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从天而降的鬼魅白影双手置于身后,唇畔是冷冽邪恶的微笑,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神情更是狠毒寡绝,如雪洁白的白狐裘一如新物,一丝灰尘也没有,满地顺后流淌的鲜血红得刺目,他的一身白更是晃眼。
没有人能如他一般残,一般邪,一般鬼魅。
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出现在众人之中的。
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动手。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动手。
更不会有人知道那身首异处是被何物所伤。
自是不会知道身一堆,首一堆是谁堆放的!
所有人都惊呆,吓傻了,手中的长剑短刀有如拥有生命一般自动脱离主人的手,纷纷投向大地的怀抱。
依然还能站立呼吸的江湖人一动也不敢动,僵直的身躯抖如风中秋叶,暴突的双眼恐惧地盯着那一身白的男人。
不,他不该穿白衣,黑衫才适合他。
成堆的人失去生命,却连一声哀嚎也未听到,狂睁的眼和张大的嘴在宣示着他们的不甘,死后入地府,他们该如何诉说自己的死因。
钱百万纵使见过大场面也被惊得不得动弹,伊儿汗国的王汗阿八哈更是被这狠厉的杀人手法震得怔了神。
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出声,更甚者,有人连呼吸都省了。
白衣男子狠厉阴戾的黑眸轻轻地扫向钱百万,之后落于阿八哈身上。
“放开她。”一字一句如冰珠般射出,人人自危,却不知该放的是谁。
及眼望去,阿八哈手中无人。
唯一牵着人的只有钱百万。
清瘦的身躯抑制不住地轻颤,松开女儿的手,不敢造次,世界他物皆有价,只有他自己最为宝贵,死谁无所谓。他钱百万不能死。
钱灵灵一得到自由便拉着宛月跑向谦雨那一边。
男人背后的手放于两侧,摄人的身躯朝着钱灵灵走去,至少众人是这么认为的。
下一刻,男人抬手一掌拍向冷魈的脑门,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刺入耳膜,无人敢上前,无人敢正眼瞧上一眼。
冷魈死定了。
这男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为何敌友不分,两方皆伤?
正在众人傻眼之际,以为死定了的人又活过来了。
“属下无能。”
属下?这下好了,白衣男子是那一伙的人,钱大小姐怎么也抢不回来!
谦雨揉揉自己的双眼,只是越揉越朦胧,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我没有看错吗?”
“大概没有。”她们也需要确认。
知道谦雨被人拦腰抱起,她才知道没有看错。那熟悉的体温和熟悉的味儿,只有他才会有。
天地仿若无声,江湖人仍立着,冷魈一群紧跟在白衣男人身后。
他们出了包围圈,江湖人仍然立着。
他们继续往前走——
蓦然,钱百万一个手势,所有的江湖人都攻向那个看似没有防备的男人。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一个瞬间。
一个凝神的瞬间。
他们眼花了。
待到回神之后,除了另一边多了两堆堆放整齐的“身首”江湖人一个立着的都没有。
钱百万吓散了神,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阿八哈若有所思,定定地望着那抹白。
天地无声,魂魄慢游,人儿慢走。
这就是他所谓的杀人?为什么跟她所知所想差的那么多?
他有动手吗?
不!没人看到!
他没有动手吗?
不,人已经都死了。
谦雨绞尽脑汁,差点拔光了满头青丝,仍然是想不明白,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奥撒和冷魈的关系。
可是那又怎么样?两个都是七月半的鸭子,嘴硬程度绝对可以跟花岗岩一较高下。
吉娃送进火炉,谦雨视而不见,惹来吉娃一阵侧目。
震撼不足以形容所有人的心情,墨而赫族的族长尽能杀人于眨眼之间,雷厉风行,魂飞魄散犹不自知。
原来这就是大都人人口中的残佞王爷,瞧他大爷,杀个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不是索命阎王,又能是什么?
犹如鬼魅,亦或天神?
