l·」女助理回答。这事李如冰知道,纽约和巴黎两处分公司是中玉集团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希望一举成功,所以许文杰坚持要李如冰带队,说是「御驾亲征」,有助于提高分部人员士气。李如冰想了想,行期好像就安排在下个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如冰准备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一些细碎的事务。然而那女秘书彷佛想起了什么,说,「李总,请留步,我要向您报告一件事,您的办公室里那保险箱好像被人动过!」
李如冰吃了一惊,他顾不上询问来龙去脉,几步就冲进了办公室。在墙的一角有一个银色的保险箱。这是购自瑞典最先进的「赫尔摩斯」牌保险箱,采用的是暗藏式指纹识别系统,是当今世界号称最安全的保险箱。
这保险箱有五层保护,第一层,它的外形跟普通的保险箱一模一样,有钥匙孔及密码圈,若是有梁上君子光顾,采用万能钥匙加「电子译码器」妄想破解打开,保险箱藏于密码圈处的针孔摄影机将自动开启摄影功能,将犯罪者的面部特征拍摄下来,垒并与此同时,内置报警电话将自动拨通警卫室电话,让警卫前来抓贼拿赃!保险箱甚至为了拖延时间,会自动打开险箱外层欺骗盗贼。
第二层,则就是内外分层。这保险箱分两层,外层凭钥匙和密码就可以打开,而在外层侧壁则有指纹采集系统,打开保险箱的人,如果在一分钟之内不输入指纹,则保险箱也会自动报警。
第三层,指纹三次不符,或者没有输入指纹,保险箱则在三分钟后自动关闭锁死,死锁之后,只有回到原厂才能译码重新打开。而若遇暴力破坏,则自动爆炸,破坏内部的珍藏。
第四层,保险箱落地生根,若是有超过二压米的倾斜,则它内部的水位测量仪就会启动警报,在三分钟内得不到指纹解除,则保险箱依然死锁,十分钟后自动引爆!
第五层,保险箱采用的是内置电源,电源由原厂提供,每个电源可以稳定工作五年以上。
这保险箱是孟含霏向刘瑶推荐的,她的飞羽研究所就是采用同类型的保险箱保险科研成果。不过飞羽研究所的保险箱比较大,而李如冰和刘瑶购买的比较小。李如冰、刘瑶听完这保险箱的设计,觉得严密得让人无从下手,他们也就购买了一台。李如冰没有冒然去动那保险箱,他上下左右打量那保险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你如何看出保险箱有被人动过?」李如冰不解地问跟进来的女助理。
「李总,我早上进来整理房问时,发现保险箱的密码圈处特别干净!怀疑有人动过钥匙,输入过密码。」女助理说道。
「特别干净?」李如冰不解,看着她的眼睛。
那助理点点头:「李总,自从我应聘就职以来,您的房间就是由我负责清洁的。」
李如冰挑挑眉毛,这他不知道。一般而言,李如冰很少准时上下班。
「往常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这保险箱是存放重要文件的,我会用抹布擦,但唯独钥匙孔和密码圈处,我是从来不擦的!而今天,我发现密码圈处比较干净,但想到您昨天全天开会,没有开保险箱,所以……」
「所以你怀疑有人动过保险箱?」李如冰点点头,他没有想到这个助理细心入微垄到如此地步、不,是工作用心,下意识地想挠挠头,然后又觉得这举动有失尊严,「不好意思,能请问你的芳名吗?」
那女助理一怔,她没有想到李如冰先是火急火燎,现在镇定如斯:「夏泽长夜!」
「夏泽长夜?」
李如冰也一怔,然后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你是日本人,噢,日籍还是日裔?」
「我是日本人,日籍。」
「噢,没有想到你是日本人,中文说得如此流利,我还以为你是中国人呢。」李如冰打量面前的女子,二十出头,身材瘦削、短发,一身职业套装,一眼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是那种放在家里安心的类型,绝对不引人注目。李如冰也不是以相貌来招秘书的,他也没有要人事部门给他招漂亮的「花瓶」。
「噢,我中文系毕业的。夏泽长夜彷佛不是喜欢用笑容讨好上司的女子,她的表情沉静,给人一种违和感,李如冰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到这个女子彷佛有哪里不对劲,噢,是冷漠!
是冷漠!李如冰恍然大悟,莫非是相貌不出众,而没有男人追求造成的?李如冰心里鄙夷,一听她是日本人,他本能地就将夏泽长夜给排斥了。李如冰虽已过了愤青的年龄,然而他对日本人向来没有好感,但这种感情他没有形诸于外,「噢,夏泽,这个情况你有没有告诉集团其它人?」
「没有,我这只是猜测,说出来也是提醒李总,防微杜渐!若是李总昨夜里来开保险箱,则就没有人动过保险箱了。」夏泽说着另一种可能。
昨夜本公子正在颠鸾倒凤,根本分身乏术!李如冰点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我会通知会计,给你发一份奖金!现在出去做事吧,注意这事到此为止。」
「是。」
当夏泽长夜出去掩上门,李如冰蹲了下来,他还是看不出来这保险箱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夏泽特别说出来,那么就铁定有人动过了,而且打开了门!李如冰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家里的电话,响了十几声后,那头才有人不情不愿地接。
「喂?」电话那端的话筒一拿起,明显睡眠不足的声音,联想到娇媚的玉体,怕江现在还是赤祼在空气中,李如冰心中一荡之后则涌起满腹的温柔,他也不想扰人好梦,狠下心来,「瑶,是我。」
「你这坏家伙!」刘瑶一听是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瞋道,「折腾了我一夜,身子都散了架,还……」
「瑶,你别怪我!我是有事,才不得不将你从周公那唤回!」李如冰道,「你、你听我说,『赫尔墨斯』我怕被人开过了!你赶紧坐车过来,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紧的东西!」
「你不是开玩笑吧?」刘瑶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在李如冰一迭声地「我哪不知道轻重」的解释声中,话筒碰地挂上了。李如冰合上手机,摇了摇头,思索,「我是不是该在房间里装上摄影机?」
许文杰有提议,在集团内部机要部门装上摄影机,全天二十四小时让保安监控!
然而考虑到这样不可避免侵犯到个人的隐私,也可能损坏员工的利益,李如冰没有采纳许文杰的意见,他只是要求加强对产品陈列厅的监控,以及对保安部门「高规格、严标准」起来。他以为,他集团的保安之中,不乏挖来的香港安全厅退下来的老牌特工,而保安经理许文强更是正牌反黑组的督察出身,四十岁因伤退职,被秦文海的猎头公司给猎上,好不容易请到这里。许文强少了一支胳膊,但是多年刑警扫毒,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公司的安全保卫制度大抵出自他的手,自己看过,几乎找不出防卫的漏洞和死角。
几次昆仑玉饰巡展,都没有出一丝纰漏,则可见保安的功底!
李如冰知道不能随便质疑别人的能力,他想等到刘瑶来后,见见分晓之后,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安全保卫力度!
这是李如冰想到的第一条!不管怎么样,保安部门都要鞭策鞭策。
「究竟是谁对保险箱下手?」李如冰紧接着想道,中玉集团不是高科技公司,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高科技给人窥探!真正值钱的,是林永信和米雪儿,他们是中玉集团重要的资产,他们的创意和经验都堪称集团无价之宝!然而创意来源于他们的望头脑,艺术产自于他们的手,偷是偷不走的。至多在成品之后被人偷窃创意,然而艺术品,尤其顶级精品界跟风之作,却是不合算的!顶级精品,几乎都是先吃螃蟹的人让人羡慕,后吃螃蟹的人会被人嘲笑。
买得起顶级精品的人,不是贵族,就是豪富,他们都不太讲究材质,而讲究艺术的品味,要求与众不同。从某种意义来说,顶级精品都是独一无二的。第二件相近的饰品,材质一样,工艺一样,也通常被称为赝品,就可见圈内人对其的态度。
中玉集团的昆仑玉饰都是按件卖的!为了打造品牌,许文杰更是要求米雪儿建立昆仑玉成品数据库,凡是相似的创意统统胎死腹中。米雪儿经过大半年来的「压迫」,她已经要求休息,去寻找艺术的灵感了!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米雪儿振振有词地引用了一首诗,让自己同意她休假三个月的带薪休假。
仗着库中的存货还有,李如冰答应了她一个月,还建议她去中国莫高窟去汲取点中国元素!「那这贼,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李如冰在心里默默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如冰坐上椅子,闭上眼睛,他的心神完全定了下来。
刘瑶来得出乎意料地快,一刻钟不到,刘瑶已经站在李如冰的面前。她来得急,但是着装也没有含糊,还化了淡妆,打破了李如冰对女孩子起床至少要一个小时才能出门的认知。
其实刘瑶一直以来都是化淡妆,只是李如冰今天心情不同,就觉得她的样子有异往日的风情,眉若春山,眼似秋水,带有一些江南美女的风情。最主要是她穿着套装,李如冰向来反对她穿套装,觉得穿套装的女人老气。刘瑶听他说过一次之后,就将套装给锁在柜子里面。本来依刘瑶的脾性,骨子里传统,她肯定认为套装大方得体。
女为悦己者容!
坐今天是选择衣服来不及了,又将白色套装穿了出来。这套装剪裁得很合身,掩盖不住苗条身材。
李如冰不知道自己怎么心猿意马,在这关头不干正事心有旁骛的关心她的衣着。刘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以为李如冰是找确让她过来。
李如冰回过神来,眼看刘瑶要发飘。老实人就像弹簧,受压迫到顶点反弹可比他人怒火更甚。李如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一手Сhā入钥匙孔,一手输入141421密码,锁的弹簧「咯登」微不可闻一声,登时打开!
打开之后,外层几件装样子的文件、美金都原封不动,没有动过的痕迹。刘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将纤纤玉手伸到保险箱的侧壁,一道白光闪过,「咯登咯登」几声,几秒钟之后,保险箱打开一道隐密的小门,出现一方不大的空问,而里面、里面空空如也!
李如冰和刘瑶同时脸色大变,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李如冰听到夏泽长夜的陈述,但他实在看不出保险箱有半点罪犯留下的痕迹,对于盗贼光顾也将信将疑,警报没有响。若不是保险箱里的东西太过重要……他根本不会立即让刘瑶来。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夏泽长夜没有走眼!他的办公室是被贼光顾过了!
李如冰一人掌钥匙密码,刘瑶输入指纹,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设计,贼就算是下手,也要对两个人同时下手,这有点难度!可是居然还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李如冰脑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鬼!只有传说中的「五鬼搬运术」,才有可能将「赫尔墨斯」里的东西不露声色地盗走!
而不相信是盗贼出手。
可是他转念就怅然!他一不是在做梦,第二不是在看仙侠小说,「赫尔墨斯」保险箱里的东西,真的是被人盗了。
6 亡羊补牢
买「赫尔墨斯」牌保险箱,李如冰和刘瑶的用心,主要是为了保护他们不知道搁银行还是搁手中的「王朝护符」,也就是那三把宝库的钥匙!这三把「钥匙」是打开通向财富大门的钥匙,每一把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如今这号称「最安全」的保险箱,却几乎不设防地让盗贼光顾过,让李如冰和刘瑶如何能不吃惊?他们纠谷遇龙也没有这么不安,当下李如冰浑身就出一层冷汗,湿透重衣,而刘瑶的鼻子细汗如珠。
两人失神落魄了一会儿,却还是选择没有声张。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一人将门反锁,一人将窗帘拉起来,然后李如冰使劲地将保险箱缓缓推倒!这保险箱重达二百多磅,接近一百公斤,若不是服用过纠龙内丹,李如冰还有点推不倒!
地毯的护持掩盖了保险箱倒下发出的噪声。
刘瑶猛地睁大了眼睛,而后长呼了一口气。见刘瑶的表情,彷佛还有挽回的余地,李如冰如皇恩大赦,顿时腰身一松,差一点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还在?」李如冰有点后怕,不敢确信地问,他都不敢去看一眼。
「在!」刘瑶笑靥如花,跟刚才面无人色是完全两重天的表情。李如冰放下心来,他转过身来一看,保险箱底部,用透明胶带贴着一个纸包!
那是他亲自包的,现在看来,哪能不识?
