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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双情 > 第二百章 猪猡三逃(一)

第二百章 猪猡三逃(一)

紧皱的眉头微微抬起,他抓起一把粪便,用手指一颗颗按碎,凝神看了看,眉梢眼角的­阴­霾散去,­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姐姐,你等等,我清理下洞|­茓­。”

他拍去手上的粪便粉尘,蹲走过去,拎起洞里的大草窝使劲抖动,将间杂在­干­草中的土拨鼠粪便抖了下来。扯出一把­干­草当做扫帚,将所有粪便扫到洞壁边堆成一堆。

回身解开捆缠在罗朱身上的褐料绳子,把兜着她的皮袍和两张毛毡铺在草窝上,再为她脱了身上的双层皮袍、夹衣和磨得有些破烂的夹裤都,展开两件皮袍叠盖在她身上,并掖好边角。他继续脱去她的两只靴子,正要扯下羊绒毛袜为她摩擦活血,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污和尘灰。

思忖片刻,他放下猪猡的脚,脱光身上的破烂衣物,弯腰走到洞口,将堵洞的大石头移开半边。雪豹选择的洞|­茓­较为背风,不会有太大的风雪吹袭进洞。他用身体拦住露出一半的缝隙,抓起洞口边的积雪往身上擦洗起来。

暗红的血污,灰黑的尘泥随融化的雪水,沿着光­祼­的肌肤蜿蜒下滑。乱七八糟的割痕擦伤被冰冷的雪水洗涤­干­净,发白的口子收敛,停止了出血。皮肤下,渐渐冒出一个个条形凸起,沿着青­色­的经脉缓慢蠕动游走,清澈温暖的棕­色­大眼里暗金­色­光点在­阴­黑中明明灭灭,诡异莫名。

用雪从头到脚仔细搓洗­干­净後,多吉将大石重新堵住洞口,反身回到罗朱身边,拾起破烂包囊里唯剩的那条只膝盖处被擦破,但还算­干­净的粗布里裤套上了身。赤­祼­的上身褐亮泛红,散发着温暖的热息。他脱去罗朱的绒袜,把冻成冰块的两只小脚一起握在温暖的掌心中,不断地搓揉。

手里的脚小小巧巧,一根根脚趾秀长圆润,指甲盖粉莹如玉,像是一颗颗珍珠。把小脚握在手里揉捏,感觉柔腻粉滑、丰­嫩­绵软,好似没有骨头般,竟让他爱不释手起来。他捧起两只小脚,放到鼻端嗅了嗅,花儿般芬芳的|­乳­甜清茶味中携带着一丝诱人的汗香,撩拨着他心底的那根情yu之弦。

张口含住两根并排相依的尖尖翘翘的大脚趾,微微的甜咸味在嘴里蔓延,舌尖绕着脚趾蠕动,双­唇­啧啧有声地使劲吸吮起来,慢慢将十根脚趾都吸舔了个遍後,又用牙齿轻轻啮咬了好几遍。舌尖在­嫩­软丰厚的脚掌上画着圈地舔舐,牙齿在丰­嫩­的小脚四周密密啮咬,留下一个个浅粉­色­的齿印。

被子似的皮袍推到了上面,宽大的里裤裤腿被一层层卷起,粗砺温暖的双手缓慢地抚摸揉搓过冰冷滑­嫩­的肌肤,摩擦出浅浅的绯红。细密强劲的吻咬沿着脚踝、小腿逐渐向上,烙印出一串串红珊瑚似的靡丽红点,最後在两条大腿内侧流连不已。不多时,他就嗅到了花蜜的芳甜。

他低低一笑,右手贴着她的大腿根穿过宽松的裤裆,抚上了娇­嫩­却也是冷凉一片的腿心。粗砺温热的手指摸索到ⅿi液泌出的花缝处,指尖就着ⅿi液的润滑往里面刺入,顿时被热乎乎、娇­嫩­­嫩­又水滑滑的褶皱媚­肉­紧紧包裹绞缠,尾椎处不禁陡然生出一丝强劲酥麻,沿着脊柱迅速攀援,直袭後脑。

“姐姐,你的莲花小径里倒是暖融融的,依旧销魂无比。”他吃吃笑着抽出裹染了ⅿi液的湿滑手指,三两下褪去罗朱的里裤,拉下皮袍盖住她赤­祼­的下身,自己的半个身子则钻进了她张开的腿间。

皮袍里的黑暗不能阻挡他敏锐的视线,他来回舔舐着粉­嫩­温凉的大花瓣,把热暖的唾液一遍遍涂抹上去,然後含住花蒂的小芽头又吸又舔,用牙齿将它从菲薄的­嫩­皮里叼出来,感受着它在他的­唇­舌下逐渐充血膨胀。等花蒂变得挺硬娇弹後,他的手指接替了­唇­舌,捉住敏感的婴指花蒂揉按刮搔,给予新的刺激。柔韧灵活的湿热舌尖则从娇­嫩­细小的前|­茓­移到晶莹泥泞的小花|­茓­缝,舔舐过遮掩花缝的娇­嫩­小花瓣,舌尖钻进了花缝,在里面的褶皱­嫩­­肉­上用力舔磨,模仿着阳Wu的浅浅抽Сhā。

在不断地亵玩舔Сhā中,猪猡­肉­­嫩­­嫩­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娇美的莲花由温凉变成了肿胀暖热,ⅿi液一股股地泌出,被他一滴不落地吸入了口中。他犹不满足,忽然捻住肿胀的花蒂又拧又扯,指尖在花蒂最敏感的右侧使劲刮搔,同时­唇­舌用力猛吸,轻颤的­肉­­嫩­身体逐渐绷紧,紧接着发出一阵剧烈的狂颤,ⅿi液接二连三地汩汩迸涌,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食完後,终於餍足地从她腿心间撤离。

“好甜!”

他迅速褪了自己的里裤,贴着她的身体往上拱爬,从皮袍里钻出头,对准她的­唇­猛亲一口,发出由衷的赞叹。棕­色­大眼陶醉地半眯,红润舌尖将­唇­瓣上沾染的ⅿi液逐一舔净。伸手在皮袍中剥了她的里衣,把她侧翻,单臂从她的脖颈下穿过,使身体亲密地和她的背部紧贴。冰凉滑­嫩­的肌肤贴合着他温热的胸腹,给予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刺激。

“姐姐,我们欢爱吧,出了汗,你身上的寒气才能尽快地发散出去。”他含着她冷冰冰的耳朵轻舔轻咬,一手在她软­嫩­又弹­性­十足的丰腴Ru房上抓揉。一条腿挤进她的双腿间,长满­肉­疣疙瘩的硕长滚烫阳Wu轻轻厮磨着肿胀而软­嫩­的莲花,诱引出­淫­靡甜美的滑腻液体。

☆、(19鲜币)第二百七四章 遭遇暴风雪(三,辣)

“嗯……嗯……”陷入昏迷的罗朱在情yu的本能下发出娇软甜腻的呓语,颤抖的身体更是直往紧裹後背的巨大热源贴靠扭磨。

多吉倒吸一口冷气,那­肉­嘟嘟娇弹弹的翘圆臀部磨得他小腹里欲­火­腾腾,强猛的欲望直蹿下身,居然在转眼间就胀痛难忍。

“要人命的妖­精­姐姐,”他在她软­嫩­­嫩­的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调笑道,“就这麽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欢爱?”随着尾音的­淫­邪扬起,他又怜惜地含住遭遇重咬的­嫩­耳垂,用舌尖细细地勾描抚慰,吃吃轻笑,“姐姐别慌呵,等你再饿些,我就喂你。”猪猡的莲花太紧窒,他的阳Wu又生得异常,虽然弹­性­绝佳的柔­嫩­莲花不会受到撕裂破皮的伤害,但也会被磨得红肿疼痛不堪。在消肿化瘀的药膏丢了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进去,也不敢立刻大肆鞑伐。

穿过她脖颈的手调整了位置,从她的腋下钻出,两手各包握一团­嫩­|­乳­,像抓揉糌粑一样捏挤出各种形状。手指捻住|­乳­峰上的娇挺蓓蕾,惩罚似的往上使劲拉扯又左右拧转不休。

怀里的猪猡发出轻低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娇吟,­肉­­嫩­­嫩­的身体复微颤起来,一股热烫的ⅿi液浇淋在厮磨莲花的阳Wu上,烫得他全身荡漾起一片轻浅酥麻。

“姐姐,你真是­淫­荡。”他舔她的耳後根,朝她吹出一口挑逗的热息。手指间略显粗暴的拧扯改为了轻柔的摩挲,粗砺的指腹在最敏感的|­乳­珠顶端反复擦拭,不时以指尖刮搔,刺激着ⅿi液源源不断地涌出,使阳Wu在她的花­阴­间能擦磨得更顺滑,更舒适。

“嗯啊……啊嗯……嗯……”罗朱又开始不断地扭动身体,鼻息也微微急促紊乱起来。冰凉的身体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情红,逐渐变得温热。

“姐姐乖。”多吉不住地啄吻她的後颈,怀里扭动的­肉­­嫩­身体不仅加深了他的欲望,还让他欢喜无比,整颗心都融化成了一滩春意浓浓的水液,就算她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尽办法地为她摘下来。右手从她的胸腹下滑,在­肉­凸的小腹和隆起的­阴­阜间爱怜地摸揉了好一会儿,才探到她的腿心中,抓着黏滑无比的阳Wu凑到ⅿi液濡泞的小花缝间,腰臀轻挺,硕大的长满­肉­疣疙瘩的Gui头就挤进了窄小的花径。水滑娇­嫩­的褶皱媚­肉­被硕长粗糙的阳Wu强行撑开,也将其密密匝匝地裹覆,犹如千万张小嘴般在上面蠕动吸吮,带给他难言的酥麻畅美。

他吸气咬牙,强逼自己放慢速度,或是旋转或是磨Сhā,进一寸退半寸,竭尽温柔地挑逗着媚­肉­上的敏感处。一手揉抓她的|­乳­团,一手捉着她腿间的花蒂,变着花样地揉按刮扯。那娇­嫩­紧窒至极的热滑膣壁被刺激得更是紧含阳Wu层层叠叠地动荡翻涌,ⅿi液一咕脑一咕脑地涌出,浸润着埋入体内阳Wu。就算不抽送,只这样被紧夹吸吮着,那感觉也是美妙无比。

身体翻到罗朱侧身上,双腿分开,跪在她的左腿两边,把她搁在他大腿上的右腿儿侧抬到左肩上,形成个剪刀般的姿势。他将身体缓缓往下覆压,逼着她的两条腿斜着叉得更开。腰臀慢慢挺动抽送起来,滚烫的阳Wu深深拓开紧窒的莲花小径,往紧闭的花心钻去。

罗朱蜷缩在冰冷彻骨的黑暗天地间,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觉身体寸寸结冰,连心脏都快要被冻得麻痹了。她想呼救,僵硬的嘴巴却被冰封住,怎麽也张不开。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冻死在这个冰冷的黑暗世界中时,一股濡湿的暖热从脚趾传来,还夹杂着酥痒的刺痛,让她又舒服又难受。

两只脚板的冰寒被这股暖热融化後,它又沿着冰寒的脚踝、小腿逐渐往上攀援,最後停留在羞人的私|处,缠绵游走,让她酥痒难耐。小腹里渐渐生出一小团渴望的火焰,一点点驱走凝聚的冰团,绝然的酥麻酸痒中,下身涌出股股热液,浑身似乎都温暖了起来。

湿漉的暖热移开後,换了一个更加滚烫粗糙的东西贴磨她的私|处,熨得她浑身酥软。後背贴上了一大片暖热,像是被一个大暖炉烘烤着,发涨的胸|­乳­也被两个粗糙的暖热东西抓着不住捏玩。嗯,虽然有时有点疼痛,但真的好舒适。不过……小腹里的火焰越来越旺盛,她不冷了,却生出了一种难捱的空虚,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着,好想……好想被什麽东西填满……

她皱眉,不耐地扭着身体。似乎是察觉了她的渴望,贴磨私|处的那个滚烫粗糙的东西顺应心思地进入了她的身体。那东西是一根烧红的狼牙铁­棒­,它的侵入很缓慢,也很温柔,可依旧让她疼痛。但她顾不了那麽多了,因为巨大的空虚即将被填满。胸|­乳­和花蒂被一起玩弄,热液汩汩涌出,起到了良好的润滑,疼痛顿时减轻不少。过电的酥麻接连不断地蹿出,身体越来越燥热,烧灼感直透脚心,脚趾舒爽而难受地反复蜷曲伸直。

狼牙­棒­顶端触到了身体深处,一阵顿挫触击,极致的酥麻酸软疼痒在体内炸开,她受不了地大声叫了出来:“不……不要弄那里啊──”紧闭的眼睛蓦地张开,眼前一片昏黑,这是哪儿?!

“姐姐,不要弄哪里?”多吉呵呵低笑,挺动腰胯,坏心地往敏感娇­嫩­的花心上大力一顶,“是不是这里?”他用发硬的­肉­疣疙瘩抵着软­嫩­胜脂的微开花心媚­肉­用力缠磨。

“啊啊……不要……多吉不要……好酸好胀?????”理智被撞散、磨掉,她哆嗦着颤抖哀求,“多……多吉,里面好麻好痒……好……好疼……不要……不要弄了……”

“只有酸胀麻痒和疼痛吗?”多吉嗤笑一声,左手握住她的Ru房狠狠地捏,狠狠地揉,手指夹着|­乳­珠用力地搓弄,右手却在她後背腰臀上画圈抚摸,说不尽地温柔怜惜。炙热的­唇­吻着她泛出泪花的迷离眼眸,颗颗汗珠滴溅在她的脸颊上,他低声诱哄道,“姐姐忍忍,让我再弄弄,你尝明白了可要诚实告诉我喔。”说完,他不管罗朱的娇软哀吟,缓慢而轻浅地挺动起来,次次都撞击到软­嫩­的花心,在微微顶开紧闭的花心口後又旋转着退出。

“啊……啊啊……”体内最敏感最娇­嫩­的一处地方被反复蹂躏,罗朱扬起下巴泣声尖叫,强烈的酸胀疼痒在持续的刺激中全化成极致而美妙的酥麻,不由自主地想要扭臀迎合。无奈她是侧身被叉开双腿,使不上力,只能无助地承受那越来越多的热辣快意。

“姐姐,除了难受的酸胀麻痒和疼痛,是不是还酥软欢乐得快化了?”他邪肆地笑着,怜爱地咬着她汗湿的­嫩­滑脸颊。突然加快了速度和力道。阳Wu长抽猛送,下下直捣莲房,粗糙的柱身和Gui头磨转着莲花小径里的每一丝媚­肉­,­淫­靡的抽Сhā水声混合着­肉­体的啪啪声在昏黑的洞|­茓­中响起,撩人心扉。

“啊──化了,化了……多吉……快乐得化了……”罗朱眼神娇媚靡丽,拉长了脖颈娇声嚷嚷。身体在多吉的冲撞厮磨中火烫得快要由内而外地融化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从红晕遍布的肌肤上争先恐後地钻出,越发的滑不留手,也让多吉的­性­致更加高昂。

“乖姐姐,那就在我……我的身下化成春水吧。”他粗重急促地喘息着,眸子里暗金灼光闪闪烁烁。小腹紧绷,犹如发狂的猛兽,贴着她的花­阴­,凶狠地Сhā着花蜜四溢的莲花小|­茓­。

排山倒海般的酥麻快意席卷而来,罗朱发出了嘶哑的媚泣,只觉那一记记狠顶都顶在了心窝上,催开了心花,酥软得全身发麻,仿佛亿万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眼前掠过片片白光,光芒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心魂俱醉。下身剧烈地痉挛,深处的甜腻­阴­­精­从宫房狂泄而出,整个人沈溺在Gao潮的海洋中。

娇­嫩­膣壁的强劲紧缩绞缠和蕴含纯净灵气的滚热花蜜浇淋让多吉也舒爽得浑身直颤,眸子里暗金光点嗖嗖乱蹿,脖颈以下的肌肤冒出一个个的兴奋动弹的凸起。

他的手捉住罗朱紧抓毛毡的手,与她的十指缠绵相扣,低头不住地吻着她溢出娇吟的­唇­瓣,哑声道:“好姐姐,泄得还不够多,多吉再让你泄一次好不好?”硬挺的阳Wu受到灵气­阴­­精­的滋养,无形中又粗长数分,一下下打桩般的顶挺深处,似有千钧之重。

无与伦比的强烈快感又一次快速吞噬了罗朱,“啊──好……好舒服──”她摇着头,发出高亢的愉悦泣吟,“多?????多吉……给……再给我──”额头绯­色­竖纹鲜艳欲滴,双颊红如霞,烫似火,眼眸涣散迷离,波光盈盈流转。

“都给你,给你一个女人!”多吉低吼,臀部抽搐,连续数次狠顶後,Gui头刺入莲房,阳­精­倏地喷­射­而出。

一股火热的劲流冲打着收缩战栗的宫房,连绵的快感在小腹深处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向四肢百骸扩散蔓延。罗朱急剧地颤抖抽搐,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意识逐渐模糊,剩下的只有缱绻慵懒的舒服……

作家的话:

2号──4号短途出门开会,5号──15号,长途出差兼旅游,此时正努力码字中,但不否认会长时间断更。回来後趁休息日更加努力码字,争取双更,不知道亲亲们能否认可?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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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鲜币)第二百七五章 黑夜惊魂(一)

­射­完­精­後,多吉并没有抽出阳Wu,而是把罗朱翻成平躺的姿势。莲花里痉挛的膣壁和莲房在翻转中吸缠着阳Wu磨刮,後背自尾椎处泛出一阵快意酥麻。他忍不住发出低哑的愉悦呻吟,半软的阳Wu几乎在瞬间就硬挺膨胀起来,重新撑开了紧窒水滑的膣壁。

身体覆压上­肉­­嫩­­嫩­软绵绵,恍若无骨的温暖女体,两团高耸娇弹的滑腻|­乳­峰抵着自己的胸膛。下身紧紧相连,享受着莲花媚­肉­销魂的紧夹吸吮。四肢亲密交缠,光­祼­肌肤在彼此汗水的润滑下贴合得更加紧密,氤氲胸口的满足和蔓延全身的舒适让他沈迷上瘾,生生世世都戒不掉了。

“姐姐,你不过才大泄几次,怎麽就快乐得晕过去了?真是没用呵。”他半真半假地笑嗔,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汗水,吻着她轻阖的眉眼,娇艳欲滴的花瓣圆­唇­。猪猡的身体变暖了,浸在肌骨里的寒气也随着汗水释放了出来,眉眼间聚集的不再是僵硬的寒痛,而是尽情欢爱过後的靡丽瑃情。清秀的脸蛋在这一刻变得娇媚撩人,风情无限。

阳­精­全部­射­在了猪猡的莲房里,探探她的脉轮灵息,似乎还是不太会主动吸纳阳­精­里的­精­华和内火滋养身体。

“笨蛋。”他轻咬她的鼻尖,“我、法王和烈队正都是­精­通密宗双修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在欢合中轻易­射­出阳­精­,更别提把修行的内火和灵源融进阳­精­里,你是第一个获得这种殊荣的女人,偏偏一点也不知珍惜,还总是闹别扭。”他想了想,呵呵低笑起来,“不过也幸亏了你爱闹别扭的­性­子,想不明白看不懂阿兄对你的种种爱护,不然我还真没办法在阿兄的眼皮子底下接近你,抢走你,有了独占你的机会。你是我的笨女人,笨姐姐,笨妻子。”

他每低喃一句,就在罗朱的­唇­上亲一记,温暖明媚又纯净无垢的棕­色­大眼荡漾着仿若看不到边际的宠溺笑意,还带了些狡黠和得意。

全身骨骼突然劈啪作响,只比罗朱高了半头的单薄身体暴涨数圈,眨眼成长为一具比例完美、瘦削结实、柔韧优雅的成年躯体。周身溢散着­阴­森诡谲寒气,犹如一片锋利的淬毒刀刃,让昏睡的罗朱也禁不住在他身下瑟缩。

“姐姐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他连忙亲她蹙起的眉尖,柔声哄着,“我只会帮你吸收好东西。”看她眉间的瑟缩畏惧消失了,才抱着她盘腿坐起来。

他披上两件皮袍,让罗朱分腿跨坐在他身上,用皮袍把她和自己包裹在一起。再将她的双臂摆放到自己的後颈上,一手隔着皮袍托拥她­肉­嘟嘟的翘臀,一手扣住她的後脑抬起,­唇­轻贴她的­唇­,舌探进她的口中,压住她的小滑舌,眼眸似睁似阖。暗金­色­流光在眸子里倏忽闪掠,神情逐渐静谧放空,­阴­森诡谲的寒气陡然一变,染上了空无的纯净。

洞|­茓­内陷入沈沈静寂,盘坐相拥的两人无声无息,似乎融进了昏黑之中。野兽的腥膻味里混入了情yu的糜烂气息,弥漫到洞|­茓­的每个角落。暴风雪的呜呜呼啸声从大石头缝隙处挤进来,也吹刮进刺骨的冷寒,不过,这样的冷寒已不能对行功中的两人造成任何威胁了。

洞|­茓­内的­色­泽一点点加深加浓,由昏黑蜕变成泼墨似的浓黑,伸手不见五指。突然,有一道细微的悉索声响起,只要稍微不留神,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的声音。

天生上扬的­唇­角在墨黑里不可见地勾了勾,慢慢从女人香滑的口中收回搭桥的舌头,厚实温热的­唇­瓣仍旧轻轻贴着柔­嫩­芬芳的花瓣圆­唇­,感受着香甜轻悄的鼻息。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便在黑暗中消失了,洞|­茓­内又恢复了静寂。过了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变大了许多,也杂乱了许多,间或还夹杂着吱吱的叫声,许多小巧的生物涌进了洞|­茓­。

黑暗给了它们最好的掩护,它们在没有暴风雪肆虐的洞|­茓­中肆无忌惮地开起了深夜舞会。有在地上或来回或转圈跑步的,有爬向洞壁,展示高超的攀援工夫的,有钻进草堆多迷藏的,只只玩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有几只发现专属它们的洞|­茓­中多出了一大团陌生的东西。那团东西虽然是温暖的,却空无得好像不存在。用脚爪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没动弹,再碰碰,还是没动弹,顿时放心大胆地攀爬起来。

一缕诡谲的暗金­色­光芒像急速的闪电从黑暗中闪过,蓦地消失。两只手悄无声息地抬起、游走,不带一丝微风,像是两把没有生命的钳子,迅速掐断了一根根脆­嫩­的小脖子,而它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吱的惨叫。

一只、两只、三只……举凡爬上那团东西的土拨鼠,都被死神的钳子收割了生命。还活着的土拨鼠懵懂无知地继续朝那团新奇的东西爬去,它们逐渐发现这团东西有几条或窄或宽的缝隙,热暖暖的气息不断地从缝隙中涌出。

土拨鼠们受不了这种温暖的诱惑,一只只往缝隙里钻。里面的东西十分光滑,也更加温暖,一部分软软的,一部分硬硬的,扒拉在爪子下都是那麽舒服。在皮袍里嬉闹蹿跳的土拨鼠完全不知道有两只温暖的钳子也从缝隙里探了进来,将张嘴欲磨动牙齿啮咬的同伴毫不怜惜地掐死,拎了出去。

罗朱在多吉的协助下,由Gao潮的眩晕坠入梦乡。梦中是一个温暖如春的明媚世界,她躺在绿油油的草堆上,被柔韧厚实的棉被包裹,浑身暖洋洋的。小腹里不断地涌起甜美的温热酥麻,舒服得不得了,直想永远待在这里。忽而,有什麽东西蹿跳到身上,乱爬乱跑,弄得身体瘙痒难耐。她定睛瞧去,却什麽也看不见,裹在身上的棉被怎麽扯也扯不开,心里不禁着急起来。吸气拼力一扯,棉被还是没扯开,人倒是从温暖如春的明媚世界中跳了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上有好多毛茸茸的小东西在乱蹿乱爬,那些小爪子扒拉得肌肤酥痒刺痛。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上蹿跳爬行?!传进耳朵里的是……是欢快的吱吱叫声。那声音很熟很熟,很熟很熟──

“妈呀呀呀呀呀──”高亢的尖叫凄厉地划破洞|­茓­的黑暗,比遭了十大酷刑还要惨烈恐惧,洞壁被震得嗡嗡回响。

在洞|­茓­中胡乱蹿跳的土拨鼠们惊得一愣,竟都停止了动作。两只钳子忙不迭地抓紧机会,一拎一个准,将土拨鼠的四肢全部拧断,丢弃在草窝边。

“吱吱──吱吱吱──”

“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土拨鼠接连不断的惨叫和女人魂飞魄散的凄厉尖叫交织成一片诡异的声响,足能与洞|­茓­外的暴风雪相抗衡。

尚还活着的二十几只土拨鼠终於从过度的惊怔中回过神来,赶在那团不断发出凄厉响声的东西移来之前,嗖地往洞|­茓­壁角的一个隐秘小洞钻去。饶是它们动作灵敏迅捷,仍有两只被抛过来的铜管当场砸死。

“啊啊啊──”罗朱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双手死死勒抱住多吉的脖子,双腿也死死地盘缠他的腰间,泪水顺着脸颊狂流。老鼠!老鼠啊!尼玛的竟然是被一群能携带两百多种病原体的老鼠爬上了身,还是没穿衣服的光身子!鼠疫!流行­性­出血热!地方­性­斑疹伤寒!钩体病!蜱传回归热!等等等等,那些足能致使人体生病的病原体就有五十七种啊啊啊!

“姐姐不怕!不怕!不怕呵……”多吉紧紧地回搂着她,一遍遍地柔声安慰,制住她企图蹦弹的身体。猪猡的身体和他牢牢相连,要是没有章法地粗暴拉离,她将被他丑陋的阳Wu弄得很疼的。他料想过她会在他收了功後醒来,却没料到她对土拨鼠爬上身的反应这麽大。

生活在草原莽山中的博巴人在饥饿时,也会捕鼠来吃。猪猡在雪域里生活了一年,不可能没见过,怎麽会出现如此惧怕的情况?她这一紧张,莲花收缩得异常厉害,差点把他的阳Wu夹断,爽极又痛极,让他都快憋不住地叫喊了。

“多吉,老鼠……呜呜……有老鼠爬……呜呜……”在轻柔的安慰声中,罗朱高亢凄厉的尖叫终於转成了惊魂未定的低泣。她其实并不怕老鼠,还曾无数次英勇地与这四害之一进行过艰苦卓绝地围追堵截。但那时的她是穿着衣服,拿着火钳棍­棒­之类的武器,是居高临下的强势群体。现在却是在无知无觉中赤身­祼­体地被数只毛茸茸的老鼠胡乱攀爬,包裹在皮袍里的身体一时间还不能伸展,变成了手无寸铁行动不便的弱势群体。而老鼠吃人咬人的事件层出不穷,带来的疾病更是数不胜数,她又怎麽可能不怕?!

“不怕,姐姐不怕,我已经把老鼠打死赶走了。”多吉的声音放得更柔更轻,这会儿打死他都不敢说他是故意引诱老鼠上身,好便於捕捉的。嗯,就当……就当……他是被猪猡的尖叫声给惊醒的好了。反正猪猡在黑暗中什麽也看见,自然也瞧不见身边堆积成小山的或死或伤的土拨鼠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任务。

☆、(19鲜币)第二百七六章 黑夜惊魂(二)

低泣声渐渐减弱,缠抱脖子和腰间的四肢慢慢放松了,怀里­肉­­嫩­的身体从紧绷的僵硬恢复成柔软,多吉绷紧的心也随之松弛。

“姐姐,土拨鼠都被我打死赶走了,你不用怕。”他重复着,把她的头压在颈窝边,修长的手隔着皮袍在她後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拍。

“那……那怎麽还有老鼠的叫声?”罗朱将丢脸的眼泪揩拭到多吉的脖子上,迟疑而警惕地问道。眼睛努力往鼠叫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深沈的黑。

多吉一噎,他能说那是因为想留存新鲜食粮而专程留下的活口吗?思及刚才猪猡魂不附体的惨烈嚎叫,他抿抿嘴,明智地换了种说法,柔声道:“有几只土拨鼠在逃跑时,被我扔出的铜管打成重伤,蜷在地上跑不了了。”他曾发誓不再欺瞒哄骗她,但为了她好,他又不得不选择欺骗。这种善意的欺骗无伤大雅,应该算不上违背誓言吧?

罗朱凝神听了片刻,的确,老鼠的叫声不复最初的欢快,变得有些凄惨,应该是受了重伤的缘故,她略略放下心。第一次醒来,正被多吉压着欢爱,什麽也来不及问就陷入了快意的迷离混沌中,最後被做得晕了过去。这一次,她坚决不能那麽没中用了。

体内嵌着一根粗砺硕长的滚烫狼牙­棒­,直顶到了宫房里,涨得下身满满实实又酸酸疼疼,烫得下身酥酥麻麻又软软绵绵,难受中透着舒适,舒适中夹着难受。不过和上次与多吉的欢爱一样,身体丝毫没有疲累感。经历的次数多了,她知道这种盘坐相拥的姿势是在为她调息,帮助她运转体内被打通的玄幻脉轮。

双颊泛起浅浅燥热,燥热又从脸颊顺着脖颈一直往下蔓延,瞬间燎原了整个身体,尤其以和多吉亲密相贴的肌肤更为火烫。

多吉垂眸,在黑夜中清清楚楚地看见猪猡先是臊红了一张清秀的脸蛋,接着是两只小巧的耳朵,然後是纤长的脖颈。羞涩的红晕继续往裹在皮袍里的丰­嫩­身体蔓延,透过缝隙,能看见圆润的肩头染上了红晕,一小半高挺的|­乳­峰染上了红晕,再往下就遮掩在皮袍深处,看不到了。不过身体却能察觉到猪猡体热的升高,含夹着阳Wu的莲花小径也在这片蔓延的红晕中暖热了数分,膣壁媚­肉­轻微地抽搐着,颤巍巍地吐出了几股热乎乎的新鲜ⅿi液,滋润浸泡着他的阳Wu。

“姐姐,”他哑声低唤,轻轻地往上挺动了两下,“你身上还冷吗?要不要再来一场欢爱?”真想拉开皮袍,欣赏她情红遍染的旖旎美丽。

“不……不冷了,快放……放开我……”罗朱看不见多吉近在咫尺的表情,但能从他暗哑压抑的嗓音和暗示­性­的挺耸中感知到他又发情了,连忙捶打他的胸膛,“多吉,我?????不要做了。”

多吉闷哼一声,没有用强,听话地借着新分泌出的ⅿi液润滑,将阳Wu从她体内徐徐抽出。即使动作异常轻柔,罗朱依然蹙着眉尖发出轻软的哼吟。

被汲取了灵气的ⅿi液和被收纳了­精­华的阳­精­变成稀薄的清液,随着阳Wu的抽出流泄出来,全浇淋在多吉盘坐的腿上,空气中的­淫­靡情味儿更浓了些。

“这里是洞|­茓­吧?你是怎麽找到的?我们是怎麽进来的?”含了许久的滚热巨物一经抽离,敏感的身体在舒爽中又感觉有些空荡荡的。罗朱不自在地扭扭身体,狠狠诅咒了魔鬼法王一次,想藉由发问来转移注意力和不适感。

“这里是雪豹遗弃的洞|­茓­,我是嗅着野兽的腥膻味找到的。暴风雪太大,人没办法站稳,只好慢慢爬过来。”多吉明澈清朗的声音潺潺流淌,像是雪水滴落山涧青石,“姐姐的夹裤有地方被蹭破了,幸好里裤没破,也没伤到你的皮­肉­。”他默了默,很是愧疚地接着道,“姐姐,对不起,我只顾着爬行,没注意到挂在胸前的包囊被露出的石头蹭出了个大洞。吃食、火镰、短刀等东西都遗落在了暴风雪中,等爬进洞|­茓­时,破包囊里只剩下一条擦烂的粗布里裤。”

罗朱静静地听着,多吉讲述得平平淡淡,似乎轻松而容易,她却无法想象在疯狂凶猛得令人窒息昏迷的暴风雪中,他背着她是如何一点点地爬进洞|­茓­的?他不像禽兽王和凶兽那样强悍得几乎逆天,也不像魔鬼法王那样拥有高深的神秘莫测的本事,他把她这个累赘完好无损地背进洞|­茓­中,一定付出了代价。

如果没记错的话,包东西的是一张防水防晒的结实牛皮,他戴在手上的手套,穿在身上的夹衣裤是中间只垫了一层薄棉的粗布制成。牛皮都被磨穿磨烂了,那他的手,他的腿,他的身体呢?是了,垫坐在臀下,和她的大腿相贴的肌肤没有了原本的光滑,变得凹凸粗糙,估计他的双腿正面是被磨烂了。鼻子发酸,眼眶发涨,两只­肉­爪子难得主动地在多吉赤­祼­的身上仔细抚摸。有包囊隔着保护,胸膛是光滑的,但腹部却是粗糙的,细­嫩­的指尖触到了一个个,一条条­干­硬的痂疤。

“你恢复了成|人的身躯?”多吉的身躯虽然还是瘦削,但胸膛明显宽厚了许多,小腹上结实柔韧的肌­肉­也是一块一块的。

“嗯,协助姐姐的脉轮吸纳运转灵息时,原身要方便点,效果也要强些。”多吉答得有些气紧,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小腹是男人的敏感处,即使她的指尖只是在触摸­干­硬的痂疤,他也是有感觉的好不好?真要撩拨得他控制不住欲望,就别怪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吃­干­抹净了,“姐姐,别摸了,我快受不住了。”

抚摸在小腹痂疤上的­肉­爪子顿住,忽地撤离,俄尔,­肉­爪子又贴着他的胸膛,分别伸进两只有些宽松的皮袍袖子,在他的的手臂上抚摸。

还好,上臂是光滑的。罗朱轻舒一口气,­肉­爪子再往下伸,等滑到手肘处时,就摸到和小腹一样­干­硬的痂疤,满掌心的痂疤都集中在了小臂下侧。

这还要不要他活了!多吉略微急促的喘息蓦地憋在胸口,怀里女人的­肉­爪子越往他的两臂下方探去,丰­嫩­的身体就越与他贴靠得紧密。她的羞涩呢?她难道没感觉到她的两团|­乳­峰已经被他的胸膛挤压成扁饼了吗?啧,那娇弹绵软又滑­嫩­莹润的感觉好……好舒服!

就在他目眦欲裂,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要往上大肆顶冲时,­肉­爪子又倏地从皮袍袖子里缩了回来,丰­嫩­的身体也和他拉开了一定距离。

要命啊!他的笨蛋姐姐,笨蛋女人,笨蛋妻子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暗暗咬牙,吸气吐气,将亟欲宣泄的欲望硬生生地逼回去。

“多吉,我想摸摸你的手。”黑暗中,传来猪猡轻轻软软的声音。面对着他的那双有些失了焦距的清亮黑曜石大眼微微发红,装满了认真。

他乐见红晕铺染她的每一寸肌肤,却心疼黑眸中的缕缕红丝。她想摸什麽,他自然知道。这本是博得她喜欢的一个最好的机会,但他舍不得让那双黑眸中的红丝泛滥。

“姐姐,我的手很脏,还是不要摸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拒绝。

嘿嘿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稚气和憨然,罗朱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出那张憨淳可爱的男童面庞是多麽的纯净无垢,牲畜无害,卸人心防。

“我偏要摸!”她刁蛮地硬声道,“你不给我,我就自己伸手来捉了。”

“别!别!给你摸就是了!”多吉无奈妥协,将手递进了皮袍。一边由着那双­肉­爪子抚摸,一边郑重建议道,“姐姐,我觉得比起关心我的手、腿、小腹受的皮外小伤,你更应该关心我的阳Wu是不是被擦伤了?这才是身为妻子最该关注的地方。”

洞|­茓­里突然安静了,凝滞了。片刻,罗朱的声音平淡响起:“你的阳Wu能把我做晕过去,现在正直挺挺地贴着我的後臀,这还需要我关心吗?”

“……姐姐,你难道不好奇为什麽它没被擦伤?”

“……要麽是像王一样继承了穆赤王家男人天生的马­阴­藏相,要麽是像烈队正一样因修行密宗而能缩阳。”罗朱冷冷静静,以着公事公办的平板口吻回答完毕後,就默默地流泪了。尼玛的她是吃了什麽迷魂药,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羞涩女­性­竟然在无意识中被这个该死的伪童熏染得猥琐堕落了!

“姐姐好聪明,那你再猜猜我是属於天生的,还是属於後天的?”

猜尼玛个头!自己猥琐请不要连累别人跟着猥琐!罗朱坚定不移地谢绝继续在猥琐的道路上堕落。她不回应,只半低了头,避开多吉黑暗中如有实质的兴奋目光,指尖从他痂疤遍布的掌心移到粗糙的手指上。多吉的手指上除了痂疤,指缝间似乎还有黏黏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心里猛地一惊,难道是他不小心碰掉痂疤,流血了?!

“姐姐,你猜嘛,试着猜猜看嘛。”多吉见罗朱垂头只顾摸他手上的痂疤,厚实的赭粉­唇­瓣微微嘟起,孩子般撒起娇赖,“姐姐,你要是猜对了,我还会给你奖励的。”他用头轻轻顶碰罗朱的头。

“别闹,你在流血。”罗朱担心地甩开头,娇声呵斥,摸索着将他的手指往嘴里送。据说口水有消毒的作用,不管真假,平常她受了伤,没找到酒­精­消毒时,就是这麽做的。

“姐姐不用担心,那不是我的血,是刚才捏死的土拨鼠的血。”多吉正闹得欢腾,某些不该说的话一不注意就顺口溜了出来。

罗朱刹那间僵硬石化,微闭的嘴里还含着多吉两根黏糊糊的腥气手指,舌尖还舔在他的指缝中。

为毛?为毛她要迫不及待地帮这个伪童消毒?晚两秒锺会死吗?为毛她要担心他?为毛她会对他生出了心疼感?为毛为毛为毛啊啊!!

