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之前的三年,我与温少贤见面都没什么话说,更不可能在电话里闲聊,发短信那是更加没有发生过的稀奇事情。
记得有一次,温少贤在我上班的时候擅自将我买的沙发扔了出去,换了一组洁白到我心惊肉跳的布艺沙发摆在了我的客厅。我这人懒惰病其实还挺重的,我的衣柜打开,任凭您地毯式搜索,连一双白袜子都找不到,更别提纯白色的衣物,所以,我一看见纯白的东西,就莫名慌张、眼皮跳痛。可等我一进到房间,心脏险些都停止了,我的床单被罩清一色洁白洁白的,猛一看,嗬,跟进了病房似的。
作为一个牛仔裤可以反复穿上一个月都不洗的我来说,我是不会允许这么惨白的东西出现在我家的,所以当时我有点生气,尤其是他没经过我允许把我逛了整整三天才选定的那组美丽的沙发搞到了不知去向。我第一时间给温少贤打电话,当时是陈静仪接的,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冷冰冰地说温先生在开会,问我有什么事情。
任你伶牙俐齿,遇上陈静仪也灭火,所以,我说了句“没事”之后便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再打,居然关机了。我在家里走了三四个来回之后仍然对我的沙发挂念万分,于是,我便给温少贤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内容为:收到信息请回电,急!
我记得当时我是在急字后头打了一排惊叹号,发完之后,我靠在沙发上耐心等待,谁知道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后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都不知道。
总之,那个午觉我躺在洁白的新沙发上睡得还挺香甜,只是,等我突然醒来的时候,做梦般看见了温少贤的脸,而且他正面色铁青地望着我。
“倪悠扬,你把你的急事说我听听。”温少贤眉头微蹙,语气虽然平稳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似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一句话。
我坐在他对面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我就是想问问……咳……问问我的沙发去哪了?”
“这就是你的……急事?”温少贤眉头又紧了紧。
我点了点头,不太敢看他。温少贤没再说话,而是起身抓着手机就转身出了门,然后,当天下午就有电话公司的人上门给我家装了一部座机。我再也不敢让自己的手机处在无法接通的状态,因为后来据木头桩子陈静仪透露,那天温少贤是扔下了一会议室的老家伙飙车过来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乱给少爷发短信了,当然了,少爷也从来没给我发过。
今天晚上,我看着那一排温少贤的名字夹杂偶尔出没的吴娇花,我竟然紧张得像个领成绩单的小学生。比喻成功小学生似乎也不太对,再贴切一点,应该像是考驾照笔试时点交卷时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我盯着手机看了许久许久,直到豆子传来均匀的鼾声,我才咬着下唇打开了短信的内容。
吴为的废话我选择直接跳过,打开温少贤的几十条短信之后,我提了一口气,也或者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全都是同一个内容,简单的两个字:回电。
心里很空,说失落倒是不至于,总之挺奇怪的一种情绪,颇有点像传说中的自作多情。
我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翻下去,全是一模一样,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干巴巴、冷冰冰,毫无情绪,不过我还是鬼使神差般很认真地将每一条都看了一次。从我离开之后的每天早、中、晚还有深夜,每天四条,一条不多一条不少,这么有时间规律,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陈静仪替他发的。
终于翻看到了最后一条,时间显示为今天上午,我漫不经心地打开。
倪悠扬,你死定了!!!
跳入我眼帘的就是这几个带着恐吓性的汉字,而且向来不爱袒露情绪的温少爷为了表达自己对我的憎恶,居然还连打了三个惊叹号。
我皱起眉,摸了摸下巴,片刻之后,我笑了,再片刻之后,我又哭了,再再片刻之后,我哭着笑了起来,也或许是笑着哭了起来,不管了,反正都一样。
我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望向窗外,晨曦初露,东方开始泛白,明明太阳还没有升起,我却感觉阳光洒进了我的小屋照在了我的身上,没来由的暖,仿佛暖进了我的四肢、我的胸口,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情绪开始在我的胸口蠢蠢欲动,苦苦寻找着释放的出口,我想,今天,应该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我妈年轻的时候啥爱好都没有,一心忙工作,现在退休了之后反而脱胎换骨了。这位中年大婶每天早上去小广场跟舞友会面,下午跟中老年女性去“夕阳红”舞厅跳一场,晚上还要再去我们小区活动中心教别人跳交谊舞。退了休的她反而更忙了,而且连家务活都丢下了,我爸一提这事就皱眉直摇头。后来,我妈硬拉上他去学,结果他一个不过意把我妈两大脚趾头都踩肿了,依然连最简单的慢四都还跟不上拍,后来我妈就果断把他安排在家里做饭干家务了。
一夜没睡还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的我,主动陪我妈去小区的广场上会舞友,我妈高兴地拉上我就出门,不过出门之前没忘记回头对我爸说:“哪个谁,甭忘了做早饭。”
我爸一脸无奈地看着报纸“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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