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卫扛着两母女来到了磬夕宫时,幻郇孑与幻如凝都在外殿,明明坐的非常近,但两人之间却只有冷漠与疏离。
"怎么回事?"幻如凝瞥了眼地上的两母女,淡漠的开口。
"回皇后,是被化云烟吓昏过去的。"影卫恭敬的回道。
"弄醒。"幻郇孑惜字如金,但气势却不容人质疑。
"是。"影卫抱拳一揖,然后蹲下身,抬手点向两人的颈项,两人的身子动了一下,然后幽幽转醒过来。
徐婉儿先是看到了冷酷的幻郇孑,那平静的眼底在撇向她时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浑身一抖,这才忙转头,看见了面色苍白的幻如凝。
"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害您啊!"她双眼一亮,连滚带爬的爬到幻如凝的脚边,抱住她的脚泪眼婆娑的喊冤,甚至连平日从不用的奴婢也用上了,满脸的惊恐骇惧。
视线淡淡的瞥向被徐婉儿抱住的脚,幻如凝的眼底深处不动声色的掠过丝厌恶,但她掩饰得很好。
"皇后娘娘,奴婢们是冤枉的,求您救救奴婢啊。"徐母也哭天抢地的爬上前,喊道。
"婉儿,当日你为什么要去御膳房?而你初次进入御膳房,本宫就中毒了。"幻如凝审问,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因为奴婢听娘说,娘娘不满意奴婢,所以奴婢想要为娘娘您做些什么,却不料……"徐婉儿脑子飞快一转,泣不成声的说道,"如果奴婢要害娘娘,也不会做得如此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奴婢做的啊!"
其实这件事她至今没有想明白,明明是慢性毒药,为何皇后当时一喝完就立即中毒了,可是这却也成了她的一种脱罪的说法。
徐母也忙应声,哭得极为夸张,"是啊,皇后娘娘,天地明鉴啊,就算奴婢生了是个胆子,也不敢对皇后您不利啊。"
"皇上,皇后,天门送来的认罪书。"这时,一名影卫却匆匆跑进殿内,双手捧着一纸认罪书。
跪在地上的两母女浑身一颤,这才想起了在天门时她们已经认了罪了。
幻如凝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伸手接过认罪书,阅看--
我徐氏婉儿,因嫉妒皇后,心生谋害之心,遂伙同亲母徐氏一起对皇后下毒……
看着洋洋洒洒的认罪书,幻如凝的脸色竟从头到尾都不曾变过,直到将认罪书交还给影卫,精致的容颜上波澜不兴。
幻郇孑拿过认罪书,脸色越阴沉起来,与幻如凝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后"啪"地一声,他的大掌用力的拍在了桌面上。
两母女心猛地露跳一拍,惶恐不安,恐惧的直颤抖。
看着正欲开口发怒的幻郇孑,幻如凝开口提醒道,"皇上,此时该由本宫审理。"面容冰冷。
幻郇孑的身子一怔,怒焰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沉默,只是心却被苦涩渐渐溢满。
"你们可有话说?"幻如凝这才偏头望向两人,淡问。
因为看不出她的表情,所以两母女都格外的惶恐,就怕一个回答不好,就要丢了性命。
"答案看来很明显了。"幻郇孑冷道。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害您,是那个女人对奴婢逼供的,若是奴婢不画押,她便给奴婢下毒,奴婢承认不住那种毒,才……才不得不认罪的。"徐婉儿双眼一转,悲泣的说道,好几次因为哭差了气,而说不出话来。
"你听道了,她们没有害本宫。"幻如凝语气冰冷,视线看着殿外,却是对身旁的幻郇孑说的。
徐婉儿闻言,立即心生希望,看来皇后有意救她们,徐母却是战战兢兢,有所希望,又不敢。
"你决定便好。"幻郇孑垂眸,良久才淡漠的应道,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罢了罢了,他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她的恨,他真的累了。
"起来吧,这件事情本宫会查清楚的。"对于他的松口,幻如凝没有一丝开心,眼底埋着深沉的酸涩,但瞬间眨去。
"谢皇后娘娘。"两母女几乎不敢相信如此轻易便过关,欣喜若狂的谢恩。
"我还有奏折要批阅,我先走了。"幻郇孑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离去,只是他临走前的那一眼却是那么的疲惫。
幻如凝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沉痛的闭上了眼。
"皇后娘娘。"徐母轻唤道。
"你们退下吧,本宫想先休息一下。"幻如凝柔柔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倦意。
"是。"两母女互望一眼,退了出去。
"娘,你刚才是怎么了?"当两母女回到自己的屋子,门才刚掩上,徐婉儿就不悦的发难。
"什么怎么了?"徐母装傻。
"你出来前的时候,是想安慰那个女人吗?"徐婉儿凝眉,直接挑明了说。
"你在胡说什么?"徐母冷下脸,斥道。
就在徐婉儿以为徐母是在斥责她冤枉她时,徐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敢置信,"她是皇后,你这样胡说八道是大不敬之罪,难道不知道吗?"
"娘?"徐婉儿愕然的看着徐母。
徐母转身上床,想先休息一下,她这把老骨头快要散掉了。
"娘,难道你想要效忠皇后吗?"徐婉儿却不放过她,怒气冲冲的爬上床,用一种指责的语气问道。
"婉儿,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懂吗?"徐母拧起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与徐婉儿不同的一点是,徐母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敬重自己的丈夫。
"娘!"徐婉儿怒喊。
徐母却翻过身,不理她了。
徐婉儿怒瞪着徐母的背,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徐母便端着洗漱水与香茶来到了磬夕宫,在门外等着,直到幻如凝醒来,才推门进去,脸上是真挚的敬意。
"娘娘,您脸色不太好,需不需要传召御医进宫看看?"将漱口水递给幻如凝,察觉到她极为苍白的脸色,徐母关心的问道。
闻言,幻如凝诧异的抬眸,却见她一脸真切的关心,心微微一紧,眸底不动声色的掠过道异芒,才道,"不用了。"语气淡漠而疏远。
徐母点头,恭敬的伺候她洗漱。
也许是一时的冲动,幻如凝竟让徐母伺候她更衣,但徐母碰触在她身上时,她竟不感觉厌恶。
直到传膳时,徐婉儿才姗姗来迟,见到徐母正在幻如凝的身旁站着,眼底飘过丝异芒,忙上前,"皇后娘娘,奴婢来吃了,请您责罚。"
"算了,起来吧。"幻如凝冷漠道。
膳食已经上来了,徐母忙为幻如凝布菜,一脸的敬意让徐婉儿觉得刺眼。
看来,她得想办法让皇后将娘赶出去了,否则娘迟早要坏她的事。
可是,这样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就消散了。
用完早膳后,幻如凝以一种极为温和的态度面对她们,"对不起,这些天本宫一直昏迷着,所以不知道你们被皇上关进了天门,让你们遭罪了。"
徐母立即红了眼眶,心底被愧疚溢满,忙道,"娘娘,您折煞奴婢了。"
"不,这时本宫应该道歉的,因为本宫在徐老伯临终前答应过徐老伯,要替他好好照顾你们的,却在昏迷时让你们蒙受了不白之冤,是本宫的疏忽。"幻如凝柔声说着,手轻轻的握着徐母的。
徐母的双眼倏地大睁,即使是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幻如凝说出这些话时,心仍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而徐婉儿闻言却是大喜,本来她还打算让皇后将娘送出宫,看来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幻如凝,你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告诉了娘,爹真是因你而死,哼,爹可是娘的罩门,你如今告诉了娘爹是因你而死,等着瞧吧,让娘真正生气起来,后果绝不是你所能承担。
幻如凝似乎没有察觉她们的异样,眼神飘远的望着远处,"那时,本宫为了去寻找仍是太子的皇上,中间遭遇到了强盗,徐老伯为救本宫,死于乱刀之下。"
她每说一句,徐母的脸色就难看一份,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眼神也越来越冷。
原来她的丈夫真的是因她而死时,漫天的愤怒直冲胸腔,怎么也压抑不住。
徐婉儿一脸的冷笑。
"那……他的尸体呢?"徐母颤抖的声音几乎无法将话完整。
"本宫当时情急,便请了地方上的人代为安葬了。"幻如凝歉意的说道。
"啪"地一声,徐母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那是一种无法承认的悲哀。
哈哈……她的丈夫因这个女人而死,这个女人竟就这样将她的丈夫丢在遥远的异乡,更可笑的是,她竟还准备真正的效忠这个女人,为此不惜斥责自己的亲生女儿。
徐母的心被仇恨与愤怒充斥着,她垂首道,"皇后娘娘,对不起,奴婢身子不适,想先退下。"眼底没有了敬意,只有深沉的平静。
幻如凝眸底闪过抹异样,关心道,"恩,你好好休息吧。"然后朝徐婉儿吩咐,"婉儿,你去照顾你娘吧,本宫这没事了。"
"谢娘娘厚恩。"徐母谢恩,只是心却是冷的。
大喜的徐婉儿也忙欠身,然后扶着徐母走出了宫殿。
看着两母女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幻如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一片冰冷,然后脸色淡漠的转动着轮椅来到窗边,缓缓的走下轮椅,步子有些艰难的走上前,依靠在窗边,眼神飘远的望着遥远的天际。
十五天的期限……快到了。
囚禁 第五十三章 宠幸?
扶着徐母回到了房间,徐婉儿立即关上了房门,走向徐母,"娘,这便是你准备要效忠的皇后啊,她可是将因她而死的爹的尸体丢弃不管,你还为了她斥责女儿。"她拧着眉,故作无奈的说道,话语里却透着煽风点火的味道。
不要怪她趁机陷害,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且,若不是幻如凝给她机会,她也无法成功不是吗?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蠢!
徐母不语,只是眼底的黑暗气息却越来越浓。
"而且,娘,那个女人之所以帮我们,恐怕也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你竟然就信了她,甚至还……"徐婉儿见状,眼底闪过丝得意的笑痕,再接再厉的说道。
"婉儿,你不是想要取代她的位置吗?"徐母终于开口,冷沉的声音里透着凛冽的冷意。
徐婉儿激动不已,忙点头。
太好了,娘终于要出手帮她了!呵呵,娘,不要怪女儿利用你,之前是你先起意抛弃女儿的,所以,以后可不要怪女儿了哦!她在心底冷笑。
夫君,你等着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徐母双手紧握成拳,阴鸷的眸光比冰霜还要寒冷。
"婉儿,要想取代她的位置,就必须先征服皇上。"
"可是皇上对女儿视而不见,女儿怎么征服皇上呢?"徐婉儿一听,立即拧起了眉,有些苦恼的说道。
只要一想到皇上满心的扑在那个残缺的女人身上,连一眼都不愿施舍给她,她的心就阵阵抽痛。
"你没有听过叫合欢散的东西吗?"徐母阴沉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弧度。
"可是,皇上会碰我吗?"徐婉儿不确定的问道,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担忧。
"你可见过皇上与皇后行房事?皇上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他不碰皇后不代表他不需要女人。"徐母一脸的笃定,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只要服用了合欢散,他势必会忍不住碰你,即使你不是他爱的女人。"
她在妓院时,哪个男人不是如此?她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会不偷腥,何况是在药力的作用下。
"可是,我们又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让皇上服下合欢散呢?"徐婉儿又生迟疑。
"这就需要找机会了。"徐母也微微沉思。
而心怀不轨的两母女都没有发现,窗外,一道暗影飞快的掠过,消失,然后来到幻如凝的寝殿,从窗户掠入。
"皇后,徐氏母女正在找机会对皇上下合欢散。"暗影单膝跪于幻如凝的窗前,恭敬地禀报道。
"是吗?"幻如凝坐在床上,仅穿了一身单衣,漫不经心的应着。
"皇后,要怎么做?"暗影请示。
"当然是给她们机会了。"幻如凝唇角浮现抹诡异的笑弧。
暗影垂首,皇后明明在笑,为何她却看见皇后的心正在哭泣?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御纺局的管事送来了一箱箱的新衣裳,徐婉儿惊艳的看着那六大箱的精美新衣,嫉妒与艳羡同时自心头升起。
就皇后一个人,新衣竟就这么多,就是每天换一件,一年也穿不完啊!皇后的好命可真让人嫉妒啊!
可是幻如凝竟瞥都没有瞥一眼那些新衣,只吩咐了句"将它整理好"便对此不闻不问。
可是这样的一幕却狠狠地刺激了徐婉儿的心,她满心的嫉妒,凭什么她这么好命?明明是个残破不全的女人,却能够如此好命!
幻如凝不动声色的将徐婉儿的表情收入眼底,然后漫不经心的对她吩咐道,"婉儿,你帮本宫准备一下,三天后的那夜,本宫不在罄夕宫睡。"
徐婉儿双眸倏地一亮,飞快的闪过丝异样的光芒,她强抑住心头的颤动,恭敬而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娘娘准备在哪里休息?"
"本宫要前往昕兰宫。"幻如凝双眼迷离的说道。
那是风哥哥在红城的宫苑,她也不懂为何在那一夜,她只想躲在那里。
"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打扫昕兰宫。"徐婉儿忙应道,掩去眼底耀眼的光辉。
太好了,本来她还想着怎么避开皇后,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嗯,退下吧。"幻如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淡的说道。
徐婉儿甚至连行礼都忘记了,兴冲冲的快步走了出去,一脸掩不住的笑容,然后从快步到小跑,再到疾奔,直冲向正在后院命人打扫的徐母。
"婉儿?"徐母诧异于她那激动的神情,"你不是在皇后那儿伺候?怎么现在过来了?"
"娘,你先跟我来。"徐婉儿强压住脱口而出的话,拉着徐母朝她们的屋子走去。
"娘,太好了,有机会了。"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后,徐婉儿迫不及待的告诉徐母这个好消息。
"真的吗?"徐母眼底立即浮上一缕精芒,但很快又被怀疑取代,"婉儿,你是怎么对皇后提的?"她慎重的问道。
她总觉得这件事来得太过顺利,皇后不该是如此轻信他人的人啊,就算她相信下毒的事与她们无关,但多少也会心生戒备,怎么会如此毫不设防?就好像等着她们去算计她一样。
徐婉儿见徐母脸色不对,忙将经过向她讲了一遍,最后问道,"娘,有什么不妥吗?"
"这件事太奇怪了,总觉得顺利得有些诡异。"徐母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徐婉儿有些急了,"娘,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次找到下次切合的时间了。"她现在只满心的想要成为皇上的女人,取代那个女人的位置。
徐母沉思了一会儿,才豁出去一般的点头,"好,就三天后动手。"
这是一场赌注,若赢了,她便可以为夫君报仇了,即便输了,她们也能靠着皇后对夫君的愧疚来求生。
徐婉儿点头如捣蒜,一脸的兴奋,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般,剧烈的跳动着,"娘,那你准备怎么做?有没有详细的计划?"她兴致勃勃的问道,目透期待。
"我明日就去买通一名御医,让他开些合欢散给我。"徐母一脸的诡笑。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合欢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很快,三天过去了,一大早幻如凝便命徐婉儿收拾她的东西,用过早膳后,便要前往昕兰宫,却被徐婉儿拖延了脚步。
"娘娘,您要不要请皇上过来一起用过膳,再去昕兰宫呢?"徐婉儿小心翼翼的说道,极力掩饰自己太过兴奋的激动。
"为什么?"幻如凝抬眸,淡问,犀利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
徐婉儿的心漏跳一拍,但是她早已想好了对策,"今夜是除夕啊,娘娘您忘了吗?明天就是新元了!"她笑盈盈的提醒。
"这么快就是春节了啊!"幻如凝的脸上出现短暂的恍惚,她都忘记了。
"娘娘?"徐婉儿小心翼翼的唤道。
幻如凝抬眸,道,"等会儿差人去请皇上过来用晚膳。"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眼底飞快飘过一抹酸涩。
"是。"徐婉儿立即笑开了,兴奋地点头。
在转身的?那,与徐母交换了一个眼色,徐母点头,唇角微微上扬。
隆御宫
"皇上,罄夕宫来人了,说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用晚膳。"海若走进书房,却见幻郇孑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梅,发呆。
"用晚膳?"幻郇孑有些迟钝的回道,视线仍焦注在雪梅上。
"是的,今日是除夕呢。"海若笑着点头,带了点喜气的味道。
"原来是除夕夜啊。"幻郇孑叹道,从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海若没有打扰他的沉思,安静的等待他的指令。
"去回话,说朕会过去的。"幻郇孑淡淡的说,神色的瞳眸里映入一抹浓郁的悲哀。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是。"海若不解皇上为何去罄夕宫用膳会流露出如此苦涩的表情,他以为皇上会高兴的,因为皇后娘娘难得邀请皇上过去。但海若什么也没问,恭敬地应着退了出去。
而幻郇孑仍呆滞的望着雪梅,缓缓地伸出手,抚着柔嫩的雪梅,指尖稍一使力,将它折断,雪梅连同树枝一同落下,掉在泥土上。
近天黑的时候,罄夕宫的宫女已经过来问话了,而海若见幻郇孑还没出来,心生疑惑,敲了三下门走了进去,却见幻郇孑正单手支着头坐在书桌后,低垂的脸被黑暗覆盖,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
"皇上?"海若小心翼翼的唤道,心生不安的预感。
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总觉得皇上很不对劲?
幻郇孑极慢的抬起头,双眸在昏暗里闪烁着极为晶亮的光芒。
"皇上,用膳的时辰到了,罄夕宫的人已经过来问过话了,您现在要起身去罄夕宫了吗?"不知为何,海若觉得这样的皇上有些可怕,双眼里就好像藏着什么深沉的东西。
幻郇孑没有反应,死一般的沉寂。
"皇上?"海若正欲上前,却见幻郇孑已经起身了,绕过书桌走过来,在穿过他身侧的时候,似乎呢喃着说了一句话,"该来的,不管怎样都是避不开的。"
皇上?海若惊愕的回首,正想问皇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幻郇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殿里。
而在宫门口,慕容御熙正依靠着墙望着他,似乎等了他很久。
"娘娘,皇上来了。"徐婉儿今日的动作极为快速而利落,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曾消退过。
幻如凝不答,拾起梳妆镜前的石黛,轻轻的描好了眉线,放下,再拿起唇红纸放在唇间,轻抿了一下,铜镜里立即折射出一张娇艳得令人屏息的容颜。
她缓缓回首,徐婉儿却看呆了。
"推本宫出去。"她淡道。
徐婉儿仍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脸,无法反应。
"婉儿?"幻如凝加重了语气。
"啊,是。"徐婉儿这才回过神来。
"推本宫出去。"幻如凝再次说道。
"是。"徐婉儿忙快步上前,嫉妒与不安却在心底发酵。
当徐婉儿推着幻如凝走出内殿时,幻郇孑看到她上了妆的娇美模样,震了一下,耀眼的光芒点亮了他暗淡的黑眸。
"孑。"幻如凝露出抹娇美的笑容,一脸纯真的望着他。
幻郇孑神色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如儿总是跟在他身后,叫着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时候,那时她也是以这样的笑容甜甜地看着他。
"孑?"幻如凝轻唤。
幻郇孑猛然回身,敛起多余的情绪,轻道,"如儿,你今天很漂亮。"他低沉的声音里是诱惑人心的真挚。
徐婉儿的眼底闪过丝嫉妒的冷芒。
"真的吗?"幻如凝笑得极甜,开心的望着他,只是心却是苦涩的。
今日之后,你是否还会说我很漂亮呢?