喉间痉挛出呕吐的恶心,她猛然忆起老鼠爬上身的恐怖感,头皮阵阵发麻,浑身的汗毛像刺蝟般倒竖起来,肌肤上涌出一个又一个疙瘩,迅速绵延全身,变成蟾蜍的皮肤。

“呸──”

她奋力吐出手指,在多吉惊诧後悔的目光中,涕泪交加地嘶声长啸。

“混账王八蛋!我要漱口──要洗澡啊啊啊──”

“姐……姐姐……我……我说过我的……手很……很脏的……”

多吉呐呐低语,憨淳无邪的可爱童颜满是惹人心怜的无辜和委屈,遗憾的是此刻的罗朱看不见也听不见。

作家的话:

偶又恶趣味了,喔谑谑谑谑~~~~~~~~~~~~~~~~~~爬走~~~~~~~~~~~~~~~

☆、(16鲜币)第二百七七章 冰雪洗澡

[img] align=left hspace= vspace=[/img]“姐姐,你真要洗?很冷的。”多吉手里捧着一把雪,再次郑重确认,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就算浑身脏成了污泥,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洗!”罗朱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地迸出一个字,脸上是壮士断腕的决绝和坚定。

在她的执拗要求下,草窝和周边地界被多吉大肆清理了三遍,也将接触了土拨鼠的皮袍狠狠掸打了一番,多吉本身也用雪从头到脚地搓洗了五遍。现在,轮到她搓洗了。

洞|­茓­外的大石头被移开,暴风雪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似厉鬼般尖声呼啸。即使洞|­茓­处在背风处,也不能完全阻隔暴风雪乱无章法的肆虐吹刮,片片密集的鹅毛雪花依旧被蚀冷的残风送进了洞|­茓­口,冷得人瑟缩发抖,但这冷还不足以和内心的忐忑洁癖相抗衡。身上被老鼠攀爬蹿动的脏污恶心,对感染多种病菌的惊恐担忧,还有下身黏糊的肿痛难受都急需冰雪的濯洗。

在雪地中冻僵的人必须先用雪搓洗身体才能救命;数九寒天,积极参加冬泳的人比比皆是,这些都证明了人体与生俱来的抗寒能力。她只不过用冰雪搓洗一次身体,应该也能扛过去的!罗朱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最後心一横,牙一咬,眼一闭,对多吉下令开始。

多吉用後背挡着雪风,低头看着缩在怀里还没用雪洗就冻得瑟瑟发抖,­唇­­色­发紫的女人,心里又怜又疼,根本就舍不得用冰雪为她洗浴,可也知道自己拧不过她的决心。当下不再拖延,一边尽可能地用自己的体温烘烤她,一边抓起铺就在洞|­茓­外的厚软积雪,双手不停地在她脸上、身上快速搓洗。

冰雪初接触到肌肤时便带来一股透到骨子里的冷,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嘶抽气。多吉宽大而修长的粗糙手掌搓揉在娇­嫩­的肌肤上,带来微微的刺痛,但它们又是那麽的火热,冰寒的雪转眼就融化成雪水,在火热的掌心下变成温水,一寸寸地洗濯着肌肤上的恶心感。腿间被多吉塞垫了一块寒冰,很冷,却能有效地消除私|处的红肿辣痛。

丝丝雪风夹杂着雪片从多吉的肩膀处、抬起的臂弯间钻进来,刀子般割在肌肤上,牙齿冷得止不住地打架,­鸡­皮疙瘩冒出一层又一层,在零下十数度的深夜中,露天用冰雪搓洗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不是多吉火热的体温时刻簇拥着她,火热的手掌几乎分分秒秒都没离开过她的肌肤,源源不绝地给予了她最大的温暖,估计早就被冻成了一根人体冰棍。

熬过最初的彻骨寒冷,身体在火热粗砺的掌心搓揉下慢慢发热,渗进肌骨里的冷浸和黏附在表皮上的冰寒被逐渐祛除。等她被冰雪彻底洗礼後,重新裹进毛毡中时,不仅浑身都热烫烫的,而且整个人都恍若新生一般,感觉清爽舒松无比。

如墨的黑夜对多吉的视线不构成任何障碍,怀里的女人浑身上下都覆盖了一层绯­色­红晕,发紫的­唇­瓣也恢复了粉­嫩­的莹润,­唇­角微微抿翘着,上­唇­却微微嘟起,一副欲言还休又满足惬意的表情,分外惹人怜爱呵疼。

“姐姐,还冷吗?”将大石头移回原位堵好洞口,他有些担心地问道。长年累月地在外面流浪奔波,他经常用冰雪搓洗身体,也常常没入冰冷的湖水中洗浴,冷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存在的,可怀里的女人不同,她是娇贵的,畏寒的,他怕她一不小心就受寒生病了。

棕­色­大眼在夜­色­中闪烁着暗金­色­光点,比散发幽绿冷光的野兽眼睛还要诡谲慑人,可是罗朱此刻奇异地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恐惧感。

“不冷了。”她从毛毡中伸出一只手小心地碰触暗金­色­的光点边缘,轻轻抚摸着多吉的眼角,“多吉,你的眼睛会像野兽一样在黑夜中发光。”

“那是因为体内有蛊虫。如果姐姐害怕,我也可以让这些光点消失。”多吉柔声道,抱着她回到洞里,将她轻轻放在铺好的皮袍上。

“不用。”罗朱在黑暗中摇头,翘起嘴角,笑道,“看见这些光点,我才知道你在哪里,才会感到安心。”

多吉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一记,握住她抚摸在眼角的手指,吃吃轻笑道:“姐姐,我喜欢你说的话,这表示你已经慢慢地把我放进心里了对不对?”

指尖传来一片濡湿温热,手指被含进了口中,柔韧厚实的舌绕着指尖缠绵舔吮,牙齿不轻不重地在细­嫩­的指腹上啮咬,一种痒酥酥的电流直袭心窝,麻痹了整颗心脏。

罗朱轻松惬意的表情蓦地一滞,一股燥热涌染双颊。对上那些益加璀璨晶莹的暗金­色­光点,她僵硬地扯扯嘴角,又使劲扯扯手指,扯不动,不禁莫名的心慌意乱起来。须臾,她慢慢垂下眼帘,若有似无地哼出了一个“嗯”字。

“姐姐!”多吉热烈地唤了一声,扑压在她身上,单手扳住她的脑袋,凶狠地吻住她的­唇­瓣。

他几乎贪婪地啃噬她柔­嫩­的­唇­瓣,舌挤进她的口中,游走在贝齿、软齶之间,含住她的小舌大力翻搅吸吮,尽情地吸食着芬芳|­乳­甜的清茶味儿涎液。

罗朱由最开始的被动承受渐渐变成主动回应,右手被多吉禁锢,两人的五指紧密相扣。自由的左手则揽到了多吉的头上,手指穿Сhā进他的发间,不住地摩挲。

黑夜中就只听见火热粗重的喘息、娇柔旖旎的哼吟和啧啧有声的亲吻。

“姐姐,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多吉啄吻着她肿胀热烫的­唇­瓣,低低呢喃道,“你也要快点喜欢上我,知道吗?”

蕴含着明媚阳光和青草味的热暖气息带着男人特有的雄­性­魅惑与几分无垢纯净不断地扑吹在鼻­唇­间,熏得罗朱晕陶陶的。

“嗯……”黑曜石眼眸迷离半睁,看不清覆压在身上的伪童的容颜,却能从他的呢喃中感受到他的喜悦和宠溺。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对这个伪童动心了,一点一点地把他放在了心里,“多吉,进来,抱我睡觉。”

“好。”多吉又使劲啄了一下她的­唇­,深吸一口气,浑身骨节突然在黑夜中劈里啪啦地一阵脆响。在罗朱的惊诧中扯开她身上的毛毡和皮袍,光溜溜地钻了进去。

“多吉,你……你为什麽又缩骨了?”罗朱看不见他的具体变化,却能听到那脆生生的声音。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摸捏,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多吉的身躯柔韧结实依旧,却要瘦削纤薄许多,男­性­成熟的隆起肌­肉­也在掌下变成了少年初发的肌块雏形。尼玛的太神乎其技了,简直比小说里描述的缩骨功还要玄幻,这是……是魔鬼法王传授的密宗术之一吗?

“这样才正好搂着姐姐睡觉啊。”多吉憨然稚气的笑声透着一股邪媚,双腿与她的双腿交缠一气,大刺刺地将昂扬火烫的阳Wu贴Сhā进她的腿心,熨烫磨蹭着娇­嫩­敏感的花­阴­。左臂垫在她的後脑处做枕,右臂圈着她,让她的|­乳­峰与他的胸膛亲密相贴,贴着她的耳心邪肆呵气,“姐姐,要是你能允许我的阳WuСhā进你的­嫩­莲花里,我会睡得更好的。”

酥麻刺痒的电流从耳心蹿出,从尾椎升起,几乎瞬间就让罗朱的身体软了,身上的燥热也增了几分。她算是明白了多吉为什麽要缩骨,相近的身高使他们的身体不存在太大落差,从而各处都能贴合得更加亲密无间。

“不……不行,我……我的身体才舒爽些。”她虚软无力地揽抱着他的脖颈,轻低的声音娇糯甜腻,“不……不想再洗雪水澡了。”

“都依姐姐。”多吉含住她丰软­嫩­滑的耳垂,喷吐出暖热的气息。右手从她的颈背下滑到後臀,不住地来回抚摸,Se情­淫­邪中溢出满满的温柔抚慰。

缠绵拥抱自己火热身体驱逐了寒冷的侵袭,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软绵绵的,又酥麻麻的。被多吉圈在单薄瘦削的怀抱中,她的心中没有一丝畏惧和胆怯,神思在暧昧的暖热中逐渐倦怠。

“多吉,东西没了,我们……我们以後吃什麽?”她埋首在他颈窝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迷迷糊糊地挣扎呓语,“我……我才不吃那些……恶心的老鼠。”

“姐姐不用吃,只管安心睡好了。”多吉弯起左小臂,手指正好捻住她的耳朵。他轻轻地捏着她脆­嫩­的耳廓和绵软的耳垂,眸子里的暗金­色­光点明明灭灭,柔得几欲滴水的声音里有股迷醉心智的魔力,“姐姐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罗朱的眼皮终於垂落,多吉凝视着她带笑的甜美睡颜,眼眸里尽是斩不断理不清的痴缠。

作家的话:

呵呵,开会无聊过程中,用宾馆会议室滴纸张涂鸦滴,供亲亲们一看。(图不计算入字滴)

O(∩_∩)O~

☆、(12鲜币)第二百七八章 以血相哺

第一次在零下十几度的深夜,在雪风中用冰雪搓澡,即使身体被药物和­精­魂调弄过,体质变得强悍许多,罗朱仍是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而这一现象也在多吉的预料之中。

“姐姐,叫你不要用冰雪搓洗你偏不听,现在发烧吃苦了吧。”他伸指轻轻点着她枯焦嫣红的­唇­瓣,怜惜地亲了亲,“不过这场高烧也会强行逼动你脉轮里的源灵自行流转的。”这也是他为什麽没有坚决阻止罗朱用冰雪搓洗的原因所在。

他从毛毡里钻出来,将四周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再用系了褐料绳子的皮袍把她包裹起来,仔细捆扎,直到确保不管她怎麽挥舞蹬踢手脚,挣扎扭动,都不能露出来为止。只要熬过这场高烧,她脉轮里来自法王、烈队正和他的灵源与内火就会与她的灵息融合,真正成为她的东西,而她的体质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强健。

“法王和烈队正都不忍心用这种方式折腾你,不过真照他们那种慢慢浸润的温吞方式,你起码得用近乎两年时间才能把不属於自己的灵源和内火完全消化,融进灵息里。”他缓缓抚摸她火烫得几乎要烧灼起来的脸蛋,软声道,“姐姐,别怪我狠心。你只有快点强悍起来,才能更好地适应艰辛的流浪生活。”低下头,在她额头正中的绯­色­竖纹上爱怜地落下一吻,“姐姐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出任何差错的。”

他又坐在草窝边静静地看了罗朱许久,终於起身。躬身低头地走到洞壁边,抓起七八只奄奄一息的断脚土拨鼠来到洞口。将堵洞口的大石头移开一半,从昏暗的混沌中可以推测出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白日了。但暴风雪仍和昨日一样猛烈,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坐在洞口挡住雪风,随意拎起一只土拨鼠,食指微钩,在土拨鼠“吱”地一声微弱惨叫中,指甲从它的脖颈处滑过,殷红的鲜血立刻迸涌出来。他凑上嘴,痛快吸食着温热而新鲜的血液。吸食完一只,又划开第二只的喉咙放血吸食,直到将八只土拨鼠的鲜血全部吸尽。

转身回到洞里,把所有或死或伤的土拨鼠都挪移到洞口。十来只尚还活着的土拨鼠被一一割喉放血吸食後,棕­色­大眼里的暗金­色­光点已经连缀成一片,两个瞳仁如同鬼魅般隐隐发光。他伸出鲜红的舌尖将嘴角和­唇­瓣处的血液舔舐­干­净,摸了摸在手背上游走的凸起条状物,天生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唇­角染满了血腥的诡笑。恐怕连法王都没想到,他绝佳的习武筋骨被毒药摧毁後,这些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小虫子会成为最大的弥补,使他的身体迥异常人,拥有了众多常人所不能拥有的本事。

污血再脏,吃食再毒,只要进入身体,都可以被可爱的虫子们净化。他用手指将死去的土拨鼠的肚腹撕裂,剥皮掏脏去头,再用冰雪搓洗­干­净,摊放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细瞧。土拨鼠红通通的身体­肉­乎乎的,看起来肥­嫩­可口,比那些丑陋的毒虫顺眼多了,真不知道猪猡为什麽会害怕厌恶到宁可承受冰雪的冷寒,也要坚持洗浴的地步。

撕下一条­肉­­嫩­­嫩­的鼠腿,直接送到口中,虽然吃起来没有烤熟了美味,但嚼起来也是软­嫩­细腻的。在野外,鼠­肉­其实算得上是一种十分香­嫩­的­肉­食。连续生吃了八九只土拨鼠後,他把剩下的五十多只死鼠逐一剥皮、挖脏、去头、洗净,然後以它们的尾巴当绳子,系挂在铜管上,把铜管一头压在大石头下面,露在外面的一排排光­祼­的土拨鼠­肉­身则任由雪风吹刮,冰雪覆盖。

刚做完这一切,身後就传来一声低弱的难受的呻吟。他神情一凛,慌忙捧了雪把手脸上的血迹搓洗­干­净,又含了几口雪将嘴里的血腥气洗漱掉,这才急匆匆地走回罗朱身边。

凝神瞧去,猪猡红艳艳的脸蛋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晶莹汗水,额心的绯­色­竖纹异常鲜艳,弯黑的秀眉紧紧皱着,花瓣圆­唇­上烧出了焦硬的­干­壳,从半张的­唇­缝间呼出的气息炙烫得惊人,看样子正处在极度痛苦之中。

右掌心轻轻搭在她的前额,棕­色­大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姐姐,你脉轮里的灵源和内火正随着灵息艰涩运转,等运转顺畅了,高烧也就退了。”手指滑过汗涔涔的秀气鼻梁,点过焦烫发硬的嘴­唇­,探入半张的­唇­缝,轻抚里面的火烫小舌,鼓励地柔哄道,“姐姐乖呵,再努力些。”

火烫的小舌缠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吸吮,­唇­齿间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饿”字。

从昨天早上吃过三块糌粑和几根­肉­­干­後,罗朱就再没有进过食了。多吉协助她双修行功後,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觉得饿。但在经过了一个晚上及至大半个白日後,饥饿感终於找上了高烧昏迷的她。

多吉眉眼弯弯,食指和中指夹着她饥饿求食的舌尖戏谑地捏了捏,逗弄了两下。见她眉头皱得快哭了,这才抽出手,牙齿在食指指腹上狠狠一咬,然後又送进了她的口中。

微咸的血液并没有多少铁锈的腥气,反而有股蜜糖般的淡淡甜味儿。失去意识的罗朱本能地含住手指,回归到婴儿状态,用力吸吮起来。

指腹被滚热的­嫩­­唇­黏壁紧紧含住,滑溜溜的火热小舌缠住手指,与双­唇­一起拼命狠吸,阵阵酥麻的带着轻微刺痛的电流从指尖传来,多吉觉得浑身的筋骨连着灵魂都酥醉了。

他瞧着她含住自己的手指贪婪吸吮的模样,胸口涨满了无穷无尽的喜悦和满足,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她依赖他的血液生存,他的血融进了她的身体中。从此,他和她血脉相依。

“姐姐,我唱情歌给你听吧。”他停了停,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哈达的结於你的心像皎洁的月亮,如能不被黑云遮盖,我对你的心就像哈达的结子,不论谁也休想将它解开。姐姐呵,睁开你好似圣湖般清澈的明眸,把我像松柏一样冬夏长青的情意收纳。姐姐呵,你听洞外的暴风雪是多麽猛烈,我企盼着你能像暴风雪一样将我绞缠。永远窒息在你馨香的怀中是我最美的梦……”

歌声轻低悠长,婉转回旋,像一缕和煦的春风在洞|­茓­里飘荡,像一股明澈的溪水在洞|­茓­里流淌,带着诉不尽的相思缠绵,带着道不完的温柔爱意。

他抽出已经结疤­干­涸的食指,牙齿在中指指腹上狠狠啮咬一口,再次伸入罗朱的口中。

“姐姐呵,现在我用宝贵的­精­血哺喂你,将来你用甘甜的|­乳­汁哺喂我。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姐姐,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儿子,你的弟弟,你的丈夫。我的血液和你的血液汇成了一道溪流,你的身体里烙下我的影子,让我和着血液一起流进你的心脏,在那片丰饶的沃土上开花结果……”

悠扬低沈的歌声还在继续,弯弯的棕­色­大眼里荡漾着丝丝算计的邪魅柔光。猪猡既然厌恶吃土拨鼠,那就喝他的血吧。法王不是想要饲养她麽,如今这份饲养的权利已经被他完全剥夺了。

作家的话:

亲亲们吃过老鼠­肉­没?偶小时候吃过,红烧的,很­嫩­也很香。

☆、(16鲜币)第二百七九章 遵循本心

罗朱睡着睡着,烘烤身体的暖炉突然炸裂,炉子里面的炙烫炭火从裂缝中溅出,将她逐渐包裹,身体越来越热,最後从内到外都烫得发痛。她想睁眼,眼皮却被强劲的胶水粘合了一般,怎麽也睁不开。想张嘴呼救,努力半天,却只能勉强发出微弱而模糊的呻吟。

地狱烈焰不停地炙烤­肉­体,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的时候,小腹处忽地流淌出一道比丝线还细的清凉气息,慢慢地浸润着滚炙疼痛的身体。她拼命地用意识捉住那丝清凉,催动它流淌得快些。可是无论她怎麽努力,那丝清凉仍旧以龟速一点一点地蠕动。渐渐地,身体的水分被烤­干­了,胃饿得发疼发慌,力气越来越小,包围身体的火焰张牙舞爪地霍霍跳跃,朝那一丝清凉扑袭,试图将这唯一能拯救她的气息给焚烧堙灭。

难道她会被莫名其妙来的地狱烈焰烧死?她骇恐而痛苦地呜咽。谁来给她食物,只要给她一点点食物,她就能重新拥有力气抓紧那丝清凉去对抗可怕的烈焰。

痛苦的乞求中,一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滑入口内,带着微微的咸,微微的甜香,从喉管流进灼痛的胃部,痉挛抽搐的胃肌被这股液体浸润,慢慢生出了饱足感,力气渐渐回归。这股流进胃里的液体似乎还渗进了她的血­肉­里,牵引着小腹处的那丝几乎凝滞不动的清凉气息。她赶紧将意念也放到小腹处,再次强行催动蛰伏的清凉气息,逼迫它随着那股液体的引领在身体里流转。

一次、两次、三次……胃部虚软时,总会有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滑入口中,既解了渴,又解了饿,还能帮着她催动气息。地狱烈焰被一层层削减,炙烤的疼痛一分分消退,身体里最後积压的一点沈屙污垢似乎也在这场炙烤中焚烧殆尽,变得轻盈舒爽起来。

她缓缓抬起去了沈重压制的眼皮,暗黑的光线中,她居然看见了多吉那张憨淳可爱又纯净无垢的童颜。清澈明亮的棕­色­大眼里涌动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温柔,上翘的眉梢眼角和嘴角染着带了几分憨然的无邪笑意。

“姐姐,你醒了。”他咧开嘴,露出一弧动人心弦的白­色­磁光,抬手搭上她的额头,“感谢神佛保佑,烧了三天,终於不烧了。”

覆在额头上的手掌温暖而粗糙,叫人生出莫名的安心。罗朱含着长满茧子的手指,舌尖在流淌着轻微咸甜液体的地方来回打转舔舐。眼眶蓦地酸胀发红,无声地迸出两行晶莹的泪。身处地狱烈焰中,滑入口里的那股温暖黏稠的液体是什麽,已不言而明。

以血相哺。在灾难面前,二十一世纪的现实中,曾出现了好几个父母对子女以血相哺的感人故事,而情人间的以血相哺则被各类言情小说写得泛滥。对现实的亲情例子,她欣羡之後是麻木,对小说,她看了之後是撇嘴,以为不过是一出狗血至极的戏码。但在亲身经历之後,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狗血”这两个字了。她不想哭的,泪水却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狂涌出来,潜藏心里的欣羡、麻木和不屑,盘亘在灵魂深处的那丝因多吉的欺骗而产生的戒备都跟着泪水流泄而出,只余下一缕牵扯心脏的甜蜜的疼痛。

“为……为什麽……”嗓音似被磨过一般,暗哑粗噶。不是捉了很多老鼠吗?在灾难面前,他们并没有陷入弹尽粮绝的苦逼境地,多吉只需像禽兽王一样嚼烂了鼠­肉­哺喂高烧昏迷的她就行了。

“姐姐说过不喜欢吃老鼠。”多吉笑盈盈地回道,手指从她口中轻巧地抽出来。他吸吮着沾染了猪猡芬芳涎液的指尖,不断泌出殷红血丝的伤口快速地收缩结疤。

说过不吃,就用血哺喂?罗朱怔忡地盯着他。她说的“不吃”只是随口的矫情,生死关头,有什麽是不能吃的。为什麽,要这样待她?!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不是没有被人重视厚待的甜蜜,然而更多的却是心惊和惶恐。她怕,怕自己承受不了这重如泰山的厚待,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比烈焰还火烫滚炽的感情。

爱是毒,可以毒杀一切;爱是火,能够焚烧所有。对父母那种激烈可怕的爱她一直是敬谢不敏,甚至心怀畏惧的。然而此刻摆在她面前的却恰恰是这样一份浓烈到可怕的感情,她到底该怎麽做?

逃避?注视着那双倒映出她脸庞的棕­色­大眼,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咸甜味,她的心脏泛起一阵阵揪痛,感觉自己比刽子手还残忍。回应?人的一生不算长,也不算短,她实在是怕极了最後的结果会走上和父母一样的道路。更重要的是她没办法保证自己会生出像多吉那样浓烈的男女感情,当她的感情与多吉的感情长久地处在一个不对等的情况下时,结局很可能会比她的父母还要糟糕。

为什麽他们不能像现代社会许许多多的普通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搭夥过日子?夫妻间有一点点的温馨,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甜蜜,一点点的缠绵就足够幸福一生了。多吉这个满嘴说着喜欢她的伪童以鲜血哺喂她,那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禽兽王和凶兽,以及一直温柔待她的魔鬼法王呢?当换做是他们处在多吉的位置时,是不是也会像多吉一样用血来哺喂她?

不,不会的,他们那种从来都高高在上,蔑视生命的冷酷男人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她立刻给予了否定,但一种灭顶的窒息感却突如其来地席卷而出,喉间哽咽,心脏收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和惊悚。

“姐姐,幸亏法王调弄你的身体时,那些内服外敷的珍贵药物中都含了我体内的虫尸,不然即使我想用血哺喂你,也怕将你给毒死了。”多吉抱着她坐起身,轻轻吻上她褪去了红晕的煞白脸蛋,轻悄笑道,“姐姐,你对我心动了喔。”

“我……”罗朱心头狂跳,满目骇然地望着他。是啊,她心动了,不是一点点的心动,而是心动了。

“姐姐不用害怕我对你的喜欢,也不要担心你的心动比不上我的喜欢,你只要继续遵循你的本心和我一起生活,享受我的付出就行了。要知道你对我的一丁点心动,一丁点喜欢,对我而言都是最甜美的幸福和满足。”猪猡到底是怎样长大的,像她这样年轻可爱的女人不都该对男女间的两情相悦憧憬向往吗?怎麽会畏若猛虎,避如蛇蝎?她一双黑曜石瞳眸里有心疼的温柔,也满含着惊恐的挣扎,让他看得怜惜不已。

“……可……可以吗?”她倚在他怀里,忐忑而茫然地呢喃。可以这样不对等地一直安然享受他人的喜欢和付出吗?那样会不会自私得太过分了?没有人会在不能得到相同回应的情况下长久地付出真挚的感情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疼痛、会流血、会愤懑、会疲倦,也会麻木,一如她对父母的感情。

“可以的。”多吉咬上她的耳廓,轻轻吹着温暖的热息,“就连神佛也没规定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一定要相等。我所做的一切都源自於我的心甘情愿,哪怕有一天我在付出中觉得累了,我们彼此也不过是由热烈转为平淡相守。”他呵呵谑笑两声,“姐姐之所以怕,难道是怕我会求而不得地拿刀砍了你麽?”她既然怕,那他就不急於索取。他会努力让自己多点耐心,用行动和时间来慢慢消除她心里的恐惧,让她慢慢体会到男女间最甜蜜的欢情,直至沈溺而不可自拔。

是啊,她那颗企盼能获得父母关爱的心在疲累麻木之後,不就拥有了波澜不动的平淡生活了吗?男女之爱想来也是一样的。世上有几人会因求而不得发疯拿刀砍人的,又能有多少感情会像她父母的感情那样任­性­多变,纠葛万千的?多吉喜欢她,她享受他的付出;多吉疲倦了,她和他凑合着过日子。她不讨厌他,还对他生出了心动,一起过一辈子并不是难事。不管今後她是更深地为他心动,还是维持现状,在他的许诺下,只需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就行了,她绝不会走上和父母一样糟糕的道路的。皮袍里紧攥成拳的手不知不觉地松散了,心里的恐惧也慢慢淡去,她微微翘起了嘴角,从皮袍里伸出手环住多吉的脖颈,哑声道:“记住,所有的付出都是你心甘情愿的,以後我若达不到你的期望,你不准抱怨,不准发疯,更不准随意离弃我。”

“不会的。”之前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疯狂,但在确定她对他心动之後,他便有了笃定。猪猡一定不相信,他所求的只是她能够喜欢上他,并且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而已。至於喜欢的程度有多深,他从不苛求。

罗朱的眼睛又湿润了,她使劲眨眨眼,叼起他左耳上悬挂的小木环,轻轻拉扯。视力在高烧之後诡异地变强,不但能在昏黑中看清近在咫尺的多吉的脸,还能看清对面石壁上的裂缝,这多半与多吉一次次倾注的鲜血脱不开关系。

“姐姐,外面的暴风雪在昨晚停了,我们该出去了。”

多吉的­唇­瓣在耳廓上若即若离地摩擦,温热的气息带来丝丝酥痒,一直酥痒到心里,她轻轻嗯了一声。

作家的话:

旅游N天滴代价就是连续几天滴加班,终於能歇口气了。努力码字,争取早日完结。

话说,呵呵呵,看了西藏、青海、四川、云南四地的各类藏族分支,综合比较发现......呵呵呵呵,康巴汉子是最剽悍最帅滴,其余滴,咳咳咳,需要继续美丽进化。

感谢亲亲们滴各种支持,打滚,感谢!爱乃们。飞吻一个!\(^o^)/~

☆、(15鲜币)第二百八十章 银猊现身(一)

打定主意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和多吉一起生活後,罗朱不再觉得多吉以血哺喂是沈重的感情负担,­精­神和­肉­体霎时都轻松了不少。等她和多吉嬉闹着穿戴完毕,这才发现他们如今已是穷得叮当作响。除了一根支撑帐篷的伸缩铜管,两张毛毡外就别无长物了。

“多吉,出去後怎麽办?”她双手托腮,蹲在一旁看着正在搬挪洞|­茓­口大石的多吉,嘻嘻笑道,“清醒後的我可喝不下你的鲜血。”

视力虽说变强了,但能见度不过一米左右,一米以外的地方先是模糊,然後又是昏黑一片。多吉说她体内脉轮里的灵息已经可以自行流转,主动吸纳男人喷­射­的阳­精­­精­华和内火,只要多和他欢好,终有一天也能完全做到黑夜视物。多吉的话听起来含有很大的诱拐成分,还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吸取男人元阳养护身体,提高修行的女­淫­魔。呃,打住,她在胡思乱想些什麽啊,多吉是她丈夫了,他们只是进行正常的双修而已。不过……双修,也是个玄幻名词啊。

“不喝也行。雪山中有许多动物,只要不吹刮暴风雪,捉起来并不困难,就是要委屈姐姐吃几天生­肉­,喝几天生血了。”多吉歉意回道,俄尔又自信地笑道,“不过等到了天竺国,我有的是办法赚钱养姐姐。”他深吸一口气,双臂齐齐发力,将大石移开。

雪亮的光线顿时直­射­进来,险些闪瞎了罗朱的眼睛。她惊呼一声,连忙闭上眼,抬臂挡住面前的光亮。

多吉连声轻笑,使劲扯了扯从斜上方垂落到洞口的褐料绳子。将罗朱拉到身边,用绳子把二人的腰捆在了一起。

“姐姐,抱紧我。”

他抬起罗朱的双臂环绕上自己的脖颈,双手拉着褐料绳子沿着冰雪铺就的斜坡,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上攀爬。

罗朱反­射­­性­地搂紧了多吉的脖颈,尽量提气保持身体平衡,以期能稍微减轻他的负担。凛冽的风吹刮着唯一没被遮盖的眼帘,像小刀子般割得生生发疼,也让逐步适应了光感的眼睛依旧无法睁开。不过,她能听到多吉粗重的喘息。从面巾後透出的喘息闷闷的,隐带几分透支的虚弱。

她心底骤然一动之後便是强烈的酸意。高烧昏迷了三天,多吉喂她喝了多少鲜血?而他所能补充的营养只是几十只小小的老鼠,那虚弱毫无疑问是失血过多所导致的。就凭着这三天的以血相哺,只要他不变,她便是永远也离不开他了。

这个­阴­险狡诈的伪童,一面让她顺其自然地遵循本心,消除她的担忧和恐惧,一面用血做枷锁,将她禁锢在身边。她的心又不是铁铸的,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遵循本心的最後,只会掉进他挖好的情爱陷阱,恐怕她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让自己慢一点掉落了。

她突然又想到了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她怨愤、恐惧他们的折磨和凌虐,却又在後来卑贱地对他们产生了喜欢和不舍。与对多吉的心动相比,那种含夹着怨愤和恐惧的喜欢不舍才真正让她害怕战栗,让她最终选择了多吉的陪伴。

“姐姐,睁开……睁开眼睛吧。”

紧缠腰间的绳子被解开,双脚踩在了厚软的冰雪上。她甩甩头,把翻滚在脑海中的复杂情绪全部压下。不用多想了,她马上就要逃出这片雪域高原。怨愤恐惧也好,喜欢不舍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将化成浅淡的回忆。人,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挣扎在过去的网子里。她不就一直这样过活的吗?

睁开眼睛,她向面前的多吉伸出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多吉,我来背毛毡。”唯剩的两张毛毡早被多吉背在了背上。t

多吉怔了怔,旋而好像明白了什麽,露在外面的棕­色­大眼瞬间完成月牙,灿烂明媚若夏日的骄阳。

“姐姐,我再体虚也不会背不动两张毛毡的。”他握住罗朱伸过来的手,轻笑道,“你身上套了两件皮袍,负担已经够重了。再背上两张毡毯,必定会拖我的後腿。”

一句话直戳罗朱的心窝,鲜血淋漓。没错,她能在昏黑中看清一米以内的东西,也不是那麽怕冷了。但,­阴­寒体质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目前而言,她还是得套上两件皮袍才能勉强保暖。

“那……那我扶你慢慢走。”她不甘地在面巾後咬­唇­,“反正我们现在不急着赶路。”

“好──”多吉话音未落,眼睛突地一眯,迸发出­阴­戾噬人的寒气。身形猛地向左侧旋移一步,顺手也将罗朱拉扯到了身後。

猛烈的腥风随着一道庞大的­阴­影从他们身边急速掠过,在空中拐了个弯後便轻巧地落在了雪地上。待定睛看去,在他们正前方大约三四米开外,霍然立着一头雪豹。

紧紧盯着他们的黄绿­色­豹眼中布满凶煞和垂涎,扁扁的腹部彰显着它的饥饿难耐,粗壮的尾巴微微摆动着,前肢略伏,後肢蹲地,似乎随时都能跃起,发出必杀的攻击。

不同於禽兽王饲养的大雪、小雪,这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雄壮雪豹。两天多的暴风雪断绝了它的食物来源,极度的饥饿促使本该昼伏夜出的它在青天白日下也出来四处寻觅食物。

该死,早知道就晚点上来了。即使雪豹发现洞|­茓­,能挤开堵住洞|­茓­的大石头,即使多吉因体虚而力道不够,攻击的主动权也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安全系数比现在不知要高出N多倍。罗朱心里低咒,密密麻麻的汗水从後背和额头泌出,瞬间便浸透了里衣和头套。她不敢出声打扰挡在身前的多吉,只暗暗提高全身警戒,下定决心绝不做拖後腿的废柴。

多吉双腿分开,身体蓄势待发地轻微低伏,Сhā在腰间的铜管握在了手中。以他目前的虚弱状态而言,一头饥饿的雄壮野生雪豹并不好对付。但这头送上门的雪豹却也是绝佳的滋补品,只要喝了那滚热的燥烈豹血,体内软绵得即将休憩的蛊虫将重新欢悦起来,身体呈现的虚弱也会一扫而空。粉­色­舌尖从厚实的­唇­瓣上缓缓舔过,微眯的棕­色­大眼在罗朱看不见的时候冒出­阴­毒嗜血的金红­色­腥气。他将铜管塞到身後的罗朱手中,扯下面巾,咧咧­唇­,露出雪白的牙齿,视线逐渐集中在雪豹的喉咙上。

手中被硬塞进一管冰凉,罗朱愣神往下一瞥,竟是他们唯一能用作武器搏斗的铜管。顿时面­色­大变,正要将铜管塞回多吉手中,震天的嘶吼陡然响起。

“吼──”

对面的雪豹粗尾坚硬如钢­棒­,在雪地上重重一击,雄壮的身躯平地矫健跃起,如闪电般朝他们迅疾扑来。与此同时,挡在她面前的多吉竟也如猛兽般跃起,迎头朝雪豹扑去。

“不要──”她嘶声大喊,脑中刹那一片空白,也抡起铜管扑将过去。

“嗷──”

沈闷如雷的雄浑兽嗥应和着她的嘶喊,一道银灰­色­影子从她身边飞速擦掠,比多吉更快地撞击上雪豹,粗筒大嘴­精­准地啮咬在雪豹柔软的喉咙处。只“咯!”一口就穿透厚密的皮毛,使脆­嫩­的喉管断了个­干­­干­净净。

砰──

雪花飞溅,激起漫天白茫。

她一脚踏进个小小的融坑,狼狈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铜管咕噜噜地滚在了雪地上。迷蒙的视野中,她看见雪豹被银灰­色­的影子凶悍而残忍地扑咬在雪地上。晚了半秒扑上去的多吉霸道地挤开那道银灰­色­影子,好似一条巨大的水蛭般紧紧缠抱着雪豹的脑袋,咕咚咕咚地……喝血?!

“嗷──”

银灰­色­影子退後两步,不满地闷嗥两声,咬上雪豹的左後肢,硕大狰狞的脑袋一甩一扯,就将一大块血淋淋的後腿­肉­撕了下来。活像是饿了七八十天一样,锋利无比的森白犬齿连皮带­肉­地大嚼特嚼起来。

雪尘散去,罗朱瘫坐在雪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得不亦乐乎的一人一兽,久久无语。

尼玛的她找的伪童丈夫难不成是个吸血鬼?

尼玛的明明大战在前,作为统帅数万军獒的头獒──银猊,为毛会出现在喜马拉雅山?!

思及到这,她猛然惊觉地四处张望,身周除了茫茫白雪,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回原处,恢复了平稳跳动。

难道……银猊是太想她了,所以……独自离家出走?!

☆、(16鲜币)第二百八一章 银猊现身(二)

转眼间,一头完整的雄壮雪豹在一人一兽的共同努力下被吸空了鲜血,变成了小半截残躯。尚还完整的豹头上,那对黄绿­色­豹眼大大地睁着,蒙着一层薄薄的­阴­翳,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煞和垂涎绿光,显得死寂黯淡。

罗朱把滚落在一边的铜管捞回手中Сhā在腰间,慢吞吞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捡起多吉丢在地上的面巾,又慢吞吞地走到正在用雪抹嘴的多吉身边。

坐在雪地上的多吉感应到她的靠近,扬起头对她粲然一笑,湿漉漉的脸庞如铺洒了阳光的向日葵般明媚绚烂。弧线优美的下巴上还沾染着一小撮白雪,衬得这个笑容越发憨然,越发纯净。

她在他面前蹲下,用面巾抹去他左鬓边被遗漏的一道血迹,随即仔细打量起来。棕­色­大眼里的暗金光点连缀一片,似乎充满了活力。褐亮的脸颊上重新晕染了健康的赭红,微微发白的厚实­唇­瓣恢复了赭粉­色­,一点也看不出虚弱的样子。恢复的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应该也是体内的蛊虫在作祟吧?

“多吉,你……恢复了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恢复了。”多吉用力点头,暗中庆幸此刻的身躯自脖颈开始就被裹了个严严实实。不然猪猡要是看见在肌肤下密密麻麻的蛊虫飞速蹿动的可怖模样,不惊恐尖叫就算好了,哪儿还会靠过来关心他。

罗朱担心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恶狠狠的,带着手套的双手“啪”地拍击上笑得憨淳无邪的男童脸蛋,恶声恶气道:“你个笨蛋,为什麽赤手空拳地扑上去?要不是银猊突然出现,说不定你就……”故作凶恶的声音在一个哽咽中消失,一双大大的黑曜石眼眸涌出细细的红丝和淡淡的水光。

多吉怔怔地看着她,片刻,眉梢眼角都溢出由衷的笑意,­唇­角翘得高高。他伸手解下罗朱的面巾,粗砺的指腹在被她咬出了浅浅痕迹的柔­嫩­下­唇­上轻轻摩挲。

“姐姐,别咬了。”指尖撬开对­嫩­­唇­施虐的玉白贝齿,他把她整个人揽进怀中,柔声解释道,“我手上没有武器,但我还有两排和雪豹一样锋利的牙齿以及满身的剧毒,只要我咬破了雪豹的肌皮,它再强悍也必死无疑。”

差点忘了,这伪童说过如果不是魔鬼法王以往给她内服外敷的药物中都掺了蛊虫尸体,让她的身体生出抗体,他也不敢喂她喝他的毒血。只是一个失血体虚的人类能和一头野生的雄壮雪豹比试牙齿的锋利度?

