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驴是出了名的倔,它高兴走就走,不高兴你打死它它也不走。
两个经过化装易容的脚夫是行家,两头小驴乖乖地被牵着走,
跑起来有板有眼地。
前面来了四位徒步旅客,一前三后,前后相距在两丈,让人无法看出四人是否是同伴。
花非花四个人在林家沟时,出事时人在店外,并没进店,根本不知道食厅中有些什么旅客,当然更不知对街的永安客栈中有些什么人?
在看到来路上的符可为与他身后的三个人时,当然不知道其中两人是悦来客栈的受难者。
符可为当然亦不认识化装易容后的花非花。
但他有江湖人精明、锐利、记忆力特强的眼力,一眼便可从所有的特征中找出最特殊的特征牢记在心,过目不忘。
这是江湖人必具的条件——锐敏的洞察力。
驴背上的老村妇那一双眼睛并不老,虽则故意眯着眼半死不活,但脸上明显地留着愉快的神情,半眯的眼睛也就无意中泄漏了玄机。
从一个美丽的廿多岁青春女郎,突然变成五六十岁的花甲老妇,但那双神意内敛的眼睛,却逃不过他锐利的法眼。
当然除了眼睛之外,另有一些小征候也被他看出异处。
例如从侧面所看到的鼻尖轮廓,鼻子着了色加了皱纹,但外型轮廓依然没变,留了心的行家仍可发现其中的异同。
符可为走在路旁,一时兴起便对驴背上的老村妇咧嘴一笑。
这一笑笑坏了,四个人都对他陡然生出戒心。
已经相错而过的花非花,半眯的老眼突然张开了。
“拦住他!”
花非花扭头向他一指,向后面的两个同伴招呼。
这一叫,暴露了行藏底细。
后一匹小驴的牵驴老村夫,丢下牵绳一闪即至,手一伸,用鹰爪功抓擒,瘦小枯黄的手指光临他的右小臂,抓脉腕快逾闪电。
他突然退出路侧两丈外,从对方的指尖前消失,幻现,似乎一动一静之间,时间与距离已经不存在,消失与幻现是同一时间所发生的事,看不到这两丈空间曾有任何物体移动。
跟在符可为身后的欧玉贞三人,亦同时止步移至路边。
“咦!”
四个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他XX的!”符可为流里流气怪叫: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打劫呀?你不像强盗嘛!”
“我不信邪!”
老村夫定下神怒叫,再次飞掠而进,速度增加了一倍,伸出的爪势也增强一倍;这次攻面门抓五官,相当狠毒,志在伤人而不在抓人了。
一抓又落空,符可为重新在路旁出现。
“喂!你的爪子相当厉害呢!”他扭头向僵立在当地,失招还来不及转身的老村夫叫:“你留着替牛郎星抓背痒吧!我可消受不起。”
身旁幻现扮老村妇的花非花,一双明眸冷电湛湛。
“你说什么?”花非花厉声问。
“呵呵!你知道我说什么,对不对?”
“对极了……”
上面两指及胸,点向七坎大|茓,下面粉腿及裆。上下齐出,声出招及,真如电耀霆击,快速凶狠极为可怕。
以快制快,花非花似乎信心十足,攻其不备,料想招到人倒。
符可为这次出乎意外不再闪避,双盘手上拨下拂,拨中点|茓手的腕脉,拂及踢裆的足胫。
一声气爆,花非花飞退八尺。
另一扮老村妇的侍女,飞离驴背凌空下扑,双爪箕张从天而降,有如怒鹰搏兔。
“去你的!”
符可为轻叱,身形微移,一手接住侍女的右手爪向外一挥。
侍女惊叫一声,手舞足蹈飞抛出路侧去了。
扮老村夫的牛郎星及时抢到,咬牙切齿一掌疾吐,拍向他的胸口,如山内劲轰然涌发。
符可为不接招飞退丈外,哈哈大笑越野撒腿便跑。
重新扑上的花非花,几乎将发出的强劲指力击中对面的牛郎星,把牛郎星惊出一身冷汗。
指劲可伤人于丈七八左右,相当可怕。
“不能让他逃掉。”
花非花急叫,看了缩在路旁吓得发抖的欧玉贞等三人一眼后,跟踪便追。
“小姐,带剑……”扮老村妇的侍女急叫,匆匆从从驴背大包里内取剑。
银汉双星两人更是焦急,那有余暇取剑?不约而同越野狂追,前面花非花的背影已远出卅步外了,快得骇人听闻。
已经暴露了行藏,唯一的手段是灭口,怎能不分秒必争衔尾狂追?
