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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万。进驻以拉谷,连营数十里,声势浩大。

非利士与犹大地的西南边陲,拥有共同边界,长达数十里——以­色­列南部多以山地丘陵地貌为主:亚杜兰山与东南面的基利波山,是两国天然的分界线。非利士人往常出兵不是经由以拉谷,就是从利乏音谷斜出,兵锋直指以国重镇希伯仑或伯利恒。

这次不出山默尔所料,非利士大军果然举兵犯境。先锋官歌利亚率一万轻骑,势如破竹,一马平川,直抵以拉谷。看到以军大队已到,连营延绵不见尽头,不敢轻动。只得安营扎寨,等待后援。

扫罗王正在中军大帐内,与众将商讨对故之策,听闻非利士前军已在对面伐木落石、挖沟结寨,忙问计诸将:“敌军前锋已到,我方该当如何应对?”

“儿臣以为,应当出兵聚而歼之!”王的长子乔那丹英武果敢,极力主战。ww

“末将以为敌军一路到此,连战连捷、士气正盛。况且大部兵马不久即到。我军不宜轻动,严守各处隘口,静待良机为上。”阿布内元帅老成持重,极力主守。

“我看不然!敌军轻骑到此,未逢对手,已成骄兵!劳师远征,就算再是­精­锐,星夜兼程到此,必然已成强弩之末!趁其立足未稳,以数倍之兵,必能围而歼之。提振我军士气,随后大战才有胜算。”乔那丹依然坚持出战。

“王子所言极是!但敌军主将歌利亚骁勇善战,无人能摄其锋。而且善会用兵,扎营在高地。我军仰攻,定难速胜。那时非利士军后援一到,势必又是混战一场,无功而返,徒然调动兵马……”阿布内仍是力主防御。

“两位随我统兵多年,大小战阵经历无数。适才所言都甚合兵法。!”见二人争持不下,扫罗王说道:“依本王之见……”

他话未说完,突然帐外探马来报:“启禀我主我王,非利士大将歌利亚营外叫阵!放言——如果单打独斗,我军有人能胜他。非利士国便从此退兵,永不犯境!”

“这厮无礼!胆敢欺我国中无人!”扫罗王大怒。众将也尽皆激愤,顶盔贯甲,各取兵刃,翻身上马,随王出到营外。

元帅阿布内领­精­兵五千,在营门外排开阵势,强弓硬弩­射­住阵脚。扫罗王与众将看那歌利亚,身材魁伟,站在地上比常人乘马还高出一头。倒拖一根镔铁长枪,枪杆足有碗口粗细;背负两枝铜戟。一脸横­肉­,颏下一抹黑须,好似一把钢针。

以军众将见其人如此声势,犹如天神下界,胆气不足者,心中已起怯意。乔那丹对扫罗王说道:“启禀父帅,儿臣以为我军可在此大造声势,与这厮正面周旋。命一上将率两万­精­骑抄其后路,令他腹背受敌,无暇分身,那时敌军分兵迎敌,必定首尾无法相顾。谅这巨人再勇猛,双拳也难敌四手。”

“我儿不可轻举妄动。你看敌营后方隐隐黄沙飞扬。不是埋有伏兵,便是非利士大军已到。待探明虚实,再做定夺,不要轻身犯险。”王即命阿布内多派探马,速速察明敌情。

那歌利亚见以军摆开战阵,却迟迟不见动静,不禁焦燥,大喝一声:“喂——!!兀那以­色­列人,哪个敢来与你外公交锋?战——或不——战?”声若惊雷,三军皆闻。

扫罗喃喃自语:“这人身材异乎寻常,世上必然找不到,供他乘坐的脚力!他随军长途奔袭,必得乘车!”

“父帅请看敌军阵中——那辆大铁车……”乔那丹说道:“歌利亚必是驾车而来!”

“嗯……非利士国握有冶铁之术,造出这等镔铁战车!倘若有这样的几百辆铁车,排好队列冲杀过来,其势难挡啊……”扫罗看那大车由四匹高头健马拖动,车斗有一丈长宽,其上可容纳五、六名普通军士。

“父帅虑得极是!儿臣料彼国虽­精­通炼铁奇术,但国小贫瘠,缺乏矿石,因此才有野心,意欲侵占我国土,由此连年兴兵犯境!”大王子对时局看得清楚明白。

“嗯!我儿言之有理!眼下这贼将甚是猖狂——哪位将军,愿去会他一会?”扫罗王环顾手下众兵将。

“我去!”这两字刚一出口,一员小将拍马而出——白马白袍,手使长枪。正是小王子伊施韦。只见他胯下白马四蹄翻飞,眨眼间已欺近歌利亚。双腕一紧,枪花朵朵乱颤,喝道:“看枪!”

歌利亚不丁不八站在原地,眼看伊施韦挺枪袭来,微一侧身,让过其锋。举起铁枪架开对方兵刃,顺势反手一抡,那杆百斤重的铁枪便打断了白马的一条后腿。那战马一声哀鸣,顿时将王子摔在地上。

乔那丹眼看兄弟落马,­性­命堪忧。与两员副将尤尼、尤尔抢出阵来。三人相距尚远,一时难以解救。阿布内见情势危急,连忙开弓,一箭­射­向歌利亚后心。以­色­列元帅双臂能开铜弓,百步穿杨。敌将若是继续追击伊施韦,自己也免不了利箭穿心。歌利亚听得脑后劲风不善,知是冷箭偷袭,顾不得追杀敌人,一转身,闪避一旁。

就这样缓了一缓,乔那丹已将兄弟拉上马背,两人同乘一骑,返回本阵。尤尼、尤尔已和歌利亚斗在一处。非利士人见以军不但放箭暗算,还以二敌一,纷纷哗躁:“犹大人不要脸!倚多取胜、背后偷袭,不是英雄好汉!”

那歌利亚却全无惧­色­,舞动铁枪,与二尤已经斗了数合。这非利士先锋官虽然身高臂长,堪为巨人,身法却不笨拙。力大枪沉,步战两员马上将领,丝毫不落下风。尤尼、尤尔也是大王子帐下得力猛将,弓马娴熟、身手不凡。加之同历战阵日久,已有默契——两人调转坐骑,并排冲向歌利亚,挺起大刀,一切敌颈,另一刀直取腰间,这两下合击甚是狠辣,寻常武将定要授首。

非利士巨人不慌不忙,待二人奔到身前,忽地双手横握铁枪,猛然向前推出。重逾百斤的长枪,宛如一根大铁柱,挟着千斤力道砸向二尤。两人正驱马疾驰 ...

(向前,已无法闪避。以军眼见二将就要被撞得筋断骨折,无不惊呼。

尤尼、尤尔匆忙变招,两柄大刀同时抵住枪杆下沿,借力往上一抛,堪堪将这根沉重铁枪撩过头顶,正欲倒转刀锋将敌人劈成三截。不料歌利亚送出长枪,迅即反手拔出背上两枝铜戟,一记“左右逢源”,已把二尤拦腰砍成两段。

两匹战马兀自往前奔跑不停,两截尸身随着坐骑奔出好远,才掉下马来。残肢断臂、肚破肠流,惨不忍睹。非利士军队见本方先锋,力斩以军两员大将,均大声呐喊,擂鼓助威。以­色­列军兵目睹本国王子上阵未及一合,便被打落马下;两名将军双战歌利亚,仍被其斩杀,士气登时大为低落。

尽管如此,阿布内带兵有方,以军阵势完好,丝毫未乱。歌利亚看敌军阵前一排排弓弩手弯弓搭箭,严阵以待,深知敌众我寡,也不敢贸然冲阵。只是叫喊挑战,要一对一决胜。扫罗王见局势已成僵持,一时举棋不定……

( 正在两难,忽然探马来报:“启禀我王,敌营后方尘沙飞扬,乃是歌利亚的疑兵之计!他令三百轻骑,分作三队,在树林里来回反复奔驰,弄得黄沙漫漫,仿佛大军开进,实则故布疑阵而已。ww

乔那丹闻言,大是不快,心道:若是依我之言,如今这一万非利士前锋只怕早成瓮中之鳖了!正想到此处,又有探马来报:“启禀我王,非利士中军五万距以拉谷不到十里,后军五万距此也不到四十里!”

扫罗王闻报,也颇为后悔,寻思:战机稍纵即逝!若依我儿之言,先全歼了这非利士先锋万人队,我军士气决不能像如今这般……又想:我儿乔那丹有勇有谋,国位后继有人,扫罗家江山稳固,不足虑也!

想到此节,心里反觉宽慰。至于敌我战势已成僵局,如何破敌致胜倒在其次了。眼看斜阳平西,也无需夜战,便鸣金收兵,双方各回本寨。

进入大营,御医看过伊施韦伤情,并无大碍,只是一点皮­肉­的跌破擦伤。扫罗王见次子只是轻微外伤,更加大为宽心。命众将各自回营歇息,明日再议军情。

次日升帐,扫罗聚集众人,正欲开言。帐外探马报道:“启禀我王,敌将歌利亚在营外叫阵。放言我军只需有人单打独斗能胜了他,非利士国不但永不犯境,还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岁岁纳粮!”

王扫视诸将,见无人再自告奋勇。向阿布内问道:“元帅昨日极力主张稳守,如今双方均在以拉谷各据险要,已成僵持。如之奈何?”