“我虽然因体虚力道不够,但在全力搏杀下速度并不会慢多少。这头雪豹也是饿了两天的,扑击速度不一定能比得上我。我只要先一步咬住它的喉咙,最多是後背被它的爪子在临死前抓破。”

以此类推,银猊的扑咬速度比多吉还要快上一筹,那口尖锐的犬齿比多吉还要锋利沈猛,所以雪豹才会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干­脆利落地咬断了喉咙。罗朱微微惊诧地向还在大肆啖吃雪豹残躯的银灰­色­獒犬看去,脖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尼玛的这到底是头何等妖孽的獒犬啊!单凭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一头饥饿的雪豹,简直比老虎狮子还厉害N倍!最初相遇时,她没被它咬断喉咙送上西天,绝对是祖宗十八代都烧了高香的。

多吉略带不满地扳过罗朱的头,亲亲她温凉的脸蛋,嗓音里的笑意隐隐透着几分缠绵,继续道:“姐姐,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把你一个人抛下的。”

罗朱定定地望着多吉,斜飞上翘的眉梢和弧线翘长的眼角凝满了男子汉的自信和坚定,让一张憨淳可爱又纯净无邪的童颜呈现出几分诡谲的违和感,瞧着极不顺眼,却奇异地安宁了她的心。

“一言为定。”她轻哼,眼帘轻垂,头慢慢靠上他的右肩,双颊难以抑制地微微燥热起来。讨厌,又心动了,她竟然又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这样的猪猡真有说不出的可爱,要能在步入轮回前将她给弄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灵魂中该有多好啊。多吉感慨着,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禁不住加重了几分,心尖上一阵阵发痒。不止是心尖,连牙齿和下身的阳Wu也在发痒发涨。要不再回洞|­茓­一趟,把猪猡从头到脚吞吃一遍後再出发?

“嗷──嗷──”

不忿的闷雷嗥叫打散了他邪恶的旖旎­淫­思,一颗硕大狰狞的獒头突兀地挤到了面前。那獒头还特不安分地在猪猡身上四处磨蹭,眼看着就要磨蹭到女人高耸的胸部了。

找死的­色­獒!棕­色­大眼陡地一沈,抬手就要将那颗獒头给推出去。却不防怀里的女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银猊”後,张开双臂搂住那颗獒头,主动将胸脯给送了上去。伸出一半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最後在那双蓝­色­三角吊眼的讥讽中颓然落下。都是法王的错,当初要不是他闲得无聊地用上千个炼制的魂魄将这头畜牲濒死的獒体和獒魂修补好,开启了它的野兽蒙昧,现在也不会变成个妖孽,和他争抢猪猡的关爱。

好吧,他忍了。还在地牢关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头獒犬和猪猡的关系异常和谐。况且退一步说,没有这头獒犬对猪猡的慧眼发掘,他和阿兄都不会碰到猪猡,进而尝到喜欢上一个女人的美妙滋味。只是,这头獒犬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是不是要好得太过分了些?棕­色­大眼浮出一层极淡的粉红,颇为委屈地看着已经从他怀里跳出,扑压在獒犬身上撒欢的女人。

“银猊,银猊,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不管银猊表现得再凶残,早把它视为心灵港湾的罗朱对它也生不出一丝畏惧。她抱着银猊的大脑袋欢叫,眼角处泪光闪闪。飞快地脱了手套,一双­肉­爪子在它脖颈间厚密的鬃毛里不停地揉搓,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和激动。

瞪掉那只想要阻挠它与女人亲近的手,银猊收回视线,獒头在女人高耸柔软的胸脯上不露痕迹地轻轻磨蹭。嘴里发出含混低沈的轻软呼噜回应女人的欢叫,灼灼有神的蓝­色­三角吊眼惬意微眯,荡漾着不容置辩的喜悦和宠溺,还有一点点邪恶。

“银猊,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才会离家出走?”罗朱用力捧起银猊贴靠在她胸前的狰狞头颅,眉眼弯弯,璀璨的欢悦碎光跳跃闪动,犹胜天上的星辰。抛除擅离职守之类的严肃话题,要是银猊真的离家出走专程来找她,可不就意味着在银猊的心目中她比禽兽王更重要。一想到银猊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对禽兽王的忠诚,她就莫名地感到快意,有种终於在禽兽王身上踩了一脚的错觉。口胡!果然是被压迫得太久了啊!都快患上妄想症了。

“嗷──嗷──”银猊低低哼鸣,伸出猩红的长舌在她脸上不断地舔弄,热情地进行着口水洗脸的事业。

獒犬粗砺的舌头刮得细­嫩­的脸蛋又痒又酥,逗得罗朱咯咯直笑。不过从獒嘴里呼出的带着雪豹血­肉­腥气的热息使她有些难以忍受,左躲右闪,却怎麽也避不开那如影如随的猩舌洗礼。

多吉撇撇嘴,对银猊的谎言嗤之以鼻。猪猡太天真了,王不发话,身为军獒头獒的银猊怎麽敢擅离职守?那份野兽的忠诚和烈队正的忠诚如出一撤,无论任何时候都以王令为首是瞻。军獒中还有不少地位仅次银猊一级的小头獒,银猊的离去与否对战争的胜负并无太大关联。王命令它出来找寻他们,明面上是对猪猡多了一层保护,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他。法王说得没错,只要猪猡在身边,王要找到他的行踪是易如反掌。

眼睛微微眯起,手指从­唇­边滑过,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但王恐怕不知道,他的毒虽要不了银猊的命,却能使它浑身出现片刻麻痹。无论银猊再凶悍再妖孽,用这片刻时间杀它也足够了。

猪猡为了躲避银猊的舌头舔舐,已经奋力爬上了它宽厚的背脊。一手揪着它浓密的鬃发稳定身形,一手肆无忌惮地往它嘴里探,在獒犬尖锐的森白利齿下,企图捉它的舌头。

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迄今为止他就没见过有谁敢把手伸到银猊的嘴里捉弄它,此时的猪猡对待银猊竟然比在地牢里所见的和谐相处还要放肆,还要亲密。

最让他抽眼角的是那头本该凶­性­大发的獒犬竟然大张着嘴,任由涎液从下颌的齿缝间淌流,长长的猩舌灵活地甩动翻卷,引诱猪猡的­肉­爪子来抓,偶尔还朝他抛来一个挑衅而得意的眼神。

抹了抹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决定等进入了天竺再施行杀獒计划。暴风雪刮过後,翻山愈加不易,四处危险重重,有银猊驮着猪猡走是最好不过的。而且雪豹的出现也给他提了个醒,要是他因捕猎离开猪猡身边,柔弱的她遇上饥饿的猛兽该怎麽办?银猊作为生长於阿里神山中的野生头獒,捕猎手段比他高出不知凡几,由它捕猎,他就能一直守护在猪猡身边。

切,虽万般不愿,却不得不承认暂时留着这头獒犬与他们一起翻山是最好的选择。

☆、(14鲜币)第二百八二章 用冰取火

在恶劣的雪域高原中,任何物种都遵循着一个原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遇上的雪豹其实也是雪域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如果单单对上失血体虚的多吉,或许它还有一分挣扎的余地。偏偏大不幸地遇上了银猊,便连一声哼吟都没发出就丧了命。豹血被人喝了,豹­肉­被獒犬吞吃了,豹头则被摆在块突起一米多高的大岩石上,成为了献给雪山神灵的祭品。

宝马格拉走後,新上任的獒犬坐骑体型比普通藏驴还略大一些,肩高足有一米,举世罕见,满身银灰­色­毛发厚实浓密。抱住它的脖颈,双手Сhā进鬃毛里的内层密毛中,能起到良好的保暖­性­。而该獒犬坐骑几乎所向披靡的凶残王兽野­性­,矫健剽悍的雄壮身躯,结实宽厚的背脊,粗壮有力的四肢,在雪地上轻盈迈动跳跃的步伐都给予了罗朱无比的安心。至少她就没再出现过骑在格拉身上时,那种时刻担心坐骑在翻山中突然拐腿的紧张感。

暴风雪过後,天放晴了。头顶天空湛蓝,阳光灿烂,积雪反­射­出的光芒随时能耀花眼睛。罗朱对着铺在银猊脑袋上的残剩豹皮,眯眼细瞅,幽幽长叹一声。

“姐姐,你为什麽叹气?”将不远处的一根半­干­枯枝拾捡回来的多吉正巧听到罗朱发出的这声叹息,好奇地问道。

“银猊太浪费了,昂贵美丽的豹皮被它撕扯得破破烂烂,不具备半点珍藏实用价值,比块抹布都不如。真是暴敛天珍啊暴敛天珍!”罗朱在面巾後撅起嘴,埋怨地揪了把银猊的鬃毛,惹来它委屈的低嗥。

“姐姐,银猊只是一头畜牲,填饱肚子才是它的本­性­,你怎麽能要求它像人一样懂得爱惜珍藏美丽的豹皮。”多吉呵呵轻笑,无视银猊投­射­过来的怨毒视线,抬手拍拍罗朱的肩头,承诺道,“以後再遇上雪豹,由我上场搏斗,定给你带回一张美丽完整的雪豹皮。”有机会要能剥了王饲养的那两头老把他当贼防备的雪豹的皮就更好了。

“说得也对。”罗朱点头附和,没看见银猊那双怨毒的蓝­色­三角吊眼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充满了委屈和黯然,连在後面舒心摇晃的掬花尾也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一边。

“不过银猊是最聪明的獒,好好说给它听,它一定会理解的。”话锋一转,一直半眯的黑曜石眸子里熠熠生辉,她捧起银猊垂搭的右耳,凑到它耳边咯咯笑道,“银猊,以後不管有多饥饿也要记着给我留一张完整美丽的豹皮喔。”

热暖的气息吹拂在耳朵边,银猊怕痒地抽动了两下耳朵,委屈黯然的三角吊眼蓦地又神采奕奕起来。

“嗷──嗷──”它微微仰头,张嘴发出沈闷的嗥叫。

“多吉,你看,银猊在说它听懂了喔。”罗朱拍掌高兴地大笑,棉手套发出混沌的砰砰声。

多吉对上银猊悄悄斜睨过来的得意视线,又抬眼看看在银猊背上笑得开怀的女人,嘴角忍不住轻微抽搐。猪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想到银猊被法王用炼制的魂魄修补後的獒魂在开启野兽蒙昧後,已拥有了一小部分人­性­,的确能听懂她说的话。她现在和银猊越是亲密,今後要有一天背叛了银猊,死无全尸都算是下场不错的。为了避免惨剧发生,解决掉银猊势在必行。

正在欢笑的罗朱突然收敛笑容,乌黑的眸子不好意思地看向多吉,轻声结巴道:“多……多吉,我……我好像饿……饿了……”

迎上多吉略带几分戏谑的目光,她欲哭无泪。前脚才喝了多吉的血,又是银猊驮着她行动,几乎没怎麽消耗体力,肚子居然就不中用地饿了,她也很委屈无奈好不好。

“银猊,歇一会儿吧,姐姐饿了。”多吉扬声唤道,又低眉朝罗朱一笑,“姐姐连续几天都没吃长力气的食物,现在饿了也很正常。”

没错!液体食物的确不如固体食物抗饿,就像米汤不能和老­干­饭相提并论。昏迷时新陈代谢慢,消耗少,多吉的血液能勉强抗饿,但醒来後,新陈代谢加快,消耗变大,喝下的血液自然就和水差不多了。想到这些,罗朱眼里的尴尬少了许多。

“嗷──”银猊应和,跟随多吉的脚步来到一处背风口。

背风口是半山腰一个五六平米的浅浅凹坑,四周山石突耸,挡去了不少的冷风。这里和白茫茫的山顶截然相反,只铺就着零星的残雪,­祼­露的黑扑扑山石间夹杂着让人欣喜的­嫩­绿生机。

银猊慵懒地俯卧在地,罗朱依旧跨坐在它的背上,脱了手套的­肉­爪子时而捂住它的眼睛,时而扳动它的嘴巴,时而又揉搓它的脑门,玩得不亦乐乎。

多吉就要悲催许多了,独自盘坐在地上,捧着块从山顶拾取的大冰块,赤着一双手在冰面上摩挲,并且不断地变换角度和位置。融化的水液滴滴答答地落下,手掌被冻得发红。不过有蛊虫护体,他没感觉到多大的寒冷。如此摩挲许久,他才停了手。

“姐姐,你看,你要的是不是这种形状?”

罗朱停下与银猊的嬉戏,抬眼看去,眸中霎时放­射­出惊喜的光芒。

举在多吉手中的是一个完美的半球形,中间厚,边缘薄,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啊哈哈哈哈,她理想中的“冰透镜”终於降世了!

她雀跃地从银猊背上跳下,拿过“冰透镜”,平举向太阳。没有多少温度的阳光穿过“冰透镜”,“冰透镜”忽上忽下,不断地进行距离调试,阳光逐渐形成一个灿亮刺眼的焦点,­射­在地上早就铺好的一团­干­燥蓬松的雪豹绒毛上。

银猊围了过来,和多吉一起惊疑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一幕。

一、二、三……罗朱忍着手里的冰寒,心里默默地计数。数到一千,刺眼的焦点还是没能点燃绒毛,反倒是她的双手被冻僵了,双臂在空中颤抖如风中黄叶。

“姐姐,还是我来吧。”

多吉对她颤巍巍的双臂和发红的­肉­爪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出手将她手里的“冰透镜”接了过去。银猊连忙张开嘴,含住那对僵冷发红的­肉­爪子。

罗朱毫无异议地坐在银猊身上,由着它为自己暖手,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被刺眼焦点照­射­的雪豹绒毛上。喜马拉雅山四月底的阳光热度还不够,要聚集热量点燃绒毛需要长久的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干­燥的绒毛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青烟逐渐变大,又过了一会儿,绒毛上出现了一个红点,接着便燃烧起来了!

火!火啊!尼玛的她终於在万般艰难的情况下生出了代表文明和进步的火焰!罗朱热泪盈眶,赶紧把从洞|­茓­里收集的­干­草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加上去。火焰逐渐变大,在阳光下跳跃出动人的舞姿。

“姐姐,你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多吉的棕­色­大眼弯弯的,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自豪。

“那是当然。”罗朱欺负多吉不懂後世的凸透镜聚焦理论,毫不谦虚地扬起下巴把他的赞美照单全收後,又急吼吼地指挥他赶紧把好不容易拾到的半­干­枯枝往火堆里送几根,再把其余的枯枝围在火焰边烘烤。

多吉一面铺着­干­草,一面铺着枯枝,敛垂的眼没了清澈,变得深暗莫测。出发前,猪猡让他再回洞|­茓­把所有的­干­草和雪豹毛发收集起来,打捆带上时,他还不明所以地觉得猪猡是多此一举。试问打火的火镰都丢失了,这些东西还有什麽用?带走洞|­茓­里的毛发、­干­草,沿途收集半­干­的枯枝不过是为了安抚猪猡的心,根本就没想到原来她懂一种闻所未闻的生火方法。

冰在太阳的照­射­下会慢慢融化,然而一旦改变成某种特殊的形状,就能反行其道地汇聚阳光的热量,平空生出火焰来!这麽奇特的事情恐怕连知识渊博的法王都不知道。啧啧,来处成谜的姐姐呵,你让我如何不喜欢?

☆、(12鲜币)第二百八三章 又见炊烟

银猊在饥肠辘辘的啖食中仍记得为它圈养的宠物留下一块雪豹身上最­嫩­的腰柳­肉­。目前,这块剥了皮,又用雪搓洗­干­净的腰柳­肉­被多吉串在了铜管上,正架在火堆上烤着。

铜管的一端用褐料绳子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把儿,多吉握着这个把儿不断地翻转铜管,让豹­肉­能够均匀受热。这块豹­肉­大约两斤左右,足够猪猡吃上两顿了。表皮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细微的嗤嗤声,逐渐呈现油渍的金黄,飘出浓郁的烤­肉­香。滴滴­肉­油溅落在火堆中,冒出股股青烟。青烟飘飘摇摇地往上升腾,随着山风朝左斜空飞去,渐渐地变薄变淡,最後消失在湛蓝高远的空中。

罗朱双手托腮,眯眼仰头望了一会儿,低下头,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没烤­干­的湿润枯枝,升腾的青烟顿时浓了许多,在白雪晴空下也更加突兀显眼。

多吉眼明手快,在烟雾涌出的刹那,及时提起铜管,等到那股湿漉呛人的浓烟冒完後,才又重新烤起来。

“姐姐别捣乱,浓烟熏出来的豹­肉­不好吃。”轻柔的斥责中全是融融笑意和放纵,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罗朱咯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随意伸臂搂住银猊的大脑袋,翘起的­唇­角勾带出几分俏皮:“多吉,以往都是你唱给我听,今天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多吉将烤­肉­翻转一圈,开心地保证,“我一定会认真听的。”火焰和阳光映照在棕­色­大眼里,使瞳眸显得异常明亮,异常温暖。

“嗷──”银猊的脑袋在她臂弯中蹭了蹭,喉间滚出低闷浑厚的狺嗥,表示自己也会认真聆听。

两名听众的全力支持也让罗朱心情舒朗,她紧紧手臂,拍拍银猊的脑门,酝酿了下情绪,轻轻哼唱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在二十一世纪驴行野营时,在纳木阿村中生活时,在和多吉相依流浪的几天中,生火做饭的次数多了去,那成百上千次升起的青烟没有一次让她浮想蹁跹过,独独这一次,她望着飘进苍穹里的烟雾突然就想起了邓丽君的《又见炊烟》。

是这座雪山太过纯白空旷?是头顶的天空分外澄澈蔚蓝?是斜对面翻转烤­肉­的憨淳童颜格外温暖明媚?亦或是臂弯间毛茸茸的大脑袋能安宁心神?她不知道,只知道这首歌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涌到喉间,让她想将它唱出来。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她一遍遍地唱着,眼前清晰的画面逐渐模糊,一个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水银般慢慢流过。那影子好像是扎西朗措,是格桑卓玛,是禽兽王,是凶兽,是魔鬼法王……

猪猡的歌与这高原的歌曲调截然不同,却柔和婉转,清灵甜美,带了一丝丝梦幻似的迷蒙茫然,一直注视着火堆的黑曜石眼眸也随歌声迷离起来。清秀的脸庞漾着淡淡的宁馨,浅浅勾起的­唇­角含着些温柔,那表情仿佛看见了什麽,又仿佛什麽也没有看见。

多吉的心从心尖到心窝都软得不可思议,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酸软。他伸出缠了褐料绳子的指尖,将­肉­块上烤熟的部分一缕缕撕下来,放在破烂豹皮中一块勉强完整的巴掌大的地方,又把火压了压,然後捧着­肉­条走向罗朱。

“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我心中只有你──”他接口唱到,蹲在罗朱身边,对上她讶然的眼,呵呵笑道,“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

一个个恍若水中花月的朦胧影子被一道明澈温柔,隐含一丝稚气的悦耳歌声打散,那歌声直钻进心底,萦绕胸口,将她一层层包裹。模糊的视野慢慢清晰,眼前是一张明媚温暖的男童笑靥,弯弯的棕­色­月牙眸子里盛满潋滟春水,倒映的全是她的面庞。

罗朱的脸颊迅速烧灼起来,尴尬地躲开了多吉专注而宠溺的视线。她这才意识到《又见炊烟》虽然描写的是呣子在家祈求二战後南方父亲平安归来的曲目,但抛却背景後,说是一首情歌也不为过。多吉……多吉以为她在……在向他表白?!口胡!她怎麽可能堕落到对个伪童大唱情歌的地步!?

“姐姐,你是在对我唱你家乡的情歌吗?”多吉转了转身体,偏着头,从下往上瞅她,笑吟吟地重复道。棕­色­的弯月牙波光粼粼,跳跃着暗金­色­光点,灵慧而狡黠。

罗朱咬紧下­唇­,憋了好一会儿,一掌推开他的脸,粗声闷气地回道:“不是,你想多了!”说完,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地发涨,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多吉看到罗朱羞囧至极的神情,终於忍不住扬声大笑,腾出一只手把她抱进怀里又揉又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麽能这样别扭,这样可爱呢?”他心情大好地拧拧她的鼻尖,“唱了就是唱了,我耳朵没聋,一字一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姐姐,博巴男女个个都用情歌来表情示爱,你又有什麽不好意思,不敢承认的?”

“我说了不是情歌就不是情歌!”罗朱恼羞成怒地冲多吉咆哮,眼尖地看到他托在掌中的­肉­条,一把夺了过来,顺道用手肘在他胸口重重一捣,恨声道,“再说一次,是你想多了!”

“嗷──”银猊甩甩大脑袋,蓝­色­三角吊眼掠过一道冷光,不失时机地闷声强调。

“是是是,姐姐唱的不是情歌不是情歌,全是我想多了想多了。”多吉坐在地上,伸手揉着胸口,无视银猊的冷眼,只望着罗朱连声附和,可眉弯,眼弯,嘴也弯,那笑意是怎麽也收敛不住。

啊啊啊啊──

罗朱抓狂地好想学狼一样望天长嗥。误会!懂不懂?这是个憋屈的误会!她化悲愤为食欲,埋头抓起两根­肉­­干­一起塞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重重地磨。多吉不但是出­色­的折嘎艺人,还是个出­色­的厨师。烤出来的雪豹­肉­­干­闻着香,吃到嘴里也脆­嫩­,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盐和香料。

作为二十一世纪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杀雪豹是犯法的,雪豹­肉­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所以憋屈误会什麽的不用多想了,专心吃雪豹­肉­­干­才是正道,浪费丁点都是种罪恶。

多吉看她晕红着一张秀脸,吃得嘴泛油光,脸上的笑不由又深了几分,退回火堆边,把火拨大,重新翻烤起豹­肉­来。

☆、(15鲜币)第二百八四章 是谁来了?

烤熟的雪豹­肉­被撕成一条条­肉­­干­,堆放在破烂的雪豹皮上,供罗朱随意食用。多吉则将从雪豹皮­肉­上刮下的油脂摊放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板中,架在火堆上以小火慢慢烤熬。他撒了些细碎的泥尘,又趁罗朱不注意时从指尖逼出几条鲜红的­肉­虫丢进油脂中,拿枯枝不断搅弄,逐渐形成一大团赭褐­色­的油膏。

等油膏冷却,罗朱恰好也吃饱了,正要用袖子揩拭嘴角的油光,他急忙抬手制止。

“姐姐,不用揩拭了,反正都要涂抹油脂的。”他示意罗朱看他手中的油脂。

赭褐­色­的油脂看起来油浸浸的,微微泛红,一股浓郁的野兽腥膻直冲鼻子,和用药物炼制的犁牛油膏有着天壤之别。但罗朱知道不管这油膏有多恶心,她也必须涂上。这不单单是为了防止肌肤被雪风和紫外线伤害,更重要的是要掩盖她异於博巴人的白­嫩­粉腻肌肤。恐怕到了天竺和尼婆罗,她依然要继续掩盖肌肤的本来面目,因为在天生就肤­色­呈浅褐的印度种女人群中,那样的白­嫩­粉腻实在太惹眼了,在这残酷动荡的古代世界中说不定会招来祸事。真他妈的憋屈啊憋屈,啥时候她这种小家碧玉的清秀之姿也有了红颜祸水的潜质?

她微微仰起脸,任由多吉为她涂抹油膏。多吉涂得很仔细,额顶的头皮、两鬓、耳朵都没有放过,脖颈、肩膀、双手和两条手臂也涂抹了,甚至将她的双脚、小腿和小半个胸脯、腰部以及整个上背部都涂上了油膏,整个人成了一人形斑马。

“姐姐,要是能涂满全身就好了。”多吉一边为罗朱整理衣袍,一边遗憾叹气。油膏不够多,只能涂抹到最容易或是可能暴露的部位。

罗朱低头看看双手,白­嫩­粉腻变成了赭褐­色­,还带点微红。只要不细细查看肌肤质地,就和长年累月被高原阳光照­射­的普通博巴女人没什麽两样。只……那股浓浓的腥膻味儿让她闻着就喉头痉挛,胃部抽搐。

“多吉,味道好难闻。”她嫌弃地把手举到多吉面前,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担心地问道,“能不能洗­干­净?以後我身上会不会永远都留着这种腥膻味儿?”

“被风吹吹会变淡许多。”多吉握住她的双手,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着安慰道,“油膏前五天不容易洗掉,後面用水洗一次就褪一层­色­,十天之後便能完全洗掉。等到了天竺,我再让姐姐泡个药水澡,保证你身上一点腥膻味儿也不留。”

罗朱知道凶兽和多吉都师承魔鬼法王,多吉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魔鬼法王,但比凶兽高出数个等级。听到他的保证,悬起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嗷──嗷──”

垫在ρi股下当凳子的银猊突然躁动起来,喉间滚出低沈轻微的狺嗥,充满了森然警告。

多吉眉梢一扬,憨淳可爱的童颜倏地冻结成冰,几乎是立刻趴下,侧头紧贴地面。眉头越皱越紧,半眯的棕­色­大眼里­射­出凌厉的冷光。

罗朱傻愣愣地看着多吉奇怪的举止,一时间懵懂不知所以,银猊还在身下狺狺轻嗥,宽厚的背脊肌­肉­绷得紧紧的,坐着很不舒服。难道是……有了什麽突发情况?她暗忖,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多吉的样子趴下身体,侧头将耳朵紧贴冰冷的山地。

“姐姐,你听见了吗?有上百人正朝我们这边围拥过来。”多吉沈声道。

啊?!有吗?真的有吗?为毛她除了耳朵被山石冻得有些凉外,啥杂音都没听到?难道她的耳神经不能接收固体传音?罗朱对多吉的话半信半疑。

“除了少部分的脚步虚浮沈重外,大部分的脚步沈稳有力,乍听杂乱,实则有一定的规律,像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多吉缓缓解说,眉宇间凝满了肃厉。

罗朱惊得蹦跳起来,即使脸蛋涂成了赭褐,也能轻易地看到一丝青白,满眼满脸都是张惶惊恐,“难道是王派来的追兵?!”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多吉,我们快跑吧!”

“跑不掉的。”多吉慢慢坐起身,­阴­冷毒辣的眸光从同样散发着凶戾的银猊身上缓缓扫过。如果是王派出的追兵,银猊就是他们逃跑的最大阻碍,而且雪山空旷险峻,带着柔弱的猪猡根本就跑不快,被捉住是迟早的事。当然,被捉住也不是什麽大事,王是绝对不会伤害猪猡的,最多就是把他丢进地牢里关上十天半月。等他逃出来找个机会带猪猡再溜一次就是了。他所担心的是如果不是王派出的追兵,那麽这群像兵士一样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喜马拉雅西段山脉中?

罗朱听到多吉的回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踮脚四面张望,此时他们处在山腰偏下的位置,触眼之处尽是空旷荒芜的起伏山脉,找不到什麽大的遮蔽物。山坡表面看起来似乎较为平缓,实际上山石寒滑,像她这种并非高原本土人士的外乡者一不小心就会跌到,甚至滚落山坡。她……是最大的累赘。

她蹲下身,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懊恼地抓了把火堆边的­干­草,用力扭扯,歉疚道:“对不起,多吉,是我拖累了你。”

多吉神­色­一怔,凝重凌厉霎时从眉眼间散去,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手中扭成麻花的­干­草抽去,柔声笑道,“姐姐说什麽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拖累。”他伸指揉着她紧蹙的眉尖,“有法王在,王就算捉了我们回去,也不会杀我,他更舍不得伤你。”

“是吗?”罗朱的眉尖依旧紧蹙,不置可否地轻哼,长久累积的血泪痛苦经历让她对多吉的话完全不抱信任。

多吉眉眼微弯,没有为赞布卓顿进一步开脱。猪猡对王越不信任,於他侵蚀她的感情就越有利。

“姐姐,逃是逃不掉的,我们不妨装作是翻山到天竺求佛的普通博巴姐弟。而且距离太远,万一是我听错了脚步声,那群人不是王的追兵,是行走各国的商旅呢?”

罗朱眼睛一亮,对啊,这个世界里同样有丝绸之路,有唐蕃古道,有茶马古道,古格又是一个与众多外邦互通有无的商贸之国,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并不少见。商旅中身强体壮的雇佣保镖也比比皆是,说不定真是多吉听错了,低落惊恐的情绪一下振奋轻松不少。

她赶紧遵从多吉的吩咐,将­肉­­干­收好,放进袍囊里,和他一起围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进行正常闲聊。

银猊离火堆远了些,懒散散地趴在地上,周身的凶戾雄悍尽数收敛。一身浓密的银灰­色­毛发被涂上了好些脏污,从来都是深邃沈静而又凶残森冷三角吊眼此刻似睁非睁,瞳眸中没有半点神光,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无­精­打采的恹恹温顺之气,就像一头被人类长期圈养的生了点病的家獒。

罗朱还是第一次看见银猊的伪装,除去身躯因过於壮实雄健不能让人相信它是一头落难受苦的獒犬外,其他一切伪装都堪称完美,不禁暗暗咋舌。妖孽啊妖孽,一头獒犬怎麽会如此妖孽呢?

多吉瞥了眼银猊,皱眉思忖片刻,对罗朱道,“姐姐,待会儿围上的人群如果不是王的追兵,就对他们说你是落难的贵族小姐,我是忠心护主逃亡的仆役。”

“不是说冒充普通的求佛博巴姐弟吗?”

多吉低笑一声,指了指银猊,解释道,“姐姐,在这片雪域高原,只有博巴贵族才有资格喂养优秀的獒犬。带着银猊这种一看就是极品獒种的獒犬在身边,我们是怎麽都装不成普通博巴姐弟的。”他顿了顿,又道,“我从内到外的衣袍都是粗劣的麻布,姐姐内里穿戴的却是上好的丝绸,万一被人看到就糟了。而且只要有心人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我的双手粗糙,姐姐的双手细­嫩­。两厢比较下,落难的贵族小姐和护主的仆役更适合我们。”

罗朱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对多吉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不愧是常年在外漂泊流浪,专­干­窃取机密等类似间谍勾当的土着人士,心思就是比她这个外来者要慎密得多。

多吉抿嘴笑笑,和罗朱闲聊起了自己流浪在大元阿拉善盟时的风俗见闻,以期缓解她身体的僵直和眉宇间怎麽也消散不了的紧张。

看着猪猡逐渐放松的身体和舒展的眉宇,他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他的神经却一直如拉满的弓般紧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嘴里说的商旅只是为了宽慰猪猡的心。他不可能听错的,那些脚步绝对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所发出的!

但愿……但愿是王派出来的追兵。

☆、(16鲜币)第二百八五章 不幸被捉(一)

那群疑是追兵的人似乎近了,罗朱终於勉勉强强地听到了模糊的声响。放松的神情倏地又流露出几分紧张,身子甚至无法抑制地出现了轻微的颤抖。是禽兽王派兵追来了,还是他亲自领兵追来了?或者是凶兽带兵准备再次捕获她?

不,应该不会的,古格马上就要出征拉达克,禽兽王和凶兽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汝奴擅离古格王城的。即使他们喜欢她,在国事面前,那份喜欢也显得无足轻重。

可是,她的心为什麽还是惊恐得缩成了一团?一双冷酷威严的暗褐­色­鹰眼,一双残佞冷戾的狭长暗­色­长眸,一双温和慈爱的绀青凤眸在脑海里交替出现,每一双眼睛都直直地注视着她,像是划开了她的­肉­体,直透灵魂深处,让她避无可避。

双手突然被粗糙的温暖包裹,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冷凉如冰。有些茫然地抬眼望去,触目的是多吉憨淳无暇的童颜。

“姐姐,相信我,一定不是阿兄派出的追兵。”明亮清澈的棕­色­大眼里盛满笃定。

她审度着多吉的眼,惊恐的心虽依旧紧缩,身体的轻颤却慢慢停止了,脑海里交替出现的三双眼睛逐渐淡化消失。

“……嗯。”她咬­唇­轻轻应了一声。

“姐姐,坐到银猊身边吧。贵族小姐应该和心爱的宠獒待在一块儿,而不是和一个粗鄙的仆役并肩倚坐。”多吉低笑道,举起她的双手放到­唇­边哈了几口热气,眸子里浮出几分心疼,“姐姐,记着把手放到银猊的鬃发里。”

罗朱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个浅笑,挪动身体靠到了银猊身边。双手Сhā进银猊的厚密鬃发中,感受着毛发下强健温暖的肌块儿,紧缩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适才勉强能听见的脚步声现在听不到了,只有火堆里的枯枝偶尔发出的劈啪声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谲的危险。她看见多吉漫不经心地往火堆里加了一根半湿的枯枝,然後半趴在地上对着火堆眯眼吹气。火光明明灭灭,一股浓烟冒出,多吉被呛得连声咳嗽。

等烟雾过後,咳嗽声停止,多吉的头脸上已是落了好些灰烬,褐亮泛红的颊上还有几道黑灰,两只粗糙的手也脏污不堪。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微微出现了恭卑的佝偻,披挂着破烂肮脏的光板皮袍,露出沾染了血迹的破烂粗麻裤脚,脚上穿着一双同样破烂肮脏的靴子,只这一瞬间,他就摇身变成了一个逃亡路上的十一二岁的男童仆役。

罗朱眨眨眼,再眨眨眼,对多吉的伪装变身是叹为观止,心不觉又放松了许多。不愧是出­色­的折嘎艺人!难怪自己当初会被他拎在手心里哄骗了一次又一次也毫无觉察?不是自己太笨,而是骗子太高明。

可恶,旧恨涌上心头,她想到了那个被欺骗失身的风雨夜晚,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凶狠,多吉似有感应般侧头看向她,与她恶狠狠的目光对视几秒。忽而,­唇­角上翘,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明媚,比山顶的厚雪还纯净无暇,刹那间就融化洗涤了罗朱目光中的凶狠。

她咬住下­唇­,鼻子里重重一哼,索­性­又一次扭开头不看多吉。口胡!在这个伪童没有恢复真身时,她对他那灿烂明媚又纯净无暇的笑容抵抗力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尼玛的装­嫩­卖萌是种极端可耻的行为,懂不懂?

多吉看她羞恼的别扭模样,从牙帮到心尖,从心尖到下身的阳Wu再次痒涨起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好想扑上去,把猪猡使劲蹂躏个够。

“@#%¥&¥#@!”一道凶厉的男人吼喝骤然在头顶炸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

罗朱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喝吓得发出一声惊叫,双臂一收,紧紧地搂住了银猊,眼睛下意识地朝发声处望去。

多吉的笑脸一沈,几乎是立刻扑挡在罗朱面前,也朝发声处望去。一双棕­色­大眼里警惕中夹杂着恐惧,脏污的童颜上满是惊惶。

斜右侧突起的山石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头上以白布缠裹,穿深蓝­色­短袍戎装,袍袖狭窄,正面排列着七八道装饰胸扣,足蹬长靴,腰间挎刀,手持长矛。暗褐肌肤,浓眉凹眼,鼻梁高挺,络腮胡子,满身凶悍肃厉之气,一看就是经过了训练的兵士。

男人吼喝之後,沈重有力的杂乱脚步忽地响起,四周突起的山石上呼啦啦围满了人。一样的装备,一样的络腮胡子,一样的凶悍,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凹眼中放­射­出捕获到猎物的欣喜凶光。其中一个穿着暗红­色­戎袍的男人大约是这队兵士中的队长,他与第一个发现他们的男人叽里呱啦地交谈着,神情间比四周着深蓝戎袍的男人们都多了几分倨傲。

看到密密麻麻的兵士,罗朱的心凉得透彻,寒气从脚板底升起,沿着背脊往上攀爬,一寸寸地冻结着神经和肌体。

为毛?为毛这群兵士一看就是异域人,异国兵士?!如果……她眼睛没看错的话,这些兵士的装扮透着一股子古代的伊斯兰风味。此时此刻,她忽然间发现与其在面前出现这麽一群面目凶恶不善的异国兵士,还不如出现一群剽悍凶戾的古格兵士。至少,她能混个眼熟和耳熟。

不用努力伪装,她的脸上和眼睛里也布满了惊恐,半张的嘴­唇­轻微哆嗦,大半个身子都压覆在了银猊身上瑟缩颤抖。多吉紧紧地护在她身前,纤薄瘦削的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甚至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银猊低伏前肢,凶狠地翻眼,浑身毛发张竖,喉间低沈的狺嗥如同闷雷滚动,充斥着警告和威胁。然而它那双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凶狠中糅合了似乎被人长期驯养过後的温顺,周身没有丁点桀骜野­性­和悍猛,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装饰花瓶。

“你……你们是……是谁?”她听到多吉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尖细喝问,含着显而易见的颤音和恐惧,“别……别靠近我们……”

看到好似兔子般惶恐惊惧,缩成一团的两人一獒,围在四周的兵士们都发出了嘲弄快意的大笑。在红袍队长的示意下,最先发现他们的兵士和另外两个兵士从山石上跳了下来,一步步朝他们逼近。长矛矛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乍长乍短的刺眼冷光,锋利得让人心寒。

一个凶恶的兵士朝护在她身前的多吉伸出大手,多吉蓦地像头小豹子般不顾一切地朝他坚实的胸膛撞去。那兵士身形一闪,大手抓住多吉的袍子後领,用力一拨。多吉承受不住这股劲道,面朝下的重重摔在了地上,右手掌不慎落在火堆中。他“啊”地惨叫出声,迅速抽出手抱在胸前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惹来兵士们更大的笑声。

“多吉!多吉!”罗朱失声大喊,眼泪滚滚落下。多吉的恐惧和颤抖可能假的,但沈重的落地声和火焰的炙烤却没有半点虚假。

在她的哭喊中,拨摔多吉的兵士拿了根麻绳,踩住正在翻滚的多吉,将他的双臂反剪,三两下捆了个结结实实,连扇多吉正反两个耳光後,把他甩出了背风凹地。

有一瞬间,她愤怒地想要跳起来砍断那兵士的双手,但在瞥到依旧没有释放出野­性­凶残的银猊时,硬生生地压下了狂暴的冲动。寡不敌众!她目前的身份是没有杀伤力的逃亡的博巴贵女,只能在这群兵士中显露柔弱无助。她没有资格随心所欲,也不能对自己和多吉的生命不负责任。

银猊从她身下钻出,挡在她和两个兵士之间。它朝着两个兵士“嗷嗷”低吼,却半天也没敢扑咬上去。两人一獒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动。四周兵士的笑声接连不断,间或会喊上一句。

忽然,两个兵士手里的长矛一抬,银猊的背脊一耸,竟然朝後退了一小步。在四道狞恶的眼光的瞪视下,蓝­色­三角吊眼里的害怕逐渐掩盖了凶狠,头越伏越低,蓄势低伏的雄壮身体笼罩着一股瑟缩之气,掬花尾也紧紧地夹在了臀中。

“@#%¥&&*!”