“爷。”吉娃屈身行礼,双眼不忘打量皱着眉头的谦雨。
奥撒冷冽的眼眸淡淡地扫了吉娃一眼。
“嗯。”
无需多说,吉娃识相地踏出房门,族长护着族人,可是,谁也不能料到在外头的族长会有什么样的惊人举动。
为防爷一个不高兴,让人张开的眼再也合不上,她还是乖乖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奥撒进了屋,一身洁白无丝血色,一如初上身一般,吉娃出去时已将门带上,此时屋里只剩下他与她。
她并未发现他的到来,仍然绞着脑用力地想,始终无法想透。
奥撒全身冷凝,神情淡漠,早些时候眼中的狂野残佞早已散尽,没了那抹邪笑,却也同样让人心惊。
直到他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惊觉。一声娇呼,小小的身子差点跳了起来。
他揪起了浓眉扣住她。
眼巴巴盯着他,谦雨口有些干,“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是鬼吗?进房也没有声音,天哪,天哪,地府的人也没有他可怕。
在那儿,顶多长得凶了一些而已。
凶神恶煞有时只是表象可怕些,骨子里未必残忍,他不一样,一瞬之间,所有人由生至灭,他竟连眨也不眨一下。杀人的瞬间,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的他,太过陌生。
奥撒眯起黑眸,极不喜欢看到她抗拒的模样,手往怀里一带,拥紧她小小的身子。
僵硬得一如石块,连呼吸也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
“在想什么?”他霸道地不许她有一丝他不喜欢的想法。大掌托起她的下巴,直直望进她的眼眸,那股茫然惹火了他。
黑眸火光悠起,薄唇狠狠地掠夺那一抹红晕,似要将她吞吃入腹,揉入血骨。
片刻之后,他才放开早已气喘吁吁的她。
脸儿红透,全身无力只能攀着他才能勉强坐正,谦雨有些气恼,气恼自己的不中用。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沙哑的问出声。
那是她的声音吗?
为何听来如此无奈?如此迟凝?
“我早就跟你说过。”
“可是不是这样的。”她大声叫道,“那些人不是非死不可。”
“留下活口就是留下祸患。”
谦雨蓦然瞪大双眼,似是第一次认识他般,小脑袋无意识地摇晃,他怎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是有情的,冰冷如霜只是表相,他的心仍是火热如阳。可是,不久前的冷血阴残也是他。
“你怪我。”奥撒脸阴了一片,沉森的仿若魅影,如霜般的俊颜更冷上一分,眼中飞跃的火焰是他怒火飞串的心。
这个小女人太不知好歹。
“我没有怪你。”她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奥撒没有阻拦松开了她。
她没有怪他,真的没有怪他。有什么好怪的,可是,他不会知道一个不甘死去的人在地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会让所有的魂魄都希望自己没有来生,从此灰飞烟灭。
无名殿三座,座座从无缺席,地府规矩,不知死因者,皆往无名殿,受累百年,魂归形散。
地府无理可讲,无论何因,一概不论,哀嚎透天听得鬼都心惊。
她讨厌地府的生活,可是,她更怕成为那一抹无名殿中的阴魂,来世投胎也是阴气难脱,疲累终生。
他在造孽,功劳簿上无他一笔,死后罪高九层,难以再想投胎为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生前英名,死后阴魂,留连地府不得出,非得偿还血债方能重见天日。
“可是,你可以少杀几个。”她吼他。
“不。”
不?她没有听错吧?他是杀人狂吗?
“杀人好玩吗?一眨眼的功夫就全死光了,有什么意思?爱杀人下次下手狠一点,让对方生不如死才是英雄。”她气得语无伦次。
被骂犹不知悔改的男人,竟甚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谦雨差一点就气疯了,她努力地安抚自己,不要气,不要生气,他是疯子,是个疯子,人怎么可以跟疯子呛声怄气呢,那只会气死自己。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
“什么?”他知道才有鬼。
“杀人。”
果然,气死人你的答案再一次如冰柱一般砸向谦雨,她无奈地闭闭眼,纤手成拳握得死紧。
“你到底为了什么杀人?”堂堂倚纳王爷的职责竟然是杀人?
