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放学。我在后­操­场站着，冷静得像一个杀手。几分钟后，山来了，不远处停下。我摘掉眼镜，视野顿时灰蒙蒙的一片，心里却天空般澄净，碧蓝的天空自有容下尘埃的气度。山冲了过来，我迎上去。一个模糊的影子欺过来，我胡乱递出一拳，也不知打上了没有，我的鼻子已经挨了一拳，我跌出去摔在地上。山在不远处站着，山一样的身躯。我咬咬牙，抹了一把脸，爬起来又冲过去。

这是一场没有嘶喊的一边倒的战斗，始终没有人吭声。除了两三拳打中山，我一直在挨打。我想我的样子一定狼狈的像一条狗。最后山骑在我身上，你认不认输？我没吭声。一拳击在脸上。我没有力气再反抗，像一条被风­干­的死鱼。你到底认不认输？我闭紧了嘴。又是一拳击在脸上。我不知道山问了多少次，所以也不知挨了多少拳。痛是清醒的，意识却一点一点地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他醒了他醒了。

我看见满屋子的人，梦，板，还有几个同学，还有山。梦哭着，你怎么这么傻？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头被包的像个木乃伊。我拉起梦的手，挑衅地看着山。山目光冷冷，走开了。

以后梦和板每天都来看我，带着很多好吃的。我倒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我情愿不想伤势，不想高考。就像一只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懦弱而荒唐。

和我同病房的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尖嘴猴腮，话语尖酸刻薄。他是因为走路是摔断了腿才进来的。我在心里暗笑活该。他向我打听我进来的原因，我念他老，就把经历一股脑讲给他了，我问，够曲折吧。哪知他白眼一翻，无知狂妄的小子，就你这点破事啊，我告诉你，直到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心如止水了，你的人生才真正开始，而那之前，都是瞎胡闹的青春，算不得数的。你的烂故事，还没完那，嘿嘿。

我很气愤，却不露声­色­地问，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您这么大岁数了，心如止水了没，听您的话好像不怎么像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说起什么一套一套的，到他自己那里他就沉默了。

那老家伙眼睛一横，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什么也看不见，俗人一个，嘿嘿。

我懒得理他，转过身子睡觉。老匹夫。我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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