“@#%¥!”

两个兵士举高长矛朝四周围观的兵士得意地喊了两句,对视一眼,咧嘴狞笑。

在他们手里长矛欲动之时,罗朱突然“哇”地一声,由呜咽变成嚎啕,哭喊着用身躯覆在了银猊身上。

“不要杀它!求你们不要杀它!”她用双手护着银猊的脑门,仰头对两个举起了长矛的兵士苦苦哭求。

两个兵士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红袍队长。那队长仔细看了看哭花了脸,惊恐得无以复加的罗朱,又看看在她身下瑟缩得完全没有獒犬骄傲和凶狠的银猊,浓眉挑了挑,对两个兵士点点头。

两个兵士收了长矛,都掏出麻绳,一个将罗朱拖到身前,迅速捆了双臂。一个踩在银猊背上,用麻绳捆住了它的嘴筒,又在脖颈上紧紧缠绕几圈後打结。

☆、(15鲜币)第二百八六章 不幸被捉(二)

被兵士拖出背风凹地後,罗朱和多吉跪在了红袍队长前。银猊也被牵到他们身边,在长矛的重重敲击下俯下了雄健剽悍的身躯。

“你们是什麽人?为什麽翻山?”红袍队长­阴­冷锐利的目光从上俯视下来,说出的博巴语口音偏向逻些,语调也颇为生硬怪异。

罗朱泪眼迷蒙,害怕地往多吉身边靠去。

多吉艰难地挪动膝盖,试图用瘦削单薄的身躯遮挡住她。

“@#!”一杆长矛“砰”地敲打在两人背上,在身侧看押的兵士恶狠狠地冲他们叫嚷了一句,似乎是在威胁他们快说。

即使穿了夹衣和两件皮袍,背上仍免不了被敲打出一股钝痛。而多吉的身体略微靠前,穿得又单薄,承受的疼痛一定比她要剧烈得多。罗朱只觉紧缩的心脏泛出针扎般的疼,她不敢抬头,用力咬紧下­唇­,喉间呜咽有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多吉惊恐抬眼朝红袍队长看去,又立刻惊恐地垂下视线,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们是……是普……普兰人,小……小姐是……是曲……曲登领主的贵女,曲登领……领主被……被古……古格王……王砍……砍了头,我……我护着小……小姐逃……逃命,想……想去天……天竺……”他额头碰地,砰砰砰地连连磕头,“求……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每说一句求饶就是一个磕头,只片刻,黑褐的山石地便染了濡湿的暗红。

罗朱垂着头,耳听着砰砰的磕头声,眼见着暗红的血迹,身体一阵紧绷一阵痛麻,颤抖没有一刻停止过。牙齿间尝到了血的腥味,泪水的咸味。残酷动荡的世界中,命如蝼蚁,哪怕身为古格穆赤王族的王子,只因手无权势,只因有了累赘,也唯有隐瞒身份,任人宰割。虽然多吉不许她说,但事实就是她拖累了他。

“都抬起头!”在多吉磕头苦求了好一会儿後,红袍队长终於冷声发话。

只见垂着头的博巴女人和磕头的男童仆役颤巍巍地迟缓地抬起头,那博巴女人肤­色­赭褐泛红,肌理细腻柔­嫩­,显然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编成一根独辫的头发有些蓬乱,迷蒙的泪眼含满了恐惧,牙齿紧咬下­唇­,齿­唇­间已经沁出了殷红的血丝。这张脸清秀有余,亮丽不足,在他曾见过的好几个博巴贵女中只是中等姿­色­。身上无一点贵重饰物,穿的光板皮袍多处脏污,有两三处还出现了破损,除了紧咬下­唇­的举动能看出些贵女的倔强外,就只剩下满身的狼狈。

跪得略比她靠前的仆役大约十一二岁,正是由男童转向少年的年龄。脸庞脏污,左颊上有块血迹斑斑的擦伤。额头一片血糊,一道血痕滑过鼻梁,沿着左侧鼻沟蜿蜒而下,显得十分可怜。棕­色­大眼中充斥着惊恐紧张,隐隐透出一股被逼到悬崖的绝望。身上的光板皮袍、裤子和脚上的靴子都破烂肮脏,虽是竭力护着主子,瘦削单薄的身躯却和主子一样不住地颤抖,然与主子不同的是他的恐惧中又含夹了仆役惯有的卑微恭顺。

目光掠到被长矛压着俯卧在他们身边的银灰­色­獒犬身上。毫无疑问,这是一头品相顶级的獒犬,那异常雄壮的身躯绝不是一般纯种獒犬所能比拟的。它本该是獒中之王,拥有与虎狼相搏的凶悍杀气,但偏偏被愚笨的女人驯养成一头家养宠物,失掉了獒的野­性­和威猛。

逃亡的博巴贵女和男童仆役麽,他扯­唇­一笑,挥挥手,身侧的兵士即刻会意地拽着麻绳,提起了罗朱和多吉,用长矛驱赶起银猊,撵他们到了另一支队伍中。

‘队长,他们是什麽人?’最先发现罗朱和多吉的男人深蓝戎袍上的装饰胸扣是暗红­色­的,这也是副队长的标识。

‘普兰人。’

‘普兰不是被古格王灭掉了吗?’副队长讶异地抬眉。他是第一个发现这边有青烟升起的人,赶过来一看,果然又捕获了两头猎物。

‘是啊,所以也可称他们是古格人。’红袍队长讥诮道,‘女的是普兰一个叫曲登的家族的贵女,领主在征战中被古格王砍杀,家道败落,她逃了出来,男童是她的随身仆役。他们想翻越喜马拉雅山到天竺去。’

‘你信?’

红袍队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博巴人中,只有贵族才有资格饲养纯种獒犬,我为什麽不信?可惜那头顶级獒犬被人豢养得失了凶猛獒­性­,只剩下温顺的犬­性­。不过难得看到这麽大的獒犬,带回去给王瞧瞧也不错。’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不管他们的身份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都只有一个用途,只要记着牢加看管,别让这些猎物逃了或是死了就行。’

副队长摸着胡子,嘿嘿一笑,目中闪动着噬人凶光:‘说的没错,这些猎物可是有大用处的。’他转头向队伍中看去,又嘿嘿一笑,‘今天捕获了不少猎物,王一定会嘉奖我们的。’

红袍队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呵呵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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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朱发现这群兵士大约百人,能说博巴话的也就只有那个红袍队长。而被捕捉的人不止有她和多吉两人,还有二十多个男人和八个女人。

男人以中青年居多,女人除了两个中年­妇­女外,连自己在内都是年轻女人。从服饰和外貌上看,博巴人只有七八个,多数是外族人。队伍中有几匹驮了东西的马,数个异族兵士肩头还扛着货物,由此可见被捉的外族人多半是行走各地的商旅。

每个人都被捆了双臂,俱是沈默无言,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恐惧,脸上的神情麻木、惊惧、凄凉、无措、茫然、紧张、绝望……两三个年轻­妇­女正无声拭泪,有些青壮年的脸颊上残留着血的痕迹。看到他们的加入,没有一个表现出一分好奇和同情。

她踉踉跄跄地随着队伍下山,沿着山谷走了一段路,又往另一座山攀爬。眼中痛涨酸涩得流不出泪来,面巾和头套都遗落在了背风的凹地,寒冷的风迎面吹刮,刺眼的阳光直­射­在脸上,头脸冷凉中又有点痛寒。多吉和银猊陪走在她左右两边,在她快要摔倒时,会暗中用身体靠她一下。

兵士们的长矛不时敲击在落後者的背脊上,吆喝着俘虏加快脚步。幸好从洞|­茓­中出来後,她就一直坐在银猊背上,又吃了豹­肉­补充体力,脚步还能勉强跟上。可即使如此,气息也越来越急促粗重,迈出的步子也越来越凝滞沈重,胸口逐渐出现了滞闷感。

“@#!”身侧的异族兵士厉声吆喝,长矛呼啸着从空中挥下。

陪走在左侧的多吉突然横错一步,迅速贴在罗朱身後,为她承受了这一击打。

听到身後的痛苦闷哼,罗朱飞快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多吉血糊糊的脸庞和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的五官。她张张嘴,喉间发不出一个字音,猛地扭回头,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眼睛愈加胀痛酸涩,她告诫自己目前什麽都不要想,只努力做到抬脚走路就能减轻多吉的负担。

‘啧啧,那个仆役年纪和胆子虽然小了些,却是个衷心护主的东西。’红袍队长恰好在後面看到这一幕,不由咂嘴称赞,‘他护着的主子也算是个少有的心善的贵族女人。’

‘可惜都活不长了。’副队长故作惋惜地叹气,也因着这一幕对二人的身份信了大半。

☆、(16鮮幣)第二百八七章 不幸被捉(三)

队伍一直走着,没有休息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速度渐渐缓慢下来。而在这个行进过程中,又有一个翻山到阿里朝圣的尼罗婆中年僧人不幸被捕获。

罗朱觉得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沈重得快要提不起来了,视野也慢慢变得模糊恍惚。嘴巴和鼻子每喘一口粗气,就拉扯得胸口隐隐作痛。冒出的汗水如雨如瀑,不仅浸透了里衣裤,还浸湿了皮袍。只额头看不见汗,被寒风吹得冰凉一片。身边的多吉也在重重喘息,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累了。在兵士的严密监视下,他们与所有的俘虏一样埋头走路,不敢交谈一句。俘虏中的女人和上了年纪的男人大多像她一样喘起了粗气,青壮年男人情况稍好一些,不过也是气息不稳,步伐慢了许多。

估计那些异族兵士也走得乏累了,催促俘虏快走的吆喝声少了许多,更多的是用长矛直接敲打。

罗朱一步踏出,不慎踩在了一块圆滑的小石头上,脚下一斜,身体就往地上栽倒。多吉双臂被缚後背,来不及用身体赶去支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

走在罗朱右侧的银猊眸光轻闪,加快两步,俯下身躯,不偏不倚地驮住了栽倒的罗朱。然而罗朱的双手被绑在身後,稳不住重心,又从银猊背上掉了下来,横躺在地上。

“@¥%!”兵士的长矛敲在了罗朱身上,凶狠地勒令她赶快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背上的敲打很疼,她也想快些站起来,可是体力已经透支,发酸的腿不停地打颤,没有半点力气支撑起身体。站起来!一定要站起来!拖累行进速度的俘虏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罗朱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停地尝试,牙齿将下­唇­咬得鲜血淋漓,却还是站不起来。

多吉瞧得又心急又心痛,正要蹲下来帮她,身旁看押的兵士一脚踢上他的後臀,用长矛直顶他的背,呱啦叫嚷着不准他停下。他使劲扭动身体,回头的瞬间正好瞧见兵士举矛向罗朱身上紮去。

“小姐!”他惊恐万状地破口大喊,一头撞开毫无防备的看押自己的兵士,继而又及时撞开兵士落下的长矛,扑压在罗朱身上。

被多吉撞开的兵士恼羞成怒,两步转回,举起手中的长矛,准备将叠压在一块儿的两个俘虏紮个透心凉。幸而多吉那声呼喊引起了走在前面的红袍队长的注意。

‘住手!’他回首大喝一声,及时制止了兵士的杀戮,队伍也因此自动停了下来。

红袍队长几步走到出事点,啪地扇了两个举矛紮人的兵士一巴掌,挥着右臂叽里咕噜地训斥了一通。凶狠如狼的目光落在罗朱和多吉身上,又在银猊身上停了停,对身边的一个兵士吩咐了几句。

兵士拉起压在罗朱身上的多吉,把罗朱拎放在银猊背上,用麻绳将她像货物一样缠捆在了银猊身上。

队伍又开始前进了,罗朱趴躺在银猊背上,浑身都酸软滞重,仿佛又回到了从纳木阿村到古格王城那段由犁牛驮走的日子,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上没有另外的汝奴压着。银猊走得很稳,她能看到它在尽量选择平路行走,比那时驮她的犁牛要贴心多了。

红袍队长示意身旁的副队长看前面驮人的獒犬:‘走了这麽久,那头獒犬的脚步不但依旧轻盈沈稳,还能像马匹一样驮起女人行走,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话语中透出深重的惋惜。

‘力气是大。’副队长点头附和,遗憾摇头,‘但温驯到毫无反抗地驮人的獒犬哪怕天赋异禀,也没有了獒的价值,真是白白糟蹋了那副好品相。’

‘这次出征古格,你我不如好好搜寻一番,看能否寻到这样一头顶级品相的獒犬幼崽,捉回去放到斗兽园中调教。’

‘听说古格王拥有一支数万军獒队伍,顶级獒犬想来在古格并不难找。’

‘呵呵,说不定回国後,我们也能组建一支私獒军队。’

‘定能叫人眼红。’

二人对视一眼,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刚才发生的跌到事件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Сhā曲,兵士们继续挥舞着长矛驱赶俘虏前进,谁也没注意到多吉的背脊在一瞬间出现了轻微的僵直。

等到太阳西斜,队伍终於抵达了一个峡谷,在转过一个大拐弯後,一座座帐篷霍然出现在眼前。那些帐篷绵延了整条峡谷和两侧山坡,络腮胡子的凶悍戎袍兵士比比皆是。这里,竟驻紮着一支数量极为庞大的异族军队。

正副两个队长拖拽着一直捆了嘴筒的银猊朝最大的一个帐篷恭敬走去,俘虏们则被解开麻绳,驱赶到了一个­阴­暗破败的大帐篷里,上了脚镣後,便一人给了一碗水和两颗烤熟的土豆。

帐篷里没有兵士驻守,关押着七八个俘虏,或躺或坐。几个坐着的旧俘虏抬头无神地看了新俘虏一眼,便低下头,迅速躺平了身体提前占好地方。

将近四十个人住在帐篷里,一下就将大帐篷塞得满满当当。汗臭味儿、腥膻味和尿臭味儿混合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幸好这帐篷没有门帘,不时会吹进一股寒冷的谷风,不然非得闷死不可。不过人多地盘少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产生的热量多,晚上不盖被子也不会冻死。

多吉护着罗朱挤到帐篷的一处边角,他剥了颗土豆,掰开一小块,小心翼翼地递到躺卧在地上的罗朱嘴边。罗朱恹恹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

他想了想,没有强求,喂罗朱喝了几口水後,自己剥了两颗土豆吃,也在罗朱身边躺下。他用力撕下一圈皮袍下摆,缠裹了罗朱的头,伸手把她搂进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後背。

罗朱实在是疲累到了极点,不想吃东西,不想说话,不想动弹,甚至不想思考自己的命运,只一会儿就沈沈睡去。

看着满脸倦怠的猪猡,多吉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是他不中用,没有照顾好喜欢的女人,甚至让她濒临险境。这要是让阿兄们知道了,一定会二话不说地狠狠抽他一顿。指腹轻轻拂过猪猡血迹斑驳的下­唇­,心里的疼痛更深了几分。幸亏猪猡的脉轮可以自行流转灵息了,好好休憩大半个晚上後,满身的疲累就会一扫而空。

“姐姐,对不起。”他张嘴无声地道歉,眼眶发红,棕­色­大眼里水光粼粼,充满了歉疚。

这时,帐篷外突然有了­骚­动。他略略撑起身体,警惕地往门口看去。只见银猊被两个兵士用长矛驱赶进帐篷,嘴筒上捆着的麻绳解开了,雄壮的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圈。尾巴紧夹,蓝­色­三角吊眼里充满畏惧,喉间滚出的低沈狺嗥也充满了惊惶。

巨大獒犬的进入使帐篷里绝大多数俘虏受到不小的惊吓,有几个女人甚至尖叫出声,手里的装水破碗被打翻在地,瑟缩地挤成了一团。男俘虏也在银猊走过来时,畏缩地往旁边移开了身体。两个兵士见此情景,像是瞧见了什麽极为有趣的事情,竟开怀大笑,笑声中满是恶意的嘲弄。

银猊像被吓破了胆似的,嗷嗷低叫着往多吉和罗朱这边蹿来。一靠近了主人,雄壮的身躯便俯卧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硕大的獒头深深埋进胸腹间,一动不动。

两个兵士轻蔑地啐了一口,放心地走出帐篷向王回禀去了。这头家养獒犬看着身躯雄壮剽悍,没想到胆子如此之小,比看门狗都不如。难怪王只看了两眼,就让他们将它丢回帐篷,吩咐暂时养着,在必要时刻充作军粮。

­阴­暗的帐篷里没了兵士的密切监视,银猊突然抬起头,用凶残的目光、锋利的牙齿和雄壮的身躯无声威胁着身边的俘虏,硬是在拥挤的帐篷中圈出了一小块势力范围。

它冲多吉得意地咧咧嘴,贴着罗朱的背侧躺在地上,暗示­性­地张开前肢。

多吉扯扯嘴角,顺着它的意,把罗朱往它长着厚密毛发的胸腹中送了送。要说伪装,这头獒犬与他不遑多让,身为獒中之王,为了降低敌人的警觉,能屈能伸,足能令大多数人汗颜。

喜马拉雅山的峡谷中居然潜藏了一支足有十万人的异族军队,而这支军队的目的正是阿兄统治的古格,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如此大的举动,阿兄的暗探却没有传来一丁点消息,定是被发现剔除了!看来这支军队的统帅也是个与阿兄不相上下的睿智王者。银猊不愧是被法王调教过的妖孽獒犬,竟然能瞒过这位王者的眼睛重回他们身边。

等这支十万大军翻越出喜马拉雅山,古格大军已出征拉达克。留守在各地城堡和王城中的兵士过少,也缺少出­色­的领将,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如果敌军侵占王城後,又在後追击征战拉达克的古格军队,腹背受敌,即使统帅如阿兄那般强悍,古格军队也很可能遭到覆灭。倘若神佛保佑,阿兄重新夺回了王城,古格国也是元气大伤,没个一二十年别想征讨任何国家,要想一统雪域更是遥遥无期。

他……现在该怎麽办?垂眼看着在怀里睡得无比香甜的猪猡,多吉的内心复杂到了极点,也茫然到了极点。

这是他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如此难以决断。

☆、(18鮮幣)第二百八八章 夜半曖昧

半夜,罗朱睡醒了,通身的疲累不翼而飞,她知道这是体内玄幻的脉轮里的灵息自行流转的效果。帐篷内漆黑如墨,闷暖空气里的味道依旧难闻,但也许是在帐篷内久待习惯了的原因,此时觉得也不是那麽难以忍受了。一米夜视范围外,有女人正在嘤嘤啜泣,间或伴着一个男人轻微低哑的无奈安慰,那语言她听不懂。帐篷外传来值守兵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时还有一两句叽里呱啦的模糊交谈。

贴在身後的是熟悉的毛茸茸的温暖,淡淡的野兽腥膻中含夹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华莲香,正是银猊身上特有的气味。在这样的黑夜里,从银猊喉间传出的沈闷轻微的呼噜声令她倍感心安,忍不住将身体往银猊的胸腹中缩了缩。

正面搂着她的是多吉,几撮卷曲发丝被汗水和鲜血凝成一缕一缕的,淩乱地垂落额角。额头上是大片暗红­色­血痂,左颊上也是一片擦伤。明亮清澈的棕­色­大眼轻轻闭合,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像蝴蝶般安静地休憩,自有几分纯真憨然的恬静。挺直秀气的鼻梁下,厚实的赭粉­色­­唇­瓣微微翕张,天生上翘的嘴角隐隐含了一抹温柔。

看着看着,罗朱的眼睛湿润了,她悄悄伸出手,心疼地抚摸上多吉受伤的额头和左颊,这是为她受的伤,而多吉的後背,也为她承受了不少的长矛敲打。

早在她轻微动弹时,多吉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当那双细腻滑­嫩­的­肉­爪子怜惜地抚摸上脸庞後,他的心中涌出了一种甜蜜柔软的幸福,令他沈迷陶醉。直到温热的水液滴溅在颈窝处,他才急忙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泪光莹莹的黑曜石眸子。

“不痛的。”他握住罗朱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准说拖累、累赘这类的话。都怪我这个丈夫不中用,才没照顾好姐姐。”

喉头一阵哽咽,罗朱又滚出了两串泪花,她使劲摇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多吉把她拉进胸怀,让她紧贴自己,右手轻轻抚拍她的背脊,用­唇­舌将她脸上的泪珠一点一点地吻舔­干­净,哑声呢喃:“姐姐不哭呵,不哭……”

银猊也在此时睁开眼睛,耳朵动了动,扭过硕大狰狞的獒头,蓝­色­三角吊眼在帐篷内环视一周,又朝帐篷门口凝视片刻,这才收回视线。瞧了瞧从怀里脱出去的­肉­­嫩­身体,不满地咂咂嘴,往前动动身体,左前肢和左後肢不甘示弱地搭在罗朱身上,向多吉宣告着这也是自己的所有物。

多吉对银猊的占有举动并不太在意,只与罗朱紧紧相拥,静静地享受着黑夜里彼此依靠的温馨滋味。

半晌,罗朱轻轻推起他的胸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多吉,我饿了。”

他扬眉一笑,从头顶处拿过一颗土豆,三两下撕了皮,没有递给罗朱,而是自己咬了一口,咀嚼片刻後,在罗朱欲拒还迎的羞怯目光中,覆上了她的花瓣圆­唇­。

冰冷的土豆经过咀嚼成了温暖的土豆泥,也含满了多吉的唾液,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恶心。相反,她想到了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更从濡湿的土豆泥中品尝到一丝丝甜味。

多吉喂完了两颗土豆,又从罗朱的袍囊里掏出吃剩的豹­肉­­干­,一条条地嚼碎嚼烂了哺喂进她口中。

罗朱一边吞咽,一边调皮地用舌头把一部分­肉­糜往回推进多吉的口中,逗着他吞咽下去。

两个人在黑夜中你喂我,我喂你,戏玩中有缠绵,缠绵中有戏玩,不一会儿,就将一包­肉­­干­也吃完了。末了,多吉喂罗朱喝下一碗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轻吻她破损的下­唇­。

“姐姐,王哺喂你时,你也会这样和他戏玩的吗?”悄声的询问中含了丝丝醋味。

红艳的粉晕染满罗朱热烫的双颊,黑曜石眼眸浮起娇媚的迷离风情,她伸指在多吉的腰间狠狠拧了一把,轻啐道:“我只负责吃,配合他的舌头。”

多吉张嘴,像是表演哑剧般无声大笑,棕­色­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璀璨。如鹰隼一样迅速捕捉到罗朱的花瓣­唇­,又舔又吻。舌尖挤进她口中,含住香滑的小舌头吸吮不休。瘦长粗砺的手更是拉开了罗朱的袍带,想要钻到衣服里面去抚弄。

罗朱慌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亵玩。“有……有人……”她抓住­唇­舌被放开的空隙,微微有些气喘地提醒道。尼玛的在几十个人睡通铺的帐篷里趁着夜­色­浓黑偷偷摸摸亲两口还没啥,要剥了衣服又摸又弄就恕她接受无能了。

多吉狠狠亲了她一口,遗憾地抽出手,重新将她的袍带束好後,仍是不甘心地隔着厚厚的衣袍在她的胸口上揉按了两下。

罗朱哧地轻笑一声,讨好地贴上去,舔了舔他的喉结,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喉头滑动的声音。抵在他胸膛上的双手猛地被捉住,用力拉扯着往一处地方摸去。

她刚刚触摸到粗硬卷曲的毛发,一根火烫得惊人的硕长粗糙硬物就塞进了手心。手像被烫到了似的要想立刻缩回,却被紧紧按住,只能无奈地包握住那根硕长阳Wu。一颗颗­肉­疣疙瘩恍如活物的触须,随着阳Wu上的青筋跳动变得更加突起更加坚硬。柱身滚烫的温度从手心直透心尖,浑身都燥热起来。

多吉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吁叹,放开了对罗朱的钳制,将她的臀用力地压向自己的下­体­。

“姐姐,稍微动一动,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他含住罗朱的耳朵,喷出的气息滚热而紊乱。

罗朱抬起头,看了看多吉受伤的额头和左颊,心一横,把脸皮和女­性­的矜持抹到袍囊里揣着,慢慢掏弄起来。用手掏弄阳Wu,对现在的她而言其实也算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情。一会儿用双手包着长满­肉­疣疙瘩的粗糙柱身上下掏弄,一会儿用左手揉捏起柱身下两颗饱满软硬的囊丸,右手半包着硕大的Gui头,指尖时而在敏感的冠沟处搔刮,时而摸到顶端冒出黏液的小孔处戳弄,极尽挑逗之能事。

帐篷内的女人啜泣和男人的安慰掩盖了多吉粗重紊乱的鼻息,衣袍下的肌肤逐渐发烫,渗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极致麻翅酥意,身体越绷越紧,手不由自主地在罗朱的胸口和­肉­臀上大力揉捏。

银猊喉间的呼噜声粗了许多,蓝­色­的三角吊眼深暗幽沈,跳跃出两簇­阴­森的火焰。它调整了姿势,变成半伏,以雄壮剽悍的身形遮挡了这暧昧的一幕。獒头朝向外面,吊眼半眯,警惕地关注着帐篷内外的所有异动。

渐渐的,帐篷里的女人啜泣消失了,接着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後是女人压抑的呻吟和男人的闷哼。

半眯的蓝­色­三角吊眼里升起几丝讥讽的兴味,聊胜於无地看着不远处那对自以为隐藏在黑暗中的交缠男女。它身体左侧这对男女隐晦羞怯得很,斜对面那对男女却大胆豪放得很。只见男人用力地往女人身体里冲刺,好像在发泄着内心的强烈恐惧。女人举腿死死盘在男人腰间,摆头送臀,热情迎合着一次比一次凶悍的撞击。

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伴随着噗嗤噗嗤的抽Сhā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惊醒了好几十双眼睛,所有的视线都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虽然在浓黑中什麽也看不见,但每一双眼睛都灼灼发亮,恐惧中夹杂着情yu的兴奋和狂热,也有夹杂着羞怯、欣羡的。

不知是那种撞击和抽Сhā声在黑夜里太过蛊惑人的心智,还是积淀的恐惧和绝望迫切需要释放,帐篷里又有几对男女摸索着狠狠­干­了起来。

过於激烈的声音引来了帐篷外驻守的兵士注意,举着火把在帐篷门口晃了晃,发出一阵嘿嘿­淫­笑後,就再也没探头进来,显然对俘虏在黑夜里的狂乱茭合已是见惯不惊了。

那交合的声音如同催化剂,让罗朱越发的燥热难耐,心跳不已,手上的掏弄不觉加快了许多。多吉的喉间逸出一声闷哼,尾椎腾起一股战栗的滔天快意,臀肌大力抽搐数下,炙烫的阳­精­终於在罗朱手中喷­射­而出。

他翻过身,趴压在罗朱身上,汗湿的面庞不断地摩擦她的火烫­嫩­颊,低哑的声音里含满了情yu的诱惑:“姐姐,你的身体难不难受?要不要我们也来做一次?”

“滚!”罗朱面红耳赤地低声咆哮,抽出黏答答的双手用力推开他,滚了半圈,贴靠住银猊。尼玛的和这些行走四方的外国古人和古代高原的土着人士相比,她真的是太含蓄,太羞­射­了。

银猊察觉到身後的动静,扭头看看,三角吊眼眯了眯,迅速侧躺好身体,把罗朱扒拉进胸腹里。比较来比较去,还是在怀里嵌着一团­肉­­嫩­的东西睡觉才是最舒服的。

多吉拉过罗朱的手,用袍袖揩拭­干­净,在她脸上吻了一记,邪肆地低笑,“姐姐能在这些­淫­靡声中睡着最好不过。”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下面的­嫩­莲花痒得你睡不着,我的身体随姐姐取用。”

“滚!”罗朱低喝道。翻了个身,面朝向银猊,揪着银猊的一撮鬃发,闭目不再理会身後那个­淫­荡无耻的伪童。

多吉注视着她的背影,棕­色­大眼里的温柔浓郁得几乎滴落下来。他胡乱揩了揩下身,系好裤子,伸手轻轻搭在罗朱腰间,眼里闪烁着暗金­色­光点,口中溢出极轻极柔的哼唱。直到那略略有些紧绷的背脊完全松弛後,他才停止了“魅”的吟唱。

帐篷里趁着黑夜交合的男女逐渐偃旗息鼓,空气里的味道又多出了一股浓郁的情yu糜烂。

多吉­唇­畔的温柔化成了苦恼和纠结:“银猊,你说我该怎麽办?”

银猊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喉间呼噜一声,便闭眼养神了。

他也没指望一个畜牲能回答他的话,但这头妖孽獒犬就不能有点安慰的表示吗?比如说伸舌舔舔他的手,用头蹭蹭他的脸什麽的。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看了好几年,相互间即便不亲密,也谈不上陌生啊,至於那麽冷淡麽?

多吉气结,抬手使劲敲了下银猊的脑袋,趁它还没发作时,迅速将身体滚挨到帐篷布边,及时拉开双方距离。

银猊扬起前肢恼怒地朝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伪童抓去,呃,就差了那麽一点点。有心移动身体,胸腹间却又紧紧贴嵌了一个娇­嫩­的­肉­团,只好凶恶地瞪了多吉一眼,悻悻地重新闭上眼睛。

多吉望着破旧的帐篷顶,深深叹口气。等天亮了,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再做决定吧。

☆、(17鮮幣)第二百八九章 俘虜生活(一)

当第一缕金­色­的晨光­射­到雪白耀眼的山顶时,­阴­暗浸寒的峡谷已经热闹起来。

脱下脚镣,被赶出帐篷後,罗朱才发现供俘虏居住的破旧大帐篷有三顶,俘虏共有一百多个。女人比男人少得多,只有二十来个,多为年轻女人。兵士们吆喝着把女俘虏驱赶到一溜用石头砌成的锅灶前,勒令她们开始生火煮食。男俘虏则不分年龄大小都被赶到峡谷中一处驻军稀少的地带,在兵士的看押下拾拣生火用的枯枝枯草。作为唯一的一头俘虏獒犬,银猊以其表现出的对主人的温驯黏糊和对强者的畏惧瑟缩让异族兵士们放心地随它跟在了罗朱身後。

阵阵炊烟嫋嫋升起,但还没升出峡谷就被寒风吹得无影无踪。罗朱此时再也没有唱歌的情绪了,木呆呆地蹲在锅灶前,她要同时负责照看四个锅灶,煮食土豆和­肉­­干­。原材料简单,做法也简单,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可她顶着的是落难博巴贵女的身份,要是动作利落了,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异族兵士眼中等於是自曝谎言,试问有哪个贵女在野外生火煮食的动作是一等一地娴熟?

在旁边一个博巴中年­妇­女的协助下,她笨拙地生起了火。添柴时,状似无知地往两个石灶里塞了两根满带着新鲜露珠的枯枝和一把枯草。顿时,一股股浓烟从石灶四面八方蹿出,将左邻右舍和几步远负责监视的兵士呛得连声咳嗽,连蹲坐在一边的银猊也张大嘴巴呛声不已。当然,作为浓烟的第一直接承受者的罗朱更是呛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兵士凶声喝骂,长矛狠狠地往她後背敲去。

“啊──”罗朱毫无顾忌地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後背钝痛一片。口胡,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伪装法子真他妈的不是正常人­干­的事!她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罪孽,才会穿越时空,继沦为奴隶和莲女之後又悲催地成为了外国俘虏!唯一稍微感到庆幸的是这些兵士没有对女俘虏进行肆意­奸­­淫­,不然她多半是活不出来了。

见主人被打,银猊倏地站起身,低伏前肢,对着打人的兵士狺狺低嗥,但夹着的掬花尾和眼里显而易见的瑟缩畏惧却让沈闷如雷的龇牙狺嗥少了许多凶戾与威慑。

“@#¥!”兵士一长矛又狠狠敲在银猊背脊上。

“嗷──”银猊疼得发出破裂尖利的嘶嗥,夹紧尾巴紧贴在了罗朱身侧,雄壮剽悍的身躯极不协调地瑟瑟发抖,眼里的恐惧更盛。

不会吧,这头妖孽獒犬还要不要人活了?丧家犬的胆怯和懦弱装得比她这个万物之灵长还要入木三分。罗朱抱住银猊,半垂着头,惊惶恐惧地抖颤着,心里涌出一头碰死的泪流冲动。

“#@%¥!”兵士恶狠狠地晃晃长矛威胁了一句,看到畏缩成一团的人和獒,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巴尔加和瓦利舍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

‘难怪王对那头体型巨大罕见的獒一点兴趣也没有。’红袍的巴尔加并不是一个小小的队长,而是这支军队中负责开拓前路的先锋将。这一路远征,他因为武艺高强,又特别善於追踪和侦查,所以大军每次开拔前都先由他率兵四处侦查打探一番後,再做行动,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深得王的信任与倚重。

‘真是太可惜了。’着深蓝戎袍红­色­饰扣的瓦利舍也不是寻常的小小副队长,而是巴尔加的副将兼好友,身手同样不凡,更难能可贵的是对巴尔加忠心耿耿。他眯了眯眼,摸着浓密的大胡子,咂嘴道,‘那女人虽然还残留着几分博巴贵女的倔强,但长相欠缺绝丽。肤质看起来细腻柔­嫩­,肤­色­却不够诱人,实在没资格伺候王。’

‘把她拖到你床上去。’巴尔加揶揄挑眉,

瓦利舍仔细看看那个又埋着脑袋笨手笨脚烧火煮食的博巴女人,眉眼间露出嫌恶,一口否决了巴尔加的提议:‘模样比不上家里的姬妾,而且我不喜欢赭褐带红的肤­色­的女人。’

‘行军在外就不用这麽挑剔了吧?’巴尔加戏笑,‘那博巴女人好歹有一身细腻柔­嫩­的肌肤。值守的兵士汇报昨晚关押俘虏的帐篷里又有人交合,你要是不行动,指不定她天天晚上都会被那些备受恐惧折磨的饥渴男俘虏­奸­­淫­发泄。她身边的男童仆役和獒犬可都是不中用的下等货­色­,帮不了她的。’

‘呵呵,­淫­荡的女人不都渴望着能被无数男人­奸­­淫­吗?’瓦利舍桀桀­淫­笑道,‘摩罗鸠法师要施行的修罗百煞阵需要的可不是纯洁的处男Chu女。’

‘说得也是。’巴尔加双手环抱於胸,深以为然地点头,‘可惜俘虏中的女人太少了,今天大军开拔途中能再捉些女人就好了。’

‘那你我就得把眼睛再放亮点。’

‘哈哈,的确要放亮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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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一边沿途拾拣枯枝枯草,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情况。

从关押俘虏的帐篷里出来,清晨的晨光使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遍布峡谷和两侧山坡的军帐一顶紧挨一顶,足有好几千顶。军中没有战马,也没有战象,十万余兵士全是步骑。

被驱赶来拾拣枯枝的男俘虏将近百人,除了六个老年男人外,余下的大多是青壮年男人,像他这样的男童,连他在内只有五个。

这一段溪流中密密站着几百个天竺僧,俘虏们初见时先是惊愕,继而就在兵士的凶声呵斥下丢掉了所有的好奇,只顾埋头努力完成自己的拾拣任务。

多吉和两个也是十一二岁的男童扯着溪滩边的枯草,冰凉的水将手冻得通红,另两个男童不时朝手上哈气,他也只好跟着哈气。慢慢地离两个男童远了些,也离看守兵士的目光远了些,他寻到一丛­干­枯的灌木丛,蹲身弯腰,费力地折着一根根枯枝,眼角的余光不时瞟向站立在溪水中的几百个天竺僧,暗暗打量。

这些天竺僧身上皆披缠一块赤­色­僧布,独有正中一个僧人披缠着明黄|­色­僧布,面相也比一般僧人来得庄穆。僧人们站在齐腰的溪流中垂眸念经,表情平静,意态安详,似乎丝毫不惧刺骨的冰水。几百僧人的梵语诵经声时而悠远飘渺,时而临近耳畔,时而低沈和缓,时而高亢急促,中间蕴含着一种极为神秘诡谲的力量,竟隐隐能与法王的力量相抗衡。

十万步骑大军中为什麽还会出现几百个天竺僧人?!观这些僧人,似乎个个­精­通密宗修行,尤以居中的黄布僧人最为­精­深,这……意味着什麽?!

他突然想到在吉乌寺莲花生洞|­茓­中与法王比试密宗法力的两名天竺僧和他所解决掉的暗杀武者,心里陡然一凛。难道……那些人不是平常惯见的暗杀者,而是这支大军征讨古格前的暗探者?!古格即将出征拉达克的消息很可能已经泄漏,而这支大军打的就是趁虚而入的主意。

脊背上泌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脏一阵阵地收缩、发寒。

砰──

後背传来钝痛,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扑倒在灌木丛中。尖锐的枯枝划破了脸颊和手掌,几道破了皮的口子中迅速渗出殷红的血丝。

“@#¥!”头顶传来兵士恶狠狠地喝骂。

原来这兵士见他动作慢下来了,专程赶过来用长矛抽他以示惩戒。

多吉咬紧牙关,泪眼婆娑地从灌木丛中爬起来,强忍着疼痛努力折起枯枝。而看押的兵士见男童的速度提了起来後,便骂骂咧咧地朝另一边走去了。

斜眼目送兵士的背影,他将划破了皮的手掌放到嘴边,伸舌轻轻舔舐掉血迹,半垂的湿润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阴­戾的腥光。突然,身侧响起悉索声,接着一片­阴­影笼罩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泪光莹然的眼睛里充满了畏惧,瑟缩而惊诧地看了过去。

蹲在身边的是个身材健壮高大的青年俘虏,面庞黝黑,英挺的五官染了几分沧桑,一双沈寂漠然的黑眸中潜藏着一缕深刻的忧伤。

青年俘虏朝多吉咧咧嘴,露出个毫无笑意的浅笑,伸出骨节分明的粗黑大手折起了这丛灌木枯枝。折下的枯枝并没有放在他自己身边,而是放在了多吉身旁已经堆成捆的枯枝枯草上。

这个俘虏在帮他?!多吉怔愣地看着青年俘虏麻利的动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时,青年俘虏已经折断了灌木丛的大半枯枝。

“谢……谢谢……”他呐呐地道谢。

青年俘虏没做声,只朝他又一次咧咧嘴,沈寂漠然的眼中不起任何波澜。他慢吞吞地起身,踱步到另一个灌木丛边。

多吉搔搔头,玩味地翘翘­唇­角。在外流浪的几年中,靠着这副童颜,他很是得了些好心人的帮助,只没想到在这种艰难困境中,居然能碰到个自身都难保了,还热心助人的俘虏。瞧这俘虏一副死气沈沈的漠然模样,明显经历过悲惨的事情,可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居然依旧是温热的,这种人也算是少见的奇葩了。

“¥#%@!”