幻郇孑点点头,宠溺在不自觉间流露。
"孑,今天陪我一起用晚膳吧,是除夕呢。"幻如凝拉过他的大手,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嗯。"幻郇孑无法拒绝,即使明知现在不行,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答应她,仿佛她所有的要求,他已经习惯答应。
"婉儿,传膳。"幻如凝望向徐婉儿,吩咐。
"是。"徐婉儿立即应声,在退下前快速的望了眼幻郇孑,可是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黏在幻如凝的身上。失望黯淡了她的双眼,她忙退下。
幻如凝,很快我便会取代你的位置了。
很快,宫女们端着精致的菜肴上来了,当金丝罩揭开,香味飘逸开来,很多都是幻郇孑喜欢的菜色。
幻郇孑习惯性的为幻如凝布菜,一脸的柔情。
幻如凝甜笑,拿过酒壶,清亮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掠过一旁的徐婉儿与徐母,果然看见了她们点点紧张与期待。
她扯了扯唇,垂眸的瞬间冷意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她亲手为幻郇孑斟满了酒。
"孑,今夜喝点酒吧。"
幻郇孑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她,这是自从他强迫她成为他的皇后,她第一次为他斟酒。
见他怔忪,幻如凝淡淡一笑,端起酒杯,递至幻郇孑的唇边,"孑。"她笑望着他。
徐婉儿的心不自觉的悬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那杯酒与幻郇孑的唇,心剧烈的跳动着。
幻郇孑启口,饮下,可是在酒流入他唇间的?那,他的眼神一变,惊喜在瞬间消失,被震惊取代,然后化为浓郁的苦涩与心殇。
呵呵,原来她敬他酒是这个目的,脑海中回想起上一次幻吟风对他下了药的情景,只是这次却是心痛。但又能怪谁?是他被她突来的纯真迷惑,才会导致如此的心殇。
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双眼,万念俱灰的闭上眼,将酒吞下,冰凉的酒滑过他的喉咙,也冰冷了他的心。
看着他饮下酒,一点泪光在幻如凝的眼底飞快的闪过,心没有轻松,反而那么悲恸。
徐婉儿唇边的笑意渐渐上扬,得意与激动。
幻如凝,若你知道是你亲手将皇上推给了我,不知道你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望向徐母,朝她使了个眼色,一起退了出去。
"娘,放好了吗?"徐婉儿压低了声音问道。
"娘做事你还不放心?"徐母冷笑,望向宫殿内的眼底尽是阴沉。
皇后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一个自负的蠢女人罢了。
幻如凝又敬了幻郇孑好些杯酒,直到他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的时候,幻如凝软声道,"不如今夜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如儿?"幻郇孑浑浊的眸底闪过丝晶亮。
"等会儿我要去昕兰宫。"幻如凝说道。
幻郇孑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一抹苦涩的笑痕勾起,他点头。
在安顿好幻郇孑后,幻如凝深深地看了沉睡的幻郇孑一眼,起身,在他的额前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坐回轮椅上,轮子滚动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关门声传来。
本应沉睡的幻郇孑却陡然睁开了双眼,本是浑浊的眸底一片清明。
幻如凝带着一些宫人往昕兰宫而去了,徐母也随行在侧,只有徐婉儿留了下来。
深夜,万籁俱静,可是夜空下,一道娇小的白影却缓缓地朝罄夕宫走来。她的脚步有些沉重,虽然不明显,但走起路来确实有些跛。但见她熟练地穿过宫道,在影卫震惊的视线下,走入了罄夕宫,来到了皇后的宫殿。
本来安静的宫殿外竟站了数名影卫,还有海若与诸葛孔照。
当众人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白衣女子时,皆惊恐的瞠大了双眼,除了诸葛孔照。
"娘娘!"海若颤抖着声音脱口喊道。
幻如凝没有理会他,看着紧闭的宫门,提步上前。
"皇后娘娘,微臣先通报皇上。"诸葛孔照却挡住了幻如凝的去路,神色复杂。
"怎么?本宫回自己的寝宫还要通报?还是有什么人在里面?"幻如凝面无表情的问道。
"皇后娘娘,没有女人在皇上的寝宫。"诸葛孔照不答话,但海若却急着喊道,这种解释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女人?是谁?婉儿?"幻如凝依旧在笑,只是眼却含着冰。
海若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慌了神。
"娘娘,您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诸葛孔照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不是问话,而是陈述。
幻如凝眯了眯眼,"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徐婉儿的呻吟断断续续的传如幻如凝的耳朵里,她的神色倏地一变,眼前短暂的闪过丝黑雾。
诸葛孔照的脸色也变了,这时怎么回事?他以为皇上只是顺着皇后的设计而走,难道他猜错了?
海若更一脸的惊恐,反射性的望向幻如凝,心底大呼,完了。
幻如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无法舒缓心底的窒息感,她声音有些不稳的说道,"既然皇上在忙,本宫便先走了。"她垂在身侧的双手陡然紧握,颤抖的手指陷入了掌心。
"皇后。"诸葛孔照喊住她,看着她停下脚步,无痕的银灰色瞳眸蒙上层杂色,他轻缓开口,带着点点忧伤的低沉声音响起。
"您后悔了吗?"
海若一脸的茫然,诸葛丞相在说什么?怎么是问皇后是否后悔了?
幻如凝心头一震,心底五味俱杂,良久才哑着声音,极尽淡漠的回首,面无表情,"这是命。"只是为何在她收回视线的霎那,眼底涌现了盈盈泪光?
她缓步离去,消失在夜色下,背影有些凄凉。
孑,你知道吗?当时,我痛到绝望,已经无法支撑下去,那时候我剩下的只有恨了,我不得不恨,因为只有恨着你,我才能够活下去,才能挣扎下去,就如同你为了将我禁锢在你的身边而忍受着我的报复。
可是如今,你让我连恨你而留在你身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幻如凝收回视线离去的?那,诸葛孔照身后的影卫缓缓的抬起一张平淡无波的脸,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一种沧桑的悲凉感。
第二日
宫殿里还弥漫着性欲的味道,床上,两具祼露的身子在被褥下交缠着。
这时,宫殿的大门陡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然后,轮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响起。
徐婉儿迷糊的睁开眼,却见幻如凝正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看着她。
"啊,皇后娘娘!"徐婉儿故作惊吓的喊道,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但祼露在外的双肩与脖颈处却印满了青紫的吻痕,而因她坐起来牵动了被子,而不小心揭开了被褥,露出了幻郇孑祼露的胸前。
其实她因为太过兴奋,所以一夜未睡,自然在闷响时她就知道是谁来了。
幻如凝的心陡然窒息了一下,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几乎将她所有的理智磨灭,她的脸上一片苍白。
徐婉儿忙哭着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她哭得低微,但眼底却闪烁丝得意与恶毒的快感。
哼,幻如凝,我说过我早晚会取代你的位置,这样痛不欲生的表情才适合残破的你,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怎么高傲。
这时,床上的幻郇孑也清醒了过来,看着幻如凝的眼底闪过丝惊异,竟然还有一丝……惊艳?
"皇上,你醒了?"幻如凝开口,眼神冷冽,因为太过心痛而忽视了那份异样。
"需要本宫扶你下床吗?"幻如凝冷笑。
"朕……"幻郇孑有些慌乱的看着幻如凝。
"皇后,我们出去等皇上吧。"诸葛孔照走进来,说道。
幻如凝深深地看了幻郇孑一眼,让诸葛孔照推着她走出了宫殿。
当片刻后,幻郇孑一身的干净白袍走出来,没有方才的慌乱与陌生。
"你宠幸她了?"她冷冷的看着他,只为问这一句话。
"……是。"幻郇孑回望着她,以一种绝望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脸色黯然的点头,幽暗的眼底闪过丝痛苦。
幻如凝好想大笑,已经背叛她了,又何必现在再装出一副心伤的模样?她冷冷的看着他,转身离去,良久才听见她的声音飘来,"既然已经宠幸了,那就娶她吧!"
幻郇孑闭上双眼,久久不动。
"皇上……"身后传来徐婉儿细弱的声音。
幻郇孑连看她一眼都嫌脏,径自离去。
徐婉儿咬牙切齿的看着幻郇孑离去的方向,缓缓低下头,眼神极为森冷。
幻如凝,我不会输给你的。
回到寝殿后,幻如凝谁也不让跟进来,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宫殿里,不管徐婉儿与徐母怎样在宫殿外哭喊着,她都听而不闻。
静静的抚着琴,泪不知何时浸透了她的颜。
直到夜里,幻郇孑带着一身的疲惫来到了罄夕宫,幻如凝竟开门让他进去了,只是诸葛孔照与海若被挡在了门外。
那夜,幻郇孑与幻如凝一直关在宫殿内,直到深夜,幻郇孑才走了出来,带着浓郁的悲凉。
而那夜,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在幻郇孑走出殿门时,吩咐海若拨一座宫院给徐婉儿。
除却狂喜的徐婉儿与徐母,其它人都是满脸的担忧。
而更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在第二日早朝时,幻郇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告,册封徐氏婉儿为徐贵妃,此宣示一出,朝野震惊。
然后,皇上要立贵妃的消息以光一般的速度瞬间蔓延了整个御京城。
"听说了吗?皇上要册立妃子了。"茶楼永远是谣言流窜的地方。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侄子的阿姨的姑姑的小女儿在官家做工,她可是他们老爷身边的贴身侍女,消息绝对错不了。"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立即兴冲冲的说道,一脸的得意。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当初皇上可是为了皇后可没少费功夫,现在一年不到,又要另立妃子,这不是太诡异了吗?"另一名男子闻言,提出疑惑。
而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其它人的同样好奇,"难不成那名女子是绝色之姿吗?可是当年的云凤公主可是艳绝傲宇王朝。"
"这你们就不懂了,男人啊都是这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皇上也是男人不是?"一名粗犷男子邪恶的笑道,引起哄堂大笑。
而比起百姓当做余兴看的轻声,红城却自那日之后一直沉浸在压抑的气氛中。
唯有被赐了央心宫的徐婉儿与徐母显得极为兴奋,因为皇后下了令要进行一场婚礼,于是两母女更是兴奋不已的为大婚之日挑着绸缎、首饰。
徐婉儿更是顶着贵妃的头衔极为高傲的使唤着宫里的宫女。而之所以让她囊个如此嚣张的原因是幻如凝让宫人全力配合徐贵妃,若是徐贵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差人来告诉她。
而徐婉儿也每日都穿得花枝招展的来到罄夕宫,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幻如凝,表面看似来谢礼的,事实上却是来显摆。
"姐姐,你看我这样打扮可好?"徐婉儿又是一身金银的出现在罄夕宫,笑得极为妩媚,眼里流露着得意的神采。
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竟会在如此短的时间有了自己的宫院与丫鬟,还被册封为贵妃,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与满箱满箱往她的养心苑送的华丽衣服,她做梦都会笑醒。
而梳妆镜前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金银首饰更是让她天天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她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所以她恨不得将所有的首饰都戴在身上,而她也这么做了,每天头上都Сhā满了那些金钗银钗,脖子上、腕上都戴满了珍珠、宝石,一团珠光宝气。
幻如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心在冷笑,面上却是温和的笑容,"很漂亮。"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一身的俗气。
"真的吗?"徐婉儿捧着脸得意的娇笑,"可是怎么也比不上姐姐呢,即便一身素净,也是这么的漂亮。"她的眼底闪烁着嫉妒。
不管她怎么打扮自己,感觉就是矮了这个女人一截,她明明都破相了,但看起来却那么的神圣、高不可攀。
"是吗?"幻如凝淡淡的应着。
转眼间,婚礼之日到来,没有张灯结彩,只有央心院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其它的宫院里却是一片沉静。
那日,天还未亮,幻郇孑一袭白袍来到了罄夕宫,身后没有任何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走进了幻如凝的寝殿。
幻如凝正在睡梦中,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她整个人便憔悴得不成形了,现在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眉心也紧锁着。
幻郇孑在床沿坐下,怜惜的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幻如凝竟被这一轻柔的动作惊醒,迷茫的睁开眼,却见到幻郇孑正坐在她的床沿,深情的望着她。
她猛地睁大了双眼,但震惊只是瞬间便被冷漠取代,她以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皇上,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来本宫的罄夕宫,不知有何贵干?"她笑问,但笑意不达眼底。
"如儿,你最近还好吗?"幻郇孑没有在意她的嘲讽,轻柔的问道,声音有些干哑。
他终是忍耐不住,明明知道不能,却仍是忍不住来看她。因为,他怕若是再不来,他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脸了。
"皇上不是看到了?"幻如凝冷声说道。
幻郇孑沉默,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不语。
"若是没有什么事,请……"离开二字还未说出口,她的唇被堵住了,是他的唇。
幻郇孑粗暴的吻中深藏着无以言喻的绝望,就好像要将一生的感情都注入这个吻里,传达给她。
幻如凝的心在抽痛,他的痛苦彻底的传入了她的心底。她沉重的闭上眼,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吻。
可是,耳边却猛地响起徐婉儿的呻吟,她倏地睁开了双眼,用力的推开他。憎恶的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用力的擦去嘴上被他留下的味道,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说道,"不要用你肮脏的唇碰我。"一字一句都是厌恶。
幻郇孑眼前一阵晕眩,蠕了蠕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
"如儿,我不知道你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的。"艰涩干哑的声音困难的自他的唇间溢出。
幻如凝呼吸骤然一窒,霎那间天旋地转。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宫殿里早已没有了幻郇孑的身影。
她用力的抓住身上的被褥,紧握成拳的双手关节泛白。
他这样说,那么之前的冷漠与放弃就算什么?他在她已经决定离开之际说这样不清不楚的话又算什么?他要她还怎么相信他?
天空的眼色渐渐暗淡下去,夜幕降临。
红城内,除了央心院挂满了大红灯笼,整个红城都没有一丝的喜气,反而沉浸在一股浓郁的悲哀气氛中。
罄夕宫更是格外的安静,院子里看不见一个宫人,幻如凝将自己关在寝殿里,呆呆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苍白容颜,面无表情。
今夜起,他便再也不是她的太子哥哥了,他们将真正的走向陌路。她的唇角勾起抹淡淡的弧度,颊边却有一滴清莹的水滴滑落而下。
"如儿……"一道带着淡淡感伤的声音飘来,然后,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怜惜的望着她。
她淡淡的笑了,回首,"风哥哥。"笑容是那么的绝美,像是夜际的流星般耀眼,只是那笑容却那么空洞。
"如儿,风哥哥来接你了。"幻顷风轻柔的环住她的身子,拭干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幻如凝静静的依偎在他的胸前,闭上眼,静默。
"如儿,你后悔吗?"幻顷风轻轻问道。
"不。"没有丝毫的迟疑,短暂的一个字却代表了一切,只是心当真如此想着?
"那我们走吧!"幻顷风释怀的笑了,轻轻的扶起她。
幻如凝点头,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也将自己交付给了他。
而十分诡异的,今日的红城格外的宁静,看不见一个人影,但幻顷风仍是小心翼翼的带着幻如凝走出了皇宫。
城门近在眼前,幻顷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如儿,马车在外面等着我们了,现在你闭上眼,我带你出去。"
"嗯。"幻如凝浅浅一笑,柔顺的闭上眼。
身子渐渐的轻盈起来,心也好像在云层上飞扬,格外的舒服,让幻如凝几乎沉醉其中。
直到幻顷风说"好了",她睁开眼,却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城门外,而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
而两人皆不知道,城墙上方的观望台上,两道身影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皇上,皇后娘娘马上就要走了,您真的要让皇后娘娘这样离开吗?"海若看着幻如凝的身影踏上马车,心里极为着急。
走了,她终于走了……幻郇孑苍白而淡漠的俊容上浮现抹漂浮的笑容,看着幻如凝的身影被马车帘子挡去,那辆马车缓缓的驶动,渐渐远去,他竟笑了。
海若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他唇角确实上扬着。
皇上?这一刻,海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了解过皇上,即使他跟在皇上身边十年了。
只是海若看到的是侧面,所以他没有看到幻郇孑的苦涩与无奈。
罢了,皇上所想他永远也不会懂,皇上觉得好,便好吧!海若低下头。
幻顷风扶着幻如凝踏上马车,幻郇孑深深地看着她的侧脸,黑眸忽闪忽暗。
心,明明已经死去了,却还是那样的生疼。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但坐在马车里的幻如凝却突然感觉到那强烈的心痛般,揭开窗帘,回望的那高耸的城墙,她倏地瞠大了。
观望台上那随风而动的黄|色身影是……
"太子哥哥……"捂着唇,她喃念着,泪自眼中溢出。
原来他早已知道她是今夜要离开,原来他早上是来向她道别,原来,他早已有心放她走。
可是为什么当知道后,她的心这么痛?
如儿……幻顷风的眸底蒙上层淡淡的悲伤,静静的看着她望着红城哭泣的侧颜,心也在哭泣。
幻郇孑,你赢了,即使我带走了如儿的身体,但你却已经将她的心抱在了怀里。
久久,直到那辆马车完全消失在了黑夜下,幻郇孑仍是痴痴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皇上,娘娘已经走远了,这观望台风大,皇上还是回宫吧!"海若上前,劝道。
幻郇孑这才痴痴的收回视线,缓缓的退着,然后,转身,走下观望台,背影是那么的寂寥,让人忍不住心酸落泪。
"哎!"一阵叹息在夜空下飘散。
第二日早朝,幻郇孑下令将诸葛孔照调往边境戍守,与镇国王交换回京,即日启程。
而在诸葛孔照无奈离京后的夜里,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红城掠出,驾着一辆马车消失在御京城。
离开 第一章 他真是风哥哥?
而幻如凝在离开红城的那夜心疾发作,昏倒在了马车上,直到第三天的深夜才醒过来。
"风哥哥。"看着幻顷风憔悴的神情,幻如凝觉得歉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瓜。"幻顷风摸摸她的发,但笑容里透着淡淡的忧伤。
"风哥哥,我的毒更严重了吗?"幻如凝轻柔的问道。
她其实知道的,她的毒一直在加重,每一次发作,她都清晰地感觉到毒更加严重了,她却谁也不愿意告诉,她在恨自己,恨自己在风哥哥忍受着心疾折磨的时候还伤害了他,她想要受着同样的折磨,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而另一个原因,是她现在所最不想要承认的,即使在孑杀了父皇之后,毁灭了她所有的一切,她却仍是不愿让他知道,她为救他而被冷傲下了毒,她不想让他担心。
直到……她黯淡下眸,而在这次她故意用银粉刺激了自己的毒醒来后,她就一直压制着,或许是因为那点可笑的尊严吧,她不想在孑的面前发作,让他觉得她是故意让他注意到她。
幻顷风无法说话,他怎么告诉她,这已经不再是毒了,而是完全转化成了心疾,而且比一般先天的心疾更加严重,因为发作周期太过频繁。
幻吟风,若是你在天有灵,知道了如儿竟患上了与你同样的病患,你会不会哭泣呢?因为冷情对如儿下毒是你唯一的预料之外,他想着。
"风哥哥?"幻如凝狐疑的望着他。
"没有关系,风哥哥会治好你的,现在你再休息一下。"幻顷风为她盖好被子,轻柔的说道。
"不要啦,人家刚醒,睡不着了。"幻如凝立即嘟起了唇。
"那如儿想做什么呢?已经是深夜了。"幻顷风无奈道。
"嘻嘻,风哥哥,聊天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聊天了。"幻如凝兴致勃勃的爬起来。
"好。"不管对于她的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风哥哥最好了。"幻如凝立即赖进了他的怀里,笑得有些得意。
他们天马行空的聊着,什么都聊,但都不去碰触红城与幻郇孑这个禁忌的词汇。
"风哥哥,你的心疾已经完全好了吗?"如儿玩弄着他修长的手指,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幻顷风轻轻的应着,但眼底却蒙上层淡淡的忧色。
现在如儿的心疾日渐严重了,该怎么办呢?