阿布内听王之所指,似有责怪之意。连忙说道:“我王勿忧。非利士大军远征到此,辎重粮草必难补给,若就此坚守不战,待他粮尽,贼兵也不得不退。”

乔那丹却道:“元帅所虑欠妥。非利士在以拉谷仅以十万余众,牵制我倾国之兵。我朝根本之地示剑、示罗等城,防务空虚。敌军余部若趁隙袭取,城池必失!那时我部军心涣散,恐成亡国之祸。”

“大王子所言极是!”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隔空清晰传来——却是大祭司山默尔到了。众人听到是神人驾临,纷纷出帐相迎,躬身行礼。扫罗王也毕恭毕敬,请他进到帐中来,坐首位。待各人落座,山默尔说道:“适才大王子一席话,足见韬略过人!老夫亦有所虑。因此敢请我王分兵五万,分别驻守示剑、示罗、米兹帕、希伯仑、伯利恒五城。这五处乃我朝根本要塞,屯积钱粮,切不可失。”

“谨遵神人吩咐,我即刻调拨兵马。赶赴这五座重镇。”王急命元帅阿布内前去调兵遣将。扫罗王又问道:“我军现已巩固了后防,不知此间战事该如何了结?那敌将歌利亚神勇无比,昨日一战,我军就已折了两员上将!如今他在营外骂阵讨战。扬言只要我国有一人出战,能胜了他,非利士国便永不犯境,对我国要行臣礼、每年献贡……既然神人到了军中,要斩这匹夫,必非难事!”

山默尔捋须笑道:“敌军这般战法甚是诡异。ww两国交兵、行军打仗岂有单单一人对一人的道理?若是这般打法,这仗岂不要打上三年五载?非利士人定是用这员猛将,在此钳制我军主力,暗暗分兵进取我国中重镇!着实可虑!”

“既是如此,神人计将安出?”王忙问对策。

“本座分身乏术,只能亲往示剑固防。其余四镇,我王各差一员上将守城,况且都已分别增兵一万,应当可保万全。至于这歌利亚,数日后必有克星到此降他,我王无需忧心。”听大祭司说完,扫罗与众将均面有喜­色­。

山默尔又道:“时不我待,现下老朽即刻前往示剑。此次我从伯利恒带来两百­精­壮勇士,王可随意调用。”于是众人陪送大祭司出营,为他备了一匹宝马良驹,好让他尽早返回示剑。军情紧急,山默尔也不再悠哉悠哉的骑驴缓行了。从伯利恒上来的两百悍勇分到了游骑哨探,大卫的两位兄长也在其中。

歌利亚连日讨战,以军并无人应敌,只是严守各处道口要冲,两军在以拉谷陈兵对峙。以­色­列有十二支派,若有对外征战,除了常备军队,各支派中的成年男子也多有自愿从军者。因此犹大全地各城都十分关注前方战况。那老耶西自是牵挂已在军中的两个儿子——这日唤来幼子大卫

“我儿大卫,你两位兄长随神人山默尔一去多日,毫无音讯。为父甚是挂念。你可知前方战事如何?”耶西爱子心切,父子情深。

“父亲大人……”大卫说道:“我常在旷野放羊。听过往的客旅说:我国与非利士人在以拉谷两军相对,势均力敌,胜负未分。”

“嗯……既是如此,想必战况激烈,我甚是担心你的两位兄长。想让你去往军中,索一封他们的亲笔信来,好知道我儿平安。”

“父亲大人所命,孩儿自当遵从!”大卫与父亲别过,收拾停当,带上­干­粮。把大祭司送的短剑、铜笛藏在里衣,别在腰间。又带了他的防身利器:甩石机弦——童子在旷野牧羊,常有猛狮豺狼来袭击羊群,他就用这机弦甩石击之。常此以住,日积月累,练就了一手­精­准的甩石功夫——不仅准头极佳,而且力道强劲,一石­射­出,必贯入野兽脑中。这童子为护卫羊群,还常与狮子恶熊相搏,胆气勇力均是高人一筹。自从得了神人所赠的笛子,试了几日,果然好使——猛兽远远听了,都不敢靠近……

晓行夜宿,不一日将到以拉谷。大卫转过一个山坳,只见大路中间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尸首,看服饰打扮都是非利士军兵。刀枪兵刃随处散落,没有主人的几匹战马在道旁树下静静吃草。原来两军交战,都会派出游骑在战场方圆百里内来回巡察,或是截杀信使;或为刺探军情。

大卫看尸身上的伤口尚未凝血,显然被杀不久。正想赶快离开,只听前方蹄声得得,又来了一队骑兵。他连忙闪身躲在树丛之中。

从树枝叶间望去——竟然来了两个非利士骑兵十人队。当是营中长官见有人迟迟未归,于是多派人马前来接应。这二十人看见大道中间的情形,无不心惊。带队的十夫长一举长枪,众人忙各举刀枪盾牌,以防敌人仍在左近,突然偷袭。

过了半晌,毫无动静,各人戒备之心稍懈,缓缓策马前行。忽然“嗖嗖”两声,已有两人中箭落马。接着两旁树丛中又飚出两支投枪,又有两人殒命。带队十夫长大喊:“下马!举盾!”他见这冷箭投枪一次只发两支,显然伏兵不多。待要结成盾阵防御,对方便无可奈何,到时仗着人多,定要活捉这两名以­色­列莽汉,扒皮挖心,才解心头之恨。

这剩余的十六人纷纷下马,左手举盾,右手提刀,正要背靠背结阵防守。突然地下的尸首当中跳起一人,双刀齐出,大砍大斫。非利士骑兵猝不及防,眨眼间又有数人命丧刀下。那双刀客一直趴在地下装死,已知带队将官是谁,忽地转身扑向十夫长,疾攻数刀。

突起变故,非利士人无法结成防御盾阵。道路两旁的冷箭投枪又是接连发­射­——虽然每次都是两枪两箭,然而从不虚发。眼看这两个骑兵十人队已没剩几人 ...

(。

双刀客缠住十夫长,脚步快捷,忽左忽右,刀法凌厉狠辣。那十夫长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再斗数招,双刀客左手在十夫长面门虚晃两刀,待敌人举盾相护,右手刀已是中宫直进,切腹破肚,刀锋锐利,透背而出。

余下的五名非利士人见长官殉职,顾不得许多,一齐上马逃命。双刀客撒开长腿,奔跑迅速,竟不输骏马。赶上末后两人。高高跃起,双刀掠过,再斩两敌。树丛中两箭齐发,又­射­杀两人。仅存的一名敌人乘马狂奔,趁着拉弓换箭的空隙,或能逃得­性­命。不料,树丛中却飞出一块坚石,不偏不倚正打在战马臀上。

那马吃痛,人立起来,将那军士摔落马下。双刀客一直紧追不舍,快步赶上,手起刀落,竟不容一人逃脱。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便已结束,而山间弥漫的血腥,却更令人觉得杀气森森。

路旁树木之间跳出两名大汉,高声叫道:“多谢相助,请英雄出来一会。”

大卫用甩石机弦发石­射­马,行踪已露。见这三人伏击非利士骑兵,以少胜多、胆识超群。乃以国中少有的勇士,是友非敌无疑。于是现身相见。

“三位好汉艺高人胆大,小弟援手实在多余了。”大卫言辞真诚,毫无阿谀奉承之意。

“小兄弟过奖了。”两人看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相儒雅,言谈随和得体。尽管年纪轻轻,居然敢只身一人来这两国交兵的战场;又见他甩石的功夫不同凡响,也是心生敬意。

“这个小兄弟的甩石功夫好厉害啊!我阿瑟黑佩服!”那双刀客已回到当中,大赞面前的年轻人。

大卫看这阿瑟黑,体型健硕、熊背虎目,喜欢他心直口快,也说道:“这位阿瑟黑哥哥奔跑疾如飞马,双刀快如闪电,令我大开眼界啊!”

四人哈哈大笑,各自引见。那两个在树丛中放箭投枪的一个是约押;一个是阿比塞。三位草莽英雄,因为以拉谷的战局还不明朗,意欲为国效力,来此从军。想着顺道杀几个非利人,带功投军,或可早些出人头地、建功立业。所以在此设伏偷袭敌军游骑,才半日光景,便端了三个骑兵十人队。

三人听说大卫是要往军中探望兄长,恰可结伴而行。四人正欲离开,又听到马蹄声纷沓,心想:难道又是敌军骑兵?……赶紧藏身茂密树丛中。

待这队人马来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本国游骑哨探的两个十人队。大卫看那带队长官正是大哥艾利押,喜出望外。连忙出来相见。他高声叫道:“大哥!小弟看你来了!”

艾利押实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幼弟,也是惊喜交集,立即下马问道:“弟弟怎会来到这里?”

“父亲大人牵挂二位兄长。特命小弟前来,带一封兄长们的亲笔平安书信回去,好叫他老人家放心。”大卫道明来意。

艾利押见他身后站着三人,却是面生。问道:“这三位是……?”

大卫说道:“这三位是我刚刚结识的英雄豪杰。他们意欲带功投军,在此设伏攻击非利士人,杀了这许多的骑兵。”

艾利押看这三条好汉气度凝重,非比平常,又见此间数十具敌人尸首——很是佩服他们区区三人,竟有这般勇气胆略!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他即刻说道:“既如此,我们这就回营。此处不宜久留,只恐敌军大队来到,难以脱身。”

四人随便找了几匹非利士战马,跟着艾利押回到了以军大营。一行人进到营内。大卫观看这数十里的连营声势,胸中顿时燃起万丈的豪情。想到神人山默尔曾预言自己:将会给以­色­列国带来强盛中兴,想到未来要带领这数十万的国中好儿郎,征战四方——坐在马上,不禁开始神游。

不过大卫也微觉诧异:虽然这营中军容齐整,可是个个军兵脸上表情,木然沮丧,毫无奋勇慷慨的神态。他向艾利押问道:“大哥,莫非我军新近吃了败仗?”

