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吴嫂眼里,不只是泪,是血,是比血还浓的东西。
那个人就站在血中。那血是种药种出的,那血是盼她盼出的。那血,也是别人斗出的。天下这么大,咋跑到哪都躲不开一个“斗”字?
还好,她算是及时赶到了,若要晚来几天,怕是连见血的机会都没。
是她亲手掩埋了刘药师,一辈子不敢往坟地走的吴嫂,居然干山万水跋涉而来,就为了给一个人斩一口茓,就为了双手捧着土,把一颗心给埋掉。
不,埋掉的,只是这人的肉身子,心,她带着,一路带到了西沟。西沟坡下二婶那座孤院子里,她守着这颗心,又坚持了五年,最终,才把它带到了二道岘子。
起风了,风把往事吹得哗啦啦响,满岭遍野都是。拾粮再次给喜财叔磕了个头,一步比一步艰难的,往青石岭牧场走。
药。
一眼望不到头的药。覆盖了青石岭,也覆盖了西沟。
谁能想得到,孔杰玺当初这个计划,真就能把青石岭跟西沟连起来,真就能把青石岭变成全国闻名的中草药基地。
想不到啊。
想不到的,还有这种药的人,还有这扯不断理还乱的一层层关系。
县长顾九儿来到西沟时,正赶上狗狗给牛牛张罗着娶媳妇。五十岁的狗狗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那么有色彩,岁月的风风雨雨仿佛没在她脸上划下一道痕,更没在心里留下任何阴云。如果不是脚底下绊了孙子,你压根想不到她已经五十。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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