俊脸一怔,黑眸有丝迷离,然后,淡淡沉淀,望向她的时候,黑眸之中无一丝波动,平静得一如死海。
“这是我该做的。”
好吧,这是他该做的。
他的职责就是杀人,那么她的职责是什么?看他杀人?不,她不能再容忍他继续杀下去。
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够她惊心动魄的了。
钱灵灵正式与钱府脱离了关系,她狠下心关了寻秀坊,不再给钱百万寻到她的机会,宛月替她所受的苦,她会以一辈子来偿还。
带着宛月,钱灵灵打算离开杭州。
可是,谦雨死活都不肯,硬是要她留着,与她作伴。
“灵姐,钱百万一定不会找到这里,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大都,到时候,他找到了也没用。”两眼顺势往上翻。
反正钱百万的人也打不过奥撒。
“是啊,钱小姐,你和宛月两个姑娘家到处行走不方便,就与我们一同吧。”吉雅也加入游说行列。
“大都很好玩的,还有一条热闹的花街呢,里面的姑娘个个浓妆艳抹很有趣的。”吉娃诱之以玩。
一旁的铁鲁听得冷汗淋淋,在这霜雪天里。
哪个姑娘会到处嚷嚷自己去过花街,还宣扬花街如何好玩。
天哪,他要晕了。
“是啊,就留下来嘛。”谦雨拉着钱灵灵的衣袖,死活就是不肯放。知己一世难求,好不容易她走狗屎运碰到一个,怎么可能就会放手。
一人一句,一言一语,铺天盖地,差点将钱灵灵和宛月埋在里头出不来。
“宛月,你说呢?”
宛月扬起虚弱的笑颜,她能深切体会大家的心意,再说,就她和小姐两人在外,若是遇上什么事,她们该怎么办?
老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再来一次那样的场景,就没有人再出现救她们了。
“都听小姐的。”钱灵灵开口,宛月便知她的意思,主仆多年来的同心,毫不虚假。
见她们同意,谦雨一蹦三尺高,心里直放烟花,扯着谁就抱着跳个没完。
三日后,他们便启程离开杭州回到大都了。
一进倚纳王府,奥撒又消失无踪。
情殇卷:第二十四章警示
气候渐已转暖,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开始。
柳絮芽尖已冒,万物复苏,不久的将来便是一派春的气息,白日里的风还有些凉意,春装趁着有太阳时拿出来晒晒,指不定几日后就能穿上身。
城东四季湖畔笑声未断,大都此时一派风平浪静,汉人与蒙古人分界严明,汉人清楚身为亡国之奴只能远离蒙古人才能保得一身平安。
谦雨的身份是蒙古人,纵使她娘是汉人,可是广平王府的四小姐是她今生必须顶着的身份,幸好外人不知。
金儿个日阳高挂,徐徐微风,谦雨同钱灵灵一起在这四季湖畔放风筝,佟礼安也被一同请出,穿着厚重的冬装,牵着一根细细的风筝线,喘着气却高兴的笑着跑着。
四周也有其他人同样在放风筝,奥撒坐于一旁,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
一回到倚纳王府,他便进宫将事由向忽必烈交待清楚,那晚一回王府,小女人尽前沾后挂的紧随他的身后。
之后,一直都是这样,一刻也没有放松。
明明贪睡却一早便起床,眼巴巴的等着他睁开眼,那双睡意怏怏的眼眸让他看得心疼,他岂会不知她为何行为如此反常。
十五岁踏出墨尔赫草原,他的生命中,杀人便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世界的残酷他比谁都看得透。
她不要他杀人。
深幽的黑眸燃起一抹不解,久久无法得到解答。
“啊,灵姐,快走开,快走开,打架了”谦雨一见两只风筝就要缠在一起来个生死相随,手过于用力一扯,高扬的风筝软绵绵的落了地。
迎着风,红了小脸,噘着小嘴上前捡起地上平躺的风筝。恼它的不争气。
钱灵灵有惊无险的稳住高飞的风筝,看着她的恼怒,笑意不断。
宛月的风筝从头到尾就没有飞起过,吉娃和吉雅还在努力做新的风筝,属于她们的因为刚才太过开心,用力过头破了个大洞,如何也飞不
起来了。
铁鲁和巴图守在奥撒和佟礼安身边。
这些东西,不适合他们玩。
冷魑?
说到他,从钱百万那场“死人堆”里出来之后,连影儿也不见了,怎么问奥撒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离谦雨不远处一抹嫩黄|色的身影朝她靠近,奥撒黑眸一眯。铁鲁已经眼快的看出来者是谁。
“是广平王府的三小姐雪玛”
她来干什么?