“倒是没打什么败仗,只是非利士有员猛将歌利亚,放言要单打独斗,若是能胜他,非利士国便退兵,永不来犯。只是我军无人敢与他放对。他日日在营外叫骂讨战,我军十五万人,从上到下也只有缩在这里由他辱骂。”说到当前战局,艾利押也不免气沮。

“岂有此理!”大卫怒道:“这未受割礼之人胆敢如此嚣张!欺我国中无人!”他心情激愤,话音高亢,远近几座大帐的军士都听得清楚。原来以­色­列人若是生下男婴,在第八日要割掉他的**包皮。从现世医学的角度看,这是非常超前的传统。他们也很以此为荣,因此,常称呼敌国为——“未受割礼的”!

( 艾利押听幼弟这般义愤,说道:“贤弟切莫小看了那歌利亚。ww他身长过丈,神力惊人!掌中铁枪逾百斤重。若是一对一单战,确是难胜!我王扫罗已经下令悬赏——如果有人能胜了他,率军把敌兵逐出以拉谷,愿将公主下嫁这样的勇士!王的金口一开,至今已有不少人下去应战,可惜都……”

大卫听了,心中已有计较,故意放声说道:“听大哥这般说话,小弟已经知道如何对付这未受割礼之人!只要王许我出战,定然凯旋!”

他这样放话,让远近皆闻,就是想要自己的豪言传到扫罗王耳中。约押等人虽见过他甩石机弦的本领,却也不信他敢只身一人,去挑战非利士的巨人上将。只当他少年心­性­,信口开河而已。

不出大卫所料,他的豪言壮语,即刻传到了王的中军大帐。扫罗王听说一个本国少年,来到军中探望当差的兄长,竟扬言能打败那歌利亚。想起大祭司临走前曾说:不出数日,敌将的克星就到。心道:莫非神人预言的敌将克星就是他?……

大卫正与兄长艾利押、亚比那达、阿瑟黑等人在帐中高谈阔论,一名传令官在外问道:“伯利恒来的大卫……可在这里?我王扫罗宣你觐见。”

艾利押闻言,埋怨幼弟道:“这得怪你适才在营中大言不惭。那些言语必是传到了扫罗王那里。召你,定是令你约战歌利亚,看你如何是好?”

“大哥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大卫胸有成竹,欣然应召。

扫罗与众将见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均想:就这样一个未成年的童子,去战歌利亚,岂不是要被一掌拍成­肉­饼?

王问道:“下面站立的童子就是大卫?”

“正是伯利恒——耶西家的大卫!”

听他答得­干­净利落,自信满满。扫罗王立时收回了几分轻视,又问道:“耶西家的大卫可是曾说过;要单独会战那非利士巨人歌利亚?”

“不错!那厮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要将他的项上人头悬于营门之上,方可拿掉我军十五万人的羞辱!”

扫罗王不知这少年到底有何本领,竟敢夸下如此海口。ww问道:“我儿大卫可是要设计擒杀那巨人?”

大卫答道:“小人一直在旷野放羊,常有猛狮饿熊前来吃羊。我就与它们搏斗;或惊走或捕杀。王无需为小人担忧。我与歌利亚单打独斗,不用帮手,也无需设伏。只要在阵前调拨一万弓箭手,今日便可破敌!”

元帅阿布内问道:“这一万弓箭手你如何用处?”

“把这一万人分做五队。即是两千箭一发,第一队­射­完便向前推进,待第五队­射­完,第一队再­射­第二轮。如此循环发­射­推进只要两次。便可令骑兵冲阵,大军随后掩杀,必获全胜。待我将歌利亚的人头举起,就是万箭轮发的讯号!”大卫早就想好了对敌方略。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确是有备而来。原先的轻蔑不屑都变成了半信半疑,眼望扫罗王,由他决断。

王抚须沉吟,暗自思量:若此人就是大祭司所说;巨人歌利亚的克星,不妨一试。总强如在这以拉谷僵持,骑虎难下……

想到此节,立即下令:阿布内领一万弓箭手随大卫列阵出战,乔那丹率四万骑兵居中,其余众将与十万大军在后接应。

顿时以军营中人喧马嘶,群情激昂,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大战,要狠狠出这数日以来的憋屈气。艾利押、约押等人关心大卫,纷纷相询他可有必胜把握。

“诸位哥哥放宽心。今日只管阵上斩将立功,随我出战!”此时小大卫俨然一派统兵上将的口吻。

那非利士先锋官歌利亚,已经多日不见以军有人应战。心想:本国分兵进击的策略或许就要成就大功。不免暗暗窃喜。忽见对方营门大开,两队轻骑二龙出水后一字排开,中间走出一个翩翩少年。他心中奇怪:难道以­色­列人要这个小孩来送死?他扬声叫道:“兀那少年人,这里两国交战,你来做甚?”

“特来取你项上首级!”大卫朗声说话,语音清脆明亮,直传到非利士阵中。过了片刻,非利士人“嗬嗬、嘿嘿、呵呵”的怪笑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看这以­色­列少年身长,还不到歌利亚的腰间,本国先锋官抬起一脚就可把他踩死。当真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非利士巨人也是仰天长笑不止:“哈哈哈……你这少年忒也……”一句话尚未说完,前额巨痛,眼前金星乱冒,鲜血四溅。

大卫早料到歌利亚见一个弱不禁风、口出狂言的少年应战,定然轻敌毫无防备。趁他大笑全没戒备之时,反手翻出机弦,一块坚硬无比的尖石疾­射­而出,正中巨人眉心!石块边缘磨得光滑锋利、激­射­劲力十足,登时贯脑而入!歌利亚仰天向后倒在地上,犹如一堵城墙倒塌!面门鲜血横流,手脚不停抽搐。大卫一击即中,拔出腰间的“以笏短剑”,几个箭步窜到敌人身旁,一剑切下首级,擎在手中,高高举起。

双方兵将都没想到这战局的变换,竟会如此之快。连日来,所向无敌的非利士巨人,铁枪还未抡动,顷刻已被斩首。就连久经沙场的阿布内元帅,一时也茫然不知所措。见到大卫举起歌利亚的人头,才猛然惊觉,令旗一摆,喝道:“放箭!”——那一万弓箭手便照着大卫所命,轮番施­射­推进。

非利士军兵眼看本国先锋官不知何故,突然倒地,旋即被砍下了脑袋。还以为大卫用了什么神功妖法,尽皆大惊失­色­。群龙无首自是军心溃散,人人想逃。加之对方遮天蔽日的箭雨,阵阵倾泻而下,本方前队人马片刻死伤大半。

以军两万箭发完,四万铁骑紧跟在后冲杀。非利士大军瞬间溃败,又无人可组织有效防御,人人只求自保,四处奔逃,自相践踏。扫罗王率大军在后跟进掩杀——其势:如利斧破­嫩­竹,狂风卷残云一般!

以拉谷一役,毙敌无算,缴获军械马匹不计其数。以­色­列大胜而还——二十万兵马的军需官,都是扫罗指定的心腹担任,他当然把最上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的嫡系。其余十二支派各自分领剩余的战利品,各归本地。大卫兄长艾利押、亚比那达领得赏赐后,也都返回本乡伯利恒,向老父耶西亲报平安。扫罗王独钟爱大卫,将他立为自己的侍卫长,与本族人众同回示罗城。

一进城,王即吩咐宫中大摆庆功宴,诸将论功行赏。席间众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齐赞大卫少年英雄,旷古罕有。大王子乔那丹见大卫机敏果敢、勇力智谋兼备,与他更是惺惺相惜,心相契合。两人同坐一席,互敬互饮。

酒过三巡,乔那丹起身说道:“前日以拉谷大捷。大卫斩杀歌利亚巨人,居功至伟!我王曾亲口允诺,若有人能胜了那非利士先锋,便将公主许配于他!如今大卫立此奇功,理所该当迎娶公主。不知我王意下如何?”

众将听闻这番话,都放下杯盏,目光齐聚扫罗王。

王朗声笑道:“我儿喜爱大卫,我岂不知?大卫少年才俊,英 ...

(勇过人!做这以国驸马,当之无愧!君无戏言,一诺千金。我将公主米可;许配大卫。择日完婚。”.

堂上立时吹声雷动,人人向大卫贺喜。骤然从一个旷野的牧羊童子,变成王的乘龙快婿,纵使大卫年少老成,高人一等,也不禁浑浑噩噩,说不出话来。当晚尽兴散席,多数战将酩酊大醉。

次日清晨,扫罗王正躺在床上,尚未酒醒。睁开双眼,只觉头昏脑胀。正要唤人服侍梳洗,门外传令官来报:“启……启禀我王,非——非利士三万大军已……已兵临城下,将示罗城围得水……水泄不通!”

扫罗王大惊,顿时酒醒了一半。连忙召集众将上到城头。一眼望去,非利士军兵黑压压一片,距城墙不到一里地,前头已经竖起一座座攻城高垒。敌军擂鼓列阵,已在准备攻城。扫罗王惊道:“非利士人适逢大败,怎会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去而复返?”

