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似痴似傻。她突然古怪地问自己，如果江楠吃回头草，你敢不敢吃？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儿棘手。理论上来讲她是不会吃的，不过实际­操­作……得理论结合实践才行。可她的心底却在小声抗议，不吃才怪。它似乎在质问她，你等了这么多年，为何不愿结婚？为何至今还是单身？这个问题她没脸回答，她实在是个窝囊废。

许久，江楠终于平静下来，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说：“我妈死后，老头子立刻娶了个比他年轻二十岁的香港女人，之后通过关系我就一直待在香港，直到大成在大陆开拓新的基地。”他突然盯着她，“何政本来要求我到内地的大成，可我却进了恒源，有些意外不是？”

唐晓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头垂得更低了。江楠突然附到她的耳边仿若情人般轻声呢喃道：“我妈是因为你才死的，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我依然可以喝她煲的汤，看她最温柔的笑靥，牵她最温暖的手。”他轻咬她的耳垂，温柔诅咒，“是你害死她的。”他的声音低沉而*，似黑暗中的魔鬼来索取他的专属物。那­阴­柔晦暗的声音仿若蛊毒般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底，令她疼痛，却又像上瘾般戒不掉，愧疚得稀里糊涂。他是“资产阶级”，她是“无产阶级”，而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就是索取与被索取。现在江楠就要开始索取她身上的一切，他来追债来了，用尽任何方式。

唐晓偏过头，小心翼翼地望着江楠，只觉得天边好大的一片乌云。她似乎已经看到未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阳光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禁暗自一叹，天蝎座的男人果真爱记仇，而且心机深，报复心又强，她往后该如何与他周旋，如何招架？

江楠似乎很满意她脸上的表情，突然伸手温柔地揉她的短发，懒懒调戏，“唐晓同志，打起你的十二分­精­神，拿出你藤条帮老大的威风来，我们还得朝夕相处不是？”他笑了，一脸难以言喻的恶毒。

唐晓的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仿若吃了只大苍蝇，浑身直冒冷汗。现在她愿意退位，将藤条帮老大的位子拱手相让，他爱坐多久就多久，只求能给她留条活路。更或许，如果她现在跳槽……

“跳槽？你又能躲多久？又有多少­精­力来躲？”江楠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脸突然就变黑了，耳朵突然就耷了下来，完全一副内分泌失调外加内伤和忧郁症。她多么希望现在患胆结石的人是她，而不是老顾。突然又莫名奇妙地想起了高尔基讴歌的海燕，不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吗？不禁暗自咬牙：江楠，如果我怕你的话我就跟我妈姓！

深夜十点半，唐晓躺在床上，手中握着那块戴了九年的表，神情恍惚。那是大一时江楠送给她的，它陪伴了她整整九年，在她的宝贝呵护下从未进过修理厂。她突然温柔地吻了吻它，把它放在心窝处。突然，手机发出信息提示，唐晓打开一看，心底猛地一抽，是江楠发给她的信息。那是一张照片，他们十岁时的照片。那是一只天鹅与丑小鸭笑得最纯真最灿烂的记忆，笑靥­干­净无邪，虽然那丑小鸭很丑，而且还长着一颗大龅牙。

唐晓不禁有些郁闷，江楠现在就开始折腾她了。而更郁闷的是，她真的好丑。她突然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拿镜子来照脸，然后神经质地挤眉弄眼。镜中的那张脸算不上漂亮，只能算斯文清秀罢了。她的脸几乎贴在镜子上了，一阵欷歔感叹，“唐晓，你都奔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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