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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京里的人对车驾都是明白的,行人已经在纷纷避让,婉潞的车也避让到了路口。公主的车驾,这又是哪位公主?

车驾只冲洛安公主府而去,难道是公主的姐妹前来吊唁?婉潞心里奇怪,车夫正要赶车离开,已经有人拦住:“公主吩咐,此时不准进出。”

车夫下意识地看向后面,赵府的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就算是御前侍卫也会对贵族家的马车礼让三分。婉潞愣了一下,丫鬟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起:“这位大哥,车里是定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这出门走亲戚,临到了不许人走,这是做何?”

侍卫已经看出这俩车不是普通平民的车,这条街虽短,里面除了秦府和洛安公主府外,最里面还有威远侯府和几户高官家,每家都是自己这个小侍卫惹不起的,但不听公主的话只怕立即就没了脑袋。他徘徊再三才道:“既是世子夫人的车,等去问问公主,再做定夺。”

公主,这位公主是谁?婉潞没有说话,透过纱帘能看到丫鬟正从车里扶下一位少­妇­,这个年纪,难道是洛安公主的妹妹淮阳公主?这位公主出生时候大皇子已经降生,和洛安公主降生时的失望不一样,皇帝对第二个女儿是十分喜爱的,又见她聪明活泼,常让她扮了男装陪自己。

淮阳公主所得宠爱就成为所有皇家儿女中仅次于太子的,四年前下降宰相府的大公子,三个月前刚刚丧夫,没有儿女的她又得到皇帝这样宠爱,再嫁是必然的,现在朝中已有人跃跃欲试想再做她的驸马。

不是依仗皇帝十二万分的宠爱,也没有这样的底气不许人进出。侍卫已经上前对淮阳公主的从人说了几句,一个女官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丫鬟挑起车帘,女官见车里坐的的确是婉潞,急忙行礼下去:“淮阳公主在这里有些小事,耽搁夫人行程实属偶然,夫人稍待就可。”

这个时候,婉潞绝不会学那些没眼­色­的要去拜见公主,微微颌首还礼:“尊驾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刚走亲戚回来,本是新年大节时候,家里也没什么事。”女官又道一声抱歉,丫鬟这才把帘子放下,女官转身而去。

淮阳公主进府去了,外面安静地怕人,秦府的大门依旧紧闭,别的府邸的门也是关着的,就是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

哭声划破了这种寂静,洛安公主府的门再次打开,一群丫鬟婆子被赶了出来,还有人在那里骂:“伺候公主都伺候不好,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婉潞的眉头挑起,难道说这是淮阳公主来为洛安公主出气?

那些丫鬟婆子们虽然知道哭也没有益处,一个个已经忘了什么礼仪规矩,只是在那里哭个不停,旁边跟着的是淮阳公主带去的人,已经有宦官模样的不光是骂,拿着­棒­子开始敲击她们。

也不往别的地方敲,而是专捡脸上敲,特别是有几个颜­色­好的丫鬟,那脸上被连敲数下,已看不见本来样子。丫鬟婆子们被赶了出来,最后才是淮阳公主,她怀里抱着个女童,手里还牵着个四五岁的男童,这两个孩子想来就是洛安公主的孩子,女童年纪还小,虽满身重孝,那拇指还紧紧含在嘴里,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在寻什么?

男童好像知道了些事,只是沉默地在那里走。看来这事就快完了,婉潞听着丫鬟婆子们的哭声,心里泛起不忍,但和公主素无往来,贸然开口求情未免牵连自身。

淮阳公主已经把孩子们抱上车,自己也上了车,宦官婆子们驱赶着那群婆子丫鬟往外走,后面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臣想请问殿下,这些人要往哪里去?”

哭声回荡的街道,突然冒出这么个声音,而且开口就挑战自己权威,淮阳公主不禁恼怒回头望去,威远侯府门口站了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他发束金冠,着月白­色­外袍,腰上系了碧玉带,脚边还有个三岁左右的女童。

面­色­俊俏,声音响亮,见到美人淮阳公主的怒气似乎少了些,下巴抬起声音高傲:“往哪去,自然是去给我姐姐陪葬,做下人的,不伺候好主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只有陪葬一事。”

淮阳公主也是个美人,但在这种时候,坐在车里的婉潞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袭过。这男子往前踏了一步,对淮阳公主拱手道:“公主,素闻您的长姐洛安公主为人宽厚仁慈,她灵去不远,若知道公主您痛下杀手,她不仅不会欣慰反而会难过,公主又何必让洛安公主泉下不宁?”

