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秋昏迷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睁开眼就看见于邵棠忧心忡忡的坐在床边。
于邵棠见他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怎么样?”
卢景秋感觉下`体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那处原本紧闭的小`|茓如今又软又粘,甚至还微微的张了口。
卢景秋心中痛苦不堪,咬着牙对于邵棠说:“你去帮我拿点药来,就在柜子下面放着。”
于邵棠依言去翻那柜子,见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无数,有的上面贴着标签,有的没名字,心里就有点疑惑。拿出创伤药来,于邵棠掀开被子想要给卢景秋上药。但卢景秋按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就行,你……你先回家去吧。”于邵棠见他脸色苍白,眼圈泛红,于心就十分不忍,坚持要帮他上药。然而卢景秋死活不肯再让他看自己,末了于邵棠犟不过他,只好放下药,讪讪的离开了。卢景秋艰难的给自己涂抹好药膏,躺在床上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心想这回自己可真是下血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笼络住这位心上人。同时他也觉得十分羞愧,原来总幻想着与于邵棠好,就算在他身下承欢也心甘情愿,但真正做出来后,他感觉到了丢脸。自己这么个身价,做到这一步何止是丢脸,简直是有点贱了。卢景秋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于邵棠要处理店铺的生意,每天也是十分忙碌。忙里偷闲来的看了他两次,每次都是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卢景秋见他眼中带着关切,也稍稍安慰了些,觉得自己没白牺牲。林堂也过来看过他一次,问他要不要找大夫,卢景秋称自己只是染了风寒,吃点药就好,不用费事。
他身体痛苦,心理也跟着脆弱许多,每天躺在床上东一阵西一阵的胡思乱想,时而觉得自己可怜时而觉得自己丢脸。然而三天之后,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头脑也就冷静下来了,不再哀愁叹气,抖擞精神穿戴整齐开始出门忙碌自己的生意。他在货栈见到龙啸天。龙啸天穿着家丁的统一服饰,正在店里跟伙计们搬运货物。据手下来报,龙啸天活干得还不错,也没有在上工期间饮酒作乱,堪称安分守己。而且前日后院进了两个贼,碰巧是他值班,于是两名蟊贼倒了霉,被龙啸天的拳头砸得哭爹喊娘鼻血长流。卢景秋很满意,觉得自己没有雇错人,就夸奖了龙啸天几句。龙啸天见了他显然十分高兴,大步跨上前来,搭着他的肩膀说:“我说老板啊,过几天我休息,想请你吃顿饭,你看行不行?”卢景秋拍掉他的手道:“怎么着?想贿赂我?”
龙啸天乐了:“不是,就是想谢谢你。你这个人,还真挺不错的。”
卢景秋听他还夸上自己了,就噗嗤一声笑道:“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去就是了。”
龙啸天见他答应了,便继续高高兴兴的干活去了。
年关将近,货栈里忙成了一锅粥,今年没发出去的货物都要打包封好,等到来年再做安排。卢景秋连跑两家货栈,之后去了绸缎庄。掌柜将他请进内室,报告了几样账务问题,又说起城东新开了家绸缎庄,东家是一个打南方来的白老板。说到这个白老板可是不简单,家中有亲戚在朝中做官,他是官商全通,店铺刚开门没几天就拉走了不少主顾。卢景秋紧锁眉头,心中也觉得形势不好。观察两天后,卢景秋着了急,他发现自家的老主顾竟是被白家拉走一半!他在房中坐立不安的想了很久,末了命人准备礼物,他要上门去会会这个白老板。然而白老板不见他。白家看门的护卫乃是一对铁塔般高壮的兄弟,手提木棍堵在门口,目不斜视的告诉卢景秋他家老爷不在家。卢景秋连碰三次壁,气的在家踢凳子摔杯子,眼睛都红了。于邵棠很少见他生气,就连拍后背带摩挲胸口的安慰他,又笨嘴拙舌的讲笑话企图逗他开心。卢景秋商场失意,情场却日益好转,发完脾气就靠进于邵棠怀里恢复了温和的好模样。
于邵棠最近对待卢景秋温柔许多,也不再说那些道德伦理的话,卢景秋高兴之余暗暗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献身有了成果。而于邵棠跟他玩闹亲热之时,时常会盯着他的面孔发呆,呆一阵笑一阵,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卢景秋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于邵棠了,大概是在生意场混的久了,于邵棠多少变得有些圆滑。看不透于邵棠就暂且放下不看,反正目前两人感情稳定。卢景秋心思一转,又想到了那个白老板。姓白的不是东西,自己又惹不起他,只先躲着,横竖自己又不是只靠卖丝绸赚钱。让他先得意一阵去吧,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转眼间,到了新年。