"太好了,我一直担心着你。"幻如凝的语气渐渐的深沉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淡淡的忧伤,"那时我竟那样的对待你,对不起,风哥哥。"她轻轻的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摩挲。
幻吟风,你说你是孤独的,幻郇孑得到了如儿的爱,可是你却拥有了如儿全部的思念。
在你、我、幻郇孑之间,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他们静静的聊着天一直到一个时辰后,倦意再次侵袭了幻如凝的身体。
看着她连眼睛都快黏在一起的样子,幻顷风无奈的笑道,"睡吧,明天风哥哥再陪你聊天。"
"嗯。"幻如凝点头,这次很乖顺的闭上了眼。
是她的错觉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的疲惫,像是睡不够一样,或许是她累了太久了吧?所以在风哥哥的身边松懈下来,才会觉得如此的疲倦。
这样想着,她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是手却紧紧的抓住幻顷风的手。
幻顷风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笑意浅浅退去,也沉凝了心。
当初为了幻吟风的心疾,他花费了四年的时间与心血炼制了一颗还魂丹,可是如儿的情况却已经不是还魂丹所能解救,因为她发作的时间太快,心脏老化得太快。
虽然他对幻郇孑说,只有他能够救如儿,可其实,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救如儿的,即使是用尽他所有的异能。
第二天清晨在幻如凝起来后,幻顷风这样问道,"如儿,你想去哪里?"
"嗯?"幻如凝狐疑的望向幻顷风。
"我们去浪迹江湖。"幻顷风的眼底沉着宠溺的笑痕。
"浪迹江湖?"幻如凝怔怔的望着幻顷风,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她在卞阳时一直期待的事,她总是对风哥哥说,她想要和他一起去浪迹江湖。
"嗯。"她用力的点头,笑了,只是心却莫名的兴不起一丝波澜。
看着她空白的笑容,幻顷风很小心的掩去眼底的失落,温柔笑问,"如儿选自己喜欢的地方,然后我们一起去。"
"那我们回卞阳好吗?我想回卞阳行宫看看。"这个几乎被记忆封尘的角落被挖了出来,幻如凝一脸期待的道。
那是她与风哥哥最美好的回忆,她想回去那里。
"好。"幻顷风宠溺的点头,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下颚轻轻的抵在她的发顶,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半个月后,卞阳
才不过是一月份,卞阳已经有些热了,人们穿着单薄的衣衫在热闹的街道上穿梭。
而城东,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大门紧闭的卞阳行宫前,而马车旁,皆戴着面具的一男一女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卞阳行宫,正是幻顷风与幻如凝。
看着眼前奢华精美的卞阳行宫,朱漆大门上的恢弘匾牌上飞舞的卞阳行宫,她有种如置梦中的不真实感,仍记得当时离开时的心酸与恐惧,而那次的感觉也像是恐怖的语言般,她真的渐渐的失去了所有。
"如儿,我们从后门进去。"幻顷风拉住她欲上前的身子,低声在她耳畔道。
"咦?"幻如凝迷茫的回首,不解。
"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幻顷风浅笑提醒,哪有普通的百姓敢随意踏进卞阳行宫?
幻如凝笑了,在幻顷风的搀扶下重新踏上马车。
而在马车渐渐远去后,一个青影正站在角落里,看着马车远走的方向,眼神迷蒙。
马车几乎在卞阳城绕了一个大圈,才来到了卞阳行宫靠山而立的后门。
幻顷风率先跳下马车,上前,曲指,轻敲了三下门,"咚、咚咚。"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很快,便有人打开了,天、地长老走了出来,朝幻顷风行了个礼,而接着走出来的人,竟是鬼面,恭敬地唤了声王爷。
马车里,幻如凝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怔了一下,那个声音是……
正想着,幻顷风已经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朝她伸出手。
轻轻的将手放于他的掌心,幻如凝怀着有些不安的心走下了马车,果然下了马车,除了先前见过一次面的天、地长老,便是久未谋面的鬼面了。
"公主。"鬼面在见她走下马车时,上前恭敬地唤道。
近一年的时间不见,鬼面变了很多,感觉更加的沉默了,还带着点点的沧桑。
幻如凝的神色有些僵硬,鬼面一直是最担忧风哥哥的人,那时风哥哥因她而不得不连夜离开御京城,甚至差点死去,他一定很恨她吧!
所以再次见到他,她难免有些尴尬的,那是再次见到风哥哥时都未有的亏欠感。但所有想要说的话最终只化为一句,"鬼面,好久不见。"
鬼面点了点头,如以往般的沉默,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浓郁悲哀。
还未来得及多想,她已经被幻顷风拥进了怀里。
"我们进去吧。"他温柔道。
幻如凝点了点头,但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头升起,风哥哥刚才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吗?风哥哥在担心什么?
身后,鬼面看着幻如凝的背影,也注意到了她双脚细微的颠簸,神色有些复杂。
踏进了卞阳行宫,除了行宫里的下人全部迁走了,行宫仍如以往一样,甚至连花草都打理得十分的好,没有一丝的杂草,宫墙也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好像一直有人在照料着这座行宫一样。
画栋雕梁,巍峨壮丽,亭台楼阁,精美怡然。
许是看到熟悉的景物心情好吧,赶了半个月的路,幻如凝竟一点也不觉疲倦,兴致勃勃的拉着幻顷风,扬言要走遍卞阳行宫的每一个角落,说这里每一个角落,都留着她的记忆。
幻顷风也顺着她,陪着她走着,可是事实却是残酷的,幻如凝只将自己原来的凤凝院细细的看了一遍,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曾留下的每一个印记。
不管是幸福的,还是哀伤的,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美丽的记忆。
看着幻如凝飘远的深思,幻顷风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心却在滴血。
原来陪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回忆别的男人,是这样的心情。他苦涩一笑。
直到用晚膳时,幻如凝才放过自己的双腿,可是刚一坐下,双腿就开始抽筋了,阵阵的疼痛。
"如儿?怎么了?"看着她有些变色的脸,幻顷风也不由得拧起了眉。
"脚抽筋了。"幻如凝苦笑。
她忘记了,自己的腿是不能太受累的。
幻顷风抱着她平放在躺椅上,将她的双腿移到他的腿上,在她狐疑的目光下,手劲拿捏到位的为她按摩着双腿,幻如凝回想到了曾经她为他按摩额头的情景,不自觉的露出了盈盈的笑意,用力的抱住幻顷风,"风哥哥,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她喊道,眼底闪烁着泪光,将她一直以来的担忧全喊了出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风哥哥,从她懂事以来就一直喜欢着风哥哥,喜欢看着他,喜欢向他撒娇,喜欢对他耍赖,喜欢他拿她无可奈何的神情,喜欢他……的每一个举动与神情,他就好像血液一般充斥了她的身体,对他的那种喜欢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幻顷风身子一震,清淡的紫眸渐渐湿润了,不是因为喜悦,恰恰相反,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一旁鬼面看着幻顷风的痛苦模样,有些感伤,叹息了一声,当视线对上幻如凝时,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他曾经恨过云凤公主,在王爷逝世的时候,他真的很恨她,恨到了骨髓里。可是当他一次意外见到了慕容小姐时,远远地看着慕容小姐死灰一般的双眼,那种恨却消散了,变成了一种无力。若是当初他不及时撒手,他也会为了慕容小姐而不惜跟了十数年的王爷,即使慕容小姐爱着的是王爷。
这便是爱情,没有理由。那一刻他释怀了,其实云凤公主没有错,只是她对王爷只有兄妹情,只是公主喜欢王爷,却不爱王爷。而王爷却太爱公主了,爱得那么深沉,爱到连自己的生命与一生的荣耀都可以抛去。
很多人可以死,但是他们要堂堂正正的死,轰轰烈烈的死,用他们的死换来千秋后世的盛名。可是王爷轰轰烈烈的活了一生,却走得那样安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山的冰天冰洞里,将他一生的光环全部丢去,成为玄天冰洞里的一具无名尸体,无名无姓,只为求得云凤公主的幸福。
用过晚膳后,幻顷风便送一脸倦意的幻如凝回屋休息了,在幻如凝睡着后,他才离开了房间,小心的带上门,往幻吟风以前住的院子走去。
当他刚来到房间门口,天、地长老突然现身,"族长。"
幻顷风点了点头,走进屋子,天、地长老也跟了进来,将门关上。
"你们何时到的?"幻顷风淡问,清淡的眸底没有一丝波澜。
"昨日午时到的。"天长老回道。
"冷傲如何说?"
天长老沉默了一会才道,"他说,若是族长真有能力,那就好好保护他的公主,免得被我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幻顷风寡淡的眸底蒙上层淡淡的冷痕,"他这么有自信吗?"
天、地长老沉默。
"你们怎么看?"幻顷风望向两人。
"报仇心切。"地长老答道,短短四个字说明了一切。
"是吗?"幻顷风淡淡的应着,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继续问道,"绝世的公主怎么说?"
"绝世公主的守护者说,公主管不了这事。"
"本座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两人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度恢复静寂,只有幻顷风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管不了吗?那么即使本座大开杀戒也无妨?幻顷风思忖着,空灵的眸子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夜已深了,幻顷风刚脱下外袍准备休息时,门却被"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这是幻顷风与幻吟风相似的习惯,只是幻顷风是因为在雪山族根本没有必要关上门,而幻吟风是因为幻如凝经常夜里跑到他这里来,在卞阳的六年养成这种习惯。
"风哥哥,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幻如凝抱着枕头站在门外,探进半个头来,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一脸期待的问道。
幻顷风惊讶了一下,继而笑了,"过来。"
幻如凝立即笑了,小跑来到幻顷风身前,可是幻顷风却笑不出来了。
"怎么只穿了单衣就出来了?"他拧起了好看的眉心,夜晚的卞阳是很冷的。
"因为害怕见不到风哥哥,所以就急急的过来了。"幻如凝笑得甜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幻顷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为她褪去脚上有些被雪水浸湿的鞋子,手探了探白净的袜子,有些湿了,"冷吗?"
幻如凝摇头。
幻顷风却不信,走至门边唤道,"鬼面。"
"王爷。"鬼面倏地出现在门外。
"去打点热水来,如儿的袜子湿了。"幻顷风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宠溺与无奈。
"是。"鬼面立即了然的领命离去。
"你啊。"幻顷风回到幻如凝的身边,无奈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幻如凝掩嘴偷笑。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鬼面送来了热水。将热水递给幻顷风后,鬼面便退了下去,并带上了房门。
幻顷风将水放在床前的地上,单膝跪在地上,温热的大掌握着她冰冷的玉足轻轻的放入温热的水里,温柔的为她暖着脚。
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传上来,直达幻如凝的心底,她幸福的笑了。
在卞阳的每一个冬季,风哥哥都会这样为她暖脚。
幻顷风为她洗好了脚,轻柔的为她擦干脚上的水滴,幻如凝娇笑着滚进了大床里。
幻顷风无奈一笑,端着水走出去,交给门外的鬼面便关上门走回来了。
幻如凝已经钻进了被褥里,露出半个头,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看着她,嘻嘻的笑着。
在卞阳的生活十分的惬意,白天,幻如凝会戴上人皮面具拉着幻顷风去街上四处看看,看见喜欢的便买了下来,晚上幻如凝便和幻顷风坐在院子里聊天,看星星,有时候也会去游夜湖,甚至有一天,如儿还穿上了男装,顽皮的拉着他踏进了青楼去听曲子。
好像要将所有的快乐补回来一样,幻如凝玩得极为的开心,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纯笑,就好像什么烦恼都忘记了一般,但她却避开了卞阳行宫的那座红亭。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一双深刻的眼睛在她不注意时飘向她,可是她回头时,却什么也看不见。虽然那件事一直徘徊在她的心头,但她却刻意的忽视掉了。
一切仿佛没有变,直到那天。
"风哥哥,我想去骑马。"幻如凝摇着幻顷风的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撒娇。
她好久没有骑马了。
"知道了。"幻顷风无奈的吐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感觉短短几天就让他老了好多。
"风哥哥最好了。"一个吻用力的印在了幻顷风的脸上,幻如凝欢呼。
幻顷风笑了。
当两个人牵着马来到了后山时,幻如凝的心在雀跃的飞扬着,她伸展开手,让和煦的春风抚摸着她的脸。
幻顷风看着她快乐的模样,也笑了。
"风哥哥,我们比比看谁的马跑得快吧!"幻如凝回首,笑盈盈的提议道。
幻顷风点头,幻如凝笑嘻嘻的将缰绳甩在马背上,抬起脚想要上马,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无力,笑容有些僵住。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托起,让她轻松地上了马。
幻如凝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这双大手总是在她快要倒下时扶住她,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快乐的心情再次回到了她的心底,她看着幻顷风已经上了马,"风哥哥,输给我的话,可不许耍赖哦。"她说得极为狂妄。
话落,也不管幻顷风有没有反应过来,便"驾"的一声骑着马飞快的跑了出去。
幻顷风无奈一笑,也追了上去。
幻如凝时不时回头看着幻顷风,银铃般的笑声在草地上飘散,"风哥哥,你追不上我。"
幻顷风不在意的笑着,只保持在她身后两米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幻如凝太得意,连老天爷都想给她点创击,一只白狐陡然从草丛窜出来,她倏地瞠大了双眼,反射性的用力拽住缰绳,马抬起前腿嘶鸣,幻如凝跛了的那一脚一时没蹬好,身子立即失去了平衡,被甩飞了出去。
"如儿!"心在那一刻陡然停止了跳动,幻顷风惊恐的喊着,飞身扑向幻如凝,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武功,左手一揽,将幻如凝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滚落在草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最大的撞击,然后抱着她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幻如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躺在幻顷风的胸膛上。
"风哥哥!"她急着开口,却被他打断,"如儿,你没事吧?"他急问道,少有表情的俊容上浮着担忧。
"我没事。"幻如凝忙安抚道,他为她承受了大部份的力道,她怎么会有事呢?
可是她的笑容却陡然僵住,她看着他抱住自己的左手。
左手?怎么会是左手?她惊愕的看着幻顷风,脑海中回想起幻吟风曾说过的话,一个人不管怎样隐藏自己,就算是伪装高手,但本能反应却是无法伪装的。
一个人的本能反应是无法伪装的,那么,她的风哥哥其实是左撇子?
那一刻,怀疑在幻如凝心里埋下了种子,而红城,也开始不平静了。
"本宫要见皇后。"徐婉儿一身的华服,在众宫女的簇拥下来到罄夕宫,睨视着影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哼,皇上可是连着一个月来都留在她的寝宫,连看都不曾来看过皇后,所以她这个月故意不来给皇后请安,就是为了向她示威,让她知道,现在谁才是红城的主人。
"皇后身子不适,谁也不见。"影卫冷漠的回道。
"大胆,你敢拦阻本宫!"徐婉儿勃然大怒的斥道。
影卫不卑不亢的看着徐婉儿,沉默,身子却一动不动。
"你这个低贱的奴才,竟敢顶撞本宫。"徐婉儿立即提高音量,怒喊道。
罄夕宫果然与她犯冲,幻如凝压根瞧不起她,连这里的奴才也不将她放在眼里,仿佛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笑料罢了。
"来人啊,将这个狗奴才给本宫拖下去,杖毙!"徐婉儿表情阴狠的下令。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上前,空气中一片静默,连徐婉儿身后的宫女也是一脸的冷漠。
"反了反了,都反了,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这样的情景更加深了徐婉儿心底的怒焰,她像个泼妇一般尖锐喊道,抬起手,就是两巴掌打在了影卫的脸上。
影卫依旧冷漠的看着她,无动于衷,就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
所有人都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徐婉儿,一种窒息般的气怒让她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徐贵妃,罄夕宫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恰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冬梅冷凝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带来一股肃杀之气。
徐贵妃心中一惊,被她的气势所压倒,但当她看见她一副宫女打扮,脸上的惧意立即退去,变成了不屑,她眼神鄙夷的怒斥,"你这个狗奴才,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还公然挑衅本宫的凤仪。"
"冬梅除了拜见皇上、皇后时行礼外,这宫中还没有人能让我行礼。"冬梅冷笑。
"你就是冬梅?"徐贵妃的表情诧异了一下,继而危险起来。
她就是皇后娘娘所说的那个冬梅吗?听说她是唯一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奴婢。难道,她对皇上也有野心?
冬梅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徐婉儿,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你……"徐婉儿怒从心生。
她极为的厌恶这个低贱宫女的眼神,让她恨不得将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徐贵妃若无事就请回吧,皇上早有手谕,皇后不管后宫时,红城一切大小事务由小人掌管。"冬梅冷冷的扯唇。
"你说什么?你这个低贱的奴婢,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徐婉儿脸色狰狞起来,正欲发作,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哟,这里可真热闹啊。"
伴随着滑落,粉红色花瓣似雨般在空气中纷纷飘落,花雨中,一道水蓝色的娇影在花雨中闪现。
娉婷袅袅,冰清玉肤晶莹剔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凤目樱唇芙蓉面,一袭水蓝长袍衬托出她纤细修长的优雅体态,好个风华绝代的绝色佳丽,只是,那异常晶莹的眼却总是闪烁着恶作剧般的狡黠光彩。
徐婉儿被那绝色的容颜怔住,这是怎样的女子?她以为她见过的皇后就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可是眼前的女子却比皇后更加美艳。
在这名如太阳般耀眼的女子面前,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竟变得丑陋不堪,自卑将她牢牢擒住,甚至不敢直视她,连站在她的身前都觉得极为难受。
"你……你是谁?"
慕容御熙没有答话,一旁的冬梅淡淡的唤道,"倾殇公主。"
徐婉儿一惊,她便是传闻中逍遥王的义妹,倾殇公主?她怎么会在红城?
她震惊之余,更是惶恐不安起来,她在宫里头,那么皇上也必然见过她了,皇上不会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吧?
似乎看穿了徐婉儿的心思,慕容御熙劈出一记冷笑。
幻如凝的眼光还真是有问题,竟选了这样一个无才无貌无品无德的女人丢给幻郇孑,幻郇孑还真是可怜啊!
"徐贵妃,请便吧,皇后身子不适,倾殇公主还要为皇后诊脉呢。"冬梅扬声,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本宫……"徐婉儿怒声再次,正欲斥责,只见慕容御熙拿出一张御用金牌,一脸同情的望着她,摇了摇头。
徐婉儿咬牙切齿,却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然后像发泄般踩着重重的步子离去。
可是不知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的德行,还是她的运气太背,竟然扭伤了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冬梅将手中的小石子扔在了地上,望向一旁的慕容御熙,"倾殇公主,劳烦您了。"
慕容御熙扯了扯唇,算是回应,轻拍了两下手,将手上的灰尘拍去。
徐婉儿气急败坏的回到央心院,尖锐的叫着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却仍是发泄不了心底的怒气,反而越想越气。
那两个贱女人,竟然这样对她,她才是贵妃,现在红城地位最高的女人。
"婉儿啊,你怎么了?我听宫女们说你心情不好?"徐母一身艳丽华服走了进来,脸上涂了好几层胭脂水粉,脸上是与徐婉儿完全相同的高傲。
"娘,那些女人竟敢不将女儿放在眼里,就算现在幻如凝那个瘸子失宠了,可是她们还是维护那个瘸子,还给女儿难看。"徐婉儿立即跑上前,摇摆着徐母的手,不依的抱怨,"还有我身边的宫女,不仅不帮我,还像看戏一样的看着我被她们羞辱。"
"真的?"徐母拧眉,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红城的宫女有些不对劲,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就好像根本不知道笑为何物一样,甚至感觉她们根本就像洞悉了所有一切般的可怕。
她本来想着,她们只是忠于自己的主子,可是她们搬到了央心院后,这些宫女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对她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恭敬,只是她们却又将她们的工作做得完美无缺,让她根本找不出把柄来。
"当然是真的。"说到这里,徐婉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下人看到自己的主子受辱还像看笑话一样的?她们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主子。"
徐母沉思。
徐婉儿见状,忙拉着徐母的手,撒娇的嗔道,"娘,你帮女儿想想办法啊,不然幻如凝重新得势,女儿又要一无所有了。"
"呵呵,徐贵妃您放心,幻如凝是不可能重新得势的。"一道森冷的男音传了进来。
"是谁?"两母女都是一惊,慌喊。
"徐贵妃不必惊慌,我是来帮你的。"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从宫殿的角落走出,冷笑,竟是冷傲。
"你……你是谁?"徐婉儿颤着音指着他,一问完又忙跑到徐母身后,一脸惧怕的看着他。
徐母也是一脸的恐慌,浑身颤抖。
"徐贵妃,你可想知道幻如凝真正的下落?"冷傲不答反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两母女皆是一阵惊喜,互望了一眼,徐婉儿脱口问道,"难道皇后不在宫中?"