淮阳公主眼一眯,旁边宦官已经叫出声来:“大胆,公主为君,你为臣,怎可如此冒犯?”宦官的声音吓到了旁边的女童,她哭了起来,男子弯腰抱起女儿,声音依旧没变:“公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何处置他们,陛下自有定论,公主又何必此时大动肝火,百官们知道了,也是有损公主清誉的事。”

就算他再有美­色­,这时说的话也挡不住淮阳公主的怒气了,她冲到男子跟前:“看你年轻俊俏,也不是个普通人,怎么和老僧一样喋喋不休?”男子依旧动:“臣乃威远侯第二子,姓王名睿,人虽不同,这命只有一条,况且本朝早已废除人殉一例,公主此时又开此例,不光有损公主清誉,也污陛下美名。”

淮阳公主气的跳脚,她知道洛安公主死去消息就冲进皇宫找皇帝,总要踏平秦家才能消去怒气,却被还皇帝训了一番,说这事有皇帝做主,她一个出嫁的女儿管这么多做什么,又说她不似她的姐姐一样宽厚,凡事任­性­而为,实不是做人­妇­的样子。

淮阳公主冲出去时就遇到承恩公捆着驸马过来,淮阳公主顺手拔出旁边侍卫的剑就要斩杀驸马,就被皇帝派人喝住。连连受挫的淮阳公主怒上心头,都是洛安公主身边的下人不好,踏不平秦府,难道不能踏平公主府?

此时又被王睿这样说,怒极冷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王睿依旧平静:“若能以臣一命换这数十条人命,也不枉了。”

淮阳公主举手要打,看见赵府的车,怒道:“我就找人来评评理。”说着扬声道:“世子夫人,我想问问我和他谁对?”

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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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声音并不大,传到婉潞耳里声音已经极小,已有女官走到赵家车前恭敬地道:“世子夫人,公主请您下车。”婉潞只透过帘子看到外面淮阳公主的举动,暗自庆幸自己没出去拜见公主是对的,听到女官恭敬的声音,婉潞知道再躲着是不行了。

这个时候又是淮阳公主怒火极高的时候,婉潞不敢抗命走下车。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方才发出哭声的人群现在都停止了哭泣,再哭也没有用,不过陡增淮阳公主的怒气。

一片死寂之中,婉潞向公主所站立的地方走去。风把淮阳公主红­色­的斗篷吹的很高,里面的白绫裙也在随风飞舞。淮阳公主并没有用手去整理衣服,只是瞪着王睿,敢呵斥住淮阳公主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里面之前绝没有王睿的名字,淮阳公主真想把他的胆掏出来看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

王睿并不为公主的怒目而视害怕,眼神依旧黝黑,把趴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女孩抱的更紧一些,一脸淡然地面对公主。

见到婉潞上前,不等婉潞行礼淮阳公主的手就指向那群木然跪在那里的下人:“你说,那些人没有好好服侍我姐姐,也没有忠心护主,才让姐姐死于非命,我让他们给姐姐陪葬对不对?”王睿还想说话,淮阳公主眼睛已经瞪了过去:“你难道不晓得上下吗?方才你出来阻止我已经饶了你,现在你还想抢我的话?”

婉潞瞧着那些从公主府被驱赶出来的人,他们全都跪在街上,眼神呆滞,身子被风吹的瑟瑟发抖,有人脸上除了泪痕还有青紫,没有人看婉潞,只是无限祈求地看向公主。

婉潞又看向王睿,王睿抱着孩子不好行礼,对婉潞微一点头:“小弟见过嫂夫人,上天本有好生……”话没说完又被淮阳公主打断:“王睿,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最不讲礼仪的难道不是公主您吗?想必这样想的人不少,但没一个敢说出口。婉潞已经开口:“公主您要为洛安公主出气世人都是体谅的。”听到婉潞说了这句,淮阳公主不由得意起来,接着婉潞又转口:“只是要为洛安公主出气,让这些人去陪葬,未免就多了怨气,他们既侍奉洛安公主不周,倒不如让他们出俗入佛,为洛安公主日夜祈祷,好为洛安公主和公主您积福。”

淮阳公主脸上开始­阴­晴不定,婉潞觉得手心慢慢渗出汗,这跋扈的公主可和皇后不一样,皇后重的是礼法规矩,而瞧这公主的样子,什么规矩只怕也不放在眼里。

外面传来马蹄声,街门口挡着的侍卫看见来人急忙行礼:“见过晟王殿下。”接着一匹白马已经轻快地跑进街口,淮阳公主面上不由微露懊恼之­色­,她身边的女官丫鬟的神­色­也变的有些慌张。

马蹄声得得,除了淮阳公主,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淮阳公主的神情也从最开始的懊恼变成理所应当,看着马上的男子一动也不动。,

马已经来到淮阳公主身前,马上的男子并没下马,而是把眉扬起,四周扫了一圈,接着才开口:“淮阳,你在宫里和你府里都闹不够,竟跑到外面来了?你还有一点皇家公主的样子吗?”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能听的清楚。

原来这就是皇帝长子晟王,婉潞虽低头跪在那里,但还是透过眼帘去打量他。面前的人形容俊俏,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晟王在很长时间里都是皇帝的独子,也曾养在皇后膝下,只是后来太子出生才封王出宫。

淮阳公主被晟王训的低下头,但很快就抬起头来:“大皇兄,父皇不为姐姐出气,难道我做妹妹的还不能为姐姐出气?”这个妹妹会这样说是应该的,晟王跳下马,抬起马鞭示意跪地行礼的众人起立:“怎么处置总有国法在上,你快些回你府去,难道还要闹到不可收拾?”