原来,那牛皮纸包里面才是真正的楼兰、泰山及天山三大宝库的钥匙!原来当买来保险箱之后,李如冰看到保险箱如此严密,他又患得患失起来,就怕一旦操作不好,这保险箱内里爆炸,反而将钥匙给毁,于是想出了藏宝于外的「好主意」。
这「赫尔墨斯」牌保险箱有四脚,将保险箱下钢板离地面抬有一定距离,正好用胶带将钥匙贴起来,藏在保险箱底部,让人不识其中机关。
「盗贼来偷东西,肯定会动最显眼的保险箱的主意,我们这保险箱可不是装饰品,一般技术的盗贼根本无法下手。而有自信得手的盗贼,只会是那些谋定而后动真真正正的实力高手!而我们就利用『灯下黑』的原理,利用他们心理上和视觉上的盲
点来着手……就算是最高明的盗贼,也不会发现他的高明。」李如冰是如此说服刘瑶的。
刘瑶本来不同意如此做,然而一想,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反正能不动声息推倒保险箱,则这盗贼也必然具备打开保险箱的本领……」中国人的「空城计」从小耳濡目染,她也动了「诸葛」的想法,却全忘记了,如果盗贼得到情报,或者无意中推倒保险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三把钥匙。
盗贼是不用管保险箱炸和不炸的!
唯一一条,有可能盗贼不是「五公子」,抑或可能性更小的「贵女」派来的,他们得到保险里的东西,也只会当是一件古董,而不是去实地霸占宝物。
李如冰放下了心思,他突发奇想的灵机一动挽救了楼兰、秦、汉三座宝库的命运。他正想原样将保险箱复原,刘瑶上前一步,却将包钥匙的牛皮纸包给取下。李如冰诧异地望了刘瑶一眼,尽管保险箱里内层的精品玉饰被偷了,然而相比较而言,钥
匙没有被偷,才是不幸中的大幸。
「怎么取下来了?放在下面很安全的!」李如冰根本没有将「王朝玉符」给挪地方保管的意思,实实证明,这三把玉符放在保险箱底部很安全。
刘瑶已成惊弓之鸟,她摇着头,简洁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如冰立即点了点头,倏忽之间,同意了她的看法。经历了这件事,两人觉得集团里面没有安全的地方,而「王朝玉符」可以说系着两个人的希望、财富和身家性命,开不得半点玩笑,出半点纰漏,一旦丢掉,就倾尽世上的钱,也难挽回这个错。
而目前「王朝玉符」最安全的地方,李如冰和刘瑶能想到的,莫过于银行的保险柜。
「可能一开始我就犯了大意的毛病,应该将『玉符』跟昆仑玉一起放进银行的保险库中,这样才万无一失,让所有宵小之徒,别有用心的家伙束手无策!」李如冰不再反对刘瑶的举动了,他双臂用力,将「赫尔墨斯」保险箱原样放好。
之后,李如冰立即驱车,两人到银行单独要了一个保险箱,将「王朝玉符」慎而重之地放进了保险箱。
随即,两个人又旋风般回到集团,叫来许文杰,三个人就在李如冰的会议室里,开了一个秘密的三人会议。
李如冰搁在保险箱里的玉饰,就是「繁星之夜」,虽跟「王朝玉符」无法比较,然而这「繁星之夜」也是重量级的珍宝,是为了配合画展才专程制造出来的产品,不是粗制滥造的俗品。这件玉饰中玉集团只将它展览了几回,一直没有报价销售,也就大部分时间躺在李如冰的保险箱里睡觉。
「繁星之夜」主饰是一大两小三块精莹剔透成色极佳的昆仑玉,配饰则是一百零八片小昆仑玉,这些玉饰成色相近,几乎同色,米雪儿的创意、林永信的手艺,他们倾尽心血的最高艺术成就。美轮美奂的半圆形扇面,当它顺着刘瑶天鹅般脖颈滑下,那一粒粒的昆仑美玉像音符,像花瓣,像星星……衬在白哲的肌肤上,顿时再不用其他装饰,一袭白衣的刘瑶化身成了仙子,配合惊世脱俗的容貌,亭亭玉立的傲人身材,刘瑶圣洁得不可方物……
除了艺术画展开幕式,刘瑶只戴着它出席三次名流宴会……每一次出席名流宴会,刘瑶都是宴会中最闪亮的星星……每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被她在珠宝衬托下散发出来的倾世美丽所征服!
女人无不爱珠宝的,在看到刘瑶摘下「繁星之夜」有点怅然若失,李如冰就做了决定,这件玉饰只展览,而不出售。并且每次展览之后,他都亲自将它收到自己的保险箱中,就是给刘瑶预定了这件玉饰。
这次被盗贼给顺手牵羊,若说李如冰不怒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而刘瑶的心里估计也舍不得。
然而,事有轻重缓急。当李如冰第一时间知道保险箱被动的时候,他想到的是「王朝玉符」,而不是「繁星之夜」。
「『繁星之夜』被盗了?」许文杰知道这消息,他蹦了起来。
「繁星之夜」已经可以说是中玉集团镇场的珠宝之一。
当着他的面,李如冰和刘瑶连手将保险箱打开,给他看空无一物的内层!许文杰早对「赫尔墨斯」保险箱有了解,他屋内也有一台,毫不怀疑它的安全防盗功能。种种巧妙到毫巅的设计,让「赫尔摩斯」在富豪中口碑深入人心,它就是世上最防盗的保险箱。
这时许文杰跟李如冰、刘瑶开始时一样,他一脸不敢置信,见鬼的表情,左看右看,似乎要从比鞋盒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变出玉饰来。
然后又不说话,盯住李如冰,一脸的疑问,显然要李如冰给他一个说法。
李如冰无奈地苦笑,「你不要看我,我绝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监守自盗,做贼喊捉贼的。若不是今早夏泽长夜助理提醒我,我压根不知道保险箱被人动过了!」
李如冰怕许文杰还不相信,他将夏泽长夜如何提醒他的复述了一遍,然后自己加以分析。
「这盗贼肯定是昨夜光顾的。因为夏泽长夜工作细心,她昨天也有帮我收拾,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劲,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昨天我有见夏泽长夜,她没有说,那么我可以确定,贼是昨夜光顾的。第一,是时间;第二,是这个盗贼肯定是个老手,他掌握了刘瑶的指纹,并用制作了指纹的模子,套在了手上,就此骗了『赫尔墨斯』的指纹识别系统!第三,这个盗贼肯定还会到我们集团来拜访,因为保险箱外层的东西动都没有动,肯定想欺骗我们,让我们以为东西还没有被盗……」其实,李如冰得出「贼将再来」的原因,不是保险箱外层东西没有动,而是他知道「繁星之夜」被盗,只是误中副车。他家乡的盗贼有个习惯,是「贼不空手」!
香港的贼显然也遵循这一规矩。
这个贼是冲着刘瑶的「王朝玉符」而来的,顺手牵羊取走「繁星之夜」,这已是李如冰十拿九稳的推断!那么这贼在偷到「王朝玉符」之前,肯定是不会罢手的。
他们在回来的车上讨论过,刘瑶也深以为然,只是他们都不敢向许文杰交代实情。
许文杰点头道:「噢,李总的分析很有道理,现在首先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要报警?」
「嗯……暂时还是不惊动警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报警!」李如冰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道,「这贼有备而来,做得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报警估计也查不出来。更何况我怀疑……」李如冰怀疑幕后是「五公子」在向他们下手,若是那样的话,报警更没有用——按照郭庭的说法,那「五公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他犹豫是不是要将世上还有「五公子」这事告诉许文杰。
不是当事人,不与之接触,乍闻这事,肯定有「怪力乱神」之感,要告诉许文杰,肯定要颇费一番口舌,也许宝库的事也要合盘托出……
「李总是想内紧外松『引蛇出洞』?嗯,对,集团内部肯定有他们的人!」许文杰会错了意,他越想越对,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好主意,佩服佩服!『繁星之夜』被盗,李总还能如此沉着,真的让人佩服!」
李如冰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没有想到许文杰竟然得出这个结论!
然而站在许文杰一方,他一知半解,没有全面掌握情报,能如此想,也是对头。
许文杰说:「对啊!当今世界,间谍已不只为政治、军事服务,更多的是为经济服务……要窃取竞争者的情报,多半派出内线潜伏对手的公司……我若将中玉集团当成竞争者,也会派出商业间谍……这次『保险箱』被开,『繁星之夜』被盗,做案的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若不是夏泽长夜有心计,则我们一时不会察出来。」
「我们要引出这个内贼!然后顺藤摸瓜,将背后动作的竞争者给揪出来!『繁星之夜』在他们的手上,估计也不敢拿出来卖,到时,还不是完璧归赵?」许文杰拍着手,越想越对。
「是内贼单独下的手,还是内外贼勾结,连手做案?」许文杰额头皱成一团,他苦苦思索。
李如冰和刘瑶两人站在那,完全Сhā不上话。他们知道许文杰完全想偏了,然而他的思路,不能不说对他们有启发,说不定还殊途同归呢!李如冰跟刘瑶决定不Сhā话,任他发挥下去。
「先用排除法……打开保险箱的关键,是刘小姐的指纹……要窃取刘小姐的右手五指指纹做成指模,身边人下手最为方便!平时跟刘小姐接触多的人,就嫌疑大一点……刘小姐的秘书小张是第一个嫌疑人,还有后勤小黄,他……」许文杰学「福尔摩斯」思考了一阵,他倏地一想,不对,刘瑶平时在集团不负责具体事务,若说与她接触的人,倒是决策领导层中最多。因她平日会到处察看,尤其在后勤生活方面,她更是重视员工的福利!但若是这样查下去的话,中玉集团内部将人人自危……这个思路不对,许文杰头大如斗,真觉得「福尔摩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剥丝抽茧分析更困难。
然而许文杰表面一团和气,然而内里却是宁折不弯,执拗得很。他对孟含霜求爱受挫,然而他还没有放弃,私底下一直有动作就可见他不是遇困难就放弃的人……他默默地想了一下,刘瑶那儿线索太多,暂时放弃,则李如冰这边,是不是可以作为突
破口……想到这儿,他突然抬头问李如冰,「你的保险箱密码告诉过谁吗?」
「没有!我一个人都没有告诉!」李如冰说。事实上,就连刘瑶,他都没有告知。本来他俩的这个设计,就是为了分摊风险,说好了一人掌钥匙密码,一人输指纹!李如冰当时还突出奇想,建议「不定期来个轮换,这样就更安全了」,只是俩人没有做到计划上最后一步。
在他们想来,他们之前的设计已经很完美了。
可是,如此防盗严密,还是被盗。他们事后想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苍白,世上就没有安全的场所了。
「那你有没有记下密码的习惯,比如怕忘记密码坏事,会将密码记在日记、笔记本或者其它地方,有备无患?」许文杰声音有点激动,他认为他找到了一个关键!他就一直保留这个良好习惯,将自己的银行提款卡账号等等,都记在自己的私人小本子上。若是李如冰也有这个习惯的话,从记事本就可以入手调查……
然而幸福破灭得很快,「我、我没有这个习惯!」
「那你忘记密码怎么办?」许文杰不甘心地追问!
李如冰看看他,很自信地说,「不会忘记的!我是用联想的方法来记密码的!」看许文杰一脸不信,李如冰直接用事实打消了他的顾虑,「我上次设在保险箱的密码是『141421』,谐音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这是李如冰设置密码的一个秘密,他从来不用生日来记密码,而喜欢用联想的方法来记!「141421」,其实是「根号二」的值!李如冰在初中为方便计算,更由于考试的需要,他被迫死记硬背记住了一堆值,比如「圆周率3.1415926535897932……」,还有从「根号二」一直到「根号十」,「十一的平方」到「二十九的平方」等等,他记得很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个秘密李如冰当然不会轻易地告诉别人,他只告诉许文杰,「141421」是「意思意思而已」就够了。
「这……」许文杰见又一条线索断了,他无比颓丧,感觉破案不是什么人都能的,「那盗贼是怎么知道你的密码的?」
「我估计盗贼不是知道我的密码,而是破解了我的密码」李如冰对于密码被破解,他反而不在意,在他看的警匪片里,高明的盗贼至少有十几种破解密码的方法,比如用不知名的粉洒在键然上,从而看出主人上一次输入的是哪几个键,从排列法算
出密码,这是比较笨又费时间的方法……转轮的密码输入破解,好像是盗贼用耳朵侧听,受过训练的耳朵,能听出内部齿轮转动声音的不同,从而直接破解,这是让李如冰感到神奇最不可思议的方法……当然还有最简单的,在主人房间里面装摄影机,直接窃取密码。
见许文杰再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而他不掌握真实的情况,估计让他参谋,也是受误导之后的错误意见,李如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开始发布命令,「嗯……许总,这件事就这样办吧」
「首要的是,让保安部门不动声色来一下,看看我办公室里面有没有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比如摄影机,或监听器!」他这话出口,刘瑶的面容变了,而李如冰朝她摆摆手,示意不要太紧张,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李如冰向来奉行「世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也没有你想象那么好」,他镇定自若地说:「刘瑶,你不要慌张成惊弓之鸟,我想,不至于就有摄影机!」他见刘瑶脸色雪白,上前拉过刘瑶的手,在上面写了「玉符」两个字,刘瑶瞬间明白过来,怕许文杰笑话,她抽出了手。
李如冰继续说道:「……噢,不,所有的高阶主管的办公室都检查一遍,就说是安全检查!而许总你上次建议保安部给集团内部装上聂影机,这次,我想就执行了吧,在所有高阶主管的办公室内装上摄影机」
监控高阶主管?许文杰轻轻地咳嗽一下,「咳……这个在高阶主管的办公室装摄影机,我估计会引起他们的反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上次的建议是在机要部位装摄影机,比如大门,过道还有……」
「那样不行!我们真正引起商业间谍兴趣的东西,估计都在高阶主管的办公室……噢,个人隐私要受到尊重……」李如冰左右矛盾,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经过「繁星之夜」被偷这事,他感觉到必须要重视安全保卫工作了。「五公子」在暗,他在明,这样让他和刘瑶感觉很不安全,必须将「五公子」觊觎自己的目光从自己身边给排除掉,首先就要从中玉集团开始。
但员工的意见也不能不考虑!