"呵呵,徐贵妃果然是个聪明人。"冷傲轻轻的笑道。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徐婉儿戒备的看着他。
"呵呵,不过是与你有着同样目的的人。"冷傲诡笑。
"你的条件呢?"姜还是老的辣,徐母立即问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帮她们,势必是想从她们这里得到些什么。
"很简单,我要幻郇孑的那本暗势力名册。"冷傲危险的黑瞳飞快的掠过一丝寒意。
他怀疑,幻郇孑的势力不止是前门主为他所培养的银骑兵与影卫,所以,他要找出具体的名册来。
暗势力名册?徐母与徐婉儿皆是一阵迷惑,那是什么东西?
"如何?"冷傲邪问。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得告诉我们那是什么啊?"徐婉儿凝眉说道。
"名册的具体形式我也不知道,否则我便自己去拿了,何必请徐贵妃帮我呢?"冷傲的话语里多了丝不屑的冷嘲。
徐婉儿脸上一红,道:"那可能的位置呢?你总要告诉本宫吧。"
"以幻郇孑对幻如凝的重视程度,那本名册的位置,一定是在罄夕宫。"他冷笑。
"罄夕宫?"徐婉儿怒从心生,又是幻如凝。
"徐贵妃曾在罄夕宫做过宫女,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徐贵妃吧?"冷傲故意道,让她无法拒绝。
"但罄夕宫外有倾殇公主和冬梅守着,本宫怎么进去?"徐婉儿怒道,想起了刚才受的气。
冷傲眼底飞快闪过丝阴冷的鸷芒,从腰间掏出一个只有手指大的白色小包,指尖一弹,已经落在了徐婉儿的手中。
徐婉儿一惊,有些畏惧的看着冷傲。
"将这个想办法让那个倾殇公主喝下,你便可以顺利进去了。"冷傲诡笑。
徐婉儿心底骤然升起一股恶寒,突然想到,他真的是为了名册吗?
"怎么了?徐贵妃办不到?"阴森的话语里隐隐透着股杀意。
"你能确定你杀得了幻如凝吗?"徐婉儿大惊,忙道,就怕他杀了自己。
"呵,我倾城山庄要杀什么人杀不了?"冷傲狂妄一笑,自负而阴冷。
"那好,成交。"徐婉儿镇定下心,也笑了,笑得阴森恐怖。
幻如凝,既然你自己出了宫,那就永远也别回来了,皇上是我的。
在阴谋渐渐蔓延之时,一场终极梦靥也降临在幻如凝的身上。
离开 第二章 他来了
"如儿,你最近怎么了?"那日清晨,幻顷风拦住了接过水盆就要推进屋子的幻如凝,轻声问。
自从那次摔下马后,如儿的脸色就一直不对劲,当时他以为她只是吓到了,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对他冷淡了许多,那是一种看待陌生人的冷淡,更不像以前一样的粘着他,甚至不再让他进她的房间半步。
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身份了吗?不,不可能的,他的一言一行都与幻吟风完全相同,以为幻吟风最开始形成的个性,就是因为他,虽然他的性子比幻吟风更加淡然,但是他们还是很相似的。
"没什么。"幻如凝的手扶着两旁的门,站在门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好像要将他看透般,良久才放弃般的移开了视线,淡漠地回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真的是她的风哥哥吗?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容貌一样,气质一样,伤痕一样,甚至连她与风哥哥的每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不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是无法能够了解的如此透彻的。
而且,那张脸绝不是戴的人皮面具,也没有易容,还有那双紫色的眸子,她不相信连眼睛都可以伪造。
她只能凭他用左手抱住她而判断他不是她的风哥哥吗?或许他只是因为当时只来得及伸出左手呢?她的心好乱好乱,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如儿,不管你心里是在想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就像以前一样。"幻顷风轻轻的说完,然后起身。
可是,手却被幻如凝抓住了。
幻如凝望了他许久,侧身,让他走进了她的屋子,然后轻轻的掩上了门,看着已经落座的幻顷风,她的神色极为复杂,犹豫了良久,才走到了他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都没有开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压抑。
最后还是幻如凝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真的是我的风哥哥吗?"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声音仍是掩不住的颤抖,眼眶微红。
"为什么会这样问?"幻顷风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温和,还带着几分她熟悉的宠溺与无奈。
幻如凝紧紧的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却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的不同之处。
风哥哥曾经说过,即使是最高强的模仿高手,但是那个人的气质是无法模仿出来的,即使能模仿出来,也绝不会长久,轻易便能找出漏洞,可是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她甚至……常常窝在他的怀里睡着,和他睡在……同一张床榻上,教她如何相信她竟然会认错人呢?
一种恐惧夹杂着悲恸的情绪在心头升起,她费了极大力气才压下抽泣,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与一个陌生地男人如此亲密的度过了几个月。
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试探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吻我的额头和……"唇这个字她说不出口,曾经什么都不懂时她可以天真的将吻当做是安慰,但是现在,却已经知道吻决计不是安慰的意思。
"因为你已经嫁人了。"幻顷风唇边勾起抹无奈的苦涩,"我不能再那样误导你了。"
虽然幻如凝早已想到当初风哥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故意误导,但是当他亲口说出,还是那么的震惊。
"那么,为什么你的心疾会完全消失?就好像不曾患过这样的疾病,即使是治好了,也是不可能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的!而且那两位长者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好像是将你当成主子一样,风哥哥的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两个人。"幻如凝双手倏地紧握成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的问出来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那是她一直不敢触碰的禁地,可是这一刻,她却需要……或者说是不得不要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会摧毁她。
"……我的心脏已经被换过了,现在在我的身体里跳动着的,不是我的心脏。"幻顷风扯了扯唇角,淡淡的说道:"就是那两位长老为我换上的,他们是雪山族的长老,至于跟在我的身边……"他倏地露出抹苦涩的笑弧,"若是我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了,我也不是你的风哥哥了。"
幻如凝根本无法在他的话语里找出一丝的破绽,一瞬间她本就漂浮不定的心更加动摇起来了。
雪山族,一个在江湖上极具盛名的神秘种族,雪山族的族人几乎遍布了整个天下,而且皆是极具影响力的人物,诸葛臣相便是雪山族人,他们的力量怎样的强大,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但是她最先听到这样的一个名字却不是在诸葛孔照出现后,是在得知风哥哥心疾之前,偶然听到鬼面说雪山族送来了一颗还魂丹,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保住风哥哥命的药,可是,风哥哥却给了无病无痛的孑。因为在那时,风哥哥便已经察觉到了她对孑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但是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
她该相信他吗?她能相信他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怕!
"如儿,风哥哥知道你为什么怀疑,一个认定去世了的人却在一年后以完全健康之姿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安,会害怕这是一场虚梦,可是如儿,请你相信风哥哥好吗?"幻顷风轻轻的揽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脆弱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低低叹息带着种催眠似的魅惑。
他的话轻易的触动了幻如凝内心深处最软弱的角落,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怀里用力的哭泣,"风哥哥,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不是我的风哥哥!因为你那天竟然在本能的情况下,伸出左手来救我,所以我才会乱了。"她的双眼被泪水浸透,却隐隐闪着犀利的亮光。
"对不起,如儿,风哥哥让你担心了。"幻顷风的眸光一闪,继而消失无痕,而对于她的怀疑,他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只是轻抚着她的背,歉意的安抚。
幻如凝不语,泪眼模糊,眼底的光亮有些淡了。
就这样,幻如凝静静的在幻顷风的怀里哭泣着,直到近午时刻,才疲惫的睡着了。
幻顷风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回到床上,动作极为轻柔的为她褪去外衣与鞋子,然后为她盖上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退了出去。
可是幻顷风没有发现,当关上门的?那,应该熟睡的幻如凝却睁开了双眼。
而门外,幻顷风的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灰。
其实他不吻如儿的真正原因,是幻吟风的吻已经在如儿的心底留下了他的专属印迹,一旦他问了她,便也暴露出了破绽。
呵,这便是幻吟风的用意吧,让他守在她的身边,却永远也不能触碰她。
他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鬼面便也现身了,脸上微微露出担忧之色,"顷风少爷,云凤公主似乎在怀疑了,是否要设法消除她的疑心。"
"不能轻举妄动。"幻顷风摇头,有些疲惫。
他没有想到一时大意竟让他露出了马脚,没错,他与幻顷风是孪生子,不管容貌,身材都是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气质与伤痕也在他们的精心策划下完全相同,但是只有一点,他是天生的左撇子,即使是刻意的隐藏,但是在本能反应时,仍会让人看穿。
但是他也不可能多此一举的去证明他的幻吟风,言多必失,何况如儿太过敏感,多余的动作只会让人察觉,他不会愚蠢到让如儿来抓住他的。
"那……"鬼面微微拧眉,探问。
"我会找出对应之法,现在不宜做任何的动作。"如儿太聪明了,他不想冒险。
鬼面点头,"那属下先行告退。"
而转身的?那,天,地长老正走了进来,朝他们点了下头,便提气消失在三人眼前。
"族长,倾城山庄的人马上就要追来了。"天长老上前禀报。
"是吗?"幻顷风淡淡的应着,心思却仍盘桓于如何消除幻如凝的怀疑上。
"族长?"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天长老抬眸。
"倾城山庄的人,你们难道还应付不来吗?"幻顷风清淡的眸子瞟来,透着股不怒而威的冷冽。
天长老眼底微露惊诧,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族长下山后,空灵的性子越来越冷了?方才,他甚至在族长的眼底看到了杀意。
地长老虽然没有说话,眼底却也是与天长老同样的神情。
"那么族长的意思是……"天长老探问道。
"不管倾城山庄派来了多少人,一律杀无赦。"幻顷风眼底闪过一道明显的嗜血之芒。
他不会让任何人来威胁到如儿的安全,所以,他们来一个,他便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这次,即便是卡开杀戒,他也在所不惜了。
"族长?"地长老也不免惊异了。
虽然没有清楚的条例规定,但是雪山族的人都遵守着一个规矩,除了有主人的族人外,他们是决计不会Сhā手族外纷争的,更不用说下杀手了。族长这么做,不是破坏了他们在雪山族历来的规矩吗?
"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清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
"族长,此举恐怕不合我们的雪山族的规矩,而且倾城山庄与绝世山颇有渊源,恐会引起绝世的不满。"地长老仍是进言反对。
"绝世公主不是放话了,不便Сhā手?"幻顷风眼底闪过丝冷意。
既然她不便清理门户,那么他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天,地长老对视一眼,接下指令,"属下明白了。"
但是,事情似乎不如幻顷风想的简单,冷傲虽然没有亲自来,但是那些倾城山庄的杀手似乎对他们雪山族有一定的了解,第三次的追杀,那些杀手竟然杀到了幻如凝的屋子里,这件事也终究是让幻如凝知道了。
"风哥哥,对不起,我们离开这里吧。"幻如凝轻轻的说道,心在内疚。
若非她一直兴致勃勃的,风哥哥也不会在倾城山庄已经找出了他们的落脚地,并连续出了几批杀手仍是呆在卞阳行宫,甚至不让她知道,但是那些杀手能够来到她的面前,说明这件事对风哥哥很棘手,昨天夜里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风哥哥露出如此懊恼的神色。
"如儿,不要紧了,天,地与鬼面可以应对的,下次我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了,这次是我的疏忽。"幻顷风轻笑着安抚她,心却沉冷起来。
看来这个冷傲是有备而来了,恐怕他是偷了绝世对雪山族的武功套路的解析,并对此特别训练了这一批杀手吧!不过,他竟然惊动了如儿,他绝不放过他。
"风哥哥,我不想你为了我为难,而且,也会对那两位长老和鬼面觉得歉意的。"幻如凝摇头。
她现在不想留在这里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那种想要留住自己的欲望了,反而觉得,这里竟已经成了回忆,只有偶尔回味,却不能当成现在。
"嗯,好吧!"看出她眼底的坚持,幻吟风垂眸思忖了一下,才点头。
"风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呢?"幻如凝轻声问,偎在他的怀里。
"明天一早!"他眼底闪过丝暗芒。
如果必要的话。他会带着如儿回到雪山族,可是,一回到了那里,他怕就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了,更担心幻吟风的遗体会被如儿发现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他是不会带着如儿回到雪山族的。
第二天一早,幻顷风与幻如凝便坐上了马车,开始了浪迹天涯,随行的还有天,地长老与鬼面。
鬼面驾着马车,天,地长老则是骑着马。
没有到卞阳时一路的兴奋,幻如凝显得极为安静,笑容也淡若了许多。
幻顷风看在眼里,但什么也没做。
他知道,如儿不是不怀疑了,只是将怀疑埋在了心底,不说出来罢了。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的,在躲过了几波的追杀后,他们来到了钦州。
钦州是一个极为奢华,美丽的城市,也是以青楼名满天下的花都,自然,酒也是每次用膳时的必上品。
马车缓缓的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幻如凝一直掀开细小的缝隙,从窗帘后望着街边的热闹。
而这一行人一路走上街道,立即引起了众人的侧目,因为紧守在马车两旁的天,地长老那宛若天人的俊美容貌与空灵的气质。
随从尚且如此,遑论马车里的主人呢?所以路旁的百姓都在猜测着马车里的主人究竟是怎生个容貌。
"风哥哥,今天我们在这里住吧!"幻如凝突然朝幻顷风道。
幻顷风淡然笑着点头,淡声朝外面的鬼面吩咐。"鬼面,就在这里停下吧。"
"是。"鬼面应了声,将马车停在了"贵客来"客栈的门前。
众人不由得屏息,一瞬不瞬的看着马车,客栈里的店小二也立即迎了出来。
当马车里的幻顷风与幻如凝走出来的时候,立即引来了众人惊艳到不可思议的目光。
两人皆是一袭白衣,宛若天人,即使幻如凝蒙着面,却仍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丝毫不比身边的幻顷风逊色。
幻顷风扶着幻如凝走进了客栈。
"客官,用膳还是住店呢?"小二极为热情的迎来,招呼着。
"都要,五间上房,再准备两桌饭菜,剩下的不用找了。"鬼面将一张百两的银票丢给店小二。
"是。是。"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接过银票,点头哈腰道。
他们挑了一个包厢,因为用膳时幻如凝就不得不摘下面纱了。
饭菜很快上了桌,本是一脸淡然的幻如凝却在瞬间僵硬了身子。
因为她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异样,幻顷风竟在酒端上时,眉心微乎其微的皱了下,虽然不明显,却还是被幻如凝捕捉到了。
风哥哥即使是在患上心疾后不常喝酒,但是风哥哥的酒量却极好,也十分喜酒。
心在瞬间剧烈的抽痛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掩下眼底的泪光。
她终于找出了他不是风哥哥的证据!
"将酒下了吧。"她开口淡道。
"咦?"店小二吃惊了一下,不是为了她的话,而是为她的突来开口于动听的声音。
好美的声音啊,不止是人美,声音更美。
幻顷风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丝异芒。如儿发现了吗?心有些窒息。
"风哥哥没有忘记吧?你答应过我的,不喝酒了的。"幻如凝笑道,眼底透着单纯的无辜与耍赖。
"知道了,"幻顷风轻笑,心里却渐渐的升起了警戒。
食不知味的用完膳后,幻如凝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了,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快天黑时,她突然要求店小二借用客栈里的厨房给她用一下,店小二自然陶醉的应下了。
幻如凝在厨房里做了些点心,却在即将完成时,从腰间掏出一颗白色的小颗粒放了进去。
那是一种假酒,里面包裹着酒,却闻不出酒味,是她原来是要用在诸葛孔照追来时让他服下的。
收起黯淡的眸光,她端起点心朝着幻顷风的房间走去,脸上挂着无害的甜笑。
"风哥哥,我可以进来吗?"她推开幻顷风的房门,笑问。
幻顷风看着她,眼底的光彩却黯淡了下去,露出抹淡淡的浅笑。"嗯。"
他知道的,如儿已经开始怀疑了,因为她的举动那么的诡异,所以,当他知道她借用了厨房,便知道了她的用意。
瞒不下去了不是么?那就让一切公开吧。
"如儿,我不能喝酒。"他拿起点心,淡淡的说道,有些苦涩。"所以这点心,我不能吃。"他悲哀的望向她,清晰的听见了两个人同时崩溃的心。
"你是谁?你不是我的风哥哥,你究竟是谁?"幻如凝冷冷的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心却在剧烈的颤抖着,因为陡然的恐惧。
"……我是他的双生哥哥,幻顷风,也是将还魂丹送给幻吟风的雪山族长。"幻顷风面如死灰,沉默良久,才回道。声音仿佛从天的另一边传来。
那一瞬间,幻如凝的世界彻底倒塌了,崩溃成千万片,她踉跄的倒退了一步,双眼在霎那间空茫,然后,绝望渐渐充斥了她空洞的眸子,她仰头悲戚大笑,笑声中的痛苦让人不忍。
她竟然错认了风哥哥……哈哈……她竟然连风哥哥都认错!
"为什么,为什么要冒充他!"幻如凝痛苦的嘶喊。
"这是他的遗愿。"幻顷风苦涩笑道,也是他的奢望,但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幻如凝的脚步陡然踉跄了一下,遗愿?遗愿!
震惊的双眸渐渐被死一般的寂静取代,她的风哥哥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如儿……"幻顷风悲凉的伸出手。
"不要碰我!"幻如凝却尖叫着甩开幻顷风的手,狠狠的瞪着他:"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她嘶喊着,然后转身飞快的消失在幻顷风的眼前。
幻顷风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空灵的眸子渐渐被无力所取代。
明明是同样的容貌,同样的智慧,为什么幻吟风可以,他却不可以?
"王爷,先追上公主吧,不然公主遇到了倾城山庄的人就麻烦了。"鬼面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劝导。
他早知道的。一旦公主心中有了疑惑,便很快会找出真相的,却不想,竟如此的快。
幻顷风迟疑了一会儿,倏地瞪大了眼睛,掠身追了上去。
可是当幻顷风追出客栈时,却已经感受不到幻如凝的气息了。
"如儿?"他惊慌的呢喃着。
而在另一条偏僻的窄巷里,一个表情猥琐的男人正扛着一名蓝衣女子快步走着,来到灯光闪耀的街道上,然后快速的没入人群中。
但远远的,一名面容俊逸的高大男人正骑在马上,蹙眉看着迅速隐没在人群中的两道身影。
那个被扛着的女子身形好眼熟啊!
