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驶过一个又一个车站,终于在终点停下。车厢里,只剩下风照原和那个头发花白的乘客。对方抬起头,看了看风照原,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一个身穿地铁工作人员制服的大汉走进车厢,目光扫过两人,皱眉问道:“你们可以下车了。”
“我在等人。”
头发花白的老人平静地道,他的服装十分考究,但毫不张扬,言语中自然流露出某种威势。从对方的气度风照原可以断定,他也是赌场邀请的贵宾。
“两位有请柬吗?”
地铁工作人员忽然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风照原心中一震,慢慢从口袋里抽出镀金磁卡,老人瞥见风照原,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也摸出了一张镀金的磁卡。
地铁工作人员接过磁卡,掏出一个黑色的仪器开始检测。听到“滴答”一声后,对方放松了表情,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把磁卡递还给他们:“贵宾请跟我来。”
风照原和老人跟在他身后,沿着地铁的轨道向前走了几米,在一个狭小的仓库前停下。地铁工作人员掏出钥匙打开仓库的门,低声道:“两位请进。”
两人刚刚走进,背后咣当一声,铁门重新被锁住了。
漆黑的仓库内传出了低沉的声音:“欢迎各位来到霓虹竞技场,为了保证赌场的安全,我们要在两位的眼睛上暂时蒙住黑布,请你们配合。”
“没问题。”
风照原耸耸肩,老人略一沉吟,也慢慢点了点头。
黑布蒙上之后,风照原觉得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了自己,女人的声音娇腻温柔:“先生,请跟我来。”
随后,风照原听到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他被拉着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先是向前,然后拐过几个弯,又听到钢板落下的沉闷金属声,再逐渐
往下走,经过高高低低几个起落,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停了下来。
磁卡被人从怀里抽去,再次检验了一下,蒙眼的黑布才被取下。
“欢迎尊敬的贵宾来到霓虹竞技场。”
两扇纯金打制,闪闪发光的黄金大门在眼前徐徐打开,一排穿着肉色比基尼的女郎站在门口,满脸媚笑着对他们鞠躬行礼。
眩目华丽的灯光顿时照花了风照原的眼睛。纸醉金迷四个字,直到他看见霓虹竞技场,才算真正明白。
豪华奢侈的气息扑面而来,几百个穿着各种颜色比基尼的女郎来回穿梭,手里端着的托盘里堆垒了厚厚的筹码。赌桌上坐了不少人,个个穿着光鲜,正在纵情豪赌。
四周靠墙的地方摆起一长串的餐桌,雪白的真丝餐巾上,纯银的器皿闪闪发亮。烤鸭、烤|乳猪、煎牛排、小羊排、鱼子酱、新鲜龙虾、各类生鱼片应有尽有,各种名贵洋酒敞开供应,头戴高帽的厨师正在鲜榨果汁,五花八门的水果盛满了水晶的圆盘,色彩缤纷,散发出甜蜜的芬芳。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赌场的规则。”
一个艳光四射的比基尼女郎迎上前来,轻轻挽住风照原和老人的胳膊,高耸的Ru房微微厮摩,充满了香艳的气氛。
“这里最低的筹码是一千美金,二十一点、轮盘赌、老虎机、麻将应有尽有,各位可以随便玩。如果饿了可以在这里自行用餐,如果赌累了,可以去客房休息,客房需要另付房租,每个小时一万美金。”
女郎暧昧地一笑:“当然,休息的时候,您可以让这里服务的女郎作陪,是免费的。”
“我明白了。”
风照原点点头,从怀里抽出那个球星的支票簿,不客气地签上他的大名:“替我换取十万美金的筹码。”
一转眼,同来的老人已经不见了。风照原也不在意,他的目的是寻找伊藤照,然后迅速将他格杀。可是整座赌场大得惊人,一时之间,也无法知道伊藤照究竟藏在哪里。
今天飞天流的会议,会在哪里召开呢?
风照原先随手赌了几把,然后在大厅里转了一下,观察周围的环境。
赌场的每个角上,都装有摄像监视器,身穿和服的赌场保镖们四处走动,显然是飞天流的忍者。风照原算了一下人数,至少有上百个。
“我想问一下,有贵宾赌局吗?”
风照原拦住一个比基尼女郎,微笑道。整座大厅都看不到伊藤照,按照赌场的规矩,一般会设立贵宾赌室,对千金一掷的豪客开放,伊藤照很可能会在那里。
“对不起,贵宾赌局只对特殊的客人开放。”
女郎彬彬有礼地回答,她似乎对风照原俊朗的外表颇有好感,搭讪道:“客人您喜欢赌大的吗?”
风照原笑了笑,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只筹码:“是啊,这里不够刺激,我想去贵宾赌局好好玩几场。”
女郎捏紧了筹码,轻声道:“如果您在这里不断地赢钱,会有人邀请您去贵宾室的。”
“谢谢你。”
风照原轻轻拍了拍女郎丰满的臀部,看来要见到伊藤照,必需想办法引起整座赌场的注意,可他偏偏对赌术一窍不通。
“叮咚,闷死啦,我要出来看看!”
肚子里的叮咚忽然大叫起来。
风照原神色一动,来到老虎赌博机前,沉声道:“叮咚,你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别来这一套,是想让我为你办事吧?”
叮咚老奸巨猾地道:“你们人类不是颁布了异度空间生物和人类平等的法律了吗?你现在无权命令我,除非给点报酬。”
风照原微微一笑,低声道:“三昧真火。”
“我投降!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叮咚立刻举起双手,一副咬牙切齿、痛不欲生的样子。千年白狐叹了口气,摇摇头:“贱骨头啊。”
叮咚一溜烟钻出风照原的肚子,趴在他的鼻孔里四处张望:“叮咚,那些穿得很少,走来走去的人好奇怪呀!啊呀,我流鼻血啦!”
风照原又好气又好笑:“那些是女人啊。”
“就是可以拿来做老婆的?”
叮咚兴奋得鼻血直流。
“三昧真火。”
风照原没有时间跟它瞎扯,立刻施出撒手锏,叮咚立刻乖乖听话。
风照原对它解释了一下老虎机的原理,道:“你钻进去,替我操控这台机器。只要做得好,等会我让你好好吃一顿。生鱼片、龙虾可比生物的内脏好吃多了。”
这一年多来,叮咚早就喜欢上了人类的美食,这家伙最爱吃的就是大龙虾,一听到风照原答应让它美餐一顿,立刻眉飞色舞,急急忙忙扑向老虎机,咬出一个洞,钻了进去。
“哗啦啦。”
一大串筹码从老虎机的嘴里吐出,风照原每一次启动按钮,都有不少筹码吐出来,很快这只老虎机就被清空了所有的筹码。
风照原去餐桌盛了满满一盘龙虾肉,把叮咚叫出来,喂它几块以示鼓励后,又走向另一台老虎机,如法炮制。
很快所有的老虎机内都没有了筹码,风照原的好运很快吸引了大部分赌客,纷纷围聚在他的身边,发出羡慕的赞叹声。
居然赢了三百五十万美金!
风照原挥挥手,招来一个比基尼女郎,让她换成了大筹码。
“先生,您有兴趣去贵宾室赌赌运气吗?”
终于有一个领班模样的男子走过来,低头哈腰地对风照原道。
“无所谓。”
风照原神色自若地道。
穿过两排休息室的走廊,领班将风照原领入了一间贵宾厅。
“砰”的一声,大门突然被重重关上。
十多个忍者迅速围住了他,个个虎视眈眈,作势欲扑。
风照原脸上不动声色:“这难道就是你们对付贵宾的态度吗?”
为首的忍者狞笑一声:“阁下究竟是谁?居然敢在我们的赌场里做手脚!”
风照原笑了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们已经查过了,你拥有的那张请柬根本就不是阁下的。”
为首的忍者森然拔出一把倭刀:“没想到吧?贵宾的每一张脸我们电脑里都有记录,冒名顶替也没有用。要是你安分守己地赌几手,我们倒也难以察觉。可你偏偏兴风作浪,嘿嘿,反而暴露了你的身份。”
风照原长长地叹了口气,活动着手腕:“虽然我不想动手,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八格牙路!”
为首的忍者一声狂叫,倭刀划过闪亮的弧线,猛地劈了过来。
风照原冷冷一哂,一拳击出,后发先至,打得他直飞出去,一张脸塌陷下来,鲜血溅满了雪白的墙壁。
十多个忍者纷纷射出暗器,风照原展开奇门遁甲之术,冲入忍者群中,犹如虎入羊群,展开一场毫不留情地屠杀。
“我要出来!”
叮咚在风照原肚子里跃跃欲试,闻到血腥气它就不由自主地兴奋。
“你给我老实呆着。”
千年白狐龇牙咧嘴瞪着它:“又想吃内脏了?你小子真没有品位。”
“砰”的一声,最后一个忍者在风照原的拳头下颈骨折断,软软地倒在地上。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八册 第九章 秘能决战
望着满室的尸体,风照原沉吟了一会,蹲下身,在脸上、身上涂满血水,确信即使与伊藤照会面,他也不会立刻认出自己。然后打开门,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脚步虚浮地向外走去。
刚刚出门,风照原就被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忍者追了过来,有人大呼小叫:“他杀了十多个兄弟!”
“他受伤了,不用怕,拦住他!”
“不要让他逃到外面去吓坏客人!”
风照原心中好笑,连杀几个追过来的忍者,迅速穿过长廊奔入大厅,赌客们见到他浑身浴血的可怕样子,吓得纷纷躲开。飞天流的忍者们跟在后面一路追杀,大厅立刻变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赌客们四窜逃跑,赌桌被仓卒间掀翻在地,比基尼女郎们尖叫的声音几乎要把天花板震得掉落下来。
风照原闪过一个忍者的匕首,一脚踢翻身旁的餐桌,低声道:“叮咚,出来享受一顿免费的夜宵吧。别忘了,顺便制造点混乱!”
“叮咚!”
叮咚早就兴奋得坐立不安,这下听到风照原的召唤,立刻钻出他的鼻孔。
“这么热闹啊!”
叮咚激动地手舞足蹈,血液沸腾。它先窜到餐桌上,大嚼了几口雪白的龙虾肉,再扑向天花板,拽住吊灯悠悠地荡了几个秋千。“咣当”“咣当”,清脆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一盏盏华丽的水晶吊灯直直地坠下来,摔得粉碎。
大厅内的光线立刻变得黯淡起来。
“干得不错!”
风照原大笑一声,夺过一个忍者手中的长刀,反手一送,Сhā入他的咽喉,再顺势踹出一脚,将赌桌踢得倒飞出去,砸中了两个企图从后面偷袭的忍者。
“叮咚!”
得到风照原的赞许,叮咚更加神气活现。它一会儿钻进烤|乳猪里嚼上几口,一会儿咬碎四周的玻璃器皿,把所有的酒瓶打个粉碎,还趁风照原不注意,凑近一个比基尼女郎,在对方的翘臀上悄悄捏了一把。
“真是个花花世界!我爱你,地球!”
叮咚满脸通红,舔了舔桌上流淌的酒液,挥舞着双手叫嚷道。
“快去报告首领!”
一个头目样子的大汉厉声吼道,气势汹汹地向风照原扑过来。后者暗暗心喜,仍然左躲右闪,在大厅里和对方绕起了圈子。
忍者们心急火燎,看对方身受重伤,摇摇晃晃的样子,似乎随时可能倒下。但无论怎么追杀,对方总能顽强地逃脱,而与他搏杀的同伴却在不断地毙命。
赌客们有的躲在桌下,瑟瑟发抖,有的冲出大厅,盲目乱闯,局势越来越不可收拾。风照原叫回了叮咚,心中暗忖,闹到现在这个局面,相信伊藤照会亲自出面了吧。
“首领让你们活捉他,要亲自审问!”
一个忍者冲进来大叫道。
听到这句话,风照原立刻放慢脚步,等前方一个忍者扑近身边,顺着对方的刀势,大叫一声向后跌倒。
“抓住了,抓住了!”
几个忍者七手八脚地按住风照原,将他捆起来,忍者头目狞笑着冲过来,“啪啪”打了风照原两记耳光,又抬起膝盖狠敲他的小腹。风照原毫不反抗,软绵绵地垂着头,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完全昏迷。
“把他押到首领那里去!”
忍者头目挥挥手,转头望着满目狼藉的赌厅,心里暗自叫苦。
忍者们拖着风照原走进一间紧闭的贵宾室,后者悄悄睁开眼睛,瞥见一个忍者打开了房间内的衣橱,橱内居然是一座电梯。
电梯载着他徐徐上升,半分钟后,忍者们押着他走出电梯,在一条四通八达的走廊内曲折穿行,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门内传出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
忍者重重地一推,风照原仿佛在一瞬间跌入了一个梦幻的仙境。
四周光线昏暗,|乳白色的光晕柔和地闪动,一个女人下身蜷缩在巨大的蚌壳内,赤祼的上身披着薄薄的轻纱,她没有头发,只有几十支细长柔软的触角,触角拱起一颗浑圆硕大的珍珠,|乳白色的光就是从珍珠内散发出来的。
在她的对面,有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水族箱,一条传说中的美人鱼卧在水箱内,柔声歌唱,靡靡的歌声充满了香艳的气氛。
正前方有一座华美的舞台,四角袅袅地喷出淡紫色的烟雾。台下放置了一张榻榻米,三个人跪坐在榻榻米上,目光盯着舞台,没有一个人去留意风照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舞台上有人在跳舞,确切地说不是人,而是一个类似人的奇异生物。
她的长发像雪一样洁白无暇,丝丝缕缕地垂落在台上,仿佛发光的丝缎。她全身缠着细密的白丝,仿佛被包裹在一只蚕茧里。跟随着美人鱼的歌声,她婀娜多姿地扭动腰肢。
白丝缓缓从傲人的胴体上脱落,被一丝丝吸入她丰润火红的樱唇里,她仿佛是在跳脱衣舞,但舞姿轻盈曼妙,犹如飞天的敦煌仙女。白丝不断被她吸入腹中,渐渐地露出欺霜赛雪的双肩,高耸的玉峰,纤长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双腿。
“您觉得怎么样?”
伊藤照对身边的人道,他穿着青色的和服,举着白瓷酒杯,少女般秀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一个女人正依偎在他的怀中,看不清脸庞。
风照原惊讶地发现,坐在伊藤照身边的,赫然就是他在地铁内遇到的白发老人!
“她应该是一种叫做蚕娘的异度空间生物吧?”
老人沉吟道:“虽然一年多前,成万上亿的异物出现在地球上。但至今为止,只发现过一个蚕娘。据说阿拉伯的一个国王为了得到她悬赏八千万美金,没想到竟然被您纳入私宠。”
伊藤照淡淡一笑:“来拉登先生真是好眼力。”
风照原又吃了一惊,来拉登赫赫有名,是全球恐怖组织“基地”的头号首脑,几十个国家的头号通缉犯。几十年前,他的祖父本拉登曾经策划了无数恐怖活动,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撞毁美国的世贸大楼。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出现在这里,显然基地和飞天流正在进行某种秘密的交易。
来拉登神色平静:“飞天流的确拥有惊人的实力,美人鱼、蚌女、蚕娘,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世所罕见的异度空间生物,没想到都被您罗列帐中。”
伊藤照不经意地道:“如果拉登先生喜欢,我可以随时将它们赠送给你。”
“根据联合国最新公约,这些生物现在也享有与人类同等的权利。随意赠送,好像不太妥当呢。”
老人慢慢地道。
风照原不禁心中好笑,来拉登什么时候也开始遵守法律了?
伊藤照微微一愕,随即笑道:“拉登先生您真幽默,法律在我们的眼里,不过是可笑的谎言罢了。”
台上的蚕娘还在继续舞蹈,一缕缕白丝又从她的樱唇里吐出,渐渐缠住了艳光四射的胴体。她的眼睛绿得像一汪碧水,没有半点杂色,但眼神麻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风照原心中悲哀,对一些柔弱的异度空间生物来说,被从灵塔内释放,反而是一种不幸。人类弱肉强食的法则,早已决定了它们的命运。
伊藤照这才淡淡地瞥了风照原一眼,他显然没有认出风照原,又对来拉登道:“关于我们和基地的战略合作协议,您考虑得如何了?”
来拉登微微皱眉,刚要说话,忽然被一阵大笑声打断。
“怦怦”两声,风照原双肘击出,两个押住他的忍者立刻惨叫着倒下。风照原一声长笑,一步步逼近伊藤照:“伊藤先生,别来无恙吧?”
伊藤照目光微变,仔细盯着风照原,忽然惊讶地道:“是白狐先生吗?”
风照原耸耸肩:“你总算恢复了一点眼力。”
伊藤照脸上神色变幻,过了一会,镇静地道:“白狐先生突然光临我的赌场,伊藤无暇迎接。失礼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风照原不由得暗自钦佩对方的镇定功夫,虽然知道自己大闹赌场,却毫不发作,城府之深,令人心寒。
“不要说什么废话,动手吧!”
风照原冷冷地道,不再跟他浪费时间,一脚踢飞了榻榻米上的茶几。
伊藤照眉宇间闪过一丝怒色,长身而起:“白狐先生,难道我们飞天流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
风照原一字一顿地道:“你听好了,我是为绯村康前辈复仇的!”
伊藤照微微一震:“你和绯村康是什么关系?”
“等你临死前,我会告诉你的。”
风照原淡淡地道。
一边的来拉登看了看风照原,也不惊慌,慢慢地走到水族箱前,望着水中的美人鱼,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风照原和伊藤照的纠纷和他无关,完全置身事外。
风照原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结出妖植秘术,一拳在空中扭曲变幻,锐利的尖刺从拳头爆出,带着锐利的风声直取伊藤照的咽喉。
伊藤照向旁闪去,风姿优雅,从容推开了身边的女人:“既然白狐先生一定要和在下较量,那我只好从命了。妖蝎,你先带拉登先生出去。”
妖蝎?
风照原身躯剧震,盯着那个女人。她的面目和妖蝎一模一样,仿佛妖蝎又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来拉登摆摆手,充满兴趣地看着两人:“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候。”
风照原颤声对那个女人道:“你是妖蝎?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你是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凶狠地瞪着风照原,后者闪电般逼近,一把将她拉过来。她的脸酷似妖蝎,但仔细看,唇角有一颗很小的黑痣,和妖蝎不同。
“不要碰她!”
伊藤照厉声叫道,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从容文雅的风度。
“你不是妖蝎。”
风照原失望地摇摇头,自己亲手将妖蝎埋葬,她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白狐君的怀抱,真的是很温暖呢。躺在白狐君的怀抱中,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害怕。因为妖蝎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妖蝎,还有白狐君。”
妖蝎临终前的话,像一柄利刃割过风照原的心头,他用力推开眼前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对伊藤照道:“动手吧!”