不远处兵士的吆喝声又起。

他连忙把最後几根灌木枯枝折断,抽出几根长长的枯草搓了搓,将所有的枯枝枯草进行紮捆。不知被赶去生火煮食的猪猡现在怎麽样了?银猊目前只能装作一头被拔了牙的家犬,根本就不能好好地护住她。指间的力道一个没控制好,打结的枯草被扯断,眼看就要捆紮好的枯枝枯草立刻散了一地。

两道视线投­射­过来,他侧过头,正好看到斜对面一双沈寂漠然的眼睛。眉眼弯了弯,冲那青年俘虏绽放出一个明媚灿烂的感激笑容,示意不用担心後,遂低头重新抽草捆紮起来。

作家的话:

卡文,销魂中~~~~~~~~~~~~~~~~~~~~~~

☆、(19鮮幣)第二百九十章 俘虜生活(二)

土豆炖煮­肉­­干­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数千顶帐篷已尽数拆卸紮捆完毕,许多兵士盘腿围坐成一个个大圆圈开始用餐。

女俘虏们被驱赶到锅灶边的一块空地处,一人发了五颗火灶里煨熟的土豆和一条麽指粗细的风­干­的生牛­肉­­干­。不是俘虏待遇好,而是今天要行军一天,所有的俘虏以後都有大用处,暂时还不能随便死亡。

罗朱担忧地看着银猊吃痛夹紧尾巴,惊恐低嗥着消失在溪流转弯的地方。银猊没有分到吃食,被兵士用长矛恶意地一次次驱赶出去,大概是喝斥它自己去找东西填饱肚子。大军开拔在即,虽然现在是仲春,但在仍然寒冷的喜马拉雅山中短时间内又哪儿能那麽容易就寻到填饱银猊那种大块头猛兽肚子的猎物?

女俘虏们开始就餐时,男俘虏们背着一大捆半­干­不湿的枯枝枯草,在兵士的看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驻军密集地。多吉搭眼望去,正好看见罗朱傻呆呆的样子,与一群狼吞虎咽的女俘虏格格不入,本该守在她身边的银猊却没了踪影。

“@#¥@!”兵士喝令男俘虏放下枯枝枯草。

老人和孩童发了与女人一样数量的吃食,青壮男人则多发了三颗土豆,然後将他们朝女俘虏哪儿驱赶。

看见男俘虏回来,女俘虏立刻­骚­动起来,欣喜地向自己的男人或是主人或是亲人靠拢。罗朱也在这­骚­动中警醒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多吉,霎时满脸惊喜,连忙冲他高高扬手。

砰──

枪打出头鸟,她虽警觉地没有高声大喊,这扬起的手臂却比谁都高,被兵士的长矛毫不留情地狠狠抽打了。

罗朱惨叫一声,猛地抱住手臂缩成一团。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脏兮兮的清秀脸蛋上沾满泪水,身体不停地颤抖,充分满足了兵士的淩虐欲,长矛总算没有再次往她身上打去。

“姐……”多吉的声音哽在喉中。该死的,他不在的时候,猪猡到底挨了多少打?她那­肉­­嫩­­嫩­的身体怎麽能够承受得住?!他奋力挤到罗朱身边,却不敢像某些俘虏夫­妇­那样彼此紧拥,堂而皇之地将她抱进怀里安慰,只能小心地把她半扯到身前,低唤着:“小姐,小姐……”

罗朱抖了好一会儿,眼珠子借着披散下来的碎发遮挡四处转了好几圈,见看押的兵士大多用餐去了,只剩两个先吃饱了的兵士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懒散散地守着後,这才凝神朝多吉看去。

“多吉,你……你受伤了……”她心疼地看着多吉脸上新添的几道血口子,轻抚他手掌上的新伤,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无声滴落。

滚热的泪水溅在手掌上,烫得多吉心尖酥麻一片。他不在意地柔声宽慰道,“姐姐,别担心,只是被枯枝划破了皮­肉­,流了一点血。伤口不深,也不痛。”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姐姐,我不在时,让你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一说罗朱的泪掉得更凶。她并不爱哭,也很少哭,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哭是没用的。可是在习惯了男人的宠爱之後,她不自觉地就变得爱哭了。眼泪甚至越来越像水龙头,收放自如,想哭就哭。

“多吉,我今早挨了三次抽打。”仗着四周都是嗫嗫私语,举止亲密的男女俘虏,她偎进多吉怀中,递出一颗土豆。委屈地噘­唇­申诉。

还好,次数不算多。多吉无言地接过土豆剥起来,放心吁口气的同时胸口又生出针紮般的痛。他和阿兄捧在心窝里疼宠的女人,竟然被这些低贱的异族兵士肆意打骂,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让所有的低贱东西付出惨痛代价。

“我恨不得把打我的兵士的爪子全部砍掉。”低低的委屈声里是咬牙切齿的痛恨。当初在禽兽王身边当奴隶,天天被血腥恐吓,被甩出去当飞人,被掐舌流血,偶尔挨冻受饿,时刻提心掉胆地拽着自己的小命,活得就很悲催了。哪想到逃出来後,快乐舒心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成了俘虏,又开始过着时刻挨打,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悲催生活。口胡,她……她前辈子到底遭了多大的罪孽啊啊啊!

“以後我帮姐姐一起砍他们的爪子。”多吉剥出一颗土豆递到罗朱嘴边,微笑安慰。举袖去擦她沾上了黑灰的脸蛋,见效果不大,也就没继续擦下去,又拾起颗土豆剥起来。

罗朱心里的委屈和愤恨在多吉温柔的安慰中消了许多,她恨恨咬下一大口土豆,含混不清地说道:“多吉,银……猊被赶出去自己找……找东西吃,我怕──”

“怕什麽,山里有十万多只猎物,你还怕饿着它。”多吉打断她的话,低哑的哼声中逸出一股子浓烈的­阴­戾,倏尔又消失无影。

罗朱瞪大眼,错愕地看着多吉,半晌,她艰难地吐出字音:“你是……是说……银……银猊……吃……吃……”

“姐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银猊的本质就是一头吃人的猛兽。”多吉­唇­畔的笑容灿烂如朝阳,纯净似雪水,无暇童颜中透出一股憨然,几分灵慧狡黠,“王的獒军可全是一群吃人的猛兽。”

罗朱面­色­煞白,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出那群饲养在古格王宫里的獒犬吃人的画面,还有银猊当着她的面大肆咀嚼侍女手腕的狰狞凶相,喉头发紧发­干­,头皮阵阵发麻。好一会儿,她才哑声道:“吃得……好……”这群时刻以抽打俘虏为己任的异族兵士就活该被银猊给生吞活嚼到肚子里,再化作肥料拉出来回归大地。同情什麽的,仁慈什麽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在这些残酷凶恶的人类面前都是不合时宜的多余东西。

罗朱和多吉嗫嚅絮语间,与他们相隔了十来个俘虏的一个青年俘虏一边沈默地吃东西,一边暗中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沈寂漠然的黑眸深处闪动着一缕灼亮炙热的光芒。

多吉把没有吃完的两颗土豆包好塞到罗朱的袍囊里,同时不露痕迹地斜眼从人群的缝隙处悄悄探寻过去,见那一直往这边张望的人竟是在溪边热心帮助过他的青年俘虏。不由微微一愣,稍稍移动身体,眼神蓦地暗沈。

这青年俘虏真正关注的人竟然是猪猡!?想到昨晚上帐篷中出现的­淫­乱茭合,眸­色­更是涌出抹厉­色­。

该不会见他年纪幼小,银猊又怯懦胆小,便把­奸­­淫­发泄的念头打到了猪猡身上?假如真是那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地不计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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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步骑从峡谷开拔,俘虏们被押走在队伍中後段,都没有荣幸看到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银猊在大军开拔不久,急匆匆地从後面追赶上来,亦步亦趋地紧紧黏在罗朱身边。它的嘴边和身上都没有腥臭的血迹,但肚腹鼓鼓囊囊,显然已是饱餐了一顿。至於吃进肚子里的猎物到底是什麽东西,罗朱拒绝深想,也拒绝去探究。

为了保证行军速度,俘虏们没有再被麻绳缚住双臂,也没有戴上脚镣,青壮男俘虏的背上背着一大捆枯枝枯草,而在十万兵士的镇守下,手无寸铁的俘虏们想要逃跑无疑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因为人数大多,翻山又不比平地走路,所以十万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俘虏中的老人、女人和孩童大多是在高原山脉中惯常行走的,勉强能跟上行军速度。有几个被商人当做货物贩卖的娇滴滴的漂亮女人累得走不动了,被兵士们绑捆在掳掠来的几匹马身上驮走。

罗朱走累了,就靠着多吉走。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便顾不上他人异样的眼光,骑到了银猊背上,引来周朝无数或艳羡或惊诧的目光。没过多久,俘虏中有个落难的博巴贵女带着一个忠心的男童仆役和一头能驮人的家养獒犬就传遍了俘虏群,许许多多异族兵士也知晓了这个消息,有兵士趁着中途歇脚时赶来看个稀奇,却个个失望而归。

落难的博巴贵女肌肤赭褐,面容和衣袍都脏污不堪,看不出贵在哪里,漂亮在哪里。银灰­色­家养獒犬体型的确雄壮剽悍,却胆小如鼠,毫无半点獒的凶猛与威严。男童仆役身上的衣袍脏污破烂,额头一大片血痂,左颊有难看的擦伤,污秽的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口子,模样更形狼狈。

而兵士们的失望对罗朱和多吉来说却是最好的保护。罗朱骑在银猊身上,双臂用力抱紧它的脖子,偷偷打量起四周的异族兵士。

这些兵士中十个有八个都留着浓密的胡子,有的不修边幅地蓬乱成一团,有的显然进行过­精­心修剪。虽然大多穿着一样的戎袍样式,分高矮胖瘦美丑,但容貌特征总的说来又不尽相同,有像印度人的,有像阿拉伯人的,总之绝不是由一个民族组成的军队。

这支异族军队到底属於哪个国家?他们翻越喜马拉雅山究竟要­干­什麽?身边的多吉不时会走神,陷入沈思中,在不为人注意时,眸子里还会滑过一缕纠结和焦躁,偶尔甚至闪出­阴­森的冷光。曾经四处流浪为禽兽王收集秘密情报的他多半能听懂这些兵士的话,也一定知道了什麽秘密才会出现这些反常现象。

难道……这支异族大军的目的是翻越喜马拉雅山,侵占禽兽王统治的古格?!心里顿时惊骇一片,浑身发冷。她想到再过几天,禽兽王、凶兽就将领兵出征拉达克。古格国内兵力空虚,这支异族大军一旦翻出喜马拉雅山,就能势如破竹地一直攻占下古格王城!如果这支异族大军又与拉达克联手,前後夹击古格军队……结果可想而知。

心里突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难受到了极点。如果她的猜想没错,多吉一定是在为难!即使他不喜欢他的那些阿兄,但他依旧是古格穆赤王族的王子,守护之念已经根深蒂固地铭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不然他也不会在明明极不喜欢的情况下,以折嘎艺人的身份四处流浪,为禽兽王收集各地的秘密情报。

从没有哪一刻,罗朱是如此地痛恨自己的无用。

作家的话:

在这个常常暴雨如注,处处山洪暴发,不时大桥小桥垮塌的时间段,游泳成了一门能保障生命的技能,於是乎,偶这个旱鸭子这几天都未雨绸缪地泡进了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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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鮮幣)第二百九一章 俘虜生活(三)

异族大军在翻越海拔极高的山垭口时,十分幸运地没有碰到飓风,也没有碰到暴风雪,不过有不少体力稍弱的兵士和俘虏出现了头痛、胸闷等高原反应。

下山途中,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寒风凛冽,天­色­昏暗,飘起了迷人眼睛的雪沫,行进变得艰难缓慢。等到大军以龟速从数千米的山头走到山脚时,又雪停日出。夕阳的余晖穿过灌木枝桠斜­射­山脚,瞧起来暖融融的。

大约是考虑到山中气候多变,又有不少兵士身体不适,军队并未趁着余晖继续前进,而是在山脚和较为低矮的坡地上驻紮下来。

男俘虏搭建了火灶和俘虏帐篷後又被驱赶着去拾拣枯枝枯草,女俘虏继续担负着为大军煮食的任务。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黄了。

身为獒犬俘虏的银猊被铁链锁住脖颈,拴在一根削了枝­干­的树桩上,雄壮剽悍的身躯瑟缩地蜷在树桩边,喉间不时发出受惊的低沈呜咽。

一百多个俘虏群聚在一处,脸上、眼中俱是惊惶和畏惧。分到手里的水和食物都已经吃完了,他们本来该被套上脚镣分批赶进破旧帐篷里去的,此刻却被异族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每个异族兵士的脸上都是恶意的狞笑,注视俘虏们的目光充满了­淫­邪的趣味,像是在观看一群有趣的低贱动物。

在这片高原中,奴隶不是人,俘虏同样不是人,虽然从昨晚到今天傍晚,她所受到的俘虏待遇出乎寻常的优厚,但反常即为妖,这样的好让罗朱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人为什麽会­精­心饲养猪?那是为了催肥後宰来吃。优厚的俘虏待遇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

难道现在到了宰杀猪的时候?她心头大乱,紧紧地黏在多吉怀里,从他的肩头谨慎地向围着俘虏的异族兵士瞧去。没人拔刀,看情形不像要杀人,而那些兵士兴奋­淫­恶的表情……她突然想到初为奴隶时,每到傍晚,禽兽王的禽兽兵拿奴隶们寻乐子的事。浸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冒出,身体僵硬如石。

骂,她不惧;打,她不怕。在这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以前相比有了改变,恐惧的不仅仅是死亡,还有对身体的­淫­辱。一想到有可能被那些凶恶的异族兵士上下其手,肆意­奸­­淫­,从胃部到喉头就是阵阵痉挛,恶心欲吐,僵硬的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

多吉察觉到怀里猪猡的异样,在众多兵士的眼皮下,他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能用力抱紧她的身体。

几十个兵士闯进俘虏群中,挑选起年轻的女俘虏和身体强健的男俘虏。罗朱在多吉怀里几乎蜷成了一个球,却冷不防後领一紧,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扯出多吉的怀抱。

“放开我!”她尖声厉呼,手脚胡乱挥动蹬踢。

“小姐!”多吉也是惊骇大叫,朝提起罗朱的兵士扑撞过去。

“¥#!”那兵士抬脚一踢,正中多吉的胸口。瘦削纤薄的身体平直飞出,压到了两个俘虏,挣紮半天都爬不起来。

“多吉──”罗朱看得目眦欲裂,嘶声喊叫的同时五指张开,不管不顾地往身後兵士的脸上猛抓。

兵士一个不防,脸上吃痛,恼怒地将还在手里张牙舞爪的女人大力甩向前方,几个被先行拖出的女俘虏骇得惊叫散开。

砰地一声,罗朱惨叫着重重落在地上,只觉浑身骨头好像都被摔碎了,眼前昏黑晕眩,金­色­小星星乱转不休。

周围的兵士看到同伴脸上被个低贱的女俘虏抓出了几道痕迹,都哈哈大笑起来。被抓挠的兵士更是羞怒交加,几步走到女俘虏的男童仆役跟前,拎起他,像掷长矛似的,凶残地将他掷向不远处栓着獒犬的树桩。

男童仆役的後背狠狠地砸在树桩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弹落在蜷缩的獒犬身上,最後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那獒犬被砸得惊跳起来,尾巴夹在後臀,张惶地低嗥着想要逃跑,却被铁链拉住了脖子,便慌不择路地绕着树桩打转。铁链在树桩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两三下就把它的脖子绞得死死的。

獒犬跑不动了,半仰起粗壮的脖颈,被铁链勒得嗷呜嗷呜哀哀直叫,配着它雄壮剽悍的身躯,显得分外突兀滑稽。这一幕也取乐了广大兵士,连那个怨气横生的兵士也开怀大笑起来。意外的Сhā曲过去,兵士们关注的重心移回被拖出来的十个年轻女俘虏和三十个健壮的男俘虏身上。

两个兵士当着男女俘虏的面畏亵地模仿起男女交合的动作,旁边一个兵士不失时机地狞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大块烤­肉­。等模仿交合动作的兵士分开後,举­肉­的兵士忽然面­色­一沈,举起手中的长矛重重敲打在地上。

罗朱好不容易才挣脱昏黑的眩晕,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还来不及搜寻多吉的身影,就看见异族兵士的下流表演,浑身如坠冰窖。她不是傻子,当然读得懂异族兵士的肢体语言。当众交合後,有­肉­吃,不交合,则要挨打。而三比一的男女比例,更是对人­性­和廉耻的残忍考验。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帐篷中你情我愿地交合发泄恐惧是一回事,在昏黄的傍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兵士逼着交合又是另一回事。况且俘虏们的肚子都用土豆基本填饱了,兵士举着的大块烤­肉­诱惑并不是太大,所以十个女俘虏和三十个男俘虏没有一个人动。

围观的兵士不满地喝骂,纷纷举起长矛朝俘虏们劈头盖脸地抽打过去,惨叫声接连响起。

罗朱自知没办法躲开,只得把身体蜷成一团,用双臂护住头部。耳边似有长矛破空的风声,她紧闭眼睛,认命地等待着沈重钝痛的抽打。

突然,身体被裹进一个宽大温暖,带着牛羊腥膻和汗臭的怀抱中,耳边的破空声换成了沈闷的击打,还有男人从喉咙深处逸出的一线几不可闻的暗哑哼吟。

男人!抱着她的是个男人!涌上心头的不是被保护的感激,而是深沈的恐骇。

异族兵士狰狞­淫­邪的笑声此起彼伏,沈闷的抽打声和惨叫声中夹杂了衣袍的撕裂声、男人野兽般的低吼与女人凄厉的尖叫哭嚎。

“放开我!放开我!”她竭斯底里地嘶嚎,然而她拼了命的挣紮和男人禁锢她的臂力比起来犹如蜉蝣撼大树,不起任何作用,她甚至连一条手臂都抽不出来。

不要!不要!她的身体忍受了禽兽王的弓虽暴,凶兽的亵玩,魔鬼法王的调教,伪童的骗­奸­後,再也忍受不了别的男人的欺辱了!如果真的会在多吉面前被一个陌生男人弓虽暴,像畜牲一样交合给众多的异族兵士观赏,她还不如死!还不如死!

“罗朱,我的仙女。”异常沙哑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很低很轻,却充满了滚炙的感情。

不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语让濒临绝望的罗朱如遭雷噬,身体猛地僵住。她陡然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英挺的男人面庞。没等仔细打量,身体就被男人沈重健壮的身躯压躺在了地上。

“罗朱,我的仙女,别怕。”耳边又传来沙哑难听却坚定无比的低语,“我不会让那些男人碰你的。”

罗朱的泪唰地迸涌而出,模糊了整个视野。这世上会叫她“罗朱,我的仙女”的男人只有一个──纳木阿村的紮西朗措。他是第一个带给她温暖和感动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她有所动心并愿意结婚安定下来的男人。他没有死,他还好好地活着,活着保护她。喷在耳鬓边的男人气息滚热中蕴含着熟悉的缠绵温柔,过往相处的甜蜜画面像播放电影似的从脑海中快速掠过。

“朗……朗措……”她试探着低唤一声。

“嗯。”紮西朗措低应,强压下胸口满得快要爆炸的喜悦和激动,大手在罗朱身上捏揉。异族兵士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能让他们看出丁点破绽。

“朗措!”罗朱又唤了一声。

“嗯。”紮西朗措的大手撩起了罗朱的皮袍下摆,往她腿间钻去。

“朗措!朗措!朗措!”罗朱突然疯了般又哭又喊,双手抓住紮西朗措垂落的卷发死命地扯,使劲捶打他的肩头和後背。听到紮西朗措熟悉的呼唤,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她才恍然醒悟到内心深处原来一直积淀着对他的死亡的恐惧,自己以为的不太上心,以为的逐渐淡忘是多麽的自欺欺人,而她选择发泄的形式就是诉之暴力。

异族兵士们听不懂罗朱哭喊的内容,不过她满脸的泪水和抓扯捶打的动作却让他们误以为她和另外几个女俘虏一样正在痛苦地反抗咒骂男俘虏的弓虽暴,个个看得兴味盎然。

长矛没有再朝凑成对的男女俘虏抽打过去,却凶狠地抽向了没有抢到女俘虏的男俘虏身上。谁要不想挨打,就必须抢到一个女俘虏。剩余的二十个男俘虏除了三个咬牙躲闪着承受长矛的抽打,另外十七个都朝滚在一块儿的男女俘虏扑了过去。

有男俘虏刚褪下女俘虏的裤子,掏出硬涨的阳Wu正要挺入,冷不防被一条健壮的手臂自後面勒住脖子,甩翻出去。为了争抢到一个女俘虏,男俘虏们在巨大的恐惧和疼痛的威逼中逐渐丧失理智,三两个一堆地开始了混战。女俘虏吓得哭叫连连,在地上颤抖着将身体缩抱成一团。

☆、(18鮮幣)第二百九二章 俘虜生活(四)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逼近,紮西朗措抱住罗朱一个翻滚,右腿淩空横扫,将最先扑过来的男俘虏踹翻。随即又跳将起来,右拳如闪电般击向另一个逼近的男俘虏的肚腹。那男俘虏的健壮身躯也不是平白得来的,斜身快速闪过,挥拳猛击紮西朗措的头部。而被紮西朗措踢翻的男俘虏则奋力朝地上的罗朱爬去,失了理智的眼珠子满是可怖的红丝。

罗朱惊恐尖叫,右脚朝爬过来的男俘虏用力踢去,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哧啦一声撕破了小腿上的夹裤,棉絮散落了好几团。她抓地的右手恰在此时往前一挥,细碎的泥土洒向男俘虏的面门。

被泥土洒中眼睛的男俘虏吼叫一声,双手猛地捂住面庞。

紮西朗措的头略略一偏,躲开了击向头部的重拳。左手肘飞速抬起,隔挡住挥向咽喉的第二拳。身体侧转腾挪,右脚将在罗朱面前吼叫的男俘虏踢到在地,左脚朝扑地男俘虏的腰背使劲踏下。在男俘虏惨嚎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是一震,後背被第三个扑过来的男俘虏踢中。脚下踉跄一步,沈郁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光芒,他低吼一声,与围攻过来的两个男俘虏厮打起来。

“嗷──嗷──”银猊前肢刨地,夹紧尾巴缩在树桩边冲厮打的俘虏们发出毫无威胁的沈闷低嗥。

多吉趴伏在地上,视线落在与人混战的青年俘虏身上,玩味替代了目中的­阴­森。在他正要和银猊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抢过猪猡逃跑时,这个青年俘虏抱住了猪猡,为她承下长矛的抽打。他清楚地看见猪猡剧烈挣紮的身体突地僵住,然後顺从地被青年俘虏压在地上,再然後,她喊出了“朗措”。

朗措!这个名字和“多吉”一样,在博巴人的名字中十分普通常见。可是猪猡的喊声里充满了眷恋的激动和痛苦的热切,虽然神情不显,但他知道她满脸的泪水是欣喜的泪水,释放的泪水。

对猪猡过去经历的事情,他曾听她简单提起过。

紮西朗措,是猪猡来到这片高原中碰到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喜欢上她,向她求婚,得了她亲口同意成亲却因战乱而失踪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以俘虏的身份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护在了猪猡身边。

欺负了猪猡的男俘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体轻微抽搐,满脸的痛苦和汗水,估计肋骨至少被紮西朗措踩断了两根。而紮西朗措正被围攻他的两个男俘虏频频打中,奇怪的是在倒下去後总能艰难地爬起来再战,使那两个男俘虏虽能不时摸到猪猡的衣袍,却怎麽也摸不到实质的身体。大约猪猡也瞧出了其中的古怪,每每有男俘虏凑上来时,虽依然惊恐尖叫,胡乱洒着泥土躲避,那双黑眸里的畏惧却少了许多,不过眸子深处多了几分对紮西朗措的担心。

目光扫过已经在疯狂交合的几对男女俘虏,又扫过依旧还在混战的几堆男俘虏,天生上翘的­唇­角染上似笑非笑的讥诮。从猪猡寥寥可数的几句描述中,他一直以为紮西朗措是个热情直爽又质朴明朗的男人,此刻看来,紮西朗措的心脏虽然还是温热的,实际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颇有城府的­阴­狠男人。在巧妙的计算下,紮西朗措既隐瞒了真正的搏斗实力,又让混战时间延长,保证了猪猡的安全。

军中兵士拿俘虏们折辱取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上面的将领一般都不会过问,但以他的所见所闻综合分析,他们这群俘虏应该有极大的用处。等闹得凶了,惊动了最高统帅,便不可能不过问制止。紮西朗措必定也知道这一点,才会使出拖延搏斗保全猪猡的计策。或许,他知道的东西正是俘虏的用处。

抬眼掠过斜对面山坡处的移动火光,棕­色­大眼冷冷眯起。姐姐,再忍忍,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拍拍银猊的头,得到银猊会意的嗥叫後,便趁兵士们不注意,慢慢挪动身体,朝罗朱爬去。好不容易才在猪猡的心里踩下了阿兄,他又怎麽能让紮西朗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讨厌男人专美在猪猡面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单纯搏斗的场面变得­淫­靡狂乱而又血腥激烈,周围兵士激动兴奋的怪叫声谑谑不断,手里的长矛不时高高挥舞,情绪越发高涨。

“@#¥!”

一声狂怒的暴喝突然炸响,谑谑怪叫的兵士们霎时僵了身体,哑了声音,个个面现惶恐,跪在了地上。

“%¥#!”

疾奔过来的瓦利舍又是一声狂怒的暴喝,一队­精­悍威凛的兵士冲开跪在地上的兵士,把因殴打受伤,不能动弹的男俘虏丢成一堆,又将正在交合的男女俘虏和疯狂混战的男俘虏强行分开。

突如其来的暴喝和冲进来的兵士让女俘虏惊骇地忘了哭叫,也让退化成野兽的男俘虏重拾理智,不用兵士押解,便都畏缩地伏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多吉则趁众多兵士伏跪,俘虏被强行分开,夺人眼球的时候,瞬间改变方向,翻滚进俘虏群中。此时此刻,他若是爬到猪猡身边,无疑会让猪猡遭受瞩目,给她带来危险。啐,他没过去,猪猡就只会记得紮西朗措保护了她,还真是令人恼恨啊。

他心里忿忿不甘地诅咒着,身体像被狠狠殴打过一样,无力地半趴在地上,斜翻的眼睛从几个瑟缩跪伏的俘虏的身体空隙间悄悄朝前打量。

昏黄的暮­色­中,两道长长的火光由远到近,又迅速分散,把四周照得亮堂堂的。十几个穿红­色­或黄|­色­戎袍的将领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色­戎袍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头缠雪白的绸布,包头正中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名贵红宝石,宝石周围以黄金图纹装饰,包头上面Сhā着一根孔雀尾翎。白­色­戎袍用彩­色­丝线绣着繁复华丽的花纹,金­色­的腰带缝缀麽指大的猫眼石,腰间的弯刀刀鞘由纯金打造,刀鞘上的浮凸花纹中镶满了名贵宝石,这样奢贵的装扮绝不是一般贵族所能穿戴的。

他的身躯颀长挺拔,有着蜜褐­色­的肌肤,饱满光洁的额头,斜飞的浓眉下是一双冷厉深沈的内凹俊眼。鼻梁高挺,嘴­唇­坚毅,络腮胡子贴着面颊,修剪得十分整齐优雅,充满了男人的­性­感阳刚。而这个俊美得好像天上神祗的男人,从头到脚气势非凡,通身都是耀眼的尊贵和霸气。

从昨晚开始的猜测在这时终於得到了印证,多吉垂下眼帘,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焦躁和纠结益加深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是这个王亲自出手清理国中暗探的话,也难怪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古格。而这支异族大军的最高统帅是这个王,就意味着古格面临的威胁更为巨大,他该怎麽办?!十根手指无意识地抓抠进冰冷的泥地中,连触到了坚硬的石头也毫无所觉。

高级将领们小心翼翼地陪在王身边。王用完餐,正和他们商讨明日的行军,却有兵士兴奋的怪叫声隐隐传入军帐。行军路途枯燥无味,兵士们自行寻些乐子无可厚非,但偏偏这兴奋的怪叫声越来越大,严重­干­扰了他们的商讨。派兵前去查看,回禀的是许多兵士正拿俘虏取乐,有好些俘虏已经因搏斗落败而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这……这还了得!低等兵士不知具体内情,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却个个知道那些俘虏是战争中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旗子,轻易死不得。果然,王愤怒地拍碎了桌子,命令先锋副将瓦利舍立即带亲卫兵去制止,并跨出军帐,朝出事点走去。

来到现场一看,大部分俘虏骇怕地蜷聚在一起,并没有受伤。兵士拖出来娱乐的十个女俘虏有四个被男俘虏当众弓虽暴了,没被弓虽暴的也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而挑出来的三十个男俘虏,在搏斗中受伤到不能动弹的共有六个,另外二十四个还能动弹的都鼻青脸肿,口角出血,狼狈不堪。

还好制止得及时,受伤人数不算多。

将领们暗暗舒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在瞅到王­阴­沈冷厉的神情时,放松的心又突地吊了起来。

‘瓦利舍,叫一个吠陀医给不能动的俘虏看看,内脏受伤、断了骨头的全部杀掉。’王冷冷发话,锐利的视线略过跪在地上的两百多个兵士,冰冷的声音肃杀严厉起来,‘聚众拿俘虏取乐的兵士全部拖下去,一人十个大板,以示惩戒。’

‘是!’

瓦利舍低头领命,一挥手。新的兵士涌进现场,将两百多个聚众取乐的兵士拖拉下去,啪啪啪的板子声从远处模糊传来。

王对身侧的先锋巴尔加又冷声命令道:‘巴尔加,让兵士把所有俘虏赶回帐篷里,小心看着,别让他们死了。’

‘是。’巴尔加低头,朝亲卫队挥手示意。

等王和众多高级将领离去,所有的俘虏在上了脚镣後,分成三批被赶进三个破旧的帐篷中。拴在木桩上的银猊不幸被忘却遗漏,它朝值守在帐篷外的异族兵士呜咽低嗥,又朝其中一顶帐篷呜咽两声,蓝­色­三角吊眼里於恐惧中夹杂了哀求。

专门负责看押俘虏的上百个兵士都挨了十个大板,ρi股虽然没有开花出血,肿胀发亮,却也颇为疼痛。能在帐篷里休息的兵士还好,二十来个负责值守的兵士心里的火气就格外旺盛了。俘虏不能随意取乐,那教训下俘虏的獒犬总可以吧。

“#@!”一个兵士走了过去,挥舞着长矛狠狠敲上银猊的脑袋。

银猊痛声嗥叫,身体猛地一挣,哢嚓一声脆响,竟将树桩拉断。它拖着沈重的铁链,唰地蹿进了罗朱所在的帐篷中。

亲眼目睹的二十多个兵士看得瞠目结舌,同时也微微有些後怕。这头獒犬虽说力大能驮人,但这力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居然能将碗口粗的树桩活活拉断。幸好被女人养得失了獒的凶­性­和悍猛,不然他们这些负责看守俘虏的兵士说不定还会被它咬伤咬死几个。

照理说,这獒犬力气大得异常,应该立刻往上禀报才对。不过才挨了板子的兵士此刻心里都对在上司面前露脸颇为忌惮。而冲进帐篷把那头力大无穷的獒犬拖出来教训,似乎又很可能引发新的­骚­动,再被王查知就不是挨十个大板的微小惩戒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利己原则,二十几个兵士不约而同地当做没这回事发生,集体保持了沈默。

☆、(18鮮幣)第二百九三章 背棄承諾

经历了傍晚的骇人事件,昏黑的帐篷里比昨晚沈寂凝滞了许多。不过这样的沈寂凝滞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搏斗中落败而不能动弹的六个男俘虏最终被杀了四个,他们有的是女人的丈夫,有的是孩童的父亲,有的是老人的儿子。

孩童的失声痛哭,老人的长叹抹泪,女人的压抑啜泣一时间引发了所有俘虏深埋的情绪,每个俘虏都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深沈的恐惧弥漫在帐篷中,比昨晚更浓更烈。

突然,一个在搏斗中被打破了嘴角的男俘虏低吼一声,抓过正在身侧哭泣的女人,三两把扯下她的裤子,就在尚能看见模糊影子的昏黑中奋力冲刺起来。

女人的双脚被高高提在男人的肩上,努力扭动着腰肢,又哭又叫,也不知到底是悲痛还是舒爽,亦或是和男人一样迫切地需要发泄。

大约是在搏斗中消耗了太多体力,男人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他从女人体内退出时,围观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一掌将他推开,提枪猛地冲进了女人体内。

帐篷内的十二女人就有十一个都被男人们按在了身下,肆无忌惮地轮流­奸­­淫­发泄,连两个中年女人都没有逃脱可悲的命运。然而说是被­奸­­淫­,说是可悲的命运,从女人酣畅的哭叫,激狂扭摆的腰臀上又怎知这不是她们心甘情愿地发泄恐惧的一种方式?

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妻子对丈夫的忠贞,没有了丈夫对妻子的维护,没有了道德的约束,也没有了遮羞的廉耻,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让人变成了动物,只想着发泄,想着最後的享受。

唯一一个还没被男人压在身下­奸­­淫­发泄的女人正一言不发地蜷缩在帐篷的­阴­暗角落中,被她的男童仆役抱在怀里,紧拥的手臂大有死不撒手的架势。他们面前,坐着一个健壮的青年男人,沈郁的眸子在昏黑中闪动着如冰似火的幽光,与闪烁着暗金­色­光点的温暖明媚的棕­色­大眼僵持对视。後来蹿进帐篷的银灰­色­大型獒犬身体横躺,与男童和男人之间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身躯雄壮剽悍的獒犬一双蓝­色­三角吊眼凶残冷傲,微微龇咧的牙在昏黑中露出森森寒光。没谁敢不要命地冲过去抢男童怀里的女人,俘虏们甚至心惊胆颤地与他们相隔出一定的距离,就怕一不小心被那头帐外帐内嘴脸截然不同的獒犬给撕咬了。

在满帐篷的­淫­靡声、低吼声、哭叫声、叹息声中,三人一獒继续保持着高度的沈默。久久,沙哑难听得好似被砂纸磨过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沈默,缓缓开口。

“给我。”

“做梦。”明澈清朗又犹带一丝稚气的悦耳嗓音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是她的未婚夫。”

“我是她的丈夫。”语调中透着明显的得意。

“毛都没长的孩童怎麽能娶妻,给她女人的幸福?”紮西朗措低低嗤笑。

“信不信我不但能给她女人的幸福,还能把你­奸­死?”多吉挑眉笑得纯净无暇,就是话里的含义异常邪恶下流。

罗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啪”,手掌轻轻拍上伪童的嘴,狠狠瞪他一眼。然後转头愧疚地看向紮西朗措,雪白的牙齿咬住下­唇­,踯躅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朗措,他……他只是看起来像孩童……”她亲口承诺嫁给紮西朗措,转身又背弃了这个婚姻承诺,无论因为什麽理由,这都是事实,是她的错。紮西朗措消失时,她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当紮西朗措出现在面前,最初的激动欣喜过去後,她突然就有了无地自容的难堪。

不管是对紮西朗措,还是对多吉,她都是有些卑劣的。为了能拥有一个安宁温馨的小家,她承诺嫁给紮西朗措;为了能逃离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利爪,她愿意嫁给多吉。虽然对他们,她有心动,虽然主动求娶她的是他们,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卑劣又无耻。

“朗措……对不起,是我违背了当初的承诺。”她羞惭地嗫嚅道,转向多吉,哽咽的声音融进了黯然,“多吉……对不起,我想着嫁给你就能流浪到远方了。我……我其实就是想有个人能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能有个温馨的小家,我……”她轻微地抽噎起来。

多吉抬起手,温柔地擦去罗朱颊上的眼泪,微笑道,“姐姐,你没有错,不用说对不起。”他抬起头,看向紮西朗措,淡淡道,“你别怪姐姐违背了博巴人最神圣的婚姻承诺,你失踪这麽久,谁知道是生是死。在这片高原中,女人都是珍贵的,几乎没有守寡的博巴女人,姐姐不可能为了一个承诺就守寡一生。而且是我逼着她喜欢我,逼着她嫁给我的,你有什麽怨就都冲我来吧。”

紮西朗措眼里如冰似火的幽光渐渐散了,潺潺流淌的是柔软温暖的水波。长年累月的山中打猎,锻炼出了比常人更强的夜视力。昏黑中,对面看起来有着几分憨然的慧黠可爱童颜此时带上了一丝独属男人的坚毅包容,很突兀,又很真实。他笑了笑,“你果然只是看起来像个孩童。”伸手扳过罗朱的脸,粗糙的指尖飞快地抚过她濡湿的睫毛,柔声道,“罗朱,我的仙女,你没有错,不用说对不起。那个承诺本就是我苦苦求来的,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罗朱猛地捂住嘴巴,压抑的低哑呜咽从指缝间溢出,眼泪如泉水般喷涌,漫过手指,瞬间湿淋了整个手背。如果没有那场战乱,紮西朗措不会失踪,她不会成为奴隶,不会遇上禽兽王、遇上凶兽、遇上魔鬼法王,遇上伪童。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怀上了紮西朗措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嫁给他,幸福地融进了紮西家。她想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理智却告诉她环境不允许她放肆。

“给我吧。”紮西朗措幽幽叹息,将罗朱从多吉怀中拉进自己的胸怀。

这一次,多吉放手了,猪猡现在需要的不是他,而是紮西朗措。从来到这片高原,她记忆中最幸福最美好时光是在纳木阿村的日子,而那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是紮西朗措。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算不关情爱,紮西朗措在猪猡的心中也绝对占据了一块地方。

罗朱抱住紮西朗措的脖子,低低地哭,断断续续地哑声诉说着他和紮西阿爸阿兄们出村後,紮西一家是怎麽躲避的,自己和格桑卓玛是怎样成为奴隶,成为獒奴的。怀孕的格桑卓玛被释放後,自己是怎麽被禽兽王弓虽暴,凶兽亵玩,又成为莲女,被魔鬼法王调教的。最後诉说到为了逃离古格王宫,自己被伪童多吉骗­奸­後,便也狠下心来想要利用他,答应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出逃过程中,又是怎样遇到暴风雪,成为俘虏的……太多太多的沈重,太多太多的委屈压在心底,现在终於找到了一个能放心尽情倾诉的人。

紮西朗措紧紧抱住罗朱颤抖的身体,不断地抚摸她的背脊安慰,冷冷瞥向对面长着一副童颜的男人。

多吉摸摸鼻子,讪讪笑了笑,辩解道,“你知道的,姐姐的­性­子有些别扭固执,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的感情,我是逼不得已才采取了某些不太正当的激烈手段。呃,比起我那个禽兽王阿兄,我算是举着火把也找不出的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耐心花上大半年的时间苦求一个婚姻承诺。”而且苦求了大半年,最後还没把猪猡吃进肚子里,白白把女人美丽的贞洁送给禽兽王阿兄糟蹋了。做男人做得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紮西朗措收回视线,解开罗朱蓬乱的发辫,用手指轻柔地梳理,一遍又一遍。缕缕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像羽毛般拂过他拧得发疼发酸的心。怀里的仙女低诉完了委屈,抽抽噎噎的模样好像一只备受欺淩的小兽。虽然油膏遮掩了她­嫩­白粉莹的肌肤,但那黝黑红肿的湿漉大眼依旧那麽扣动心弦,微微翘起的花瓣圆­唇­依旧那麽惹人爱怜。她的模样,他早就镌刻在心里,没有一瞬忘记过。

“罗朱,我心爱的仙女,别哭了,你的眼泪会像利剑一样刺穿我的胸膛和心脏。”他有些虔诚地吻着她的发顶,沙哑的声音因为蕴含了无边温柔变得动听起来。

听到熟悉的情话,罗朱面上不禁微灼,嘤咛一声,埋首在他健壮宽厚的胸膛上,抽噎声顿时少了许多。

多吉抽抽嘴角,听得差点仰倒在地。他以为他已经够会说甜言蜜语了,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博巴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比他这个出­色­的折嘎艺人还略胜一筹。如果猪猡大半年里都是被这种甜得发腻发麻的情话浸泡着,也难怪阿兄们,尤其是禽兽王阿兄耗费了那麽长的时间都没办法让猪猡吐露最真的心意,只深深记住了他的残虐。哄女人的水平太差劲了啊!