朝一旁的数十名随从交代了几句,那名男子迅速的下马,提气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春香楼后院。
"杨妈妈,你看,今儿个我可给你送了个好货色来了。"那名粗汉子扛着蓝衣姑娘走了进去,扯着嗓子喊道。
"来了,来了。"慵懒的媚声传了过来,被换做杨妈妈的老鸨扭着臀走了出来,脸上画着浓郁的妆。
"杨妈妈,你看看,这可是个好货色啊。"粗汉子将肩上的女子放在了椅子上,粗鲁的拨开了她的发。
啧啧,刚才没有细看,现在一看,还真是个绝色女人呢!早知道就带回家先玩个过瘾,再送过来,男人的眼底是露骨的贪婪与淫光。
杨妈妈没好气的横了男人一眼,皱了皱眉心,才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手,挑起幻如凝的下颚。
可是当她看清了幻如凝的面容时,诧异了一下,也不由得拧起了细眉。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她在哪里见过这名姑娘?她总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但她素来都是过目不忘的脑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她,但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姑娘是哪里来的?"她直起身子,拧着眉谨慎的问道。
但看这姑娘身上穿的价值不菲的衣裳,就知道是有背景的人家,而且这料子绝对是京城的上好料子,她可不想招惹上什么麻烦。
"她是落魄的富家女,来七香城投亲被赶了出来,我便给妈妈你送来了。"粗汉子扯了个谎。
"是吗?"杨妈妈狐疑的看着粗汉子。
"我又不是第一次给杨妈妈送人来,还能骗了妈妈不成?"粗汉子笑道,露出参差不齐的发黄牙齿,还散发着点点口臭,极为恶心。
杨妈妈连忙拿起丝绢掩住嘴,厌恶的看了眼他,又观望了幻如凝许久,才拧起柳眉,出了个数:"一百两。"
"杨妈妈,这姑娘哪里只值一百两啊?"粗汉子立即讨价还价,"你看这脸蛋,这身段,还有这气质……"
杨妈妈厌恶的打断他,"你当我杨妈妈是傻子不成?这姑娘的脸上明显是破了相,这身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完整的,你若觉得我杨妈妈不公道,就去别的楼吧。"说罢便转身径自离去。
"等等,杨妈妈,你别走啊,价钱好商量不是?"那男人一着急,忙喊住杨妈妈,腆着脸道。
杨妈妈冷冷的看着男人,朝一旁的丫鬟示意了一下,那名丫鬟自怀里取出来一百两的银票,丢给了男人。
当幻如凝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浓郁的劣品胭脂香味让她不由得拧起了眉,打量着四周。
第一眼,她便认定了,绑架她的绝不是冷傲,否则,他怎么会如此优待她,还给她一间如此奢华却低俗的女子闺房。
带着悲恸的苦笑,她认真的观望四周,粉红色的轻纱纷纷飘落垂地,房间里摆了些字画,但都是伪作,窗台前还有一架筝琴,但是质地粗糙,不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梳妆镜,台面上放了两盒首饰,但也都是次等的珍珠,玉石打造而成的。
这是青楼?她立即判断出了所在的地方。
"呦,醒了?"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楼里的打手。
幻如凝淡漠的看着她,没有开口,虽然就是坐在那里,也散发出一股不容亵渎的高贵气质。
是她绑走了她?呵,何必呢?她就是一个瘟神,一个走到哪里都会让哪里血流成河的瘟神。
"难不成我买了个哑巴回来?"杨妈妈瞥了幻如凝一眼,对她流露出的高贵与淡漠极为不悦。带着嘲讽的娇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媚语里带着深深的恶意。
"青楼。"幻如凝终于开口了,声音极为动听,却也太淡漠了。
这话一出口,倒是将杨妈妈惊愣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青楼?那她还一脸淡漠?任何女人得知自己被卖进了青楼,没有一个不是哭天抢地的,哀求反抗的,这无动于衷的倒是头一遭。
"你是这里的老鸨?"幻如凝淡然问道。
"没错,我就是这春香楼的杨妈妈,以以后可以叫我妈妈。"杨妈妈回过神,冷笑。
"以后?"幻如凝忽的勾勒一抹浅淡的弧度,连杨妈妈也不禁有些呆了。
这个姑娘不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但是她的气质却是她见过最出众的,完美的无懈可击,甚至连她眉心的伤痕都可以被忽略掉。
"你不该招惹我的。"幻如凝的脸上依旧在笑,但是不知为何透着股悲凉的沧桑。
"什么意思?"杨妈妈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确定能留得住我吗?"幻如凝苦笑,雪山族的族长会连这样的一个地方都找不到?
"你……"即使是在风尘打滚了几十年的杨妈妈也不禁为那悲恸的笑容而震撼,开口,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悲哀的笑容,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的凄凉。
"若是两天内,我仍在你的春香楼里,我便留在这里当你们楼里的姑娘,若是两天内,我离开了……"无所谓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是她们先招惹她的,那么她们就成为她的陪葬品吧,伴随着她一起沉入地狱。
杨妈妈身子瑟缩了一下,虽然这个姑娘的话里没有任何的威胁,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她突然有种请进了死神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开始发寒。
然后,幻如凝毫不在意屋子里多出的众人,躺下,"我累了,先睡一觉,你们走时记得将门带上。"
她好累,为什么她要醒过来?她不想醒,真的不想醒。
杨妈妈却无法动弹,不敢置信的看着幻如凝的举动。
她就断定她不敢碰她?竟然如此大胆的当着她们的面就睡,她是有十足的把握,还是……还有一种骗她放过她的手段?
这样想着,杨妈妈心底的寒意散去了不少,眯起眼,冷笑了起来。"呵呵,我杨妈妈都差点被你糊弄了过去,你倒是聪明,和我来绕圈子,拖延时间,我告诉你,你踏进了我春香楼,就别想再出去。"
幻如凝不语,苍白的脸上一脸的疲倦。
"我今儿个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青楼。"杨妈妈冷笑,朝身后的几名打手使了个眼色。
那些打手立即心领神会的点头,带着邪恶的诡笑走上去,卷起的皮鞭轻轻的敲击着另一只手,一脸的恶霸模样。
幻如凝仍旧不动,安静极了,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两名打手拧眉,回头望向杨妈妈,向她请示。
"打!"杨妈妈一咬牙,喊道。
她就不信了,她还能买了个女皇来不成。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鞭子就落在了幻如凝的身上,一道血痕立即在她的淡蓝色的衣裙上浮现,可是幻如凝就好似不会痛一样。
"杨妈妈……"两名打手不安的唤道。
杨妈妈突然有种恐惧到了心坎里的感觉,不安的走上去,扯下她身上的被子,却赫然看见她下腹的鲜红,是一把刀。
沾上血的刀身折射出一种极为阴惊的妖异之色,而幻如凝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妈妈退后了一步,惊愕。
"如儿!"身后,一道惊恐的爆裂声响起,然后,一阵旋风自杨妈妈和两位打手身边刮过,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坐在窗前,竟然是幻烈。
"如儿!"幻烈看着幻如凝小腹的一片鲜血,眼底是掩不住的慌乱之色。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向她的鼻端。
直到指尖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他心底的恐惧才稍稍沉落。
"对不起,如儿,烈哥哥来晚了,烈哥哥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不知道你已经出了宫,对不起,如儿!"他执起她的手,放在了唇边,眼眶微红。
"镇……镇国王?"而这时,杨妈妈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手中的香扇也落在了地上,脸色骤然死白。
因为这个画面终于让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了,当时随着镇国王一起到她的楼里的那位白净公子,后来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刚才镇国王说不知那名女子出了宫……难道她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昔日的云凤公主?
"咚"的一声,面无血色的杨妈妈无力的跌跪在地上,全身抖动如飘零的落叶。
她死定了。
"如儿别怕,烈哥哥带你回去好么?我们这就回去。"幻烈带着点哽咽说道,小心翼翼的抱起幻如凝的身子。
当走到杨妈妈的身前时候,他深谙的瞳眸中闪过一丝阴戾之色。
"若是如儿出了事,本王要你们整个钦州都陪葬。"说完,便一步步极为沉稳的抱着染血的幻如凝走了出去。
身后,杨妈妈抖如秋絮,脸色灰白。
而在两人离开后,一名修长的青衣男子一身煞气的走进了屋子,右手上拿着一柄长剑。
幻烈抱着幻如凝回到了他下榻的钦州知府府衙,当那些随从看见他们的主子竟然抱着一个浑身染血的姑娘回来时,皆震住了。
钦州知府也惊了一跳,忙上前:"王爷,这位是……"
"立即找大夫过来,如是她出了事,你们就等着钦州城被夷为平地。"幻烈脸色冷峻的怒吼道。
"啊,是,是!"知府忙应声,高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而幻烈已经抱着幻如凝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小腹上的血红和身上的鞭伤,心在痉挛。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一次离别,竟会以这样的情形再相见。
"如儿,你不能出事,知道吗?"幻烈怜惜的扶着她苍白的容颜,声音哽咽而颤抖。
那些追过来站在门边的幻烈的随从皆惊住了,火爆的镇国王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很快三名大夫便被府里的官差请过来了,知府忙道:"这是钦州城内最好的大夫了,镇国王请放……"心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暴怒的幻烈吼道:"还不滚出去!"
三名老大夫皆惊恐的跌坐在地,不经吓啊。
"是,是。"知府也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门在众人面前关上,除了三名大夫,就只有幻烈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谁也不知道,当门关上后,一道青衣男子从窗户走了进来,虽然面具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双眼在颤抖着。
三名大夫又是一阵心惊,不安的看着那名青衣男人,因为他的长袍上还沾着暗红的鲜血。
幻烈走向男人,眨了眨眼底的泪光,道:"对不起,还是迟了一步。"语气极为歉意。
男人不语,只是空洞的看着床上的幻如凝,却也不动。
幻烈回首深吸了一口气,才上前对着男人道。"我们先让大夫给如儿看看,这刀必须拔了。"语气有些劝慰。
"我来。"男人终于开口了,沙哑道,视线转向三名腿软的大夫,"你们立刻做好准备,若是她出了事,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去,"带着悲戚的眼底是深沉的嗜血之光。
"是……是"可怜的三名大夫被吓傻了。
"还不动手!"幻烈见他们一副痴呆模样,怒吼。
"是!"这下,三人动作一致的放下医药箱,商议好各人负责的工作,一名大夫走至门前吩咐端来热水,毛巾,另外两人已经开始准备了。
"要开始拔刀了,"大夫小心翼翼的望着那名青衣男子。
男人颤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刀柄,而刀就好像活了一般,更见诡异,男人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将刀从她的身上拔了出来。
三名大夫立即开始止血,消毒,上药,动作极为迅速。
幻烈将男人从床边拉开,站在一旁看着三名大夫动作极为迅速的为幻如凝清理包扎伤口,并绑上了绷带。
而房间外,只能看见一盆盆清水端进房间,变成一盆盆血水从房间里端出,皆是心惊不已,也不禁暗自思忖,这个女子是谁?竟让镇国王如此重视!
终于包扎好了伤口,可是三名大夫却颤巍巍的看着幻烈与那名青衣男人,"王……王爷,剩下的就只能靠病人自己醒来了。"
"什么时候可以醒来?"男人沙哑的问道。声音极为低沉而悲恸。
"这……"三名大夫互望了一眼,谁也不敢开口。
"怎么回事?"幻烈立即察觉不对,怒问。
"这名姑娘似乎不愿意醒过来。"三名大夫冷汗直冒,只是硬着头皮回道。
"不愿醒来吗?"男人却低低的笑了,悲怆而凄凉,因为心中的那份了然。
幻烈担忧的望向男人,青衣男人却仿佛没有感觉般,缓缓的走向床上的人儿,在床沿坐下。
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紧闭的双目。
"如儿!"沙哑的声音极为不平稳,"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很绝望。可是,我求你,求你不要放弃好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生死不离的。"一滴泪滑落他银白的面具,他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幻烈别开眼,眼底也闪动着泪光。
"二哥,若是如儿没醒,你便留在京城吧。"男人突然道,声音透着绝望。
没错,这个男人便是应该在红城的幻郇孑。
一个时辰前……
"去哪里了?"幻烈拧着眉,站在扛着那名蓝衣姑娘消失的小巷里,拧眉。
这时一道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响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立即藏起,不久后,一名戴着面具的青衣男人出现在巷口。
"是谁?"可是青衣男人立即察觉到了其它人的气息,沉声问。
"孑?郇孑?"听到熟悉的低哑声音,幻烈脱口喊出,从一旁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看清了幻烈的脸,那名男子也是一震,"二哥?"
"你怎么会在钦州?这是怎么回事?"幻烈立即问道。
"二哥,你呢?怎么会在这里?"幻郇孑也问道。
"我刚看到一个像……"幻烈说着刚看见的事情,却陡然顿了下来,"那个人真的是如儿?"
"你看见如儿了?她在哪里?"幻郇孑激动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如儿怎么会在钦州?"幻烈看出不对劲,忙问。
"二哥,你先告诉我,如儿在哪里,我再慢慢告诉你。"幻郇孑急急的抓住他的双肩,双眼泛着血丝。
"如儿被人绑走了,是一个男人。"幻烈立即道。
"男人?难道是倾城山庄派出的杀手?"幻郇孑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那个男人并不懂武功。"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幻烈照实回道。
然后,他们分开两路去追,幻烈抓住了那个看见的汉子,在逼问下找到了春香楼,才能及时救下幻如凝。
"你这是什么意思?"幻烈倏地睁大了双眼,暴怒的走上去,拽住了幻郇孑的衣襟,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幻郇孑,你这算是什么?交代遗言吗?"
而幻郇孑三个字刚出口,房间内一片震惊,三人惊慌的看着幻郇孑。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的名讳就是幻郇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忙伏地,惶恐道。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们。
"你说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幻烈红着眼用力的摇着他,吼道。
离开 第三章 悲伤
"你……后悔过吗?"幻烈有些迟疑的问道。
为了如儿,郇孑背负了太多本不该属于他的痛苦,情毒,恐怕不止是考验,也是对郇孑夺走大哥心中所爱的报复吧!
"为什么要后悔?"幻郇孑笑得迷蒙,"后悔爱上如儿?后悔因为如儿而背负上?父,篡位,谋反的罪名?还是后悔因为爱上如儿而承受幻吟风的种种报复而不能反抗?可是二哥,我至少还可以守在如儿的身边不是么?而大哥……才是失去了一切的那个。"一个自幼守护的爱人,本来可以瞒住一切,将如儿留在身边,却终是为了如儿而放弃了。
在爱情与谋略上,他一直是敬佩着大哥的,若是没有大哥当时的退让,恐怕他只有在失去了如儿后,才会知道原来他已经爱上了他的如儿,比起那样无尽的寂寞与悔恨,现在不是要幸福些吗?
幻烈沉默,苦笑。
是啊,其实一直以来众兄弟就非常崇拜着大哥,自然包括他,大哥在他们心中就像天神一样,那时候,包括父皇都认为,众皇子中大哥只承认了他,只有他与大哥最亲近,可是他却不是,他一直踏不进大哥的世界,因为在他面前,大哥从未流露过真实的情绪,那时他一直以为这便是天神的姿态吧,可是若是他在再多多关注一点大哥,就会发现大哥眼底一直是死寂的灰暗吧!
直到如儿出世,大哥的眼里才有了色彩,大哥开始在不自觉间频频提起如儿,而唯一有提到如儿,大哥才会柔和眼底的冷意。那时他才惊觉,原来大哥也是人,一个有感觉的普通人,也许那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大哥对如儿的异样吧,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或许是不想去察觉。
但那样的天神注定了有一段不平凡的爱,而他,爱上的便是他的妹妹。而要大哥那样的人轻易放弃心中所爱,很不容易吧!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那以后你怎么办?一直远远的跟在如儿后面?"幻烈再次开口,询问。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幻郇孑笑得苦涩而落寞。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若是今日的事情再发生怎么办?而下一次绑走如儿的恐怕就是冷傲了。"幻烈道出他的想法。
因为幻郇孑并没有告诉幻烈关于幻顷风的事情,所以幻烈并不知道一直以来,如儿是跟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一个以幻吟风的身份守在幻如凝身边的人。
"二哥,我只能拜托你了。"幻郇孑的神色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还带着几分脆弱。
"拜托我?"幻烈有些转不过弯来。
"二哥,请你守在如儿的身边,照顾如儿,现在的如儿太脆弱了。"恐怕如儿是察觉到了那个男人不是幻吟风吧,才会深夜从那个男人身边逃开,若真是这样,那么如儿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否则她也不会举刀刺向自己,一心求死。
"可是……"幻烈望向床上的如儿。
他担心如儿会就这样一睡不醒,如儿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
"二哥,如儿会醒来的。"幻郇孑眼底飘过丝黯淡的光芒。
如果那个人的身份如他所想,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救如儿。
客栈,只有幻顷风的鬼面两人,天,地长老已经去城内搜寻了。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竟然找不到公主的下落。"鬼面极为担忧的说道。
已经这么晚了,即使是没有被冷傲那些人抓住,公主一个女子深夜在外面也怕危险啊!若是公主出了事,他就完不成王爷临终的托付,今后下到九泉之下,他有何面目去见王爷?
幻顷风不语,但身子却紧绷的厉害。
是谁带走了如儿,竟然让他都搜寻不到如儿的气息,是冷傲吗?想到这里,他的手豁然紧握,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关节有些泛白了。
若真是冷傲的话,恐怕如儿现在已经……幻顷风不敢想下去了,他在恐惧。
这时,一阵异样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传来。
"谁?"幻顷风抬眸,身上释放着冷冽的寒气。
鬼面也戒备起来,然后一道青色的身影已经飘落在他们眼前,是幻郇孑。
"好久不见了。"幻郇孑神态自若的朝他们打着招呼。
"你?"幻顷风似乎惊异了一下,继而平复下来,淡寡的紫眸不见多余的情绪。
鬼面也震惊了一下,幻郇孑不是该在红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幻郇孑则看着幻顷风,心仍有些震撼。
不止是模样相似,连声音,气质都与幻吟风仿若一个模子引出来的,也难过幻吟风敢让他来替代自己的位置。
"是你带走如儿的?"虽是问话,但幻顷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我,"幻郇孑应道。
"你怎么能避开我的耳目?"幻顷风问道。
幻郇孑从怀里取出一条泪一般的吊坠,是慕容御熙躲避倾城山庄时所佩戴的,绝世公主赠给她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再出现?"幻顷风勾唇,笑得有些冷寒。
"如儿出事了。"幻郇孑眸光黯淡的说道。
"什么?"
"如儿已经发现了你不是幻吟风?"幻郇孑的问话打断了幻顷风即将爆发的怒火。
幻顷风的紫眸瞬间黯淡下去,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
"这个打击对如儿来说已经超过了她的负荷。"
"所以……"幻顷风问得有些空白。
如儿受到的打击皆源于那个已经逝世的男人。
"如儿在被人抓到青楼时,自杀了。"幻郇孑的话就像是地雷般在屋子里炸开,让幻顷风有些承受不住。
"那公主现在怎么样?"鬼面脱口问道。
幻郇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悦于鬼面对幻如凝的称呼,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如儿的情况很不乐观。"
幻顷风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我希望你能救如儿。"幻郇孑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僵硬,看着幻顷风良久,说出来意。
当幻顷风戴着面具随幻郇孑来到知府府邸的时候,知府府邸的人几乎全睡下了,唯有最清净的后院灯光明亮。
两人无声无息的避过侍卫的巡逻,来到了后院,悄然从窗口潜入屋内。
幻烈拔出剑,神情凛冽的望向进来的人,却在看到戴着狐狸面具的幻顷风时,僵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喊道,"大……哥?"