伊藤照的眼中爆出彩虹的颜色。
这是两个进入秘能道的人对决,一个是花妖转世,一个是狐妖附身,双方的实力差距有限,最后能够决定胜负的,只能是在秘能道的领域里,谁比谁领悟得更多。
伊藤照的和服微微颤抖,仿佛风吹过湖面荡起的涟漪,几百道黑光从他全身上下射出,暴风雨般罩向风照原。
风照原一跃而起,结出妖植秘术,身体在空中扭曲成奇形怪状,不断变化,巧妙闪过了每一道黑光。
“嘟嘟嘟”,黑光嵌入他身后的墙内,原来是一枚枚细小的暗器。
风照原腰肢一拧,闪到伊藤照面前,挥拳直击,后者伸手一格,两人手臂同时感到一阵剧震,双双分开。
初次出手,双方都是用最浅显的功夫试探。
“白狐先生果然有两下子。”
伊藤照神色自若,一朵鲜艳的蔷薇慢慢钻出掌心。
火红色的蔷薇花苞绽放,散发着芬芳的香气,花枝不断伸长,如同碧绿的长蛇。“嗖”地一声,蔷薇闪电般射向风照原。
风照原结出妖植秘术,双手变作一团柔软的物体,瞬间抓住蔷薇,将它揉得粉碎,碎密的花瓣凌乱飘落下来。
“你的秘术倒是别具一格。”
伊藤照平静地道,落在地上的花瓣忽地飘起,化作无数朵蔷薇,一转眼就密密麻麻地包裹住风照原四周的空间。蔷薇花丛不断逼近,尖锐的花刺突出花苞,几千根尖刺对准风照原,厉啸着刺过去。
风照原结出雪鹤秘术手印,千只雪鹤飞舞,形成雪鹤结界。尖锐的花刺撞在结界上,立刻断折,四周的空气宛如铜墙铁壁,蔷薇花被堵在结界外,再也难以逼近一寸。
伊藤照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你是绯村康的弟子!”
风照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想不到你竟然炼成雪鹤结界,进入了秘能道。”
伊藤照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风照原长笑一声,左手结出封印秘术,一颗星辰从掌心升起,璀璨的光芒笼罩住四周的蔷薇,蔷薇花簌簌抖动,在封印的神奇力量下,娇艳的色彩渐渐褪去,花瓣一片接一片枯萎,洒落了满地。
风照原从容从蔷薇花丛里走出。
“封印!”
伊藤照失声叫道:“你和相龙又是什么关系?”
风照原冷冷一哂:“怎么?你感到害怕了?”
伊藤照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你还不知道吧?三天前,相龙在希腊的孤岛上,被人硬生生地击毙。”
“你说什么?”
风照原骇然叫道,怒视伊藤照:“是你杀死了相龙大师?”
伊藤照摇摇头:“我从来不做对我没有利益的事。能够杀死相龙的,想必是秘能道的高手。”
风照原心中震惊,难道是法妆卿下的手?如果不是,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秘能道的绝顶高手?
伊藤照漠然看着他,心中暗忖。白狐既然已经迈入秘能道,实力与自己相在伯仲,与他决斗没有完全的把握。不如暂行避开,摸清对方的虚实后再下手。或者,可以利用法妆卿的力量。
“你我都已经进入秘能道,互相厮杀只能是两败俱伤。”
伊藤照微微一笑:“白狐先生,为死去的人复仇是毫无意义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钱、女人、权势,只要你开口。”
风照原冷然道:“我只要你的人头。”
伊藤照冷哼一声,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从他的身体各处钻出来,花萼管状,像一只只精致的小钟,花蕊呈嫩黄|色,吐出一颗颗扁圆的种子,疾风骤雨般射向风照原。
雪鹤结界将种子全部震出,种子纷纷裂开,一片奇异的花粉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大厅。
风照原屏住呼吸,伫立不动。伊藤照淡淡地道:“这种白色小花名叫天仙子,它的种子含有剧毒,不小心吸入的话会立刻丧命。白狐先生,除非您可以把结界炼成真空,否则要小心了。
风照原哈哈大笑,他可以用脉轮呼吸,所以根本不怕这类毒粉。反观妖蝎和来拉登,前者扶住墙角摇摇晃晃,显然已经中毒,后者却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
而美人鱼、蚌女和蚕娘也没有受到影响,能够致命的毒粉对异度空间生物似乎完全没有效用。
伊藤照心中一凛,伸手急挥,种子的毒粉纷纷钻回花心。他见到风照原安然无恙,还能开口说话,知道毒粉对他无效,立刻收回,以免误伤了自己的人。
“吃了它!”
从伊藤照的手中射出一朵蓝色的小花,飞向妖蝎。随即对风照原道:
“你竟然练成了真空结界!”
风照原心中好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该轮到我了,伊藤照先生。”
脉轮摩擦,风照原喷出了妖火之莲。
六色莲花放射出绚丽的光芒,向伊藤照罩去。
一朵紫金色的食人花倏地钻出地面,迅速窜升,挡住了妖火之莲。花苞犹如桌面大小,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向妖火咬去。
风照原冷笑一声:“螳臂当车!”
妖火以所向披靡之势,将食人花烧成灰烬,急速扑向伊藤照。
伊藤照深吸了一口气,瞳孔暴射异光,白玉般的脸颊光晕流转,整个身躯像是突然变得透明,五彩缤纷的光芒从体内射出,宛若艳丽的彩虹,在四周形成一个浑圆的光球,将他牢牢地包裹在内。
轰然一声,妖火猛撞在光球上,光球颤抖,将妖火反弹而出。
“你杀不了我的。”
伊藤照站在彩虹的光球内,冷笑道:“这是花之结界。”
“叮咚!”
肚子里的叮咚自告奋勇地叫道:“让我来,对付结界我最拿手!”
“稍安毋躁。”
千年白狐熟练地给了它个暴栗:“小牛鼻子想以自己的力量击败伊藤照。”
“他也能破结界?”
“等着瞧吧。”
千年白狐自信地道。
伊藤照已经开始了反扑。
光球内闪烁着无数个光点,钻出光球,成千上万,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的鲜花纷纷盛开,汇聚成一片花的海洋,缓缓向四周蔓延。
风照原暗暗吃惊,结界是属于防守的力量,而伊藤照的结界除了防守之外,竟然可以主动发起攻击。
花海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掀起一重重鲜花的巨浪,向风照原疯狂扑去。
风照原收回妖火之莲,悬在头顶,妖火光芒笼罩之处,花海仿佛冰雪遇上了烈日,纷纷融化。但花之结界内不断钻出光点,绽放鲜花。妖火每烧毁一片花海,必然有新生的花海过来填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风照原沉声喝道,妖火之莲吐出一颗滚圆的妖丹,呈红黑两色太极图案,倏地射向花之结界。
“轰”的一声剧震,光球簌簌颤抖,满球的光点剧烈抖动,几乎都要被震散。
伊藤照脸上终于露出惊惧的神色。
“轰——轰——轰!”
妖丹一次又一次冲向花之结界,光球不断颤动,终于在几十次撞击后,一丝清脆的声音隐隐传了出来。
细密的裂缝从光球表面裂开,最初是一条,继而十几条,几十条,光球猛地炸开,无数道彩色的光线迸射而出。与此同时,四周的花海纷纷炸开,碎密的花瓣激溅,缓缓在周围落下,犹如下了一场绚烂的花雨。
伊藤照早从光球内飞射而出,急速向门外窜去。
“砰”的一声,一个人速度奇快,挡在他的身前,挥拳猛击,将伊藤照硬生生地打飞出去,撞在舞台的角上。
来拉登收起拳头,平静地看着伊藤照,沉声道:“伊藤照先生,您涉嫌虐待异度空间生物,证据确凿。我代表国际刑警组织,现在将您逮捕。”
风照原大吃一惊,呆呆地瞪着来拉登。
一丝鲜血从伊藤照嘴角渗出,显然来拉登那一拳威力奇大。
“你不是拉登!”
伊藤照脸上变色,刚才来拉登对毒粉毫无反应,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是。”
来拉登慢慢扯下了满头假发,拿掉脸上的面具。他脸色苍白,五官宛如云烟般浮动在脸上,灼灼的眼神中,透着高贵而孤独的气质。
“影子!”
风照原震惊得几乎要晕倒。
这个冒充来拉登,与他在地铁相逢,又自称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竟然是分别一年多的影子!
难怪他速度奇快,竟然后发先至,将伊藤照击倒。如果没有他的出手相助,一定会被伊藤照成功逃脱。
影子对风照原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从口袋内抽出一张证件,在伊藤照眼前晃了晃:“我是国际刑警异物保护科的科长,请你跟我走一趟。”
伊藤照冷哼一声,忽然向大门再次冲去。影子身形闪动,瞬间拦在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眼前的伊藤照忽然变成一朵鲜艳的玫瑰花,影子微微一愣,“轰”地一声,房间内的一面墙猛地破开大洞,飞速奔掠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他逃了!是忍术里的障眼术!”
风照原急叫道,身形展开,就要追去。
一双柔软的手臂忽然死死地抱住了他。
是那个叫做妖蝎的女人!她瞪着风照原,一声不吭,脸上充满了倔强的表情,似乎为了救伊藤照,她可以随时牺牲。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恍惚中,风照原仿佛看见妖蝎正靠在他的怀里,倔强的眼睛中闪动着温柔。他的心倏地一痛,呆呆地站在原地,再也迈不动脚步。
影子已经追了出去。
风照原轻轻挣开了她的手臂,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咬着嘴唇,并不回答。
风照原惘然地看着她,伊藤照找了一个酷似妖蝎的女子,并给她取名妖蝎,难道在伊藤照的心里,也在思念着妖蝎吗?
“你走吧。”
风照原挥挥手:“不要呆在飞天流了,好好地去生活。如果你需要钱的话,”
“我一定会杀了你!”
女子毅然打断风照原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奔出。
影子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风照原眼前,叹了口气:“他逃走了。”
风照原盯着他,苦笑一声:“国际刑警来拉登先生,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影子哈哈大笑,一年多不见,他的性格开朗了许多。
“其实我在地铁车厢里已经认出你了。”
影子对风照原眨眨眼:“当时我也吃了一惊,但我任务在身,不方便暴露和你联络。”
风照原好奇地问:“你现在真是什么国际刑警吗?”
影子点点头:“为了保护异度空间生物,让它们与人类和平相处,早在半年前,联合国就开始起草相关的法律文件。而国际刑警组织也在那时,成立了异物保护科。”
风照原摇摇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变成一个警察!”
“其实我们分手的时候,你说得很对。”
影子默默地道:“我属于这里。既然我们从灵塔里放出了异度空间生物,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
风照原喜悦地拍了他一下:“你终于想通了。”
影子续道:“几个月前我们收到线报,飞天流涉嫌捕捉异度空间生物。反恐科的刑警同僚又得到飞天流邀请基地组织首脑来拉登的消息。于是,我们想方设法买通了基地组织的一个头目,慌称来拉登将会亲赴伊藤照的邀请。由我化装后混入霓虹竞技场,进行调查取证。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会遇到了你!”
“刚才我和伊藤照激战时,你为什么不出手?”
“有人代劳当然比较省力了。”
影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风照原心头郁闷,居然被这个家伙当枪使了一回。
影子目光扫过美人鱼、蚌女和蚕娘,温和地道:“现在你们自由了,可以随时离开。只要你们不触犯人类的法律,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如果遇到侵害,你们可以报警,法律会保护你们的。”
蚌女默不做声地离开,她的行走是靠下身蠕动完成的,美人鱼金色的尾巴上有两条很短的细腿,她含糊不清地对两人说了一声谢谢,跃出水族箱,一摇一摆,艰难地向外走去。
风照原担忧地道:“她们不会再被人类捉去吧?”
“你放心,国际刑警会对捕捉虐待异度空间生物的罪犯展开一系列打击活动。这次之所以盯住伊藤照,是想树个典型,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影子回答道,看了看蚕娘:“你为什么还不走?”
“谢谢你。”
蚕娘的声音充满了醉人的磁性,她慢慢走到风照原面前,碧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它们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国际娱乐界的明星。”
风照原凝视着蚕娘婀娜的背影:“蚕娘的舞蹈优美动人,而美人鱼可以出唱片。”
“一个新的时代。”
影子喃喃地道。
“走吧,影子。”
风照原叹息一声,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还是没能杀死伊藤照。这次被他逃脱,以后再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请叫我该隐。”
看着风照原,影子平静地道。
“该隐,该隐。”
风照原重复了几遍,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你说什么?该隐?你是吸血鬼的始祖该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啊,难怪你害怕强光!你居然是该隐!你不是早就变成灵塔内的一具尸体了吗?你说你被赶出虚空,难道赶你出来的人是上帝?OH my god!”
“嘘——”
该隐竖起食指放在唇间:“不要问了,这是我的秘密。如果告诉你,只会为你带来可怕的灾难。”
风照原呆呆地盯着该隐,心头忽然浮上一句话。
“泄漏天机者——死。”
第八册完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一章 初试啼音
月光照在生锈的铁窗上,并没有给贫民窟带来多少光亮。屋顶黑沉沉的,破损的梁柱底部结满墨绿色的苔藓。斑驳的外墙上,石灰剥落,缝隙里伸出几根杂草,油腻的污水顺着墙角流过,一直流向狭窄漆黑的巷道,巷口堆满了垃圾,散发出腐臭的异味。
很难想象在繁华的德国柏林市,也有如此肮脏破烂的角落。
劳累一天,贫民窟里的居民们都已经熟睡,只有街角的便利店里,还亮着一点灯光。
贫民窟的对面是一幢摩天大楼,寒风从楼顶吹过,几个黑影潜伏在楼顶,目光紧紧地锁住对面的贫民窟,一动不动。
风照原竖起了小羊皮猎装的衣领,从楼顶的水箱后站直了身,看了看腕表,低声道:“大家的任务都请楚了吗?”
札札摩拳擦掌:“我负责抢出人质。”
猎奇点点头:“我从屋顶协助师暮夏进攻目标。”
重子微微一笑:“我负责截断目标的退路。”
“我会随时接应。”
风照原沉声道:“现在对表,晚上十一点五十四分。六分针后开始行动。”
其余三人立刻扑了下去,三条黑影逼近贫民窟,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夜色中。
师暮夏从街角的便利店里走出,漫不经心地向一幢简陋的平房靠近,她的手里拿着一包炸薯条,边吃边走,从表面上着,就像是一个晚归的普通居民。
风照原站在摩天大楼的楼顶,体内脉轮缓缓摩擦。一周前他刚在东京和影子,也就是吸血鬼的始祖该隐分手,就接到尊将的通知,匆匆赶赴柏林。
这是天道联盟接到的首次委托。委托人是柏林当地一家汽车集团的董事长。他的女儿遭人绑架,在警方无力侦破的情况下,求助天道联盟。
经过天道联盟众人的协商,决定派出最强地力量。打响联盟名头地第一炮。除了尊将和赛玛坐镇北极基地以外。其余的成员悉数出动。
经过一周的调查,他们找到了绑匪的藏身地点——贫民窟的一间平房。虽说对方只是区区一个绑匪,但天道联盟五大高于齐齐出动,显然是为了保证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
行动在今夜展开。
猎奇像一只大蝙蝠,轻飘飘地落在平房的屋顶上。札札施展穿墙术的异能,悄然钻入平房的墙壁,重子守住了街巷的另一头。
腕表地指针指向了午夜零点。
“砰”的一声,一柄雪亮地道剑劈碎房门,师暮夏破门而入,同时右于抛出几十张黄|色的符咒。在平房四周布下一个简易的道阵。
房内一片漆黑,床上躺着地男人霍然起身。道剑已经逼近他的咽喉,森寒的光芒照亮了惊讶地脸。
这是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白人大汉,颧骨高高地凸起。双眼凹陷,犹如骷髅一般。他的反应十分快,在床上一件急滚。避开道剑,一脚踢碎窗户的铁栏杆,就要向外窜去。
屋顶轰然炸开,猎奇从天而降,封住窗口,银笛直指对方的胸膛。
风声呼啸,师暮夏的道剑也从背后追至。
白人大汉怪叫一声,转身抓住道剑,猛力后拽。他的动作灵巧敏捷,手掌牢牢捏住凌厉的剑锋,居然丝毫无损。
师暮夏微微一愣,右手奋力扣回道剑,左手捻出道诀,爆出一个蓝色的掌心雷,轰隆击在对方的脸上,一张脸顿时面目全非,焦黑一片。但出乎意料的是,脸上没有一滴鲜血绽出。
猎奇趁势飞起一脚,踢中白人大汉的背心,后者骨碌滚下床,一连串的掌心雷准确地击在他身上,衣服的碎屑激溅,空气中传出烧焦的味道。
“人质找到了!在地下室里!”
札札幽灵般地出现在屋角,怀中抱着一个昏迷的金发女孩。
白人大汉厉啸一声,从地上跃起,冲向札札。师暮夏的道剑横空截住,光芒一闪,白人大汉的胸口立刻多出几道深深的伤口。
“噗哧”,白人大汉的身躯突然四分五裂,从里面窜出一个碧绿色的东西,倏地射向门外。
师暮夏、猎奇、札札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白人大汉的体内竟然还隐藏了一个怪物。迟疑的瞬间,对方已经冲出了平房。
师暮夏的道阵立刻感应发动,符咒炸开,几十个光点在夜色中亮起,流光溢彩,连接成一条矫天的光索,缠住了怪物。
这是一只酷似螳螂的生物,躯体狭长,小腹鼓得像一只球。碧绿色的脸上密布绒毛,眼睛如同两只火柴头,慌乱转动。它举起锯齿般的手臂,“咯喀”几声,剪断光索,背上立刻张开一对半透明的薄膜翅膀,向黑暗的巷口飞去。
重子从隐身处现出,几百只雪鹤曼妙翩跹,从掌心飞出,将它重重围住。羽翅翻飞,鹤嘴纷纷啄下,怪物发出一声声尖锐而短促的惨叫,双翅拼命振动,想要冲出鹤群。
“当”的一声,道剑破风射至,斩中它的翅膀,将它牢牢地钉在地上。
众人赶到,将它围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猎奇仔细打量着怪物。它还在顽固挣扎,两条锯齿手臂不停地砍向道剑,试图脱身。
师暮夏苦笑一声:“这个怪物真是诡异,居然能够躲在人体内,差点让它逃走。还好重子截住了它,否则可丢脸了。”
札札嬉皮笑脸地道:“我们天道联盟第一次出马,怎么会失手?就算它逃过我们这一关,还有老大坐镇呢。”
它可能是异度空间生物吧。“重子猜测道。
“一定是。”
风照原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了怪物一眼,道:“立刻拍下它的照片传给尊将。”
通过手机通讯,五分针后得到了尊将的回答。这是一种叫做寄居虫的异度空间生物,它属于低等生物,智力低下,性情残暴,专门潜入生物体内,以吸干宿主的血肉为生。现在它已经被联合国定为危险物种。在全球展开捕杀。
猎奇摇摇头:“寄居虫的学习能力倒是厉害。开始学人绑票挣钱了。”
札札捧腹大笑:“看来这种低等生物来到地球后,充分意识到金钱的力量了。”
风照原皱眉道:“这有点奇怪,寄居虫既然是低等生物,以宿主的血肉为生,怎么会干起绑票这类的事情?难道是受人指使?”
“喂,老实交代!”
札札用力踢了一脚寄居虫,龇牙咧嘴道:“你的幕后老板是谁?”