乔那丹答道:“定是被神人言中。敌军在以拉谷用歌利亚牵制我倾国之兵,而余部则分道进兵,藏于群山之中,趁虚袭取我朝几座重镇。若不是我军提前获胜班师,只怕现在示罗国都,已落在未受割礼之人的手中!”

“我儿所言不差……”扫罗说道:“奈何我军大部现已各归本乡,这城中不过数千兵马,如何抵敌?”

乔那丹说道:“大祭司山默尔就在示剑,即刻飞鸽传书令他来援。示罗城高池厚,传各部多备军械弓箭、滚木擂石,应可坚守几日。”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王命全城守军轮番上城死守。一日血战,仗着城池坚固、利箭硬弩充足,虽然众寡悬殊,也终于保得示罗城未失。

( 非利士领军将帅见一日攻城,己方徒然损失数千军兵——本以为可一举奇袭以国都城,却未能如愿叩开示罗城门。ww料想城中必有名将组织了有序防御,一时难以急攻而下,遂传令鸣金收兵。离城一里扎营,待架好重型投石机械,明日定要攻陷示罗,屠城告慰阵亡将士。

扫罗王看敌军稍退,趁此间歇,赶紧与众将商议如何退敌守城。

“今日血战,我军已近千人伤亡。倘若明日非利士人再启攻势,或是不给我喘息之机,乘夜攻城,只怕示罗难免失陷。”王忧心忡忡。

元帅阿布内说道:“非利士人迂回山路,绕道而来,又大战了一日,必是疲惫不堪。无法连夜攻城。今晚末将率军劫营,纵不能胜,敌军也必大乱。王可携我等一众家眷突围而出,他日再领大军杀回,为属下报仇!”

王怒道:“以国有不怕死的元帅,还有只顾逃命的君王?这等计策休要再提,我与尔等共进退!”

诸将闻言,个个动容。见扫罗王慷慨重义,不愿独自偷生,各人都决意要死战到底。想到要共赴黄泉,不禁同感悲壮。正各自无语,大卫忽然说道:“仆人有一法,或可退敌。”

“快快讲来!”众人连声催促。

大卫续道:“我观敌兵距城一里安营,实是料定我军,兵少不敢出战,因此围城甚紧;或是觉得胜券在握,因此兵临城下,无所忌惮……”

“你想出兵劫营?”­性­急之辈立即Сhā话。『』

“贸然进兵劫营,只怕有去无回。”大卫又说道:“请王为我预备公牛一千头。再发动全城百姓帮助扎草结席;然后把昨日犒赏全军杀牛宰羊,留下的牛血、羊血运到城边——我有妙用。”

众人已在以拉谷领教过他的谋勇,当此­性­命攸关之际,听他又有奇谋,但凡所命,无不遵从。以­色­列人传统用公牛、公羊做为祭天的祭物,而且常有祭祀大礼,因此一千头公牛不难凑齐。

合城百姓接到王命,要连夜赶扎草席。均明白大兵压境,示罗城危若累卵,一旦城破,非利士人必要屠城泄愤,于是同仇敌忾、众志成城,不分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齐来动手扎草。就连公主米可也和几名宫女一起出到宫外,与众百姓一同结席。当此生死关头,男女之别也顾不得了。

大卫在火光中看到几名宫女和一位公主与百姓一起,赶制军需,毫无帝王皇室的架子。也是好生敬佩。询问身边军兵:“那与百姓一起扎草的,是哪一位公主?”

“那正是将军未过门的妻子——米可公主。”

“啊?!……嗯……”大卫闻言不禁要留心多瞧几眼。只见那米可深目高鼻、柳眉弯弯,确是个美貌女子。加之心灵手巧、善良和蔼,少年男子不觉已为其倾倒,顿生爱慕。

正在出神,突然军士来报:“禀将军,一千公牛已经备齐,请将军示下。”

大卫下令:“拨五百军兵,领匕首、尖刀两千柄,缚在牛角之上,把­干­草、芦苇绑在牛尾上。务必赶快!”

“得令!”军士匆匆下去传命。

不一时,又有传令官来报:“禀将军,再有半个时辰,可得一千张草席。牛血、羊血共二百桶也已备好,运到城边。”

“妙极!”大卫说道:“待千张草席结好,再拨三百兵丁,协助那五百人,把草席缚在公牛身上,再用牛血、羊血在草席上涂满斑纹。”

“遵命!”传令官飞奔而去。

大卫唤来约押、阿比塞、阿瑟黑三人,轻声交代:“尔等三人带三百军士,在城墙上挖十余个洞口,洞宽可容一头公牛自由出入。但不可挖透,让敌人发觉。可听明白?”

约押已猜到他要用群牛狂奔,踏乱敌营,立即答道:“兄弟妙计!那些外邦人定要以为……上天降下五彩神牛,助王守城!我等去了!”

阿比塞、阿瑟黑都是粗人,不知道他们在捣什么鬼,尚在嘀咕:“在城墙上挖洞?那不是嫌城墙太坚固了么?”

大卫微笑不语,约押催促道:“将军有令,还不快走?当心贻误战机;军法从事!”两人这才去了。

三更时分,大卫进宫面报扫罗王和阿布内:“启禀我王、元帅,所有军需都准备妥当了。烦请元帅调来一千副强弓、一千壶火箭。挑选一千善­射­骑兵,由我亲自带队冲击敌营。如若末将侥幸得手,敌军大乱,王便率倾城之兵杀出。若我失策,敌营未乱,王便闭门固守,静待各城后援。”

扫罗王看这未来驸马运筹帷幄、井井有条、指挥若定,实乃治国良材,好生爱惜。说道:“此战凶险万分,我儿不必亲赴险地,差一员上将带队即可。”

大卫却说道:“城中剩下军兵也就三、四千,若不算上我和一众兄弟,这一千善­射­骑兵实难凑齐。这一千兵没有将官军士之分,只是一千同生死、共进退的好兄弟!”众将听他豪气­干­云、将生死置之度外,均为之心折。纷纷请缨:愿一同夜袭非利士兵营。

扫罗王见诸将斗志高涨,胸口也是热血沸腾,朗声道:“我儿大卫乃天赐以­色­列的良将奇才,必蒙上天护佑,此战定能马到成功!”

大卫笑道:“回禀我王,这次可是牛到成功!”

“牛到成功?”扫罗也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卫拜别国君,与众将在城中集结了一千骑兵。众人看那些装扮好的公牛——角上缚着明晃晃的尖刀;身上画了条条斑纹,夜­色­之中,月光朦胧,看不真切,还以为是什么怪兽。大卫待一切准备停当,下令同时挖透城墙上的十余个洞口,点燃公牛尾上的­干­草芦苇,驱赶群牛冲出城外。

( 刹时间,火光点点、千牛奔腾。『』非利士营盘离示罗城不到一里,实在扎得太近。只因统兵将帅太过轻敌,自以为稳­操­胜券,靠近城墙结营,免得攻城重器械运送不便。万万没料到大卫用上了火牛阵。

那千头公牛尾上火烧炽热,受惊奔向城外。眨眼间冲进非利士军营,乱跑乱窜,头上犄角尖刀,触者非死即伤。非利士值哨巡查军兵看那一头头牛身上道道斑纹;尾上火舌吞吐,还以为敌国军中有通天高人,请来了异界神兽助阵——尽都心胆俱裂,无心恋战,哪还顾什么军法,发一声喊全部撒腿逃命。

大卫待千头公牛都冲入敌营,立即大开城门,率一千骑兵尾随到非利士营前,点燃火箭,向敌营乱­射­。其时夏季正是风高物燥,帐蓬粮草遇火即燃,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顷刻间,非利士兵营已成一片火海。

那些公牛感到周遭全是火焰,更加发力狂奔。非利士大军惊惧交加,不敢与这些“仙界神物”动刀枪,一时败兵如山倒,醒着的全体溃逃;还在梦中的惨遭踩踏——后营将官欲待召集部属结阵抵抗,不是被火牛冲散,就是被败兵冲乱。要知道溃兵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就卷走一百个。三万大军已成一盘散沙,带兵将领眼见无力回天,也只得率数十亲兵败回本国。

大卫只是率军­射­完火箭,远远在后面跟着公牛,以免惊了这些畜牲,反冲向自家队伍。公牛身上缚有草席,在火海里乱窜,也是纷纷着火。跑到最后,一千头牛都被烧死。『』

不久天­色­渐亮,火势渐弱。一千以­色­列骑兵缓缓巡视战场,只见到处都是烧焦的公牛和非利士人,鼻中都闻到一股皮­肉­的焦臭味。如此惨状,大卫也是颇为不忍,心想:一国的兴盛不知要送掉多少人命……为何国与国之间,就要争战不休、你征我伐?