那种气象,是只有大哥身上才散发出来的,而且那双紫眸……这是怎么回事?大哥不是早就逝世了吗?那么眼前的人是谁?他激动地看着幻顷风,一道极其浅淡的奇异光亮掠过他的眼底。
幻顷风没有理会幻烈,视线专注于床上的幻如凝身上,有些复杂。
"你是谁?为什么要戴面具,你身上怎么会……"但幻烈却激动的上前,抓住幻顷风的手臂,声音有些不稳的问道,隐隐是在期待着什么。
"二哥,这件事我晚点和你解释,现在让他救如儿……"幻郇孑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幻烈,轻声道。
幻烈犹豫了一会儿,看了幻顷风一眼,才放开了幻顷风。'
幻顷风走到床边,看着幻如凝憔悴的容颜,眼底渐渐被悲伤溢满。
"出去。"
闻言,幻烈的身子有些颤抖,因为那与记忆中重迭的声音。
"二哥,我们先出去。"幻郇孑拉住走神的幻烈。
幻烈看了看幻郇孑,又看向视线专注于幻如凝身上的幻顷风,才有些沮丧的与幻郇孑一起退了出去。
"郇孑,他是谁?"但一走出屋子,幻烈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个人不止是气息神似大哥,连声音与看着如儿的眼神都一模一样,他会是大哥吗?
"现在我也不确定。"幻郇孑望着天际的半月,眼神有些飘渺。
"你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幻烈很不满他的答案,情绪起伏很大。
"二哥,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他不是大哥。"幻郇孑望向他,眼神犀利。似乎洞穿了一切。
幻烈渐渐平定下来,沉默,但眼底的光彩也暗淡了下去。
两个时辰后,当幻顷风再次出来时,露在面具外的肤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看到他出来,幻郇孑与幻烈都快速的迎了上来。
"如儿她……"幻郇孑紧张的看着他,声音略显颤抖。
"没事了。"幻顷风淡淡的说道,声音比起方才虚弱了许多。
幻烈看向幻顷风的双眼渐渐迷蒙了起来,他真的不是大哥吗?
"我有话问你。"但是幻顷风显然没有注意一旁的幻烈,他朝幻郇孑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走出了院子。
幻郇孑看了屋子一眼,才对幻烈道:"二哥,请你先照顾一下如儿,我马上回来。"
幻烈苦涩的点头。
幻郇孑立即朝幻顷风走开的方向追去。
而幻烈,则以一种陌生而复杂的眼光看着幻顷风的背影。
刚追出院子,幻郇孑便看到了不远处背对他而立的幻顷风。
"为什么你觉得我救得了如儿?"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因为你是雪山族的族长,我猜的对吗?"幻郇孑缓步上前,走至他的身边,问道。
身份被揭穿的?那,幻顷风除了苦笑,没有其它的表情。
"你怎么猜出来的?"
"因为诸葛孔照的态度,对你有敬意,还有些不确定,而诸葛孔照曾经说过,没有人见过族长的真面目,只有两位长老代为传达族长的意思,而这,便与你出现的景象一样。"幻郇孑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什么时候知道的?"幻顷风扯了扯唇。
"慕容御熙将这个坠子交给我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猛然察觉过来。
幻顷风唇角动了动,回头,"你猜得不错,我便是雪山族的族长,幻顷风。"
"幻顷风?"虽然早已猜到了他与傲宇王朝必然有联系,但这太过明显的名字只昭显着一个事实。
"我是幻吟风的孪生哥哥,也是傲宇王朝真正的大皇子。"幻顷风的身子映照在身后的月光里,极为的轻缓的说道。
"是幻吟风的意思?"幻郇孑语气里有些疲惫。
"不。"幻顷风弯唇,"是我的条件。"
"什么?"
幻顷风不语,只是眼神里透着淡淡的悲凉。
他早就知道的,这份温暖不会维持太久,却不想如此快速便破碎了。
幻郇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眸光高深莫测。
"我走了。"幻顷风敛起多余的情绪,踱步离开。
"你不等如儿醒来?"幻郇孑微露诧异。
"你认为如儿还会想见到我吗?"幻顷风凄楚的笑了笑,眼神忧伤而落寞。
幻郇孑沉默。
"我每夜都会过来的,在如儿睡着后,不然她的心脏会衰老的很快。"留下这句话,幻顷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里。
幻郇孑的神情也凝固起来了,他几乎忘记了,如儿还有心疾。
当幻郇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幻烈正在照顾幻如凝,她的脸上好了许多。他不禁松了口气。
"他呢?"幻烈问道,眉宇紧蹙。
"走了。"幻郇孑波澜不兴的回答,走到床沿,轻轻的揭开幻如凝的白内衫,包扎的绷带已经没有了,而小腹上的伤口竟然奇迹的复原了,仿佛从未有过那道伤痕。
他眼底露出浅淡的笑意与无力,如儿受到伤害,他却帮不了她,永远只能去求别人。
"你说他走了?"幻烈声音有些失调,转身就想追去,却被幻郇孑的声音喊住。
"二哥,他不是幻吟风。"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那么相似的人!"幻烈脸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他不相信。
"因为他们是孪生子。"幻郇孑残酷的打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假像。
幻烈身子骤然一僵,唇蠕动了好几次,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你说什么?孪生子?"声音极为的不稳,连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
"他才是傲宇王朝的大皇子,而依据我们的皇子排名,都应该往后面退一个位置,幻吟风才是二皇子。"幻郇孑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怎么可能?"幻烈喃喃念着。
"二哥,幻吟风已经死了。"幻郇孑残酷的说道。
幻烈有些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幻郇孑望着他,温柔的抚摸着幻如凝的发,"二哥,你的感情真的隐藏的很好,几乎连我也被你瞒过去了。"眼底含着内敛的深沉异芒。
"可最终还是没有瞒过你,不是么?"幻烈一震,继而苦笑。
"你这次之所以如此迅速的赶回京,不是因为如儿的病重,而是收到了你在京城探子的消息,逍遥王在红城现身了吧。"
幻烈沉默。
"你之所以说你不过问我与幻吟风之间的事情而去驻守边境,是因为你不希望看着大哥爱着如儿,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对吗?"幻郇孑问的十分轻柔,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幻烈没有否认。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在京城安排了探子,但是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直到幻顷风的出现,我才明白了不少事。"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幻烈淡漠的问道,眼底的光芒已经变成了一片寂静。
"请你留在如儿身边吧,现在我与幻顷风都不可能被如儿接受,只有你了。"幻郇孑起身,朝着幻烈走来,然后直直的望着他,请求他。
幻烈抬眸,许久才问,"为什么是我?你不怕我伤害她?"
"你不会。"幻郇孑说的肯定。
"你这么肯定?"幻烈嘲讽的一笑。
"因为你是真心将如儿当妹妹的。"所以他才放心让如儿接近他,"而且,你不会违背幻吟风的遗愿。"
幻烈脸上的嘲讽渐渐隐去,有些沙哑的说道:"谢谢你还信任我。"
"因为你也有将我当成你的三弟。"幻郇孑淡笑道。
而且,从未想过伤害他与如儿。
幻烈不语,走至床边,恢复以往的幻烈,调侃道:"起来吧,若是如儿醒了见你在这里,恐怕不会露出惊喜的表情。"
"谢谢你,二哥。"幻郇孑这么说着,然后走了出去。
第二天午时刚过,幻如凝终于醒了过来。
看着飘渺的粉红色轻纱,她涣散的眸子渐渐恢复了光芒。
她没有死吗?嘲讽似的勾唇,她还真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
她没有费力坐起身,只是偏过头,静静的环视着周遭的摆设,十分的精致而高雅的房间,没有梳妆台,只有书桌与书柜,墙壁上挂着十分雅致的名画,墙柜上摆了许多珍奇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应该不是普通人的府邸吧!她想着,而最让她在意的是,空气中还飘逸着淡淡的檀香气味,是她所喜爱的那种。
是谁救了她?她直觉这个人应该是她熟悉的,否则不会熟悉她的爱好。
难道是……她倏地瞪大了双眼,恰时,推门声传入了她耳边。
有些僵硬的缓缓偏过头,门渐渐推开了,刺目的光亮渐渐扩散,一道高大的暗影出现在光亮里。
微微眯起眼,她想要看清背光的暗影,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空气中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
暗影渐渐走出光亮,当他的脸完全映照出来的时候,幻如凝眼底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心脏有些痛,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忘了呼吸。
"如儿,你醒了。"来人欣喜的喊道。
"烈哥哥。"幻如凝轻声唤道,淡淡一笑。
"太好了,你醒了就好,你真是吓死我了。"幻烈大步走至床边,松了口气道。
"烈哥哥,是你救了我?"幻如凝轻声问道。
"嗯,我听说你出事了,便急急赶回御京城,正好在钦州歇脚,却不想在街道上看到你的身影,当时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不过还是追了上去,绕了点远道,所以才慢了一步。"幻烈的脸上有些自责。
"谢谢你救了我,烈哥哥。"幻如凝淡笑,可是眼底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傻瓜,你可是我妹妹。"幻烈揉揉她的发,宠溺道,继而又似想起来什么,拧着眉心问道:"对了,如儿,你能告诉烈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会孤身在钦州,前段时间传言你中毒了是怎么回事?还有幻郇孑那小子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为了不让如儿起疑心,郇孑让他忘记他告诉他的事情。
幻如凝苦涩一笑,沉默。
"如儿,你有什么心事的话告诉烈哥哥,烈哥哥给你做主。"幻烈极为严厉的说道,一副要找幻郇孑去算账的表情。
"烈哥哥,谢谢你。"幻如凝笑了,只是笑容那么苦涩无力。"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恩,二哥不勉强你,你想说时再告诉二哥,二哥永远是你最佳的听众。"幻烈体贴道。
"谢谢你,二哥。"
"肚子饿了吗?"幻烈突然想起来她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幻如凝也不矫情,点了点头。
"我立即吩咐下人给你送午膳来。"幻烈笑道。
因为幻郇孑在这里,他遣送走了所有的下人,包括跟随他而来的随从也被安排在别的院落,不得擅自进入打扰他,所以一般的日常,都需要他自己料理,当然,还得帮那个见不得光的皇帝。
幻如凝勉强挤出一丝笑痕。
幻烈在心底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而幻如凝的笑容,仅仅持续到幻烈的身子消失在门外,然后缓缓的凝固,消失。
是她傻了,竟然想着他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他不是正与他的新宠徐婉儿打得火热吗?怎么会有闲情来关心她的死活?她酸涩的想着,心阵阵刺痛。
幻烈端着午膳进来的时候,幻如凝又睡着了,幻烈叹了口气,也不吵她,静静的端着午膳走了出去。
当幻烈安顿好了幻如凝,走出屋子,一道伟岸的青色身影,正背对他站在空静的庭院里,一身的孤傲寂寥。
他走上去,拍了拍幻郇孑的肩膀,"至少如儿醒了,就不要太担心了。"
幻郇孑露出了抹苦涩的笑容,淡淡的点了点头,沉默。
离开 第四章 跌落山崖
第二天,镇国王对一名不知身份的姑娘极为关注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知府府。
"你们说那个姑娘是谁呢?听说就是因为那个姑娘,镇国王连皇上的圣旨都不顾呢!"其中一名占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绿衣丫鬟满是酸气的说道,一脸的嫉妒。
她昨日一听说镇国王要留在这里立即反应就是希望来了,没有指望能当上正王妃,但只要当上镇国王的妾室,也是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现在却突然杀出这么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就是啊,镇国王好像很重视那名姑娘,听老爷说镇国王是第二天就准备回京复命的,却因为那名留了下来。"另一个粉衣丫鬟也是一脸不满的酸道。
王爷能留下来她们自然欣喜若狂,但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独占了,让她们连攀上这支高枝的机会也没有,让她们怎么不怨不气?
"何止啊?镇国王还将老爷拨给王爷的主屋让了出来,自己住偏屋呢!"说话的蓝衣女子眼冒火光。
更让她气怒的是,镇国王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住的院子。
"真的不知道那名姑娘是什么底细,竟然镇国王这么重视。"有一名妄想攀龙附凤的红衣丫鬟冷讽道。
"我有听说哦,李三亲眼看见镇国王将那名姑娘从春香楼抱出来的。"一直沉默的黄衣丫鬟丢出爆炸性的一个消息,立即引起众人的惊呼。
"什么?那个姑娘是花娘?"众丫鬟不敢置信的低呼,或者说是幸灾乐祸与得意。
她们身份再怎么低下,也是清清白白的。
"原来是个花娘,真实让人觉得恶心呢!"绿衣丫鬟尖锐而刻薄的说道。
"就是啊,那种女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了,竟然还有脸赖着我们王爷,真是不要脸。"众人七嘴八舌的恶毒诅咒。
"不知道咱们小姐要是知道了,会怎样呢!"蓝衣丫鬟恶意的说道,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是说……"其它人也是一副坏笑。
知府的独生儿女名叫柳依依,是钦州城人人皆知的刁蛮大小姐,任性又霸道,还喜欢骑着马在人多的街道上疾奔,是比恶霸更让人恐惧,但有个知府爹爹当靠山,钦州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有谁敢站出来说个不是,立即回招惹来柳大小姐的一顿毒打。
"哼,要是大小姐知道了镇国王的事,还不闹个天翻地覆。"蓝衣丫鬟冷哼。
没错,因为知府怕自己的女儿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镇国王,所以没有让柳依依知道镇国王进府的事,只道是来了个不喜见生人的贵客。
"呵呵,好几个恶毒的刁丫鬟。"远处一抹娇影坐在高枝上,正一脸偷悦的荡着双脚,喃喃念着。
近午时分,柳依依骑着快马从人群中疾奔而过,看着被她撞倒的人和小摊,骄纵的大笑,见众人一副畏惧的表情,更是傲慢,"你们这些低贱的人可给本小姐小心着了,要是撞坏了本小姐的马,可就有你们的罪受了。"
说完,便转头飞快的疾驰而去。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哭丧着脸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而一旁茶座二楼窗边,一男一女正望着柳依依离去的背影,正是幻烈与幻如凝,因为怕还如凝闷着了,幻郇孑边让幻烈带着她出府来走动了。
幻如凝淡淡的收回视线,黯淡无光的眸底掠过丝异样的光芒。
曾经她在卞阳骑马时,也是如此的让百姓厌恶吗?那时的自己,也曾如此的骄纵任性?
"如儿,在想什么?"察觉出她的异样,幻烈轻问。
"那名女子。"幻如凝淡淡的说道。
幻烈望向一旁,正是同来的四名随从,正坐在不远处喝着茶,但眼神却极为戒备的四处观望着,领会到幻烈的意思,其中一名随从立即起身下楼。
幻烈收回视线,为幻如凝倒满了香茶。
一旁的随从没有一丝惊异之色,其实他们多已猜出了眼前这名姑娘的身份。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们跟在王爷身边都有十年了,自然了然王爷,从以前开始,天底下能让镇国王如此关怀的就只有四人,过世的前皇上、失踪的逍遥王、当今皇上与皇后。而这名姑娘叫镇国王烈哥哥,那么这名姑娘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恐怕就是镇国王这次回京的目的,当今的皇后,当年的云凤公主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应该病重的皇后为何会出现在钦州,但是,皇后绝不是一个人,因为当日王爷带着皇后回来后不久,他们就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进入了房间,显然来人是高手,而那三名大夫之死,恐怕正是那三名大夫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被灭口了,所以唯一的定论便是,来人是现在应该远在红城的那位。
而在那天夜里,又来了一个人,却不明身份,但武功恐怕在王爷与红城那位之上。
他们知道,这局势必定不平静,但他们却守口如瓶,单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那名随从就回来了,恭敬地禀报道,"王爷,是知府之女,柳依依。"
"恩。"幻烈点头,那名随从立即回到了自己的那桌坐下。
"如儿,需要烈哥哥去处理吗?"幻烈望向幻如凝,轻问。
事实上,他并不喜多管闲事,而且,知府还算是个廉明的官员,只是太娇惯自己的女儿,不懂怎么教女儿,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我自己曾经也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她什么呢?"幻如凝苦笑。
"傻如儿,她怎可能与你相比。"幻烈揉揉她的发,"我的如儿是最可爱的女孩了,而她,只是个刁纵的恶千金。"话语里尽显对柳依依的不屑。
幻如凝摇头。
但幻烈已经猜中八九,如儿只的该是卞阳之事吧。
如儿真是个傻瓜,怎么不知她曾经骑马之处是宽敞空闲的官道,而非人群摊贩集中地商街?
"如儿,相信烈哥哥,你是这天下最让人喜爱的女孩。"幻烈认真而宠溺的说道。
可是,幻如凝没有让幻烈去处理柳依依的事,她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晚膳时,柳依依在六名丫鬟的簇拥下来到了幻烈下榻的院子里,丫鬟们手中端着的,正是幻烈的晚膳。
而站在柳依依身旁的那名丫鬟正是早上和别的丫鬟一起说事的绿衣丫鬟。
"我要见王爷。"柳依依趾高气昂的对守在院外的两名随从命令道,一脸的娇态。
"王爷不便见客。"两人眼底闪过丝冷笑,面无表情的回道。
一个小小的知府之女也敢在他们面前显摆,即便是她的父亲柳大人见了他们也要礼让三分。
"你说什么?"柳依依不悦的提高音量,姿态傲慢的看着侍卫,一脸的鄙夷,"你都不曾通报,怎么知道你们王爷不便见客?本小姐可是给王爷来送晚膳的,你们竟敢拦住本小姐。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不要狗仗人势。"
"王爷已经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扰。"随从的声音冷了几分。
狗仗人势?恐怕她说的是她自己吧。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这里的主人,总有权利进出我自己的家!"柳依依几位蛮横而骄纵的说道。
侍卫在心底嗤笑,若是王爷一个不悦,恐怕这府邸也要易主了。
说个不好听的,她父亲能不能继续当这个知府,不过是王爷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不曾露面的另一个来人的一句话。
"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竟敢如此无礼!"柳依依怒道,脸色有些狰狞。
随从脸色微微一变,低贱的下人?
他们这些跟随在王爷身侧的随从哪个没有官阶?不是将军便是副将军,皆掌控了一定的兵权。一个无知的刁蛮女人竟然在他们面前摆姿态,真是不知死活。
"我就看你们今天挡不挡的住本大小姐。"柳依依冷哼一声,抽出腰间的皮鞭,临空就向那名随从挥去。
那名随从一下便抓住了皮鞭,冷冷的看着柳依依。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不悦的声音自柳依依声音传来,打断了柳依依即将爆发的怒火。
那名随从放开了柳依依的鞭子,与另一名随从一起行礼,"王爷。"
本是不悦的柳依依立即回头,本是染满了怒意的双眸在看到幻烈时陡然一变,极为耀眼。
这便是镇国王?好一个英俊神武的美男子!
"奴家柳依依见过镇国王爷。"柳依依一脸娇羞的行礼,自动的忽略了他怀里的幻如凝。
身后的众丫鬟也忙行礼,一脸的着迷于神往。
镇国王好俊美啊!
"起来吧。"幻烈冷漠的说道,眉宇微拧。
怀里的幻如凝突然低吟了一声,微微弯下身子,抓住幻烈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糟了,她的心疾发作了。
"如儿?你怎么了?"幻烈大惊,忙关切的问道。
"我的心……好痛。"她微弱的说道,脸色苍白如纸,还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可是这样一幕看在柳依依与那些丫鬟眼底却变成了示威,立即引来众人的怒目相视。
不要脸的狐狸精!
幻烈立即拦腰抱起幻如凝,就要疾走回屋里,却被柳依依拦住了去路。
"王爷,奴家身子也有些不适。"柳依依娇柔的说道,边向幻烈的身子贴过去。
还心痛呢,真是不要脸的下贱女人,,这就是花娘勾引男人的招数?
