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形复杂,起伏叠嶂。镁光照明弹低低地掠过时,周围不时出现一些可怕的阴影,这些阴影处很可能是一些小沟小洼。每当滑到一个阴影前邦德都要停下来,来一个急剧转身停滑的动作,很使他的腿和膝盖感到疼痛。
他没有摔跌,一直滑到了那面旗帜面前,才停下来喘气。回头一看,缆车已停止不动了。山顶和山腰的缆车站是有电话联系的,为什么要停止?好象是回答他的问题,从前面的缆车里射出了耀眼的蓝光,可是听不到子弹声。可能缆车上小棚子摇得太厉害。突然,两道急促的火光从第一面旗帜附近的两支枪同时射来,飞过他的头顶,打得周围的雪飞舞起来。他最终还是被那些教练跟上了。也许摔倒时浪费了时间。现在恐怕用不了十分钟,他们就会追到他身边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一只雪板,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邦德吸了一大口气,又出发了。他仍然是左手用劲,离开缆车道,朝下面旗帜滑去。周围雪白的山峰似刀切一般雄伟壮丽,直入夜空。
滑到山峰的边缘时,似乎走进了某种危险。突然有一种直觉,又象是一个模糊的记忆。是什么不祥的预兆?噢,上帝!知道了,最后一面旗帜是黑色的!他正处在黑区滑雪道上。这里有雪崩的危险!可是,他已没有时间再返回红区滑雪道了。何况红区雪道离缆车太近。他现在只有一个机会,就是趁新雪刚刚覆盖雪道,冒险穿过雪崩区,摆脱这些家伙!不过发生雪崩太危险,就是滑雪教练也会谈虎色变。好吧,就下地狱走一遭吧!邦德飞速穿过这个没有任何标记的大斜坡,然后看好下一个地方,沿着山坡朝树林滑去。
山坡太陡,他不敢滑得飞快,只好以之字型滑下去。
天空中又出现了几颗照明弹,接着便是一串串各种各样的爆竹射向天空,在群星下炸开,好看极了。当然,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山谷中有些游客可能正在好奇地听着山顶上神秘的枪声和爆炸声,这些爆竹正好能起掩饰作用。游客们会想,山上的人正在那里举行野餐,在庆祝什么。这些有钱人真会玩。邦德想起来了,今天正好是圣诞夜!邦德急速地蜿蜒下滑,冲向美丽的雪坡,雪板在吱吱作响。银白色的圣诞节!呵,一点不错,他自己正在这白茫茫的雪山上过着奇特的圣诞节!
突然,在他头顶上方,传来了阿尔卑斯山上最可怕的声音——轰隆隆的迸裂声!最后的时刻到了,雪崩终于爆发了!
雪板下的地面猛烈地颤动着,而且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就象特快列车呼啸着穿过长长的地下隧道。上帝呵,怎么偏偏让他在这时碰上雪崩!快跑吧!
邦德对准山下的树林,尽力下蹲。雪板颤抖着穿过白色的迷雾,向山下飞去。
向前冲,你这家伙!对准前面的路!他的速度使风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墙,极力要打破他的平衡。身后雪山的呼啸声似乎越来越大,他头顶的山岩上已响起了破裂声。整个大山都在移动!如果他能将这猛括过来的风雪击退,冲进树林中,就安全了。邦德想了想,决定将重心换到左手。黑色雪道的通道出口应该在他刚才看准的最后一面旗帜下的什么地方。如果不是,那就死到临头了!
此时,他已不顾一切地滑到了尽头,迎面而来的是黑压压的树林。林中会有通道吗?看到了!靠右一边的就是。邦德换了个姿势,控制着速度,从身后和上面的连续响声估量着距离。雪崩离他不远了,脚下的震动不断地加大,后面的那个大雪块也可能会顺着树林的通道,汇集到一起,追到这里来!