黑眸一闪,未开口说话,铁鲁便已上前。
“雨儿”雪玛一身嫩黄|色的蒙古装娇俏亮丽,踹在正对着风筝气呼呼的谦雨面前,盈笑轻叫。
雪玛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雨儿见面,同父异母同居一个屋檐下的值勤姐妹,竟然十几年未见过面,她只知道王府由一个比自己更小
的妹妹,自小体弱多病长居礼安院中,却不曾想行走几步,到不远的礼安院去看看她。
或许,广平王府的人亲情看得不重。
上一次见到她,才知道这个妹妹和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若是早些见面,她与雨儿一定会是好姐妹。
“你是……”谦雨的思绪还未从掉落的风筝上收回,一时竟想不起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女人到底是谁。
“我叫雪玛,是你的三姐。”
“哦,是你”她终于想起来了,上次在吉庆街时见过一面,可是,雪玛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她不认为她们直接会有什么事情可以发生。
“你也是来这里放风筝的?”谦雨猜测,指指自己手上的风筝。
雪玛摇摇头。
不,她从来都没有玩过风筝,从小便是学骑马,射箭,蒙古男儿该会的,她也必须会,额赤格虽然没有要求她们,可是,他要求的是额客
,忽必烈王汗统一中原,额赤格便又要求额客让她们学习女红刺绣。
虽然大姐和二姐并未遵照额赤格的要求再做,但是她不同,她不希望额客因为自己在府中被嘲笑冷落。
“我来找你有事。”
有事?谦雨不解,还真的有事?
拎着风筝她站了起来,雪玛也同她站起,两人齐立,竟是差不多高。
“霜珠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个与晴雅一起唱双簧的广平王府二小姐,看着奥撒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似的,仿佛几百年没见过男人。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
“她对倚纳王势在必得”眼光飘向一旁静坐的倚纳王,却被谦雨身后的高大男人吓了一大跳,上次也是他,挡在雨儿面前。“他……”
谦雨转过头,扫了一眼铁鲁,不以为意。
“别理他”鬼一样的,出现也没个声。“她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到底是谁给她的这份信心?
雪玛摇头,事实上,她也很想知道。
“她一直在拿自己跟你做比较”而且似乎雨儿样样都不如她。
“我肯定被她比到天边去了”她纤手软软的指向天际,笑得开怀。
雪玛也跟着一起笑。
吹来的风有些凉。
可是,心里却是莫名的暖。
“三姐”谦雨正视她,轻轻唤道。
雪玛用力的点点头,这一声三姐,竟比那些兄长的叫唤更让她喜爱,“小妹”。
“你还是唤我雨儿吧”小妹?听起来像是专门打杂跑腿的小妹。
她才不干呢。
“雨儿”雪玛从善如流。“最近要小心些,二姐一听倚纳王回到大都便已经开始部署。”
“部署什么?要打战了吗?”
不过,好像早就打了很多年的说。
雪玛失笑的望着她,幸好,广平王府那样的环境没有埋没她的天真,她以为会看到一个悲天恨地的妹妹。是上天怜爱吗?
“雨儿,我是说真的。”
“哦”谦雨整了整神情,看起来也很认真。
“她想代替你,成为倚纳王身边的人。”
“她敢”谦雨还未来得及出声,铁鲁就已经恶声恶气的开口。
谦雨两眼往上翻,用力的推着铁鲁。
“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我们姐妹俩说话,没你什么事。”
铁鲁眼巴巴的回望向主子处,却得不到任何指示,只好摸着鼻子探探风向,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了。
直到铁鲁走得够远雪玛才又开口。
“二姐从小就争强好胜,因为出生好,打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广平王府在大都一带横行霸道你也应该听说过。”见谦雨点点头,雪玛
又继续接着说“二姐身份不低,加上长得不错,上门求亲的人不少,不过,她向来眼高于顶。”
“自是看到哪个,哪个就不顺眼,像她那样的女人,准是凡夫俗子是配不上她的。”
雪玛点点头,又一次惊于雨儿的话语,她以为雨儿的生命里除了药就是药,连她娘也是久居佛堂不愿理会,雨儿能有什么样的见识呢。
该是没有的!
可是,才稍稍接触,她竟觉得雨儿的想法很有趣。
“正如你所说,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连大姐也是一样,所以至今还未定亲,若不是吉庆街那一日,大姐二姐恐怕一辈子也难嫁人了。
“她想嫁给奥撒。”
雪玛点点头,二姐已经将这事告诉额赤格,额赤格也默许了。
她不明白额赤格为何会默许,但是局势非常清晰,就是额赤格也有意让二姐代替雨儿呆在倚纳王身边。
“广平王府的人大概全都知道了”也一定非常支持。谦雨嘲讽的笑笑,不难想像,不得宠的四小姐和得宠的二小姐,结局不用猜也知道。
“所以我才来告诉你。”
“为什么?”