「将监控的权力下放给高阶主管自己!」刘瑶不动声色地给李如冰出了主意。
下放给高阶主管?这样也行,两个男人愣了愣,在许文杰还没有想清楚,李如冰先想通了,他喜出望外,「嗯,好办法!按刘瑶的办法来办,将监控自己的权力交给本人!也就是说,在各自办公室里,装上隐蔽的开关。每名高阶主管可以自行选择监控的时段,比如上班时,他们可以直接关闭监控!这样他就不会有受监控的感觉,应该不会闹情绪……噢,对了,我要求在他们必须离开时一定要开启,也就是不在办公室时的情况……对于集团里的高阶主管,我们还是相信他们不会监守自盗的」得到刘瑶的提示,李如冰觉得自己的思路蓦地清晰起来,他很干练地将初步计划给完善。
「这样啊,这样挺好!」经过李如冰的补充,许文杰这才明白,他不禁佩服李刘两人真是心有灵犀,然而他还是有补充的,「这一点,我建议,高阶主管办公室里装有摄影机,让高阶主管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不要通报全集团上下员工,嗯,就是保安部,也不能让全部人知道!」
「这?」李如冰和刘瑶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明白许文杰补充有何用意。
许文杰见他两人的眼神有点奇怪,他笑了笑,说道:「李总,刘小姐,你们忘记了,在高阶主管办公室里装监控摄影机,是亡羊补牢的安全措施,更是『引蛇出洞』的关键!」
「监控高阶主管,而不监控下面员工,如果让集团上下全部知道,高阶主管的权威在一般不明事理的普通员工心目中会一落千丈!而竞争者的内线也会『打草惊蛇』。他们当然心知肚明,这一举措实际上是防他们的,那么他们会怎么做?是收手潜伏吗?我认为他们不会,我若是竞争者高层,就会指示,在普通员工中煽风点火,让普通员工对中玉离心离德……」
「会这样吗?」刘瑶睁大了眼睛。
而李如冰点了点头,许文杰解释道:「当然。李总似乎明白了,而刘小姐你想,在没有找出商业间谍,也就是『内鬼』之前,我们这样做,是将公司所有的普通员工当成嫌疑犯,仅此一条,还不让他有蛊惑人心四处造谣的理由……」许文杰说到这里,他自嘲地一笑,「更重要的是,他仅仅造谣,而不再偷东西,我们就很难抓他的把柄!其实这番勾心斗角的算计,在商场并不鲜见。刘小姐,你应该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要泼脏水,要将你抹黑,其实从来都是有借口的!」
「我们需要找出这个间谍,装摄影机就要秘密地办,越少人知道越好!」许文杰说。
李如冰点了点头道,,尽管许文杰认为集团内部有「竞争者」的内鬼,,然而李如冰知道,八成没有竞争者,而是「五公子」!可是加强防范总是不错的。
7 股份置换
今天正好是周末,明天员工休息。
要装监控摄影机,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李如冰通知人事部门,所有的员工,除了保安门卫,都不用加班,休息一天。这消息传出,整个银河传媒大厦十六楼欢声雷动,连地板都在震动。
李如冰自小就被灌输得无比痛恨「资本家的剥削」,然而等到他自己当上资本家,噢,是企业家,却对那一套所谓的剥削毫不反感,甚至有一点喜欢!
按达尔文的进化论,劳动才创造了人,不是吗?
香港实行的是一周六个工作日,而不是大陆五个工作日。李如冰初来香港,很快就知道了这一点。而特区政府跟大陆接轨,实行一周双休时,来自祖国大陆的李如冰他创立中玉集团,却一点也没有将这份德政推广的打算。刘瑶向他建议过,可是直接被李如冰给无视了。
由于中玉集团初创,事务千头万绪,他反而变本加厉,鼓励普通员工加班,充分榨取他们的价值。当然,李如冰对于星期天加班及法定节假日加班,是发四倍工资的,比大陆规定的还多一成,而港府没有明确规定加班要补薪水。
李如冰的这一规定,许多员工欣然地加班,并且面对中玉集团磅砖的发展势头,逾六成的员工主动加班以争取表现,以求个人更大的发展。而这时候,香港整个经济环境,并不太乐观,甚至相当严峻,从服务业开始,不少公司已经开始无薪假期,甚至无薪加班了!
中玉集团的员工是乐于加班的,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想休息!
只不过在创业阶段,人人都想争取好的表现,雇主不发话,这些雇员也不敢轻易溜班。
当老总强制要求所有员工休假时,李如冰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到处在飘,有几个大胆的女员工甚至还跑到面前,为他的「体察下情」表示感谢!这让李如冰自我开始膨胀,感觉无限美好……
他甚至在想,也许应该适时举办员工旅游,这样他的形象将更加高、全、大吧?
在李如冰宣布放假决定不到一刻钟,银河传媒集团的钱万有就出现在他面前了。自从中玉集团创立以来,钱万有就对中玉集团极其感兴趣,对商业赚钱敏感的他,非常看好中玉集团的前景,也一直想投资中玉集团。只可惜李如冰和刘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根本就不想将公司上市,在占有中玉集团百分之九十以上股份,中玉集团可算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就算上市,中玉集团也不会出现在香港证券市场的交易名单上。
拥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大股东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宣布集团的任何计划,而不需要董事会其它股东的批准,而股份达到百分之九十,则意味着李刘两人可以将其它持有股份的小股东给驱逐出董事会。
钱万有深知这一点,他之前总是找曾经是他秘书的赵强打探消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入股中玉。
今天他已经确信中玉集团前途无量,由于最终绕不过李如冰,他决定直接找李如冰来撞门砖。
一进门老狐狸不说来意,先奉承了一些「今天天气如何」,还有「中玉集团发展态势如何好」。若是一年前,李如冰是极不适应这种英国流风的交际的。一年之后,他久经考验,熟极如流,心里忖度着「此老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而嘴上太极拳似地随着钱万有打哈哈。
「李总啊,你好厉害!不到一年,就将中玉集团发展到如此地步!」钱万有为老不尊,拍着年轻人马屁,「听说您下个月就将在伦敦和巴黎同时开分公司了?」
「噢,钱老的消息很灵通啊!是赵强告诉你的吧?我们准备在七个大城市一齐创办销售分司,其中伦敦和巴黎只是其中国际气氛最浓的,因而大家关注的程度较其它高……」李如冰客客气气,他并不打算否认和隐瞒,在国际大都市同时开销售公司,这只能证明中玉集团的实力,越多人得知,越是对中玉的品牌形象提升有好处。
「噢,我知道是七个,不过,伦敦、巴黎可是国际时尚之都,那里的人眼光很挑剔的,没有水平,没有实力,没有自信,根本不敢轻易进军,而李总你一下子同时开分公司,真有魄力啊!」钱万有笑得脸成了一朵花,向李如冰挑着大拇指。
这让李如冰受宠若惊,他决定投降了,再这么夸下去,他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若是美女来夸,他会欣然接受,而又丑又老的男人在这么夸,就敬谢不敏了,「钱老来,莫不成就是夸我的?」
「噢,我是听到贵公司突然士气大振、欢声如雷,无事就来串串门子!贵公司有什么活动吗?还是增发福利了?」
「呃,我只是强制要求雇员明天不上班而已!」
「放假一天,噢,明天是法定假日,他们就如此欢腾?贵集团一般是不休假的吗?我这还没有注意到!」
你若是全部注意,那就是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太宽了!李如冰实在不打算再跟他折腾下去,姜还是老的辣啊!「钱老,有事您直说吧!」
「李总你不要太客气!我没有事……」
「真没有事的话,我有事要出一下门!」
钱万有说道:「噢,李总,其实我此来,还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小小的生意,想跟李总洽谈!」
「生意?钱老的生意,肯定是大生意。」李如冰先奉承着,心想:早说嘛!兜圈干嘛?
「有李总的领路,我对于中玉集团的前景是非常看好的!」钱万有习惯性地奉承了一下李如冰,不绕弯子,将他冥思苦想多日的「搭风赚钱」的想法给全盘托出了,说,「我问过赵强,中玉集团不缺钱,没有融资的想法。然而不知道李总对银河传媒集团的股份感不感兴趣?我想用我持有银河的股份来换一点中玉的股份!」
「银河传媒集团的股份?」李如冰一怔,他完全没有想到钱万有会跟他提这事!
钱万有喝了一口茶,说:「对,银河传媒,我是最早投资,跟随孟总打天下的老弟兄,我拥有银河的百分之○点二原始股,我愿意将其中百分○点一股给你,换你中玉集团的相应原始股份!」
李如冰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钱万有说得如此干脆,他当过孟德人一段时间的助理,对银河集团的情况相当熟悉,银河的股份让他颇为心动,而且还是原始股——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不能不问:「呵呵,钱老,银河的股份不在证券市场流通,每个股东都捂在手里,每年给你的红利就有几百万到上千万吧?您怎么舍得出手?」
「舍得,有舍才有得!」钱万有这时不像个商人了,倒像稳坐钓鱼台的智者,他又抿了一口龙井茶,笑着说道:「将银河的股权转让一半给你,主要还是看中中玉的明天啊!我相信,中玉集团的原始股,也是会下金蛋的!」
李如冰心情大好,他笑道,「好,钱老。您置换股权的事,我得跟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
钱万有一走,李如冰就将刘瑶再次找来,直接跟她说了这件事。
「银河传媒的股票,还是原始股,换!怎么不换!」刘瑶一听这事,就大表赞成。不要提银河传媒集团了,就是提「原始股」三个字,在中国大陆,那就是盈利和发财的代名词。刘瑶虽对证券市场不甚了解,但是「原始股」这名词也被人口耳相传,深入她心。「繁星之夜」被盗的阴霾一扫而空,刘瑶点头如啄米,「那就换给那财迷老头百分之○点一股份!」
将钱万有说成「财迷老头」,李如冰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把山羊胡子上面滴着哈喇子形象,刘瑶鲜有给别人坏评语,只不过钱万有三天两头来打扰他们,让她对他有点反感。李如冰用手点指着刘瑶,捉狭地也笑了,「你啊你!不过,那老头要中玉可不止百分之○点一股份!股权置换不是这样换的!」
「……呃?股权怎么换?」刘瑶错愕,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也很简单,坐过来,我算给你听!」李如冰趁机将身体往后一仰,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示意刘瑶来坐「人皮沙碳」。刘瑶当然知道这家伙在打着什么主意,肯定要大揩自己的油。从他上下打量自已的眼神,就有点贼兮兮的。昨夜折腾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他今天还是龙精虎猛,好像还没有喂饱。
「我、我在这儿就能听得到!」刘瑶不但不去,反而向后缩了缩,她有点怕李如冰。
「哎哟,怕哈,我又不会吃了你!」李如冰在吃上重重咬了一下音,刘瑶顿时胸脯一热,李如冰的「熊掌」正好伸至面前,她用手指就去掐。哪知道李如冰眼急手快,反手扣住她白哲的手腕,用力一拉,两人成对坐的沙发,就变成了两人合坐一张沙发。
骤然发难,刘瑶打着旋,跌坐在李如冰的怀里,大色狼果然不安好心,他双手刚搂稳刘瑶的腰,一边张口就去咬她的耳垂!刘瑶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带,若是被又咬又噬的,她很快就将化成软泥。刘瑶一边躲避,一边娇叱,「有人会进来的!」
「我早将门反锁了!」大灰狼露出了狼尾巴。
「咦!」刘瑶惊讶地望着李如冰。李如冰得意地向她露出一口白牙,「你进来的时候,我掩门时顺手给搭上了锁!动作麻利吧?」
刘瑶的脸一下子变得腓红,「你怎么能这样,难道我、我到你的办公室里就是投怀送抱的吗……」
「这……保安部查过了,房间里面是安全的,没有被人装摄影机!」李如冰感觉大事不好,好像他犯了一个错误。
刘瑶瞧着他,黑眸里慢慢多了层晶莹的光芒,「你装胡涂、难道你在办公室里也一直这样对待集团里别的女孩……」
「我哪会这样?噢,你误会我会将办公室当成寻欢作乐的场所?天,除了你让我神魂颠倒之外,我可是守礼的君子……我连集团中大部分的女孩名字都不清楚……我……」李如冰用手搔搔头,他不知道怎么分辩,怎么洗清自己了!「噗哧」,看他一脸傻相,刘瑶又清风霁月地笑了。
这让李如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女孩子为何总是无来由地忽喜忽悲,一时成了呆子般,只怔怔地看着刘瑶如同雨后梨花的脸蛋!
