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蘅君知道最近不太平静,昭帝刘弗陵吃饭时的叹息,余长御训示时的恍惚,宫人干活时的私语,都在说明戾太子案的八卦风暴正在席卷未央宫,并且深刻地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
只有王蘅君成了“暴风骤雨”中唯一的例外,她平静地伺候上官菀君穿衣吃饭,生活节奏平稳到诡异。反正她在后世的时候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事件,想必那个太子就是个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路人甲。她不认为这件事会和自己有哪怕一毛钱的关系,直到今天……
王蘅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一只白羽斗鸡,顿时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错觉。她这是在皇宫呢?还是在长陵邑的家里呢?哪来的白羽斗鸡啊?这不是便宜老爹王奉光最喜欢的斗鸡品种么。
王蘅君觉着自己的脑子有点浑了。她揉了揉太阳|茓,开始回忆今天的行程。
今天,天气很好,属于夏日炎炎正好眠。因为她昨日射靶子连中了三箭,余长御做主让她下午趁着上官菀君睡午觉的当口自由休息。当然,王蘅君更怀疑是因为余长御最近神思不属,无心教学,才让这段本来应该练箭的时间空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反正她可以休息了,于是她就回到了自己在掖庭的住所,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然后,她睁开眼睛,就看这只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白羽鸡了。
回忆完毕,但是似乎对她理解自己眼前的境遇没有任何的帮助可言。她站起身,向右跑了两步,结果这只鸡也跟着跑了两步,她向左跑三步,鸡也跟着跑了三步。王蘅君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那只鸡,继续大眼瞪小眼。
敢情,你是跟我耗上了啊。别跟着我!王蘅君对着白羽鸡发射恼怒眼波,白羽鸡回以无辜的小眼,并发出咯咯的叫声。无奈之下,王蘅君只得转过身开始撒腿狂奔,企图甩掉这只鸡。
于是,掖庭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一个十一岁小女孩在前面撩起衣裙飞奔,一只白羽鸡在后面扑哧着翅膀穷追。王蘅君一边跑一边汗,心道:我的妈呀,这是在演《小鸡快跑》么?怎么老追着我不放呢。
“阿蘅,你怎么了?”就在王蘅君打算加快脚步,以八百米冲刺速度在前方拐弯再拐弯迷惑这只鸡的视线时,余长御的声音忽然响起。
“余长御。”王蘅君连忙急刹车,喘着气在她跟前停下来,躬身行礼。
“怎么在宫里乱跑?”余长御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长御,是有鸡在追我。”王蘅君可怜兮兮地望着余长御,解释道。随即,那只白羽鸡马上扑将了上来,为她证明了这句话。这只鸡一个劲地啄着她的下裙,扑哧着翅膀,显得很欢快。
“哪来的鸡?从太官那里跑出来的吗?”余长御也是稀罕,奇怪道。她弯下身把这只缠着王蘅君不放的白羽鸡抱到怀里,抚摸着它的羽毛催它安静下来。也许是余长御的手真的有某种魔力,一直咯咯叫个不停的白羽鸡竟然真的不叫了。
王蘅君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余长御安抚那只白羽鸡,回答道:“不知道啊。我睁开眼睛,它就在旁边,然后就一直跟在我后面跑。”
这边一大一小正在为这只白羽鸡的出现感到惊奇,那一边也有一大一小在为白羽鸡的失踪绞尽脑汁。
“病已,你确定它是往这个方向跑的吗?”穿着宦官服侍的中年焦急地问自己身旁的男孩。
“就是往那边跑的。瞧,那是吉祥的羽毛。”答话的男孩穿着淡黄|色的曲裾衣,他正是一年前在王蘅君家吃过饭,教王奉光斗鸡之术的那个少年。
中年男子往那个方向一看,脸上却有了愁意,他担忧道:“那里啊,张令不许你去那里。这样吧,你在这里呆着,我进去把吉祥抓回来。”
“许叔叔,可是你能知道吉祥跑到哪里去了吗?”病已狡猾地看着中年男子,故意反问道。
中年男子顿时苦恼了起来,他扶着额,呻吟道:“病已啊,以后可不能再听你的瞎话了。什么这只鸡很乖,根本就是惹祸精嘛。”
“好啦。许叔叔,你就不要抱怨了。我陪你进去,就这么一次。我们悄悄的去,不要让张叔叔知道就是了。”病已很豪迈地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如是说道。
于是,两人匆匆走进了掖庭,靠着病已超凡入圣的观察力以及对吉祥的了解,很快找到了余长御和王蘅君。他们过来的时候,王蘅君正和余长御研究这只白羽鸡的来历问题。
“呃,那个,能不能把吉祥还给我们?”病已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高声打断了余长御和王蘅君的对话。他身旁的中年男子本想拉着他悄悄离开,却不料他竟然高声叫嚷,生生把自己给暴露了。
余长御转过头,看到两人,略有些惊讶,她问道:“许丞,你这是?”
“咳,掖庭丞许广汉见过余长御。”中年男子正了正衣冠,作了一揖。
“他是?”余长御的目光扫到了病已的身上。
“这位是王曾孙。”许广汉连忙介绍道,介绍完了之后,他略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想把病已掩在身后。
“王曾孙?”余长御的目光掠过病已的身上,见他丰神俊朗的脸上依稀可以找到故人的影子,一丝惆怅掠过心头。刘病已感受余长御的注视后回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落落大方地招呼道:“余长御,请把吉祥还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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