"你……"幻烈厌恶的看着柳依依,正欲发怒。
一口鲜血突然从幻如凝的口中吐出,她晕厥了过去。
柳依依一怔,她以为她是装的,原来,真的是病重?
身后的丫鬟也是同样的神情,突然想起这个女人是一身鲜血被镇国王带回来的。
"滚开!"幻烈眼神骤然一变,子喉咙深处发出一道深沉的怒吼,以内力将柳依依震了出去,然后抱着幻如凝瞬间消失在院子门口。
柳依依跌坐在地,整个身子都剧烈的作痛,但眼底却是恶毒的光彩。
好痛,他竟然为了那个低贱的女人推开她!
只是另一边,知府柳大人的书房,却是另一番光景。
"柳大人,这可是皇上的亲笔密函哦。"一名娇小的姑娘正坐在房梁上,水润的红唇正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大人青白交错的神色。
她头顶的发丝梳成一个边髻,金丝八宝攒珠髻将发髻轻轻包裹,两根发簪穿过发髻,簪子的银线轻轻垂落,尾端缀着美丽的红色宝石;平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光洁的额头,散落的小辫垂落在胸前,脑后随意的垂落着长至腰下的青丝,用一根紫色发带轻轻在近尾端固定。
她穿着玫瑰色紧身长袖短上衣,外罩翠绿烟纱披肩,而胸前正垂落着银龙项圈,银饰上凸纹二龙戏珠图,项圈下缘垂十一串银吊,是银铃。逶拖地玫瑰烟纱长裙,与披肩同色的绿色轻纱在腰际打了个解,照在长裙外,呈弧线形向后溢去。祼露在外的腰际还束着一根冰蚕丝带。
而她,正是早上瞧见那些丫鬟出着恶毒注意的女子。
"这……"柳大人拿着书信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惶恐的看着房梁上的女子。
"柳大人,慎重考虑哦,书信即已送到,那我就告辞了。"翠玲般的轻笑飘逸开来,女子的身影如一阵绿风飘过,消失在书房里。
柳大人一惊,继而跌坐在地上,书信轻轻的飘落在地,上面写着--管教好女儿与府内侍婢,若镇国王身边的女子有任何差池,朕会让钦州夷为平地,成为敖宇王朝的历史。
而信的末尾,正盖着皇上的玉章。
而窗外,女子看着知府浑身颤抖的瘫坐在地上,嘟起了红唇,"真不好玩!"
当知府将信函烧毁后,知府立即命总管将府里的丫鬟全部遣走了,又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爹,你叫女儿来是做什么?"柳依依一脸无趣的来到书房,随意的挑了张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心却在计量着。
她一定要让镇国王拜倒在她的裙下,成为镇国王妃。
"依依,这些天你先去你外太婆家住。"知府看着自家女儿没一点体统的模样,心知若继续让女儿留在府里,恐怕早晚要闯出祸来。
"什么?爹,你要干女儿走?"柳依依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知府,尖锐的说道。
"爹是为你好。"柳大人板起脸。
"女儿不走,女儿喜欢上了镇国王。"柳依依别开脸,骄纵的说道。
"你……镇国王身边已经有了喜爱的女子了。"知府有点示弱了,软下声劝道。
"哼,不过是个低贱的花娘罢了,镇国王是女儿的。"可知府的示弱却直接导致柳依依的蛮横。
知府气急的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那个女子身份不简单。"否则皇上也不会亲自写信前来了。
"哼,什么不简单?爹你小题大做了。"柳依依冷哼,"女儿可派人去查过了,有人亲眼看见镇国王将那个女人从春香楼带出来。"她说谎了,其实她是听身边的丫鬟说的。
"这……"知府这些不确定了,但是皇上的圣旨能有假吗?
"爹,反正女儿不走,如果你赶女儿走的话,女儿再也不要认你了,干脆在外面随便当个压寨夫人算了。"柳依依冷笑道。
"你……你……"知府气得老脸通红,却就是狠不下心来对女儿。
"爹,女儿走了,你不想毁了女儿的一生的话就别想逼女儿了。"看出他的软化,柳依依立即心知爹的不忍,留下威胁,便翩然的转身离去。
哼,这时候她可不会离开,她一定要成为镇国王妃。
"不孝女,不孝女啊!"知府捶胸顿足的说道。
而幻如凝则因为心疾发作昏迷不醒,幻郇孑心急如焚,立即将幻倾风留下的特殊竹筒拉开,烟火直冲上天,白色的光亮点亮了暗夜。
不一会儿,幻倾风便已经赶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烟火是他留给幻郇孑,出了急事时用的。
"如儿吐血昏迷过去了。"幻郇孑紧绷着身子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幻倾风。
幻倾风立即进入房间,让幻烈出去,为幻如凝疗伤。
幻郇孑与幻烈都是一脸忧郁的等在外面,神色极为难看。
谁也想不到,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会突然加重了病情。
从黄昏到天黑,再到深夜,幻郇孑就像个雕塑般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冷凝的表情也未曾变过。
知道第二天的黎明制剂,房门终于打开了,幻倾风走了出来,身子似乎摇晃了一下。
幻烈忙上前,"如儿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幻倾风淡淡声回道,但停顿了一下又接道,"但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恐怕,拖不长时间了。"说这话时,他的眼底飘过丝极为浅淡的暗光。
霎那间,空气凝结住了。
"幻倾风,我将如儿交给你,是因为你说只有你救得了如儿,你现在告诉我情况不乐观,拖不长时间了?"幻郇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点点哽咽的颤音。
"对不起。"幻倾风低下眼,眉心隆起了淡淡的波纹。
幻郇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力的吐出,却仍无法平复他的情绪,用力的一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面立即裂开,出现一个凹洞,而他的手也血肉模糊。
三个人皆是静默不语。
"我会保住如儿的命,直到找出了解救如儿的方法。"幻倾风说道,声音也出现了些因为知府的不忍,最终柳依依还是留在了府里,每天都上门去打扰幻烈,但都不成功,一直被拦在了院子外。这让柳依依气恼极了,却无计可施。
晃眼半个月过去了,幻如凝的身子也终于渐渐恢复过来,但幻倾风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儿幻郇孑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幻烈则越来越安静
直到那天,比不过的命运降临。
那天醒来后,幻如凝的左眼就一直在跳,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幻烈很快便看出了她的不安,"如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烈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吧!"幻如凝不答,只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为什么?"幻烈倒也不是反对,越早离开越好,免得那个柳依依天天来院子烦他。
但他觉得她心中有事,而且她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他怕劳累对她的身子有损,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离开的原因。
"我……"幻如凝紧咬着下唇,垂下眼,脸上浮现些许的挣扎与犹豫。
"如儿?"
"烈哥哥,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待在这里了。"幻如凝真的说不出心中的慌乱感。
"恩,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因为需要与郇孑还有……幻倾风商量下一步的去处。
"恩。"幻如凝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放弃了,点头。
只有一天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可是,事情却就这样发生了,在那天夜里,冷傲带着大批的杀手来到了钦州,将整个知府府团团包围。
"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官差匆匆进来报信。
"什么事?"知府柳大人,正在书房看书,听见他的嚷嚷,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的浮躁,不悦的拧眉。
"有人将府邸团团包围住了。"那名官差有些骇然的禀报。
"什么?"柳大人大惊,忙起身急问,"是什么人可知道?"
"不知道,看那样子似乎是杀手,是为镇国王而来的。"那名官差忙回道,也有些急切。
"镇国王?"柳大人更是一惊,忙吩咐,"立即让所有的官差与下人前往镇国王的院子,保护镇国王。"
"是。"官差领命,立即退出去了。
官差走后,柳大人拧着眉站在书房里,思忖了一会儿,才毅然走出书房,超镇国王下榻的院子走去。
平日守在院子外的随从不见了,院子里显得极为空镜。
带着不安的心知府疾步走了进去,才走到门边,却见镇国王十几名随从正站在屋子里,而镇国王正抱着那名带来的姑娘,一脸的凝重。
"王爷,外面被一群杀手包围了。"其中一名随从语气有些沉重。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郁的杀气,外面的杀手恐怕不止一百,而却那些杀手都是高手,每一个的武功应该都在他们之间或者之上。
幻如凝脸色倏变,但没有开口。
幻烈看见了她的动作,却也没有问什么,瞥眼门外的柳大人,开口,"柳大人,你来了。"
"下官……"柳大人听见幻烈提到自己的名字,忙弯腰,正欲进去,却瞥见一大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院子里,倒抽一口凉气,跌坐在地。
幻烈眯起眼,然后柔声对幻如凝道,"如儿,你在屋子里等我。"
"不。"幻如凝摇头,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烈哥哥。"
看着她眼底的坚持,幻烈点头,抱着她走出屋子。
"王爷,危险啊!"柳大人颤音喊道。
幻烈充耳不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进本王的院子。"其实在他们闯进来时,幻烈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带他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如儿确实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
只是,还未待对方开口,忙过来保护幻烈的随从们却突然脸色青黑,倒在了地上,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
"不好了,王爷,我们中毒了。"
"什么?"幻烈一惊,正要蹲下身查看,一道极为阴冷的声音飘来。
"呵呵,好久不见了,皇后娘娘。"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是冷傲。
"冷傲,你怎么知道本宫在这里?"幻如凝脸色不见一丝波澜,冷漠问道。
"什么?她是皇后娘娘?"而知府大人及府里的下人却惊呆了,这些天他们一直揣测着身份的姑娘竟是当今皇后?
"呵,这种小事怎么瞒得住我倾城山庄?"冷傲笑得阴邪而张狂。
幻如凝沉默。
"不过多亏了柳大小姐在你们的饭菜里下了毒啊,否则我又怎么能如此顺利呢?"冷傲诡异一笑,打了个响指,柳依依从杀手中走了出来。
"依依?"支付不敢置信的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没有看自己的爹,高昂着下颚看着幻如凝,"哼,谁让你和我抢男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五个时辰前
"我听说王爷这两天身子不适,我带了大夫过来给王爷诊脉。"柳依依再次来到院子外,傲慢道。
只是这次,她的身后跟这两名老大夫。
"王爷已经有了大夫在为王爷看病。"随从再次给了柳依依一个闭门羹。
"你……"柳依依气怒不已,却也拿随从无可奈何。
因为他们不是府里的下人,是镇国王的人。
哼,等她嫁给了镇国王后,看她怎么处置他们这些狗奴才!恨恨的瞪了随从一眼,柳依依气急败坏的离去。
当走到廊道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柳依依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谁?"柳依依戒备的看着他,已经抽出了皮鞭。
"柳小姐别紧张,在下是为柳小姐消除心中隐患而来。"来人极为真诚的说道。
"什么意思?"他的真诚让柳依依稍微放松了些许,但仍有戒备。
"柳小姐可是有何不开心之事?"来人极为温和的问道。
"你知道?"柳依依拧眉。
"柳小姐可是为镇国王一心扑在那个不知身份的女人身上而生气?"来人极为温和的笑道,再次减低柳依依的防范之心。
"没错。"被说中了心事,柳依依咬牙切齿的怒道。
"在下有个法子可以帮助柳小姐。"来人笑得更加的温和、灿烂。
"什么法子?"柳依依忙问道。
"在下不瞒柳小姐,在下是为了镇国王身边的女子而来,她与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
"咦?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柳依依疑声望向来人。
"她本是在下弟弟之妻,但红杏出墙,与和她偷情的奸夫一起杀死了在下的弟弟,所以在下追寻至此,只会杀她祭慰亡弟的在天之灵。"
"哼,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好,你要我怎么帮你。"柳依依眯起眼,怒道。
"很简单,只要柳小姐将这个放入镇国王那些随从的饮食里便可。"来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柳依依。
"你不会害镇国王吧?"柳依依怀疑的问道。
看镇国王对那个女人的关心,该不会镇国王就是那个奸夫吧?
"不,镇国王武功高强,在下又怎么杀得了他?何况,在下并未请小姐给镇国王下毒,只是要解决他的随从,才方便对那个女人下毒。"
"原来如此。"柳依依点头,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哼,正好她也看那些随从不顺眼,杀了他们到可以一解心中恶气。这样想着,柳依依便点头,接过了纸包。
也便有了这样的一幕。
"镇国王何时变成了你的男人?即便是,恐怕没有本宫的指婚,镇国王爷不敢娶你这么个女人。"幻如凝冷漠的看着柳依依,波澜不兴的水瞳里隐隐折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气息。
"本宫?"显然柳依依并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些对话。
"依依,她是当今的皇后啊!"知府老泪纵横的说道。
他后悔啊,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心软,皇上会亲自送来密函便说明这名女子身份极为特殊啊,他怎么就一时胡涂呢!现在不止是依依,恐怕整个钦州都会被皇上下令夷为平地。
"皇后?"柳依依怔怔地看着幻如凝,有些懵了。
"柳依依,你的愚蠢将让你的爹和整个钦州的百姓为你陪葬。"幻如凝一字一句说着寒冽的残酷话语,是死亡的气息。
"怎么会?"柳依依慌了起来,不是为了她的爹,更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想死,她还要做王妃,她不想死啊!
"与其让皇后来结果了你,不如让我帮你一把吧,免得你的尸体落入皇后的手中。"冷傲阴邪一笑,骤然伸手。
柳依依的身子骤然一震,双眸紧缩,缓缓地低下头,一直鲜血淋淋的手正贯穿了她的身子,露在空气中,而他的手中抓着的,正是她的心脏。
知府几乎在瞬间停止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无法动弹。
"呵呵,看见自己的心脏了吧?还在伸缩呢!"冷傲极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柳依依连喊都没有喊过一声,就大睁着双眼,死去了。
府里的下人看着这凶残至极的一幕,皆俯身呕吐起来,知府则连滚带爬的来到柳依依身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是爹害了你,是爹害了你啊!"
"幻如凝,今天也就是你的死期了。"冷傲露出抹阴狠的笑纹,缓步向幻如凝靠近。
"是吗?"一道轻轻淡淡的声音飘来,三到白色的身影与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挡在了幻如凝的前面,与冷傲对视。
"你是……幻吟风?";冷傲倏地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幻倾风,也是恶毒的神色。
就是他,他就是害死了他弟弟的罪魁祸首。
曾有幸渊源见过逍遥王一面的知府也愣住了,呆滞的看着幻吟风。
逍遥王?传闻不是说逍遥王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你不是幻吟风!"冷傲突然眯起眼,摇头。
幻吟风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是幻吟风!
幻倾风始终不语,淡寡的紫眸兴不起一丝波澜。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冷傲暴戾的吼道,因为这张与幻吟风完全一样的脸。
"冷傲,本王便是幻吟风,你弟弟的死是本王做的。"幻倾风开口了,不冷不热的说道。
一直知道这件事是幻吟风所为,但听到他亲口承认,却让冷傲仍是无法仰制的暴怒,也让他一时忘记了怀疑,"该死的幻吟风,我今天就傻了你,为我弟弟报仇。"
大吼着,冷傲举起剑朝幻倾风飞去。
倾城山庄的杀手也与幻烈、鬼面、天地长老展开了搏杀。
幻如凝站在中间,看着周遭不断扑上来的黑衣杀手,眼前有些晕眩,跌坐在地上。
树后,一道暗影全身紧绷,大掌用力的抓住粗大的树木,手指深深地陷入了百年大树里。
如儿……
似乎听到男人无声的呼喊,幻如凝抬起脸,张望着四周。
她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在这里吗?
而就在众人打的不可开交之际,一个男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去抓被私人护在中间的幻如凝,幻烈与鬼面费力的应对着一个接一个的杀手,根本分不开身。天、地长老一心放在幻倾风身上,也没有去注意幻如凝。
但与冷傲对打着的幻倾风却一直分身注意着幻如凝,见到这一幕脸色骤变,一个不留神,被冷傲打了一掌。
天、地长老忙朝幻倾风飞去,一个极大地漏洞显露出来,立即有杀手铺上,与那名杀手一起去抓幻如凝,不知从何处出现一道青色身影,一张极为平淡的普通容貌,却有着极为高深的武功,杀退了那些杀手,补上了漏洞。
"带皇后先走。"那名男人来到幻烈身边,低沉而干哑的声音从喉咙声音发出。
幻烈看了他一眼,用力地挡开又一波杀手的攻击,才点头,在男人的庇护下,来到幻如凝的身边,拦腰抱住她提气飞离。
冷傲一看幻如凝被带走,立即追了上去,幻倾风也忙起身追了上去,天、地长老自然跟着自己的族长而去。
鬼面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却没有跟上,根本无暇分身跟上去。
而只有青衣男人与鬼面应付这一批批得杀手,显然很吃力,青衣男人撤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来。他将左手放在嘴里,吹了一个长啸,一批银骑兵从天而降,举起剑便开始与杀手们对杀一起。
一下子,鬼面与青衣男子轻松了许多,鬼面看了眼幻郇孑,管不得他让镇国王先带着云凤公主走,是因为云凤公主在这里,他不能将银骑兵招出来吧!
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解决了大部分的杀手,剩下的交给银骑兵已经绰绰有余,幻郇孑不恋战,立即朝幻如凝被带离的方向追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幻如凝却在幻烈带着她离开不久,被另一批杀手困住,冷傲轻易便将幻如凝从幻烈身边带走了。
但看着已经追来的幻倾风与天、地长老,冷傲无暇避开他们带走幻如凝,眼底闪过丝玉石俱焚的光芒,然后扛着幻如凝朝悬崖的方向而去。
冷傲的轻功很好,所以能一直保持在幻倾风前面五十米的距离,看见前方的树林,冷傲的眼底闪过丝诡笑,更加急促的往前飞去。
幻倾风心生不好预感,一道光芒自手中出现,朝前面的冷傲打去。
冷傲被打中了背部,吐出了一口鲜血,滴落在幻如凝的脸上、身上,而身子也不稳的朝下面跌落。
幻如凝只觉脸上一热,一阵天旋地转,本来就痛苦的身子更加难受,根本真不开眼睛。
但冷傲在碰到底片的?那忙一手撑地,翻了个跟头,忙又提气飞去,完全靠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情,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幻倾风眯起眼,一道光芒再次浮现出手心,他再次发掌,却被冷傲避开了。
前方已经见到极大地月光,冷傲唇角勾起抹冷笑,一鼓作气飞出树林,在悬崖边上停下身子。
倾风不好的预感应验,心提了起来。
"幻吟风,你们最好不要过来,要是我的手没摆好,从这里掉下去死无全尸的可不是我。"冷傲的左手紧扣住幻如凝的喉咙,转身望着紧追而来的幻吟风与天地长老,染着鲜血的唇微微扬起,显得极为阴森而鬼魅,他边说着,边呆着幻如凝往悬崖边退后一步。
幻如凝睁开眼,脚滑了一下才站住,但那滚滚落下悬崖的细小石子却让人看了心惊胆颤。
"不要!"幻倾风急喊,眼神有些乱了。
"幻如凝,你这一生害死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国家因你而灭亡?"冷傲张狂而阴毒的笑着,"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你若敢对如儿动手,本王绝不放过你。"幻倾风的眼底渐渐浮现暴戾的杀意。
"除了红城之祸,其它的任何事我都不认为是我的错。"幻如凝渐渐恢复了神智,冷漠的开口,毫不畏惧扣在她喉咙的大手。
"你说什么?"阴狠的声音自冷傲的齿缝间溢出。
"我没有那么打的能力能够控制他们的心,他们想做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心所决定,而我从未给过他们任何的承诺,让他们为我而怎么样,输赢更不是我能控制,凭什么这样的罪孽却要加注在我身上?"幻如凝极为冷淡的说道,话语无情。
皇上,别爱我 离开 第五章 失忆
而悬崖上,也欲跳下悬崖去救幻如凝的幻顷风却被凭空出现的一道白色的身影挡住了。
"雪山族族长,很高兴见到你。"来人清清淡淡的优雅之音似美丽的音乐,极为悦耳。
"绝世……公主?"幻顷风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立即眯起了眼,"让开。"
冷傲也震惊地望向女子,但瞬间反应过来,趁乱掠身离开。
"族长,这便是你预算出的结果,也是云凤公主该经历的劫数。"女子没有让开,轻轻地说道。
幻顷风的脸色很难看。
没错,刚才冷傲将如儿推下山崖时他愣住了,不是因为反应不过来,而是因为在如儿落下悬崖的?那,他想起了下山前的预言--凤凰涅盘。
他有一种恍惚地感觉,心底闪过"这便是那一次死劫"八个字,所以他愣住了。
幻郇孑心里的恐惧升到了极点,他一脚踩在悬崖上,借力加快跌落的速度,朝幻如凝跌落的方向追去。
快了,马上就要够到了。幻郇孑脸上的激动还未展现,突然,他的身子停止了坠落,他背上的衣服被一双尖锐的利爪抓住了。
心?那间被提到了喉咙里,没有被救的喜悦,只有眼看着心爱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恐惧。
猛地回头,他想要怒吼,可是他一张嘴,狂烈的山风就趁机灌进他的嘴里,让他身子疼痛不已,而一只巨大的火凤凰正在悬崖间,抓住了自己,缓缓地朝上飞去,而凤凰的背上,坐着他熟悉的人--凤雨。
眼看着凤雨就要将他带上悬崖,幻郇孑厉声喊道,"不,不要,救如儿啊!"