他们已别无选择。
侍女牵了两头小驴,也越野急走。
“原来是这两个祸苗,害得我几乎命丧土地庙,咱们快去接应!”煞神低吼道。
“且慢!”欧玉贞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爷故意引走他们,必有用意,咱们慢慢跟进。”
“看爷一表正经,但扮起泼皮来倒是挺像的。”银花女煞笑道。
四人亦越野而走。
口口
口口
口口
三人的轻功皆出类拔萃,花非花更为高明,有如风驰电掣似的。
可是比起符可为的身法,她们仍然差了一大段距离,追入树林,前面已经看不见动的形影了,林空寂寂,人不见啦!
花非花傻了眼,该向何处追?
“不能再追了,花姑娘。”气喘如牛的牛郎星到了,心虚地道:“这小子像鬼一样地飘忽变幻,他随时都可以摆脱咱们,追上了也讨不了好,咱们四人联手也奈何不了他,放弃吧!”
“不追行吗?”花非花不肯放弃:
“要被他把消息传出去,咱们到长风堡讨债的计划,一定成为画饼了,非毙了他灭口不可。”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分头并进搜树林。”
织女星到了,不久侍女也将两匹小驴牵到,四人分开齐头进树林搜索。
如果被追的人存心逃走,恐怕早已远出数十里外了。
四人钻出树林,前面是方圆约一里宽的草地,零星植有许多矮树丛,符可为正流里流气地站在离树林约七八丈远的草地上,手中却多了一根四尺长的木棒。
“过来吧!这里对联手围攻的人不大有利。”他向最先现身的花非花大叫:“我承认你们都了不起,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在这里陪你们玩上三两天,足以等乾坤一剑徐堡主转回来找你们算账。”
四人缓步上前,并肩在他对面一站,似乎没有包抄围攻的打算。
“你是谁?”花非花沉声地问,不再操之过急。
“你管我是谁?我可没招惹你们呀!”他的嗓门大得很,理直气壮:“走在路上没招惹谁,你们却像中了邪发了疯,无缘无故出手打劫,比强盗还要凶。奇怪!你们就这样兴头来了就像疯狗似的乱咬人!”
“少给我嘻皮笑睑!”花非花怒叱:“你认识我们,知道我们的底细,我要知道你的来历。”
“不必问来历,反正咱们无冤无仇,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计较你们对我无礼的行为。”他的话合情合理,外表息事宁人的心态表外无遗,但骨子里却相当强硬:“如果你们不肯罢手,一切后果自负。”
花非花即使不是江湖上的有名声人物,情势也不许可她退缩了。
“你知道乾坤一剑?”
花非花不死心,继续用心计套口风。
“在江湖上鬼混的人,谁不知道乾坤一剑?”他神态轻松地道:“那老混蛋的长风堡,建在吕梁山群山深处,他经常带了狐群狗党在江湖示威,暗中扮强盗洗劫各地大户。敞开堡门接纳亡命,地下宝库堆满珍宝,他成了山西的有财有势大财主,连官府也得让他个四五分呢!”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毫无敬意。”
“我为何要对他有敬意?我一个江湖混混,用不着高攀这位大菩萨。”
“你满口胡言,分明是长风堡的高明眼线,你不死……”
声出光及,一道激光从花非花的左手飞出。
银汉双星三个人,似乎早与花非花有默契,也同时发射致命的暗器,全向相距仅两丈的符可为集中攒射,暗器破风的厉啸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她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已超尘拔俗,所使用的暗器必定是更为歹毒,更为可怕。
符可为身形一晃,蓦尔形影俱消。
四人随暗器飞跃而上,慢了一刹那,四种暗器直飞出十几丈远力尽翩然坠入草中,人也扑空。
“哈哈哈哈……”
狂笑声发自身后树林前缘,人影幻现,再一闪,重又失踪。
四个人无暇拾回暗器,各展超绝轻功狂追。
穷追了老半天,但见幻形倏现倏隐,始终无法追上,幻影最后消失于树林中。
“罢了!这人有意作弄我们,咱们长风堡之行,前途多难。”
花非花不得不服输,失望地止步。
“也许不是长风堡的人。”织女星道:“在长风堡托庇的凶魔,是不会离堡随意走动的。徐堡主的得力爪牙的确都是武功惊人的高手,但绝对没有如此高明的人。花姑娘,我敢断定这人对我们长风堡之行,没有威胁。”
“在下本来就不是长风堡的人,是这位江湖上最美丽的女霸王硬将我当作长风堡的走狗……”
四人的身后传来邪邪的语音。
“你该死……”
花非花倏地转身,声出剑发,身剑合一突然急袭,彻骨裂肤的剑气陡然迸射而出,卯上了全力,要出其不意行致命一击。
符可为哼了一声,木棒一挥,快得令人目眩,噗一声斜斜击中剑脊,居然连木皮也不曾损脱。
花非花侧飘八尺,大吃一惊!