刘瑶被他看得有点受不住了,她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李如冰的额头,「怎么呆啦!快、快告诉我,钱万有的银河股份,能换我们多少股份?」她是怕李如冰再动坏心思,所以拾起之前的话题,让其分神。
「哎唷!」李如冰吃痛地叫了一声,他还过魂来,却也不再调笑,「钱万有给我们百分之○点一银河原始股,银河孟德人十万港元起家,现在银河集团市值至少两百亿,我们按两百五十亿来算,那么钱万有的百分之○点一原始股,就相当于两千五百万股,也就相当于两千五百万港元。而我们原始投资总额是十亿美金。」
李如冰「唔」了两声,努力回想,「现在美金兑港元目前是……嗯,我们投资总额也就是七十八亿港元,两千五百万港元差不多能置换我们的原始股百分之○点三二……」李如冰说到只换百分之○点三二,他显然吓了一跳,这与他的预计相差甚大,本来他以为银河传媒是遥不可及的「巨人」,而中玉只是起步的「婴儿」,认真算下来,却差距并不大,「百分之○点三二……我们让一点,大约能换我们原始股百分之○点四!」
李如冰经过一番计算,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心里不无感慨,这两年下来,他是历练出来了,算是合格的商人了,要在以前,他是不会注意外汇汇率行情的,而现在,他每天必定看一眼外汇市场,还有财经新闻。不无得意地问一声,「换不换?」没有想到,怀中的人毫无反应。
「喂,瑶?」李如冰低下头来,只见刘瑶侧过脸来,下巴微微仰起,看着自己的眼神毫无焦距,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李如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魂呢,美女的魂呢!」
「呵呵,你这个大坏蛋!」刘瑶回神就问了。
李如冰差一点脱口而出「哪儿坏?」然而他及时地收住了嘴,问道,「钱万有的股份,我们换不换?」
「换我们多少?」
敢情没有听啊!李如冰气不打一处来,他三下五除二,又说了一遍计算过程,末了,再问一句,「换吧?」
「嗯,银河百分之○ 点一换我们中玉百分之○点四,也就是说,银河集团实力相当于我们四倍!」刘瑶也不说换,也不说不换,她竟然有了另一番计算。
「你什么意思?」
刘瑶幽幽地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银河集团孟德人为何会看重我们了,我们中玉集团实力一开始就达到了他们的四分之一,以后前途当然无量!而钱万有为何会要求置换股权,是因为他认为我们最终发给他的红利肯定比银河多!」
李如冰点点头,「当然,有你的『楼兰宝库』为本,我们起点就高……」
刘瑶有些不高兴,「如冰,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还……」
「是我说差了!」李如冰忙陪不是,问道,「你,噢,不,是我们,那钱万有置换股权,换不换?」
「换,当然换!」刘瑶顿时接口,她看来还有一番计较,「不说银河传媒本身就是绩优股,就是看银河传媒的实力上,也一定要换!掌握了六成香港的媒体,甚至可以说是舆论的操纵者。我们能成为银河传媒的股东,那么至少以后,香港基本上不会出现对中玉集团不利的负面新闻。」
「噢!」李如冰盯住她,刘瑶看起来还是很精明的。
没有想到刘瑶突然表现得贪心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应该将钱万有的股份全部换过来!」
看了看李如冰没有表达意见,刘瑶又继续说道:「如果是『五公子』派来的人,那么我们将不得不跟他们对抗了,我们需要更快地成长!」
李如冰默认地看着她,然后说道:「钱万有的百分之○点二不够,其实,更应该让孟含霏的百分之二股割让给我们!」
刘瑶扭过身子,盯住李如冰的眼睛。
8 监守自盗
「你什么时候打银河传媒的主意的?」刘瑶幽幽地问。
「我没有动孟家的主意,是刚才突然的想法……今天……我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想除了中玉集团之外,我得分摊一点风险!」李如冰对刘瑶向来不瞒事,他老老实实地交代他的想法。
「『繁星之夜』?」刘瑶心有灵犀。
「『繁星之夜』!」李如冰用力抱住刘瑶,彷佛怕刘瑶被人从身边带走一样。
两个人有一层纸都没有敢桶破。「繁星之夜」从号称世上最安全的「赫尔墨斯」保险箱里不翼而飞,这让李如冰跟刘瑶都生起不安全的感觉。之前天池袭击,母亲被害,乃至火灾父亲失踪,对手还只是对付李如冰,而「繁星之夜」被盗,或者说,对手想染指「王朝玉符」,那么对手就是想霸占宝库,掠夺他们的财富!
报仇的前景颇为渺茫,但是还有几乎无穷无尽的昆仑玉资源,那就还有一点希望。可是若是他们的财富被人觊觎,再像界繁星之夜」一样暗中被夺走,则李如冰就再也不具备改变人生轨道的机会,就只能成为随波逐流的棋子,任命运摆弄而无力反抗。
如果在创立中玉集团之前,李如冰还是一无欲无求的小人物,对于复仇欲望并不强烈,他只想尽力调查至亲遇害的真相,拥有知情权而已。而在中玉集团财缘滚滚之后,李如冰的野心开始滋长,他已经有了一点将高在云端的仇家拉至泥垢的想法。尤其当他计算钱万有的原始股转换时,原以为不可触及的银河传媒股份,居然只能换中玉集团四份。
一座大山轰然倒塌。
李如冰能感觉到自己心里因权势带来的甘甜。
他欠缺的只是人脉……
找出五公子,找出其它贵女,并不是云泥之判遥不可及的事。
可是没有南山宝库昆仑玉支持,这一切都会是镜中花、水中月、空中楼阁……
而刘瑶也似乎感觉到了李如冰的想法,她静静地让李如冰拥着。
第二天一早八点刚过,李如冰就来到了公司。门口站的负责门卫工作的是保安部经理独臂许文强,李如冰从电梯门出来,他就瞧见了,赶紧将手中的「三五」牌香烟给焰掉,扔进旁边的垃圾筒里。
「你怎么变成秦琼了?」李如冰没有瞧见大门口有别的人,他随口问道。
「秦琼?」李如冰李总不允许在「非吸烟区」吸烟,许文强正琢磨着怎么蒙混过去,他不善言词正想着,被李如冰一问怔住了。
「原来你对中国历史人物研究不深!秦琼,中国唐朝大将,被民间推崇为『门神』。」李如冰传道解惑之后,问道,「你怎么亲自守门,你手下人呢?」
许文强恍然大悟,说道,「他们啊,被我打发去理发,整理仪容去了!」
「理发?」李如冰问。
「李总,一早许总带着一家计算机通讯公司,以检查计算机线路的名义来了!」许文强朝集团里面呶呶嘴,说:「正在里面安装监控设备!我怕今天几个值班的看了不该看的,会多嘴!就找了个借口,将他们打发上街去玩了。这些年轻人,难得有个带薪休假,估计不到中午不会回来替下我!」
「呵呵!」李如冰会意一笑,他昨天亲自交代了许文强这事,果然很妥当,「劳动你经理大驾看门,我进去看看!」
「李总,走好!」
集团里面正热火朝天,十几个穿着蓝衣服胸前印着「昊天通讯」,显然是公司名字的技术人员,穿梭于各间办公室,正在架设通讯线路,而一个中年人在指挥着,看样子是个总负责的。见没有人理会他,李如冰驻足在旁边看了一会。而集团由于李如冰彻底放假,基本没有一个自己人,除了许文杰!他亲自拿着钥匙,将一间间高阶主管的办公室打开,站在一旁亲自监工。
站岗的是保安部经理,监工的是中玉CEO,李如冰自己也感到好笑!
良久,许文杰看到李如冰来了,上前来打招呼。
李如冰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要求尽量用无线设备的吗?怎么要架设这么多电线电缆,那样不会露馅吗?」
许文杰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他尝试着解释这种行为,「可能是无线设施要经常充电,容易误事!不如有线的信得过!他们可能选择用了有线的……噢,这我也不懂,我们还是问专家吧!」
「甩手掌柜」许文杰随手召来那名负责的中年人,中年人是「昊天通讯」的工程师,他听到许文杰转述李如冰线的疑问,双手一摊,说道:「李总,许总,其实一般公司的监控设施,根本不需要架设这么多的线路!而贵集团的监控线路看上去多了一
点,其实完全是按你们自己的要求而产生!」
「我们自己的要求?」李如冰、许文杰两个外行面面相觎,都感到不可思议,「我们已经尽量要求装无线的了,说明我们对于监控设备的隐匿性要求极为看重!」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那个将监控权下放到每一名经理自己掌握的办法,是李总提出来的吧!」中年人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刘瑶提出而自己加以完善的,然而说自己提出也不为过,李如冰不想在小节上纠缠,他点点头。
彷佛不以为然,那中年人说道:「我们承接不少公司监控的业务,却从来还没有有过李总的人性要求!在李总手下办事,应该很幸福。然而,李总的要求,却给我们出了一道技术上难题!一般监控设施,都是摄影机镜头捕捉图像,透过传输线路,将视频信号输回输出端子,再进行同步播放、刻录等工作,我们只要关闭总监控室的输出端子,或者关闭供给电源,就可以控制监控不监控了。而贵公司要在输入端子端加装开关,则意味着我们要在输入端子端加装并联系统……」
李如冰对于高科技不懂,但是他还是模糊地捕捉到了「关键」,提问道:「你说的我似懂非懂,然而,我计算机还是会操作的。那监控摄影机跟计算机的摄影机不是同样的原理吗?计算机摄影机上带有开关,关闭很简单的事……」
许文杰也有同样的疑惑,本想附和,但看到中年人看白痴的眼神,明智地没有置疑。
「李总,您说的计算机上用摄影机,其实跟监控摄影机原理,甚至器材都是一样的。可是您想过没有,监控监控,都是在秘处拍摄的,若是被别人发觉还叫监控吗?」
「这有区别?」李如冰继续白痴,他感觉中年人有点故意小题大作。
「当然!监控摄影机都是装在视觉盲点,或者心理盲点的地方,这些地方通常在天花板,角落……而计算机摄影机就在你桌上,要关是举手之劳,但天花板的摄影机要关,就要学超人……」
李如冰闹了个笑话,极为尴尬,许文杰也感觉到窘,他「咳嗽」一声,提醒中年人,这是他们集团的老总,得容点情面,不能太放肆。
那中年人看来是个直率的家伙,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或者你给每人一架梯子……」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李如冰到底也是中玉集团的董事长,他压住火气,「行了,这位专家,我知道我错了……」
那厮正嘲弄到兴头上,突然被李如冰打断,他嘴戛然而止,而手还在挥,一抬头,看见李如冰脸色发青。而那许文杰看不过眼,他耸耸肩,根本不打算圆场。李如冰一向以来在集团内部是「好好先生」,没有权威,但是集团里面的人都知道,他是董事长,是不能放肆欺凌的对象。有时可以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绝对不能玩笑过火了。
而面前这中年人也不看看对象,完全是过于卖弄,已经变成了嘲弄了。被人当白痴一样嘲弄,许文杰自忖他也会发火,但李如冰修养很好,他这一次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许文杰拭目以待!
