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吹散了冬的寒冷,冰雪消融后,天渐渐放晴,春花处处,绿草茵茵,端是个出游踏青的好天气。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你把梦想带身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轻风吹斜阳。一千年,年年花开放,天天好时光,一次人间也匆忙,小风大浪地狱天堂,还有你的灿烂脸庞。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痛痛快快向前走绝不回望……”
稚嫩的童声和着笛声,在太液池旁飘荡着。王蘅君抱着雪儿,看着刘病已吹笛,深黑的衣袖随风翻飞,与笛上红色的飘穗相映成趣。他旁边是盘着小髻的刘奭,正仰着头,唱得兴高采烈。
只给刘病已轻轻哼过一次曲子,王蘅君真没想到他竟能全记住,并化为笛音。看着刘病已的身影,她想,虽然相识十数年,可是眼前人好像还有许多自己没注意到的另一面。
那边一曲唱罢,刘奭立刻转身去看王蘅君,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
“奭儿唱得真好听。”王蘅君从善如流,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她举起怀里的雪儿,“你看,雪儿听得眼睛都亮了。”
刘奭看着妹妹雪儿果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巴巴望着自己,她将原本放在嘴里吸吮的食指□,指着刘奭咿咿呀呀的,似乎是在催促刘奭再唱。
“雪儿喜欢听吗?”刘奭兴高采烈地上前去握妹妹的手,见她眼睛发亮,便高兴地转头对刘病已说道,“父皇,再唱一首给雪儿听好不好?”
刘病已微微颔首,刚放下的玉笛重又放到了唇边,清亮的笛声再度响起。欢快的曲调一遍一遍的重复响起,轻风吹拂脸庞,让人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起来,背靠大树,王蘅君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发现已到了黄昏时分,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怀里的雪儿不见踪影,倒是腿上趴着的刘奭正淌着口水打呼噜。转过头,是刘病已的背影,他面朝太液池静静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余晖映在太液池上,从池面反射的光芒晃得王蘅君眼睛刺疼。只是,这一刻的静谧以及刘病已的背影传来的那种莫名安祥让她片刻也不愿移开眼睛。多久没有在刘病已身上感受到这种安祥了?王蘅君忽然觉得自己的进宫是对的,至少刘病已身上那锐利得伤人的暴戾之气慢慢消解了。
腰间忽然一紧,原来是刘奭打了个滚,靠到自己身边,两手凑上来把她搂了个结结实实。这番动静也惊醒了刘病已,他转过身,见王蘅君已经醒了,便轻轻一笑。
“醒了?看你睡得香甜,便没叫你了。只是怕你累着,也怕雪儿吹风受凉,方才让人把她抱走了。”刘病已背对着夕阳,昏黄的光晕让他的笑容带着些魅惑的味道,有些不真切。
王蘅君这一恍神,再清醒过来,刘病已已经走到她的身旁盘腿坐下,伸手轻触她的额头,“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事。”王蘅君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有些发憷,头微微向后退了一点,“你好像,心情不错?”
“嗯。”刘病已并不讳言,他怅然地转头遥望太液池的水面,“大概是因为离开了未央宫的缘故吧。这里让朕感到舒心。”
“你应该常出来走走,可以试着把心思放一点到别的地方。别太苛待自己,陛下。”
“等一切大事尘埃落定,朕就会照你说的,出去走走看看,散散心。”刘病已抿唇一笑,说道,“到时,希望……”刘病已说到此,忽然停住了。
“希望什么?”
“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刘病已凝视着王蘅君,轻声道。
王蘅君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忽然不自称朕了,不过刘病已声音里的专注与认真让她不觉点了点头。“好。只是不知道陛下想阿蘅答应你什么事?不如现在就说出来,阿蘅若能做到,肯定会答应。”
“朕知道阿蘅生性温柔,重情重义,朕的任何要求只要在阿蘅能力范围之内,你都会答应的。只是这件事,朕想留到那时候再问你,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按照本心来回答。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朕都接受,绝无他言。”刘病已缓缓摇了摇头,“现在就让朕保留一个小秘密,好吗?”
刘病已坚持不说,王蘅君观他神色也不便追问,只得转移话题道:“皇子殿下在这儿吹风也不好。陛下不如叫人来把殿下抱回去吧。”
“让朕来抱。”刘病已说着自己动手把人抱起,“其实早想跟你说了,你是奭儿的长辈,又是从小抱过他的。大可以叫他的名字,跟朕一样叫奭儿。总是殿下殿下的,你没发现你这么叫的时候,奭儿的神色都很别扭吗?他是不知道怎么答你应你呢。”
“这……”王蘅君迟疑了一下,其实她倒是没有像纯古人一样,有那么强烈的尊卑意识。一直称呼刘奭为殿下,也不过是随大流,省得被人挑剔,惹来无谓的麻烦。
“要是怕人说闲话,那就私下换个称呼吧?”刘病已了解她的顾虑,退一步要求道。
“好吧。”王蘅君只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刘病已原本准备了许多劝说的话语,听得她如此简单地就答应了,心中忽然很高兴,脸上的笑容不觉洋溢了出来。“走,回去吧。”
刘奭靠在刘病已怀里,微微睁开眼,看到是刘病已抱着自己,而王蘅君就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安心地嘟囔了一声“父皇,蘅姑姑”复又傻笑着沉沉睡去。
“这孩子。”王蘅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并肩而行,缓缓向一旁的宫殿走去。走了好一段路,才见到在外圈守卫的宫女宦官。刘病已的贴身近侍明德正对着几个宫女训斥着些什么,见到刘病已走近,慌忙跪下请罪。
“出了什么事?”
“陛下,方才南婕妤带了宫女来求见陛下。奴婢尊奉陛下的意思,不许她打扰。结果她带着宫女明着退下,却绕了个路,躲过了奴婢们的守卫,进去了。方才从另一侧角落出去,被这几个宫女碰见。”
“朕并没有看到她呀。”刘病已微微皱起眉头。
“南婕妤说是初次来建章宫,里面又没个宫人引路,因此上转了一圈,没找到陛下,才又出来了。”明德吞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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