剑被木棒震开,震力极为猛烈,即使不是行家,也知道双方内功的修为相去甚远,木棒所发的神奇劲道,一点也不受剑气的影响。
符可为斜移了一步,也感到心中暗栗。
这一棒他已注入了真力,预料可将剑震得脱手而飞的,甚至可将剑震断,却出乎意料两种现象都不曾发生。
“我估错你的修为了。难怪你在这天下汹汹,高手名宿满江湖的局面中,你一直就来去自如,一帆风顺建立良好的基础,你该有你的江湖地位,你能否拿出高手名宿的气度,与我一对一的较量?”符可为郑重地道。
“这……”
“哈哈哈……要群殴?算上我们三个,四比四,大家来玩玩。”林中踱出了煞神和欧玉贞、银花女煞俩女:“花非花,老实说,你们还不配在咱们主人面前玩剑,省些劲吧!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去长风堡绝对无法在乾坤一剑手下存活,他们不会与你们一比一闹看玩,会用人墙把你们压死。你们与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连累多少无辜的人被杀,咱们主人真该宰了你们,以免再殃及其他无辜。”
当然煞神心中明白,符可为不能也不会宰掉这四个人,说气话是一回事,讲理又是一回事。
长风堡的人残杀无辜,不该由这四个人负责。
这世间做任何事,都难免累及他人,岂能把罪状加在花非花四人身上?
煞神等三人虽然皆是名震江湖的人物,但花非花等人却对三人仅闻名而从未谋面,因此,无法看出来人身份。
但自煞神刚才的话中,她们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符可为是三人的主人。
“你原来还有党羽,你是有计划将咱们诱到此处,为什么?”
“我坚决否认你莫须有的指控。”符可为笑笑:“是你们先向我毛手毛脚,我怕在大道上惊世骇俗,才逃到此地来与你们讲理。姑娘,彼此无深仇大恨,些许误会,就此罢手如何?”
“你刻意戏弄我,我与你誓不两立。你找把剑,咱们拼个死活?”
花非花的剑开始发出不寻常的啸吟。
银花女煞袅袅娜娜上前,拔出佩剑递给符可为。
“爷,不要让她过于难堪。”银花女煞低声道。
“好吧!让你全力发挥。”符可为丢掉木棒,接过长剑:“我看看你这威震江湖的名女人,到底凭什么能有今天的声威地位。”
他轻拂长剑,剑发出隐隐的龙吟虎啸。
花非花成名比他晚一年,彼此算是第一次碰头,而花非花却不知道他的底细,还算以为他是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呢?
“我一定要宰了你。”
花非花凶狠地说,举剑徐徐逼进。
“我可没有宰你的胃口,你也宰不了我。”他嘻皮笑脸移位,剑并没有举起:“我知道你的暗器很厉害,但这次你最好不要寄望在暗器上,因为你不会有机会分神发射,稍一分神,就有死无生,接剑!”
最后的厉声出口,他的剑猛然吐出一道光华,无畏地长驱直入,以雷霆万钧的声威抢攻。
花非花掏出了平生所学,一记云封雾锁封住了这一剑,立还颜色冲进,招发织女投梭反击。
“铮铮……”
一阵急剧的金铁交呜传出,双方的剑势太快,无法避免兵刃接触,都存心以浑厚的内力,震开对方的剑以便从中宫突入,行致命的一击。
你来我往各攻了百十剑,花非花的锐气直线沉落,挡不住符可为的绵绵攻势,只能以快速的移位避免正面接触,每接一剑皆险象环生。
符可为紧钉住她移位,一剑连一剑主宰了全局。
“你还不够好。”符可为一面快攻一面叫:
“移位快一点,别移错了方向,小心被草绊倒。唔!封得不错,可惜没抓住反击的好机……”
花非花在表演满场飞,娇喘吁吁咬牙全力封架。
她的剑简直有点不听指挥,跟不上她的神意,挡不住符可为的快攻,她只看到迎面涌来的无数激光,除了闪退之外上毫无还手之力。
“铮铮铮……”
金铁交呜更激烈,她防守的剑势已被压迫至最小限。
速度不如人,剑术不如人,御剑的内力不如人,这是一场绝望的拼搏。
她想起煞神的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点不错,符可为是灵猫,戏她这只老鼠。
符可为说得不错,她毫无分神用暗器相辅的机会。只要她封慢了刹那,退慢了一步,对方的剑光就会无孔不入射及身体,压体的剑气逼得她的护体神功轰然欲散,先天真气波动欲泄,那有分神找机会发射暗器的余暇?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