寄居虫大声尖叫,两眼射出凶光,手臂挥舞着砍向札札。
风照原摇摇头:“它根本无法回答你,尊将说它是低等生物。不会用人类地语言说话,充其量只能听懂罢了。”
重子沉吟道:“也许正因为这样。才会被人利用参与绑架。就算抓到它,也不能从它嘴里得到什么。现在有不少异度空间生物被犯罪集团收买,利用它们地异能力危害社会。”
“最近欧洲发生了几十起富豪子女遭绑架的案件。”
师暮夏不安地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风照原沉思了一会。道:“先把人质送回去吧。”
“怎么处置这家伙?”
札札指了指寄居虫。
“放了它吧。”
风照原使了个眼色,师暮夏心领神会地收回道剑,寄居虫慌忙跃起逃窜。它翅膀受了伤,只能一悠一晃地飞行在半空中。
众人悄悄尾随在后,猎奇则负责将人质送回家中。
寄居虫果然是智力低下的生物,一点也没有发觉被人跟踪,它慢慢飞出了柏林城,七绕八弯后,飞进了郊区一所静僻的墓地,环绕几圈,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众人躲在墓地的野草丛背后,密切地注视着。
“嘎吱”,一座墓碑忽然微微耸动,碑底的泥土不断向外翻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里面钻出来。
师暮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尸变?”
风照原招招手:“看下去。”
“砰”的一声,石碑拱出了墓|茓,一个黑影从里面窜出。惨淡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面目狰狞,额头上画着色彩斑斓地花纹,两只眼睛射出妖异的光芒。
寄居虫立刻飞到它面前,叽叽咕咕尖叫了半天,那人面色一变,一掌将它掴倒在地,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低等的杂种,连个人都看不住!”
“寄居虫应该是被他操控的。”
风照原悄声道,做了个行动的手势,重子等人悄悄围了过去,身形闪动,同时出现,从东南西北四十方向将对方困在当中。
那人大吃一惊,向后退了几步:“你们是什么人?”
风照原淡淡地道:“你又是什么人?”
“要你命地人。”
那人目光闪动,恶狠狠地向风照原冲去,跨出几步后突然身躯横移,双手宛如鹰爪,扑向另一面的重子。
风照原和札札都是男人,师暮夏手提道剑,气质超凡脱俗。对方显然觉得重子是最弱的一环,所以佯攻风照原,其实是选择重子作为突破口。
重子手腕轻振,一圈浑圆的光环脱手飞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在空中化作两只硕大无朋的雪鹤,迎向对方。
这是她首次使用雪鹤玉坠炼化后的秘器,能够控制寄居虫的人应该有相当的能力,她不敢轻敌。
那人微微一愣,身体向后疾退,两只手爪竟然离开身体,在空中划了半圈,避开雪鹤,继续抓向重子。随即两条腿也飞了出去,一左一右,踢向师暮夏和札札。而他的脑袋则飞离头颈,狠狠撞向风照原。
风照原四人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对方似乎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如同机器般可以拆卸,双手、双腿、脑袋离开身躯后,像具有了独立的生命,各自对目标发动攻击。
而他的身躯骤然缩成一个圆球,急速向外滚动。
寒光闪过,师暮夏挥剑将攻来的一条腿斩断,札札也飞起一脚踢断了另一条腿,两只雪鹤叼住了手爪。风照原心中一动。闪过那颗直撞过来的脑袋,施展奇门遁甲术,晃到滚动的身躯前,手结妖植秘术,一拳化作利钩,呼啸击去。
“砰”的一声,滚动的圆球又钻出一颗脑袋和四肢,双爪再次飞出,拦住风熙原的拳钩。
风照原拳钩立刻变成扁平地一片,裹住对方地手爪。同时结出雪鹤秘术,铜墙铁壁般的结界立刻将对方圈住。
众人再次将他围住。一旁的寄居虫意识到了危机,刚要展翅逃跑,师暮夏的道剑已经将它斩战两半。寄居虫鼓起的小腹立刻瘪下去。粘稠的血水从里面汩汩流出。
那人在雪鹤结界内左冲右突,如同一只被困在铁笼里的猛兽。
风照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可以静下来谈一谈?”
“谈什么?”
那人眼见无力冲破结界,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阁下操控寄居虫到底绑架了多少人?依我着。最近欧洲频繁出现的绑架案都和你有关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照原冷冷一哂,结界不断压缩,直到将对方压得不能动弹,无法进行身体分裂,才闪电般冲到他面前,倒立而起,结出塔罗秘术,手指轻扣他的眉心,双眼宛如漩涡流转。
“欧洲地一系列绑架案都是你做的吧?”
风照原缓缓问道。
那人呆呆地回答道:“不是。我只负责德国地区。”
风照原暗暗吃惊:“你地意思是,各国的绑架案由其他人分别负责吗?”
那人点了点头,风照原接着问道:“你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组织地首领是谁?”
“组织的名称叫做神之手,至于首领是谁,我也不清楚。”
“神之手?”
风照原冷笑一声,真是个狂妄的名宇。
“你如何与组织地其他成员保持联络呢?”
“他们会,会,”
对方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似在极力抗拒这个问题。风照原手指在他眉心不断急弹,后者脸部抽搐,表情越来越痛苦,突然狂吼一声:“我们的一切都奉献给神,包括生命!”
风照原微微一愣,对方的身躯突然炸开,化作一团血水飞溅。因为被结界凝固,所有的血肉郝停滞在半空,一动不动,看上去异常血腥。
风照原收回结界,骨头、残肢、肉块才“啪嗒啪嗒”摔落在地。
札札满脸惊异:“老大,你的催眠术不是百试百灵的嘛?怎么对这家伙没用?”
风照原苦笑道:“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这个家伙的意志力这么强?”
重子沉思了一件,道:“我看有人在他的精神深处种下了禁制,一旦他要吐露秘密时,禁制就会发生作甩,阻止他泄密。这应该是一种心理操控术吧。”
札札吐吐舌头:“如果真是这样,施术者一定具有超强的精神能力,至少有兰斯若那小子的水平。”
“神之手到底是什么组织?”
风照原沉吟道:“过去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法妆卿新近建立起来的?”
重子目光落到黝黑的墓|茓上:“我们进去查看一下,也许能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
墓|茓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口粗糙的石棺,棺内胡乱堆着一些简单的生话用品,角落里有一根生锈的铁管直通到外面,应该是作为呼吸通风而使用的。
札札一面查着那些生话甩品,一面摇头:“居然有人喜欢住在这种鬼地方。”
众人仔细查找好几遍,一无所获,正准备离开,札札忽然眼睛一亮,手里举起一叠东西:“老大,你着!”
这是十几张请柬,厚实的纸张上印着奇怪的花纹,上面写着:“秘术异能力竟技大赛,日期二月十五日,地点磐牙岛。”
重子欣然道:“磐牙岛我听说过,是东南亚的一个小岛,几十年前倒是旅游胜地,不过后来因为环境恶化,已经成为生物绝迹的荒岛。”
师暮夏盯着请柬,嘴里念道:“组办者——秘异协会。”
“秘异协会,秘异协会。”
札札反复念叼了几句,突然一拍脑袋:“在安全总署的时候,我听尤妃丽谈到过这个名宇!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协会,由一群秘术和异能力的爱好者创建,彼此交流分享秘术异能的心得。据说西方秘术界的泰斗相龙还曾经担任过协会的会长。”
听到相龙的名宇,风照原不禁心头一震。从伊藤照那里得知相龙大师的噩耗后,他曾经赶赴希腊追查,却毫无头绪。那座孤岛因为近期的一次海啸,完全沉没了,相龙大师自然也音讯全无。
一时间,他也无法肯定相龙大师是死是活,也许是当时伊藤照为了打击他的斗志,而编出的一个谎言吧。风照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以相龙大师的力量,即使面对法妆卿那样可怕的敌人,也有还手之力。就算再不济,逃走应该不成问题。
这时重子道:“我好像也听先父说过这个秘哥协会。他们的活动十分隐秘,一般不对外界公开。”
札札眉色色舞:“这个大赛一定很有趣,说不定到时会有大批的秘术异能高手出现。”
也许从这个秘异协会身上,可以追查出相龙大师的下落吧。风照原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收起了请柬,众人跃出墓|茓,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众人离开了很久,墓地上一堆零碎的血肉骨骼突然跳动起来,互相拼凑,一个身影渐渐成形,炸开的人犹如再生般地重新出现。
“想对付我不死鬼,你们还嫩点。”
他发出乌鸦般桀桀的怪声,四周的荒草也随着他的叫声,剧烈摇摆。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二章 隐形凶手
时日临近,秘术异能大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全球知名的一流秘术、异能高手几乎都接到了邀请函,尽管不知道秘异协会出于何种目的举办这次竞技赛,但大赛的奖品——嗜血哞却让所有人心动。
嗜血哞是提炼秘器的珍稀材料,它最神奇的地方还远不止于此,传说它能藏于人的瞳孔里,产生特殊的魔力。
何况只要那些秘术异能高手能够到时光临,就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参赛费。就算有几个秘术异能高手不被利益诱惑,也被秘异协会的名头吸引,难以按捺心中的好奇,前去一探究竟。
还没有到二月十五号,磐牙岛上的荒凉寂静就被打破了。
蓝天碧海,浪花激溅,一艘白色的快艇呼啸而来,在磐牙岛南面的海滩边停下。
风照原和重子走出快艇,绕着小岛慢慢走动,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因为天道联盟刚接到一项新的委托,难度颇高,委托人又是中国政府,所以猎奇、师暮夏、札札三人远赴中东执行任务,竞技大赛则由风照原和重子出席。
早在出发之前,他们已经研究过磐牙岛的地势分布,现在提前来岛,进行实地勘察,以防秘异协会暗藏祸心,事先设置一些险恶的陷阱。
靠南的海滩是一片细软的沙地,浪涛涌向海岸,将一些美丽的贝壳冲上海滩,暖风熏人,洁白的沙子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风照原边走边沉思,重子蹲下身,捡起几只色彩艳丽的贝壳,仰头看着他:“照原,在想什么呢?”
风照原叹了口气:“尊将那里,有没有查到相龙大师的下落?”
重子摇摇头:“还没有任何结果。”
“如果相龙大师真的遭受不测,十有八九是法妆卿干的。”
风照原冷哼一声,双目中射出愤怒的火焰:“除了她,谁有能力杀死相龙大师?”
“也许她也会来到磐牙岛呢。”
重子曼声道。丝缎般的黑发被海风吹得扬起。一群海鸟鸣叫着从她头上掠过。飞入了远处一片茂密的丘陵中。
“我们可能是最早到的人吧。”
重子直起身,目光掠过空旷无人的海岸线。
风照原目光闪动:“绝对不是。你看对面的丘陵丛林里,就有几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朝北的岩石礁方向,少见送来了轻微的呼吸声;远处的悬崖上,还有人影晃动;就连我们身边十米处,”
风照原顿了一顿,目光闪电般射向一块微微凹陷的沙坑,笑了笑:“恐怕也有东西潜伏在内呢,可能海龟在孵蛋吧。”
“这么多秘术异能力高手相聚在这个荒岛上,还真是有意思。”
重子美目流转。盈盈一笑。两人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前走去,地势逐渐往高。又湿又滑的岩石代替了细沙,岩石高低崎岖,在磐牙岛中间部分形成了一个月牙形的港湾。
风照原目光一扫:“这里应该没有人听见我们说话了。看来许多秘术异能高手都提前来到岛上了。”
重子道:“秘异协会多年来一直很低调,这次为什么大张旗鼓地举办这次大赛呢?”
风照原耸耸肩:“也许是想吸收一些秘术异能高手加入协会吧。”
“明天就是二月十五日了。”
重子喃喃地道。
“希望伊藤照也能来。”
风照原伸手握住重子和柔夷,歉疚地道:“上次被他逃脱,没能完成对你的承诺,真是对不起。”
重子摇摇头,轻轻地靠在风照原的肩上:“照原,你不用太在意了。这几年你一直四处奔波冒险,我想你应该找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现在已经在享受了。”
风照原嘻嘻一笑,搂紧了重子的纤腰,两人坐在岩石上,紧紧依偎着,涛声起伏,由远而近,白沫般地浪花在礁岩上溅开。重子脱下鞋袜,白玉般洁白的双足浸在海水里,轻轻摇晃。
一丝心灵深处的宁静忽然涌上风照原的心头,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坐在书房钢琴前的那一刻,如此久违的宁静,像温柔的潮水,将时光完全淹没。
也许这正是自己爱上重子的原因吧。风照原凑过头吻着重子雪白而优雅的脖颈,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感受到昔日心中的平和与宁静。
这是其他的女人所无法带给他的感觉。
重子轻轻喘息着,雪白的肌肤因为羞涩而透出粉色。
“我看这个女人很一般。”
在风照原的肚子里,叮咚老气横秋地对千年白狐道。
千年白狐哼道:“你|乳臭未干,懂什么?”
叮咚色迷迷地道:“我觉得在东京地下赌场里的那些女人更好,她们穿得那么少,胸又大,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靠,不要流口水了!每次说到那些女人就这副德行。”
千年白狐嫌恶地给了他一个暴栗。
“你说过我可以找老婆的。”
叮咚委屈地抱住头。
“小子,找老婆是要有口味的。”
千年白狐像个情场老手般地指点起来,听得叮咚一愣一愣。
“照原你看。”
重子的目光投向远处,忽然指着海岛北角的一座高耸如剑的峭壁:“山崖上那个人有些奇怪。”
那是一个矮小的身影,孤独地间在悬崖边,背对着风照原的方向,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摔下悬崖。
风照原心头猛地一跳,那个人影像极了相龙大师。
“那个人在崖边已经站了很久了。”
重子露出迷惑的表情:“难道他想跳崖自杀?”
“我们去看看。”
风照原一跃而起,就要冲过去。
那个人突然转过头,风照原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相龙!
原来相龙根本就没有死,显然是伊藤照欺骗了自己!
风照原心中掠过一阵狂喜。
相龙忽然向前跨上一步,整个人冲出了悬崖,陨石般直直地摔下去。
风照原狂叫一声,拉住重子的手,施展挪移阵图,闪电般出现在相龙下坠的海滩。
这片海滩的浪涛很急,密布着坚硬的花岗岩,岩石尖锐凹凸。鲜血触目惊心地溅在四周,旋即被涌上来的巨浪冲走。
没有尸体,可能在坠落下来的时候就被海水卷走了。
风照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他立刻扑入海中,寻找相龙大师,冰凉地海水仿佛变成烈火一般,痛苦地焚烧他的全身。风照原浑身发抖,相龙大师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跳崖自杀了!
过了很久,风照原才浮出海面,一步步走上海滩。他双眼发红。水珠顺着湿淋淋的头发不断滴下来。海滩上站着几十个人,盯着岩石一残留的血渍发呆。他们一定也是看到有人跳崖。而立刻赶到这里来的。
“好像是相龙大师。”
一个头发银白的中年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嘶哑、苍老,灰色的瞳孔里透出不安的神色。
有个年轻人叫道:“肯定是相龙大师,不会错的!我曾经见过他一面,他站在悬崖边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他来了!我只是想不到。他为什么要自杀?”
一个穿着简陋麻袍的女人弯下腰,盯着血渍看了半天,又仔细审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直起身道:“如果一心求死的话,从这样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就算是相龙,也肯定没命了。”
风照原脸色苍白,嘴唇抖索着,重子从衣袖里抽出手绢,替他擦干头发,担忧地握住他冰冷的手。
“我没有找到尸体。”
风照原神情麻木地道:“应该已经被海水冲走了。”
头发银白的中年人皱眉道:“相龙大师和秘异协会渊源很深,他在竞技大赛前自杀,实在耐人寻味。”
“不可能是自杀的!”
风照原一字一顿地道,相龙大师饱含智慧的双眼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有那样一双充满生机,对大自然、对浩瀚的星空无限热爱的眼睛,是不可能选择自杀的!
众人惊异地把目光聚焦在风照原身上。头发银白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番,礼貌地问道:“这位朋友你好,我叫士虎。冒昧地问一句您怎么知道相龙大师不是自杀的呢?我们大家都是亲眼目睹他跳崖身亡的呀。”
风照原沉默不语,士虎目光闪动:“如果不是自杀,难道是被人谋杀的?”
“我想各位都知道,在秘术中,有一种被称作隐形秘术。”
一个冷静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背后,雪白的衬衣,黑色的领结,考究的燕尾服,锃亮的皮鞋,手指的戒指上闪动着雄鹰图案,苹果般的脸蛋红扑扑得殿堂可爱。
“鹰眼!”
风照原惊讶地叫道,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不安的议论声,没想到传说中的全球第一杀手,鹰巢的主人也亲自光临磐牙岛了。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可怕的杀手竟然是一个外表犹如男童的人。
鹰眼瞳孔收缩,目光锐利地盯着风照原:“阁下是谁?我们从前见过吗?”
“在您远赴希腊,完成天工家族对您的委托时,我们曾经合作过。”
风照原平静地回答道。
鹰眼神色一震:“难道你是?”
风照原点点头,鹰眼眼中射出激动的目光:“原来是你!”
风照原叹了口气,又转回原来的话题:“我觉得相龙大师是被人杀害的。”
面目英俊的年轻人不服气地道:“这未免有些武断了吧,就算有人通晓隐形秘术,可要把相龙大师推下悬崖,我想没几个人能够做到吧。”
“我可以保证,这位朋友的推断绝对不会有偏差。”
鹰眼对风照原淡淡一笑,他赫赫的声名显然更具有说服力,众人见他也附和风照原的话,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如果相龙大师的确是被谋杀的话,那么这次举办竞技大赛的秘异协会很可能有问题。”
士虎慢慢地道。
众人沉默无语,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前赴磐牙岛,每个人的目的各自不同。有的试图得到嗜血眸,的有渴望借助大赛较技出名,更多的想一睹传说中的秘异协会。现在秘异协会昔日会长被杀。众人的心中不由升起一片疑虑的阴影。
秘异协会为什么突然浮出海面。举办这次竞技大赛?
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忽然道:“在秘术异能界里,谁有能力杀死相友大师?”
鹰眼眼中寒光闪动:“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风照原身躯一震:“你说什么?”
“绝大多数的凶手,都会有一个奇怪的心理。”
鹰眼淡淡地道:“他们喜欢在事后出现在杀人现场,这就像画家完成绘画后,会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
鹰眼冷漠地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心中一寒。这个家伙既然是全球第一杀手,那么杀戮无数的他对于凶手的心理,显然了解最为深刻。
风照原目光一凛:“各位最好都报出自己的姓名、身份。”
“阁下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
一个鹰钩鼻的大汉桀骜不逊地看着风照原。
“就凭我的实力!”
风照原冷冷地道,挥起一拳,将身边的一块岩石击得粉碎。他此时的心情很差,几乎失去了冷静。
大汉面色一变:“打碎一块岩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风照原施展奇门遁甲之术,闪电般出现在他身后。轻轻一拍对方的肩膀:“对付你足够了。”
大汉怒吼一声,左手刚要结出一个秘术手印,手掌忽然一紧。被风照原牢牢地捏住,动弹不得,连施展秘术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对风照原的嚣张似乎颇有不满。有几个人结出秘术手印,纷纷叫道:“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本领!”