那个中年人脸色发白,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栏,一时……可是没有想到李如冰大度地说道:「先生,是我错了,专门的事,就要交给专家去办!」
随后带着许文杰走人,那中年人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李如冰会轻松地放过他,他擦擦额头的汗珠,解脱似地又去指挥安装了。
许文杰惊讶地看着李如冰,一脸地佩服,「没有想到李总涵养这么好,几乎达到唾面自干的境界!」
这种奉承李如冰根本不接受,他心中正不爽,可是他展颜一笑,说道:「许大哥,我心中也气啊!不过,跟他这种不会处理客户关系的人,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自从孟含霏抗议集团里称她「孟副总」让她不舒服,李如冰就建议私下场合,决策层可以更亲昵一些,比如他自己就打蛇随棍上,称呼许文杰为许大哥。这种热情的称呼一讥海外归来的许文杰一开始不太能接受,感觉有点别扭,然而没多长时间,他就觉得被人叫大哥,挺有面子的,尤其是对方的地位比你高。
李如冰这是中国人的狡猾,他一声许大哥让两人关系亲近不少,私下里商业技巧对李如冰更是倾囊相授,得益非浅。
「真没有想到李总如此大度……」许文杰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从来不敢随意称呼李如冰,比如「如冰小弟」……他嘴上称赞,心里却有点鄙夷李如冰表现得太软弱了。换成自己,就肯定是一座爆发的火山,哪会不痛不痒地说两句?
李如冰突然展颜一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许大哥,其实我心中也气得要命,但是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哪能跟人斗嘴斗气……我想,等他结帐的时候,压价三成,就足以报仇了!」
许文杰一听,冷汗就出来了。他看了看正在指挥安装调校的那个中年人,又看了看李如冰,心说真阴啊!原来不是不报,而是秋后算帐!
他像第一次认识李如冰般,打量了半天。而李如冰的笑容简直就如同恶魔的笑容一般,在许文杰的心中涌上一个念头,这个结识才大半年的人总是给他带来震惊——他的成长太快了。
「李总,你不能这样!」
「李总,我向你陪礼道歉了!」
「李总……」
「昊天」忙了一上午,调校满意结帐的时候,许文杰直接了当地告诉那中年人,他开的价格过高,中玉集团需要压一压,这一压就是打个七折!中年人完全没有想到,他求许文杰不成,转过头来到李如冰的办公室里求李如冰高抬贵手。
李如冰没有将监控设备输出端口设置在保安部办公室,而是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的最里间,他决定由他本人来查看监控影像,而不由其它人经手。他的办公室,是复合式的大套房,最外面一间是秘书用的,而最大的一间是他办公兼接待访客之用,而最里面还有一间小间,里面生活起居东西一应俱全,是供李如冰小憩休息的地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用过。
这时,小间墙壁下端方方正正的仪器——同步刻录监控到的画面的PC式硬盘录影机,上端是三乘三十四寸的屏幕,组成了一个九方格。每个方格正显示各个房间的动态,除了许文杰的房间还一片漆黑之外,全是静态画面,公司里面今天几乎没有人,所以看不到人走动。
这中年人来拜托李如冰并不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他正忙着试那些监控摄影机的角度,中年人进来,他是忙着自己的事,完全将他晾在了一边。
仗着没有签合同,李如冰有恃无恐,「他们最强的一手,就是搬机器走人!但是装好的线路电缆拆下来可没有办法用了,他们左右是亏了,若是聪明人的话,还不如跟我结个善缘,扯点交情,以待下回生意!」
李如冰的算计越来越深了,他的城府也越来越深了。
香港经济不景气,这家「昊天通讯」应该是一家不大的公司,中玉这笔一百万的生意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笔大单子,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那中年人求情了半天,见李如冰没有理会的意思,他狠下心来,说道:「李总,我知道我之前口不择言,伤了您的面子,请您原谅……但是,其实我也帮了您一个大忙,您不应该压缩我们的报价!」
「哦,这话说的有点意外!」李如冰从容地问道:「你帮了我的什么忙?」
中年人看样子原本不准备说的,这时为了钱,却顾不了许多了,他上前一步,字斟句酌地说道:「李总您应该听我说过,监控摄影机输入端口控制开关是并联系统线路……也许李总您没有听清楚,刚才许总在场,我也没有特意解释……其实李总您这
儿可以随时监控。」
「随时监控?」李如冰惊讶。
「是的,也就是说,你可以遥控开启任何一台摄影机……」那中年人干脆将话挑明了,他上前在控制台侧边几个按扭上一按,那被许文杰关闭的监控摄影机开启了,对应的镜头出现许文杰在喝着茶,看着一堆报表的影像!「这?」李如冰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没有要求这样啊?」
「您是没有这样要求,不过,客户想不到的事情,我们『昊天』 也要想到啊!」那中年人解释道。李如冰这才知道,「昊天通讯」是一家经营监控设备的专业公司,这是他所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他们经手的客户给自己公司装摄影机,多是打着防盗的名义,而行监督属下的实质!因而,没有一家总裁会把自己的控制权让出来,而李如冰的这个要求也被「昊天」理解成类似人前布恩人后偷窥的「变态狂」……
李如冰的本心是想防盗,他对他的几名部门经理米雪儿全信任的,绝无私下监控的想法!
「你之前怎么不说?」李如冰无话可说。
「那许总不是在吗?」而那中年人看来职业操守也很强,他尚不忘记为他公司这种行为作注解:「我们公司是『随需而变』,理解客户的要求……」
「我不要……」话到嘴边,李如冰终于没有说出来。
李如冰感觉到一时犹豫所受到的惩罚了。
「作茧自缚!」李如冰抱着娇媚的女人身子如此评价自己的行为。厚厚的窗帘将光线完全遮挡了,大套房的里间,没有开灯,几个屏幕发出的荧光足以看清不大的房间景物,里间中央那张单人床上一个男人正用手抚摸着一座圣女峰,而脸上的表情却又是偷鸡不成的「狐狸似懊悔」。
「你应该坚持不需要『总控』,这样,就可以秘密安排几名口风紧的保安来值守,而不用自己苦挨了!」女子轻轻打了一下那男子不规矩的手,她叹息了一声。
「是啊!」李如冰真的感觉监视这工作很枯燥无味,若不是刘瑶听说监控装好,赶过来看个新鲜的话,那他就更漫漫长夜……
「许文杰还说要跟我轮班监控的,可是那玩意在这,一旦他弄明白用途,就会误会了……」李如冰道,又试探着将手往下摸。「世上没有CE○亲自监控的道理,噢,不过比较空闲的董事长既然蹲点守夜了,那CE○也不得不表示一下吧……哎哟,停……」刘瑶本来笑吟吟的准备轻轻地笑一番某人的顾前不顾后,思索不周全,可片刻说话之间,那作恶的手已撩起了短裙,攻陷她的大腿阵地,隔着衣服也弄得她浑身酸麻,话就说不周全了,脸颊媚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刘瑶意识还很清楚,那只怪手得陇望蜀,竟然老马识途,要朝桃源蜜处进军,急忙雪白浑圆的两条大腿一夹,「不行,如玉,我们不能在这儿……」
「怕什么?这里没有别人的!」李如冰另一手将刘瑶白晳的手指牵引到他的下体,那话儿早已横枪跃马,将裆部高高挑起。
「你……你好过分的!」刘瑶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即眸子媚得滴出水来,身体内也翻腾起一股欲望,彷佛、彷佛下体也开始蠕动,产出浓腻的密汁……
刘瑶本是很保守的一个人,但跟李如冰同居以来,几乎夜夜欢好,她食髓知味,鼻音间又全是李如冰的男人气息,身体变得非常敏感。要咬住嘴唇,刘瑶才能说出一邃句囫图话出来,「可是这不是在家里……」双腿间李如冰那只手攻城伐地不行,但在原地扫荡还是行有余力的,用指甲轻轻一滑,刘瑶就觉得有只蚂蚁在爬,又麻又痒让她浑身一颤,娇瞋道,「如冰,你行行好,住住手……我进来时,保安看到我了,我肯定要回去啦!」
「呜!瑶,你是鸵鸟吗?你我两人待在房间里已经有半个小时,若是他们瞎想,早就名声传出去了。」
「啊?」刘瑶没有想到这点,她一迟疑的工夫,李如冰如愿地再作寸进,有两根手指从白色棉内裤一侧,探进了最神秘之地,那里已湿得一塌糊涂……
「你的身体背叛了你噢!」李如冰抽出手指,一脸的坏笑!
他光顾着情人间调笑,哪知道他小弟弟伸头伸脑,还在刘瑶掌握之中。刘瑶性格平和,这时被李如冰抓住羞处,也不禁怒从中来,反手一抓,就抓住命根子,「你笑我,我还要笑你呢……你不也是有把柄在我手上!」
要是在平时,刘瑶这种羞人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李如冰下身顿时僵住,他也就是一怔神工夫,之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男儿本色,反而用左手隔着胸衣捻了捻一粒鸽|乳,笑道,「把柄?」「把柄」两个字刘瑶没有细想,脱口而出,李如冰这一反问,才蓦然惊觉她的话中有语病,剎那变成不是调笑也是调笑,羞得她耳根子都红了。
李如冰跟刘瑶在一起,从来都是征服者的架式。一看刘瑶羞不可奈,趁她还没有回神,他轻轻地一拉,刘瑶的外套就飞到了一边;手指再一挑,那黑色的胸罩就悄无声息地滑落到角落里了。解脱了束缚的一对雪白双峰几乎是跳着出现在李如冰眼前,
立即吸引了他的嘴去品尝其中一团酥腻香甜……
「嗯!」刘瑶扭了两下,一看又被得手了,不甘心地双手回收,将李如冰的口鼻闷在上面,嘴里瞋道,「闷死你,闷死你,你这个坏蛋!」
孰料李如冰为色而不要命,他舌头在她的|乳头用力吸吮,而鼻间喘出的炽热气息又黑得她浑身颤栗,刘瑶忘记了自己身体越发敏感,一阵酥热反先从胸前泛滥,瞬间浑身情热如火,如同打摆子般蠕动起来。
摆到最Gao潮,刘瑶腰身挺得笔直,两眼翻白,她竟在瞬间先自己Gao潮了……
「哦……」她娇吟着,身软如绵,一副任君探撷的娇媚。
9 不速之客
中玉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哎哟,你还不老实!」
「它就是不下去,我有什么办法?」令人遐想无限的对话,若不是房间隔音性能实在很好的话,传出来就令人面红耳赤了。李如冰和刘瑶从华灯初上,一直折腾到月兔西沉,「小李子」还是昂首挺身,不肯服输。刘瑶身体实在不行了,转头看男人一身的亢奋,她讨饶地说道:「如冰,我想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咱再……」
李如冰素来是一夜四五次郎,不过今天气血旺盛,状态神勇,竟然长时间不缴械,本来还想挑枪厮杀一番。可闻此语,他本就温柔体贴刘瑶,知道自己服过纠龙内丹,就变得脾性好淫,可刘瑶是个弱质女流,不堪鞭挞过甚,此际看刘瑶眼睫迷离扑朔,他就宁屈小弟,不负佳人。只是下面如钢似铁,不肯偃旗息鼓,要想个方法安慰!李如冰他想了想,侧躺下身子在刘瑶身后,将娇佣满足又不堪鞭挞的身子拥进怀中,准备用温情脉脉缓缓舒解下方诸侯,至于小李子陷于双股山中,何时俯首帖耳,则只能随它去了。
美色当前,他是不肯劳动「五姑娘」出马的。
刘瑶身后火热,尤其下面柔嫩处被顶上了发热的枪管般器物,她是清楚其中厉害,既感爱郎的深情款款,又领略那股雄才霸道,她心里只觉满足,如同蜷缩的婴儿,只盼着就这样至天荒地老。缩在李如冰怀里她不敢稍动……她怕一言不发,任李如冰胡思乱想,再引出无边欲火,强打倦怠的精神,低低地说道:「如冰,咱们聊些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如冰身体火热,偏生他的精神健旺得不行,意识也是清晰得冰冷,每每与刘瑶情事时,总是刘瑶欲仙欲死,而他还好整以暇,近日来这种状况越发明显,欲求一泄是更加地难。他正思索这难解困惑,莫非以后他都要这样,雄风长进是挺长男儿志气,可是若欲火久久不泄,是否有损身体?
李如冰不知道,龙性至淫,天池纠龙更是独赋异秉的长寿之龙,牠数百年来修护的内瞻更是集牠的Jing液元华所在。李如冰之前服下纠龙内丹,那内胆实际并没有被他完全化解,大部分精华还暂时融解于血液之中,并没有完全激发李如冰的潜能。当李如冰男女双修,血液带着纠龙精华在全身涌动新陈代谢的时候,纠龙内丹才开始易筋洗髓毛沥血,让李如冰的肉身进化!