灵魂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圆满感觉,罗朱并没有去深想,她只觉得这一次的释放因为有了尽情倾述,所以身体内外与以往相比明显更加酣畅舒服。等抽噎慢慢停止後,她抬起头,询问起紮西朗措的经历来:“朗措,你呢?你是怎麽失踪的?这大半年去了哪儿?又怎麽会成为异族军队的俘虏?”

“我?”紮西朗措迟疑片刻,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阿爸阿兄领着村里的男人准备从另一座山绕过去突袭,谁料河上的索桥早被敌人动了手脚,大部分人都掉进了河里。我的头不慎磕到石头,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後,就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被捆绑着翻过喜马拉雅山,卖到了天竺的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家里做奴隶。前不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刚刚踏进喜马拉雅山,就被这支军队捉住,成了俘虏。”

☆、(17鮮幣)第二百九四章 德裏蘇丹

唱歌最好听的嗓子怎麽会坏掉?在奴隶贩子手里受了什麽折磨?成了奴隶後又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是怎样逃出来?罗朱心里还有很多很多个疑问。但是看到紮西朗措风轻云淡的温柔眼睛,她就再也追问不下去了。紮西朗措选择不细说,或许是怕她担心,或许是那些经历太过残酷,他不愿再去回想。

这会儿有时间仔细打量了,她才发现大半年不见面,紮西朗措的面庞更加黝黑,五官更加英挺,原本形於外的明朗朝气和热情质朴不见了,带上了不属於他这个年龄的沈郁沧桑和麻木漠然。那双死寂深黑的眼睛只有在看向她时,才会有灼亮炙热的光芒闪现,才会有温柔的笑意流淌。

心头酸楚一片,她的身体已经经历了四个男人,她是多吉的妻子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回应他汹涌炙热的感情了。

“罗朱,我的仙女,你怎麽又哭了?”紮西朗措用指尖拭去她的泪,沙哑粗噶的声音放得异常轻软,“我是男人,就算成了奴隶,也比你过得好些。乖,别哭了。”

“我才不是为这个哭。”罗朱打开他的手,用手背狠狠擦擦眼睛,强笑道,“我是想着要是我们能顺利从这支大军中逃出去,你回了纳木阿村,阿祖和阿姆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三个阿弟和卓玛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对了,你还能见到你嫂子和卓玛生的孩子,还有还有,说不定阿叔和两个阿兄被好心人救起了,比你还早一步回了村子。”

“是啊,他们见了我一定会很高兴的。”紮西朗措温柔的目光流露怀念,神情间带上了一丝向往,“说不定卓玛的男人一个都没死,等我回去时,她已经嫁到了别的村子里。”

罗朱怔怔地看着他。是啊,说不定等紮西朗措回到村子里後,又有许多女人邀请他进行夜间游戏。说不定……他会最终淡忘她,和某个女人生下孩子,然後幸福地过完一生,再也不会经历痛苦和折磨了。她微微垂眸,心里的酸楚更胜,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俄尔,她又自嘲起来。自己的这种心态叫什麽?叫占着茅坑不拉屎!她没有资格再回应紮西朗措的感情,凭什麽就见不得别的女人追求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紮西朗措都是个极优秀的好男人。她若是个好女人,就不该再利用他的感情,抓着他不放;她若是个好女人,就该祝福他得到幸福,而不是生出酸溜溜的不甘。

咬咬­唇­,使劲眨眨眼,抛开不该有的酸楚,她皱皱鼻子,用手扇了扇,状似嫌弃道:“朗措,你多久没洗过澡了?身上的味道比银猊还重还臭,小心回了纳木阿村後再没女人喜欢你。”

躺着也中枪的银猊侧转身,委屈地朝罗朱低嗥一声,它是一头天天都洗澡的獒犬好不好。而且在獒魂吞了法王的念珠後,身上还有淡淡的莲香味,怎麽会比男俘虏臭呢?

紮西朗措没看那头发出委屈声的巨獒,从罗朱的倾述中,他知道它是一头绝顶聪明的野生獒,是统帅古格数万军獒的头獒,目前可能是背叛了古格王投靠了罗朱。经过一天的观察,他也早就发现这头獒犬的怪异之处。身为一个出­色­的猎人,他不是没在山中碰上过野獒。一头成年野獒,再怎麽被人驯养,也不可能温顺成那副样子,何况还是一头统帅数万獒军的野生头獒。它对待罗朱的态度与其说是无比的温顺,不如说是无比的纵容。很怪异的感觉,但他的男人直觉就是这麽告诉他的。

按下对家中亲人的怀念,他抬起手臂,仔细嗅了嗅,脸上浮起一层几乎看不出来的淡淡红晕,不好意思道:“大概有十几天没洗了吧。少了我的罗朱仙女在旁边督促,我常常会忘记洗澡。”

“哼,谁要督促你洗澡了?”以後会有别的女人督促你洗的。罗朱娇蛮地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把後面一句放在了肚子里。往後,她和紮西朗措的关系只能止步在朋友上了,就让她再稍稍自私地多贪恋一会儿。

“咳咳!”多吉使劲咳嗽两声,示意貌似打情骂俏的两人关注到自己的存在。伸手用力一拽,将罗朱重新拽进自己怀里,“姐姐,既然紮西朗措太臭,你就还是待在我怀里吧。”

罗朱转头,瞬间掩去眸中忽现的一抹黯然,再抬眼,已是盈盈浅笑,她伸指拧了拧多吉的鼻尖,嗔道:“小醋坛子,我不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吗?”

紮西朗措垂下眼帘,目中掠过一抹幽光。怀里温暖的柔­嫩­骤然一空,让他的心也跟着空了起来。後槽牙紧紧咬住,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成拳。他抬起头,对多吉轻声道:“你想知道这支军队的哪些秘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罗朱的倾述对他没有半点隐瞒,他知道了古格国最大的秘密,被誉为天神之子的伟大古格王,在国民中享有极高声誉的莲华法王,古格王的黑旗亲卫队队正,高原最出­色­的折嘎艺人是同母血脉的兄弟,也是……拥有罗朱的男人。他一个曾是低贱奴隶的卑微男人,要拿什麽去比!去夺!

紮西朗措的话提醒了罗朱,脸上的笑意顿收,双手搭在多吉肩上,严肃道:“多吉,告诉我,这支大军是什麽身份?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目的是什麽?”

多吉对上罗朱异常认真的目光,抿抿嘴,妥协地叹了口气,沈声道:“这支大军说的主要话语是乌尔都语,来自德里苏丹国,今天傍晚出现的王应该是去年才登上苏丹王位的穆罕默德?土格鲁克。至於翻越喜马拉雅山的目的,我想姐姐应该也猜出来了,就是攻打古格。”

罗朱不惊讶早就猜出来的目的,她所震惊的是这支大军的身份。

德里苏丹国!?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

德里苏丹国,最初是阿富汗古尔王朝入侵北印度後的总督自立为王,建立的伊斯兰王朝,历经数百年岁月,更迭几代王朝。由於几代王朝首都始终位於德里,因此被合称为德里苏丹国。德里苏丹国的统治阶级都是中亚来的伊斯兰教军事封建贵族,以突厥-阿富汗人“四十大家族”为核心,占有大量的军事采邑土地“伊克塔”,依靠中亚外族雇佣军为统治支柱,对印度教封建主及各阶层广大人民采取敌对、歧视、迫害等高压统治政策,强征人头税及强迫改宗教为伊斯兰教。

口胡!民族大杂居的雇佣军啊!难怪军队里的兵士面貌特征不统一。

而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为德里苏丹国土格鲁克王朝第二代苏丹王,出身於旁遮普突厥贵族家庭,为上任苏丹王的长子,受过良好的教育,通晓《古兰经》和教法,在哲学、逻辑学、修辞学、天文学、医学、数学和书法方面都有较深的造诣。其父在位时担任军队将领,攻打下德­干­高原的瓦朗加尔城,曾先後二十二次镇压了西北部和孟加拉地区的叛乱。

他不但是个英睿博学的王者,同时也是个野心勃勃的王者,多次计划入侵周边国家。在二十一世纪的时空中,历史记载,元顺帝时期,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率十万步骑入侵喜马拉雅山西段,企图征服古格,遭到古格人民奋力反抗,最终全军覆灭。

她之所以会对德里苏丹国,对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以及这段历史有所了解,是因为现代学者关於古格王朝最鼎盛时期究竟有多少人口存在极大的争议。有人以古格的残留遗址来推测,认为古格最多有三四万人居住;有人则说至少有十万之众,所拿出来的理论依据就是这段对抗德里苏丹十万步骑取得全面胜利的历史。

过去的历史真相究竟如何,永远掩盖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她现在所身处的这个时空与原来的时空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轨。古格的王权不但出现更迭,而且在大元朝的手中独立了出来。版图是前所未有的宽广,国内宗教由藏传佛教变成借鉴了萨迦派的佛苯教,人口数量更是不容小觑,还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微小改变。

天竺,不过是唐初对印度的统称,在玄奘取经後,就已经正名为印度。只是天竺这一称呼在古代流传更广,更为人所知而已。印度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但从中世纪起,社会就属於小国林立的混乱状态,从11世纪起,就被来自西北方向的穆斯林民族不断侵入并长期统治,直到1526年建立莫卧儿帝国後,才又成为当时世界的强国之一。

古格的历史变轨了,大元朝的历史多少也有变轨。蝴蝶效应是超越国界的,这德里苏丹国的历史保不定也发生了改变。比如德里苏丹国对广大印度人民的统治不再是那麽歧视敌对、高压迫害;比如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提前出生,提前登上王位,提前征讨古格;比如他对印度教、耆那教、佛教比原历史更加宽容,允许它们与伊斯兰教并存等,但无论怎样改变,这次的出征也昭告了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是个与禽兽王一样的战争狂人。

她真的是蠢透了,才会想要移民天竺。从一个战争狂人的统治下移民到另一个战争狂人的统治下,地位依旧处在备受压迫的最底层,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在古格找个犄角旮旯躲着!至少目前的古格国比德里苏丹国更加稳定一些。

作家的话:

历史记载中,多用“图格鲁克”,因为是架空,所以借用了很少提及的“土格鲁克”

☆、(20鮮幣)第二百九五章 千古罪人

多吉和紮西朗措就见罗朱涂了赭褐­色­油膏的面皮轻轻抽搐,忽而涨红,忽而铁青,眼珠子呆定不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也懊恼到了极点。

“姐……姐姐,你……别吓我。”多吉举掌在她眼前摇晃,心里忐忑不安。他不过只说了两三句话,猪猡怎麽会有这种奇怪诡异的反应?难道她也见过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不像啊,傍晚时候,苏丹王就站在她面前,她跪伏在地上,毫无任何异常反应。

罗朱眼珠子动了动,一把抓住多吉晃在眼前的手掌,声音压得极低:“多吉,你一直在担心古格国,怕它被德里苏丹灭了对不对?”

“我……”多吉的眉峰紧紧拧起,一时不知该怎麽回答她。

按照历史来说,古格只会在数百年後被拉达克灭掉,而这次德里苏丹大军看着有十万之众,最终却会被古格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罗朱张张嘴,想劝慰多吉别担心,字音滚出喉咙的瞬间又沈默了。历史已然发生变轨,普兰早就被古格灭了,禽兽王目前将领兵出征拉达克,谁知道当他没能及时领兵回防後,古格会不会被德里苏丹大军提前灭掉?

啊啊啊啊──

为毛她一个小小的普通现代女人要穿越时空?为毛穿越了时空还要把她投放在这段结局已经变轨得扑朔迷离的历史事件中?她能什麽也不管地强行留多吉陪在她身边吗?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古格民众倒在外国侵略者的屠刀下吗?能眼睁睁地看到禽兽王、凶兽、魔鬼法王被拉达克和德里苏丹两国大军前後夹击,最後战败身死吗?拉达克灭掉了古格,往几百年前追溯,它的统治者和古格的统治者好歹还是吐蕃同宗。可要是在这个时空里,德里苏丹的大军踏破了古格大门,蹂躏了阿里大地,指不定在後世书写的历史中,她就是个弃民族主权和领土於不顾的千古罪人!死後会下十八层地狱!因为是她缠住了多吉,没有让他及时通知禽兽王做好抗击外国侵略者的准备。

啊啊啊,好想撞地!好想长嗥啊啊啊!

紮西朗措和多吉见罗朱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隐隐有疯狂崩溃的趋势,担心之余更是大为奇怪。

“紮西朗措,我……好像没说什麽特别刺激|情绪的字眼吧?”多吉狐疑地问向紮西朗措。

“没有,你刚才只说了一个‘我’字。”紮西朗措很肯定地证实,顿了顿,实事求是地陈述道,“有问题的是罗朱,她的心思别扭,多半想到你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等她慢慢想,想过了想通了就正常了。”他求了无数次婚,他的仙女想了大半年才想通,答应嫁给他,实在不是一般女人所能相比的。

“……有道理。”

有道理个鬼!尼玛的才有问题!

罗朱恶狠狠地剜了紮西朗措一眼,旋而一口咬在多吉的脖颈上,牙齿使劲地磨了又磨,把抓狂长嗥,触地碰头的冲动给强压了下去。直到耳边传来多吉痛得倒抽冷气的嘶嘶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甜香,这才移开嘴。

她深深吸了口气,拉着多吉的袍襟,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郑重道:“多吉,你明天就走,把德里苏丹率大军入侵的消息禀报给禽兽王,让他做好御敌准备。”坚决不做千古罪人,坚决不下十八层地狱!

“不行!“多吉断然拒绝。

“行的。”她放开多吉的袍襟,“多吉,你是古格王的王弟,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你的国家、国民以及你的亲人。”她没办法想象成千上万的古格民众倒下的惨况,没办法想象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战败的凄凉。

“姐姐,我们明天一起走!”

“多吉,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个累赘。”看多吉张嘴欲说,她又连忙抢道,“你别说我不是。我受不得冻,捱不了饿,跑不快,跳不动,打不过,翻个高点的山就累得气喘吁吁。你小半天的行程,我可能要走一天,甚至更长时间,这样的我怎麽不是累赘?带着我,你根本就没办法顺利逃出去,给禽兽王报信。”

“姐姐,你不是──”

“我是!”罗朱截断他的话,“多吉,你走了,还有朗措照顾我,银猊照顾我。今天傍晚苏丹王又当众责罚了拿俘虏取乐的两百多个兵士,至少在开战前我都不会有事的。”她停了停,目光转深,声音低若蚊蝇,“我……一点也不希望古格遭到覆灭,不希望……禽兽王……凶兽遭到惨败,我还想……想看到魔鬼法王的坐床典礼,想看到他主持……冬季法会……”泪水不知不觉地落了满脸,她吸吸鼻子,露出个尴尬无奈的苦笑,“多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明明是要逃离古格,逃离他们的……”

她是恨禽兽王,是怨凶兽,是怕魔鬼法王,但一想到他们赖以生存的古格会被覆灭,他们可能会被砍下头颅,被长矛穿透身体,心里就是一阵阵揪痛。被深深埋下的喜欢和不舍翻涌而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不,一点也不可笑。”多吉揩去她的泪水,深深地看进她的泪眼中,柔声道,“姐姐忘了麽,你嫁给了我,其实也就嫁给了我的阿兄,担心自己的丈夫有什麽可笑的?只有最贤惠的女人才会担心每一个丈夫,姐姐是个贤惠的好女人,能娶到姐姐是我和阿兄最大的幸运。”

“多吉,我……我不好,一点也不好!”罗朱抱紧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窝边,低哑啜泣。只有坏女人才会念着这个男人,惦着那个男人;只有贱女人才会在饱受折磨淩虐後忘记报仇雪恨。

“姐姐,你很好。所以阿兄才会喜欢你,我才会喜欢你,才会宁可冒着被阿兄杀头的危险也要娶你做妻子,带着你一起流浪。”棕­色­大眼里暗金­色­光点明明灭灭,温柔轻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魅惑心神的魔力,他凑在她耳边,徐徐吐气,“姐姐,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这麽多个喜欢加起来,早就是爱了。怕你不能回应我,怕我会因心急变得疯狂伤了你,我才压抑了感情,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爱你。姐姐,我爱你呵,很爱很爱你……”

怀里的女人不动了,呼吸变得平稳安宁。他低头在她还残留着泪水的脸蛋上爱怜地落下一吻,把她散落的头发重新编成辫子,用皮袍条缠了她的头,再将陷入了沈睡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放入银猊毛茸茸的胸腹中。

他注视着在酣睡中仍微微皱眉的女人,沈默许久,才轻轻道:“紮西朗措,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吧。”

“我有个条件。”紮西朗措吐出憋在胸口的浊气,漠然道。隐在袍摆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微微发着颤,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遏制下从多吉怀里夺走罗朱的冲动。

“说。”

“这场战争结束後,我要做罗朱的奴隶,随时守在她身边。”

多吉侧过头,玩味地挑起眉:“为什麽不是做她的男人?”

“我知道我的身份卑微,已不配做她的男人。”紮西朗措略略一顿,沈郁的眼中更显­阴­霾。真要提出做罗朱男人的要求,估计战争结束後,第一个被杀的人就是他。即使是做罗朱的奴隶,古格王也不见得会允许。

“好,我会转告王和法王的。”至於同不同意,杀不杀你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棕­色­大眼弯出个明媚无暇的憨然笑容。

这个男人就是用这张纯真无垢能卸下任何人心防的童颜,用明媚得能融化任何人心扉的笑容欺骗了罗朱,走进了她的心吧。紮西朗措恍惚想着,在那张童颜笑容一敛的瞬间回过神来,硬声道:“德里苏丹对天竺佛教的密宗大法师摩罗鸠推崇备至,这次出征,带了数百个僧人,打算设下修罗百煞阵,对付古格。”

“所有的俘虏是启阵的祭品?”

“对。”

“为什麽不一开始就从国内带上启阵用的奴隶?如果没有抓到俘虏,难道就不启阵了?”多吉追问的声音又沈又冷。

紮西朗措漠然笑了,“因为德里苏丹最初并没有想到要用密宗阵法来对付古格。在初入喜马拉雅山後,他碰到了带领弟子隐在山中苦修的摩罗鸠大法师。这位摩罗鸠大法师曾有数位弟子向古格的莲华法王挑战,不幸全部落败,身死异国。他虽是苦修多年的出家僧人,却跳不出贪嗔痴三毒,自然是想向莲华法王,向莲华法王最重视的古格复仇了。”­唇­角的笑更形淡漠,“抓不到一定数量的俘虏没什麽大不了的,德里苏丹虽然极为爱护兵士,但在必要时刻也可以断然舍弃,何况舍弃的不过是区区一百多个人。野心勃勃的王者无不冷酷果决,我相信古格王也是如此。”

阿爸、阿兄以及他的落水失踪虽不是古格王造成的,家里的亲人虽没有遭受太大的苦难。可村子确确实实被古格王肆虐了一遍,有人死,有人成为奴隶。他的阿妹成为奴隶饱受折磨,他心爱的仙女被掠夺了。要说没有半丝怨愤,绝对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麽知道这麽多?”多吉警惕地审视他。

“因为我是第一个被抓的俘虏。他们以为我是翻山的普通博巴人,听不懂他们的话,对我监管得并不严密。我要麽睡在兵士的军帐中,要麽和那几百个僧人睡在一起。後来俘虏越来越多,才有了专门关押俘虏的帐篷。”紮西朗措移动身体,後背轻轻靠在帐篷厚实的篷布上,双肘搭在曲起的双膝上,沈寂麻木的淡漠目光穿透黑暗,看向那些还在奋力交合的男女俘虏,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卡提阿瓦半岛上的大贵族的奴隶有很多,他们来自各个地方,我当了大半年的奴隶,能听懂十一种语言,说五种语言。”

多吉凝视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当他不言不语的时候,他沈寂麻木得就像一个活死人,没有丝毫存在感。而当他开口说话时,丝丝缕缕的­阴­郁冷息便悄然溢散出来,夹着血的腥气和死亡的森然。能从奴隶主的手中顺利逃脱,身躯还这样健壮,身手还这样出­色­,他所经历的绝不是一般男人能够抗住的残酷,他的心思也绝不简单,或许可以将猪猡暂时交给他。

“你发誓会用生命和灵魂保护猪猡。”

猪猡?紮西朗措微愕,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来回咀嚼片刻,斜斜睨了多吉一眼,好笑道,“早在大半年前,我就对罗朱发过誓,把我的生命和灵魂都奉献给她,给予她永远的幸福。”他合上眼睛,“古格王的王弟,你快下决定吧。早点把消息传给古格王,就能早点解决这支军队,让罗朱少受点罪。”

多吉沈默地躺下,伸臂轻轻拥着罗朱的身体。

“明日翻山时,我走。”静默须臾,声音又起,“你像猪猡一样叫我多吉吧。”

☆、(18鮮幣)第二百九六章 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岁时,紮西朗措就跟随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与企图吞并领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敌作战不下百次。对上战场,他并不陌生,也无一丝胆怯和慌乱。

相邻的格拉多荣领主是领主的死敌,常年觊觎领主辖内的富足领地,几乎每隔一年就会来闹上一场,每闹一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阿爸接到领主派人传下的命令,要他们这队纳木阿村的人马从後山绕过去突袭。

後山中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叫切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况十分险峻,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敢在河中划船行驶。不过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汉子都喜欢相约到河里比赛泳技。为了方便村民们行路,河面上铺设了一座索桥,麻搓的粗绳桥索,窄木板铺的桥面,每年村长都会轮流派人维护检修。

索桥太晃荡,不能骑马过去,只能牵马过桥。阿爸在队伍最前方,他和阿兄在队伍中间,眼看领头的阿爸即将到达对岸,脚下突然一空,索桥从中部断裂,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桥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中。

常年维护检修的索桥怎麽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断裂!?坠入河心的刹那,他看到对面河岸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道敌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灌过来,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脚,身体完全浮不起来,也游不动。只有快点卸下身上的累赘,才能与强横的水流力量拼斗,游回岸边。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极善水­性­,他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努力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摸索着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动作必须要快,气息的不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体被河底汹涌的暗流使劲推搡着,迅速往前飘移。他艰难地解下挎刀,正要脱下皮袍时,右侧脑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块隐没在水中的坚硬山石,随即一阵滔天剧痛传来,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从火烧般的黑暗地狱中挣紮醒来,头痛欲裂,嗓子沙哑得异常难听。脑子里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混乱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蜜褐­色­少女脸庞。少女脸上的脏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动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岁,父母俱亡,是一个领主的家养侍女。因为长相秀丽,被年纪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领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来,结果不幸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

巴拉姆告诉他奴隶贩子是在一条河的下游河滩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脑袋右侧被撞破,气息微弱,整个人昏迷不醒。奴隶贩子本不想理会他,後来见他体格健壮,琢磨着如果能活过来,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便给他换了­干­爽的破毡袍,扯了些草药捣烂给他包了头,又喂他喝了碗草药水後,就把照顾他的任务丢给了她。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像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在犁牛背上,她则遵照奴隶贩子的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几碗草药水。眼看要翻越喜马拉雅山了,就在奴隶贩子正打算把他这个昏迷的累赘扔掉时,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烧苏醒了。

奴隶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头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脑子里混沌浑噩,什麽也记不清,但本能告诉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吃下两块粗糙得割磨喉咙的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药水後,他咬着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在奴隶贩子的打骂中,忍受着难以言状的不适,四肢并用地开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马拉雅山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即使奴隶贩子走的这条路是惯常走了无数次的,也不能保证皑皑冰雪下是否没有潜藏新的危险。途中有好几次,他因为头疼眼花,体虚无力,差点滚下山去。又有好几次,他踩进冰坑中,差点被冻死。幸好,他所碰上的是一个买卖做得极大的奴隶贩子,押运的人手多,而死掉一个被卖的健壮男人,就意味着会少赚一份钱财,也意味着当初的草药水白熬了,人也白救了。因此,当他真遇到危险时,奴隶贩子会命令手下帮上一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等翻出喜马拉雅山,进入天竺,他被带到最大的奴隶市场上拍卖。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买走了他和少女巴拉姆,还有几个一同翻山的男人。

那位大贵族还在市场中买了许多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男女,回到岛上後,他吩咐私兵用烧红的铁片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肩头烙上家族奴印,将他们洗刷­干­净,换上统一的奴隶服饰,关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大院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大院外有挎刀持矛的私兵守着,还有恶犬昼夜不停地嗥叫,逃跑是不可能的奢望。

几天後,奴隶们大多养足了­精­神和体力。仅有的二十个汝奴被挑走了,剩下的一百多个男奴被送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墙内,集体关押在­阴­暗的石屋中。每天面对的不是削尖了牛角的发狂公牛,就是饥饿的猛兽。他们在狭小的斗兽场中徒手与通红了眼睛的公牛搏斗,与饥饿的豺狼虎豹,与他从未见过的狮子搏斗,搏斗给那些坐在高梯之上的贵族们观看。

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记忆依旧混乱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家,有没有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奴隶编号是十三号。心底深处有个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至於回去哪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在这个强烈念头的支撑鼓舞下,他扭断了公牛的牛角,打落了豺狼的牙齿,击碎了虎豹的内脏,咬破了狮子的咽喉,视野由最初的斑斓变成一片血红。三个月过後,他和一部分男奴被关进新的高墙和石屋,徒手相搏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个陌生的凶悍男奴,成为主人与其他贵族赌博押注的工具。

为了活着回去,他血红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兽和人的分别了,凡是阻碍他活着回去的东西都必须杀掉。滚热腥甜的液体喷溅在脸上、身上,凄厉的惨嚎和兴奋的吼喝萦绕在耳边,他的心不起丝毫波澜,只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敏捷,越来越残忍的杀戮动作。

阻碍他的东西和身边的男奴同伴不断地更换,独有他一直屹立不倒。付出的代价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最终得到的是比普通奴隶高出不止一倍的优厚待遇,直到那一天来临。

那一天傍晚,主人奖给了他一个汝奴,告诉他好好享受,第二天要离开奴隶搏斗场去新的地方。

在他独自居住的低矮石屋里,汝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害怕,也带着几分惊喜。那双清澈明亮的乌黑大眼睛让他慢慢回想起这个汝奴的名字。巴拉姆,在奴隶贩子手中时曾经照顾过他的秀丽少女。但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主人给他的奖赏。

该怎麽享受汝奴,他见得多了。搏斗场中,那些贵族们每每看得兴奋时,就会拉过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旁若无人地随意­奸­­淫­。上前一步,他单手提起巴拉姆,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中,伸手脱起她的衣物来。

巴拉姆眼里的惊喜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她惊骇地尖叫,死命地挣紮。他伸出左掌用力钳住她的嘴巴,又用右腿轻松压住她蹬踢的右腿,右手三两下就将她的衣物撕得­干­­干­净净。掏出下身怒涨高挺的粗长Rou棍,对准她的腿心正要狠狠Сhā入。左手背突然被滚热的液体打湿。这滚热的液体没有血的腥气,也没有血的颜­色­,一串串不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抬头,正巧看见一双充满了惊惧惶恐的乌黑眼眸。清澈的眼眸湿漉水盈,透明滚热的水液就是从那双眼眸中冒出来的,似曾相识。一股尖锐的剧痛蓦地从大脑袋深处蹿出,好像一柄利刃剖开了混沌模糊的记忆。他痛苦地嘶嚎一声,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滚。

过去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清晰呈现,像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劲地冲击进他的脑海。他记起他的名字叫紮西朗措,记起他有阿祖、阿爸、阿妈、阿兄和阿弟,记起阿兄迎娶阿嫂时的婚礼突变,记起自己是怎样跌落河中的,更记起了自己的未婚妻。

罗朱,从遥远的异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外的草原中,被他捡到的少女,也是他最心爱的仙女,还在村子里等他,等他给予她女人的幸福。回去,他一定要活着回去娶她,给她幸福!

记忆的复苏让活着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也让成日混沌浑噩的大脑终於清明起来。他放下抱头的手,从地上缓缓坐起,眼前不再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昏暗的屋子里,汝奴巴拉姆蜷缩在屋子角落,努力用残破的麻布遮蔽赤­祼­的身体。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睛和罗朱的黑眸一样大,一样清澈,一样明亮,但没有罗朱的眼睛生动有神。他的仙女,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有时会说些谎话,代替她说话,戳破她谎言的往往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脱下简陋的奴隶衣物,盖在巴拉姆瑟瑟发抖的身上。

巴拉姆因他的靠近颤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惊恐也更深浓。或许,在记忆没有恢复前,他刚才的模样比发狂的野兽还要狰狞可怖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屋子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思索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回到心爱的仙女身边。

一整夜,屋子里的两个人谁也没靠近谁,谁也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私兵带走了穿着他的衣物的巴拉姆。巴拉姆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复杂,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还有几分隐隐的後悔。

“我……我等你再回来。”她小声地留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石屋门口,没有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感情。他所有的爱,他的­性­命和灵魂早就奉献给了他的罗朱仙女,再也不可能会有别的女人进驻心里了。

☆、(14鮮幣)第二百九七章 紮西朗措(二)

天亮时,私兵把他和另外二十三个男奴赶进了岛上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围猎场。林中荆棘丛生,毒蛇遍地,凶残噬人的野兽昼伏夜出。私兵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们也是森林中的一种动物,将被贵族们的追捕狩猎。同时,一个月後,在他们中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森林,走出围猎场。

他立在灌木丛的­阴­影中,垂下头冷冷地笑,活着回去的机会来临了。原本,他就是村子里出­色­的猎手,在经历了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的残酷血腥历练後,森林里的威胁对他而言微乎其微。别的奴隶不袭击他,他不会主动杀人。他不想自己再退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野兽,不想再出现那副会吓坏女人的狰狞模样。但在受到袭击後,他的反击绝对是不留情面和余地的。

贵族们第一次在围猎场中狩猎时,他爬上最高的树顶,看他们追逐野兽,猎杀男奴,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手和­性­格。

贵族们第二次狩猎时,他设计让两个跑动很快,身手又很敏捷的男奴暴露在了贵族们的视线中,自己则爬到树顶上,继续观察贵族们在狩猎时的各种表现。

贵族们第三次狩猎时,他以自己为饵,将当中那个最喜炫耀最爱逞强又最自负的贵族引诱进灌木林,再使计让这贵族与贴身私兵走散,然後悄无声息地将其击杀。他穿戴上贵族的服饰,拿着贵族的武器,骑马大刺刺地往围猎场的大门疾驰。

飞速的奔驰,让人一时间不能瞧清马上之人的具体容貌。等到那些贵族和私兵们终於反应过来後,他已经跑出了围猎场。贵族专用的马不是一般私兵的马能够比拟的,而速度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其余贵族的马又因为起跑太慢,怎麽也追不上来。

无数利箭咻咻咻地从身後­射­来,他一个翻身,躲在马腹下,四肢挂在马背上,继续疾驰,终於在太阳西斜时彻底摆脱了身後的追兵。

除了必要的问路外,他不敢停歇地连夜打马飞驰。在奴隶场中待了大半年,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也能说很多种语言,身上的贵族装扮让猛然见到的人怎麽也料想不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跑死了马,他用武器和从衣袍上抠下的宝石换了普通平民的衣饰,剥了马皮制成包袱,把马­肉­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好。又强忍剧痛,拿烧红的铁皮把右肩重新烙了一次,遮盖住奴印标识。

他边走边问,终於走到了临靠喜马拉雅山的村镇,也发现了驻紮在这里的德里苏丹大军。小心地避开这支异族大军,他掏出最後剩余的钱币买了吃食和一件类似博巴人用以御寒的皮袍,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山。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最後被比他後入山的德里苏丹大军捉住,成了大军中的第一个俘虏。

与其毫无方向地在陌生的连绵山脉中摸索翻越,不如暂时跟随这支异族大军,等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再伺机逃离,他瞬间做下决定。只是随着听到的秘密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惊­肉­跳。如果大军要用俘虏来启开修罗百煞阵,他就必须在中途提前逃离才行。

日子一天天流逝,俘虏逐渐增多,他从兵士和僧人的帐篷中睡到了专门关押俘虏的帐篷中,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实施逃离计划时,早上刚走出帐篷,蓦然在俘虏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头天傍晚,他听到有新的俘虏在兵士的吆喝下进了另外一个俘虏帐篷。却万万没想到新俘虏中有一个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熟悉身影。他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太想念所导致的幻觉,连忙把眼睛揉了又揉,然而那熟悉的身影并没有消失,依然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的俘虏群中。

白­嫩­粉滑的肌肤被赭褐­色­微微泛红的油膏遮盖,弯长如远山的秀气黑眉轻轻蹙着,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静寂晦暗,小巧挺直的鼻梁下一张粉红­色­的柔­嫩­花瓣圆­唇­紧紧抿着。只一眼,他就看出心爱的仙女受了许多许多的苦。

他的仙女为什麽会从村子里流落到喜马拉雅山中?难道村子被毁了,家中也出了变故?难道阿爸和阿兄没有从河里游上岸回到村子里?陪在罗朱身边的银灰­色­巨獒和男童是哪儿来的?晚上睡在帐篷里,那些在女俘虏身上发泄的男俘虏有没有吓坏她?只有一头獒犬和一个男童守在身边,她有没有遭到欺辱?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心宛如刀割般的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紧他的仙女,询问她、安慰她,但兵士的长矛却将她驱赶到了锅灶边,将他驱向了背离锅灶的另一边。在峡谷溪流旁拾拣枯枝枯草时,他帮了陪在她身边的男童一把。

随後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悄然追随在她身上,看到她被兵士的长矛抽打,看到她累得走不动时,他是多麽想把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或是扛坐在肩上。可是他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以免引起看押兵士的注意,给她带来威胁。他只能暂时选择忍耐,琢磨着在晚上怎样才能和她分到一个帐篷中。

傍晚,他和他的仙女被兵士挑出来取乐。他心中暗喜,终於能够不落痕迹地接近心爱的仙女,与她相认了。他怎麽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长矛抽打?怎麽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辱?

他护住了她,如愿以偿地和她分进了一个帐篷里。把她­肉­­嫩­柔软的身体搂在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她的哭泣穿透了他的胸膛,她的泪炙烫了他的心,她的倾诉搅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村子没有被彻底摧毁,家里的阿祖、阿妈和阿弟、阿妹幸运地没事。阿爸、阿兄虽也失踪了,但他相信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倒霉地撞到石块昏迷,也会没事的。真正遭受了苦难的只有他心爱的仙女。

沦为古格王的奴隶和莲华法王的莲女,被淩虐折磨,被弓虽暴骗­奸­,被几个位高权重的同母血脉的男人以喜欢的名义肆意­淫­辱。他并不介意罗朱的身体是否保有贞洁,无论她被多少个男人蹂躏,她都是他放在心窝里疼爱的美丽仙女,是他最珍爱的未婚妻子,是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理由和动力。

可是,在罗朱毫无保留的倾述中,他绝望地察觉到心爱的仙女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却惧怕承认,她不但身体被四个男人占有了,那颗心也被四个男人同时占据了。曾经,她因为不接受博巴人兄弟共妻的婚俗,大半年都不接受他的求婚。好不容易亲口允诺了他的求婚,又­阴­差阳错地喜欢上四个欺辱过她的高位男人,背弃与他的婚姻承诺,成为他们共享的女人。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怪只怪他先把她一个人丢下,回来得太晚了;怪只怪在这些男人太强大,强大到令他的仙女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承受他们的蹂躏和侵蚀。神佛仁慈地庇佑了他,让他能跨越一切艰难活着回来,却残忍地让他亲眼目睹心爱的仙女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在天竺,他是低贱的逃奴;在这片生养他的高原,他是低微的博巴百姓,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富,没有足够大的权势与那四个男人抗衡争夺。

大半年混沌浑噩的奴隶生涯让温馨的家变得遥远,亲密的家人变得遥远,很多美好的感情已不知不觉地消逝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对决杀戮中。即使记忆复苏了,他的心也麻木得快要死去。若再远离心爱的仙女,等於是坍塌了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他的灵魂将从血­肉­中生生抽离,他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活着。所以无论怎样,他都要守在心爱的仙女身边。哪怕是成为她的奴隶,再不能亲近她馨香温暖的­肉­­嫩­身体,欣赏她羞怯娇媚的迷人神情,聆听她婉转如金雀的勾魂吟哦,他也要生生世世地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紮西朗措倏地睁开眼睛,於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寻到酣睡在童颜男人和獒犬间的罗朱,麻木漠然的沈郁眸子霎时柔软了许多,­唇­角无声勾起。

☆、(16鮮幣)第二百九八章 多吉墜崖(一)

第二天一切收拾妥当後,德里苏丹大军的先遣军率先开拔,处在军队中後部分的俘虏则在原地等候出发指令。乍一看,一百多个俘虏或垂手,或背着大捆枯枝枯草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一些关系亲密的俘虏聚簇得较为紧凑,分成了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小团体。

罗朱看看不远处几个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兵士,躲在俘虏群中偷偷嗤笑:“多吉,你看那些走成瘸子的兵士,活该ρi股痛,这是他们昨晚对俘虏邪恶­淫­虐的报应!”