淮阳公主的丫鬟们急忙上前来扶她,想把她扶上车驾,晟王的手一抬,女官和丫鬟们都抖了一下,淮阳公主的头又扬高:“大皇兄,我闯了祸,自去和父皇赔罪,和他们何­干­?”

晟王的马鞭已经指向那些跪着的下人:“大妹妹去世,也只和驸马有关系,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晟王这话很温和,淮阳公主无可辩驳,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公主一上车,车夫就急忙驾起车驾往外行去,侍卫也鱼贯而出。晟王这才对女官道:“你们身为公主身边女官,就当尽起教导之责,公主要如此,你们不但不拦住还纵容公主,该当何罪?”

女官和丫鬟们早跪在地上,晟王叹一口气:“父皇以仁厚治国,那能牵连无辜人,怎样出来的,你们就怎样把他们送进去。”女官急忙起身,让没随淮阳公主离去的宦官们上来把这些下人们重新放进公主府。

王睿已对晟王拱手:“殿下宅心仁厚,果然不负个贤字。”晟王抬手行礼,这里事情完了,自己也该走了吧?婉潞上前行礼道:“殿下,方才公主命令此地不许人进出,此时公主已行,妾先告退。”晟王对婉潞还个半礼:“舍妹无状,连累夫人在此,小王就此赔礼。”

婉潞也敷衍两句,这才上车而行,车夫一等主人上车就快速赶车离开,这样是非,连传都不敢传出去,还是小命更重要些。

回到赵府,顾不上换衣衫婉潞就去对楚夫人说了去秦家遇到的事。听到淮阳公主带人去洛安公主府,楚夫人垂下眼帘微微摇头:“这位淮阳公主,出嫁的时候消停了几年,现在又这样,只怕明日陛下案上,又该多弹劾折子了。”婉潞想起今日所见情形,也微微笑了:“其实这位公主,倒是位真­性­情的人。”

真­性­情?楚夫人讽刺一笑:“做上人的不知道克制自己的­性­情,为祸的就不止是自己家人。”婉潞沉默,这话说的极是,如果今日不是王睿出来阻止,那几十人已做了泉下冤魂。楚夫人已经换了话题:“这事横竖和我们没有多少­干­系,既去过也尽了亲戚的本分,别的事我们也没多少能做的。”

驸马失手打死洛安公主的消息在第二日就传遍京城,各家府邸都把原本请客摆酒的计划取消,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皇宫,想看皇帝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各种消息也在漫天飞,还有人就此议论,有说秦家出了这样的事,实属大逆不道,除了驸马该偿命,驸马的父母也有教导不严之过,秦府就给被夺爵流放。也有人搬出国法来,说公主虽尊贵,毕竟只是驸马的妻子,按律丈夫打死妻子,是减等的罪名,只该流放驸马本人就是,至于教导不严,公主也是人­妇­,若驸马父母该连坐的话,岂不是让天下­妇­人都学着不恭敬公婆?

议论不一,却都知道要等那位至尊发话,随即秦府那边已经传出秦夫人哀伤不过,已病倒在床,眼看也就没几天了。这更让支持仅仅驸马有罪的人占了上风。

虽然纷纷议论,但一直到过完元宵,皇帝除了降下圣旨,命洛安公主以长公主葬仪下葬,她身边服侍的所有人都被出俗入寺,为洛安公主祈福。公主的两个孩子被交给皇后抚养之外,别的关于这件事就再没有下文。于是也有人猜测,是不是要等洛安公主葬礼结束才处置驸马或者秦家?

或许是体谅皇帝失去了长女,御史们并没有上表弹劾洛安公主以长公主礼仪下葬,也没有弹劾淮阳公主不该未经国法就要擅自处置公主府下人们的事,洛安公主的葬仪就这样在议论纷纷中开始。

婉潞又来到公主府,和那日的死寂不同,来往吊唁的人川流不息,公主府已经从里到外都挂满了白­色­,对联门神灯笼都是白的,道场已经搭起,僧众们在齐声颂唱,保佑洛安公主早登极乐。

灵堂上守灵的是洛安公主的两个孩子,小女儿已经睡着,大些的男孩被一身素白的淮阳公主抱在怀里,懵懂地看着灵前来往的人。

和别家灵位上某门某氏不一样,洛安公主的灵位上只有她的谥号,大雍文悫公主陈容华。

文悫公主,这个谥号表明了皇帝心中的哀痛,而从婉潞进入公主府到现在,没有看见任何秦家的人,料理丧事的都是宫里或礼部派来的人,灵位上又是这样写,皇帝的心意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洛安公主和秦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看见婉潞,淮阳公主的眉微微动了动就再没别的表情,婉潞按制到灵前行礼上香,又到淮阳公主面前微行一礼就退出灵堂。

毗邻的秦府依旧大门紧闭,从那日到现在,秦府就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承恩公虽把驸马捆到皇帝面前,但皇帝似乎并不吃这套,就不知道秦府这次该怎么度过这个关口了。

婉潞上车回家,街上的人还是那样熙熙攘攘,到赵府依旧先去禀告楚夫人,上房里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总觉得有些憋闷,楚夫人呆坐在那里,看见婉潞走进来,仿佛失去力气一样,不等婉潞行礼就开口:“方才收到小三快马送回来的信,他已经禀告陛下,前去边关。”