到了,那儿有面旗帜!这时,他听见了第一棵树被撞倒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巨大的炸裂声。多么壮观的圣诞节的爆竹呀!。邦德赶紧把右手的雪杖一撑,急速朝左转,对准林中宽阔的白色通道飞流而下。他知道,危险正在步步逼进。雪浪滚滚而来,树林断裂声越来越近!雪崩来的时候,人们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蹲下身来用手紧紧抱住靴子和踝关节。这样,如果雪没有盖住雪板,还有可能从雪下找到路钻出来。当然,你在雪中必须知道地面的情况,人必须象球一样地卷起身子,绝不能动。否则,雪杖和雪板就会搅在一起被雪四面埋住的。好了,他看见通道的尽头了。明亮的豁口已经出现,只要能冲出这片开阔地就算万事大吉了。树木碎裂的噼啪声在身后愈来愈响。逼近的雪潮会有多高?五十英尺?一百英尺?邦德在接近通道末尾时,右手雪杖猛地一戳,滑雪板转动着向左拐。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赶快滑到树林后面去。如果留在雪崩潮必经的路上,那就只能束手待毙。
邦德左脚的滑雪板已转了过来,但右脚上的雪板被一个小树根绊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突然临空而起,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感到五脏六肺都在翻滚,难受极了。这下完了,他连用手抓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股狂风席卷而来,汹涌的雪暴盖住了他。大地猛烈震动,呼啸的声音震耳欲聋。剧烈地抖动之后,开始了沉重的隆隆声。他抹掉满脸的雪粉,挣扎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两只滑雪板都脱落了,防雪镜也没了。这阵雪暴也许有二十英尺高,气势磅礴,从森林中倾泻而出,直奔山下的草地,破碎的大雪块在里面汹涌澎湃。它已经跑到邦德前面一百码处,仍然在往前猛冲。但是邦德的周围,此刻却一片沉静,除了机枪子弹射在树上的声音之外,毫无声响。树林最终成了邦德的安全屏障。枪声逐渐近了,不容邦德再犹豫。他脱掉被汗水浸透的手套,从裤兜里掏出酒瓶。这东西现在对他来说太有用了!他一口气喝干了那一小瓶杜松子酒,扔掉空瓶。圣诞快乐!他一边祝自己圣诞快乐,一边弯下腰来束紧脚上的装束,检查自己的装备。
他站了起来,动了动脚,感到头重脚轻,不过胃里倒挺舒服,有一股惬意的龙胆酒的暖气在流动。他开始向右穿过草地,离开这轰轰作响的雪流。
糟糕,前方草地上有一道栅栏。看来,他唯一的出路只能是靠着缆车站走。
缆车站中没有任何缆车,但他能听到缆绳的吱吱作响声。邦德停了下来细细分辨,是上山的缆车,可能他们以为他已经被雪崩埋葬,因此要收兵返回格罗尼亚峰吧?缆车站的前院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大轿车,车站里面有灯光,但不见人的动静。不管怎样,得继续滑下去,这是他逃离滑雪道的唯一出路。
邦德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四肢,直奔下去。
突然响起了大口径手枪尖厉的啪啪声,他周围的雪地上落下很多子弹。
他赶紧刹住脚,滚到路边,看子弹是从哪里射来的。又响了一枪,一个身着滑雪装的人正在向这边快速滑来,是一个教练!是的,他一定是走的红色滑雪道,那么追踪邦德的其他人是不是全在黑色滑雪道上呢?但愿如此。邦德狠狠地瞪着那人,蜷起身子左晃右动,以躲开射来的子弹,并竭尽全力向前滑去。
邦德注视着距他越来越近的缆车站。栅栏中有一个口刚好可让滑雪者通过。车站前面有一个大的停车场,两旁各有一条低堤保护着车站的主要道路。
道路的前面,一条铁路路轨从蓬特雷西过来与该路交叉。交叉点估计在夹谷下面两英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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