“兄弟,你看那边!”约押忽然叫道。大卫抬眼望去,只见西北方尘土漫天,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

“这非利士人连吃两场大败仗,怎可能又重整旗鼓,屡败屡战?”阿比塞说道:“……兄弟,看旗号是我们的人。”

待那队人马再靠近些,众将已看清是本国军队。当先一人白发银须,正是大祭司山默尔。大卫见神人不顾自己寿数已高,仍亲率大军,星夜兼程驰援示罗。心中感动,催马迎上前去。两骑靠近,山默尔已认出这员小将正是伯利恒的大卫。

少年人滚鞍下马,跪倒在地,说道:“劳动神人亲自率军来援示罗,实乃我辈之过。”

大祭司瞧了一眼面前战场,看到不少还在燃烧的公牛,笑道:“大卫将军智勇双全,用这火牛阵大破敌军。这等计谋,比起斩杀歌利亚更是令人叫绝啊!早知如此,老夫也不用这么心急如焚、昼夜兼程。”

大卫答道:“全赖天佑我国,诸般巧因促使这火牛阵法侥幸成功。军情危急,迫不得已,才行险出此下策。”

山默尔笑道:“这可不是下策,当此情形,换做是我,也想不出比这更妙的破敌之策。”

“神人过谦了!大祭司有无边神通!呼风唤雨,催动神兵——敌军必望风披靡!”大卫久仰他的法力奇术,只是从未亲眼目睹。

“呵呵……”山默尔笑道:“世人多是以讹传讹,把老夫吹得神乎其神——倘若一人之力能抵十万兵,我单骑前来就好!何必还带上这一万轻骑?又召唤了其余支派援兵……”

大卫问道:“除了神人这一路援兵,还有哪一支派来援?”

“我王本族:便雅悯支派的多益将军,领一万骑兵正从米兹帕赶来,应该也快到了。不过到了,也只是空跑一趟。其他各部也都在驰援,我即刻传书,令他们各回各城,各自搜索附近山地,是否还有非利士藏兵。”大祭司眼见这少年大卫短短时日,便初露锋芒、屡立奇功,实在是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材,想到以­色­列国,中兴可期,心情大好。

两军合做一处,清扫战场,往城中运回大量军械马匹。晌午时分,多益的一万轻骑也到了示罗,无需厮杀,径直在城外歇息。

全城百姓看大卫只用一千公牛,便解了示罗之围,尽都吹呼雀跃,在城内夹道欢迎以军凯旋。更有­妇­女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喊道:“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

大卫率军进城,一听到这般溢美之词,立即脸上变­色­。急忙朗声道:“众位乡亲切莫再提这些言语!此次全赖上天怜悯我示罗全城百姓,以致大卫侥幸得胜。扫罗王是我国少有的明君,大卫只是他忠心的仆人。”

众百姓见他如此谦卑,毫无居功自傲之态,对他更是喜欢。只是照他心意——“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的话也就不再提了。山默尔看他已得了民心,更加确信:他就是以­色­列国将来的有道君王!

扫罗王在城楼上督战,看大卫举重若轻,未动一刀一枪,一个小小火牛阵便退敌保城。本来心中很是高兴。但听到一班­妇­女高喊:“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顿时欢欣喜悦化为愁闷忌恨——他本是以­色­列便雅悯支派中,最不起眼的一族,只因身长力大,比常人高出半头!而当时以国人民急需一个领袖,号令各支派,共同奋起抵御非利士人。所以大祭司山默尔顺应民意,膏他做了以­色­列之王。

然而此人心胸狭窄,存了私意,其德不足配登王座,其才不足令国家兴旺——骤然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山野村夫,升到一国之君,自然想谋求千秋万代的“家天下”……

以­色­列王心中寻思:这大卫短短时日便名扬天下,已有不少百姓拜服于他。照此下去,我扫罗家的江山不能久矣!虽是旷世良将,也不可再用了……

( 大王子乔那丹,可没父亲这般量狭,看到未来的妹夫略施小计、全胜而归,喜出望外在城中迎接。『』大卫、约押等人守城、夜袭,奋战了整整一天一夜,早就疲惫不堪。只想找个安稳所在,倒头便睡。乔那丹岂不明白?吩咐示罗全城守军各自回营歇息,山默尔所部援军换防接岗。将大卫及一­干­亲信兵将接回自己府上安歇。

众人都是一昼夜没合眼,即使随便找个牛棚猪圈,也会躺下便可熟睡;何况大王子府中的宽床锦被?少年大卫这些时日的经历,可谓跌宕起伏——先是在战阵之上手刃巨人歌利亚,率本国军队豪取以拉谷大捷;接着领火牛奔袭敌营,杀退非利士大军,力挽示罗城于即倒。一转眼,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牧羊童子,一跃成为犹大全地最受景仰的青年将领!

尽管是如此翻天覆地的巨变,但少年人也已身心俱疲,一觉沉沉睡去。梦中见到的还是刀光剑影、人喊马嘶、残肢断臂、鲜血横流。虽然做的不是美梦,但这一觉也直睡到了太阳平西。

大卫睡足,慢慢醒来。睁眼一看,床前竟坐着一位女子。他吃了一惊,感觉身上并无异状,才稍稍放心。看那女子面上罩着一层轻纱,一双美目眼光流转,正瞧着自己,他微觉腼腆,问道:“姑娘,你是何人?怎会在我房中?”

“我……我……我是大王子乔那丹的妹妹……”那女子声音细若蚊鸣,几不可闻。

“我听说扫罗王长女是米拉公主,次女是米可……公主……”大卫忽然想到:王曾当众许诺,将米可公主许配于己,择日成婚。而自己也目睹了公主与众百姓一同赶制军需,温良亲和,毫无皇朝王室的派头。仔细瞧这女子身形,似乎正是米可。

“我主大卫英勇机智,保境安民。能得服侍我主,是米可的福份……”原来公主也知道了父王金口允诺,把自己许给了新近鹊起的年轻将军,也听说了这位青年才俊不但战功卓著,而且长得一表人材。日间在城中,迎接以­色­列军队获胜班师,暗中领略了未来夫婿的风采。青春少女早已芳心暗许,悄悄来到王兄府中,对意中人表明心迹。

“公主驾临……小人……”大卫见她居然不顾尊卑之分,来到自己房中倾述爱意。ww一时有些尴尬,正不知要如何措辞,只听外面一阵爽朗笑声,乔那丹推门进到了屋里。

“我妹子明艳可人,大卫将军更是人中之龙,可谓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大王子从始至终都在极力促成这桩美事。

大卫赶紧整衣下床,躬身行礼道:“大王子驾到,请恕末将失礼……”

“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多礼?我已备下酒菜,各位兄弟都到了,就等你了。”乔那丹心情大好。携着大卫去到客厅。米可公主尚未正式过门,不便相陪,自回府邸。

今夜大王子府上宾朋满座,灯火辉煌。大卫看见约押与侍卫营中的数十名亲近弟兄都已入席,只是主人未到,众人虽已饥肠辘辘,却也不便动手先吃。

乔那丹明白这些人昨日均激战不休,今天才得饱饱酣睡,未进饮食,早就饿得狠了,然而碍于情面——对着满桌的美食,也只好坐等。

他大声笑道:“各位兄弟,不必客气,尽情开怀畅饮,今夜不醉不归!”厅上顿时轰然叫好,众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酒酣耳热之际。乔那丹突然站起,大声说道:“众兄弟请听——”众人听到大王子有话要说,立时安静。

乔那丹续道:“我父王扫罗曾当众允诺,要将米可公主许配大卫!我今日也要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家与大卫家永远结盟,愿以­色­列的神,所赐的平安永远与我们两家同在,也与我们的子子孙孙同在!”

厅堂上登时欢声雷动!众兵将纷纷叫喊:“平安归与以­色­列!……”乔那丹命左右端上一个托盘。大卫看盘中放的是一副刀弓,一件战袍。

乔那丹对他说道:“这些都是我的随身之物,跟我征战多年,现在转赠予你,做为你我两家结盟的信物。”

大卫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接过,谦逊答道:“蒙我王垂青,对卑职如此厚待。只是末将出身卑微,恐怕高攀不上……”

大王子打断他道:“你说哪里话来?如今以­色­列各城各地都在传颂你的功绩!我都亲耳听到­妇­女在欢呼‘大卫杀死万万’!哈哈——其实何止万万?上天在我国中兴起你这样震古烁今的奇才,以­色­列族必要脱离周边列国的辖制,称雄一方!”

大卫惶恐答道:“大王子休要再提‘大卫杀死万万’这般言语!大卫是我王忠心的仆人,只为扫罗王分忧!”

乔那丹笑道:“现在我家就是你家,何必再分彼此?明日我会在王前,再提婚约。我父正值心情欢畅,必要准你们早日完婚!”

一众兄弟尽皆大喜,当晚各人痛饮美酒、饱尝佳肴,大醉散席。翌日清早,大祭司山默尔、扫罗王聚集众将。待各人到齐,扫罗说道:“近日来,本国与非利士连连接战——请多益将军与各位详谈目前军务。”

多益应声出列——这人倒生得文弱白净,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前日示罗城外大战,我军完胜!如今非利士人连吃两个大败仗,残余军队都撤回彼国境内。我族南方犹大、以法莲、西缅等支派各部,也已巡查各地群山之中,皆无敌人藏兵。料想近期非利士再也无力大举来犯。”

众将闻言,尽都喜形于­色­。乔那丹出列说道:“父王,我军这两场大胜仗——全靠了大卫出谋划策、身先士卒!我王曾金口承诺,要将米可公主许配大卫。既然近期非利士人锐气受挫,不敢再来侵扰。正好趁此良机给他二人完婚!”

厅上众人尽都附和。山默尔听了,两眼也直盯着扫罗,看他如何决断。扫罗王却好生为难:自己确是曾亲口允诺要招大卫为婿,但看到他智勇双全,已得民心,只怕自家王位不久就要旁落。对于结亲一事,已有悔意。本想各人都不提起,就此敷衍蒙混过去,不料长子偏要撮合,正在踌躇。突然大卫出来说道:“承蒙我王垂青!可我是谁?我是什么人?我是何等的出身?我家在以­色­列是何等的家?岂敢做王的女婿?”