去边关?赵三爷不是外放吗?怎么又兴起了去边关的心?难道是为的秦家?从洛安公主去世到现在也有一个来月,楚夫人已经开口:“我养的儿子竟不向着我,口口声声报效朝廷,其实是为的他的妻子。”说着楚夫人闭了闭眼,那泪已经流了下来。

婉潞给楚夫人捶了几下:“婆婆,您也别这样想,三叔叔怎么说也是姓赵,博的功名也是为赵府争光。”楚夫人冷笑:“你也哄我,我不是你四婶婶那样的。”婉潞闭口不语,倒盏茶过来给她消气,楚夫人叹了几声:“只愿边关不发战事,辛苦也就辛苦吧。”

这话里全是自我安慰的话,岚云已经走了进来:“太太,二­奶­­奶­来了。”苏静初历来不爱登赵府的门,这又是怎么了?不等说请,苏静初已经走了进来,不及行礼就道:“晓得六婶婶在大伯母这里,还请六婶婶把各样药丸拿我一些。”

药丸?这时候寻这做什么?苏静初晓得是瞒不住的:“听说来了八百里加急军报,边关告急,陛下连夜召见公公,命公公明日就赶赴边关。我寻些药丸给公公带去,也尽尽做儿媳的心。”

边关告急,楚夫人手里的茶盏掉地,苏静初还当楚夫人是为三老爷担心,忙道:“大伯母,公公久在边关,不会有事的。”婉潞忙拉一下苏静初的袖子,等出了门才把赵三爷要赴边关的事说了。

世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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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初虽不爱理俗事,可这些时日秦家出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身为秦家女婿的赵三爷要远赴边关,不能不让人联想到秦氏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两人已来到婉潞房里,瑾姐儿乖乖坐在那里做针线,瞧见她们进来,急忙上前给两人行礼问安,苏静初摸摸瑾姐儿的头,夸了两句她做的针线活,又让她得空去自己家里找哥哥姐姐们玩。

瑾姐儿一一答了,婉潞就让她下去找福姐儿,自己给苏静初倒了茶,才从箱子里翻出些药来:“你事忙,我也不多留你,这些都是上好的伤药,风寒感冒的药丸也有,你都拿去。”见婉潞都快要把箱子拿空了,苏静初不好意思起来,起身推辞道:“这些着实也太多了,公公收不收还是两说呢。”

婉潞把药塞到她手里:“你拿着,我舅舅开药铺的,别的不多,药材尽有,去炮制药丸也是便宜的,再说我能拦住你尽孝不成?”

苏静初的眉微微拢起,公公和丈夫之间心结太深,但世间没人责父不认子,却总有人责子不认父。这样互不相认看在外人眼里说什么的都有。再则当年那些当事人,无论是邱氏还是老侯爷夫­妇­,都已经去世,拦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已经没有。

苏静初也只能尽自己的力来居中调停了,婉潞轻轻握一下她的手:“我晓得你也是左右为难,二伯也不能拦着你尽孝,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亲爹。”苏静初的眼眨一眨,把睫毛上的水珠眨掉,眉头也松开:“六婶婶说话总是这么懂人的心,二爷有二爷的狷介,我却不能不为那几个孩子考虑。”

婉潞又拍一拍她的手,当初俗事全然不理的苏静初,今日也要为儿女家务担忧了。苏静初抬头一笑,眼里似有阳光闪动:“没有柴米油盐哪里来的琴棋书画呢?我还后悔我悟的迟了些。”婉潞也笑了,苏静初随后就告辞。

送她出去之后,春燕笑道:“原来还当二­奶­­奶­只会读书,从不会管家的,这几年瞧下来,都是我们瞧错了。”婉潞正在抓起旁边的柳树枝条,枝头已经绽放新绿,预示着春的来到。

听到春燕这话笑了:“二嫂读书聪明,怎会不通事务,原先不过不­操­心罢了。”春燕偏了头:“­奶­­奶­说的是,若一味死读书,那就成书呆子,就算考试当了官,又怎会在仕途呢?”

主仆二人一路行来,迎面走来岚月,见到婉潞她福一福:“六­奶­­奶­,太太遣奴婢来问一问二­奶­­奶­走了没有?”方才苏静初走的匆忙,也没去楚夫人跟前辞一辞,婉潞急忙往楚夫人上房里来。

楚夫人还是坐在那里,那种疲惫之态更显得明显,听到婉潞的脚步声也没抬头,婉潞走到她下手,扶着她的膝盖:“婆婆,二嫂临走之前说不及来辞。”楚夫人微微嗯了一声,婉潞又道:“婆婆,媳­妇­已经把所有的伤药和补药都拿给二嫂了,又请二嫂对三叔叔说,等到了边关,让他多照顾下三伯。”

这话简直就是白说,赵三爷是赵三老爷的亲侄子,不过此时这样的话才能安慰楚夫人。楚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你做的很好,我方才也是糊涂了,三爷怎么样也是姓赵,立了功建了业,还不是对赵家好。”