“为什么?”雪玛怔住,不明白谦雨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若是我,我会静静的在一旁看好戏”谦雨说得更明,也正是广平王府所有人此时的心态。
雪玛又怔住了,没想到雨儿一猜就中。
没错,其他兄姐弟妹都是这样想的,包括额赤格,额格和所有广平王府的人。
她不想成为一丘之貉,第一眼看到雨儿,她就觉得非常亲切,骨血至亲一般的亲切,雨儿在倚纳王府可以过得很好。
那一次在吉庆街上,她可以看出倚纳王是宠爱雨儿的,可是,若失了倚纳王府雨儿该何去何从。
二姐就算不成功,她还有广平王府可以靠。
但是雨儿不行,再次回到广平王府,她将难以度日。
“我是你姐姐。”
谦雨看她的眼光有一丝疑惑,只是片刻,便恢复清明,扬起如阳的笑靥,拉着雪玛的手,将风筝放入她的手中。
“三姐,你放心好了。”她指指不远处静坐的男人“他会护着我的,你不用担心,来我们一起放风筝,你会吗?”
雪玛摇摇头,眼却看着奥撒。
是啊,那一脸冷峻,全身散发摄人威严的男人,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呢。
哎,不知何时,才会有一个男人,如对待雨儿一般对待她。
到时,她也可以脱离广平王府,不去看那惹人厌的嘴脸。
谦雨拎着风筝向后跑,迎着风,喊着雪玛往后退。
手中握着线圈,雪玛有些紧张,第一次放风筝手中就一根细细的线,真的能扯得住那偌大的鹰形风筝吗?
“再往后退,我要放手喽”手环在嘴边成了喇叭形状,大声叫道。
雪玛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谦雨,不敢点头也不敢回应。
谦雨手一放,风筝迎着风摇摆着。
雪玛一时傻眼忘了动,只见谦雨飞快的跑到她的身旁,一起抓着线圈,上下抖动着让巨鹰飞得更稳,飞得更高。
它真的飞起来了,雪玛惊喜的叫着。
谦雨顺势放开了手,将线圈全都放落她的手中,明亮的双眸望望直上苍穹的巨鹰,再落回雪玛的脸上。
她真的与广平王府的人不一样。
她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好姐妹。
“灵姐,你别过来。”谦雨尖叫。
两只风筝又要打架了!
钱灵灵用力的扯却扯不开硬是要攀亲带故的风筝,雪玛初次上阵,只能茫茫然的望着两只似打又似缠绵的风筝不知所措。
唉!
钱灵灵与谦雨同时叹息。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情殇卷:第二十五章争风吃醋
三月,春降大地,一片生机勃勃,干枯的树开始嫩绿一片,大地恢复了色彩,脱去厚重的冬装,换上春装。
连心情也怡然多了。
近一个月,雪玛经常回到倚纳王府,一进便是大半天才出来,且是次次笑脸盈盈,霜珠有几次有意无意的与他们碰面。
可是,有雪玛的事先提醒总是把霜珠气得头顶冒烟。
“外面怎么这么吵?”谦雨探着脑袋竖起耳朵,倚纳王府门前有人大肆喧闹可是极为少见之事,看来哪个不要命的上倚纳王府来找死了。
一定是没见过奥撒杀人的狠样。
“王妃,塞利亚别吉正与广平王府的二小姐争先后呢。”管事一脸为难,广平王府的二小姐可以请她回去,可是那性子比塞利亚别吉还难缠,这一要前二要前,她们就不能好好的并排门前等着王爷嘛。
他已经说过无数篇王爷一早便出府了,可是没一个人把他的话挺近耳里,硬是要抢个好位子等着王爷出门。
谦雨摇摇手,示意清楚目前的局势了。
一踏出王府大门,果然看到塞利亚与霜珠正在大吵大闹,如同三姑六婆一般停不下口,完全没了大家风范,小家碧玉看来都比她们有气度。
霜珠眼快,一瞄眼谦雨的影便撇开塞利亚上前。
整个大都敢于别吉如此大小声的也就只有广平王府这位不知死活的二小姐,以为天下就绕着她而转。
不屑扫了塞利亚一眼,别吉,她哼,要是真有那么高贵,倚纳王早就娶了她,还等得到雨儿进倚纳王府的大门。
“雨儿,二姐来看你了。”一脸的笑意,谦雨怎么看就怎么假。
她连假笑也懒得给一个。
“谦雨担当不起。”要看也太晚了,她怎么不等她上黄泉路之后再来看?