扫罗王听他如此推让,忽然心生一计:“眼下非利士人已退回本国境内,彼国靠近埃及。与本朝腹地相隔已远,我何不让他远征敌国,假借非利士人之手除了这心腹之患?”

想到此节,他立即顺水推舟,接着说道:“我儿大卫不必过谦!你为我国立此大功——斩将退敌、保得示罗全城平安。迎娶公主,凭这样的聘礼已经够了!若是我儿自觉出身卑微,想送份更重的礼物,以求心安理得。那也未尝不可。”

其实大卫正值青春年少,对米可公主也早就倾心。这次扫罗王当着神人山默尔面前,亲口许诺只要一份重重的聘礼,自己就能娶到公主,决计是不能反悔的了——尽管这份礼,肯定不是寻常的金银宝物,也要想方设法弄到,好抱得美人归——绝计不愿轻易放弃。他连忙问道 ...

(:“不知王是想要怎样的一份聘礼?末将若是有福能与公主成婚,必要尽力办到!”

扫罗笑道:“这份礼对于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其实也不难办好——我只要一百非利士人的阳皮!”

众人听到以­色­列王这份聘礼,都微微变­色­。适才多益说得明白——非利士大军都已退入本国境内。在以­色­列边界,已没有敌国的游击骑兵队出没,如果大卫要杀这一百非利士人,须得深入虎­茓­,远赴敌国,实在不是易事。这摆明了是在有意刁难,自食其言。乔那丹和山默尔正欲谏言,大卫却马上说道:“这份聘礼实是再好不过!用这一百非利士人的阳皮,在王的仇敌身上,雪我示罗被围之耻!”

众将听他言词凿凿、豪爽慷慨,都佩服他的胆气。扫罗立即接道:“我儿大卫果然英雄盖世,不同凡响!你此次要带多少人马?何时可以回来?”

大卫答道:“这次深入敌境,自然不宜大队人马同行。我只需约押、阿比塞、阿瑟黑三人同去。三月之内返回示罗!若是逾期未能如数奉上一百阳皮,那也无颜再见米可公主了。”

乔那丹听他把话说得满了,万一失手,国中岂不少一上将?刚想圆场,扫罗王已经大笑道:“我儿不必如此决绝!即使未能如期送上聘礼,你还是我的侍卫长啊!我国中岂可少了你这样的帅才?”

厅上众人听他不住­干­笑,都为之侧目。心想:以­色­列的国君竟然出尔反尔;这般食言而肥,怎能率领我国强盛中兴?竟然让大卫一行四人,去到非利士国中,凑足一百阳皮之数,那不是要自寻死路么?

( 大卫却不愿多讲,与约押等人自去准备。『』晚间,乔那丹来到扫罗王寝宫。看见两名妃嫔正陪着国君饮酒,他心里不禁有气,直截了当说道:“父王!儿臣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与你面谈。”

扫罗听他语气粗重,向妃嫔一使眼­色­,那二女随即退下。扫罗问道:“我儿可是为了大卫而来?”

乔那丹答道:“父王今日为何要自食前言?照现在的情势,要大卫献那一百阳皮的聘礼,只怕是强人所难……”

扫罗打断他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是吧?”

“呃……恐怕会有人这样想……”大王子并不隐讳。

“哼!其他人也就罢了。如果你也这样认为,我就有点失望了……”扫罗叹道。

“哦?……敢问父王此举何意?”乔那丹有些不解。

“我看大卫此人非比平常!才短短几天就大受民众拥戴——我昨日亲耳听到以­色­列­妇­女在欢呼‘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只把千千归给扫罗,却把万万归给大卫,只剩下王位没给他了!我就是要他为了那一百阳皮,命丧在非利士人手下!”扫罗毫不隐瞒,面上肌­肉­微微的扭曲跳动……

”父王这是何苦?以­色­列国在父王之前,从未立过王。ww上天不断兴起智慧勇力兼具的士师,带领全族,抵抗外侮,维护太平。像大卫这样的栋梁,实乃天赐良才,父王怎可自毁保障藩篱?”乔那丹顿时大失所望,完全没料到父亲这般心硬,竟是要置大卫于死地。

“大卫确是难得的人才。不过留他在,这以­色­列的江山难传到你手啊!”

“那有何妨?这天下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父王既招了大卫为婿,扫罗家和大卫家就不分你我——这江山既是扫罗家的,也是大卫家的……”乔那丹非常大度!

“一派胡言!”扫罗声­色­俱厉,吼道:“枉我费尽心思要把王位留给你——你却一门心思的向着那牧羊童子!不知好歹!快快退下!回去好好想想!”

扫罗王气恼已极,起身径自回入内室。也不管长子是去是留……

——****——

大卫与约押兄弟三人回到住处。阿比塞、阿瑟黑就不停抱怨扫罗背信弃义,毫无诚信,一国之君居然对当众的许诺都可以反悔——这样的人怎配得做以­色­列的王?

大卫笑道:“两位哥哥不必焦躁,就当这次,陪伴小弟去南方游览一番,看看非利士国的风光。”

约押见他一如往常的镇定,虽然相识不够一月,但已领教了他的足智多谋,忙问道:“兄弟可是已经有了妙法,要得那一百阳皮?”

大卫苦笑道:“如果我现在就知道如何得那一百阳皮,那我可真够神了!”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大祭司山默尔——以­色­列全族都叫他“神人山默尔”,自己也得他相赠宝物,授予仙力。或许他真有妙法,可破解眼前困局。

约押奇道:“既然并没有十足把握,你今日为何在厅上放出狠话:三月之内,献不了一百阳皮的聘礼,就不再回来?”

大卫叹道:“扫罗王故意出此难题,显然对我已起猜忌。如果我可以如期献上聘礼,娶到公主。以­色­列王会更容不下我,非要我死不可!”

阿比塞怒道:“这扫罗妒贤嫉能!气量狭小,­干­脆我们兄弟啸聚山林,逍遥快活去了!别在这里受这鸟王的鸟气!”

大卫虽然觉得他说话粗鲁,但或许真有一天,自己还是会落到那样的光景。阿瑟黑又道:“兄弟一定是舍不得那米可公主!到时我们把那美人偷出宫去。咱哥仨,也各找一个押寨夫人,去到山里过那神仙般的日子!”

四人一齐大笑。大卫想到若是能和米可公主一起,过那世外桃源的日子,远离这王室宫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倒也是件美事。于是也不再把那一百阳皮放在心上,就算没得手,也可按阿瑟黑所言——与公主私奔……

当晚四人各自歇息,次日早晨便上马出城向南。大卫经过示罗城外的战场,想起前两日的激战,又不禁感叹:这回不是两国交兵,我还是要去杀人……为了要和自己的心上人成婚,又要赔上一百条无辜的­性­命,会不会太自私了?要知道这一百人也都有父母儿女、兄弟姐妹……

一路浮想联翩,不知不觉已进入山地。道路狭小,有些崎岖险峻。山道容不下两骑并行。大卫顾惜其余兄弟,当先走在前头。意思自然明白:这次南行,全是为了我的缘故。如果有埋伏,也是我做挡箭牌。约押见他径自纵马上了山路,首当其冲,知道他的心意,忙紧紧跟上,若是遇伏,也好相助。

转过一个山丘,忽见一人全身缩在一件宽大粗布灰袍内,驾着一头老驴走在前面。那头驴似乎太老,一步一步缓缓徐行,偏偏山道狭窄,又无法超越,大卫等人只好跟在他后面,慢慢走了大概一顿饭工夫。阿瑟黑­性­急,不由得烦躁起来,大叫道:“哎——前面那位兄弟,你不快点走,就让一让,给我们先过去,你再慢慢来!”

那人却充耳不闻,依旧不慌不忙,挡在前头。阿瑟黑不禁着恼,跳下马来,一纵身,跃上山壁。他腿上功夫了得,奔跑不输飞马。踩着山石疾奔,也是如履平地,一瞬间越过大卫、约押,猛地双脚一蹬,从高处凌空扑下,伸手抓向灰衣人。

阿瑟黑不想伤他,只欲将他制住,让开道路,不料那人微微一侧身,便闪开了这一抓。黑将军应变奇快,立即横肘撞向他背心。那人往前一让,反手在他肘上顺势一拨,借力打力。把阿瑟黑在半空连连拨转了几个圈子。

( 阿瑟黑下盘功底扎得极牢,落下地来又转了几圈,将劲力化去,站稳了正欲抽出双刀,上前挽回颜面。『』那人却哈哈大笑,跳下驴背,说道:“早就听说阿瑟黑将军——飞跑快如母鹿,手上神力惊人!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

大卫四人见他转过身来,露出本来面目,正是大祭司山默尔——以­色­列人敬畏天地,对主持祭天大礼的最高祭司,更是敬若神明——阿比塞、阿瑟黑有胆对扫罗王出言不逊,却不敢对大祭司有半句亵渎怠慢。阿瑟黑见这人竟是山默尔,连忙双膝跪倒,俯身说道:“小人不知是大祭司在此游山,多有冒犯,死罪死罪……”

山默尔笑道:“将军­性­情耿直,敢做敢当,何罪之有?若是将军心中不安,最多今年你找我献上赎罪祭便是。”

原来以­色­列人有诸多祭祀传统,每年各人要为自己误犯的罪愆,到祭司那里献上雏鸽或是牛羊,祭司在圣所将祭物宰杀,把血洒在祭坛上——表明已有祭物为我替罪代死,我在神灵面前能得洁净;罪过可蒙赦免。

阿瑟黑听神人所言,并不介意自己的鲁莽,登时如释重负。大卫与约押、阿比塞俱各上前行礼。大祭司点头示意各人免礼,说道:“那日在示罗城中。我儿大卫率军凯旋,有­妇­女击鼓欢呼‘扫罗杀死千千;大卫杀死万万!’我就料到当今的以­色­列国君,会对你心生怨气。只是没想到,他竟不顾身份,明目张胆自毁前约,要你献上一百阳皮的聘礼!不顾民心所向,竟要借非利士人之手除了你……”

大卫答道:“神人所言极是!这次前往非利士国,如果强夺那一百阳皮,无疑是飞蛾扑火。如果侥幸我能得手,更是不容于扫罗王!回到示罗,即便得偿所愿,与公主成婚。以­色­列王还会想别法取我­性­命!”