风照原微微一哂,左手结出雪鹤秘术手印,在四周布下结界,漠然道:“谁能走近我的身边,我风照原立刻离开磐牙岛。”
几个性急地人已经冲了过来,“怦怦”,四周的空气变成了铜墙铁壁,他们撞在无形的结界上,踉跄后退。
“结界!”
冷眼旁观的士虎忽然颤声叫道。
众人脸上纷纷变色,只有臻至秘能境界的人才能结出结界,这个叫风照原的年轻人,难道已经突破一流秘术的上限,迈入了传说中的秘能道?
就连鹰眼也吃了一惊,看来在赫拉的玩偶世界分别之后,风照原的力量有了质的飞跃。
众人谨慎地向后退去,谁也不再轻易出手。风照原心头涌起一丝换失望,只有进入秘能道境界的人,才有可能杀死相龙大师。他刚才故意引起众人不满,逼他们出手,就是相试探这些人的实力。
士虎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场面:“这位风照原先生的提议也没什么不对,大家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可以摆脱凶手的嫌疑。”
“我叫依琳娜,擅长白巫术。”
漂亮的金发女郎率先开口,对风照原甜甜一笑:“我很欣赏你的霸道。”
风照原苦笑一声,英俊的年轻人踌躇了一下,道:“我叫米儿顿,兼通魔物秘术和异能力。”
三十多个人开始陆续报出自己的名字,其中一个引起了风照原的注意,他是名叫昆兰的泰国僧侣,面目黝黑,密布皱纹,厚厚的眼皮一直耷拉着,给人昏昏欲睡的感觉。风照原想起在亚历山大的别墅里,对方曾经介绍过那眉是降头术一代大师昆兰的弟子。这个昆兰,很可能具备了杀害盯龙大师的实力。
“我叫考赤。”
那个身穿简陋麻袍的女人最后开口道:“身怀异能力。”
这个女人有一头红色的长发,左眼是深褐色的,瞳孔里密布血丝,右眼似乎瞎了,黑洞洞的眼窝里只剩下一只白色的眼球,泛着呆滞的光。
风照原对重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走开,来到一声巨大的岩石背后,掏出手机,将他们的名字和外貌特征传输给尊将。
“半个小时后,尊将会将这些人的履历资料传送过来。”
重子走回风照原身边。悄声道:“如果他们的名字完全真实。”
风照原点点头。目光投向相龙跳下的那座悬崖。在那里,也许能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一行人纷纷向悬崖走去,攀爬而上,考赤走在最后,她忽然停下脚步,见众人没有留意她弯下腰,伸手在岩礁上留下的血渍一抹,雪白的指尖立刻印上了淡淡的血痕。
考赤瞎了的右眼突然射出红色的厉芒,落在指尖上。那一丝血痕迸溅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片淡淡的影子。影子逐渐放大,五官、身躯慢慢浮了出来。勾勒出一个人的清晰轮廓。
“怎么可能?”
考赤惊骇地捂住了嘴,白色的眼球变得如同血一样鲜红,幻射出晶莹剔透的光彩。眼球妖异地跳动着,仿佛要从眼眶里弹出。
这座悬崖高达近百米,风照原站在险峻的崖边。向下望去,波涛汹涌的大海白浪冲天,飞珠四溅,巨浪一浪高过一浪,从深碧色的海面上排山倒海而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想起过去在相龙的指导下攀爬山崖摘燕窝的往事,风照原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风先生对相龙大师好像特别关心。”
背后传来了士虎的声音,望着风照原,他的目光中露出了深思之色。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鹰眼察看了四周后,断然道:“真是很奇怪,就算对方通晓隐形秘术,也不可能轻易将相龙推下悬崖,就算真的被对方推下,以相龙的实力,也应该能在坠崖的时候保护好自己,怎么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摔死呢?”
风照原眼神一亮:“除非那个时候相龙大师已经身受重伤,无法施展秘术。”
鹰眼走到崖边,变幻秘术手印,一条手臂化作金属钢钻,猛地Сhā入岩石,身体落在悬崖外,保持悬空的姿势,仔细看了看陡峭的山石,翻身上来,摇头道:“你的假设不太可能,如果相龙身受重伤的话,附近应该会留下血迹。”
风照原黯然无语,鹰眼亲眼见过他施展封印秘术,了解他和相龙的渊源,当下道:“你如果真想替相龙报仇,也很简单。”
迎着风照原疑惑的眼神,鹰眼冷冷一笑:“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凶手一定在里面。”
风照原身躯一震,鹰眼点点头:“我可以帮你,算是偿还昔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众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脸上纷纷变色,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悬崖的另一边是茂密的树林,青翠宽大的树叶在暮风中瑟瑟有声。
“不行,我不能滥杀无辜。”
风照原毅然摇头,拒绝了鹰眼的提议。
“那就只能等凶手自己露出马脚了。”
鹰眼淡淡地道,双手悠闲地Сhā入裤袋中,冷漠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
“你们看!这里有一间房子!”
有人在树林深处叫道。
这是一幢破旧的山庄,因为被树丛挡住,所以先前不曾被人发觉。山庄的铁门半掩,高耸的围墙早已被风雨侵蚀,已经辨不清颜色。
重子曼声道:“这应该是过去的度假山庄,磐牙岛没有了旅客以后,山庄日久失修,也就没人管理了。”
“进去看看吧。”
风照原道,他缓缓推开门,生锈的铁轴发出嘎吱的声响,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内墙上爬满了植物藤蔓,花园里到处是半人高的野草,显得殿堂荒凉。花园中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上还有一座桥,但这时,桥已经断成了几截,浸在翠绿的水中,池水绿得异常浓艳,那简直就是一池绿色的粘稠物,涌动着油腻的光泽。
在池旁有很多树,但是大多数的树上也都必须爬满了寄生藤,在风中摇曳的就像鬼影。
这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踏着堆满灰尘和枯叶的石阶,众人陆续走进山庄的大厅。山庄内部是按照普通旅馆的式样设计的,共有六层楼,一百二十个房间。底楼是服务台,墙上还挂着几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坚实的柚木柜已经腐朽,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窸窣木灰。
“这倒不错,看来今晚可以有个暂住的地方。”
依琳娜兴奋地道。
众人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去。“哗啦”一声。走廊里飞出几只毛色鲜艳的野鸡,见到众人也不回避,傻愣愣地瞪着他们。地板上到处都是鸟粪和杂乱的羽毛,看来这里已经成为岛上鸟类的天堂。
“咯嚓”,昆兰忽然伸出手,扭断了一只野鸡的脖子。他把嘴贴过去,大口大口地吸起血来。鲜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显得异常恐怖。
重子忽然对风照原道:“尊将的回复到了。”
风照原立刻走进一间房间,掩上门,接过重子递上来的手机。
尊将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这三十一个人中。有二十八人已经查证身份,这其中除了昆兰和鹰眼以外。其它他的实力有限,有太可能杀死相龙。”
“你的意思是,鹰眼和昆兰难以逃脱嫌疑。”
“没错。鹰眼你也知道他的实力,他通常不会与目标光明正大的交战,只会采取暗杀的手段。而暗杀是最难防范的。昆兰号称降头界的第一人,据说已经达到第一流秘术的上限,随时可能突破秘能道。”
风照原沉吟了一会:“鹰眼见过我施展封印秘术,理应知道我和相龙大师的关系。按照常理推断,他不太可能会对相龙大师下毒手。他的嫌疑最小,昆兰神秘莫测,嫌疑较大一些。”
尊将发出一声冷笑:“鹰眼那样的冷血杀手是不会顾忌情面的,你不要太相信他了。”
风照原深思了一阵,道:“你说还有另外三个人的身份无法查实,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第一个是士虎,这个人在秘术界是个传奇人物,曾经和相龙大师的来往非常密切。但根据你们的外表描述,现在岛上的这个士虎和传言中的样貌不符。”
尊将停顿了一下,道:“也就是说,这个士虎是个冒牌货。他的真名无法查证。”
风照原蓦地一惊。
尊将接着道:“第二个人是考赤,很遗憾,我查不到任何有关她的背景资料。”
“第三个人呢?”
“依琳娜。
尊将道:“她用的显然也是假名。”
风照原冷静地道:“那么根据你的资料,凶手就在鹰眼、昆兰、依琳娜、考赤和士虎当中。”
尊将苦笑一声:“照原,事事并无绝对。很多和第一流的秘术高手可以轻易将自己变幻成任何形状。你现在看到的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在这些人当中,可能就有你非常熟悉的人。人了解你的弱点,伺伏在你的身边。说不定,秘异协会举办的大赛就是一个针对你的阴谋圈套。”
风照原骇然道:“这怎么可能?”
“还记得你们在柏林杀死的那个绑匪吗?”
尊将担忧地道:“根据你们的报告,我刚刚查出了他的资料。这家伙在秘术界有点名气,擅长拆卸秘术,可以将身体的任何部分分离。他曾经被人杀死过八次,但每次都复活了。”
“你说什么?”
风照原不能置信地叫起来。
“想要杀死一个精通拆卸秘术的人,就必须完完全全地毁掉尸体。只要留下任何一部分残肢,对方就能够再次复活。”
尊将语气沉重:“他的绰号就叫做不死鬼,他现在很可能就在磐牙岛上。”
“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风照原苦笑道。
“还有更糟糕的。”
尊将压低了声音:“秘异协会最初是由六个人创办的,相龙和士虎也在其中。现在除了士虎不知所踪外,其余的五个人都死了。也就是说,秘异协会早就不存在了。”
风照原脸上终于变色。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三章 狭路相逢
夜色已深。
温柔的涛声从窗外传入,宁静的大海沐浴在谈青色的月光中,仿佛已经沉睡。泛者银白色光泽的海面和幽蓝色的天空融合在一起,几片羽毛状的云缓慢的浮动,隐隐约约的透出稀疏的星光。
风照原站在窗前,沉思了很久。其他人都各自在山庄里找了房间休息,虽然里面的家具陈设早已破烂不堪,但比起外面的餐风露宿,要好得多了。
重子走到风照原身后,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脸颊帖在他的是背上,柔声道:“照原,早点休息吧。”
“相龙大师一定知道这个秘异协会是假的,所以赶赴磬牙岛。”
风照原转过身,叹了口气:“有人为了防止他泄密,所以杀相龙大师灭口。这次举办竞技大赛,把所有的秘术异能力高手骗到岛上,想必深藏了一个可怕的阴谋。”
重子沉吟道:“根据你的判断,谁的嫌疑最大?”
“不包括你我,岛上共有三十一个人,假设凶手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风照原缓缓的道:“那么他一定隐藏在那二十六个看上去最没有嫌疑的人当中。”
重子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鹰眼他们五个反倒是嫌疑最小,因为只要稍作调查,就可以发现他们的疑点。而真正的凶手为了不让人察觉,则会用一个普通的身份来隐藏自己。”
重子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异彩:“其实只要等到明天大赛举办者出面,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杀害相龙大师的很可能是大赛举办者吧,此人应该通晓隐形秘术。”
“但愿如此。”
风照原面色沉重的望着窗外,过了很久,仍旧睡不着,索性走出房间,来到悬崖边,一个人坐下来。
天色接近破晓,藏青色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潮湿的海风夹着腥味吹过来。四周一片寂静。
风照原默默的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突然心中一动。
相龙大师为什么要在悬崖边徘徊那么久?以至于他被杀的一幕,令所有岛上的人都看见了。凶手为什么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相龙,而要让众人察觉?
这实在是非常矛盾的一点,除非,是凶手故意让人发觉相龙的死。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此一来,岂非暴露了举办这次大赛的秘异协会的真实面目?
风照原百思不得其解。
叮咚忽然尖叫道:“我说你呀,何必浪费脑细胞?放我出来把他们一个个吃光内脏,多么干脆明了。”
千年白狐奸诈一笑:“难得你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小牛鼻子婆婆妈妈,下不了手的。”
叮咚理直气壮的道:“报仇就要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千年白狐连连点头:“太对了。就像米日巴拉得罪了我,一千年后我也杀得它苦爹喊娘。”
“杀死米日巴拉的好象不是你吧。”
风照原没好气达到道。刚要教训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几句,海面上忽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达声。
一艘快艇破浪而来,一个女子赤足傲立在船头。黑色的袍服宛如波浪般翻滚,银色的长发随风飞扬,湛蓝色的眼睛里不带任何表情。流露出一种近乎完美的冷漠风姿。
一只火红色的乌鸦从她的肩头飞起,扑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桀桀的叫声,撕破了黎明的平静。
“法妆卿!”
风照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双方的目光忽然相交,在空中溅起雷电交击般的厉光。
他们终于再次相遇!
“站在悬崖上的那个人是谁?”
火鸦转动着浑浊的眼珠,呱呱叫道:“气势好象很不一般啊。”
“就是击伤伊藤的白狐。”
法妆卿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表情:“我想他有另一个名字——风照原。”
火鸦惊叫道:“是他?那个安全总署的毛头小子?怎么相貌完全不同了?”
“应该是他。他的那双眼睛,充满了灵动之气,就算整容后也无法改变。何况伊藤照说他通晓雪鹤秘术,根据兰斯若的报告,绯村康只有两个传人,一个是他的女儿绯村樱君,另一个就是异能组的风照原。”
法妆卿悠悠的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伊藤照怎么会乖乖的投靠我呢?”
火鸦不安的道:“能够击败迈入秘能道的伊藤照,这小子力量很可怕啊。”
“这才是堪与我匹配的对手,不是吗?”
法妆卿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艳丽的容光仿佛镶嵌在了海天的背景中。
火鸦发出了一阵桀桀的怪笑:“这次他一定完了,岛上还有人在等者他呢,瓦嘎嘎。”
快艇在海滩边停了下来,法妆卿跨上一步,仅仅一步,就跨到了悬崖上。
几百米的距离被她轻松缩短,宛如中国古代仙家传说中的缩地成寸。对于空间的掌握,她已经达到了极至。
“风照原,我们又见面了。”
法妆卿淡淡的道:“希望这次你说话能够有点礼貌。”
风照原心中一震,沉吟道:你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伊藤照想必已经投靠了你。“”和你说话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法妆卿神色平静:“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臣服于我,另一个就是葬身在这块孤岛上。”
风照原哈哈大笑,体内脉轮急速转动:“你在做白日梦吧,老妖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动手吧!”
火鸦“呱”地一声,窜上半空。
“每一次与你对敌,总觉的人生变的多彩而刺激起来。”
法妆卿淡淡一笑,雪白的双手神出袍袖,缓缓举起,四周的空气在刹那间凝固,从远处吹来的海风如同撞上了一面墙,纷纷向外翻卷,逆飞倒退,发出嘶嘶的声响。
风照原艰难的向后退了一步,左手结出雪鹤秘术。雪鹤翻飞。在身体周围结成结界。
“让我领教一下堪称是最佳防卫的雪鹤结界吧,看看它是否真的牢不可破。”
法妆卿曼声道,身体风车般地绕着风照原旋转起来。
风照原谨慎防备,随时准备应付对方冲击结界。
雪鹤结界外,黑色的身影最终连成了一条急速流动的线,像一只环行的黑圈,从外将雪鹤结界围了起来。
风照原已经看不清法妆卿的身影,阔别经年,她显然也有了惊人的突破。
雪鹤结界忽然开始松动,向外膨胀。结界的外沿被黑圈用力拉扯,不断向外伸展。
风照原心中猛的一惊。结界的范围越广,防卫的力量就越薄弱,如果不断扩张下去。结界不攻自破。这就好比一只气球,越吹越大的后果当然只有爆炸。
整个雪鹤结界被拉扯到了极限。
风照原暗叫不妙,耳畔忽然听到法妆卿轻笑一声。黑影闪动,轻松跨入了雪鹤结界中。
刚墙铁壁般的雪鹤结界被奇妙的瓦解。
风照原此时终于有了深切的体会,结界属于空间力量的操控,而在这方面,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与法妆卿并肩。她根本不需要硬冲结界,只要用牵引的力量将它无限延伸下去,就可以顺利突破。不愧是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异能大宗师。
法妆卿兰花般的手指已经伸到了眼前。
风照原的身影忽然像琉璃般的破碎,消失于无形中。
法妆卿微微一楞。
“奄——嘛——呢——咪——哞!”
风照原原地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妖火之莲喷出鼻孔,六道轮回在半空中轰然转动。
“密宗法力?”
法妆卿吃了一惊,霍然转身,妖火之莲光芒璀璨,笼罩在她的头顶,巨轮生出强大的吸力,要将她活活拖入六道轮回之中。
“如果你只有这点能耐的话,那我要跟你说永别了。”
风照原嬉皮笑脸的道。
法妆卿冷哼一声,双手合拢抱拳,缓缓举过头顶。
四周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
眼看妖火之莲就在她的头顶,此刻却因为空间的拉伸,距离她越来越远,六道巨轮也在不断偏离方向,而风照原明明站在原地不动,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直退向悬崖边,就要失足坠落。
法妆卿长笑一声,身体揪的拉近到风照原的身前,一拳击去。
风照原急施奇门遁甲之术,身形飘忽,出现在法妆卿的背后。
法妆卿双掌交叉胸前,硬生生的将整个空间扭曲,双方位置互易,风照原再次被逼向崖边。
这时悬崖附近陆续有人赶到,在山庄过夜的众人都已经醒了,见到两人激斗,纷纷围上去观看。不少人已经认出来法妆卿,震惊不已。没想到这次大会,竟然吸引了传说中的异能大宗师前来参加。
一些为嗜血眸而来的人,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法妆卿不是应该死了吗?”
有人不安的道。
“死了的人未必死,活着的人也未必活着。”
考赤阴郁的道。
米儿顿望着风照原悠悠出神:“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和法妆卿一较高下。”
士虎点点头:“秘能道高手之间的对决难得一见,我们可算是有眼福了。”
看着激烈搏斗的两条人影,重子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轰”的一声巨响,风照原和法妆卿忽然分开,四目相对,一时之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来只有放出妖丹和对方一决胜负了。
风照原微微喘息着,法妆卿可以随意扭曲整个空间,无论对她如何攻击,都会偏离目标,被移往别处。如果连暗含太极道胎的妖丹也宣告无功的话,那么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战胜法妆卿。最多是一个平手。
“你能击败伊藤照,看来绝非侥幸。”
法妆卿淡淡的道。
“击败你还要费些力气。”
风照原冷笑一声:“叮咚,出来吧,尝尝这个人内脏的滋味。”
“叮咚!”
一个拇指般大的人窜出风照原的嘴巴,闪电般扑向法妆卿。在风照原的肚子里闷了这么久,他早就想出来透口气了。
法妆卿眉头微蹙,伸手在胸前一划。结出真空结界。虽然不知道叮咚是什么样的怪物。但她丝毫不敢大意。打到目前的局面,双方再施展出来的,一般都是压箱底的杀手锏。
“砰”的一声,叮咚一头撞在无形的空气墙上,头昏眼花,气得哇哇乱叫:“奶奶的,该死的结界,老子破了她!”