婉潞也长呼了一口气,脸上这才敢做出笑模样:“婆婆惦记儿子,舍不得儿子去吃苦也是常事,天下母亲都同此心,不过三伯既要去边关,是不是遣人去把三嫂全家都接回来,他们带去的下人本就不多,这一路三叔又不在,成侄儿今年也才十三岁。”

这是当然要做的事,楚夫人不会不准,婉潞又服侍了她一会,这才出门去找管家娘子们,安排人手去接秦氏全家。

赵三老爷奉旨远赴边关时候,带去的人除了自己的亲兵,还有几家世家的子弟。其中最惹人眼的就是秦府世子的儿子,小伙子今年才十八,是承恩公最疼的孙子,秦大­奶­­奶­也很为这个儿子骄傲,为他挑亲事也是挑花了眼。在众多子弟之中,他年纪最小,辈分最低,白马银甲,不知耀花了多少围观他们出城的姑娘的眼。

春燕笑嘻嘻地道:“­奶­­奶­,您不晓得那日他们去瞧的人,都说秦家那位哥儿,真是俊俏地没话说,还有人说秦家真是赤胆忠心,边关那么险恶,竟还把这样心尖尖上的人都派去了。”春燕说的很高兴,婉潞却听的一阵烦躁,把桌上的东西一扫:“别说了。”

春燕立即停下,这么多年,婉潞发脾气的次数极少,而今天这样更是从没听说过,春燕在很快的迟疑之后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上前收拾着笔洗之类,听到声音的双妙进来,见地上狼藉一片,忙先给婉潞倒了碗茶,又和春燕在那里收拾。

茶水入口,婉潞也觉得方才不该这样发脾气,春燕也是为了给自己解闷才说些街上见闻的。见婉潞脸上已经没有了气像,地上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春燕这才拿起一块碎了的瓷片:“啧啧,这是姑爷最喜欢的茶碗,­奶­­奶­您把这茶碗都打破了,不晓得姑爷会怎么说呢?”

婉潞噗嗤一声笑了:“你啊,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常说笑话。”春燕来到婉潞身边:“­奶­­奶­,奴婢晓得您为了什么,可是您要想想,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十全的,您和姑爷这十来年恩爱依旧,哥儿姐儿们也是聪明伶俐,下人们没有不敬着您的,您不也常说,既做了赵家的人,受了赵家的恩,就该给赵家报才是。”

婉潞回手拍一拍春燕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说的是,方才是我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春燕的眉扬起:“­奶­­奶­瞧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奴婢是您的人,您生气了不和奴婢发,难道还要和外人发吗?”

春燕的忠心婉潞是知道的,要是人人都像她就好了,赵思贤已经走了进来,见桌上空空如也,不由皱眉道:“哎,我的东西呢?”婉潞收回思绪:“没什么,被我生气摔了。”

生气摔了?春燕笑嘻嘻地道:“姑爷,­奶­­奶­说了,您只看茶壶不看她,她心里生气就给摔了。”说完春燕就笑着跑出去,赵思贤提提袖子看着那动弹不止的门帘:“这春燕,嫁人都十来年了,还当自己是小丫头。”

婉潞起身给他倒了碗茶:“先用这个吧,等我再去给你寻个好的。”虽然妻子说话轻描淡写,赵思贤还是觉得妻子和平常不一样,伸开双手把妻子拉了坐在自己膝盖上。

婉潞随便挣了一下,没挣脱就依旧待在丈夫膝盖上:“孩子们都大了,你当我们还是小夫妻?”赵思贤抱着妻子微微摇动:“方才春燕不就是这么说的,我只问东西不问你,你才生气把东西给摔了。”婉潞低头捏一捏丈夫的鼻子:“这你也相信?”

赵思贤一支手撑着桌子,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妻子:“信,我当然信。”婉潞的身上软了下来,抱着丈夫的脖子:“哎,要是孩子们能永远不长大该多好?”赵思贤的手顿一顿,知道妻子的惆怅从哪里来了。

他把妻子抱的更紧一些:“婉潞,我们赵家以军功封侯,后辈子孙多有上战场的。”不说赵三老爷和赵三爷,老侯爷的一个庶弟五十年前就曾殉国,往上的还有好几人。

婉潞靠着丈夫:“我知道,只是我心眼太小了。”赵思贤摸上妻子的脸,什么都没有说。世家子弟出生就有普通人所不能享受的荣耀,自然也要为这份荣耀付出相应代价。

秦家子弟既去了边关,皇帝这里也终于出来关于秦驸马杀妻案的圣旨,着三法司会同审案,在牢里被押了一个多月的秦驸马终于上了公堂。

这道圣旨一出,种种猜测顿时烟消云散,这样的话,看来皇帝只要秦驸马一人偿命就好,秦府就算安全度过了,秦府门前在冷落了几个月后,终于又有人开始上门。

这个结果也不算出乎意料,有错的只有一人,若让秦府全家陪葬,那对皇帝的清誉损伤更多,而今上,不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