山默尔沉吟道:“我儿勿忧!这一路向南,接近非利士境,会有一座逃城。里面多有能人异士,或可助你取那一百阳皮。待你与公主成婚,成为我国王室。将来扫罗王退位,你顺理成章,就有资格统领全族,在犹大地,建立一个强盛的以­色­列帝国!”

大卫问道:“神人已经确定我一个小小牧羊童子,要担此重任吗?”

大祭司笑道:“你手刃巨人歌利亚;布火牛阵解示罗之围;尊崇当今国君,这般文武兼备、谦逊有礼,必是位有道明君。『』老朽蒙天上神明指引,遍访全国,直到伯利恒才寻到你,绝计不会走眼,你就是不二人选!放心去吧!天佑大卫,岂有难成的事?”

大卫谢过神人,与约押三人,上马继续进发。经过山默尔身边,都向他躬身告别。大祭司见那阿瑟黑一脸杀气,知他难有善终。连连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阿瑟黑还以为他在叹惜献祭赎罪之事,高声说道:“神人无需怜惜那些牛羊雏鸽!我大卫兄弟舍了一千公牛救了示罗全城,为赎我罪,牛羊管够!哈哈哈……”大笑声中,已扬鞭策马走远。

四人晓行夜宿,轻骑直奔非利士境。用了七天,已接近敌国边界,为了避免提前与敌人相遇,暴露行踪。他们专拣密林小路而行,也要暗暗找寻那座神人所说的“逃城”。

这日正在林中觅路前行,听到东边人声呼喝、兵刃呼呼破风。四人互换眼­色­,都是要究竟。循声过去,只见林中一片树木已被砍伐,剩下十余个树墩——好大一块宽敞空地。一条犹大壮汉正与一个巨人相斗。大卫看那巨人与歌利亚相差无几,那名以­色­列大汉也算雄壮魁梧,却也只到那巨人腰间。

看那巨人服饰装扮,倒像是个埃及人,手中长枪大开大阖,枪杆足有海碗口粗细——风声虎虎、威势惊人!那以­色­列人却只用两根二尺来长的木棍,身法腾挪轻灵,在巨人周围跳跃游走。

见到这番景象,约押等人才明白:为何只听见破风之声大作,却从未听到兵器相碰的金属撞击声。那巨人力大枪沉,舞动开来,大卫四人虽离得较远,也感到劲风扑面。那以­色­列人步伐灵活,展转闪躲,只想寻得空隙,欺进他圈内,好让他鞭长莫及。

两人再斗片时,巨人呼吸渐重。毕竟兵器分量不轻,挥舞起来耗费体力。以­色­列大汉看到有机可趁,乘他一枪刺出,忽然一个前扑,既闪开攻击,又抢进了巨人身前。大卫、约押都暗暗叫好:胜局已定了!

以­色­列人双棍向巨人脚面砸去,那埃及人只得连连缩脚退后,狼狈至极!右手倒拖长枪,无法回转攻敌,再退两步,巨人突然右足猛扫。这一脚,力道十足,即使一头雄狮也要被他踢死。那犹大壮汉若不闪避,即使短棍砸得巨人左足骨折,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那以­色­列人算得­精­准,左足在巨人脚面上一点,借他飞腿之力,乘势跃在半空。一棍重重砸在对方左颊。“啪”一声脆响!埃及人面颊高高肿起,眼冒金星。他狂舞长枪,口中哇哇乱叫。以­色­列人却已跃在一旁,冷冷看他发疯般的白费力气。

巨人待眼前金星散去,看清了敌人正气定神闲站在原地,并不追击,才拄着长枪不停喘息。他一口吐出嘴里几枚被打落的牙齿,眼中露出狰狞可怖的凶光。阿比塞、阿瑟黑知道这埃及人准备破釜沉舟、死命相搏。却见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碗来,左手端着,口里念念有词。

约押轻声说道:“我听闻埃及人有这样一门邪术,对着一个碗念咒语。然后将碗打破,他便会如有神助,力量大增;杀死仇敌。”其余三人听了,都想看看这巨人是否会反败为胜。

那以­色­列人毫不理会,大模大样等他弄完。嘲笑道:“对着一个破碗念什么?你外公就等着你,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埃及人喃喃念完,忽地把碗抛向空中,横枪将碗敲得粉碎。仰天呐喊不止,众人看他身上肌­肉­不断膨胀,伟岸的身躯又庞大了几分!这时的巨人比歌利亚还离出了一头,劲力也是大增!掌中铁枪又变得轻若无物,被他舞得风雨不透——好似一条乌龙乘云驾雾,把敌人罩在当中。

那犹大壮汉依旧不慌不忙,在树墩间绕绕去,一味闪躲。巨人尽管力道猛增,却始终没他那般轻巧,几次险些被树桩绊倒。埃及人心知不拔掉这些圆树桩,自己绝无胜算。他长枪斜出,Сhā入地下树根,奋力上挑、前送。一棵圆径五尺的老树墩,挟带沙石,以千钧之力扣向对手。

那以­色­列人故技重施——突然仰面朝天,脊背贴地快速滑向敌人。他闪电一般钻过巨人胯下,双臂一撑,便站在了对手身后。双棍在巨人腿弯中一点。埃及人双膝一软,当即跪倒。犹大壮汉更不停留,一记“双风贯耳”——木棍从敌人双耳直Сhā入脑!片刻死静后,“轰隆”声响,巨人颓然扑倒在地,如同林子里又伐了一棵大树!

大卫四人见他以柔克刚、以巧制胜,都齐声叫好。那壮汉激战正酣,浑然不知有人在一旁窥伺良久,但见是四个以­色­列族人,便即安心。

约押首先说道:“这位兄弟好身手!佩服……佩服!“

那人答道:“粗浅功夫,让四位兄台见笑了!”

...

( 阿比塞说道:“兄弟过谦了!这巨人和以拉谷的歌利亚不相上下,当日若是有兄弟在……”一想不对,这样讲法岂不是把大卫比下去了?

刚想改口,那人却说道:“我闻听那日在以拉谷,斩杀歌利亚的大卫,年纪轻轻、胆气超群!排兵布阵,无人能及。想我以­色­列国,不缺能征善战的勇士,单单少这样一个万民归心的统帅,带领我十二支派万人如同一人,齐心协力,共御外族。叫那非利士人、摩押人、亚玛力人不敢犯我疆界、扰我百姓。听刚才这位兄弟所言,四位是军中将领么?”

大卫被他说得血脉沸腾,当即答道:“小弟就是伯利恒大卫。敢问兄台是……”

那人听这俊美少年自承:就是名满犹大全地的新晋将领大卫,细细端详他外貌——果然气宇轩昂、剑眉虎目,迥异于平常以国子弟。再看他身后三位壮士:虎背熊腰、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猜想应该不假,赶忙答道:“原来是大卫将军到了。小人比拿亚,奉我逃城城主之命在此伐木……”

约押等人一听到“逃城”二字,立时心下窃喜,心想:果真是天佑大卫,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这里竟然碰到了逃城的好汉!

( 比拿亚续道:“没曾想前几日来了这个埃及人,仗着身高力强,霸占了这片山林,断了兄弟们的活路。『』城里的几个弟兄来和他理论,竟被他打死打伤。城主大怒,令小人来取他­性­命。想不到与四位以­色­列国的大英雄偶遇,真乃幸事!”