“怎么会担当不起呢,咱们可是最亲最爱的好姐妹。”霜珠得意洋洋的望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塞利亚,为自己先赢一票,心里正大声喝彩呢。
谦雨不动声色的挣开她靠过来的身躯。
皱着眉头,能闪多远她就想闪多远。
天哪!真香,她是不是把满桶的香粉都往身上倒了?
“你有什么事吗?”捏着自己的鼻子,她一步步往后退,奈何霜珠一步步前逼,逼得她差点走投无路。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是哦,她们什么时候关系也变得如此之好,为何没有人提前通知她一声。
“没事你来找我干什么?”谦雨回得直。
霜珠面子下不来,却喜了塞利亚,她一改刚才的铁青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看着霜珠,妹妹?看来她这个妹妹可不是很爱看到她这个姐姐哦。
最好是姐妹失和,由她入主倚纳王府。
“塞利亚别吉可别笑得太开心,最近虽说是春天到来,风也不小,小心吹歪了嘴。”心毒言更毒,塞利亚也不是好惹的主。
“不劳费心,还是省着点心看着自己,春天蝶儿多,可别把这一身香气当了花草吸个尽”她毒,还有更毒的。
一来一往谁也不让谁。
谦雨决定暂时后退,出府也别选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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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奥撒该回府了。
原本谦雨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奥撒身边,直到奥撒妥协将每日的行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详详细细的交待清楚,她才放过他。
不过,规定他不能到处游逛,省的一个不高兴,手一扬,就得死上一堆的人。
“王妃,你别再走来走去的了,王爷说过会就会回来的。”吉娃笑话她的紧张兮兮。
谦雨不理她的取笑。
“你不知道,这一点点时间足以让他杀很多人了。”早知道她就亲自跟着去了,反正连皇宫她也可以进了还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去的呢。
“谦雨,来,坐下来喝杯茶。”钱灵灵招呼,不愿看着她着急,男人的事,男人去做就好,人生苦短,日日担忧岂不是浪费美景时光。
谦雨坐了下来,端着茶杯不到片刻又放了下来。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小小的身子音才落便已经跑了出去。
钱灵灵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与吉娃一同追了出去。
奥撒没有看到,不过,早上的两个女人仍然立在原地,仍然在争吵的,只不过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本别吉命令你立刻离开。”
“我不!”
“来人哪”
“我也有人,来人哪”
连个犹不知疲累的女人又开始唇枪舌战,她们不累,一旁听着看着的人都累了,争什么争,要争也不该是她们两个在争。
真是争得莫名其妙,一点道理都没有。
“铁鲁,巴图,打发她们回去。”谦雨推推大门前的两尊门神,一早她便让他们两个守在这里,奥撒还是不肯让铁鲁跟着。
没有办法,任何能行的法子都试过了,奥撒不答应就是不答应。
“王妃”铁鲁面有难色。
“是,王妃”巴图倒是义不容辞,大步便踏出大门,铁鲁只好紧随其后。
谦雨与钱灵灵和吉娃从高到低依着门边探着前方的情况。
“哇,巴图真不怕死。”见塞利亚的长鞭又扬起谦雨心提高了一格。
本性难改,有事没事总是爱耍耍手中的长鞭,仿佛有多了不起似的。
“你二姐也有长鞭。”钱灵灵提醒。
及眼望去,果然,霜珠手上的长鞭如同塞利亚一般长,一般狠历,正朝着铁鲁挥去。
“简直无法无天了。”谦雨气呼呼,他们都还没有开口,就想挥长鞭到底是不是人?知不知道人类是靠语言来沟通的。
“谦雨……”钱灵灵捞捞身旁已空的人,小小的身子早就跑到前方去了,她呀,善良过头,容不得别人有一丝伤痛。
也不想想,巴图和铁鲁会连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吗?