「细胞活力是普通人的七倍,细胞生命周期是普通人的两倍,神经反应速度是普通人的四倍,抗打击力和爆发力也是普通人的三倍,耐力是普通人的五倍,综合下来,寿元也是普通人类的双倍……」
这些测试数据让孟含霏的飞羽研究所研究员之前,觉得李如冰是非人,那么现在再做一下测试的话,李如冰的身体机能又有极大的增长,那些男性研究员怕不跳楼自杀才怪,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天赋本钱相差这么大!
而此时,李如冰只为自己的持久而感到困恼,欲求酣畅淋漓而不可得,这也挺让人憋屈的。
听到怀中佳人嘤嘤请求,李如冰求之不得,他随口说道:「瑶,你以后在床上就不要叫我如冰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刘瑶怔了一下,她是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用李珊如冰解释,就幽幽地想出来了:「嗯?呃,我还没有想到呢!」
听到刘瑶话中有揶揄的意思,李如冰恶意地向前一捅,吓得小女人紧忙投降,瞋道,「好了,我叫你、叫你哥,哎,饶了我吧,我叫你哥哥、好哥哥啦l!」
从来刘瑶都没有撒娇讨饶过,脱口而出如此娇腻柔媚的声音,竟让李如冰未熄的欲火一下子汹汹燃烧起来,而胯下的小李子不见退缩,反而精神大涨,李如冰感觉它粗壮了一圈,就连刘瑶也感觉这下子惹火上身了。耳边男人的喘息又粗重了起来,身后「好哥哥」有变身成「大恶狼」的趋势,她赶紧向前缩了缩身体,可是那惫懒的骯脏行祸竟也随之向前挺进。
那试探地询问更让她惊心动魄,魂不附体——「瑶、瑶瑶,你恢复了一点吗?我们再……」
刘瑶ρi股着火般立即回道,「哥哥,不行!不行!你这样会,会要我的命的!」
「我们,我们说些别的话题,那个、那个、那个……」刘瑶已经不敢用诱惑的声音了,她想啊想,终于想起一个话题,能让身后的人转移注意力,「含霏姊姊,噢,我试探着跟含霏姐说过了,她不同意出售银河集团的股票,只同意抵押在我们这,换取我们投资『三年十亿』!」
一提孟含霏,眼前就浮现他初次占有她的情形,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小巧尖挺的双|乳,还有梦中欲拒还迎的祼体……李如冰饥渴地咽了口唾沬,暗骂自己荒淫无耻,他不想刘瑶发现自己竟有大床同眠的想法,赶忙在脑海中计较,转移掉那一副活色生香的镜头。
「含霏她拥有银河百分之○点二的股份,市值在四到五亿之间,这样真的抵押话,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服许文杰他们,今年投入五亿给她……噢,不,投入四亿!我们流动资金七亿,得留下三亿作为贮备资金……嗯,含霏还拥有中玉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只是一直没有签书面转让协……明后年,让她以这个为抵押!」李如冰随口计算了一番。
「你要将含霏姐弄得一名不文吗?」没有想到刘瑶得出了这个结论。
「啊?」一不小心,暴露心思,李如冰干咳两声,急忙撇清,「当然不是啦!我型只不过借此说服许文杰、赵强那些冥顽不灵的人嘛!我、我们不是讨论过,拉拢银河传媒,在商业上结成同盟,对我们有好处吗?」
李如冰有捷才,可惜刘瑶深知他的心思,她饶有兴趣看着李如冰遮掩,莞尔一笑,「其实对含霏姐,你不必图谋,其实只要让她『肉烂在锅里』就行了?」肉烂在锅里,是刘瑶家乡的方言,通常是指一家人斤斤计较,大可不必,最终还是一家人!刘瑶话外之意,是准备两女共侍一夫!
「『肉烂在锅里』?什么意思?」听刘瑶说的如此奇怪,而语气又很暧昧,李如冰连忙追问。
「那是……哦?」刘瑶刚要解释,突然看到了意外的情况,惊讶出声。
李如冰顺着她的眼光扭头看去,顿时也惊呆了!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九方格的监控屏幕,其中突然出现了一名女人。
这名女人李如冰和刘瑶他们都认识,是个熟人,她就是夏泽长夜。红外线摄影机拍摄下来的影像有点失色,然而清晰度非常高。在液晶屏幕上,夏泽长夜身上还是那身工作时她时常穿的短裙,呈现在刘瑶和李如冰眼前的,是淡黑的颜色,或者说是灰的颜色,而素日披下来的齐肩长发,这时用一根细细的红色发带打了一个蝴蝶结扎在后脑了,如此装束却比她上班时清爽利落得多了,然而,露出来的依旧是一张平谈无奇的脸,让人既没有好感也生不出恶感!
「这是你的办公室?」刘瑶把嘴套到李如冰的耳边,问道。
李如冰刚开始完全震惊了,此时才注意分辨,那方屏幕果然监控的是他的办公室。李如冰点点头,他倏地脸色一变,莫非夏泽长夜做贼喊抓贼,她才是真正的盗玉之贼?
10 人鬼莫辨
「你怎么了?」
刘瑶突然身子一缩,彷佛被吓着了。李如冰知道有人在外面,就将嘴套在她耳朵边,问道。那刘瑶狠命地掐了一把李如冰的胳臂,羞涩的声音里满是懊悔,「就怨你,都怨你……我说不在这儿……你就是不听……我们这样子,若是她进来,我们怎
么办?」
「这?」李如冰看着一地的狼籍,再看看刘瑶白哲的祼体,他也哑然无语了。男人普遍心理上有优势,私下里赤身祼体实在不算什么,尤其是被女人看到「春光」,他们不会觉得是一种耻辱,反而可能成为炫耀的资本!可是若是一对偷情的男女,被人当面捉在床上……
李如冰悄悄地跳下床来,从一堆衣物中拾缀出他的白内裤,反了面将就着给穿上,他忙得手忙脚乱,那刘瑶却无动于衷,她探身将滑落长毛地毯上的薄被子拉至胸口,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哧,这行为是干什么?掩耳盗铃!不将衣服穿好!李如冰不敢高声说话,恐惊室外人,朝刘瑶连连作手势。可是刘瑶伸手将李如冰的手拉到胸口,这当口你还有心思?李如冰心说。可当刘瑶在他手心写上「锁门」,他这才知道自己不及她思虑周详!不管你穿不穿衣服,只要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被人撞见,就免不了丢脸,弄得双方难堪!
可若是没有撞破,也就不会当场出乖露丑。
事情就有转圆的机会,外面的是自己的员工,她平日对上司的私情也会避而远之,总不会有意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
李如冰瞬间明白这一切,他猫一般落地无声,几步纵到门口,一摸门把,想起一事,心叫苦唉苦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更快的速度溜回床上,跟刘瑶挤在一起。刘瑶朝他翻了翻疑惑的眼神,李如冰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我忘了,这房间是没有锁和Сhā销的,原是不设防的!」
他说出这话,刘瑶身体刷地一下受惊成吓,给缩成一团。
刘瑶忧心如焚,可是李如冰却镇定下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既然事情到了最坏的境地,那么不如冷静下来。
很快,李如冰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那夏泽长夜来到他的办公室,竟然没有开灯!为了安慰刘瑶,让她放下心事,李如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瑶,你注意,夏泽长夜没有开灯!」
刘瑶羞、恨、悔百感交集,听到李如冰这话,却是心中一凛,她本冰雪聪明,马上就明白李如冰话中的提示,「她也怕惊动别人。」刘瑶这才认真看去,那夏泽长夜绕外间一圈,然后竟然坐上李如冰常坐的位置,就此不动了。
李如冰看看时钟,此时此刻是夜里两点。夏泽长夜如此诡秘地出现,她的行为更是诡秘,让人无从测度。
李如冰将耳朵套在刘瑶耳边,说道:「这个夏泽长夜,可能就是她偷走了『繁星之夜』!然后故意地说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而刘瑶却不是如此想的,她道:「夏泽长夜不会是盗『繁星之夜』的人,若是她的话,她根本不会指点我们注意!需要知道,让我们猜,不是更符合盗贼的利益!」
「我觉得她出现必是其它的原困!」刘瑶斩钉裁铁地说。
李如冰没有想破这一层,回思了一遍前因后果,李如冰在刘瑶手中写道:「真聪明!」
那刘瑶却是不领情,她看着夏泽长夜,突然说道,「那夏泽长夜没有开灯,她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疑问一下子将李如冰给问愣,是啊,今夜上弦月如勾,没有月光,室内几乎暗得不行,而李如冰的办公室中,陈设虽然简单,但正常人在里面难免磕碰。而夏泽长夜却全无此态,她行走得缓慢,但毫无迟滞,竟然闲庭信步一般。
刘瑶眼珠一转,她似乎想明白了,用一种奇怪的的口吻说道:「哥哥,好哥哥,你真幸福!」
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李如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用无辜的眼神要刘瑶给他一个解释。「那夏泽长夜对你办公室这么熟悉,那是下了一番苦心啊!一个女孩子,会对什么地方用这么深的心,难道其中有什么缘故,你还不熟悉吗?」刘瑶酸酸地问,「好哥哥,你究竟倾倒了多少女孩子,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这醋嚼得,让李如冰差一点没有吐出来,他心里思索了千遍,但是就是没有想到这层,想到他会凭空冒出一名倾慕者!
这倾慕者深更半夜来到上司的办公室,也太花痴了吧?这也太狗血了吧?
问题是夏泽长夜是不是他的倾慕者他不管,他只知道,他对于日本女人并不感兴趣。他不是愤青,本着「为国争光」的想法,征服日本的女人觉得无上荣幸。
投怀送抱的女人,如果不是他的爱人,他完全不会接受。
可是这种心迹,他没法说出口。他只会着急地扯清,「我跟她是……毫无公事外瓜葛!」
刘瑶差一点「噗哧」笑出声,这时候的李如冰,跟算计时的精明商人形象判若两人,和一名被误会而拙于解释的少年没有任何区别。刘瑶用手捣住了嘴,她当然相信李如冰的清白。
那一瞬间,她明白李如冰对自己情根深种,他真的、真的非常在乎自己!
唯此,才不想让自己误会他。
平顶轩,某间香闺,也有两年轻人头靠头肩并肩,睡在了一起。不过,这两个人是女子,不是一男一女,她们是孟含霜和孟含霏姐妹花。深夜里,两个人睡不着,抱着枕头,两个人在暗夜里聊着天。
「你说,那许文杰和赵强连手反对你的投资计划?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孟含霜这回惯常的冰雪面孔荡然无存,眼下她花容月貌的面孔上除了冷静,更多的是对妹妹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担忧。
「是没有利润?还是中玉顾虑到研制成功之后?」
「哦,什么没有利润,研制成功之后?哦,姊你说的是投资利润和成功之后会被官方势力介入!」孟含霏也是冰雪聪明,一忖度就知道姊姊言简意赅是对理由作了概括。
「哦,没有想到中玉集团居然将两点都想到了?」孟含霜煞是意外,第二点还是父亲多年商业经验提醒,她这才知道还有这一层计较在里面,小妹的研究所若不想变成「为人作嫁」,看来很难,这两点意见根本就要了她的研究所的命。一个投资利润如此不成比例,而且又是最可能被官方势力来摘桃子,将技术直接征用的项目,看不到前景,很难说服商人他们投资!