两道艳丽的紫光从叮咚眼里射出,“咯嚓”一声,真空结界玻璃般的裂开。叮咚长驱直入,就要钻入法妆卿的鼻孔。
法妆卿徒然色变。
黑袍急速翻涌。荡起一层层惊涛骇浪,四周的空间卷起一场呼啸的风暴,空气汹涌。滚滚的气浪上下颠簸,叮咚像是浪尖上的小舟,摇摇晃晃。随波跌宕,根本近不了法妆卿的身边。
“我头晕了。”
叮咚眼冒金星,捂者脑袋,勉强向后退去。
风照原失望的低叹一声,叮咚趴在他的肩上,呼呼的喘着气:“这个女人厉害,太厉害。就是衣服穿得太多了,胸也看不出。”
四周围观的人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
“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法妆卿森冷的道,脸色仿佛霜冻一般,这么多年,除了风照原和叮咚之外,还没有第三个人敢对她如此出言不逊。何况语气轻薄的就像一个无赖。
“我可不是他的手下。”
叮咚冲法妆卿挤挤眼睛:“我是他的房客,叫做叮咚。美女,你好啊,我们来认识一下。”
法妆卿冷冷一栖:“风照原,还有什么伎俩尽管使出来吧。”
风照原对法妆卿笑了笑:“我已经黔驴技穷了,看来要击败你还真不容易。”
“彼此彼此。”
法妆卿沉默了一会,道:“如果你不愿意拼个两败俱伤,那么我们就此罢手,日后再战。你觉得怎么样?”
风照原略一沉吟,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昨天下午相龙大师的死和你无关系吧?”
风照原眼中露出一抹异色:“你在胡说什么?相龙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人击毙了。我也在暗中查探,到底谁有那个能力杀他。”
“一个月前?”
风照原叫道:“这不可能!昨天我们亲眼目睹相龙大师在这里摔下悬崖!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证。”
法妆卿微微一楞,目光在风照原脸上扫过,傲然道:“我知道相龙教过你秘术,但我绝对没有杀他。我要杀的人,从来不会否认。”
风照原长叹一声,缓缓走到重子的身边。法妆卿一代宗师,极重身份,相信不会当面扯谎。凶手果然是岛上的人。
士虎深深的看了一眼风照原,走到他身边,问道:“阁下真的是相龙大师的弟子吗?”
风照原犹豫了一下,毅然点头。士虎的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似乎想说什么,目光掠过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我的情报难道有错吗?”
法妆卿露出了沉思之色,向前走去。根据风照原所说,相龙显然是昨天才死的。
众人纷纷为了她让开了一条道路,面对这位传奇人物,他们既尊崇又感到一死畏惧。
只有叮咚嘴里还在嘟囔:“我觉得她应该穿比基尼。”
火鸦忽然呱地的叫了一声:“今天就是二月十五,怎么看不到主办者前来迎接。”
众人这才觉得有些问题,米儿顿不满的囔道:“秘异协会这帮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法妆卿冷笑一声:“据我所知。秘异协会早就名存实亡。”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讶声,法妆卿看了看风照原平静的神色,笑了笑:“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考赤幽幽的道:“难道是有人假借秘异协会之名,故意跟我们开玩笑?”
众人逐渐分散开来,在岛上寻找了几遍,都没有看见主办者的人员出现,最后只好又回到悬崖上的山庄,讨论对策。
“啊!”
一声惊叫,米儿顿的脸色突然变了,像是遇见鬼似的。额头青筋暴起。指着一楼的服务台,手抖个不停。
一大堆色彩斑斓的面具摆放在柜台上,面目狰狞可怕,宛如栩栩如生的厉鬼冤魂。
“刚才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米儿顿颤声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众人面面相觑。
法妆卿目光一扫,漠然道:“总共三十四只面具,他们倒是连我也算到了。”
“亲爱的秘术异能力高手们,欢迎你们的光临。”
客厅内突然响起一个怪异的声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徘徊在四周。
几个秘术高手不动声色的散开,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本次竞技大赛十分简单。请各位在岛上生活一周,能够坚持活到最后的,就是优胜者。他将得到罕世稀珍——嗜血眸。”
依琳娜迷惑不解的道:“坚持活到最后是什么意思?在岛上生活一周难道很困难吗?”
那个声音继续道:“当然比赛有它的规则。就是每一位都必须戴上为你们准备好的面具。即使吃饭睡觉,也不能脱下它。”
鹰眼冷笑一声:“阁下是把我们当猴耍吧?”
“如果你们破坏规则,将会遭到最可怕的后果。现在。游戏开始。”
那个声音阴森森的笑道,袅袅消散。
几个秘术高手冲出山庄,四周寂静一片,几只野鸽子在树丛里蹦来跳去,一只山羊瞥见有人,耸起耳朵,嗖的窜入了树林深处。
发话之人不知踪影。
“这个人一定通晓隐形秘术。”
米儿顿从楼上走下来,他显然也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
“你们不用浪费力气,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法妆卿冷冷的道:“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几天前就已经存在的。说话的人事先将音波凝固,存放在大厅的空间中,然后等到特定的时间散播开来。”
鹰眼点点头:“我也听说过这种秘术,效果就像录音机一样,预先录下声音,设置好时间,结果就会在特定的时间传出。”
士虎沉吟道:“这种秘术失传已久了。”
米儿顿耸耸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听他们的话戴上面具?”
“妈的,老子不玩了。”
那个和风照原动过手的鹰钩鼻大汉骂道,大步走出客厅。他原本是为了嗜血眸而来,但眼见法妆卿、风照原、鹰眼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来参赛,知道获胜无望,索性离开。
有两个人也随后跟着他走出山庄。
风照原不知是否该出手阻拦他们,杀害相龙大师的凶手就在其中。正犹豫间,三人已经跃下悬崖,跑到了海滩边。
风照原立刻施展挪移阵图,跑到了海滩边。
大汉率先解开快艇的揽绳,发动马达,就要离开。
风照原一咬牙,左手结出腰肢秘术手印,他终于下定决心,不让对方离开磬牙岛。
风照原还没有出手,突然听见“嘶”的一声,空气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猛的把鹰钩大汉揪入,他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拼命挣扎,粗壮的身躯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两只脚还在不停的蹬踏。
风照原和其余两个人一时都惊呆了。
“请遵守比赛规则。”
空气中的幽灵般的探出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阴则则的道,随即又消失在空气中。
一丝诡异的感觉涌上风照原心头,难道这个人,就是比赛的举办者?
“小岛周围似乎被人布下了结界。”
法妆卿的身影出现在风照原的旁边,她伸出手,向前放虚按了一下。
小岛外的空间空空荡荡,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无限幽远,法妆卿发出的力量如同一滴水,融入浩瀚的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法妆卿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她先是在身侧布下了真空结界,然后再向前跨出一步,走出海滩。前方的空间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缺口处传出一股极为怪异的吸力,将她拉扯进去。
一个杂乱无序的世界旋转着向她卷过来,空间,时间完全颠倒,无数线条交叉、重叠、组合,混沌而又激烈滚动。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四章 小岛惊魂
“异次元结晶!”
法妆卿美目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银发激烈飞扬,双手急速舞动,黑袍荡起层层波浪,一只庞大的黑色凤凰从她的黑袍中飞出,黝黑深沉的羽翅无声地滑过空气,带着她向后飞退。
刚退到海滩上,吸力随即消失了。法妆卿微微地喘气,面色苍白。黑凤凰凝缩成一块深邃的黑色水晶,钻入她的黑袍。
风照原暗自咋舌,他虽然不知道异次元结晶是什么玩意,但瞧法妆卿的模样,分明是连她也冲不破笼罩岛屿四周的结界,还险些遭受鹰钩鼻大汉同样的厄运。
风照原缓缓伸出手,在空中画出挪移阵图,妖火喷出鼻孔,沿着五芒星急速转动。四周白芒闪过,一条闪耀着光点的隧道在他眼前出现,眼看就要像往常一群,顺利挪移,隧道旁突然旋转出一个怪异的世界,将整条隧道一口吞噬,紧接着卷向风照原,后者暗叫不妙,急忙停止挪移,施展奇门遁甲术避开。
怪异的世界蓦地消失了,风照原惊出一身冷汗,他终于清楚,以法妆卿对空间超凡的控制能力,如果连她也冲不出去,那么自己也同样无能为力。
他们已经被活活地困在磐牙岛了。
法妆卿盯着他,似在思索风照原刚才施展的挪移手法。
“对方不太可能在整座岛屿周围都布下结界吧?”
风照原皱眉道,布下范围这么广的结界,除非是对方的实力已经突破了秘能道。
法妆卿微微摇头:“结晶和结界完全不同,结界是拥有秘能道实力的人布置的领域,用无形的力量铸正铜墙铁壁,保护自己或者困住敌人;而结晶,牵涉到了另一个认知层面,以及某种,”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某种特殊的能量。”
“难道是暗能量?”
风照原脱口而出道。
法妆卿蓦地一震,美目中射出深邃的光芒:“你知道暗能量?”
“原来你也同样知道暗能量的存在。”
风照原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钦佩之意。他本人完全是机缘巧合,因为灵塔的历险经历才意识到了暗能量,而法妆卿没有任何奇遇,全凭自身的参悟,就领略到了暗能量的存在。天资禀赋,的确是世所罕见。
而法妆卿也同样对风照原肃然起敬,只有进入秘能道的领域,并对传说中的力量有了一些领悟之后,才会意识到暗能量的存在。风照原比她年轻了几十岁,这样的年纪就已经站在了和她同样高的位置。怎不让她暗自惊叹。
两人默默地对视片刻,都微微一笑。他们原本是生死大敌。这时却因为双方对天道的心有灵犀,而忽然升出一丝相知的感觉。
迈入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想要在这方面找到知音,实在是难如登天。
远远望去,这两个人伫立在海滩边,男的俊秀潇洒,女的丰姿出神,身上都流露出一股远异常人的完美气质。海风吹起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似要羽化翩然飞去。
默然许久,法妆卿开口道:“结晶是结界的蜕变,从结界到结晶,就像蚕茧化蝶一般。结界的明能量在刹那间转化成一丝暗能量,形成结晶。如同烈火烧尽干柴,最后的火焰化作一缕青烟。而一旦可以结出结晶,就达到了秘能道的上限,随时可能破碎虚空,得证大道。”
风照原骇然道:“按照你这么说,大赛的主办者难道已经达到了秘能道的上限?”
“也不能肯定,如果两个秘能道高手合作,采用特殊的方式,也可以形成结晶。”
风照原好奇地追问道:“什么方式?”
法妆卿玉脸暗暗一红,所谓特殊的方式,其实是中国道家古藉中的男女双修。她不愿提及这个话题,所以话锋一转:“结晶的性质可以说是一个小宇宙,所以领域比结界宽广得多。我们想要冲出去,是不太可能的。而异次元结晶就像是一个浩瀚的迷宫,一旦陷进去,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出来。就算用轨道还原秘术或者破开黑洞的方法,也会偏离轨道,被吸入异次元的混沌世界。”
她顿了顿道:“不过结晶有一个缺陷,就是结晶的主人在收回原来的结晶之前,无法再次结出结晶。所以对方想让我们走不出磐牙岛,他就别想用结晶攻击我们。”
风照原忽然想起了叮咚,这家伙可以轻松破开结界,不知道对结晶有没有办法?
千年白狐立刻询问叮咚,后者苦着脸道:“结晶没有十天半月是搞不定的,而且破除结晶又累又危险,我可不干。”
“你想被三昧真火烧死吗?”
千年白狐狞笑一声。
叮咚急忙摆出一副谄媚的嘴脸:“有话好说嘛,只要给我弄一个比基尼女郎,嘻嘻。”
千年白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吧,改天让小牛鼻子带你去泰国红灯区!”
叮咚眨巴着眼晴:“什么叫红灯区?”
“就是比基尼女郎任你挑。”
“ok!”
叮咚兴奋得口水也流下来了,一跃窜出风照原的鼻孔,大言不惭地道:“破除结晶的任务交给我吧,一个星期替你搞定!”
“一个星期?”
风照原苦笑一声,大赛主办人的留言,不也说明了要在岛上住一周的时间嘛。
法妆卿冷冷打量着叮咚,心中暗自惊异。这个拇指人不但可以破开结界,还能破除结晶,真不知道风照原是从哪里弄来的怪物。
叮咚对法妆卿挤眉弄眼:“美女,一直偷看我,是不是对我有意啊?”
“还不快去!”
风照原忍住笑,对它一瞪眼,叮咚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三昧真火,吓得立刻窜出去,嘴里叫道:“我去四周看看。何处的结晶最薄弱好下手。”
“真是个贱骨头!”
千年白狐摇摇头:“又淫又贱。简直是淫贼。”
“看来只能在这里待上一周了。”
风照原淡淡地道,重子迎面向他走来,风照原向她解释了结晶的事,望着两人携手离开的背影,法妆卿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神色。
火鸦扑扇着翅膀从天而降,飞落到法妆卿的肩头:“主人,我已经告诉兰斯若了,让他在恰当的时机,配合我们对付风照原。”
“还是先应付眼前的危机吧。”
沉默许久,法妆卿道。
悬崖上的山庄里,只剩下几个人在客厅小声地议论。鹰眼孤独地靠在墙角,手里拿着一只扁平的金属酒瓶,一口口地抿。大多数人都分散了,各自隐藏在海岛的不同角落里。鹰钩鼻大汉的死讯已经传开。不安的气氛像一片惨雾,笼罩了小岛上空。
无意中瞥了一眼柜台,风照原的瞳孔陡然收缩。三十四只面具,现在只剩下了三十三只!
“是谁拿走了一只面具?”
风照原沉声喝道。
其他人惊讨地看着柜台,纷纷摇头。考赤幽幽地道:“死了一个人,所以才少了一副面具吧。”
士虎目光闪动:“一定是我们当中有人悄悄拿走了它。”
米儿顿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说不定是被人施展隐形秘术拿走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正午热辣的阳光斜照在门厅前,明晃晃的,有种说不出的寒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野兽,等待着恐怖的魔手渐渐地伸向他们。
默然半晌,风照原忽然一笑:“真是刺激。”
他拉住重子的手,慢慢走了出去。两人顺着悬崖的另一边向下走,南面是尖耸的海呷,向内大约百米有一处狭窄的山口,两侧是陡峭峥嵘的花岗岩石壁,密布洞孔。石壁因为潮湿而颜色发深,几百只软体贝壳攀附在石缝间,不时有海鸟俯冲而下,叼起贝壳,瞬即向天空冲去。
周围异常幽静,海风从石壁间吹过的簌簌声宛若天籁。风照原搂紧重子的纤腰,柔声道:“难得我们有享受平静的机会,就当是来渡个假吧。”
重子莞尔一笑:“这么危机四伏的假期倒也少见。”
一路地势渐渐向上,形成一个扇形的斜坡,左面是茂密的山毛棒树林,右面是连绵不断的峭壁,一股小溪从峭壁中间流出,沿着斜坡形成一条清澈的小河。水流很急,在山坡背面拐了几个弯,消失在远处的矮树林中。
两人在河畔坐下,河里的鱼儿十分肥大,欢快游窜。风照原兴致盎然,小试妖植秘术,抓起十多条鲜鱼,刮去鱼鳞,剔除内脏,用松枝串成一条,再拾起石块垒起石灶,一面对重子笑道:“我们要过几天捕猎生话了。”
重子吐吐舌头:“正好让我尝尝照原你的烹调手艺。”她目光流转,落在河面上,忽然瞥见一丝淡淡的血水,随即就被河水冲散。
风照原心中一凛,两人对望一眼,顾不上烤鱼,顺着溪水的源头走去,大约五分钟后,他们看见一具尸体顺着河水直冲而下,死者的胸口裂开一个大洞,鲜血汨汨流出,皮肤触手柔软,略带温热,显然刚死不久。
风照原骇然叫道:“他是前来参赛的秘术高手!”
重子冷静地道:“山庄柜台上的面具,现在一定只剩下了三十二个。”
风照原森然道:“举办这次大赛的目的,难道是把所有的秘术高手诱骗上岛后再一一杀害?”
重子沉吟道:“以你和法妆卿的实力,能够杀死你们的人简直难以想象。”
两人坐在河边,默默沉思,转眼间斜阳残照,暮色四溢,两人匆匆吃完拷鱼,回到山庄,却看见一具尸体飘浮在花园的水池上,脸部浮肿,显然泡了多时。
“又是一个。”
重子轻声叹息道。
大多数人都呆在大厅里,个个脸色阴霾,柜台上的面具,只剩下了二十三只。
鹰眼对风照原点点头:“刚才我们在小岛同围发现了七具尸体,应该有七个人已经被杀死了。”
风照原悚然动容:“我们也在岛的南面发观了一具尸体,也就是说,目前一共有八个高手被悄悄杀害。”
众人心中又是一惊,重子问道:“花园水池里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鹰眼闻言一愣,米儿顿倏地窜出厅外,惊叫道:“天啊,又有一个!”
众人纷纷跑出大厅,蹲下身,士虎仔细看了看漂浮在水面的尸体,面色沉重地抬起头:“凶手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杀人,而我们却毫无察觉。刚才是谁最后一个走进山庄的?”
“好像是我们。”
风照原苦笑道。
依琳娜掩嘴惊呼:“是你杀了他!”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风照原,鹰眼冷哼一声,目光逼向依琳娜:“那具尸体少说也死了半个小时,怎么会是风照原下的手?就算是白痴也不全这么草率地定下结论,何况是你这样一个秘术高手?阁下故意颠倒黑白,我看你嫌疑最大。”
士虎目光闪动:“半个小时前是谁最后进来的?”
“是依琳娜!”
鹰眼冷冷地回答道,浑身骨骼咯吱作响,一把金色的小手枪神奇般地出观在他的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依琳娜。
众人立刻把她围了起来。
“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鹰眼冷冷地道,扣动了扳机。
几乎在枪响的一刹那,依琳娜已经飞快扑倒,子弹呼啸着从她头皮擦过,金色的长发“唰”的一声,整个掉落下来,竟然是一个假发套。
这一下,众人更怀疑她的身份。鹰眼结出秘术手印,全身立刻机械化,几十管枪炮眼花缭乱地从身体内钻出,火舌喷吐,疾风骤雨般射向依琳娜。
依琳娜怪叫一声,根本来不及闪避。纷飞的血雨激溅,地上留下了一具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尸体。
米儿顿长长地送了一口气:“总算把杀人凶手解决了。”
士虎皱眉道:“似乎死得太轻易了一点,凶手能够无声无息地杀死那么多人,应该具有很强的实力才对。难道我们杀错了人?”
鹰眼脸上露出冷酷的表情:“杀错了就再找凶手。”他本来就是职业杀手,杀错人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风照原心中一动:“把这具尸体焚烧了吧。”
话音刚落,地上的血肉立刻像活了似的蹦跳起来,纷纷向外逃窜。
众人目瞪口呆。
“不死鬼!果然是你!”
风照原长笑一声,结出雪鹤结界,将残肢血肉牢牢罩住。“啪嗒啪嗒”,零碎的血肉撞在结界上,摔落在地。
重子欣然道:“难怪他要诬陷你是凶手,原来一直是想报复绑架那件事。真没想到,他居然用秘术易容成女人的模样。”
地上的血肉频频跳动,组合、拼凑,又恢复成一具完整的躯体。不死鬼瞪着风照原,狞笑道:“认出老子久怎么样?我是杀不死的。有种你就一直用结界困住老子!”