卢府挂灯笼贴春联,府中一派欢乐祥和。除夕这天卢家三口人坐在桌前其乐融融的吃年夜饭。卢婉云的肚子是越来越大,加之吃得好,她整个人胖了一大圈。笑盈盈的跟大哥和夫君一直聊天至半夜,她以手掩口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捧着肚子站起身回房睡觉。林堂把她搀扶回房之后,一个人又回来了,说要陪大哥守岁。卢景秋站在院中,看着别人家里放出来的烟花,心里有点寂寥,觉得自家人太少了,虽然家中富裕但一年到头就只有他们兄妹俩加一个林堂。喷出一线白雾,他随即想起了于邵棠。于家比自己家里还冷清,那父子俩跟对冤家似的,也不知现在是父慈子孝呢还是鸡飞狗跳。卢景秋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忽然很想去一趟于家。但是大半夜往别人家乱跑,也不是那么回事。
空虚寂寞的熬到亥时三刻,卢景秋放弃守岁,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换上一身新制的枣红色长袍坐在前厅,接受了下人们的拜年吉利话,并给他们派发了红包。然后他坐着马车出门,开始拜访好友。他的朋友多,上午出门一直走到下午都还没拜访完。他算着时间,心想今天怕是没办法去见于邵棠了。刚这样想完,他就在林老板家里遇见了于邵棠。于邵棠见到他也微微一愣,随即说道:“真是巧。”
林老板是个胖胖的白脸汉子,此时满面笑容的说:“可不是巧嘛,刚才我还跟于老弟提到你,结果你就来了!”卢景秋一撩袍子坐下,笑道:“这就叫做缘分。”
于邵棠端着茶杯看着他,若有所思的弯起嘴角。
三个人正聊在兴头上,底下一小厮跑过来跟林老板耳语了几句。虽是耳语,但旁边这二位还是听清楚了。原来林老板家中小妾成群,隔三差五就要两两一组对掐。林老板被她们折腾的不胜其烦,听了小厮的汇报,他一甩袖子暗骂了一声,连摇头带叹气的跟两位客人暂时告了别,下去断家务。他一走,客厅里就剩下于卢二人。于邵棠靠着椅背看向卢景秋,卢景秋今天穿的颇为喜庆,人也显得年轻几岁。卢景秋察觉到他的目光,清清嗓子道:“你看什么呢?”于邵棠抬手指指他说道:“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红色。”
卢景秋有点窘迫。他确实很少穿颜色艳丽的服饰,因为觉得自己相貌平淡,穿得太扎眼反而会招人取笑。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就想开了,也想扎眼一把。白天走了这么多家,也没人对他的衣服做出评价,于是他就放了心。可于邵棠上来就点题,他那积攒起来的信心顿时开始摇摆。“我……这不是过年了吗,也想喜庆喜庆。”
于邵棠上下打量着他,末了低下头也有点不好意思,望着地上的石砖,他轻声道:“挺好看的。”
卢景秋听了这话脸上燥热不堪,心里却十分喜悦。平定心神他说道:“一会儿我去你家看看伯父。”
于邵棠道:“他也出门去了,不到晚上回不来。不如明天吧,明天他准在家。”
卢景秋其实是想跟他一起回去,最好再进于邵棠的卧房,两人关上门做点培养感情的事情。然而于邵棠说的光明磊落,他反倒不好开口了。两人等了又等,林老板还没回来,他那个小厮倒是跑上来了,说他家老爷暂时脱不开身,请两位爷先回去吧,改日再登门回访。于是卢景秋和于邵棠就离开了林家。卢景秋上了他那辆马车,从窗口探出头问于邵棠接下来去哪儿。于邵棠说去城南,跟卢景秋不顺路。卢景秋有点失望,便讪讪的跟他告别。马车驶动那一刻,于邵棠忽然上前一步,挑了窗帘低声跟他说:“晚上我去找你。”
卢景秋愣了一下,随即心中狂喜,这还是于邵棠头一次主动说要去找他,怎能让人不喜?
接下来的串门,卢景秋走的是心不在焉,一路就盼着天快黑。终于把太阳盼下山了,也吃完了晚饭,家里掌上灯,卢景秋精神奕奕的坐在客厅等待心上人前来。11 相思
于邵棠踏着夜色来了,两人见面,卢景秋几乎是跳起来迎接他的。
一路掩人耳目的将他领进自己房中,卢景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好,又倒上两杯香茶,笑眼弯弯的说:“哎,你今天可还没跟我说吉祥话呢。”于邵棠已经坐下了,闻听此言又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道:“我祝卢老板新年大吉,财源广进,生意兴隆,万事如意。”卢景秋美滋滋的说:“我也祝你大吉大利,生意兴隆。”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心想事成。”
于邵棠坐回椅子上,笑着喝了一口茶,又问道:“你身体现在没事了吧?”
卢景秋开始没听明白,但转念一想,他脸红了。
“我,早就好了……”
于邵棠想了想,蹙着眉凑近他道:“没有留下什么隐疾吧?”
卢景秋诧异道:“什么隐疾?”
于邵棠伸出一个手指想要比划一下,但又不知道这事该怎么比,最后挤眉弄眼的说:“就是那地方留下伤什么的……”卢景秋这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跟以前是一样的。”
他不知道于邵棠回去后查了一些书籍,发现有不少人因为后庭受伤而落下毛病,而那毛病隐晦又折磨人,还治不好,因此他十分担心卢景秋,怕他也会这样。听完卢景秋这么说,他的一颗心才放下去了,说道:“你放心,以后我不做了,那天真是对不住,脑子一热就……”他这话还没说完,卢景秋脸上的表情就退潮似的全退下去了,他一拍桌子道:“不行!”