有此两点,飞羽研究所就算毁了。民间资本是雄厚,但商人是逐利的,要一个民间商人赞助一回两回可以,赞助一辈子,则就勉为其难了。
「……真正研究出尖端的科技,多半会首先应用到军工方面,和一个国家做生意,必须要有足够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而官方势力是必介入生产。飞行器属于军工行业,向来是各国传统,变企业为官方背景,则企业的自主权就算完了……」父亲的话时时在耳,他特意讲这番话,估计是告诫自己,对待含霏的研究所,他一直奉行细水长流的投资,外面宣传飞羽研究所的重大意义,其实根本就是在哄小女儿玩,他根本就没有抱持希望。
自己上台,萧规曹随就行了。
选变相地提醒若是中玉集团不接手,自己不可因一点点惠而不费的小钱,而伤了自己姊妹的感情。老爸还真的很宠爱小妹啊!孟含霜还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帮助妹妹,又不致于让其它被裁撒的项目和部门员工说三道四、流言辈语,将好不容易整顿起来的银河传媒集团离心离德……
千里之堤,溃于蚁|茓!世事都是一点一滴坏的,积习就成了习惯。孟含霜想,财务上如何合理规避掉董事会财务季度审查委员会,不致于将妹妹牵扯进来,要如何一步一步?孟含霜是财务老手,她现在做的是破坏她努力完善的审计制度,颇感到为
难。可是再怎么样,事业是事业,亲情是亲情!众人见孟含霜冷若冰霜,以为她是一心放在事业上的。可是熟识孟含霜的人都知道,在孟含霜十八岁之前,她不是这样的,她虽不常笑,但是却是体贴人的。只是婚后,才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孟含云性格是柔弱,她遇上婚外情的丈夫,选择的是中国传统的逆来顺受;而孟含霜性格刚强,她遇上婚外情的丈夫,选择的是各行其事,视如路人!这是闲话不表,孟含霜自婚变以来,对于人情彷佛淡漠了,但实质上,对于亲情,她却是更看重了。再冷漠冰雪的人,心中也要有一份温情来温暖自己。
孟含霏她恨声将那天的情况作了汇报,说道:「……就是这样啦,一个质疑我的投资报酬率,另一个则对我的未来市场前景不看好,他们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他们哪是鼠目寸光,他们是思虑周详,目光深远!」孟含霜不同意孟含霏鄙薄他人,她解释道:「许文杰那一番话说的相当有道理,而赵强的话也点到了关键,以国家为营销对象的投资计划,中玉集团目前是没有这人脉……中玉集团能扩张那么快,除了基础雄厚,看来所用得人,集思广益,有其中很大的缘故。反观我们银河传媒集团就做不到这一点,董事会人员太多,大家相互扯皮,就将发展的力量消耗在内斗上面……哦,走题了,霏霏,你的研究所还是回归家族吧,我想办法继续给你投资,不过你的『三年十亿』可不行,只能『三年五亿』……」孟含霜不想让小妹到处去拉「赞助」,她决定继续让银河传媒背这个「包袱」。
「谢谢姊,不过我解决了!」孟含霏说道。
「你解决了,你又找到了一个财神?」孟含霜不敢置信。
「哪有其它人会对我的『飞羽飞行器动力研究所』感兴趣,我也不认识多少财神!是刘瑶一直想帮我啦,她说会买我手中持有的银河传媒的股票!」孟含霏嘻嘻笑着说道。
「你的那一点股票早就抵押给集团,噢,不,锁在爸爸的抽屉里。而这些年来被你花掉的钱,都远远多于股票的市值了,想来股票已经可以被老爸直接收回,你还有股票好出售?」孟含霜奚落地嘲笑。
「可是我又不卖,我只是借那股票抵押给中玉集团,这个主意怎么样?」孟含霏一脸「奸诈」地说道,「反正,刘瑶和李如冰他们一直想帮我,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董事会决策层,支持投资计划!」
孟含霜用手指着她小妹,饶是孟含霜计算速度飞快,她脑袋也被对方算盘如此精明打得晕了。好半天,她才呻吟出声,「你的股票市值也不过四五亿,许文杰如此精明,恐怕不会同意『十亿』这庞大计划的!」
「噢,姊你不知道,我被刘瑶一说,才想起,我还有中玉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可以将它也抵了,这样,许文杰估计要哑口无言了!」孟含霏已经走出思想的禁钢,她早有办法了。
这个小妹怎么突然变得我认不得了?「啊?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嗯,巧夺豪取得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孟含霏脸有点绯红,她对于敲诈刘瑶和李如冰的事还残存不好意思。
「说来听听!」孟含霜大感兴趣,可借孟含霏不想讲,因为一讲,就要涉及南山宝库,就要涉及到昆仑玉这些敏感问题,她知道以孟含霜她二姊的精明,若不交代自己是以飞行器帮李刘运货的事,则她姊会不依不饶问下去;若交代了,就又辜负了李刘两人的友谊和信任。
「哦?还有事隐瞒我?」孟含霜她目光灼灼地打量孟含霏,尤为过分地停留在胸部,孟含霏有点受不了逼视,含羞带瞋地说道,「姊,你干嘛呢?」
「你既不坦白,我就只好自己看了!」孟含霜掩口笑道,「不过,小姑娘变大姑娘了,有了自己的情郎,就把心事给藏得深深的了,我看也不透了。」这句话引起了孟含霏的不满,她们姊妹感情原是很好,自小打闹习惯了,从来都是她姊动口,她动手的。这时自卫还击,她像只小野猫猛地伸出双手呵二姊,嘴中不忿地喊道:「让你笑我,他哪是我的情郎!」
两人在床上打闹了一阵,也不知谁先提议住的手,随即气喘吁吁又搂在了一起。一番闹腾,对于她们的仪态都有不小的影响,祼露在外的细腻白嫩的肌肤上腾起了一层玫瑰初红。
饶是李如冰千念万想,盼望监控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然而他也没有想到第一晚,就有不速之客来。
可这个不速之客除了深夜来访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出轨的动作
,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坐在李如冰的椅子上发呆!她这一发呆,竟然有一个多小时,真让人又惊又佩。
惊的是她堵在了李如冰和刘瑶的门口,将两个情难自禁的男女堵在里面出不来。李如冰和刘瑶眼看时钟指针摆了个九十度,到了三点钟,她还没有挪ρi股走人的架式,李如冰和刘瑶面面相观,不敢相信,莫非这秘书是半夜就赶来上班的?还是她在梦游?不管哪一样,她不走的话,明天……噢,不,是今早有人来上班的话,那副董事长从董事长办公室里走出来,这样的话题肯定在办公室很受欢迎,摇身一变成名人!刘瑶掩面想哭……
可敬的是夏泽长夜的坐姿从她坐下就没有动过,就像僧人入定一般,若不仔细看,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李如冰用手指在刘瑶手中写,莫非睡着了?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夏泽长夜突然动了,浑身如同有发条一样弹起来。李如冰和刘瑶同时揉揉自己的眼睛,是的,那名午夜幽灵左手放在耳边,摄影机拍的是侧面,可以看到她时不时耳根动一下,很是怪异。
她在干什么?李如冰和刘瑶都没有费力地猜测,可谁都不敢相信自己会猜对。
毕竟这名雇员出人意料的举动,让李如冰和刘瑶觉得她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夏泽长夜是盗「繁星之夜」的贼,经过刘瑶一说,李如冰觉得不像!可现在又觉得不能排除嫌疑了,虽然说「赫尔墨斯」外层诱饵的珠宝、美金等一个不动,说明盗贼有点烟雾弹做空城计来欺骗主人,让其不去检查最核心的东西已失窃的阴谋,若是夏泽长夜是盗贼或者同伙的话,就不会揭穿这个事情,从这一点可以证明夏泽长夜不是盗贼。但以上的推理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有效,对于一个精神异常的人来说,那是没有效果的!
夏泽长夜端坐发呆的样子,让李如冰觉得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随着夏泽长夜待在房间的时间越长,李如冰、刘瑶越觉得她的嫌疑越大……
他们已经不猜测夏泽长夜接下来的举动了。
一边聚精会神地看夏泽长夜在那表演哑剧,一边李如冰在恨,他为什么买监控设备时,不买一些录音设备,这样就能听清楚夏泽长夜在说些什么!
等到夏泽长夜点着头将左手从耳朵上放下来,李如冰和刘瑶才确信,她是跟人通电话!原来里间休息室隔音性能之好,一道门之隔,竟然毫无声音传过来!李如冰还没有感觉,刘瑶则是轻松了一点儿,他们昨夜的欢好声也不会有人闻。李如冰全神灌注,也没有看清她手机的样式,只依稀看见是掀盖的,但是看清楚了夏泽长夜手机是银色的。
「不要再坐,不要坐,不要坐!」李如冰和刘瑶心意相通,又同时发出了叹息。
常言道,「上帝百遍不灵,魔鬼一声就至!」那夏泽长夜居然又坐了下来。
「小姐,现在已经三点一刻了,你还要待到几点!」李如冰指着屏幕戳指喝斥,刘瑶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屏幕上夏泽长夜安坐如素,以默然应对!
果然隔音性能如此之好,足以让人信任!
李如冰下床来穿好西服,打好领带,转身就向门口走去,刘瑶一把拉住他,提前看出了她的疑惑,李如冰说道:「瑶,我去赶走她!」
刘瑶赫然,「你直截了当地赶走她?」
「当然,若不如此,还不知道她会待到何时!假如她直接待到上班时,我们岂不要躲在里面一天?若是她进来收拾房间,那我们……我们难道要躲到床下?」李如冰已经想好,他说道:「不管怎么样,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过夜,也是说得过去的!」
刘瑶想了想,李如冰的说法也对,就放开了手。
李如冰刚走到门口,突然又走了回来,开始将刚刚穿好的衣服又脱了下来。「怎么了?」刘瑶大惑不解。
李如冰只剩下一条内裤,朝刘瑶贼贼地一笑,「你见过哪个人穿戴完整的睡觉的?」
刘瑶觉得他心细如发,可看他近似赤祼地要走出门,又深觉醋意,她一把拉住李如冰,「你、你走到门边,开门出去,装作看见人影,就……就溜回来!然后从门里喝斥,把她吓走!」
李如冰知道刘瑶将他看作了私有财产,不想让别人占他的便宜!可谁占谁便宜,还难说,「放心,我有数!」李如冰以一种英雄献身的精神,故意放重了脚步,到达门口,突然打开门。
他表现出男儿雄风,可是真的在成年女人面前祼体,李如冰这一生还只有五个……噢,六个人!刘瑶、孟含霏、苏曼、安纳贝尔、库尔琳娜以及他的妈妈!临迈开门时他脚还一犹豫,这时他听到身后一声惊叫!
「舍不得?我又不向日本女人献身!」李如冰顾不上出门,又猛地关上门,冲回到刘瑶的身边。
刘瑶脸上的血色全部消失了,若不是李如冰旋风冲刺,抱住了她,她能一ρi股坐在地上。
「鬼!」刘瑶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屏幕,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刚才你一开门,那儿一阵烟雾,她就消失了!」
李如冰仔细地看了整个屏幕,那摄影机是监控整个房间的,那里面除了家具,果然什么也没有了!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中国人骨子里对于神鬼之说还是信奉的。李如冰素来胆大,他蓦地身上也不由生起一股凛凛寒意,不由联想起夏泽长夜怪异的举动,剎那间他也信了八成,这个女人是个鬼。
这世上有纠龙,莫非还有鬼? 《王朝天骄-07》 作者:贵竹
第一章:疑神疑鬼
「看这情况,分明是避着生人!」
「若是真鬼,哪会如此?」
「避人也就是怕人?」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至多不超过三分钟,李如冰他心神甫定,就看出了其中若干不对劲之处。他本是大胆无畏之徒,平生也不信鬼魂阴私之事,一旦确定想法就要验证,此时也顾不上多加分说,将惊魂不定的刘瑶丢在一旁,旋风一般冲出了里问卧室的门,想将那装神弄鬼人揪出来。
当下首先的选择就是按下开关,将室内的灯打开。开关在门边,李如冰当然知晓,他通通打开,头顶的吊灯和两壁的壁灯大放光明,一切瞬间都无所遁形,然而室内什么也没有发现,书橱、百叶窗、办公桌等原本就藏不住一个成|人的身体!李如冰匆匆两眼,就一切收在眼中。
「那贼徒定是溜出门了!」坐言立行,李如冰一念到此,几下「八步赶蝉」般跪至办公室外间,如法炮制,亦是没有人的光景。待到冲至室外,走道上灯光黯淡,然而器物还是看得分明,只见自动贩卖机、沙发、咖啡机等各就其位,并没有任何异状。
望李如冰想到其它地方巡视一番,这时一个人影带着香风从身后扑入他的怀中。
李如冰低头一看,还是刘瑶!尽管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应该能驱除黑暗和恐惧感,然而她显然一人还是不敢待在室内,匆匆地裹着毛毯就追了出来。
一副受惊不已的怯怯儿女面貌,任谁见了都怜惜!
睫毛耸动,双颊苍白,一见就有浓重的心理阴影,李如冰停下脚步,心里大悔,嘴上安慰道:「瑶瑶,不要怕!我不是抛弃你不管,而是看这情形不太像有鬼魂在作祟……其实,我是不大信这世上有鬼的!你也要打起精神,不要自己吓自己… … 世上只有人吓人,才是吓人…… 」
「你没有看过恐怖片吗?那些都是人拍出来吓人的。」
「就算有鬼,一、只、小、鬼,有、何、可、怕,打、起、精、神,将、它、打、翻」
李如冰实在没辄,最后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中的场景,大胆的老鼠戏谵懒猫的台词和腔调,来了个超级模仿秀!
那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声音和动作,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李如冰是喜剧天才,也会扑吓一笑。刘瑶也不例外,她被李如冰给逗得破涕为笑。
可是,她毕一苋是当事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诡谲莫名的东西,对李如冰的这种「没有鬼」的说法充耳不闻压根不信。毕一苋「鬼神之说是她自小就耳濡目染形成的原始信仰,不可能一下子能被李如冰轻描淡写几句话给打破,这样的话,李如冰就可以去布道了,他一定是超级神棍,成就非凡!