“崦——嘛——呢——叭——咪——哞!”
风照原沉声喝道,妖火喷出,六道巨轮隆隆转动,不死鬼发出一声尖叫,被强行扯入轮回中。随着闪耀的六色光芒,不死鬼灰飞烟灭。
风照原收回妖火,平静地道:“这个人应该不是凶手。”
“去看看面具!”
米儿顿忽然叫道,率先冲入大厅,忽地又冲出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又,又少了一只面具!”
阵阵寒意涌上众人的心头,四周渐渐漆黑,浓重的夜色无声弥漫开来,海风吹动丛林,树枝摇颤,犹如重重恐怖的鬼影,在四周晃动。
那个可怕的凶手似乎就隐藏在这片黑暗中,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牺牲品。
士虎沉声道:“现在大家尽量不要单独行动,一旦外出就几个人结伴而行。”
鹰眼不屑一顿地扬长而去,重子对风照原低声道:“法妆卿和昆兰不在这里。”
风照原沉吟不语,凶手难道是昆兰?
半空中忽然一片光亮,远处的海滩上,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火焰,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通红。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赶去察看。望着一个个远去的背影,士虎摇摇头,叹了口气:“一盘散沙。”
风照原对重子道:“我们也去看看。”
“风先生请留步。”
士虎目光扫过四周,眼看无人,忽地凑近风照原,压低了声音:“你真是相龙大师弟子的话,能否施展一下封印秘术呢?”
风照原微微一愣,刚要说话,半空中的火光骤然变成了惨绿色,火焰越燃越高,越烧越猛,宛如一个不断膨胀的巨兽,一张恐怖的怪脸在火焰的顶端慢慢浮观,像贴住了夜空,俯视众人,发出嘶哑的狂笑声。
火焰瞬即又变成诡异的蓝色,怪脸森冷地道:“欢迎你们在小岛渡过愉快的第一天。”
火鸦扑扇翅膀的声音隐隐传来,法妆卿出现在风照原身后,目视火焰中的怪脸,蹩眉道:“怎么回事?”
风照原微微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怪脸接着道:“由于你们不遵守比赛的规则,一部分人已经为此受到了惩罚。”
“你要我们遵守什么规则?”
士虎低沉的声音遥遥传来。
“戴上面具。”
怪脸冷冰冰地回答:“午夜十二点之前,再不戴上面具的人,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法妆卿冷哼了一声,身形飘动,倏地升向半空,四周的气流发出呜咽声响,狂潮般地涌向怪脸。
半空中的火焰猛地变成了黑色,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怪脸也随之消失。
法妆卿徐徐落回地面,神色漠然。过了一会,众人陆续回到山庄。风照原刚要回答士虎刚才提及的话,对方却悄然走开了。
“我看,我们还是戴上这些面具吧。”
米儿顿走入客厅,盯着那些五颜六色的面具,战战兢兢地道。
火鸦鄙意地瞥了他一眼,鹰眼却突然出观,拿起柜台上的一只面具,慢慢戴上。风照原微微一呆,鹰眼绝对不是胆怯的人,他戴这只面具难道有什么深意吗?
其他人见到连鹰眼也戴上了面具,都纷纷效仿。不一会儿,除了风照原、重子、法妆卿、士虎以及失踪了的昆兰之外,其他人都戴上了面具。大厅里如同升起了化妆舞会,一只只面目狰狞怪异的面具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恐怖。
士虎犹豫了半晌,终于也取了一只面具戴上。
法妆卿对风照原淡淡一笑:“今晚就让我们成为他们的目标好了。”
鹰眼走到风照原身边,低声道:“凶手一定会戴上面具,混在众人之中,才能方便杀人。所以可以确认,主办这次大赛的人无疑就是杀死相龙的凶手。我戴上面具,隐藏起来,等于在暗处,你在明处,我们携手把凶手找出来。”
风照原点点头,鹰眼的这只面具颜色发蓝,一条叉形的血舌吐出画满獠牙的大嘴,只留出了呼吸的鼻孔和双眼。
“不能轻信每一个人的面具。”
鹰眼目光鹰阜般地闪动:“凶手也许全预备了我的面具,戴上后行凶,掩盖自己的身份,来引诱我们自相残杀。我想这正是他们硬逼着大家戴上面具的原因。再说以凶手的秘术造诣,改变成我的模样也并非难事。”
“赫拉——玩偶。”
风照原悄声道:“这是我们确认彼此身份的口令。”
鹰眼微一点头,独自向楼梯走去。
夜色渐深,众人陆续都上楼找房间就寝。
士虎打了个哈欠,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风照原:“早点休息吧,但愿今晚能睡一个安稳觉。”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倏地射出一道细微的白光,直奔风照原,后者闪身避过,白光滚落在地,原来是一个小纸团。他捡起来展开一看,纸条上写着:“如果你是相龙的弟子,今晚十二点大厅见。我会告诉你一个惊人的秘密。作为报酬,你必需为我做一件事。”
风照原霍然抬头,大厅此时空空荡荡,就连法妆卿也已经离开。重子看了看纸条,微微蹩眉:“这个人会是谁?”
“再过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风照原默默地道,心中一片疑云。夜晚森冷的海风吹进大厅,柜台上的三只面具微微颤动,闪着阴寒的光。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五章 嗜血之眸
接近午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黄豆大的雨点像一片巨大的瀑布,沿着海岸线,遮天盖地的席卷而过,暗灰色的天空中闪烁着曲曲折年的电光,宛如一条条火蛇,钻入幽深的海面。
巨浪汹涌,雷声在云层间隆隆轰鸣,似要把海岛撕裂开来,一刹那间,电光忽地消失,无边无际的黑暗弥漫了一切,风照原站在窗口,只看见一片茫茫的雨幕和树木摇动的黑影。
“时间到了。”
重子看了看表,低声道。
两人走出三楼的房间,外面风雨喧嚣,走廊上静悄悄的一片,走廊拐角的尽头,有个黑影倏的闪了一下,消失不见。
风照原和重子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追了过去,风照原径自走到楼下,大厅内时而漆黑一片,时而被窗外的闪电照亮,骤雨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破陋的大门被风吹得“吱呀呀”的晃动。
午夜十二点,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风照原看了看表,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
“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楼梯上骨碌碌的滚下来,浑身鲜血,胸口破开了大窟窿,心脏竟然竟然被活生生的挖去,她正好滚落到风照原的脚边,喉中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吃力的举起手,颤栗的掀开脸上的面具。
“考赤!”
风照原惊呼道。
考赤盯着风照原,左眼露出急切的神色,她嘴唇蠕动,似乎要说什么,风照原急忙把耳朵贴过去,心中异常惊讶,按照常理,被挖出心脏的人应该会立即死去。
“是谁对你下的毒手?”
风照原沉声问道。
考赤摇摇头,声音细弱得像蚊子:“我看不清楚,他脸上戴着面具,我刚走出房间,就被人重击,幸好我逃得快,否则,否则。”
考赤急速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的道:“我要,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风照原恍然道:“原来约我出来见面的人就是你!”
考赤费劲的点了一下头:“那个跳崖自杀的人,并不是相龙。”
风照原脸上顿时变色:“你说什么?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相龙大师?我是亲眼目睹他跳崖的啊。”
“因为嗜血眸。”
考赤有气无力的道:“嗜血眸可以根据死者残留下来的血迹,还原出他的原形。”
她指了指自己瞎了的白色右眼珠:“我拥有嗜血眸,它就藏在这里,我可以确定,跳崖的人不是相龙,而是,士虎!”
风照原大脑一片混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嗜血眸的灵力,所以我,我才能支撑到现在。”
考赤的目光渐渐涣散:“你要,要为我做一悠扬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可以把嗜血眸送给你。”
“你要我做什么?我答应你。”
风照原毅然道,他并不在乎什么嗜血眸,但考赤透露的消息显然价值千金。作为报答,在道义上他理应为考赤完成临死前的愿望。
“找到我的哥哥奎扎尔。”
考赤的呼吸已经细弱游丝:“我和哥哥,是古代印加帝国的皇室后裔,而嗜血眸,其实是古代印加帝国皇室继续者的眼珠,代代遗传,虽然印加帝国早就已经毁灭,但嗜血眸的血统却在我和哥哥身上延续下去,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两只嗜血眸,我和哥哥各持一只。”
风照原脑中意念疾闪:“原来是你为了追查你哥哥的下落才到磐牙岛地大赛举办者声称有嗜血眸,因此你怀疑你哥哥遭到他们的毒手。”
考赤软弱的点头:“你已经进入了秘能道的境界,如果他们杀了我的哥哥奎扎尔,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替我们报仇,何况你又是相龙的弟子,以相龙的声誉,他的弟子应该会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
风照原毫不犹豫的道:“你放心,我会完成你的遗愿。”
考赤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嗜血之眸,拥有奇炒的能量,即使身为它的继承者,我对它的灵力也所知不多,据说我们的第一代古印加王曼哥卡帕克,是降临凡间的太阳神。”
风照原心中一动,第一代印加王曼哥卡帕克号称太阳神降世,难道他是个来自虚空的神仙?
“相龙的弟子,睁大你的眼睛。”
考赤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叫道,清澈的红光从她的左眼球里射出,光芒流转,一颗鲜红的珠子从眼球里慢慢的挤出,悠悠飞向风照原,后者只觉得左眼微微一凉,嗜血眸已经融入了眼球。
眼前骤然亮起一片艳丽的红光,仿佛鲜红的太阳,刺得风照原的眼睛疼痛无比,嗜血眸像一簇沸腾的火焰,在眼球里激烈燃烧,熊熊的火焰不断放大,充斥了整个视野。
一时之间,风照原什么也看不见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以左眼珠为中心,向身体的四周扩散,体内的血液如同灼热的岩浆,激烈奔涌起来。
耳畔轰然一声,他整个人仿佛破空飞去,犹如一颗从黑暗深渊里冉冉浮起的星辰,离开了原先的世界,进入到一个陌生的异域中。
浩瀚的虚空,无边无尽,一道闪闪发光的天梯在脚下蔓延,通向宇宙的最深处。
云卷云舒,日出日落,星辰毁灭、诞生,风照原仿佛站在了宇宙的核心,窥尽万物生灭的变化,各种能量漩涡流转,他的身心仿佛与周围的一切交融,又似乎被它们吞噬,时而又将它们包括在意识的海洋中。
风照原如痴如醉,在这里,光阴以某种奇异的方式而流动,他甚至辨不清,时间是在倒退还是奔涌抑或是完全的静止,过眼的一切宛如恒河沙粒,千姿百态,激起心灵的无限欢呼,俗世的念头此刻再也不值一提。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异象在眼前变得模糊,渐渐消失,风照原发现,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一双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重子站在他身边,目光中流露出关切和不安。
地板上,躺着考赤的尸体。
想起适才见到的奇象,风照原依然心潮澎湃,他揉揉眼睛,左眼的刺痛和灼烧感荡然无存,嗜血眸显然已经与他完全融合。
“你为什么要杀她?”
问话的是昆兰,他不知何时已经返回山庄,脸上没有戴任何面具,干涩的双目紧紧的盯着风照原,射出诡异的光芒。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才是凶手。”他是个来自阿富汗的秘术高手,名叫亚盖,平时不声不响,极为低调。
“我是凶手?”
风照原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各位在开什么玩笑,请问你们有证据吗?”
米儿顿摘下面具,叹了口气,指着地上考赤的尸体:“事实俱在,阁下狡辩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你是迈入秘能道的高手,杀死相龙大师和考赤自然绰绰有余。”
风照原怒极反笑:“我杀死相死大师?你们不要颠倒黑白!那天跳崖自杀的,根本就不是相龙大师!”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暴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亚盖平静的道:“相龙被人谋杀,是阁下得出来的结论,现在又被阁下自己推翻,未免太可笑了吧,何况那天我们大家都亲眼所见,相龙大师跳崖而死,这是铁一般的事实,阁下身为秘能道的高手,难道连杀人也不敢承认吗?”
风照原的心不断的向下沉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中,完全百口莫辩,而真正的凶手在一旁虎视眈眈,推波助澜,巧炒煽动众人的情绪,就算他现在说出坠崖的人是士虎,甚至坦言考赤的遗言,别人也不会相信。
何况士虎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他跳崖简直荒谬可笑。
米儿顿冷冷的道:“以你的实力,就算杀了人我们也奈何不了你,好在我们这里,还有大宗师法妆卿可以为大家主持公道。”
他向法妆卿鞠了一躬:“一切但凭异能大宗师裁定。”
法妆卿面无表情的看着风照原,心中疑云密布,难道真是他杀了师父相龙?磐牙岛的一切,不过是风照原针对自己,而布下的一个杀局?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异次元结晶也是对方布下的?可风照原应该还没有拥有这样的实力,否则先前两人对决时,他应该早就对自己下手了,再说以风照原的实力,杀死区区一个考赤应该轻而易举,又怎会被众人当场捉住?
他很可能不是真凶。
“请大宗师为我们主持公道。”
不少人纷纷叫道,一双双饱含杀手眼睛瞪着风照原,流露出可怕的敌意。
法妆卿心中一动,如果杀了风照原,顺应众人的意思,便能一举得到他们的拥戴,说不定还能将这些秘术高手收罗在手下,同时,也正好解决风照原这个长斯以来的心腹大患,正是一举两得的事,不管风照原是不是凶手,杀了他,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风照原的力量虽然与她相差不多,但有这些秘术高手协助,胜负的天平显然向自己倾斜了。
缓缓上前量步,法妆卿露出了一个冷漠的笑容:“风照原,没想到你居然连自己的师父都忍心下手。”
风照原震惊的道:“你也相信我是凶手?”
法妆卿沉默不语,黑袍波浪般的翻滚,心中却升起一丝好奇,这一次,这小子又会用什么办法安危脱困呢?她此时的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不愿意推动这个强劲的对手,一方面又渴望将对方置于死地。
“原来你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我。”
风照原随时明白了法妆卿的用意,体内脉轮流转,这一站,显然已经无法避免,他用意念遥控三昧真火,呼唤忙于破除结晶的叮咚。
“混兰大师,可否为我看住风照原身边的这个女人呢?”
法妆卿淡淡的对昆兰道。
昆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大片五彩斑斓的云雾从他颈后的衣领里钻出,飞到重子的头顶上空,嗡嗡作响,一只丑陋狰狞的巨大飞蛾从云雾里控出头,扑扇着翅膀,毛茸茸的脸上两眼似灯,针尖般的长嘴闪烁着寒光。
重子曼声道:“照原,不用管我,你专心对付法妆卿。”
风照原担心的看了一眼重子,耳朵里忽然钻进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你的女人。”
鹰眼站在角落里,对他微微点头。
风照原立刻放下心来,心中涌上一股豪气:“来吧,法妆卿。”
“等一下!”
一个人掀开了脸上的面具,沉声道:“我们似乎不该这么草率的就认定风照原是凶手吧?”
发话的人是士虎,风照原暗暗诧异,原本士虎故弄玄虚,伪装成相龙大师跳崖自杀,显然包藏阴谋,可现在看,他似乎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立刻有人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凶手?”
士虎平静的道:“以他的实力,杀死考赤之后,应该可以安然离开而不被我们发现。”
昆兰涩声道:“考赤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他杀死考赤,说不定自己也受了点伤,所以一时难以行动。”
米儿顿接口道:“无论如何,他的嫌疑最大。”
“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纷纷叫道,士虎眉头微皱,刚要再说,法妆卿忽然伸手虚按,四周的空气立刻急促流动的声音。
风照原心中一凛,体内脉轮摩擦,立刻喷出妖火这莲,艳光四射的莲花冉冉升起,莲心在空中吐出红黑色的妖丹,雪鹤结界、妖植秘术、妖火对法妆卿都毫无作用,他只有用妖丹与对方一决胜负。
法妆卿美目闪动,双手宛若羽翅曼妙动作,一只黑色的凤凰从黑袍里飞出,像一片巨大的黑色云彩,在她头顶盘旋。
双方显然都动用了最强的实力。
“黑凤凰精石!”
士虎浑身一震,喃喃的道,没想到法妆卿不但拥有了珍稀的秘器材料,还孕育出了精石中暗蕴的黑凤凰精魄,传说一旦提炼出黑凤凰的精魄,将它与自身融合,就可以形神涅磐,创造出另一个自己,类似于中国道家典籍中的元婴。
四周气浪滚滚,法妆卿先结出真空结界保护自己,然后双手挥动,空气中传出两股力量,一股把风照原向左拉扯,另一股向右,两种力量方向错开,似要将他活活撕成两半。
巨力之下,整个空间也被拉成了两半,大厅里站着的众人东倒西歪,桌椅连连炸开,激溅的碎屑分别射出左右两边。
风照原立刻施展奇门遁甲术,出现在法妆卿背后,不等他攻击,黑凤凰已经扑面飞来,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刹那间弥漫四周,黑云充斥了整个视野,将他完全淹没。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风照原暴喝一声,妖丹倏的喷出,太极道图在空中旋转放大,红黑色的异芒作零星的黑色碎光,在半空中碎成一片片。
风照原舒了一口气,刚要控制妖丹乘胜追击,黑色的碎光突然激溅,漫天的黑色火星宛如焰盛开,一道妖异的熊熊黑焰倏的升腾而起,一只黑色的凤凰飞出光焰,涅磐重生!
风照原心中一沉,无奈之下,只好再次遥控妖丹迎上。
一旁的昆兰突然发动,彩色云雾猛的罩向重子,飞蛾厉叫一声,双翅拍出两团浑浊的粉末,尖锐的针嘴向重子的脖颈刺去。
重子立刻屏住呼吸,几百只雪鹤清唳翩跹,飞出掌心,彩色的云雾倏的散开,原来是无数只彩色的小飞蛾,密密麻麻,在大飞蛾的带领下,向重子疯狂扑去。
角落里,鹰眼凌厉的目光紧紧锁住昆兰,慢慢蹲下,双手按在地面上,微微的颤动。
他在等待最合适的机会出手。
黑凤凰再次与妖丹相撞,“轰”的一声巨响,黑凤凰摇摇欲坠,这一次,它并没有被妖丹击毁,力量显然比重前增强了许多,风照原一咬牙,继续用妖丹猛击黑凤凰。
空气中传来一连串炸雷般的闷响,在妖丹的连续撞击下,黑凤凰缍灰飞烟灭,破碎的黑光喷泉般的溅出,在黑色的熊熊火焰中,一只黑凤凰再次升腾而起,涅磐重生,这一次它的体型比先前大了数倍,黑色的翅膀宛如厚重的乌云,覆盖了整个上空。
法妆卿冷冷的道:“没有用的,黑凤凰精魄是杀不死的,相反,它每一次涅磐后,力量都会比前一次增强一倍,你不断的杀死它,它的力量就不断的增强,直到彻底压倒你为止。”
风照原心中骇然,黑凤凰就像一个可怕的恶魔,呼啸着卷起气浪向他飞过来,莫可沛御的力量席卷四周,妖丹被撞得摇摇欲坠,黯然失色,缩回了妖火之莲的花心中。
风照原大惊这下,念出密宗六字真言。
“口奄——嘛——呢——叭——咪——口牛!”