赵三老爷他们还没到达边关,边关又有消息传来,这次的消息更让人害怕,周将军殉国,边关另一守将段将军消失不见,据传已经投敌。

而周将军,就是周氏的父亲,皇帝在下旨抚恤周府全家之外,也下诏斥责段将军。段将军的父亲久已去世,他的妻子早亡,唯一在世的亲人就只有威远府王睿的妻子段氏。

京城众人在去周府,赵府慰问的同时,眼光都盯住了威远侯府,看看威远侯府这次会怎么处置段氏?婉潞除了打点去周府的丧仪,就要去安慰周氏。

到周氏屋里时候已经听见哭声,婉潞不由心中酸涩,周将军常驻边关,周府只有周夫人和几个儿女在,没有多少父亲的关爱,周氏平日话语里还是对周将军有怨言的,但当消息传来时候,那种怨恨全都不在,剩下的只有女儿对爹的思念。

房里叶氏已经带着水氏在那里安慰,周氏半躺在榻上,手里的帕子已经全湿了,虽然还在哭,但声音已经嘶哑。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婉潞坐到她旁边,和水氏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眼里都写着无奈。叶氏用手按一按额头,婉潞忙扶她一把:“二婶婶先下去歇着吧,侄媳和四嫂在这陪着五嫂就是。”一直呆滞的周氏这才把眼睛转了过来,想直起身,叶氏忙上前按住她:“这个时候,你就别多礼了。”

周氏的眼泪随着泪流了下来:“这是媳­妇­家事,倒累的婆婆……”后面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水氏抱住周氏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婉潞站起:“侄媳代五嫂送二婶出去就是。”叶氏又拍拍周氏的手,婉潞扶着叶氏出门,叶氏叹气:“六­奶­­奶­,也只有多劝着点五­奶­­奶­,她­性­子和你们不一样,什么话都装在心里的。”婉潞急忙应是,见叶氏走出院门,这才回身进屋。

屋里周氏的眼泪已经不再流,手里却紧紧捏住一个荷包,这荷包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本鲜亮的颜­色­已经黯淡,针法也很稚­嫩­,就跟瑾姐儿刚学针线时候一样。

周氏的手在荷包上轻轻摩挲:“这是我初学针线的时候给爹绣的,一共两个,娘的是红­色­,爹的是蓝­色­,娘要了,爹却嫌刺绣的不好不肯带,我一生气就从他手里拽出来,撂在箱子里一直跟我嫁过来,昨儿翻箱子的时候翻到,我还在奇怪,谁知今儿就听说了爹的死。”

说着周氏捂嘴大哭起来,那荷包也被眼泪打湿,水氏撑不住也流了眼泪,婉潞上前抱住周氏,什么都说不出来,丫鬟走了进来,见里面的情形十分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六­奶­­奶­,方才大太太派人过来,说宫里来人,传召五­奶­­奶­进宫。”

此时传召,就是要抚慰周府了,周氏就跟没听见一样,此时也不是进宫的好时候,婉潞对水氏低声说了一句就起身道:“宫中来使在何处?”

丫鬟急忙在前带路,婉潞先让自己的丫鬟去回楚夫人,说周氏哀痛过度不宜进宫,这才来到厅前。来传召的是个年轻小宦官正坐在那里喝茶,看见婉潞进来忙起身行礼:“世子夫人,贵府五­奶­­奶­为何不见?”这一路婉潞已经组织好了语言,笑着道:“不必多礼,按说皇后传召,这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只是我们五嫂子本就有些体弱,又逢这样的丧事,难免身子不快,这还躺在那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晓得为啥,不能回复评论了。

其实赵三爷是武官,文里一直有提示的。

苏静初虽不爱理俗事,可这些时日秦家出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身为秦家女婿的赵三爷要远赴边关,不能不让人联想到秦氏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两人已来到婉潞房里,瑾姐儿乖乖坐在那里做针线,瞧见她们进来,急忙上前给两人行礼问安,苏静初摸摸瑾姐儿的头,夸了两句她做的针线活,又让她得空去自己家里找哥哥姐姐们玩。

瑾姐儿一一答了,婉潞就让她下去找福姐儿,自己给苏静初倒了茶,才从箱子里翻出些药来:“你事忙,我也不多留你,这些都是上好的伤药,风寒感冒的药丸也有,你都拿去。”见婉潞都快要把箱子拿空了,苏静初不好意思起来,起身推辞道:“这些着实也太多了,公公收不收还是两说呢。”

婉潞把药塞到她手里:“你拿着,我舅舅开药铺的,别的不多,药材尽有,去炮制药丸也是便宜的,再说我能拦住你尽孝不成?”