而且,这里怎么说也是倚纳王府的大门前。
奥撒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够了”一声娇喝,却止不住已挥出的长鞭,幸好铁鲁与巴图动作极快,一个闪身,躲过这狠历的一鞭。
谦雨止不住满脸怒容。
就有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人,地狱里才冤鬼堆积,若是一个个自然生老病死,地府也不用压着她当鬼使。
都是人造的孽,她们也不想想,打了别人之后的后果。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死后就不是这个样子了,若不是撒旦太看中她,她早就快快乐乐的投胎转世,快快乐乐的再世为人。
有些好人是不长命,可是那又怎样?死不用受苦,来生不用受苦,那是最好的果。
祸害遗千年,在地府也得呆上千百年才又机会再转生为人。
前因必有后果。
是人身上都会痛,她们不知道珍惜自己也就算了,还如此践踏别人,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统统给我滚。”母狮不发威还当是病猫呢。
不过,她的威显然发的不够大,压根就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塞利亚长鞭朝她一指。
“命令本别吉,你还没那个权力。”
地位比人低,不得不低头。
“我是你二姐”当个妹妹也得被上面苦命的压得死死。
这样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我管你们是谁,总之赶快离开这里,吵吵闹闹不仅有失你们的身份,也染了倚纳王府这块地,若是再不走,就让奥撒自己来赶,到时候,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她的话原是威胁。
奈何有人压根就不怕。
反而一脸惊喜的望着她。“奥撒回来了吗?”为什么她们没有看到?还是奥撒压根就没有出去,就知道管事是骗人的。
下次一定要狠狠的赏他一鞭连别吉都敢骗。
“呃……”谦雨有些傻眼。
女人啊,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需要他出来请你们才会走吗?”
“那当然”她们可是为了奥撒才在这里苦苦等候的,结果连倚纳王府都进不了。
谦雨拧了眉,奥撒的魅力也太大了,让两个女人痴狂之至,软得不行,硬得不行,难道她们真的就这么直直的杵在这里。
那她还要不要出府了。
“雨儿,奥撒根本就不在府里对不对?”霜珠倒是有点脑子,眯起眼大量谦雨,若是奥撒在府里,她还出来干什么?一定是奥撒不在,才会苦苦等候,哼,也不过是一个等着男人的女人而已,她还以为她有多得宠呢。“说谎死后可是会下阿鼻地狱的哦。”
吓唬她,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早就领教过了。
“你不用说谎,死后也会下阿鼻地狱。”早已定了位等着她。
“你可恶。”见谦雨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霜珠气恼之至,长鞭一挥便要朝着谦雨挥去。
不过,比她快一步的是塞利亚的长鞭,眼看就快要射向谦雨的面门。
铁鲁和巴图看得一时心惊,飞身过去已经来不及。
心焦却无法,他俩恨不得以死谢罪。
众人眼一花,声声落地之声,眼再次回到谦雨身上,依然无恙,只是地上遍布的是那火红的长鞭如今成了一段一段无用之物。
“你敢伤她”地府催魂一般的冷魅嗓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塞利亚更是轻颤了娇躯,唇畔咬得死紧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滚,若是再有下次,本王会直接拆了你。”阴狠宣誓,他不是开玩笑。
没有人会认为那狠历决绝的表情是在开玩笑,塞利亚也不敢,她识相的领着护卫一溜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塞利亚清楚奥撒的个性,不会傻怔怔的真惹他生气。
一见塞利亚狼狈离去,霜珠得意不已。看来,这个别吉对她并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现在唯一阻拦她的去路,就是奥撒身后的雨儿。
哼,一个小丫头能成什么气候。她只要轻轻一弹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奥撒注定是她的男人。
谁也抢不走。
情殇卷:第二十六章意外
“奥撒”娇嗲的嗓音比秦淮街上的姑娘们还媚人,变脸向来是霜珠的拿手好戏,一转眼,她就成了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媚眼一抛,就会有一堆的男人等着接。
不过,奥撒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倒是谦雨透过奥撒的高大身躯望向极尽娇作的广平王府二小姐。
她不嫌累得荒,一见到他就来上一回,真要进了倚纳王府岂不是要累死。
“元通”奥撒沉声一唤。
管事已如飞般到了他身前,标准的俯身敬礼“奴才在。”
“往后若再有杂七杂八的人在倚纳王府前乱来,本王会先拆了你。”
管事面色一僵,随后立即应允。
“奴才遵王爷之意。”拆了别人也总比拆了自己来的强。
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哲才能保身。
奥撒没有再多说什么,拥着谦雨,给她一个不认同的眼神,看得谦雨有些心虚。
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个……午时过去已经挺久了”她嗫嚅道。
奥撒扬眉。
“所以就认为本王食言了?”语气阴阴的。
希望不是暴风雨前的阴雨。
“嘿嘿,才没有呢,就是出来看看,看看而已嘛。”震不知道他生的那么精明干嘛用,手一伸,便是人头一堆,她很怀疑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才需要动脑子。
“墨尔赫谦雨”他眯着眼叫道。
“到”举手齐眉,谦雨立正,行礼,非常规矩。看得一旁的铁鲁巴图敢笑不敢出声,其他人皆是低着头,双肩用力的抖动。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倚纳王府惹上什么病症一下子整府的人都发颤了。
奥撒薄唇轻扬,严重漾过一抹宠溺。握紧她的小手,进了王府大门。
独留霜珠在外头让人赶。
霜珠美丽的脸蛋此时因为妒忌而有些扭曲,那双原本妖媚的眼眸,此时除了恨意仍是恨意,深切的让人心惊。
手中的长鞭被她扭成数个小结,抽紧抽紧再抽紧,直至再也无法打开。
她绝对不会让雨儿好过的。
奥撒的柔情只能她一人独有。他人休想拥有半分。
元通领着王府侍卫赶来,一不小心看到这位广平王府二小姐的眼神,心脏紧缩了半片,真是邪门,女人的恨意真能到这种地步。
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是心惊。
瞧她直直的盯着王府,王府里有谁得罪了她吗?