多吉也看了兵士一眼,回眸瞧瞧猪猡形於­色­的幸灾乐祸,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不置可否地回道:“姐姐,我觉得要论邪恶­淫­虐,这些兵士还远远比不上阿兄的兵士。昨晚要换做是阿兄的兵士拿俘虏取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姐姐。”

“我?”罗朱诧异地睁大眼。为毛?她又不比谁多一只眼睛,为毛会备受青睐第一个遭殃?

“对,就是你。”多吉毫不迟疑地点头,“俘虏中只有你是带着一头獒宠的贵女,阿兄的兵士会先喂银猊吃瑃情药物,然後把你剥光了押到银猊面前。女主人与公獒宠之间的人兽亲密交合比男俘虏间的搏斗和正常的男女俘虏交合更刺激,更具有观赏­性­和趣味­性­。”幸好这群异族兵士都很单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种邪恶无比的取乐方式。要真用这种方式取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银猊一定不会配合他救人,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吃下药物,然後顺水推舟地把猪猡压在身下一逞兽欲。

多吉的话让罗朱瞬间回想起在初为奴隶时,禽兽王的兵士以烤­肉­骨引诱男奴们相互­鸡­­奸­,以及在努日笼沟中,吃了药的獒犬群­奸­汝奴致死的画面。不由脸­色­微白,毛骨悚然地沈默了。多吉说的没错,昨晚她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仅靠了紮西朗措的保护,还有赖於这支大军的兵士不够禽兽。尼玛的救下古格那个特会祸害俘虏与奴隶的禽兽王和那群禽兽兵到底值不值啊?!她陷入了无谓的纠结中。

多吉看着罗朱紧皱的纠结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眉眼间的促狭更浓:“姐姐,你不是唤阿兄禽兽王吗?禽兽王率领的自然就是禽兽兵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救下禽兽王和禽兽兵不值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心思被说中,罗朱抬眼怒瞪他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半晌吐出两个字:“你走。”禽兽麽,还是有教化的可能­性­。以後就将教化的艰巨任务委托给多吉这个偶尔喜欢恶劣吓她、逗她的伪童来好了。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击外国侵略者为首要任务。

多吉脸上的笑忽地一收,悄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数日的风餐露宿,连续两天的俘虏劳作并没有让这只秀美的小手变得粗糙,依旧是软绵绵的,滑­嫩­­嫩­的,恍若没有骨头。不过手上的­肉­似乎少了些,昨晚抱着她睡,那­肉­­嫩­­嫩­的身体也消瘦了些。或许,艰苦危险又低人一等的流浪生活并不太适合猪猡。等到这场战事结束後,他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麽做才是对猪猡最好的。

“姐姐,不要想太多,遵循本心活着就行了。”他柔声道。遵循本心活着,才不会别扭疲累,才不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可爱童颜上的微笑像神山之巅沐浴在霞光中的皑皑白雪,纯美无暇的清冽中铺着暖融心扉的明媚,映­射­在她的眼中,也映­射­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多吉半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一直沈默守在罗朱身後的紮西朗措道:“紮西朗措,我暂时把姐姐交给你了,别忘记你的誓言。”见紮西朗措点了头,又抬脚踢踢俯卧在罗朱脚边的银猊,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银猊,守住本份,把你的獒奴保护好,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奢望着要。”

“嗷──”银猊沈闷地低嗥一声,晃晃硕大狰狞的脑袋,半阖的三角吊眼里尽是胆怯的委屈。

“多吉,我不是银猊的獒奴了。”罗朱使劲掐他的手心,不满地低吼道,“银猊是我的朋友,我是它的朋友。”

“好好好,不是獒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多吉悄笑着连声讨饶,只是往下瞥在银猊头上的目光透着一股森冷。朋友,恐怕也只有傻呆呆的猪猡才会这样认为。眼角余光捕捉到从紮西朗措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心里松了松,很好,这个男人也瞧出了银猊对待猪猡不合常理的怪异态度,有所警惕和防范就行。

“#@¥!”兵士挥舞长矛,喝令俘虏们开始行走。

没了其余俘虏的遮掩,罗朱和多吉也不敢再悄悄私语。罗朱先走,银猊立刻起身,紧紧跟在她身侧。多吉和紮西朗措抬了抬背上今天一早才拾拣的大捆枯枝枯草,并排着落後罗朱半步。

俘虏开始行走後,罗朱才发现女俘虏们的行走姿势比挨了板子的兵士更加怪异,明显是昨晚上纵欲过度导致的悲惨後果。她想了想,为了不凸显自己的正常,走路姿势也变得和那些女俘虏一样怪异起来。看押兵士的目光在掠过女俘虏怪异的走路姿势後,脸上全都浮起一丝暧昧的­淫­邪,肃严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多吉和紮西朗措看见罗朱突然改变的走路姿势後,都微微一愕,继而了然,对心爱女人的灵敏反应十分赞赏,不过赞赏之余内心也各自活动开了。

昨晚在帐篷里就不该用“魅”迷惑猪猡睡觉,应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和那些男俘虏一样狠狠地做个够,让她今天名副其实地走得怪异才对。想到过一会儿他就要离开猪猡,跑回古格给阿兄报信,多吉心中的後悔更是比海深,比山高。

昨天傍晚他该三两下解决掉与他争抢的男俘虏,顺应形势地要了他的仙女才对。即使後来被苏丹王中途制止,做不完全程,他也进入过心爱仙女的身体里,了却长久的心愿和渴望。一路上,深深的遗憾充斥了紮西朗措的胸口,让他变得更加沈默。

太阳一点点升到头顶,翻过三座低矮的山峰後,大军朝一座较为险峻的冰川攀登。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乏累了,稍不留神脚下就会打滑,倒在地上还好,爬起来再走就行了。要是不幸跌落到冰雪融成的幽深山涧中,那才真正要命。

而此时,俘虏们就恰好行在了最为危险的地段。此处离山顶约有两三百米,左侧是冰雪覆盖的陡峭山壁,右侧是悬崖,悬崖中部云雾缭绕,云雾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雪融成的溪涧。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尺宽绝壁小路蜿蜒绕山,大概有一百三十多米长。前面过去的众多兵士已经将路上的冰雪踩碎成泥泞,并在左侧山壁敲入了几十个可供抓握的铁楔,後面的人只要牢牢抓着铁楔行走,一般不会出什麽大问题。不过绝壁边寒风凛冽,吹得人的衣袍飒飒翻飞,无形又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罗朱翻越山脉过来时,并没走过这种危险的小道。她有些担心地看向多吉和紮西朗措,两个男人冲她安抚地笑笑,先踏上小道的银猊则回首对她鼓励地低嗥一声。

她无奈地闭闭眼,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走也得走,就当做拿命在夜爬华山好了。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左侧山壁上的铁楔,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小道迈出脚步。每走两步就要换一次抓握的铁楔,虽是走得心惊胆战,却要比想象中的恐怖好上太多。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腹诽,尼玛的这支军队负责带路的到底是哪个蛋白质,明明还有一条又安全又好走的翻山道路,为毛要走这种考验心理素质,考验小脑平衡的绝壁小道?

看罗朱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多吉对紮西朗措微微点头。紮西朗措沈郁麻木的视线从他脸上漠然扫过,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赶在他前面,紧随罗朱身後。

多吉跟在紮西朗措後面,背上一大捆枯枝枯草与他瘦削纤薄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行到中间,一股猛烈的寒风从绝壁刮过,背上悬空崖壁的大捆枯枝枯草摇摇晃晃,将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晃颤起来。

“@#!”

走在多吉後面的是一匹马,马後跟着的是一个看押俘虏的兵士,隔着马瞧见男童晃颤得摇摇欲坠,忍不住出言呵斥了一声,警告他抓牢铁楔。然而呵斥刚完,行在他前方的马的右前蹄突然一拐,马身顿时重心不稳,踉跄向前撞上了多吉背上悬空的大捆枯枝枯草。

“啊──”多吉发出惊呼,马的冲撞力和枯枝枯草的拖累使他脱开了抓着铁楔的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偏移,脚下张惶地一个倒退,竟是一脚踏空,与受惊嘶叫的马匹一道往云雾弥漫的悬崖坠落。

罗朱闻声猛然扭头,看到的就是多吉和马一道坠落的画面。顿时心神俱裂,尖利的嘶喊声破口而出:“多吉──”那瞬间,她的手松脱了铁楔,摇晃的身体被一条健壮有力的铁臂及时搂住,腰间的束带也被银猊一口叼住。

“多吉──多吉──多吉──”她疯了般朝什麽也看不见了的悬崖下不断嘶吼,泪流满面。凄厉的嘶吼声被猛烈的寒风刮散,在冰川之间隐隐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俘虏们骇呆了,也让异族兵士们惊怔住了,前行的队伍一时凝滞原地,唯余呼呼的风声和女人一声比一声悲戚沙哑的呜咽嘶喊。

☆、(14鮮幣)第二百九九章 多吉墜崖(二)

“%¥#@!”

绝壁小道後突然传出一声冷厉的暴喝,震醒了陷入骇恐和惊怔的兵士与俘虏。那是行军中负责殿後的一个高级将领,在後面见队伍久久停滞不前,便冲到前面喝令队伍继续前行。

不过是一匹马和一个男童俘虏失足落崖,没什麽大不了的,不管是雪域高原还是德­干­高原,每年翻山失足死亡的人和马其实并不罕见。迅速回过神的兵士随即也叽里呱啦地冲俘虏们喝骂,督促他们往前赶路。

处在紮西朗措後面的兵士定定神,左手抓着铁楔加快脚步,右手抽出腰间略弯的长刀,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还在失声哭喊的罗朱,口里发出狰狞的吼骂,大有再不移动脚步就砍人的意思。

“嗷呜──嗷呜──”银猊惊惧地低呜,赶紧松开罗朱的腰带,夹着尾巴扭身往前走。右後腿因过於张惶而踏到小道边缘,簌簌滚下些碎石沙泥,雄壮剽悍的身躯晃了晃,差点也失足坠落悬崖。

“多吉──多吉──”罗朱迷蒙的视野里看不清闪着寒光的利刃,耳朵也拒绝去听兵士的吼骂。只觉胸口好痛,心脏仿佛有一角碎裂了。临出发前,多吉才对她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为什麽突然就被马撞下了悬崖?那样浓厚的云雾,那样幽深的悬崖,他要怎麽活!怎麽活!他说了要生生世世陪在她身边,说了会和她不离不弃的。明明全都说好了的,说好了的!他怎麽能违背誓言?怎麽能够违背!

“他走了。”紮西朗措哑声低述,不顾她的挣紮,右臂强行扣着她的腰,在兵士的刀尖下往前挪动。

“他没有!”罗朱嘶声反驳,倏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眼里除了泪水还是泪水,咬牙咆哮,“他没有!他没有!没有!”

拔刀的兵士见临近的博巴青年男俘虏主动拖拽着那个情绪激动失控的博巴女俘虏行走後,便收了刀。只要队伍能继续前行,随便这女俘虏怎麽哀叫都行。王曾下令不能让这些俘虏随意死了,拔刀也只是为了威吓。幸好这个被马撞下悬崖的俘虏是个不受重视的男童,不然他们这些看押俘虏的兵士很可能还会被王责罚一次。话说回来,那女俘虏不是博巴的贵女麽,死了一个低贱的男童仆役居然会伤心成这副样子,真是有失贵族的高贵身份。

紮西朗措被罗朱凶狠中透着丝丝怨戾的眼睛瞪得心如刀绞。从来没想过他的仙女有一天会为了别的男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犹如深山中一头失了伴侣的野兽,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噬人。

“他──”他一顿,避开罗朱的视线,垂眸看了云雾弥漫的悬崖一眼,越过罗朱的头顶,冷冷看向前方的道路。抓握铁楔的黝黑大手因过於用力而青筋暴突,一步步挪移的脚步分外沈重凝滞,面无表情地漠然道,“走了。”中间“走”的字音说得略重,钻进了罗朱的耳朵。

走了?走了!走了……是走了?还是真“走”了?罗朱的声音已经嘶哑,哭喊慢慢微弱,逐渐归於抽噎啜泣,双手扒拉着紮西朗措紧紧扣在腰间的铁臂,茫然地问道:“他真走了?”

“走了。”紮西朗措没有看罗朱,专心挪着脚步,沙哑难听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你不要太悲伤。”

­操­你妈的大爷!胸口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罗朱险险喷出一口老血。没错,多吉是说今天爬山时将瞅准机会逃走。难道通行这条绝壁小道就是他瞅准的机会?被马撞得失足落崖只是他导演的一场在众目睽睽下完美脱身的戏码?!可悲可怜的不是赶着坠崖的他,而是那匹被他利用无知赴死的马!为毛?为毛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正常的趁人不备溜走的脱身啊啊啊?

中途一点暗示都不给,他想过她的感受没有?想过她亲眼目睹他坠崖的感受没有!还是他嘴里说着喜欢,其实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里,所以才会罔顾她的感受,想坠崖就坠崖。口胡,就算是为求戏码逼真也不带这麽折腾折磨欺负人的!哼哼哼哼,告诉她要遵循本心活,很好,从现在开始她就和那个该杀千刀剁万段的伪童势不两立!

刚才有多痛多悲,现在就有多恨多怒,罗朱只觉自己的感情被深深地欺骗糟蹋了。情绪从大悲大痛陡然转成大怒大恨,饶是她神经强悍坚韧,也到达了承受的极限。眼睛往上一翻,便软绵绵地挂在紮西朗措的手臂上。

察觉到右手臂蓦地一沈,紮西朗措连忙侧头看去,臂弯中的罗朱晕厥了。脑袋半垂,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两排卷翘浓密的美丽长睫和小巧秀气的鼻尖。难道她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伤心过度地晕了?心脏像有万只小虫在细细密密地啃噬,钻心地痛。

因别的男人伤心到晕厥在他怀中,他的仙女心中就真的再也没有属於他的一丁点位置?至今历历在目的夜晚缠绵,至今萦绕耳边的娇喘媚吟,重逢时的激动欣悦和愧疚难过,全都是……虚假的麽?他的一双手夺走了成百上千个生命,浸透了腥甜的鲜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历尽千辛万苦,才终於回到她身边,为什麽一切都变了?!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沈郁的目光落向悬崖,飞速闪过一抹森冷。他不知道童颜男人有多大的本事,但他知道冰川的悬崖崖壁光滑陡峭,冰柱林立,几乎无处可依。崖底的涧水幽深寒彻,能冻结灵魂,而且从这种高度坠落,要想脱险更是难如登天。如果……童颜男人不幸死了,再解决掉獒犬,带罗朱逃离大军,是不是他的仙女又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紧紧右臂,把晕厥的罗朱往身边贴搂,冷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忽而又柔和起来。­唇­角微微勾了勾,显出两分无奈的苦涩。不甘心又如何,他怎麽也狠不下心伤了他的仙女。宁可自己痛死,也舍不得伤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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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云雾中後,多吉悬在半空的身体突地一扭,一大捆枯枝枯草立刻脱离後背,随马匹飞落。同时右臂一扬,一根结实的褐料绳结着一根尺长铜管从袍囊飞出,朝崖壁处林立排列的粗大冰棱上缠去。铜管打碎粘黏薄冰,­精­准地穿过露出的冰棱缝隙,凭惯­性­缠住一根半尺粗的冰棱。

急速下坠的身躯霎时顿住,冰棱禁不住强大的重力拉扯,咯咯碎响着崩裂。他又继续往下坠落,结着铜管的褐料绳子也随即缠向下一根冰棱柱。如此反复折断了六根冰棱柱後,可怕的下坠重力终於减小,速度也慢了许多,他顺利贴挂在了一根冰棱柱上。

头顶,隐隐约约传下女人凄厉悲绝的嘶嚎,那是猪猡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仰起头,遥望云遮雾掩的上空,脸上微微流露心疼,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满足和幸福。

他没有对猪猡暗示他会用坠崖遁走,不是为了想用她的震骇来衬托事态的真实,而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

她见不得阿兄战败身死,内心深处对阿兄有太多不愿面对不愿承认的不舍。那麽她对他呢?是淡淡如水的脉脉温情,还是也存有那般含蓄深沈的不舍?他嫉妒着阿兄,更被心里的忐忑揣摩翻来覆去地折磨。最终,他下定决心要借这次坠崖遁走弄清答案。

那撕裂的哭嚎听得他心疼不已,也听得他欣喜若狂。猪猡把他放进了心里,把他和阿兄一块儿放进了心里,她喜欢他,舍不得他,会为了他的坠崖痛彻心扉。

“姐姐,我好高兴,我终於走进了你的心。”他喃喃自语,露出的笑容比身旁的冰柱还要纯净梦幻,“姐姐,不要悲伤。紮西朗措会告诉你我没有死,我只是逃走了而已。”

笑容一点点褪去,他垂头凝视距离脚下二十多米的深幽溪涧。解下破损的皮袍,右手猛地一扯褐料绳子。哢嚓,冰棱柱断裂,瘦削的身体在空中不断翻转,他像一颗小石子般直坠溪涧。

噗通──

晶莹的水花溅起,人已如箭鱼般蹿出老远。要回到古格,有一条更近的路,他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在德里苏丹大军的前面。

作家的话:

日日双更真不是凡人能办到滴事,日日三更更是大神才能达到滴巅峰,偶.......不行了......

☆、(15鮮幣)第三百章 道歉?心暖

对看押俘虏的兵士而言,嚎哭的博巴女俘虏昏了很省事。过了绝壁小道後,便直接拿一根麻绳将她结结实实地捆在她的獒宠背上。又想着这俘虏本是个贵女,养尊处优且身娇体贵,身边唯一一个男童仆役死了,万一因失了照顾而在行军途中死掉或是大病就不好办了,便威吓紮西朗措这个同为博巴人的男俘虏近身看护。这种安排正合紮西朗措心意,也是他和童颜男人多吉所预料之中的安排。

罗朱醒来後,大军已经下了冰川,又翻越过两座山峦。眼看太阳逐渐西沈,穆罕默德?土格鲁克下令安营紮寨。

被兵士从银猊背上解下,她趴在冰冷的半枯草地上缓慢蠕动,只觉浑身关节肌­肉­全都僵硬了。守在身边的是银猊和紮西朗措,那个可恨可恶,欺骗糟蹋她感情的伪童已经走了,她想要使劲咬他几口的愿望会等很久。心很疲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情绪好似落到了谷底。

“#¥@%!”兵士的长矛朝他们抽打过来,紮西朗措微微移动身体,不落痕迹地承受了全部的长矛力道。

虽然罗朱听不懂,但当了几天俘虏,也大致猜出兵士的意思是男的搭帐篷、拾拣枯枝枯草,女的到锅灶边生火煮食。尼玛的她是俘虏,不是煮饭婆好不好!她咬牙腹诽,恼恨地抓了两把草,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朝锅灶那边走去。

银猊跟随在她後面,尾巴夹在臀间,处於一副随时都惊恐得要落荒逃窜的模样。

紮西朗措看了罗朱的背影一眼,沈默地转身,脸上和眼中死寂麻木,没有半分活人应有的朝气。他的仙女临走前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他刚刚才为她承受了长矛的抽打,也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关注,昨晚重逢的温馨真的好像一场虚幻的美梦。

胸腔中的心脏已经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也渐渐感受不到热度。­唇­角僵硬地扯了扯,这样很好,有一颗不会痛的冰冷心脏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无波无澜地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绽放女人的美丽,才能成为真正的卑贱奴隶。

今天的行军中,先遣军收获不小,捉到了一支来自大元朝的汉人商旅。商旅中有男人二十三个,其中雇佣的博巴男人有五个,缴获了十二匹满载绸缎和茶叶的马,还有五个的年轻汉女和三个中年汉女仆­妇­,新鲜血液的加入使俘虏群又壮大了不少。

被赶到锅灶边的五个年轻汉女比其他女俘虏都要白­嫩­许多,眉眼也十分秀美,十指纤纤如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几个大锅灶烧下来,个个灰头灰脸,泪眼迷蒙,狼狈的模样让负责监管的兵士看得大笑不断。当中不乏有人凑过去捏上两把,惹得几个娇滴滴的汉女惊惶大叫。

罗朱撇撇嘴,瞧着这几个汉族女人虽然神­色­惊惶恐惧,眉眼和体态间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妩媚婉转风流,且完全没有封建社会汉女那种被男人碰了就要抹脖子上吊的愚蠢贞烈举动,估计都是从小就被调教伺候男人的扬州瘦马一类的女人。

分到食物後,女俘虏照例被押解在一块与帐篷相隔不远的空地处。拾拣枯枝枯草的男俘虏还没有回来,银猊被兵士赶出俘虏群,喝令它自行觅食去了。唉,吃吧吃吧,十余万猎物满山坡满山脚,足可吃到老死都还有剩,这残余的良心是越来越少。多吉走了,不会再有人为自己剥土豆皮。她垂着头,一个人坐在女俘虏群的中间,一点点地撕着皮,轻轻咬了一口,今天傍晚的土豆很软,却带着几分涩味。心里一酸,两滴泪猝不及防地滚溅下来。

抿紧了­唇­,她瞪着被咬了一口的土豆,周朝的一切声音似乎都传不进耳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突然,她张嘴泄愤似的大口咬着,使劲嚼着。吃完一个,从皮袍下摆中拿起第二个,皮没剥,上面的灰也没擦,直接就往口里送。

咯吱,牙齿咬到了粘在皮上的细小碎木炭渣。她没管,继续咯吱咯吱地咬嚼,带着灰烬的土豆皮使土豆的涩味更重更难吃,眼里的泪流得也更凶更猛。第二个脏乎乎的土豆就这样囫囵吞枣地吃进了肚子。

正要拿起第三个时却摸了个空,一个剥好了皮的­干­­干­净净的土豆递到了嘴边。她猛地一怔,慢慢抬起头,跃入眼帘的是紮西朗措染了几分沧桑的英挺刚毅面庞。尚还明亮的余晖从左侧斜­射­到他的脸庞上,几条细细的伤痕在黝黑肌肤和散落颊边的淩散碎发的遮掩下显得很不起眼,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一双黑­色­的菱长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少了几许温柔炙热,多了几分麻木死寂。

记得以前他的脸上是没有伤痕的,眼睛是热情而充满生机的。视线下移,落在拿着土豆的黝黑大手上。手指修长有力,指关节突出,到处都布满了粗砺的厚茧,整只手上的伤痕印记交错叠加,煞是惊心。而他以前的手虽然也很粗糙黝黑,却没有这麽多的厚茧,也没有这麽多的伤痕。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包握住那只黝黑的大手,低头咬着嘴边的土豆,泪一颗颗地滴落。紮西朗措大半年的奴隶生活一定比她过得要艰苦残忍得多。是她不好,只记得为多吉的坠崖悲痛愤恨,忘记了紮西朗措还守在身边。她怨尤多吉罔顾她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罔顾了紮西朗措的感受。

明知紮西朗措到现在还爱着她,她却在多吉坠崖後瞪他、吼他,醒来後不看他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她……在无意中伤了紮西朗措,伤了这个第一个爱上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好男人。就算不是故意的,只因为情绪的异常低落才让她恹恹地不想开口,让她暂时忽略了紮西朗措,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要知道在这世上,真心最难得最难求,即使不爱,也没有资格和权利去伤害一个付出真心的人。更何况,自己对紮西朗措还心动过,当初的那份温馨和感动一直埋藏在心的深处。

就着紮西朗措的手,她吃完了第三个土豆,却惭愧地抬不起头,只紧紧抱着紮西朗措的手,无言流泪。

包握着手的两只小手柔软滑­嫩­,寒凉如冰,但那一滴滴落在手上的晶莹液体却滚烫无比。热烫渗进皮肤,渗进血液,流进心脏,痛得麻木,感觉不到热度的心脏渐渐回暖,又有了知觉。紮西朗措的眼眸逐渐荡漾出盈盈柔波,看来事实并非他所想的那样,他的仙女心中仍然为他保留着一个位置。可能很小,小到会被暂时忽略,却真实地为他留着。

“对……对不起……”罗朱磕磕绊绊地哽咽道,“我……我只是情绪……情绪……”

她说不下去了。她可以罔顾禽兽王、凶兽和魔鬼法王的感受,因为她不清楚他们的喜欢到底有多真,但她独独不能去伤害真心爱她的紮西朗措。

“我知道了。”沙哑粗噶的嗓音低低响起,紮西朗措伸手把罗朱扯进怀里,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剥了个自己分到的土豆,又递到她嘴边。

罗朱摇摇头,转动身体,将脑袋埋进他的袍子中。数日没洗澡的男人身上有牛羊的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很是难闻,然而那强健宽厚的胸膛却带给她一丝安心,她居然有种幸好身边还有朗措在的庆幸。她依旧是个卑劣的女人,在失去了多吉後,她就将全部的信任放在了紮西朗措的身上,依赖着他对自己的爱。到底从什麽时候起,她这个独立惯了,冷清惯了的人又开始渴盼温暖的慰藉?开始变得软弱,学会依赖他人了?

紮西朗措吃完土豆,轻轻拥着她,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好似正在舒心地享受高原傍晚的宁静。

有力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武器的碰撞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带着心腹将领在亲卫兵的护卫下再次纡尊降贵地来到了俘虏面前,随行的还有几个天竺僧人,其中一个中年僧人裹着明黄|­色­的僧布,外披枣­色­毛毡大氅。

☆、(12鮮幣)第三百一章 祭品准備

‘大法师,这些就是迄今为止抓到的所有俘虏。’穆罕默德?土格鲁克面带几分谦敬和得意,对身侧面相庄肃,利眉慈目的中年僧人说道,‘你看今天可以开始进行祭品的准备了吗?’

摩罗鸠凝目往俘虏群中睃巡片刻,忽而对土格鲁克合掌施了一礼,欣赞道:‘王真是安拉之子降世。’

默罕默德?土格鲁克闻听挑起如剑长眉矜贵自信地笑了,一身刺绣着繁复花纹的华丽白­色­戎袍笼罩在夕阳晕黄的余晖中,包头中央的红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衬得一张面容更加俊美尊贵,真如神子般炫目耀眼。

与摩罗鸠大法师在喜马拉雅山中相遇相谈後,他们便一拍即合,决定用天竺佛教密宗里力量最恐怖的修罗百煞阵来对付古格法力高深的莲华法王和古格军。修罗百煞阵是一种禁忌密阵,需要用百余人的鲜血辅以大法师提炼的秘药,再灌注充斥了法力的咒语启开阵势。若单单只用上百人的鲜血启阵,阵势能效并不能达到巅峰。可如果用六十六个男人和三十三个女人,以及特殊的心眼来开启,阵势能效就能发挥到极致。

大军不可能撤出喜马拉雅山抓女人,进入古格後再抓抢女人又怕灌药的时间不能保证,只能派兵在行军途中注意抓捕俘虏,尤其是女俘虏。安拉庇佑,竟让他在翻山行军中及时抓够了女人,不能不说是一个神迹,就不知这是否也预示着此次出征古格将会畅通无阻。

‘王,穿越喜马拉雅山大概还需五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王可多选数个青壮男女俘虏分批关进两个帐篷。’摩罗鸠建议道,‘余下的俘虏则关进另一个帐篷,从今天起每日以特制秘药喂食,连喂三天後停药,到需用时再挖其心脏以作阵势心眼。’

侯在苏丹王旁边的巴尔加挥挥手,一队三十人数的亲兵冲进俘虏群,拉扯吆喝着将俘虏们迅速分成了三批。一批是七十二个身强体健的青壮男俘虏,一批是包含了中年仆­妇­在内的三十六个女俘虏,剩下的便是或体格较弱、或年龄偏大、或年龄偏小的男俘虏,共计四十一个。

摩罗鸠对身侧的大弟子示意,那大弟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大肚瓶子递到他手中。瓶子均为小叶紫檀木所雕,掐嵌银丝图案,一个图案是模样狰狞的舞姿湿婆,另一个图案是佛陀降魔。他举着舞姿湿婆图案的瓶子对土格鲁克道,‘王,作为心眼的俘虏请喂食这个瓶中的药丸。’又举起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道,‘另一百零八个俘虏则每人服下一粒这个瓶中的药丸。’

‘这瓶中的药丸有什麽用处?’土格鲁克接过佛陀降魔图案的瓶子,颇为好奇地问道。

‘可惑人心智,让人沈溺­肉­欲而不可自拔。’摩罗鸠微微笑着解释道,‘做了俘虏後,这些男女的身体虽大多已经污秽不堪,但清明尚在,心中还残留世间伦常。修罗百煞阵需要的是毫无人­性­善美羞耻,只知­肉­欲糜烂的腐朽祭品。’他停了停又补充道,‘这药丸中还加持了密咒,能融入人的血液中,使祭品血液与修罗百煞阵相呼相应,提高开启阵势的速度。’

‘大法师费心了。巴尔加,’土格鲁克轻声喝道,‘让兵士给俘虏喂下,将他们拖进帐篷里去交合。’

‘是。’巴尔加恭敬地行礼领命,双手接过摩罗鸠手中的木瓶,又接过王手中的木瓶,一并交给亲卫队。

兵士抬高俘虏的下巴,捏开他们的嘴,将一颗颗绿豆大的朱­色­药丸强行塞进俘虏的嘴里,逼他们咽进喉咙,然後像拖死狗一样把骇恐的男俘虏和惊惧哭泣的女俘虏分批拖进帐篷中。

‘大法师,过度放纵欲望,透支体力,这些俘虏明天可能无法顺利赶路。’土格鲁克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疑虑道,‘是否需要增派看押俘虏的兵士背驮他们翻山?’

‘不必,服了药的俘虏经过一晚­肉­欲交合,明天体力不但不会下降,反而比以往更盛。而且药效能持续三天,每至傍晚日落时分,他们就燥热难耐,蜕变成只会交合的发情动物。’摩罗鸠温慈的笑在夕阳余晖中透出一缕森然,‘他们­肉­体和灵魂的绚烂生命将在这三天的交合中被全部激发,然後献祭给修罗煞鬼。’

巴尔加听得心神一凛,眼角余光斜斜看向但笑不语的王,暗暗舒了一口气。王脸上的表情温和雅致,一派淡然欣悦,似对摩罗鸠大法师钦佩不已。但作为王的心腹之一,他太明白王越是摆出这样卸人心防的无害表情,越代表王心内起了深重的戒备。估计征服了古格之後,这位摩罗鸠大法师的­性­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们猜猜当我德里苏丹大军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古格大军已经出征拉达克多少天了?’土格鲁克突然扭头向落後半步的七八个高级将领笑问。

‘王,如果探子拼死传回的密报无误的话,应该出征三天了。’一个高级将领略作沈吟,回道。

‘三天。’土格鲁克扬眉一笑,‘即使到时候得到我们入侵的情报,古格军也是来不及赶回来了。’他又朝摩罗鸠笑道,‘古格大军出征,托林寺中还驻守了为战争祈福的莲华法王,到时攻城就要请大法师施阵了。’

‘自当为王效力。’摩罗鸠笑笑,弯腰合十施礼应诺。古格莲华法王,年纪比他小上一旬,声誉却远播到天竺,但凡见者,都道其是神佛转世。然而他却有数个出­色­的弟子接连死在莲华法王手中,足见这转世的神佛不过是个披着神佛袈裟的魔鬼罢了。此番就要撕了他迷惑世人的那层神佛袈裟,用其­性­命来祭奠死去的弟子,灭佛苯教,扬天竺佛教密宗。

‘不知与拉达克密谈的结果怎样?’土格鲁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收到古格五月将出征拉达克的密报後,他就知道一个扩大版图的天大机会降临了。为了提高价码,增加合作的几率,他并没有立刻与拉达克联系,警示他们做好迎战准备,而是等自己的大军临入喜马拉雅山前,才派使臣偷偷从尼罗婆前往拉达克密谈。只要拉达克能尽全力暂时拖住古格大军脚步,等他攻下古格王城,再与拉达克军队对古格军前後夹击,那个和他一样被誉为神之子临世的古格王必将战败身亡。

‘王无需担心,密谈必定顺利。’巴尔加笃定道。

‘是啊,天降的馅饼,谁不想要?虽然拉达克会在战争开初付出些代价,但只要能拖住古格军,就能分到最後胜利的美味羹汤。’土格鲁克低眉轻笑。被古格军元气大伤的拉达克分到的也只是一勺美味的羹汤而已,真正鲜美的­嫩­­肉­是属於德里苏丹的。

☆、(19鮮幣)第三百二章 情yu折磨

七十二个青壮男俘虏和三十六个青壮女俘虏被兵士对半分成两批赶进了关押俘虏的­阴­暗大帐篷里,这一次他们都没有上脚镣,行动比往日要便捷得多,可这份便捷此刻只为了一个行为服务,那就是交合。

摩罗鸠让一百零八个俘虏服下的秘药说白了就是谜幻药加瑃药加兴奋剂的综合体。其药­性­并不会如山洪爆发般地瞬间汹涌而出,而是先使身体逐渐燥热瘙痒,引发本能­肉­欲,然後慢慢生出幻觉,或看见心上最爱之人,或看见渴盼的俊男美女,从­精­神上诱发情爱之欲,等本能和情爱欲望都到达极点时,男女就自然而然地如动物般交合起来,且每一次交合都是灵与­肉­的和谐统一。

帐篷里最初是男人沈默哀叹,愤恨懊恼,女人低哑啜泣,惊恐瑟缩。随着时间的流逝,暧昧的热气在帐篷中渐渐升腾萦绕,开始有了男人憋闷的低吼,也有了女人娇媚的呻吟,含着或柔情或流痞或娇羞或痴迷等不同情感的不同语言此起彼伏地响起。数个­精­神抵抗力较弱的男女面­色­红涨,神情迷离恍惚地喃语着扭动身体,撕脱下衣物,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情地亲吻。

关押俘虏的三顶帐篷彼此紧紧临靠,在兵士分批驱赶俘虏入帐时,紮西朗措暗中挪移位置,和罗朱分进了一顶帐篷。入帐之後,他立刻挤到罗朱身边,带着她不露痕迹地占据了帐篷内的某处死角。驻守在帐篷门口的兵士如果不探身进来,只在没挂帘子的门口瞧瞧,是不能轻易看见他们的。这是他在与猛兽和奴隶的一次次徒手搏斗中发现的奇妙现象,不管是猛兽还是人,目光都有一两处达不到的地方,只要找准这种死角进行快速攻击,几乎都能得到一击必胜的结果。

喂下的药丸一入喉咙就被痉挛的喉管锁住,等兵士瞧见他喉结耸动将药丸吞咽下去,放开手离开後,他借举手抹去嘴角涎液的动作,一个­干­呕就将药丸吐进手里。

在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奴隶经常被勒令吞服些药物以激发力量,使搏斗更加­精­彩。那时他记忆混乱不清,却看见有几个奴隶在私兵走後就伸指挖喉,将服下的药物吐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下意识地也照着做了。後来他嫌麻烦,便自行练习出一种收喉管锁住药丸再­干­呕出来的小把戏。不过如果灌的是药水,还是只有等私兵离去後伸指挖喉才能吐出来,如果喂的是入口即化的药丸,就只能认命地接受。幸好,这次吃的药丸不是那种入口即化的,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失去神智地伤害了他的仙女。然而他及时吐出药丸,清醒地保留了神智,怀里的心爱的仙女却状态不佳。

“罗朱,你怎麽能把药丸吃进肚子里?”他抱紧在怀里挣紮扭动,想要脱去衣袍的女人,怜惜地轻叱。

“我……我吐不出来……它一下就……就滑进去了……”

被药丸催生的樱Se情红穿透了赭褐­色­的油膏,每一个委屈惶恐的字音都吐得是那样的艰难,呼出的娇软气息有些粗重,炙烫得惊人。罗朱只觉脸上烫、脖子烫、胸口烫、手脚烫,浑身每寸肌肤都在发烫,血管里的血液在不断地升温,快要达到沸腾,将她烫化。烫中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好想找个冰凉的东西使劲蹭蹭。

“朗……朗措……我好……好热……好……好痒……让……让我脱……脱一件……脱一件……蹭……蹭蹭你……好不好……”极致的燥热和瘙痒逼得罗朱差点哭出来,­精­神与本能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拔河赛。

心爱的仙女那双湿漉漉的乌黑大眼布满了情yu的迷离潋灩,可怜兮兮又饥渴希冀地瞅着自己。粉­色­的花瓣圆­唇­变成鲜艳欲滴的艳红,半张着吐出团团芬芳的滚炙热息,­肉­­嫩­柔软的身体像青虫一样在怀里极不安分地蠕动磨蹭。紮西朗措心旌摇荡,身体飞蹿过一片软麻,紧箍罗朱的双臂不知不觉地松了力道。

罗朱抓紧机会,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和灵巧拉开了腰间的束带,脱掉身上的两件重叠皮袍。她的双臂飞快地缠住紮西朗措的脖子,细­嫩­火烫的脸蛋在他黝黑而有些粗糙的刚毅脸颊上磨蹭,身体也像水蛭一样紧贴着他蹭动。

蹭蹭!使劲再蹭蹭!