可是凤雨却充耳不闻,凤凰倏地高速朝上飞去。
"不!"他恐惧地喊着,再望回悬崖下,幽暗的悬崖就好像深不见底的暗洞,而幻如凝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中,消失。
"啊……如儿……"那天夜里,悲恸的吼声久久回荡在悬崖间,不见散去。
山崖下,一道灰色的身影坐在树下,暗黑遮住了他的身影,淡弱得几乎没有的月光撒在山崖底下,缝隙间,隐隐看见半张面具遮住了他的多半容颜,但那双闪烁着耀眼光亮得宛若宝石的绿眸在漆黑的夜色下,却折射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色。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响传来,在寂静的崖底显得格外的清晰。
沉寂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连自己都愣住了。这是五年来,他的心第一次如此鲜明地跳动着。
所以,在怪异的情绪催使下,他带着不平稳的心,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因为长期住在崖底,他对在这样光芒淡弱的黑夜里也能清楚地看见物体,所以,他立即发现了约莫一百处的地方似乎躺了一个暗影,像是……人?
他眼底闪过丝诧异,而脸上因为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什么人?竟然会从那上面落下来?
缓缓地走上前,越近,那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他走上前,借着极淡的光亮看清了那个暗影。
她穿着一件紫色的短袖长衣,外面披了白色的轻纱,紫色的长裙微微掀开,露出了膝盖下方的白色的亵裤,而她的胸前、裙子、亵裤都被血浸透了,只是散开的长发覆盖在她侧偏的脸上,看不清她的容貌。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却越跳越快,越来越激烈,几乎要从她的胸腔中蹦出。
突然,一阵令人心惊胆颤的狼啸在崖底回荡开来,阻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回头,只见一双双闪烁着诡光的绿色眼睛出现在四周的黑暗里浮现,缓缓地朝这边靠近,是闻到血腥的气息而过来的狼群。
绿宝石般的美丽眼瞳里迸射出危险的冷凝之光,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小心翼翼地向这边围过来的狼群,眼底没有一丝惧意,极为平静。
狼群在男人的十米外停下,团团将男人包围,像是在打量着男人,想要衡量眼前男人的实力。
呵,看来今晚有宵夜可以吃了。男人的唇嘲讽似的勾起,弯下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石子,一股杀气自他的身上散发开来。
狼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稍稍推开了一点,看似退缩,但是后面的狼群却在此刻猛地发起了攻击,原来前面的狼群是为了降低男人的防备之心,后面的群狼则猛起攻击。
可是男人却一直防备着,当后面那些狼群起而攻向他时,他转身,将左手那些小石子击向了那些狼,带着内力的石子猛地穿透了狼群的身子,它们发出一阵呜咽,便断了气。
而前面的狼群也趁机攻向了男人,抬起右手,石子朝狼们击去。
唯有一只狼只是被打中了前腿,嘶吼着看向男人。
男人冷笑,这便是狼群的首领吗?
狼莹绿的眼睛打量着男人,与男人对峙着,然后它攻击的方向猛地一转,扑向旁边的女人。
男人不知为何,心猛地停滞了一下,想也没想地扑上前,挡在了女人的前面,狼的利爪用力地在男人的肩头划出了一道深刻地血口,男人猛地旋身,用尽了内力一脚踢中了狼的头部,将狼踢出了数十米外。
狼连哀嚎都没有,就这样死掉了。
男人捂住肩头的伤,脸上的面具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脱落下来。
男人有一张极为出色的五官,而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竟是一双美丽深邃的绿色眼眸。
深邃精锐的绿眸、薄抿而性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这样绝美的容颜上却显露出一股深沉的悲伤,浑身散发着亦刚亦柔、亦正亦邪的极端气息。
只是一道极长的伤痕横过男人的脸,从他的左眉骨划下,穿过他的眼睛、鼻梁,一直划到右嘴角,破坏了他的完美。
他弯下腰,捡起他的面具,缓缓地戴上,此时才发现,他的面具是一种半边面具,从左眼下方呈弧线将他脸上的伤疤遮掩在了面具之下。
将面具戴回了脸上,他的眼神极为复杂地望向不远处的女子。
他竟然会为她挡住狼的攻击,不惜将自己的身子袒露在狼的面前,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一生,他只为一个女人动过心,也只为一个女人而将自己……他猛地瞠大了双眼,莹亮的绿眸战栗起来。
他缓缓地走上前,有些激动地蹲下身,极缓极慢地伸出手,在半空中犹豫了许久,指尖才碰触到了那名女子的脸,微微颤抖地拨开女子的发丝,当女子的脸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时,心中的那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他倏地瞠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唇角在颤抖。
良久,一道极为干哑难听的枯音自他的唇间吐出。
"如……儿……"
第二日,天际刚刚露出一丝光亮,一个瘦弱的男人就挑着一担菜走在仍显得空静的街道,已经有赶早集的小贩陆续推着自己的推车走动,朝男人打着招呼。
男人也极有礼貌地朝他们点头,露出腼腆的笑容。
当他的身影渐渐走远,小贩们也一脸羡慕地交谈,"真好啊,知府大人只要小李家的菜,每天只要去送两次菜,一个月就不用愁了。"
"是啊,谁让他讨人喜欢呢!"另一个人摇摇头,开始摆摊。
而小李绕过小巷,来到了知府府邸的后门,擦了擦脸上的汗,抬手敲了几下门,却久久没有人应门。
"咦?怎么没有人应门?王大妈还没有起来吗?"他喃念着。
每天都是厨房的王大妈来后门接菜的,而且每日早上他一来,王大妈都已经出现在后门等着他了。
所以今天却不见王大妈的人影,他有些奇怪。
"王大妈,你在吗?"小李微微提高了音量,拍着门喊道。
可是门却微微动了动,露出一道小缝来。
"怎么回事?门怎么没关呢?"小李狐疑地看着门,犹豫了一会儿,才放下担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王大妈?你在吗?"他试探地喊着,但后院一片死寂般的平静,他朝厨房方向走去,却发现厨房的门是关着的,他心生不好的预感,转身想跑,却又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带着忐忑不安地心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推开了们,一阵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但是,让他恐惧得几乎昏厥的是,厨房里堆满了尸体,而其中一具尸体正是他熟悉的王大妈。
"啊!"惊恐地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小李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可是脚却像打岔了一样,他摔在了地上,身后像有鬼在追一样。
可是因为太恐惧,他没有发觉他仓皇之下跑错了路,不是往外面跑去,而是朝里院跑去。
纵横的尸体布满了整个院子,而其中两具尸体正是知府柳大人与其女儿,柳依依的胸口空了一个大洞,心脏在她的脸旁,她双眼睁得大大的,死瞪着小李,就如同索命恶鬼一般。
"啊--"小李惊恐地尖叫着,双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不消一个时辰,钦州便被从下面调上来的官差封了城,钦州下面的官员几乎全部来到了钦州,因为牵扯太大,不止是知府被灭了门,还有住在知府府里的镇国王爷也失去了踪影,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王爷失踪可不是他们能担待的,所以谁也不敢怠慢。
而在钦州被封了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在东郊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里,却有七名俊美的男人与一名美得让人无法形容的女子住在里面,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穿着暗红色斗篷的男子站在那名女子的身边,像守护神一样。
另两名有着同样容貌的俊美男子则守在一名有着紫色眼眸的男子身边,另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则站在门边,时不时地观望着门外的情形,还有一名有着比女子还要美丽的容貌的男人正躺在床上昏迷着,床边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担忧地看着床上的男子。
突然,床上的男人付出一道细小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侧目,众人朝床边走去。
幻郇孑厚重的眼界颤动了两下,才幽幽地睁开了双眼。
"郇孑,你醒了?"幻烈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昨夜,幻郇孑为了抵抗凤雨,用了幻吟风留下的尚不成熟的武功,结果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便昏死了过去。
幻郇孑的眼里没有焦距,茫然地看着出现在眼帘里的六男一女,眼神像蒙上了一层轻纱一样,朦胧不清。
女子轻轻抬手,点点的银色光芒洒落在幻郇孑的身上。
幻郇孑眼底的迷雾散去,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哪里?"幻郇孑撑着头坐起,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这是一座旧房子,我盘下来的。"幻顷风语气清淡地说道。
当时为了治愈如儿,不能久住客栈,太过醒目,他便盘下了这个旧房子,有预感会派上用场,而如今,就真的用上了。
幻郇孑瞥了眼他,慵懒的神情骤然一变,"如儿呢?"他猛地抬起头,惊惧地喊道。
如儿人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如儿?
突然,昨夜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晃过,他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那神情比哭还难看。
"郇孑,你别太激动了。"幻烈忙按住他的身子,可他这这样说着,自己的脸色却也很不好看。
若不是他让如儿被劫走了,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如儿?"幻郇孑冲着凤雨怒吼。
"这是云凤公主的命运,她必须遇到那个人,否则她一生的心结也无法解开。"解释的是凤雨旁边坐着的白衣女子,清雅的声音如梦似幻。
只是这样精美的声音却无法抚平幻郇孑炽热的怒焰,他带着深沉的怨怼吼道,"什么命运?这算什么命运?见死不救就是她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她跌落悬崖受折磨就是命运吗?她还有心疾啊,若是发作了,她要怎么办?"吼道最后,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不得对公主无礼。"一道森冷的视线如利箭般射来,凤雨挡在了司徒雨韵前面,俊容也在?那间变得深沉起来。
幻郇孑骤然大笑,比寒流还要冷得刺骨的黑眸里却闪烁着极端的火焰,"不得无礼?你连我对你心爱女人的一句重话都受不了,我呢?亲眼看着我的妻子掉进万丈深渊,却救不了她,还像个废物一样地躺在这里,我要怎么做?"他几近悲恸的怒吼重重地敲进每个人的心底。
置身事外便可以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若出事的是他们的爱人,他们又会怎么做?
幻烈眼底闪动着自责与愧疚。
司徒雨韵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
凤雨看了眼司徒雨韵,冷漠无波的眸子里浮现丝淡淡的苦涩与无力,但转瞬消失。
"幻顷风,还有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幻郇孑猛地转向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幻顷风,眼神像毒蛇一般阴戾恶毒,"这便是你的爱吗?你的爱也不过如此,若今日换做了幻吟风,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跳下去就如儿,即使无法救得了如儿,他也会陪她一起,而不是像你这样,还如此厚颜地站在这里,一副这是如儿的命运,你无可奈何的表情。"
幻顷风身子一僵,脸色骤然惨白。
天、地长老挡在了前面,"不许对族长无礼。"
"哈哈……"幻郇孑只是悲恸地大笑,然后挣脱开幻烈的手,有些不稳地走下床,"我的如儿不需要你们,我更不需要你们,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人性便是如此,若非是自己的经历,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的悲苦,他不需要靠他们。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司徒雨韵挡在了他前面,轻柔的嗓音带着点点歉意,"云凤公主不会有事的,这是我能向你保证的。但是,我无法向你透露天机,很抱歉。"
幻郇孑笑得悲戚,已经无礼去开口说任何话。他推开司徒雨韵,直接走出了这座让他觉得可笑而悲哀地屋子,背影决绝而寂寥。
如儿,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永远!他流着泪走向悬崖那边,在心底起誓。
"公主。"凤雨担忧地看着司徒雨韵。
司徒雨韵露出抹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而没有人注意到,幻顷风死寂一般的眼神。
半个月后
崖底,白天的悬崖底下极为美丽,娇媚的花草蔓延在崖底,而崖底的温度常年如春,十分的舒适。
在花草的围绕下,一座小木屋矗立在崖底,小木屋的周围用木栏围了起来,而院子里,一个戴着面具的面具的男人正蹲在炉火旁,熬着药。
简单的木屋里,隐约可见床上正躺着一名女子,她有着一张极为精致的容颜,但是那张脸却太过苍白,头上还绕着厚厚的绷带。若不是她胸前的被子稍稍有些起伏,会让人举得她已经死去了。
突然,她的眼睛动了一下,幻如凝的身子像是破碎了一般,后脑勺不小心牵动一下就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便不敢动了,可是不动,隐隐的痛楚也都从身体的各个部分尖锐地传入她的每一根神经,几乎要让她承受不住。
"唔……"她痛苦地呻吟着。
男人正十分认真地熬着药,深邃的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火与炉上的药,就怕熬过了,或者不够火候。
好了!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扬,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突然,一道细小的呻吟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他猛地偏头望向屋里,手中的药猛地打翻了,滚烫的药汁溅到了他的手上,掉在了地上,大多的药水都洒在了他的脚上,可是顾不上自己,便忙朝屋子里跑去。
幻如凝痛苦地拧着眉,身上的痛楚几乎将她吞噬,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急切地从外面推开了,她的眼底浮现抹可怜兮兮的神色,就像孩子摔倒时看着父母的表情。
她也想偏头去看走进来的人,可是她的身子却动弹不得,因为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来人似乎感觉到她的期望,快步来到床边,十分轻柔地在她旁边坐下。然后,一个带着蓝色面具的男人映入她眼帘。
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着一双翠绿色的双眸,十分的漂亮。
幻如凝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极为耀眼的光芒,让人联想到婴儿的眼睛。
男人看着她,淡淡地勾起了薄唇,露出抹极为温柔的笑容,美丽的绿眸里也闪动着美丽的色彩,隐隐有些泪光。
她终于醒了,等了半个月,他日日去青林采摘青果与草药,用内力为她疗伤保命,就是盼着这一刻。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幻如凝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睛很亮,像星星。
"这里是崖底,我……我叫魅。"男人震了一下,唇边勾起一抹类似苦涩的笑弧,沙哑的声音十分难听,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
"魅?"幻如凝却没有在意他的声音,只是喃喃地念着,忽而笑了,"魅!"她唤道。
魅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绿眸有些发热。
"那么我是谁?"幻如凝突然问道,笑盈盈地望着男人。
魅有些怔愣,"你说什么?"干哑的声音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而更加地艰涩难听。
"我感觉自己的头空空的,一片空白。"幻如凝嘟着嘴道,表情有些烦闷。
她没有说的是,她的心好像也被掏空了一般,像是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男人用一种极为悲哀而又复杂的眼睛看着幻如凝,良久才道,"你是……幻如凝。"
她失忆了吗?难道是因为撞到了头,失去了记忆?
"幻……如凝?"幻如凝喃喃地念着,感觉这名字似乎与她心底的触动相吻合,"原来我叫幻如凝啊!"她笑了,十分的纯真。
魅看着幻如凝似纯真又似睿智的表情,眸光有些复杂。
"那么你呢?你是我的谁?"幻如凝又问道,十分的期待。
她的身边只有他,他应该是她的什么人吧?而且,对他,她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魅似乎被问倒了,低垂下眼,没有回话。
"怎么了?"幻如凝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眼底有些困惑,还有些隐隐的担忧。
她的问题是不是让他觉得为难了?
"我……是你的丈……"魅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似是懊恼,又似挣扎,又似悲哀。
他是个骗子,竟想欺骗他是她的丈夫。
"丈?"幻如凝狐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没事。"魅苦笑,然后像是逃避一般地说道,"我去重新熬药。"然后,也不等幻如凝反应过来,便急急地离开了,背影有些狼狈。
丈?丈什么?幻如凝仍是在思索着,虽是失去了记忆,但她的智能却没有因此而失去。
突然,她双眼一亮,但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她痛苦地呻吟,"唔,痛。"
好不容易等痛楚缓过去,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他说的是丈夫吗?魅是她的丈夫?
当魅熬好了药再次进来时,只见幻如凝脸色绯红,有些羞赧地看着他。
身子有些发热,他忙镇定下来,"怎么了?伤口痛吗?"
"不是,那个……你是我的……丈夫吗?"幻如凝羞涩地问道。
魅张了张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幻如凝则睁着一双大眼期待地看着他。
魅眼底有些挣扎,他能趁她失忆时欺骗她吗?若是她醒了怎么会原谅他?但是五年来他日日夜夜在痛苦中醒来,想的念的都是她,他真的很想偷得这短暂的幸福时光。
"魅?"幻如凝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魅,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不是。"魅摇头,带着悲寂与忧郁的绿眸里有着淡淡的宠溺,他坚定地道,"我是你的丈夫。"
罢了罢了,就当他向上天借来的幸福吧,在她失忆的期间,让他能够实现五年来的心愿。
品位客栈,知府灭门的消息即使被官员封锁了,却还是走漏了风声。
"听说了吗?柳大人一个月被灭门了,整个府里的人一个都没留下。"一名白衣男人脸上浮着些许的恐惧之意。
此话一出,立即将客栈笼罩上一层鬼魅的气氛。
"我听说了,都死得很惨的样子,尤其是柳大人的女儿,死得好恐怖啊,心脏被人活生生地挖了出来。"同座的男人一脸骇惧地说道,极为小声。
"听说小李亲眼见到了,所以疯了。"另一名男人也说出他听到的。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名打扮简单的黑衣男人听到他们的话,有些病态的苍白脸上浮现极为诡异的笑容,但被杯子挡住了。
然后,他缓缓地移开杯子,笑着上前,道,"这你们的消息就没我的灵通了。"
"咦?你知道什么更具体的消息吗?"众人立即被他的话吸引了过来,忙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这次灭门与京城里的人有关系。"男人一笑,一脸神秘地说道。
"咦?京城里的人?"一片哗然。
"嗯,听说……"男人环视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皇后到钦州来了,被顷风山庄的杀手追杀,才祸及了柳大人一门。"
"什么,皇后在钦州?"白衣男人不敢置信地尖声喊道。
"嘘嘘,这件事可张扬不得。"那名黑衣男人忙道,拉着白衣男人坐了下来。
"那你怎么知道?"可是白衣男人却不信了,怀疑地看着他。
"是我妹妹的姐妹,曾在府里当差,是柳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在灭门的前半个月,柳大人突然将她们都打发走了,柳大小姐的丫鬟就好奇啊,就去偷听了柳大人和柳大小姐的谈话,才知道,原因是皇后进府来了。"男人脸上不见一丝说谎的痕迹,就好像是他亲眼看见了当时的情景一般。
"那皇后进府来了,与驱逐丫鬟有什么关系?"有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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