这可不得了,往后,他得加倍注意,不能让这位广平王府的二小姐再踏进倚纳王府,不然,她做出一点小小的动作,伤害到府里的人。
王爷定会把他扭成十段八段,死不得安息。
“来人哪,‘请’霜珠小姐回府”说得客气可不代表做得也客气,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侍卫,用手中兵器横着硬生生的将霜珠一行人隔离倚纳王府视线之内。
有王爷的令,是谁他们都得赶。
就是王汗来了,王爷一句话,他们也是照赶不误。
在倚纳王府,唯一的主子便只有倚纳王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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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朝初定,并不代表天下太平,蒙古部落有四大汗国笑动作不断,各个小部族相互之间利益无法均分仍是动作不断。
中原一带,以武林人士对朝廷最为不满。
中原武林由来已久,皆是汉人居多,蒙古人当政尽贬低汉人,让那些江湖上的武林人士莫不是忿忿不平,有事没事总爱挑起点事端,让朝廷忙得焦头烂额。
江湖中有三股力量对忽必烈威胁最大,自称正派的扬天门,居于正邪之间的水月楼,绿林道上的恶人谷。
人在江湖本是身不由己,并不是他们对汉人的身份有多在意,而是一向不尊他人的武林人士痛恨他人的瞧不起。
即使是上位者也一样。
有人问,天下有多大?
有人问,江湖有多大?
天下,如今忽必烈的天下在还未开疆辟土之前,直达欧亚大陆,蒙古草原,中原……一张疆域图便能将忽必烈整座江山归画一清二楚。
但是没有人知道江湖有多大。
江湖人称,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江湖无限大。
有限与无限之间,无法权衡。
世人知晓忽必烈拥兵多少,忽必烈却无法知晓,世上到底有多少江湖人。
一明一暗,是他食不下咽的隐患。
第一楼中,忽必烈与奥撒再次会面。
所为之事,正是江湖近期召开的武林大会,所有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与这一场武林盛世,散沙齐聚,他忧心忡忡。
“如今武林中,有三人最有可能登上武林盟主宝座,一是聂抗天,宇文九剑和风抑云,若是捏抗天登上盟主之位,定是集合武林人士之力全力与朝廷对抗。风抑云正邪不分,武功却极高,忽明忽暗的性格难以把握,是个危险之人。独有宇文九剑极希江湖和平,与朝廷无扰。
忽必烈将探子回报的情况一一说明,即使他知道奥撒已了然于心,仍然重复说明。
奥撒仍坐于老位子,挺拔身躯未动,脸上神情未变,似是风在耳边吹,未识人声,未听人语。
忽必烈早已习惯他的漠然。
于是继续往下说。
“此次武林大会若不成功,中原武林人士定不会甘心,所以,武林门主必会横空出世。”
“你希望我保宇文九剑。”
“不”忽必烈摇头。“我要你当上武林盟主。”
帝王的野心谁人能比。
奥撒没有出声,静品手中佳茗,黑眸落于窗外,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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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哐当,白玉杯落地成片。
又一声哐当,另一只白玉杯落了地。
居坐于两旁的谦雨与钱灵灵互视一眼,然后双双眼眸齐齐落于大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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