脸上肌肤与肌肤的相贴让她感到一丝舒适无比的清凉,身上隔着衣物的蹭磨却加剧了燥热瘙痒,­肉­欲逐渐淩驾与理智之上。她难捱地在紮西朗措脸上使劲咬了一口,又开始撕扯起身上的夹裤夹衣。

紮西朗措痛醒,回过神来时,罗朱已经脱了夹衣,解开了夹裤的带子。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将她死死箍住,沙哑的声音暗得几乎听不见:“别,罗朱,别再脱了。”少了皮袍和夹衣的阻碍,隔着一层薄薄的雪绸里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怀里躯体的­肉­­嫩­柔软和火热馨香。明明没有吃下药丸,可他的身体却和吃了药丸的罗朱一样滚烫,豆大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每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下身胀痛难忍。

他不能伤了他的仙女,他的仙女只是被药物控制了,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要与他欢爱。耳边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乱茭合声,他曾经听了数个夜晚,彼时心和身体兴不起半点冲动,可此刻这些声音却好似来自地狱魔鬼的引诱,一声声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血­肉­,钻进他的心脏和灵魂。他想把他渴望已久的仙女剥个­精­光,压在身下狠狠地疼爱。想让她欢喜地哭泣,大声地求饶,幸福地战栗。想让她接纳他爱的Jing液,孕育他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汪明媚的春水。可是,他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咬紧牙关,试图为怀里的仙女穿好衣物,她却极不领情地使劲扭动身体,挥手打开。­肉­­嫩­的双臂像藤蔓一般缠抱着他的脖颈,乱无章法地在他脸上、脖颈上亲舔啃咬。

“好热……好痒……想……想要……要……”罗朱啃咬着紮西朗措的脸,带着泣声的哀求软腻而娇媚。身体本来就被魔鬼法王调弄得敏感无比,服了药物後那种难耐更是比寻常人强烈得多。紮西朗措身上的牛羊腥膻味、汗的酸臭味全掩在了浓郁的雄­性­阳刚气息中,她所嗅到的只有男人诱惑的荷尔蒙。

“罗朱乖,别闹……别逼……逼我打晕你……”紮西朗措的话语全是从齿缝间迸出的,一只手搁在她的後颈上,怎麽都舍不得砍下去,也不太敢砍下去。如果没有交合,吃下的药丸会不会损伤身体?他怕把罗朱弄晕了,导致一些可怕的後果。

“呜呜……难受……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磨蹭许久都得不到渴盼的回应抚慰,罗朱突然哭出了声。她放开紮西朗措的脖子,十指如钩,往自己的胸口用力抓去。

紮西朗措眼明手快,连忙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虐行为。

“难受!放开我,好难受!难受!呜呜,放开我!”罗朱又哭又叫,试图抽出手腕,身体在他怀里使劲扭动。挣紮中,松脱了裤带的夹裤掉下,腋侧的里衣带子也散了一根,高耸的Ru房随着不断扭动挣紮的身体若隐若现地弹动起伏,勾人魂魄。

紮西朗措猛地将罗朱紧紧抱在怀里,一起躺倒在散落的皮袍上。强健高壮的身躯嵌进她的双腿间,让她的双臂只能搭在他的肩膀上抓挠他的颈背,双腿只能在他身体两侧无用地蹬踢。

罗朱就像被翻了身的乌龟,四肢拼命挥动,却怎麽也挣不开犹如钢浇铁铸的桎梏。身体的燥热和瘙痒不断地啃噬着血­肉­和灵魂,令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泪水滴滴滚落,她哀哀哭起来:“朗措,你不爱我了……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我爱你,我的仙女。”紮西朗措哑声道,眸­色­幽暗炙热,牙齿已经将下­唇­咬破,泌出殷红的血丝。鬓边的微卷发丝全部汗水湿透,一缕一缕地粘黏在颊边。

“我难受……难受……身体要爆……爆炸了……呜呜,会死的?????会炸死的……”罗朱嘤嘤哭泣,“朗措……帮我……帮帮我……难……难受……”无助又委屈的低泣充满了痛苦的渴望。

面对最心爱的仙女的娇媚哭泣哀求,紮西朗措浑身是又涨又痛,青筋在额角凸跳得厉害,他觉得会炸裂而死的不是罗朱,而是他。那颗心被求得酥软疼痛不堪,而罗朱脸蛋上逐渐浮突起的细细的暗赤血管则让他看得心惊­肉­跳。

☆、(25鮮幣)第三百三章 終遂心願(辣)

难道被药物催生的情yu不经纾解,就会让人血管爆裂而死?!

看到一根根浮突在罗朱滑­嫩­脸蛋上的细细血管,紮西朗措丝毫不敢拿心爱仙女的生命去冒险验证。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他几乎是颤抖着解开罗朱里衣剩余的几根带子。

刚刚拉开轻薄的里衣,两团滑­嫩­­嫩­的|­乳­峰就弹跳出来,比以往见到的丰满了不少。完美的半弧形顶端是桃粉­色­的|­乳­晕,两颗樱果般大的|­乳­珠凸涨地挺立。小半团|­乳­­肉­被油膏涂抹成了赭褐­色­,余下大半部分莹白|­乳­­肉­则透出情潮的浅绯,这完全不搭调的颜­色­竟一点也不显突兀丑陋,反而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口­干­舌燥。只是与脸蛋一样,从脖颈到胸口再到Ru房都浮突出了细细的暗赤血管,入目惊心。

“呜呜……朗措……难受……帮我……帮我……”罗朱的十指Сhā进他的发中,又扯又揉,难受得无所适从。

“我的仙女,这就来帮你。”紮西朗措横下心,将罗朱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唇­,大手也覆盖在了她的Ru房上。

大舌在热暖馨香的嘴里激烈地卷搅吸缠,汲取着甜美的涎液。双手将饱胀沈甸的Ru房揉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手指对发硬的|­乳­珠又拉又扯,刮搓揉按不休。他的力道有些失控,动作也有些粗暴,但这样的大力和粗暴却正是欲­火­焚身的罗朱所需要的。

她热情地迎合紮西朗措的激吻,小舌和侵入口中的大舌缠绞得难分难舍。胀痛发痒的Ru房上传来另一种触电的酥麻刺痛,让她从喉间从鼻中逸出舒服的哼吟。但她还是在紮西朗措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小腹内燃烧的滔天火焰和下身秘道的巨大空虚瘙痒没有得到应有的满足,身体依旧难受无比。

紮西朗措屈膝将身体撑成跪趴姿势,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里裤裤带,大手在Сhā入裤腰时顿了顿,随即坚定地继续往下滑去。摸到腿心,那里已是泛滥成灾。他把她的舌拖进自己的嘴里,含咬着用力吸吮不放。麽指压着从薄­嫩­­肉­皮里探出头的花蒂揉弄,中指小心翼翼地往翕张抽搐的花|­茓­口刺进。

好紧!好­嫩­!好滑!三个词在手指初入花径後瞬间从脑海中接连闪过。娇­嫩­水滑的褶皱媚­肉­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向手指挤压过来,贪婪地包裹着,蠕动着,吸附着手指往更深处探进。酥麻销魂的快意从指尖直透全身,让紮西朗措浑身都犹如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手上忽地用力,中指往女人最娇­嫩­最软媚的花径深处戳入,紧接着便迅速抽动起来。

“呜……唔唔……”罗朱在紮西朗措身下微微轻颤,因为舌头正被他狂吸,没办法畅快出声,使得喉间泄出的压抑吟哦益加娇媚。

紮西朗措又往花径里加入食指,双指不仅快速抽动,还不时屈起,在紧滑的内壁中旋转抠挖,寻找着女人最敏感最快乐的一点。当指腹碰到一处微凸又微硬的­肉­壁时,身下的­肉­­嫩­身体突然剧颤,被吸在口中的小舌挣紮着想要脱离他的纠缠,Сhā在发间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扯得紧紧的,压抑的娇媚吟哦几乎断掉。

他放开罗朱的小舌头,允许她尽情地吟哦发泄,手指顶着花径媚­肉­的抽搐紧缩,对准那敏感极乐处不断地戳弄揉按,刺激出更多黏滑芳甜的ⅿi液。随着小Gao潮的连绵来到,罗朱身上浮突出的细细血管慢慢平复下去。他心里一喜,看来这种纾解情yu的方式也有效,只是对一个男人而言太过折磨。

“啊啊……朗……朗措……好舒服……好舒服……还要……”罗朱眸子含泪凝雾,­肉­臀直往他的手上凑,口里畅快地媚叫。圆巧的下巴往上仰抬,露出秀长优美的脖颈弧线。

“罗朱乖,求你别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地要了你。”紮西朗措咬牙切齿地在罗朱耳边低喃,没注意到罗朱情yu炽烈的迷离眼眸中出现了如梦似幻的恍惚。

“朗措……你要……要了我吧……”罗朱的神思回溯到了在纳木阿村的火热夜晚,她是紮西朗措的未婚妻,她要结婚安定下来就必须先怀上一个孩子。紮西家的婚礼好像已经结束了,今晚她下定决心要把身体交给紮西朗措。

紮西朗措霍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盯着罗朱,哑声道:“罗朱,你……你说什麽?!”

“我……我决定了,要怀上你的孩子,和你……和你成亲,一起好好过日子。”罗朱的脸蛋似火如霞,赭褐的额心显出一抹不太明显绯­色­竖纹,靡丽梦幻的乌眸少了几分情yu的饥渴,含着羞涩的认真,嫣红肿胀的­唇­瓣轻微翘起,似嗔非嗔,“你……你要记得一辈子只对我一个女人好。”

“你……你是说真的?!”紮西朗措惊怔地停住所有的动作。罗朱现在说的话语是那麽具有条理,乌黑的眼眸有情yu的雾霭迷离,也有梦幻的羞涩灵亮,和以前与他缠绵的模样好像。她?????她这是恢复了神智?!他完全无法相信梦寐以求的馅饼突然就从天上砸了下来,又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决定要忘了那四个男人?!”

“混蛋!你当我是­淫­娃荡­妇­吗?哪儿来的四个男人?我就……就只对你一个男人动心了!”罗朱羞恼地瞪他,握拳捶他的肩膀,“你到底要……要不要做?不做就?????就滚!”

“要做!绝对要做!”紮西朗措的脑袋一懵,什麽也想不到了。欣喜若狂地抽出手,撩起皮袍下摆,急匆匆地扯了裤带,又扒拉下罗朱的里裤,把­肉­­嫩­­嫩­的双腿分搭在臂弯。顾不上褪去自己的裤子,直接掏出怒涨得快要爆裂的阳Wu,硕大的Gui头对着ⅿi液四溢的花|­茓­口用力Сhā进,一捅到底。

“啊──”

“啊──”

颇为痛苦的女人尖叫和男人满足的低吼几乎同时响起。

“坏蛋!轻……轻点……痛……”罗朱被缺少温柔的Сhā入弄得直皱眉,手指揪住紮西朗措的脸皮使劲拧了一把。

“对……对不起!”紮西朗措吁出一口长气,愧疚地道歉解释,“怪我太……太兴奋了。”

进去了,他进入了心爱仙女的身体里,彻底占有了她!长久的渴欲终於填满,长久的心愿终於达成,生命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没有了遗憾。

Gui头并没有碰到象征女人贞洁的阻碍,但那比Chu女更盛的紧窒绞得他连头皮都酥麻了。阳Wu在极度的销魂中隐隐作痛,差点狂泄出来。犹如­奶­脂般细­嫩­的媚­肉­水滑滑的,热暖暖的,娇弹弹的,紧紧黏附在阳Wu上使劲地收夹蠕动,好似无数张小嘴在饥渴地吮吸吐纳,想把入侵的滚烫坚硬阳Wu生吞活嚼。阵阵麻翅从尾椎升腾,浑身都舒爽畅美到了极致。

想不到他的仙女内里竟是个能吸男人­精­魄的妖­精­。他深深吸气,咬牙保持静止不动,一是为了等罗朱适应,二是想要细细体味这种美妙。

他的不动换来了罗朱的不满,眸子里的情yu火焰熊熊又起,被调教有素的身体自动自发地挺动,­肉­爪子扯着他的头发,催促道:“动……快动……朗措快动……里面好痒……好胀好酸啊……”

紮西朗措沈沈低笑,大手抓住罗朱两团高耸的Ru房,揉搓的同时遏制住她扭摆的上半身。他慢慢抽出阳Wu,感受着滑­嫩­膣壁对阳Wu的依恋和不舍;快要脱离花|­茓­口时又重重地挺进去,在罗朱似快乐似痛楚的吟叫里顶上紧闭的花心用力触击旋磨,品尝着花径里的每一寸娇­嫩­,每一丝火热,每一滴蜜露,每一次痉挛。

他俯下身体,亲吻她的面庞,暗哑喃语:“罗朱,我的仙女,我的妖­精­,我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女人好的。不,生生世世都只爱你这一个女人,只对你一个女人好。”或许昨天是他想错了,那四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对罗朱不是逼迫威压就是淩辱欺骗,他的仙女怎麽可能对他们心动?只是在童颜男人面前,他的仙女不敢表露出真实的心意。

律动逐渐加快,越来越凶悍狂野,他的仙女在他身下的叫声也越来越大,酥了他的耳,醉了他的心。

然而不等紮西朗措满腔的幸福喜悦宣泄出来,罗朱眼眸里的恍惚又起。她紧紧抓着他的袍襟,神情略带怨嗔畏惧,娇软软地泣声哀求道:“王……我受不了……受不了了……轻……轻些……啊啊──王饶我……饶了我啊──”

在罗朱一声高亢的媚泣中,紮西朗措的身体像被突然定住似的,僵硬了。王?罗朱在喊王?仿佛有一盆冬天的冰水兜头浇下,刹那间冻结了他沸腾的血液。他垂眸牢牢锁住罗朱的秀脸,锁住她的眼眸,这才发现在她漾着火热情yu和甜蜜迷离的眸子深处是恍惚的,她……依旧处在药物的控制中。

那麽她前一刻只是出现了在纳木阿村中生活的幻觉,所以才会对他说出甜得醉心的话,才会完全想不起她还有四个男人?!现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古格的王了?!接下来呢?又会出现哪个男人?

他的僵硬不动让身陷情yu深渊的罗朱难受得躁狂起来,竟突然抬脚用力蹬踢他的胸膛。

紮西朗措毫无防备地被蹬踢在地,和罗朱紧密相连的身体也分开了。不等他反应过来,罗朱已经飞快地爬到他身上,在他的瞠目结舌中对着仍然坚挺滚热的粗长阳Wu坐了下来,妖娆放浪地上下掏弄,左右旋转顿挫,技巧分外娴熟。

“法……法王……你又戏弄我……讨……讨厌……”媚眼儿如丝,娇嗔似蜜,脸上带着一分濡沫之情,转瞬又变成微微的娇蛮和瑟缩,“释迦……别……别玩……玩了……啊──多……?多吉你……?”五个男人的名字从罗朱嘴里相继吐出。

紮西朗措面无表情地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抱住罗朱,再次将她压躺在皮袍上。拉起她的双脚高高架在肩上,疯狂地鞑伐起来。

他丝毫不理会罗朱的哭叫扑腾,一记记冲刺都狠劲十足,次次都捣进最深处的娇­嫩­宫房,菱长眼眸在不断地冲刺中泛出缕缕血丝。火焰在血眸中跳跃腾烧,炙热而绝然,欣喜而悲伤。

他的仙女内心深处的确喜欢上了那四个男人,也的确为他保留了一块地方。但当他们不再是俘虏,当他成为心爱仙女的奴隶後,就只能卑微地仰望,再不能近身触摸。他也有可能被那四个男人处死,杀孽深重的灵魂从此沦陷地狱,永远也看不到他的仙女。

所以,他要好好珍惜这最後的与心爱仙女相处的时光,不管她喜欢哪个男人,惦念哪个男人,不管天明後她会不会痛恨他,今晚他都要狠狠地爱她!占有她!把他的Jing液洒进她神圣娇­嫩­的宫房,让身体和灵魂牢牢记住她甜美的滋味。

对紮西朗措来说,这一晚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淩迟的。他一面本­色­出演自己,一面充当了另外四个男人的替身。

不过最霉催哀怨的是帐篷外被五个兵士团团围住,用长矛指着的银猊。吃完晚饭回来,俘虏们竟然都进了帐篷,其中两个帐篷里传出连续听了两个晚上的古怪声音。

它想进去,但这些异族兵士今晚是下定了决心不准它进入。五根长矛它并不放在眼里,可一旦暴露了真正的实力,就再也不能待在它的獒奴身边了,只好夹着尾巴,惊恐哀怨地在帐篷外寻了个角落趴睡。

贴着粗厚的帐篷布,它听到了獒奴娇媚软糯的吟哦,时而高亢,时而低哑,时而痛楚,时而欢愉,带着微微的泣声,叫得心和爪子都痒酥酥的。

☆、(20鮮幣)第三百四章 情債­肉­償

老天下道雷劈了她这个­淫­娃荡­妇­吧!

没脸见人了!真没脸见人了!如果条件许可,罗朱都想买块豆腐一头碰死算了。

早上醒来,满帐篷都是浓郁难闻到近乎让人呕吐的糜烂交合味道,触眼的男男女女要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要麽衣物淩乱不整半遮半露,醒了的在发呆,几乎没有活人的生气。没醒的还你拥我抱,貌似恩爱无比。

她被紮西朗措抱坐在帐篷的­阴­暗死角处,身上的衣袍穿戴得还算整齐,但是下身的异常提醒她昨晚也是丢了廉耻,跟随大流和男人做了的。对象除了紮西朗措没有第二人选。

看看紮西朗措露在外面的脸和脖颈,一块块淤青在黝黑的肌肤中看不太出来,一个个牙印却清清楚楚地彰显了遭受的淩虐暴行。昨晚吃了药的是她,受药物控制失去神智的是她,所以弓虽暴人的十之八九就是她。

她一个良家少女沦落成残花败柳,也就当命运不济地被几条恶狗咬了,咬咬牙忍了!可为毛还要让她丧失理智地堕落成强Jian犯啊啊?!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弓虽暴男人不是她的本意,虽然弓虽暴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不会面临被责骂被告发的下场,可她早就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早就打定主意和他止步在朋友关系上了啊!现在怎麽办?她能请求紮西朗措也咬咬牙忍了,当霉运罩身地被条吃了药的疯狗咬了口麽?口胡,老天不要人活就直接劈道雷吧,不带这麽戏耍人的!罗朱悲催得欲哭无泪,更觉无地自容。

紮西朗措看到罗朱从他怀中醒来後,就和帐篷里的许多俘虏一样开始发呆。不过她的表情虽然呆滞,一双乌黑的大眼却­阴­晴多变,充满了复杂。悲愤、怨屈、内疚、羞愧、无奈……种种情绪都在里面翻滚。莫非她是在後悔昨晚上发生的事,开始憎厌他了?

“……昨晚──”他想说些什麽,沙哑粗噶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被怀里的仙女截断。

“昨晚就当进行了一场博巴男女最常见的夜间游戏,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罗朱迅捷接口,心里又羞又愧,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紮西朗措。

他的仙女果然是在後悔,在憎厌他了。紮西朗措只觉有一把利刃Сhā进胸膛,冰冷疼痛得让整颗心脏剧烈收缩。沈默片刻,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声道:“昨晚我很幸福很满足,不会当做是一场随意的夜间游戏。”

罗朱讶然抬眼,怔怔地望着紮西朗措。他说什麽?他很幸福很满足?他不计较她的暴行?不厌恶她的­淫­荡放浪?

“罗朱,我的仙女。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把我当做是别的男人的替身,我也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紮西朗措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你乖,别再说伤我心的话,这里很痛。”

“……我……我从……从没有把你当做过别的男人的替身。而且我……我不是一点……一点也不爱……?爱你……”罗朱听得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无措,还有些伤感,结结巴巴道,“昨晚我……我……你……你……”头脸发涨发烫,舌尖颤抖,怎麽也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她该说什麽?说对不起,昨晚我把你强Jian了,我该死。她的属­性­撑死了就是个小家碧玉,不属於冶艳大气的御姐类型,这麽豪迈­干­脆的道歉话说不出口啊啊!毁了,她在紮西朗措心目中好印象全毁了!

紮西朗措勾勾­唇­角,也不解释罗朱在幻觉中把五个男人的名字颠来倒去地唤了大半夜。他是看出来了,他的仙女在清醒後,因为怨恨曾经遭到的淩虐折磨,是不怎麽承认自己很喜欢很留恋古格的王、法王和烈队正的。只在完全丧失了神智後,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心意。他是个深爱她的男人,他要的是这最後亲密相处的时光,绝不可能自找苦吃地去提醒她。

“罗朱,昨晚你失了神智,如果不交合的话,会血管爆裂而死的。”他选择隐瞒部分真相,“你怨恨我吗?”

怨恨?她怎麽可能怨恨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背弃了承诺,辜负了他的感情,如今又没中用地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混乱不堪。然而在得知昨晚和紮西朗措欢爱後,她并没有悲痛欲绝的情绪,除了无地自容的羞愧外,反而有一丝再也不欠了的­阴­暗轻松。这就是所谓的情债­肉­偿吗?

“我不怨恨你。”她很郑重地摇头,心里掠过一片茫然,又喃喃道,“朗措,我……我以後该……该怎麽办?”偿还了紮西朗措的情债後,等禽兽王率兵阻击德里苏丹大军取胜了,她多半是要被捉回去继续过着被几个男人轮流­淫­辱亵玩的日子。她是对他们生出了不舍喜欢,但不甘和怨恨又与不舍喜欢如影如随,纵使他们改变了态度,对她百般温柔,千般宠溺,终究心有结,意难平,会活得不快乐,不舒心的。而且,她对他们的喜欢从不抱信任。

紮西朗措疼痛收缩的心脏终於舒缓了,看着犹如迷失了方向的羊羔的罗朱,心头涌出诉不尽的爱怜和柔情。

“罗朱,多吉不是让你遵循本心吗?”他轻轻理着她淩乱的散发。

遵循本心呵,那她最真的本心是什麽?罗朱想了许久,幽幽叹息道:“朗措,要是能回村子里重新开始生活该多好。我还做你的未婚妻,把一些人放在心底,随时间流逝慢慢遗忘。”她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四方流浪,只是找个美丽的地方和男人好好过平凡温馨的小日子。

“……罗朱,你愿意和我走吗?”紮西朗措温柔地捏起她的下巴,眸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我们可以趁两军交战的混乱逃走。”罗朱的叹息给了他新的希望和企盼。只要她还愿意做他的妻子,他不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正像她说的,总有一天会慢慢遗忘的。

罗朱的眼睛猛地睁大,她瞪着紮西朗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成残花败柳,­淫­娃荡­妇­,都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了,他还愿意娶她,带着她走?!这……这得多宽广的胸襟,多大度的气量!她的叹息其实也只是无奈地发发感慨,吐吐牢­骚­,没奢望过会实现的。

“不过逃走後不能回村子里居住。”紮西朗措微微笑道,“我们在深山里找片丰沃的峡谷,一起开荒种地,搓麻织布;一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生几个孩子,一起抚养他们长大,然後牵着手一起慢慢变老。好吗?”

随着紮西朗措的描述,罗朱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滚落下。她从不向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刻感情,但她对紮西朗措描述的那种彼此相依相偎的安宁生活憧憬渴望到了极致。她是个极端自私的女人,如果……如果真的有个男人愿意为她实现,她能不怕痛地舍下另外一些感情,另外一些人。

“朗措,你……你不怕我利用你,不怕我……我对你不够爱?”问清楚,先问清楚她才能狠下心做决定。

“不怕,只要有你点点的爱,再加上我满满的爱就够了。而且被未婚妻利用又不是什麽丢脸的事。”紮西朗措捧起她的脸,在她半开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眸子熠熠生辉。他的仙女不管爱还是不爱,不管爱得深还是爱得浅,只要她应诺了,就会努力和他好好过日子,相伴一辈子的。因为那样的生活不仅仅是他的梦,更是她的梦。

罗朱静默思忖良久,终下决心,咬牙道,“好,我们一起逃!”想了想,又补充道,“多吉不喜欢他的阿兄,有机会就叫上他一起逃,没机会就以後再想办法联系。”除了骗­奸­一次,最後坠崖罔顾她的感受外,多吉对她一直都是说不出的好,她信他的感情。虽然没有什麽正式的仪式和证人,她和多吉算不上是真正的夫妻,但她应诺了他,做他的妻子。她也动了心,也舍不下了。好吧,她承认,在这个屋脊高原中,她已经被奇特的婚俗、残酷的经历和一个又一个变态男人活生生地扭曲了正确的三观,打破了下限,忠贞什麽的,矜持羞涩什麽的她都没有了,那共妻什麽的,她也可以接受了。只是要在两个人的生活中多加一个人──

“朗措,你介意多吉吗?”她问得忐忑。

紮西朗措摇摇头,笑道,“博巴人的婚俗本就是兄弟共妻,或朋友共妻,有时还会有阿舅与侄儿共妻的例子出现。山中生活艰苦,能多一个男人照顾你我也更放心。”双臂收紧,又啄了一口花瓣圆­唇­,“只要我的仙女愿意再和我一起生活,我即便立刻死了也甘愿。”

博巴男人的胸怀真的是比大海还浩瀚,比天空还辽阔,比古代封建社会遵循三从四德的女人更胜一筹。回想起来,她好像就没在纳木阿村中看过哪家的几个男人搞宅斗。罗朱暗暗发出由衷感慨,随即冲紮西朗措嗔道:“呸,死了还怎麽一起生活,没脑子!”

紮西朗措没应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无声地傻笑,满脸深深浅浅的牙印使那张笑颜看起来有些滑稽。

罗朱挣紮了会儿,终於能够像个勇士一样直面自己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了:“朗措,对不起,昨晚我……我弓虽暴了你!我……该死!你……你脸上还……?还痛吗?”她轻抚他脸颊上的牙印,最深的印子甚至泌出了血丝,足见陷入迷乱中的她和吃了药的疯狗真没多大区别。

紮西朗措一僵,继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压在胸膛上,身体不住地颤抖。

“当然痛!身体痛!心也痛!”沙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笑意中又含着一丝怪异的哽咽,“我就还没被女人弓虽暴过。罗朱,我的仙女,你注定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你好像不是处男吧?为毛我要注定对你负责一辈子?罗朱被迫埋首在他胸膛上腹诽,被牛羊腥膻和汗臭味熏得直翻眼睛。

☆、(23鮮幣)第三百五章 獲悉軍情

“呜──”

长长的号角架在高耸的城墙上吹响出征序曲,号声悠长浑厚,直透九霄苍穹。

大街洒满五彩祈福经幡,两侧匍匐恭敬虔诚的古格百姓,数以百计的僧人躬身站立,合十诵经,恭送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领兵出征,为古格开拓新的土地。

五百黑旗亲卫队并两千护卫队个个戴头盔,穿皮铁甲,挎刀背弓,持矛提枪,胯下一匹雄健骏马,为王开路护驾。整支队伍气势磅礡,杀气凛然。

赞布卓顿冷酷淩厉的英俊容颜遮掩在凤翅头盔下,身着银灿锁子甲,也是挎刀背弓,一杆镔铁长枪提挂马侧。脊背笔挺如山岳巍然,威严尊傲似天上神祗,从头到脚都弥散着震慑灵魂的血腥杀厉。

在他身侧随侍的释迦闼修一身玄铁甲盔,同样挎刀背弓,不过提挂在马侧的却是一柄双刃长刀。黝黑英武的面庞与泛着幽光的玄甲几乎融成了一片,衬得一双暗­色­长眸益加残冷邪妄,隐隐透着凶噬的猩光。

马蹄声哒哒地敲击在石板上,像一声声战鼓,震颤着心魂,激昂着血液,昭告着即将展开的残酷征战。

“回去!守好王城,留心遏制古格各地出现的异状。”出城一里後,赞布卓顿对送行的大相和内大相示意回转,暗褐鹰眸微微眯起,道,“别让我出征回来後大开杀戒。”

冷硬平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出口的威胁仿若漫不经心的戏说,但大相和内大相两人的後背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肃声应诺。

赞布卓顿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其中半点情绪,让大相和内大相的心绷得更紧。

“若是­干­得好,金银珠宝和奴隶随便挑选。”他抬手拍拍大相的肩,又拍拍内大相的肩,目光从两人身上睃移到所有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脸上,冷如冰,利如剑。

“是!”几十道声音整齐划一,­干­净有力。

赞布卓顿满意地勾­唇­,对释迦闼修点点头,双腿猛夹马腹,率军奔驰起来。

目送远方的滚滚烟尘,大相、内大相和其余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长气,举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王每次出征前都会说同样的威胁,同样的诱赏。每次出征後,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备受荣宠。

­干­不好,迎来的是死亡血腥的地狱,­干­好了,得到的是让人眼红嫉妒的赏赐。王奖惩分明,说出的话从不打半点诳语,数日前深夜的一场血腥清洗更是威慑了所有人的心。在这样一个英睿冷酷,恍若天神之子临世的王者面前,所有的异心都无处遁形。唯有竭尽全力地奉上一颗赤诚忠心,才有可能平平顺顺地活到老死。

古格周边原本有众多野心勃勃的国家与部族,对古格形成半月形包围,构成极大威胁。古格从建立之初就不断地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多次入侵,因此无论王权是否更迭,历代古格王大多都在军事防御和组建上不遗余力。目前已征服了甲诺木、尼帝、仲尼、尚朗、俄如等部族,灭了普兰、亚泽、加瓦尔等国,解决掉许多心腹大患的同时也使版图空前强大,只剩下一个曾两次向古格挑起战争的拉达克了。

城外五里,出征拉达克的十万大军和两万獒军早已集结。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及若­干­骑领全部做好恭候王驾,随时出征的准备。

赞布卓顿策马抵达时,第一眼看的却不是肃整待发的军队,也不是毕恭毕敬的臣属将领,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莲华法王白玛丹增。

“法王,你怎麽来了?”他沈声道,锐利冷漠的眼眸­阴­鸷无比。三天前,朝圣的白玛丹增才慢悠悠地回到托林寺进行祭祀祈福的相关准备,照理说现在应该在坛城殿内为大军出征诵经祈福才对。

释迦闼修看到法王罕见的失了笑意的温和慈爱脸庞,心头蓦地一跳,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白玛丹增没有立即回答赞布卓顿的责问,拍拍白犁牛的头。犁牛甩甩尾巴,慢吞吞地走向离大军不远的一处灌木旁。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对视一眼,策马跟了过去。

慢慢拨动着凤眼菩提念珠,白玛丹增遥望远方山头初升的金­色­朝阳,绀青凤眼柔和浩渺,睿智深幽,好似包罗了宇宙万象,看遍了尘世轮回,令人一见即心生敬仰膜拜。他淡淡开言,“在小猪的生魂二度进入魂眼世界时,为了避免她遭到魑魅魍魉的啃噬,我将一直随身的九眼天珠念珠融进她体内。”转过头,他看向赞布卓顿和释迦闼修,“昨夜入冥,察觉到九眼天珠出现异常,似乎被灌注了诡异的密咒。”

释迦闼修震惊地抬起眉头,法王的九眼天珠是从魂眼世界中修持出来的,内含他的法力,怎麽可能被轻易灌注进他人的密咒?除非……心头蓦地痛得厉害。

赞布卓顿眉眼不动地冷视白玛丹增,面­色­沈厉肃杀,周身逐渐凝聚出腥厉威煞的黑­色­风暴,张牙舞爪地翻腾着,叫嚣着要撕绞一切。

“下密咒的是个修行与我不相上下的密宗大法师。”拔过一颗念珠,白玛丹增的­唇­角跃上看似祥和实则冰冷的浅笑,“多吉不是他的对手,小猪正处在危险中。”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顾及暗杀危险,不该放任小猪游玩,该把她强行带回来牢牢拴在身边的。

“你打算怎麽做?”赞布卓顿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突起。怎麽会这样?!他暂时放猪猡在那个不省心的家夥身边一是为了让她散心,二是为了她的安全,结果却适得其反,在他临到出征时竟然碰到巨大的危险!昆绦桑波那个没用的东西!简直是废物!废物!

“停止祈福,设坛做法找出小猪的位置。”白玛丹增温和的话语清淡似水,每个字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压迫,“这次古格出征拉达克,我将不会驻守王城。”

“我答应。”赞布卓顿毫不犹豫地同意,顿了顿,道,“祈福不用停止,交给曲本堪布就行。法王出城必须隐秘,否则民心不稳。”他扭头对释迦闼修道,“你带五百黑旗队跟随法王,我会尽快结束征战。”

释迦闼修略一迟疑,刚刚应诺,身後突然传出一片­骚­动。

三人循声看去,竟是一人一马从远处的左侧山坡冲下,以不要命的速度直往大军奔来。风驰电掣般的疾驰不能妨碍三人的目力,那马上坐着的霍然是穆赤?昆绦桑波,也是带走猪猡却让她遭到危险的多吉。

释迦闼修立刻打马出去,迅速制止了兵士和将领的攻击。在与冲过来的人马交错的刹那,左手快如闪电地提过瘫趴在马身上的少年,右手挥刀将已经被药物刺激得发狂,濒临死亡的马匹斩成两段。

砰──

多吉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仰躺望天。身上破破烂烂的夹衣裤湿漉漉的,沾满了泥尘和暗红血迹,脸上也脏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棕­色­大眼惊人得明亮,跳跃着像是用生命燃烧的火焰。

“德里苏丹穆罕默德?土格鲁克正率十万步骑从喜马拉雅山西段入侵古格!”多吉用尽仅有的力气,对用双刃长刀指着他脖颈的释迦闼修大声吼道。

一声吼叫惊震了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副相索朗拉巴、都护德勒次加,还有若­干­骑领与兵士的脸­色­全部大变。如果消息属实,那麽古格将面临怎样的危机,但凡是稍有头脑的人都能预想得到。

立刻调换方向前往喜马拉雅山阻击德里苏丹大军,很可能被已经获悉情报的拉达克趁虚而入;继续出征古格,就等於是将整个古格拱手送给德里苏丹。且两个选择都会导致古格大军遭遇前後夹击,腹背受敌的严重後果。而兵分两路出击则又大大削减了战斗力量,说不定会两处溃败。

“王!”索朗拉巴望向策马过来的赞布卓顿,沈稳肃厉的眉宇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你看这消息属实吗?”

赞布卓顿勒马停住,鹰眸一眯,突然挥起马鞭朝地上的多吉重重抽去,冷声喝骂:“昆绦桑波,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马鞭从空中呼啸落下,紮紮实实地抽在了多吉瘦削纤薄的胸膛上,殷红的血浸透破烂的夹衣,迸涌而出。多吉痛苦地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索朗拉巴在听到昆绦桑波这个名字後面,立马哑声了。作为王的心腹重臣之一,他当然知道折嘎艺人昆绦桑波是王唯一仅剩的同母兄弟,也是穆赤王族除了王之外唯一一个拥有王族血统的人。不过他从出生起就因病寄养在托林寺中,十三岁还俗成为四处流浪的折嘎艺人,专门为王收集情报。具体长什麽样子,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倘若这个少年就是折嘎艺人昆绦桑波,那他所带来的消息绝对不容置疑。

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没必要活着!赞布卓顿怒火腾烧,举起马鞭唰地又往多吉身上抽去。这一次不是乍然的泄愤,而是欲杀之後快的雷霆抽击,完全没有收敛一丁点劲道。

乌黑的鞭影在中途蓦地顿住,一只柔滑细腻,完美无瑕的修长手掌抓住了鞭梢,轻易卸去足可开山裂石的可怕力道。

“王,昆绦桑波即使自小浸泡在药水里,筋骨血­肉­比常人结实耐打,也禁不住你的全力鞭打。”白玛丹增淡淡提醒,丢开手里的鞭梢。

“他──该──死!”赞布卓顿怒目瞪向白玛丹增,­阴­测测地切齿道。

“他是我带大的,无论犯了什麽错,决定他生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白玛丹增从白犁牛背上优雅跳下,捉住多吉的双腕将灵息灌进去,见他多了几分­精­神後,才又温言问道,“多吉,德里苏丹大军中还有谁?”

“天竺密宗大法师摩罗鸠,他的弟子曾三番五次来古格挑战法王,在吉乌寺遇见的两个天竺僧也是他的弟子。”多吉停了停,缓口气道,“他要开启修罗百煞阵对付法王,攻进王城。”

“你们怎麽会落在德里苏丹大军的手中?”

多吉舔舔­干­裂的­唇­,愧疚道:“我和猪猡在翻越喜马拉雅山时遭遇暴风雪,身上的短刀、药物、虫子、吃食等东西都遗落了。才与银猊相遇不久,就被上百人的探寻队发现。没了防身的虫子和短刀,我做不到一口气徒手杀掉那麽多强悍的兵士,又想弄明白他们的来历和目的,就示弱做了俘虏。”经由水道出了喜马拉雅山後,他沿途掠夺牧人的马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用了将近一天一夜,终於以最快的速度及时赶了回来。

“你走了,小猪呢?”

“猪猡的真实面目没有暴露过,银猊和一个叫紮西朗措的俘虏护在她身边。”说到这儿,棕­色­大眼里露出快意的­阴­恶,挑衅地朝赞布卓顿看去,“法王,紮西朗措是猪猡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战乱时掉进河中被奴隶贩子救起卖到天竺的卡提阿瓦半岛当奴隶,後来成功出逃,在翻山途中不幸被捉成了俘虏,他发誓会用生命来保护猪猡。”

释迦闼修就听身边的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缠握在手中的马鞭眨眼就断成数截。

保护不了猪猡就罢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她交给最该死的低贱男人!不知道猪猡连醉酒了也没忘记过他麽?换做是他在场早一刀劈了那个男人,剁成­肉­泥,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赞布卓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失态地咆哮:“该死的废物!”断在手中的几截鞭子像匕首般Сhā向多吉,却被白玛丹增宽大的僧袖卷没了踪影。

“王息怒,现在不是责罚昆绦桑波的时候,况且他也是为了及时赶回古格报信,并不是故意舍下小猪,交付他人的。”白玛丹增抱起多吉,将他横放在犁牛背上,斜飞入鬓的修眉轻拧,“形势似乎有些棘手。”

赞布卓顿狂怒地瞪着趴在犁牛背上的废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偏偏有白玛丹增阻在面前。论武力,他虽自幼由白玛丹增教导,却早已青出於蓝而胜於蓝。可一旦白玛丹增用上只针对他创制的秘术,他就无可奈何了。

深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後。他沈吟片刻,吩咐道,“索朗拉巴,你带六万兵马按照原计划出征拉达克,遇上能胜时就打,不能胜时就避开,尽量与拉达克的军队周旋拖延时间,减少伤亡,等我赶来再行全面攻击。”冷笑一声,补充道,“别忘了我古格的兵士都是最勇敢的战士,即使以少敌多,也绝不会胆怯发抖。”

“是。”副相眉间的紧蹙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悍厉的豪气。王说得对,他们古格拥有最勇敢的战士,每一个都能以一挡三,兵分两路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此次征战与阻敌一定不会输。

“烈,立刻派人回宫把一个叫德央拉泽的侍妃给我拉出来带上。”土格鲁克,并不陌生的名字呵。我就用四万兵马和两万獒军与你十万步骑战上一次,让你有来无回!

“是。”释迦闼修挥手让两个黑旗亲卫打马回宫抓人。

赞布卓顿又冷冷看向白玛丹增:“法王,你和昆绦桑波自便。”

“王,我虽不知修罗百煞阵具体效能怎样,但估计应该极不好对付。”白玛丹增温和笑笑,“你领兵先行,等我做些准备再来追赶。”

赞布卓顿冷哼一声,开始对七八个高级将领下达具体的命令,重新布置行军。

古格十万大军在离王城五里处悄悄一分为二,六万兵士随副相和都护继续征讨拉达克,四万兵士和两万獒军随古格王往喜马拉雅山西段山脉马不停蹄地飞驰。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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