苏静初的眉微微拢起,公公和丈夫之间心结太深,但世间没人责父不认子,却总有人责子不认父。这样互不相认看在外人眼里说什么的都有。再则当年那些当事人,无论是邱氏还是老侯爷夫­妇­,都已经去世,拦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已经没有。

苏静初也只能尽自己的力来居中调停了,婉潞轻轻握一下她的手:“我晓得你也是左右为难,二伯也不能拦着你尽孝,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亲爹。”苏静初的眼眨一眨,把睫毛上的水珠眨掉,眉头也松开:“六婶婶说话总是这么懂人的心,二爷有二爷的狷介,我却不能不为那几个孩子考虑。”

婉潞又拍一拍她的手,当初俗事全然不理的苏静初,今日也要为儿女家务担忧了。苏静初抬头一笑,眼里似有阳光闪动:“没有柴米油盐哪里来的琴棋书画呢?我还后悔我悟的迟了些。”婉潞也笑了,苏静初随后就告辞。

送她出去之后,春燕笑道:“原来还当二­奶­­奶­只会读书,从不会管家的,这几年瞧下来,都是我们瞧错了。”婉潞正在抓起旁边的柳树枝条,枝头已经绽放新绿,预示着春的来到。

听到春燕这话笑了:“二嫂读书聪明,怎会不通事务,原先不过不­操­心罢了。”春燕偏了头:“­奶­­奶­说的是,若一味死读书,那就成书呆子,就算考试当了官,又怎会在仕途呢?”

主仆二人一路行来,迎面走来岚月,见到婉潞她福一福:“六­奶­­奶­,太太遣奴婢来问一问二­奶­­奶­走了没有?”方才苏静初走的匆忙,也没去楚夫人跟前辞一辞,婉潞急忙往楚夫人上房里来。

楚夫人还是坐在那里,那种疲惫之态更显得明显,听到婉潞的脚步声也没抬头,婉潞走到她下手,扶着她的膝盖:“婆婆,二嫂临走之前说不及来辞。”楚夫人微微嗯了一声,婉潞又道:“婆婆,媳­妇­已经把所有的伤药和补药都拿给二嫂了,又请二嫂对三叔叔说,等到了边关,让他多照顾下三伯。”

这话简直就是白说,赵三爷是赵三老爷的亲侄子,不过此时这样的话才能安慰楚夫人。楚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你做的很好,我方才也是糊涂了,三爷怎么样也是姓赵,立了功建了业,还不是对赵家好。”

婉潞也长呼了一口气,脸上这才敢做出笑模样:“婆婆惦记儿子,舍不得儿子去吃苦也是常事,天下母亲都同此心,不过三伯既要去边关,是不是遣人去把三嫂全家都接回来,他们带去的下人本就不多,这一路三叔又不在,成侄儿今年也才十三岁。”

这是当然要做的事,楚夫人不会不准,婉潞又服侍了她一会,这才出门去找管家娘子们,安排人手去接秦氏全家。

赵三老爷奉旨远赴边关时候,带去的人除了自己的亲兵,还有几家世家的子弟。其中最惹人眼的就是秦府世子的儿子,小伙子今年才十八,是承恩公最疼的孙子,秦大­奶­­奶­也很为这个儿子骄傲,为他挑亲事也是挑花了眼。在众多子弟之中,他年纪最小,辈分最低,白马银甲,不知耀花了多少围观他们出城的姑娘的眼。

春燕笑嘻嘻地道:“­奶­­奶­,您不晓得那日他们去瞧的人,都说秦家那位哥儿,真是俊俏地没话说,还有人说秦家真是赤胆忠心,边关那么险恶,竟还把这样心尖尖上的人都派去了。”春燕说的很高兴,婉潞却听的一阵烦躁,把桌上的东西一扫:“别说了。”

春燕立即停下,这么多年,婉潞发脾气的次数极少,而今天这样更是从没听说过,春燕在很快的迟疑之后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上前收拾着笔洗之类,听到声音的双妙进来,见地上狼藉一片,忙先给婉潞倒了碗茶,又和春燕在那里收拾。

茶水入口,婉潞也觉得方才不该这样发脾气,春燕也是为了给自己解闷才说些街上见闻的。见婉潞脸上已经没有了气像,地上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春燕这才拿起一块碎了的瓷片:“啧啧,这是姑爷最喜欢的茶碗,­奶­­奶­您把这茶碗都打破了,不晓得姑爷会怎么说呢?”

婉潞噗嗤一声笑了:“你啊,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常说笑话。”春燕来到婉潞身边:“­奶­­奶­,奴婢晓得您为了什么,可是您要想想,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十全的,您和姑爷这十来年恩爱依旧,哥儿姐儿们也是聪明伶俐,下人们没有不敬着您的,您不也常说,既做了赵家的人,受了赵家的恩,就该给赵家报才是。”

婉潞回手拍一拍春燕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说的是,方才是我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春燕的眉扬起:“­奶­­奶­瞧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奴婢是您的人,您生气了不和奴婢发,难道还要和外人发吗?”

春燕的忠心婉潞是知道的,要是人人都像她就好了,赵思贤已经走了进来,见桌上空空如也,不由皱眉道:“哎,我的东西呢?”婉潞收回思绪:“没什么,被我生气摔了。”

生气摔了?春燕笑嘻嘻地道:“姑爷,­奶­­奶­说了,您只看茶壶不看她,她心里生气就给摔了。”说完春燕就笑着跑出去,赵思贤提提袖子看着那动弹不止的门帘:“这春燕,嫁人都十来年了,还当自己是小丫头。”

婉潞起身给他倒了碗茶:“先用这个吧,等我再去给你寻个好的。”虽然妻子说话轻描淡写,赵思贤还是觉得妻子和平常不一样,伸开双手把妻子拉了坐在自己膝盖上。

婉潞随便挣了一下,没挣脱就依旧待在丈夫膝盖上:“孩子们都大了,你当我们还是小夫妻?”赵思贤抱着妻子微微摇动:“方才春燕不就是这么说的,我只问东西不问你,你才生气把东西给摔了。”婉潞低头捏一捏丈夫的鼻子:“这你也相信?”

