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顾九儿照旧坐在台上,身边依然站着楚楚动人的祁玉蓉。不过,跟上次镇压何大鸥比起来,顾九儿显然缺少了一些东西,他的脸有些暗淡,甚至带有几分憔悴。眼神也没以前坚定,飘飘忽忽的,老是走神儿。说话的口气就更少了某种底气,听上去不像个革命政府的县长。像什么呢,沟里人一时想不出,也没必要细想。反正他们的热全集中在叛徒何树杨身上,这个死了爹又死了哥的何家二公子,这阵子可真叫个狼狈。人瘦成个骨架子不说,头长得比沟里的冰草还长,猛一看,就像个野人,但又没一点野劲。人咋能混到这份上呢,想不通,真正想不通。几年前,他可是东沟最有出息的阔少爷啊。
想不通的岂止沟里人,何树杨自个,也是刨根问底,将自己从头到尾想了若干遍,临终,还是没想通,自个咋就走到了这一步?
思来想去,何树杨终于明白,叛徒这碗饭,真不是人吃的。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宁可当时就掉脑袋,也不会干这等害人不利已而且让人秋后算账逼着四处逃命的日子。
他怎么就做了叛徒呢?梦,真是梦。人被一个噩梦缠着,活比死更难受啊。何树杨只求顾九儿能痛快地了结掉他。
“了结掉吧,我真是罪受够了,再也不想受了。”
呼!
这一天的顾九儿果然很痛快,一点也没耽误时间,还没等沟里人看足热闹,枪就响了。
斩茓人来路的心哗地落到了腔子里。
水大梅死在了何家祠堂的柴房里,上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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