六色巨轮轰然鸣转,要将黑凤凰拖入轮回,后者双翅猛拍,“轰然”一声,巨轮居然被它拍向一边,六色的光芒也被无边无际,深沉如渊的黑色掩盖住。
山庄外面风雨大作,黑色的凤凰如同风雨夜诞生的邪恶精灵,无声无息,扑向了风照原。
法妆卿悄然叹息,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个难缠的劲敌,现在将被她彻底击倒。
重子突然清叱一声,抛出了玉镯秘器,两只硕大无朋的雪鹤环绕身侧,苦苦抵御潮水般的蛾群攻击。
她显然在与昆兰的对抗中,处在了下风,所以不得已抛出了最强的秘器。
风照原心中一寒,知道大势已去,左手举起,准备画出挪移阵图,带领重子选逃出山庄再说。
“叮咚!”
叮咚尖叫声突然响起,身影破门窜入。
太晚了。
风照原暗叹一声,黑凤凰在视野中不断放大,所向披靡的力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一丝金属般奇异的能量倏地从小腹升起,那是赫拉留在他体内的能量,它似乎受到了黑凤凰力量的刺激,突然活跃起来,金属能量活蹦乱跳,迅速游走风照原的全身。
随着金属能量的窜动,风照原的左眼突然剧烈抽搐,深藏眼中的嗜血眸射出艳丽的红光。
刹那间,一个迥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风照风眼前。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时间仿佛被刻意的拉慢。
黑凤凰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向他飞来,它掀起的每一分力量,都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红光,四周的空间何处红光强盛,何处红光薄弱,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周围气流的窜动,也像一根根红色的筋脉,清晰呈现。
透过嗜血眸看去,就连叮咚的速度也变慢了,他正钻入巨大的飞蛾的腹部,以慢腾腾的姿势咬着飞蛾的内脏,看到这里,风照原迥然一惊,他的眼睛竟然像X光一样,直接射穿了生物和表面。
陈旧的地板一块接一块掀起,几百根尖锐的钢刺钻出地面,慢慢悠悠的射向昆兰,鹰眼终于发动攻势。
黑凤凰正一点一点的扑过来,力量的分布,攻击的角度一目了然。
蔓延的黑色在风照原瞳孔中闪动。
嗜血眸陡然红光流转,光芒在空中形成一小块红色的结晶体,像一块艳丽的玛瑙,黑凤凰的身影,清晰的映在透明的结晶体中。
法妆卿面色陡变,发出一声惊呼,火鸦跟随了她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法妆卿如此的失态。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六章 洞若观火
黑凤凰倏地倒飞而回,凝结成一块黑色水晶石,钻入法妆卿的黑袍。空间中暴风骤雨般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法妆卿胸膛起伏,紧紧盯着艳红的结晶体,目光中有说不出的震惊。
“嗜血结晶!想不到嗜血之眸竟然在你这里!”
她的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传说中嗜血眸可以结成结晶,凝结任何生物的精魂。想不到风照原已经超过了她,达到了秘能道的上限!
风照原却是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法妆卿。体内的金属能量使使地安分下来,嗜血眸的红光也消失了,清澈的结晶化作一缕红焰,在空气中袅袅散开。
他虽然不明自法妆卿为什么中途收手,可也觉察出,她对自己的嗜血眸异常忌惮。
“就算你杀了我,那个布下异次元结晶的人,你能对付得了吗?”
风照原缓缓地道:“目前的局势,你我还是合作更为明智。”
法妆卿冷哼一声,目光变幻良久,忽然转过身,飘然而去。她权衡再三,终于放弃了继续作战的念头。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看出法妆卿暂时奈何不了风照原。失去这个强大的靠山,谁也不敢再对风熙原蠢蠢欲动。
这时,叮咚已经消灭了蛾群,一转身,怪叫着扑向昆兰,后者正放出一只圆形的彩罩,应付层出不穷的金属刺。昆兰还不知道是谁在攻击他,鹰眼靠在墙角,就像一只猎豹般窥伺着昆兰,身躯屹然不动,手掌轻触地面,一旦对方露出破绽,就将全力格杀。
“各位都请住手。”
士虎目光闪动,提高声音叫道:“如果风照原不是凶手,大家拼个你死我话,岂不是让凶手在暗中偷笑?”
风照原收回叮咚。对鹰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停手。
“无论你们是否相信,我绝对没有杀害考赤。”
风照原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需要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比我们强,所以就算你是凶手,我们也只能认命。”
亚盖不动声色地道,率先离开了大厅。风照原心中升起一丝警兆,这个家伙看似沉默寡言,但言语恶毒得很。句句挑起众人对自己的不满心理。
众人忿忿不平,但都敢怒不敢言。陆续离去,显然这些人完全不相信风照原。
大厅里最后只剩下鹰眼、重子和风照原三人。危势已解,风照原让叮咚继续去破除结晶。后者愁眉苦脸地向外窜去,嘴里嚎道:“我真是劳碌命啊,什么龙虾、老婆。到现在还没尽情享受过。”
“究竟是怎么回事?”
鹰眼认真察看了考赤的伤口,问道。
风照原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心毫无保留地信任鹰眼,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地告诉了他。
“想不到她竟然拥有嗜血眸!”
鹰艰惊异地道。
重子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也许这正是凶手杀害她的原因。无论谁拥有嗜血眸这样的罕世奇殄,都会为主人带来杀身之祸。”
风照原想了想,问道:“重子,你刚才追踪走廊上的黑影可有结果吗?”
重子微微摇头,沉默了一会,道:“他的背影有点像昆兰。”
风照原心中一凛:“所以刚才昆兰才急手杀你灭口,难道他是杀害考赤的凶手?”
鹰眼双日中射出骇人地异芒:“大有可能!以他地安力,杀死那些秘术高手应该不在话下。何况他神出鬼没,很少与大家在一起。这个人交给我吧,从现在开始,我会二十四小时地盯着他。”
风照原点点头,又道:“最令人费解的是士虎,他为什么要伪装成相龙大师而跳崖呢?我本来以为他可能是杀死考赤的凶手,用意无非是防止考赤泄密。但看刚才的情形,他似乎对我十分友善。”
鹰眼冷然道:“也许他只是表面上对你刻意讨好罢了。”
重子蹙眉道:“相龙大师现在究竟是死是话?”
风照原沉思良久,道:“无论士虎是谁,他和相龙大师一定有关,也许会知道大师的下落,我们先不动声色,暗地里悄悄观察他。”
重子轻声叹息道:“还有米儿顿以及亚盖,这两个人句句指认你就是凶手,让人怀疑他们前后的用意。”
三人谈论了一回,在山庄外埋葬了考赤的尸体,各自返回房间。过了很久,一个身影幽灵般地出现在大厅中,丑陋的面具背后,一双阴骘的眼睛闪动着寒光。他看了看地扳,顺着血迹的方向,一直走到门外,很快发现了埋葬考赤尸体地地方。
他伸手一Сhā,鸟爪般的手没入泥土,一把将考赤地尸体挖了出来,双指在考赤的左眼按了按,自言自语道:“嗜血眸果然被他拿走了。”
密集的暴雨打在他身上,“呲”地一声,蒸发成升腾的水汽,衣服上不曾留下半点水迹。他扶起考赤的尸体,与她相对而坐,双手紧紧地抓住对方地手,嘴里急速念出大段古怪的咒语。
过了一会,一条墨绿色的,头生双角的蛆虫从他的眼球里爬了出来,顺着考赤的瞎眼,使使钻进她的脑亮。
“轰”的一声,一道眩目的电光猛然劈过夜空,四周立成光亮自昼。蓝惨惨的电光照在考赤苍自的脸上,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喉中发出嘶哑的叫声。
“杀了风照原,把嗜血眸夺回来交给我。”
那人用一种梦魇般的语气道,身影晃动,消失在茫茫夜雨中。
又过了一会,一个黑影从雨幕中现出了身。盯着幽灵般走来走去的考赤,鹰眼冷漠的眼中,浮起一丝高深莫策的笑意。
黝黑的玻璃窗上,雨渍蜿蜒流过,暴雨还没有停歇。不时有被风刮断的树枝打在窗上,发出杂乱的声音。
重子已经休息了,风照原仍然睡不着,沉思着法妆卿刚才的反常行为。
这一次对决。其实他已经败了。以先前的情形。除了逃走之外,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黑凤凰精魂几乎是无法击败的,它地不死之身应该是法妆卿再生体地异能力与黑凤凰精石融合而成。它是一个畸形的怪物,毁灭它只会令它更加强大。
但偏偏法妆卿在最后关头退缩,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
一切源于她发现了嗜血眸。
原因只有一个,嗜血眸具有抵抗黑凤凰精石的神奇力量,甚至会对它造成损伤,所以法妆卿才会知难而退。
风照原反复回忆先前的片断,当嗜血眸的红光凝结成一块结晶体时,法妆卿惊呼了一声“嗜血结晶”。
她口中所指的结晶。难道是超越结界,暗蕴暗能量的结晶吗?
考赤曾经说过。第一代印加王曼柯卡帕克自称太阳神,假设他真是来自虚空的仙人,那么曼柯卡帕克的眼球嗜血眸。很可能也蕴藏了暗能量。
想到这里,风照原禁不住心跳加速,血液发热。以他目前地实力。想要再有所突破实在难上加难,但拥有了嗜血眸,等于掌握了一把通向暗能量的钥匙。只要能够结出嗜血结晶,不但可以击败法妆卿,还能迈入另一个崭新地天地。
他立刻蹬大眼睛,将意念完全集中在嗜血眸上,试着操纵嗜血眸。过了许久,嗜血眸依然毫无反应,连细微的红光都没有射出。
风照原暗叹一声,考赤临死前,来不及说出嗜血眸的使用方法,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了。只是他并不知道,考赤之所以能够运用嗜血眸,并非她掌握了什么方法,而是身为印加皇室地后裔,嗜血眸原本就是考赤的左眼,所以她使用起来自然毫不费力。这就如同一个人,她的眼睛天生就是望远镜,无需任何调节。但如果别人要使用,就必须调整好焦距一样。
沉思半晌,风照原忽然想起藏在小腹地金属能量。按照适才的情形,似乎是它的窜动引起了嗜血眸的连锁反应。想要启动嗜血眸,看来必须让金属能量活跃起来。
体内脉轮立刻应念而起,急速转动,风照原只觉得小腹微微一凉,金属能量倏地窜动起来。
脉轮开始互相摩擦,犹如一个个齿轮转动,将金属能量刻意地引向左眼。
嗜血眸忽然发出淡淡的红芒。
大脑“嗡”的一声,风照原头痛欲裂,金属能量没有顺应意念引向左眼,反倒是钻入了他的脑中,肆意乱窜。
风照原疼得砰身发抖,大汗淋漓,他紧紧地抱住头,脑袋如同要裂开一般,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层出不穷,纷纷浮出意识的海面,狂轰乱炸,争先恐后地主宰他的大脑。
仿佛几百个人互相打架,吵嚷着抢坐唯一的一张椅子一样。
风照原暗叫不妙,这样下去,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一定会精神崩溃,变成一个可怕的疯子!
“小牛鼻子,快念道门九字真言!牢守心神!”
千年白狐不安地叫道。
风照原强忍疼痛,暴喝一声:“临!”
临字真诀念出,他的身躯立刻稳定下来,盘膝而坐,尽管脑海宛如干虫咬噬,脸上却毫不动容,顽强保持着不动不惑的意志。
“者!”
风照原双手自然而然结出道诀,灵动曼妙,干曼万幻。一切顺乎自由,以自然和谐的意念支配自己的脑海,慢慢引导金属能量,使它安静下来。者字诀,原本就是道家操拉万物的灵力。
“在!”
风照原再度暴喝,在字诀是对元素的控制力,金属能量应声窜动,直向眉心逼去。“噗哧”一声,风照原的眉心倏地裂开,一道竖直的缝渗了出来。缝很细,几手就是一条线,古铜色的光亮从里面隐隐透出,犹如生出了第三只眼。
金属能量竟然被他逼出大脑,风照原再用道家真言慢慢引导,将金属能量藏入了眉心关窍。此时,金属能量已经被他灵话控制,要动就动,要静则静,完全随意念引导。
脑海立刻恢复了平静。各种纷乱的念头荡然无存。风照原微微地喘着气。扶住窗台,浑身宛若虚脱了一般。
嗜血眸的红芒也消失了。
他虽然控制住了金属能量,但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嗜血眸的妙用仍然没有被挖掘出来,实在心有不甘。风照原休息了一会,又将意念集中到眉心的金属能量上,古铜色的淡芒破开眉心,剧烈闪烁,嗜血眸受到感应,又放出了淡淡的红光。
风照原心中暗忖。只有两者融合,才能彻底发挥嗜血眸的威力。如果不让将金属能量转入左眼。那不如尝试一下,将嗜血眸引入眉心。
一念及次,他立刻加速金属能量地跳动。古铜色地光芒愈来愈亮,到最后,整个房间仿佛渡上了一层铜箔。闪闪发亮。
风照原的左眼立刻微微抽搐,“噗哧”一声,嗜血眸如同铁针逼上了磁石,蹦出他的眼眶,倏地钻入眉心。
风照原的眉心立刻像要爆炸开来,一会儿寒冷如冰,急剧收缩,一会儿滚烫若火,高速膨胀,眉心时而鼓起一个肉瘤,时而向内深深凹陷。无数奇异的异象从他眼前奔涌而过,犹如滚滚银河中的灿烂星辰,带着他,向那遥远而不可知的地方冲去。
脑中忽地一声轰鸣,金属能量蓦地融化,嗜血眸射出耀眼的红光,眼前的幻象俱灭,金属能量与嗜血眸彻底融为一体。
风照原的眉心也恢复了常态。
窗外万簌俱寂。不知不觉中,暴雨已经停了。曙光染白了窗帷,牛|乳般地晨雾若隐若现地浮动在树梢。
风照原推开窗,清脆的鸟鸣声穿过树丛,捎来了清晨地第一抹阳光,晨风拂动,空气中传出清香怡人的气味。他意念稍动,眉心立刻裂开一条细缝,融合了金属能量的嗜血眸激射出徇丽地红芒。
一忽然新的世界在视野里画卷般地展开。
微风不再肉眼难辩,而是具体化成一条条红色的轨迹,空气地流向在眼中清晰异常,何处气流强劲,红色的线条就深而粗;何处气流薄弱,线条就浅而细。
一棵棵大树湿漉漉地沐浴在曙光中,翠绿的叶尖滴淌水球。但在风照原的眼中,清楚看见了一棵山毛榉的内部,正有几条绿色的毛虫缓缓爬过。
风照原激动地浑身颤抖,经过一夜的琢磨,他终于领略了嗜血眸的奥妙。阳光从云层透出,将天空中飘浮的白云染成了金色的丝缎,远处的褐色岩山沐浴在绚烂的光芒中,显得神圣而庄严。一只海鸥展开翅膀,犹如电影中的慢镜头,缓缓掠过悬崖,翅膀的骨骼在眼中生动异常。
“照原,你难道一夜没睡?”
重子赫赫眼睛,起身走到他旁边,关切地问道。
风照原转过身,两人同时惊呼一声。
风照原是因为眼前的清丽美女,在嗜血眸中却变成了一具白骨骷髅;而重子则是看见风照原的眉心生出一条血红色的细缝,红光闪烁,如同第三只眼睛,所以吓了一跳。
“照原,你的眉心!”
风照原哈哈一笑,意念闪动,嗜血眸钻回眉心关窍,深深藏起。嗜血眸只能用来对敌,如果运用在日常生话中,恐怕举目所见都是白骨,实在也太无趣了。
“天眼通!小牛鼻子,这就是佛家传说中的天眼神通啊!”
千年白狐激动地叫起来。
风照原心中一动,佛经中曾经说过,美女红粉替是白骨骷髅,那是用大智慧透过万物表象,深究本质。从这一点来说,通过嗜血眸看见的一切,应该暗合佛学的奥义了。
把研究嗜血眸的经过详细告诉了重子后,后者才放下心来,想了想,重子又道:“既然你掌握了嗜血眸,应该可以结出嗜血结晶了吧。”
风照原苦笑摇头:“你太高估我了,现在的嗜血眸,等于是为我佩戴了一副穿透力极强的眼镜,至于嗜血结晶,我猜想当时可能是面对黑凤凰精魂的力量,嗜血眸受到强烈的刺激,才自动结出结晶保护我的。何况这么一小块晶体,恐怕还远远谈不上笼罩大范围领域的结晶。”
重子美目中浮起一丝忧色,风照原明白她的意思,欣然道:“你放心,法妆卿并不知道我的底细。她认为我拥有了结晶的实力,所以对我心存顿忌,暂时还不敢与我动手。”
走廊里忽然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骚乱声,风照原打开门,着见地上淌满了紫黑色的血浆,鲜血顺着墙根一路流向楼梯。血还在不断地从墙上滴下来,几具尸体被钉在石灰剥落的墙壁上,婚身血肉模糊。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七章 恶魔游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秘术高手颤声道,双腿不停地发抖:“不是说只要我们戴上面具,就不伤害我们吗?”
“我只说过会惩罚不守规则的人,可是没说过遵守规则的人就不会被惩罚。”
头顶上空,突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天花板一点点地鼓起,凸现出一张人脸的模样。
“砰砰”几声,鹰眼的手中魔术般地多了一柄枪,呼啸的子弹射向天花板,石屑飞溅,天花板被打成了蜂窝状的窟窿。
那张脸变得残破不全,依然发出惊悚的怪笑声:“下一个死的会轮到谁呢?今天的规则是,谁杀死一个人,把他作为祭品献给我,谁就可以活到明天。”
众人心中一凛,枪弹居然对他毫无作用。
风照原目光闪动:“你的意思上让我们自相残杀?”
“那一定很有趣。”
那张脸慢慢悠悠地道,风照原悄悄催动眉间的嗜血眸,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我们不照做呢?”
“那就死!”
话音刚落,一道红芒从风照原的眉心射出,透过嗜血眸望动,天花板上只有那张残破不缺的脸,看不见其它的身体部位。在那张脸上,也没有任何骨骼!
风照原心中一动,恍然大悟:“他根本就不在这里,这张脸应该是用秘术遥控出来的幻象!”
一声惨叫隐隐从楼上传来,紧跟着是米儿顿慌乱的叫声。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冲上楼去,四楼的走廊上,米儿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伏卧在地。鲜血从背心流出,地上还写着几个血字:“你们不杀别人,我就杀你们!”
“我刚走出房间。就听见惨叫声,然后看见,看见他倒在地上。”
米儿顿断断续续地道。
众人呆呆地望着尸体,一个秘术高手忽然走到风照原跟前,歉疚地道:“看来昨晚我们误会了你,凶手另有其人。”
风照原不在意地摆摆手,把鹰眼拉到角落,低声道:“米儿顿的嫌疑很大。”
鹰眼微微一震:“你怎么知道?”
“他好歹也是一个秘术高手,就算见到同伴被杀死,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风照原一面说,一面用眼角留意着米儿顿的一举一动:“他害怕的样子太做作了。更像是在表演。你应该还记得,昨天不死鬼被杀死后。米儿顿是第一个赶回大厅察看面具的人,随后他告诉我们,少了一只面具。”
“你的意思是米儿顿自己拿走了面具。故意在我们当中造成恐慌?”