赵思贤一支手撑着桌子,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妻子:“信,我当然信。”婉潞的身上软了下来,抱着丈夫的脖子:“哎,要是孩子们能永远不长大该多好?”赵思贤的手顿一顿,知道妻子的惆怅从哪里来了。

他把妻子抱的更紧一些:“婉潞,我们赵家以军功封侯,后辈子孙多有上战场的。”不说赵三老爷和赵三爷,老侯爷的一个庶弟五十年前就曾殉国,往上的还有好几人。

婉潞靠着丈夫:“我知道,只是我心眼太小了。”赵思贤摸上妻子的脸,什么都没有说。世家子弟出生就有普通人所不能享受的荣耀,自然也要为这份荣耀付出相应代价。

秦家子弟既去了边关,皇帝这里也终于出来关于秦驸马杀妻案的圣旨,着三法司会同审案,在牢里被押了一个多月的秦驸马终于上了公堂。

这道圣旨一出,种种猜测顿时烟消云散,这样的话,看来皇帝只要秦驸马一人偿命就好,秦府就算安全度过了,秦府门前在冷落了几个月后,终于又有人开始上门。

这个结果也不算出乎意料,有错的只有一人,若让秦府全家陪葬,那对皇帝的清誉损伤更多,而今上,不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

赵三老爷他们还没到达边关,边关又有消息传来,这次的消息更让人害怕,周将军殉国,边关另一守将段将军消失不见,据传已经投敌。

而周将军,就是周氏的父亲,皇帝在下旨抚恤周府全家之外,也下诏斥责段将军。段将军的父亲久已去世,他的妻子早亡,唯一在世的亲人就只有威远府王睿的妻子段氏。

京城众人在去周府,赵府慰问的同时,眼光都盯住了威远侯府,看看威远侯府这次会怎么处置段氏?婉潞除了打点去周府的丧仪,就要去安慰周氏。

到周氏屋里时候已经听见哭声,婉潞不由心中酸涩,周将军常驻边关,周府只有周夫人和几个儿女在,没有多少父亲的关爱,周氏平日话语里还是对周将军有怨言的,但当消息传来时候,那种怨恨全都不在,剩下的只有女儿对爹的思念。

房里叶氏已经带着水氏在那里安慰,周氏半躺在榻上,手里的帕子已经全湿了,虽然还在哭,但声音已经嘶哑。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婉潞坐到她旁边,和水氏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眼里都写着无奈。叶氏用手按一按额头,婉潞忙扶她一把:“二婶婶先下去歇着吧,侄媳和四嫂在这陪着五嫂就是。”一直呆滞的周氏这才把眼睛转了过来,想直起身,叶氏忙上前按住她:“这个时候,你就别多礼了。”

周氏的眼泪随着泪流了下来:“这是媳­妇­家事,倒累的婆婆……”后面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水氏抱住周氏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婉潞站起:“侄媳代五嫂送二婶出去就是。”叶氏又拍拍周氏的手,婉潞扶着叶氏出门,叶氏叹气:“六­奶­­奶­,也只有多劝着点五­奶­­奶­,她­性­子和你们不一样,什么话都装在心里的。”婉潞急忙应是,见叶氏走出院门,这才回身进屋。

屋里周氏的眼泪已经不再流,手里却紧紧捏住一个荷包,这荷包已经有些年头了,原本鲜亮的颜­色­已经黯淡,针法也很稚­嫩­,就跟瑾姐儿刚学针线时候一样。

周氏的手在荷包上轻轻摩挲:“这是我初学针线的时候给爹绣的,一共两个,娘的是红­色­,爹的是蓝­色­,娘要了,爹却嫌刺绣的不好不肯带,我一生气就从他手里拽出来,撂在箱子里一直跟我嫁过来,昨儿翻箱子的时候翻到,我还在奇怪,谁知今儿就听说了爹的死。”

说着周氏捂嘴大哭起来,那荷包也被眼泪打湿,水氏撑不住也流了眼泪,婉潞上前抱住周氏,什么都说不出来,丫鬟走了进来,见里面的情形十分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六­奶­­奶­,方才大太太派人过来,说宫里来人,传召五­奶­­奶­进宫。”

此时传召,就是要抚慰周府了,周氏就跟没听见一样,此时也不是进宫的好时候,婉潞对水氏低声说了一句就起身道:“宫中来使在何处?”

丫鬟急忙在前带路,婉潞先让自己的丫鬟去回楚夫人,说周氏哀痛过度不宜进宫,这才来到厅前。来传召的是个年轻小宦官正坐在那里喝茶,看见婉潞进来忙起身行礼:“世子夫人,贵府五­奶­­奶­为何不见?”这一路婉潞已经组织好了语言,笑着道:“不必多礼,按说皇后传召,这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只是我们五嫂子本就有些体弱,又逢这样的丧事,难免身子不快,这还躺在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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