李如冰的声音只是稍稍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慌,聊胜于无地安慰了一下。短暂开怀之后,她的身体还投在他怀中,恰如一只受了鞭炮惊骇而邀怜的小猫咪,抱着李如冰的腰不放。与刘瑶相识有时,也曾遇上几番艰险,甚至生死关头,都没有看她有如此害怕的情状,在叹其胆小放不开的同时心中自责怜意大生,紧紧地搂住娇躯。
靠住那赤祼坚强给人安全感的胸膛还不够,刘瑶几乎要将身体挤进李如冰的身体内,半天方说道:「如冰,你是没有看到,她真的是鬼… … 」话说一半,彷佛又勾起深入到骨髓里的那股恐惧感,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用手紧紧地勒住李如冰的腰身,那毯子自然而然地滑落,却也忘记顾及了。
李如冰本想继续追踪的,看这样子是分身乏术了。他心中只权衡了一下,就看开赶了。纵使那「鬼」溜了,比起刘瑶需要的安慰,那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其实具体怎么安慰人,李如冰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最后只得像哄小孩一样,用手轻轻地拍着刘瑶的后背。但就是这朴实简单不加犹豫的体贴,却最是爱人之间需要的安慰。
刘瑶身体不抖了,她彷佛还很享受,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李如冰就稍稍感到不能如此下去,两个人站在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李如冰边想边道二「瑶瑶,既然你怕,那我们就不待在这儿… … 嗯,我们回我们的住处去!」
此时他说的住处显然不是李如冰的办公室,而是他租屋处。刘瑶嗯了一声,可是她的脸还是没有抬起来,赖在他的胸怀中,彷佛只有那才是安全的港湾。
李如冰也知道他之前抛下刘瑶的举动太过鲁莽,而挽回错误的最好办法是将功补过。他这时一手抚着刘瑶的后背,一手挽住她的细腰,半抱半拖携着她朝集团大门走去。
才迈了两步,李如冰突然就又觉得此举不妥。他环顾自己和怀中的人儿,不禁莞尔失笑,两人出来得匆忙,衣衫都不整,几乎没有遮掩!这样出去,不成了午夜祼奔?李如冰作为男人还不害怕,可是刘瑶一个女子,肯定不能接受如此欧化的行为。他深觉荒唐,「瑶瑶,我们至少得穿上衣服!」
其实刘瑶早已心情平复了,起先她被「鬼」吓得举止失措,现在却是被李如冰身上的男子阳刚之气给黑陶得迷失了感觉,体味在情人之间也是一种爱的密码。刘瑶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一时还不明所以,被李如冰拍了一下ρi股才还魂过来,惊察身上没有什么遮蔽物,吓得她像踩了尾巴受惊的小猫般一下推开情人,刷地一下又溜回办公室里。
这时她也不管办公室里是否有鬼了,羞耻感压过了恐惧!
李如冰倒是没有笑,那样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他自己今夜的行为若是第三者在场,看在眼中也是可笑之极。他走了两步,弯腰拾起毯子。
此时的他已完全清醒,回头看去,观察走道尽头珠宝陈列室情形― ― 中玉集团最「值钱」的昆仑玉饰品都陈列在一问大陈列室里,那里早已装上最先进的监控器!而在临近保安室的房间,许文杰特意安排作为保安人员的值班室,夜间安排一名保安守望夜值班以加强安全。
也许是数日来风平浪静,也许是数百万的监控仪器太过先进,保安也有依赖,今夜的保安太不负责,他也不知道是睡着了,直接进入了睡神的怀抱;还是认为本职就是陈列厅一亩三分地,其它的地方可以放任不管不问!总之,李如冰他们弄出了偌大的动静,值班室竟然一点状况没有发生。
也就是没有人前来察看一 二,董事长办公室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若是有人来看,李如冰还会左右为难,可是那边安静得太过分,竟似乎就没有人在值班!李如冰摇了摇头,打消了前去察看的念头。保安失责,然而这时却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边想边快速回到办公室。男人穿衣的速度本就非常利落,而刘瑶穿起衣服也空前绝后地快。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李如冰总觉得有件事被他疏忽了,他停顿了一下脚步,脑里翻江倒海,猛地酝酬灌顶,倏地又甩脱刘瑶「八爪鱼」般紧紧挽住他的手,一溜烟来到他平日常坐的真皮摇椅前,用手一摸坐垫,脸色瞬间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灯火辉煌,刘瑶穿好衣服后心尚有余悸。总觉得办公室里有点鬼鬼祟祟莫名的存在,这个念头让她几乎跟李如冰亦步亦趋,觉得只有紧跟着阳刚之气的男人才有安全感,她跟着过来,刚要埋怨或者催促或者疑惑或者害怕… … 表达点什么,被李如冰将她的手一把摸住,直接按在了那层真皮上面。
「如冰,你…… 」
「嘘——瑶瑶,你摸摸… … 」
开始时刘瑶还不明所以,但后来她的脸色就甫地也变了,「这,这,这… … 」从她的指尖传来一阵温热,那种温度不是真皮应有的温度,而应该是… … 人体的余温。
而刘瑶也有点常识,在中国神话传说之中,鬼应该没有实体,没有感情,更没有人体体温的!
「这… … 」
「你现在相信那是人,不是鬼了吧」李如冰露出释然的笑容,随即他站起身来,拉开架式就要第二次寻找,尽最后的努力,也许那「鬼」还躲在一旁,没来得及溜走。
刘瑶及时地拉住了他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她说道:「不要找了!」
塑李如冰挣了两下,见她没有放开的意思,不由得埋怨道:「虽说可能有点迟了,但说不定那人还躲在一旁,我们两人大搜一下,可能可以将她找出来!」
「可是… … 可是我看她、她的身手,就算那人你找到了,也抓不住她,更对付不了她的!」
李如冰一怔,莫非刘瑶发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他用疑惑的眼神盯住刘瑶。
「你方才没有留意,在你起身开门那一剎那,我当时是眼睛都不敢闭,紧盯住萤幕观察的… … 可是那貌似『 夏泽长夜』 的女子竟然、竟然凭空就无影无踪平地消失了! 」
「凭空消失?」李如冰注意到刘瑶用了一个含糊的说法,说貌似夏泽长夜的女子,也就是怀疑那女子不是夏泽长夜,但他没有在这问题上追究下去,而是问了最应该追问的问题。
「是的,她动作就像鬼魅一样,根本看不清!」刘瑶说得还心有余悸,她拍着胸脯,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 确认了是人而不是鬼之后,她觉得自己太过胆小,成了无用的妨碍,欲了半天,脸颊一红,才又说道:「就是消失得太诡异,我才误认为是鬼!她那种神出鬼没的身法,跟鬼魂也差不了多少!」
如何的消失法,刘瑶却又语焉不详了。幸好有录像下来,李如冰回去重放,结果他连看了三四遍,越看越觉得不能怪刘瑶那样害怕,果然那女子消失得太诡异,太玄,实非常人能接受的。
在上一秒镜头里「夏泽长夜」还端坐在椅上,在下一秒竟然人就没有了,彷佛也就眨眼的剎那间。重放三遍,都是一样的情形,倏忽之间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如冰将镜头放慢数倍,亦完全不能看出她有先行移动身体的征兆!座椅上的人体余温,彻底排除了来人是「鬼」的可能!而匪夷所思的消失让李如冰瞠目结舌之余,不禁骇异,这…… 浩圯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抑或「异能」?
几近于魔法「大变活人」般神奇!
李如冰看录像还觉得骇然,更何况刘瑶是当场看到夏泽长夜消失了的,无怪乎她相信那是鬼!
他亦有点不敢相信,那镜头上的女子神乎其神的出没,跟夏泽长夜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表现根本联系不上。
门厅的落地钟时针和分针还没有形成标准的直角,指向九点钟还差五六分钟的光景,中玉集团的基层员工陆陆续续来到,在互打招呼之余,排队打卡、清洁个人办公区域环境、打扫等事务的他们,发现他们的老板李如冰李大董事长西装革履皮鞋晶亮,也从电梯中走出来前来上班了。
大多数人都不自禁地看看手上的手表,怀疑看错人了,或者他们迟到了。等到确认时间和人都没错,他们有点接受不了― ― 集团里规定的上班时间是九点钟,而堂堂的董事长大人九点不到就来上班,这也太… …
别的集团不乏严以律己、以身作则的公司领导人,但中玉集团的诸位头头没有这样的优良传统',尤其是米雪儿金,秉承了法国人的自由浪漫,加上她工作性质是设计创意,因而上班时间最是自由。
中玉集团还在打江山的阶段,加班熬夜是常有的事,但是准时上斑在中玉集团领导层还没有形成概念,而李董事长更是没有准时上班的好作风。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董事长大人根本就是开着车将刘瑶送回家之后,旋即就又赶了回来。
一时问,集团内部员工流言辈语,董事长要整顿行政作风的传闻尘嚣日上。缺乏信息,他们也只能一知半解地猜测,除此也没有好的解释了。
一般这种来自上级的突击检查就是风暴欲来的前兆,后来迟到的雇员更是心怀惴惴,深感后悔。
进入办公室的时间,争取表现机会,向来「先来后走」的男助理也早已到了公司,他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只是先给自己泡着茶等处理零碎的工作,看见李如冰这个时候进来,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就是惊喜,起立大声问好。让他感到失望的是,李如冰眼睛扫过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径自不停脚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黄秘书心里犯疑,『 李总今天这是怎么了?满怀心事?』 随即他一拍头脑,后悔不迭,『 坏了,今天她在里面整理房间,殷勤全让她一个人给献了!』
事实并非如他想象,李如冰双眼灼灼,注视着面前的干练女子。而那名身着黑色套装的女子,虽不苟言笑,但一脸坦然,目光平视,不卑不亢地道,「李总,早l 」
「早!」李如冰见她没事人一般,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夜今晨,他和坦刘瑶看得真真切切,那女子和夏泽长夜长的一个样!然而李如冰跟刘瑶商讨半天,也不敢断定此人便是夏泽长夜。
李如冰和刘瑶镇定之后,查看办公室里没有丢东西,再分析那贼的前后作为,隐隐觉得那夜贼,或者称之为不速来客,好像没有恶意!
「先判断出是否是夏泽长夜再说!」李如冰跟刘瑶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先看看是不是夏泽长夜!
才有了一早上班的罕见举动!
那一双眼睛平平常常,回话时毫无迥避的意思,平视着李如冰的眼睛,让李如冰判断不出她是否心理有亏!李如冰没有学过心理学,然而现在信息如此发达,对于人性的揭露倒有一些文章很值得阅读。李如冰不是刻意地看,然而他还是知道,一般人若是作了对不起别人的亏心事,会下意识地避开别人审视的眼睛,不敢直接对视的。
李如冰说完一个「早」字,也就再无动作,两眼直直盯着那日本女人的眼睛,这种表情若是大半年前的那穷小子还演,就活脱脱是想吃天鹅肉的蛤蟆。食养体,居养气,如今的李如冰已经脱胎换骨,见惯了大场面的他,若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一个女孩子,绝不会让女孩子感觉到那里面有一丝一毫的不怀好意,Se情之心。
甚至李如冰自信,那眼神中绝对有一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压迫感!
然而李如冰再怎么看,夏泽长夜也是平视于他,神态自若!
还是那般不苟言笑,不卑不亢!
注视了有数分钟之久,李如冰先行和缓了下来,他缓缓地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那夏泽长夜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还在有条不紊的整理房问,动作利落得是个合格的秘书。李如冰不禁怀疑,在他刻意表现出来的观察之下,这日本女人不畏首畏尾,缩手缩脚,做事的样子不像是个贼,而是个不无事献殷勤奉承上司的好秘书。
那昨夜的不速来客究竟是不是她?看面目依稀便是她?然而刘瑶的说法也对,她平常跟夏泽长夜有过接触,很平常的一个女孩子,不是能做出那种鬼祟举动的人!
嗯,看来摄影镜头的分辨率低了!李如冰事到如今,有点后侮自己省钱了,应该至少用一百万画素的,跟展示厅的设施同等级,而不是「省钱买老牛」(注:舍不得花小钱,大亏。)用了三十万画素的。
夏泽长夜收拾好了办公室,她向李如冰有礼貌地躬身,在默许下准备退出门时,赳李如冰这才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那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他。李如冰从沙发跳了起来,连忙喊道:「夏泽长夜,你等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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