大卫见他身手敏捷、言谈得体,已起了爱才之心。又知道了他是逃城中人,更是欢喜。暗想:神人所言不虚,这逃城里卧虎藏龙,多有高人勇士,定可助我得那一百阳皮……

他又将其余三位兄弟向比拿亚引见,各人互通了姓名,都是英雄豪杰;自然好汉惜好汉,均觉得格外亲近。

大卫并不隐瞒,将此行来意向比拿亚详细说了。比拿亚听罢,也颇有难­色­道:“离逃城五十里,确是有座非利士的城镇,城中有三千守军。逃城里倒是有三、四百悍勇之徒。却是乌合之众!想要单单取那一百阳皮,还得费些心思……”

以­色­列国有个惯例——就是在全地各城周围设立逃城,专为庇护那些误伤人命、无意杀人的。当这些人进到逃城,无论谁也不能再加害于他。待所在支派的大祭司寿终归天,寄居逃城的人,才可平安的各回本家。

比拿亚所在的这座逃城,地处以­色­列、埃及、非利士三国交汇,也属三不管地界。城中聚集数百彪悍之士。城主乌利亚,是一个赫族的游侠,不是以­色­列人。几年前来到此地,武艺技压群雄,众人便推他为城主,统一听他号令。这乌利亚不但勇力超群,而且颇能用兵,以致周边非利士、埃及的边防军队都不敢小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三方公认逃城方圆三十里属乌利亚势力范围——这块弹丸之地俨然成了国中之国,乌利亚在这里只手遮天;掌管生杀大权。『』因此他怎会由得一个没脑的大块头,在山林里肆意横行、做威做福?于是差了比拿亚,来灭了这埃及莽夫,恰巧遇上了大卫等人。

约押、阿比塞见识过比拿亚的身手,听他说城主乌利亚无人能敌,都急欲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比拿亚说道:“各位兄弟别急。先料理了这长人的尸身,再走不迟。”

阿瑟黑奇道:“你还要挖个坑,把他埋了不成?这样一个大个子,要多大一坑?算了吧。人本出于尘土,就让他归于尘土就是了。”

比拿亚笑而不答,将两指放入口中,打了几个极响的呼哨。林中寂静,哨声远远送出。过了片刻,大卫便听到野兽的低吟,似乎来了一队狮群。连忙探手入怀,握住那根铜笛。忽然四匹战马受惊人立起来,不停嘶鸣。再过片时,从林外窜进来五、六只猛狮。阿比塞、阿瑟黑都有杀狮搏虎之能,乍见到这许多狮子,也不惊慌,拔出兵器严阵以待。

不料这队狮群围在比拿亚身旁,不住舔他手脚,倒似家宠讨好主人一般。比拿亚跟狮群玩了一会儿,指着那埃及巨人的尸身,叫道:“去!”

一群猛狮顿时恢复兽­性­,一拥而上,撕咬大嚼。大卫不忍看这血腥一幕,催促道:“比拿亚哥哥,烦你带路,我们想拜访乌利亚城主。”

比拿亚瞧他脸­色­,已明其意,笑道:“大卫兄弟宅心仁厚,不像我这等粗人,只会耍蛮。路是要带的,只是得等等我的坐骑。它吃不饱,可没力气跑。”

约押三人听他言下之意,是要以雄狮为脚力,都想开开眼界。比拿亚待狮群吃了一阵,低声喝道:“来!”一头雄狮乖乖走到他跟前。他一抬腿,坐上狮背,喝道:“走了——!”那头雄狮果然由他驱策,撒腿就跑。

大卫四人惊叹不已,乘马跟在他后面,奔出十余里,出了山林,远远便望见一座孤城。比拿亚唤停雄狮,一偏腿,站在地上。轻轻抚摸狮头,说道:“回去吧!”猛狮便一溜烟原路折返,要赶回去饱享美餐。

阿瑟黑高声问道:“我老黑佩服你!你怎么可以让这些畜牲这般听话?”

比拿亚答道:“说穿了这一点也不稀奇!多年前我打死了一头母狮,正想离开时,却发现有几只小狮子出来围在母狮身下。想是饿了,要找­奶­吃。于是我便将这几只小狮带回家中,就当是养猫养狗。现在这群畜牲长大了,可比猫狗好用!”言辞之中,也不禁有些得意。

阿瑟黑笑道:“听你这一说,弄得我心痒难搔。我也去找只小狮子养大了当马骑,到时上阵打仗,骑着头雄狮,管教那些非利士人吓得屁滚尿流!”

比拿亚笑道:“战场上冲锋陷阵,还是骑马方便。狮子较骏马腿短,不好驾御,奔跑长力也不够。招呼这些狮群,也只能吓唬吓唬一些寻常匪类。成不了大事!”

众人一齐大笑。大卫见这人并不以纵狮驯兽来逞技炫耀,越发喜欢这条汉子。于是四人跳下马来,手牵疆绳,随着比拿亚慢慢走入逃城。

这座城虽不如示罗、示剑那些以国大都市的繁华。然而街道整洁­干­净,一排排木屋紧密相连、有高有低、错落有致。可看出这城主倒也很用心在经营。城中居民都是男子,大卫从进城一直到乌利亚议事的大堂,没遇见一个女人。

大卫看这厅堂长宽约摸十丈,甚是敞亮。一男一女在上居中而坐,两侧各坐了十余人。那男子三十多岁年纪,面­色­腊黄、颔下微须,双目炯炯有神,猜想就是乌利亚。比拿亚上前躬身说道:“启禀城主,我今日已料理了那埃及巨人。逃城周边山林再无外敌搅扰,我城居民尽可安心伐木。”

乌利亚说道:“嗯……比拿亚一向­精­明能­干­!不负重托。你后面那几个人,又是误伤人命逃到这里的?”

比拿亚答道:“城主,这四人乃是我国军中将领,到此公­干­来了。”

乌利亚坐回椅中,懒洋洋的说道:“我听闻这些时日,非利士人在以拉谷、示罗两地大败两阵。折损兵马无数。以国重将长途跋涉到此,莫非是要打探敌国防务,意欲乘胜追击,灭了非利士国不成?”

旁边一条大汉冷笑道:“换做是我,定要趁此良机,灭了这外邦小国。但那扫罗!哼……可就不见得了……”他一说完,顿时就有几人讪笑附和——“沙玛言之有理……”

“我看那扫罗胸无大志,只愿偏安一隅……”

“以­色­列有这样的国君,中兴无期啊……”

十一

( 比拿亚待七嘴八舌的Сhā话渐息,续道:“这次来的四位当中,有一位是近来声名鹊起的青年将军大卫。ww城主不妨听听他怎生说法。”

大卫走上两步,朗声说道:“小人伯利恒大卫,拜见城主!”

乌利亚还未答话,身边的那位女子突然笑道:“这少年生得好俊俏!”嗓音娇­嫩­柔腻,大卫听在耳中,只觉得心里舒爽无比,直想再听她说上两句。

乌利亚接道:“夫人说得没错!我也听说那少年将军大卫,不仅屡立奇功、升迁神速,而且相貌英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将军坐下说话。”

立即有人端来四张椅子,约押等人向城主施礼谢座。大卫坐下时,偷眼看那城主夫人,见她面上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依稀可见­精­致的五官,一双美目左顾右盼,绝对是个美人。他不敢多瞧,向乌利亚说道:“我等兄弟这次远来,多谢城主接待。刚才那几位大哥所言不差,扫罗王确无乘胜追击之念。此次远行,并非公­干­,只是小弟的一点私事。”

于是大卫将以­色­列王,把米可公主许配自己,但要一百非利士人阳皮为聘礼一事,简略说了。城主夫人听完,登时格格娇笑道:“看来名震天下的大卫将军,却是个多情种子……”

她一时笑个不停,一群莽汉也跟着轰笑起来。大卫并不生气,觉得她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只愿她就这样一直不住口地笑,自己就呆呆地听……

乌利亚却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爱美人;美人配英雄。『』大卫兄弟为了心仪女子,甘愿亲赴险境;而另外那三位将军,为了兄弟情义,也愿两肋Сhā刀、同生共死。这般义举,我向来钦佩。”

大卫喜道:“城主过奖了!眼下非利士大军新败,全都龟缩在本国境内坚城之中。我等兄弟想要凑足那一百阳皮之数,还有个不情之请。”

乌利亚立即会意,缓缓问道:“既是不情之请……你是想借我逃城之力,助你玉成美事了?”

大卫也问道:“不知城主可否愿意援手?”

“离此地五十里外,倒是有痤非利士城池。那里驻军三千。我们设伏杀他个几百巡逻骑兵也不算难。但那时敌兵大举来攻,这里城小难守,敌众我寡,如何抵敌?那样岂不白白送了我许多兄弟的­性­命?”乌利亚审时度势。

“如果城主愿意相助,当以智取为上。管教我们兄弟无一损伤。”大卫成竹在胸。

“哦?——传闻大卫将军用兵如神。示罗城下,一千火牛击溃三万敌兵,我很想听听计将安出?”乌利亚好奇了。

“请问城主,那非利士城中守将为人如何?”大卫先要知己知彼。

最先Сhā话的那条大汉沙玛答道:“非利士守将娄月,贪酒**、有勇无谋!”

大卫点头笑道:“多谢沙玛大哥告知。如此看来,我方已有七成胜算。请问城主,与那娄月可有交往?”

乌利亚答道:“这座逃城地处以­色­列、非利士、埃及三国交界。既是逃城,以国是不会管的了。对其余两国,我们也不构成什么威胁,大家相安无事。非利士人也默认这逃城方圆三十里,是属我的地盘。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莽汉闯进来,自讨没趣。我与那娄月都是心照不宣,相互忌惮,无甚交情。况且两国正在交兵,他不来灭我,全靠在下一点点的虚名……”

大卫说道:“这也无妨。只是要辛苦夫人一趟。”

那城主夫人奇道:“还需要我去?大卫将军倒看得起我啊!”说罢,又是一阵娇笑。

大卫听得直有些心猿意马,忙摄住心神,说道:“只要夫人肯出马,此计十拿九稳!”

众人尽都好奇心起,要听他如何安排。大卫便把心中方略和盘托出。待他说完,群雄均默然不语。城主夫人娇嗔道:“你竟然要一柔弱女子独闯那非利士人的龙潭虎­茓­,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乌利亚却道:“你一把火烧掉了我经营数年的家业,让我一­干­兄弟去哪里安身?”

大卫答道:“众兄弟若在此全歼三千非利士敌军。我王扫罗、神人山默尔不但要赦免众兄弟误伤人命之罪,还要论功行赏、仕途无量!何愁安身立命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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