“什么?”于邵棠吓了一跳。
“我……”卢景秋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又急又怒的说:“我又没怪你,你道什么歉。”
于邵棠眨了眨眼,结巴着说:“可、可是……你那么遭、遭罪。”
卢景秋气势又落了下去,低着头道:“是我心甘情愿的,遭罪我也愿意……”
原本他还想说两个人若是情投意合做这事也是一桩享受,但他和于邵棠还没有情投意合,这句就不用说了。卧房里的气氛开始降温,卢景秋刚开始那股热情的劲头也全然消散了。于邵棠感觉有点尴尬,他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想说点高兴的事缓解气氛,但是没想出来。最后叹了口气说:“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其实他没想这么早回去,但这话就很自然的说出来了。
卢景秋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痛惜,缓缓的点了头。
于邵棠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走了。林堂在长廊末端遥遥窥视着他,心里想这么点时间够干啥的?
卢景秋还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后悔就这么放走了于邵棠。头一次,两人在房里什么都没做。
卢景秋忽然对两人的关系有点绝望。
于老爷子昨日出门受了风,今天竟然发起高烧。卢景秋前来探望他时,他正靠在床上边咳嗽边喝药。
卢景秋发觉这位伯父又见老了。平时穿戴打扮了看着还挺精神,如今一病,老态就显现出来了。他关切的询问了几句,又命人买了些补品送来。于邵棠打算推掉今天的应酬陪着爹,但于霖忠不同意,扯着干哑的嗓子说自己又不是要死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快点出去忙正事,不要打扰他养病。于邵棠叹着气出了门。
大年初二,无非还是串门。卢景秋在家中接待了几位访客,其中有一个苏员外,乃是卢景秋少年时的好友。两人寒暄一阵后,苏员外严肃了表情对他说:“你知道吗,老孙回来了。”卢景秋一愣:“哪个老孙?”
“孙凤祥啊。”
卢景秋彻底的惊讶了:“他不是跳河了吗?”
苏员外一拍手背:“没死成啊。”
孙凤祥自杀未遂,是被路过的一位富商所救。而这位富商,便是跟卢景秋抢生意的白老板。
卢景秋与苏员外密谈完毕后,独自坐在书房里久久的沉思。
初七这天,卢景秋在家中大摆宴席,凡是商界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都被他邀请在座。初八开始,卢景秋进入了史无前例的忙碌。
于邵棠也忙,但远远比不上他忙,一连十多天没见到卢景秋的面,说实话,他有些想念对方。思及至此,于邵棠有点不好意思了,同时也有点兴奋。因为终于有了一个人让自己思念。于邵棠去了卢家,然而卢景秋不在家。管家老张接待了他,笑呵呵的告诉他最近他家大爷太忙了,经常半夜才回家,还有几次甚至是在外面过的夜。至于忙的什么,自然是生意上的事了,老张只负责管家,不负责管业。于邵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当然知道卢景秋是个大忙人,但以前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找自己,这次倒是奇怪。于邵棠有些失望的离去了。又过了几天,于邵棠跟林老板去货栈清点货物,中午顺便在一起吃了顿饭。饭后他告别林老板,一个人提着一壶酒慢慢往回走。在经过一个胡同口时,于邵棠无意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两个人,一高一矮,高个的正勾着矮个的肩膀,一边大声说笑一边用另一只手比划。而那个矮个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卢景秋。于邵棠惊诧了一瞬,心里忽然就冒起了无名火。
卢景秋承受着龙啸天的沉胳膊,耐着性子听他讲如何摆平白老板手下那群家丁。忽然一抬头,他看到了脸色铁青的于邵棠。卢景秋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一把搬开龙啸天的手臂,他道:“贤弟,你……你这是打哪儿来啊?”于邵棠瞪着他,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片刻后,他将目光转移到龙啸天身上,见这人是个肩宽腿长虎背熊腰的身量,相貌也十分具有男子气概。“我前几日去你家找过你。”于邵棠平静的开了口。
“哦。”卢景秋向他向迈近了一步,露出笑容道:“老张告诉我了,我正预备着哪天去找你呢,这阵子……实在是忙的走不开。”于邵棠听到这冷哼一声:“看出来了,确实挺忙的。”
说罢他又瞪了龙啸天一眼,道:“这又是你哪位朋友?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卢景秋听他语气不善,不明白他是气的哪一出,莫非是因为自己冷落了他?想到这,卢景秋不禁有些开心。“他是我店里的伙计。”他走到于邵棠近前,弯着眼道:“怎么?你还想要我把手下的人全都介绍一遍给你认识不成?”于邵棠见他居然还有脸笑,这火就更大了,咬着牙一跺脚道:“行,你找你的伙计去吧,不用再管我了!”说罢抬脚就走。卢景秋傻了眼,赶忙追上去,不想没走两步,身边一道黑影,乃是龙啸天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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