“一点没错。”
“那么刚才天花板上的怪脸又怎么解释呢?”
鹰眼皱眉道:“米儿顿不可能同时操控怪脸与我们对话,又在四楼杀人。”
沉思了一会,风照原的眼睛忽然慢慢发光:“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凶手不只是一个人。举办这次大赛,邀请各方秘术高手,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当然不是一个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要对付我和法妆卿,没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势力,根本就不可能。”
他肯定地道:“所以这个缓缓派出几个凶手同时潜伏在我们中间,刻意造成恐慌,互相配合杀人,等到我们所剩无几,最后再由那个结晶高手收拾残局。”
鹰眼看着他,满脸惊讶:“如果米儿顿真是凶手,那么谁会是他的同谋呢?”
风照原沉吟道:“半个月前,我曾经在不死鬼的住处发现了几张秘异协会的请柬。当初我以为不死鬼收到了邀请,现在仔细一想,他可能是请柬的发送人。不死鬼是一个叫神之手的组织成员,那么,这次磐牙岛杀人的幕后凶手十有八九就是神之手。死去的不死鬼,应该是米儿顿的同谋之一。”
鹰眼平静地道:“你所有的结论都是建立在米儿顿是凶手的基础上。万一他不是凶手呢?”
风照原苦笑一声:“什么都有可能。”
整个白天,除了法妆卿、昆兰之外,其他人都呆在大厅里。有的烦躁地来回走来走去,有的神情阴郁,还有的目光灼灼互相盯视,显然想到怪脸说过的规则。
没有人敢单独出去寻找食物,饥饿、疲惫、恐慌,几乎将他们逼得喘不过气来。
太阳从直射山庄门前地石阶,渐渐移到西面的窗帷,随着落日残照,暮色的阴影一点点蔓延。越是接近夜晚,众人的心情也就越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神经过敏般的慌乱。
“我去为大家弄点水和食物吧。”
风照原起身道,他对鹰眼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监视米儿顿,随即和重子走出了山庄。
枯黄|色的夕阳照在远处的海面上,波浪起伏,仿佛闪出了星星点点的萤火。金色的浪花温柔地吻向海岸,涌向法妆卿雪白的赤足。
她独自远眺大海,黑袍被海风吹得紧贴肌肤,长长的银发在柔和的余辉中飘扬,宛如丝丝缕缕的水晶线条,说不出的艳丽、孤独和高贵。
“法妆卿是个很孤独的人吧。”
重子悄声道,两人在海滩上边捡起一些扇贝之类的软壳动物,它们成群结队地粘在湿滑的岩石上,一动也不动。
风照原耸耸肩,长长的灰白色的海岸线上,法妆卿如同黑色的一个小点,随时会融入这一片浩瀚苍茫的背景。
风照原蓦地心生感慨,这种天与人,孤独的个体相对于宽广无限的宇宙的玄妙感觉,恐怕只有迈入秘能道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法妆卿若有所觉,转过头,与风照原目光相遇。忽地跨了一步,如同缩地成寸,出现在他的对面。
风照原平静地道:“你最好和大家呆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
“没有这个必要。”
法妆卿漠然道:“你已经迈入秘能道的境界,难道还不明白只有舍弃一切,保持个体的独立,才能突破秘能道的方法吗?”
她望着茫茫海天,低叹道:“你我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就再也无法回头。如果被人世间的俗念牵绊,只会徒增苦恼。”
风照原沉默无证,缥缈的虚空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无法抵抗的诱惑。
“一种我们知道必然是黎明的东西,一种不同的黑暗,在云朵上掠过,在前方我们看到,那里天空和海洋相遇。”
法妆卿喃喃地道。
“这是象征主义诗人艾略物的一首诗吧。”
风照原接着念道:“一条线,一条白色的线,一长条白色的线。”
“一堵墙,一个障碍,我们向着这些驶去。”
法妆卿轻轻的念着,美目中掠过坚毅的神色。
在这一刻,风照原突然彻底明白了法妆卿,对她来说,人命、感情、世俗的观念再也不值得珍稀。一切为了收中那个遥远的目标,她将遇佛杀佛,遇神斩神!
风照原转过身。和重子相携离去,走了几步,蓦然回首:“可惜有些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否则,恐怕大宗师早就破碎虚空了。”
法妆卿浑身一震。
回到山庄,鹰眼立刻迎上,沉声道:“又死了一个,是米儿顿!”
风照原大惊失色,大厅里躺着米儿顿的尸体,血迹斑斑。众人神色惨然,气氛沉闷得像一滩死水。昆兰盘膝坐在角落里,双目微垂,似乎已经睡着。
鹰眼叹了口气:“半个小时前,他突然口吐鲜血,仰面栽倒,死得十分离奇,我们连谁下的毒手都不知道。”
风照原茫然地看着米儿顿的尸体,难道他判断错了?凶手另有其人?
深沉的夜色终于笼罩了山庄,黑暗中的死神,似乎对众人举起了邪恶的镰刀。
“与其在这里被杀死,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个秘术高手突然道,他双手结出秘术手印,按向地板。脚下的地板立刻像波浪般地起伏,这个秘术高手的身躯开始变矮、变小,衣服显得越来越大,最终完全罩住了他。
“啪”的一声轻响,衣服落在地上,这个秘术高手已经不知所踪,而地板又恢复了常态。
“不错,大难临头,大家只有各自逃生了!”
又有一个秘术高手叫道,一面手结秘术手印,一面冲出大厅。等他跑到门外,全身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羽毛,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这个秘术高手变成了一只海鸥,扑扇着翅膀,飞入了丛林中。
士虎叹了口气:“只要海岛外结晶没有消除,谁也逃不出去。”
“我要休息了,否则根本没有精力应付剩下来的几天。”
鹰眼冷冷地道,跟风照原打了个招呼,施施然地走上楼去。
剩下的一些人都呆在大厅里,谁也不敢单独回房休息。
漫长的一夜,在众人的忐忑不安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曙光透入窗帷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无论精神或者体力,都处在极差的状态。
“没发生什么事吧?”
鹰眼从楼上慢慢地走下来。
风照原摇摇头,走出大门,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远处的树林中,两个影子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晃。
是那两个秘术高手的尸体!
他们被悬吊在树枝上,舌头伸出了嘴巴,脸上充满了惊骇的表情。
“又死了两个!”
火鸦的怪叫声从背后传来,法妆卿冷漠的目光扫过尸体,两人对视一眼,风照原叹了口气,道:“法妆卿,现在我们应该暂时放下过去的恩怨,联手对付这个杀人恶魔。能够结出异次无结晶的人,单凭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对付不了。此外,我们也不能坐视其他人被杀害,这是最起码的人道主义。”
法妆卿黯然半晌,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风照原沉声道:“我们叫齐所有的人,商量一个对策,否则一定会被凶手各个击破。”
几分钟后,所有的人都集合起来。
风照原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道:“从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单独行动。”
鹰眼皱眉道:“我们还剩下十二个人,不如分成两组,一组以法妆卿为首,一组跟随我。每组六个成员谁也不能单独行动,因为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
“我没有异议。”
士虎欣然道,这群人中,风照原和法妆卿的实力最强,他们分开在两组,有益于保护其他人的安全。
根据众人的选择,风照原和重子、士虎、鹰眼、亚盖以及另一个叫哈里斯的秘术高手一组,其他人则选择了法妆卿一组。
两组人员分开后,风照原带着小组成员先去海岛四周觅食。在海滩边地砾石群里,众人随意捡拾了一些蛤蜊。重子还在沙子里发现了几十只海鬼蛋。草草吃完后,谁也没有心思说话,一个个坐在海滩上。呆呆地出神。死亡的阴影压在他们头顶上,就连吹过的海风,也显得十分沉闷。
直到太阳西斜。众人准备返回山庄,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后,只有哈里斯还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该走了。”
风照原拍了拍他的肩,哈里斯像一根僵硬的木桩,顺势倒了下去。
“他死了!”
亚盖惊呼道。
众人目瞪口呆,哈里斯睁着双眼,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他的肌肉已经发硬,显然已经死了几个小时。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亚盖大声叫道。
鹰眼冷冷地盯着他:“也许是你呢。”
亚盖不屑地道:“也可能是你,全球第一杀手,杀人不留痕迹也不是什么难事。”
风照原暗暗心惊,凶手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死了哈里斯。他信任鹰眼,重子当然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士虎、亚盖两个人最有嫌疑。
风照原睁开嗜血眸,向哈里斯的尸体望去,一根根骨骼清晰地呈现,在他的头盖骨里,嵌着一小块尖锐的硬物。风照原霍然起身,拨开哈里斯浓密的头发,隐隐地血迹沾在头发上。他一咬牙,五指发力,硬生生地捏碎了哈里斯的头颅。
鹰眼吃惊地看着他:“照原,你要干什么?”
一小片蛤蜊壳深深地嵌入了哈里斯的头盖骨,风照原抽出蛤蜊壳,沉声道:“就是这块东西,杀死了哈里斯。”
士虎沉吟道:“一定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以意念操控蛤蜊壳,无声无息地射入哈里斯的脑袋。人的头盖骨十分坚硬,居然会被薄而脆的蛤蜊壳穿透,可见这个人具有超强的异能力。”
风照原盯着士虎看了一会,点头道:“包括天花板上的那张脸,也是他用意念操控出来的。士虎,刚才你坐在哈里斯的边上,这个凶手不会是你吧?”
士虎微微皱眉,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风照原续道:“此外,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冒充相龙大师跳崖的原因。”
亚盖冷笑一声:“士虎,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
鹰眼身形展动,绕到了士虎的背后。
士虎深吸了一口气,对风照原道:“这个问题,我会单独告诉你。”
“照原,不要跟他废话,既然有嫌疑,那就杀了再说。”
鹰眼厉声道,几十管黑洞洞的枪口钻出身躯,对准士虎猛烈射击,一片交织的火网笼罩了士虎。后者面色微变,身躯忽然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几滴鲜血凭空溅了出来,触目惊心地洒在海滩上。
“隐形秘术!”
亚盖沉声道:“他果然是凶手!只可惜被他逃走了。”
鹰眼不动声色地道:“他中了枪伤,应该逃不远的。”他依然保持着机械化的状态,如同一个人头钻出枪丛,看上去异常怪异。
重子盯着地上的血迹,微微蹙眉:“我们似乎太武断了,现在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士虎就是凶手。”
风照原心中一凛,如果士虎真是凶手,以他能够结出结晶的能力,绝对不可能被鹰眼所伤,何况他并不擅长意念操控的异能力,否则根本用不着亲自伪装成相龙跳崖而死,以致最后让考赤看出了真相。
正在沉思间,一个黑影蓦地从岩礁后扑出,十指射出黑色的腐臭气体。冲向风照原。
“考赤!”
看见对方的脸,风照原浑身一震,忍不住大声叫道。考赤脸色惨白,身躯僵硬,一双眼睛射出绿幽幽的光芒,宛若厉鬼。
风照原急忙屏住呼吸,施展奇门遁甲之术,避过黑气的袭击,闪到考赤身后。
考双手向后探出,黑气射出,准确无误地击向风照原,如同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风照原收中骇然,考赤早就是个死人。何况还是自己亲手埋葬的,可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难道是尸变?
左手结出妖植秘术。风照原手臂倏地拉长,“砰”地猛击在对方的脸上,这一关拳力道十足,考赤的脸顿时塌了下去一半。但她却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似的,仍然疯狂地扑向风照原。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重子伸手一扬,几十根细锐的银针疾风骤雨般地打在考赤的身上,犹如钉入了木桩,发出私笃笃的声音。考赤停也不停,十指狠狠地Сhā向风照原的脸。
考赤已经不是一具血肉之躯了。
她更像一个复活的僵尸,任何物理攻击都对她毫无作用。
一定有人对她暗中施了邪法!风照原蓦地睁开嗜血眸,红光迸射,在考赤的大脑中枢,一条盘踞的墨绿色蛆虫映入视线。蛆虫昂首扭动,两只小角正对着自己,放出惨碧色的微光。
原来是这个怪物在操控考赤的尸体!
风照原体内脉轮摩擦,妖火倏地喷出脉轮,妖火之莲的璀璨光华立刻罩住考赤,她的尸体像蜡烛般地无声溶解。蛆虫哀叫一声,猛地窜出她的头颅。
“照原,小心!”
重子突然玉容失色,大声叫道。地上的一块礁石突然变成了死去的米儿顿,他面无表情,疯狂扑至,手心爆出一只五色陀螺,急速旋转。红、褐、绿、金、白,五色彩芒随着陀螺的转动纷纷射出,呼啸着击向风照原。
“难道又是尸变!”
风照原惊骇不已,妖火之莲调转方向,迎向五色彩芒。同时睁开嗜血眸,射向米儿顿,找出控制他大脑的怪物。
“照原,两面夹击他!重子,你抄他后路!”
鹰眼冷静地道,闪电般扑了过来,身影与风照原相错而过。
米儿顿五指急速旋转,手收中的陀螺剧烈暴涨,夺目地光焰壮大了数倍不止,五色火焰与妖火之莲在空中不断接近,眼看着就要相撞。
风照原蓦地一震,透过嗜血眸,米儿顿的大脑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异物!
胸口猛地一凉,紧接着传来灼烫的感觉,风照原只觉得一丝剧烈的疼痛从胸膛扩散,殷红色的血从十多个伤口处同时喷溅射出。
重子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米儿顿放声狂笑,五色彩芒调转方向,狂风暴雨般地射向她。
妖火之莲变得黯淡,倏地钻回风照原的鼻孔,风照原痛苦地转过身,瞪着鹰眼。后者密布身躯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冒着丝丝的青烟。
“是你,居然是你?”
风照原不能置信地捂住胸口,颤声道。
鹰眼慢慢地点点头。
风照原惨然道:“难怪你一开始要替我杀光岛上所有的秘术高手,不惜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难怪你刚才这么冲动地对付士虎。”
风照原的目光掠过与重子激斗的米儿顿,道:“他根本就没有死,都是你们两个设计好的,对不对?”
鹰眼又点了点头:“没办法,你既然看出了米儿顿的问题,只好趁你离开的时候,安排米儿顿假死,混淆你的判断。”
风照原目眦欲裂:“原来我都猜对了,米儿顿、不死鬼都是你们的人。”
“是的。”
鹰眼再次点头:“不死鬼在德国的绑架案失利,又暴露了组织的身分,原本就要将他处死。由我来杀死他,你会对我更加信任。”
“你才是神之手的主使人?”
鹰眼微微摇了摇头,冰冷的眼睛里,掠过复杂的神色,仿佛是遗憾,无奈,惋惜,或者还有一丝的歉疚。
“谁是主使人。区别已经不大了。”
鹰眼平静地道:“只要踏上了这个荒岛。就算是法妆卿,她也只有死路一条。照原,其实在心底里,我很尊敬你。所以我觉得抱歉,杀死你,我实在是情非得已。”
风照原身躯摇摇欲坠,浑身血如泉涌。
鹰眼深吸了口气:“暗杀你,是我做杀手以来最难完成的任务。在你和法妆卿决斗时,我本来已经准备出手。不过,我还是忍住了。不等到最好的机会。我是不会动的。现在,游戏结束了。”
风照原嘶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鹰眼默不做声。
“我不怪你。风照原惨然一笑:”是我自己信错了朋友。“
鹰眼的眼角微微抽搐,犹豫了一会,涩声道:“不这么做。我就得死,我多年苦心创建的鹰巢也完蛋。照原,反正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磐牙岛,即使你的力量已经进入了秘能道。也是死路一条。相信我,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
米儿顿一面疯狂攻击重子,一面扭过头,不耐烦地嚷道:“跟他废话什么,还不快点了结他?万一失手,我们都无法对主人交代!”
鹰眼漠然道:“你放心,他中了这么多枪,就算是神仙也必死无疑。
“那就让我死个明白吧。”
风照原忍痛问道:“想不到你也只是别人的手下,你们的主人究竟是谁?”
“即使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鹰眼摇摇头,脸色陡地一变,风照原已经停止流血了,伤口已经凝固,正在迅速结痂。
“原来你在拖延时间!”
鹰眼厉声道,一根根皱纹爬上苹果般光滑的脸蛋,满头黑发变得一片雪白,他的身躯开始膨胀,双手按向地面。一根根金属刺破土而出,宛如一片荆棘丛林,纷纷射向风照原。
风照原的身躯犹如琉璃般碎裂,下一秒,出现在重子身边,把搂住她的腰,咬牙道:“快走!”
虽然他运用枯木逢春的妖术,悄悄治愈伤口,但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一时根本难以恢复,现在和鹰眼这样的高手对决,等于死路一条。
“你走得了吗?”
鹰眼冷冷地道,双掌颤动,方圆十多丈之内,钻出密密麻麻的金属刺。同时几十个枪口对准风照原疯狂射击。
米儿顿掌心陀螺旋转,五色芒球滚滚射出,落在金属刺外,分别以红、褐、绿、金、白五色布下一个阵图,五彩光束彼此连接,形成五芒星图案。米儿顿的陀螺嗖着脱手飞出,在五芒星外划过一个光焰闪耀的圆!
风照原抱着重子,施展奇门遁甲之术,闪过枪林弹雨,左手在空中画出挪移阵图,勉强喷出妖火,准备逃离。
“轰”的一声,他仿佛撞在彩色的光墙上,双脚依然站在原地,挪移阵图竟然在此刻失效!
米儿顿嘿嘿奸笑:“早料到你这一手。”
几百根金属刺迎面射来。
风照原咬牙结出雪鹤结结界,同时遥控三昧真火,呼叫叮咚。金属刺不断撞在雪鹤结界上,嘶嘶有声。
“照原,我牵制住他们,你先走吧。”
重子忽然道,以风照原目前的状况,雪鹤结界的功效要比平时微弱许多,过不了多久,结界就会支撑不不去,被惊涛骇浪般的金属刺穿。
“不!”
风照原断然拒绝,用牺牲别人去换自己的一条命,他决不愿意。
何况是自己深受的恋人。
“照原,这是最理智的办法。你逃出去,总好过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重子幽幽地道,雪鹤结界外,子弹、钢刺千军万马般的轰炸。结界内,重子轻轻推开了风照原,毅然地转过身,一滴清泪,无声地滑过她白玉般的脸颊。
“重子!”
风照原从背后用力抱住了她,颤声道:“你不能做傻事!”
重子转过头,痴痴地看着他:“傻的是照原君呢,在罗马的时候,照原君为了救我,一个人就冲入了茶馆,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我那时就在想,这是个怎样的男子呢?”
她轻柔的抚摸着风照原的脸庞:“二十年平静无波的心,就在那个时候,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平静了。照原,你居然为了救我,宁可牺牲自己。这些年,我们虽然聚少离多,但是心,总是在一起的。所以,即使我死了,心还是会和照原君在一起。”
她忽然奋力推开了风照原,冲出了雪鹤结界,像一只清孤绝尘的雪鹤,翩然跃起。玉镯脱手飞出,两只庞大的雪鹤清唳一声,扑向鹰眼。
数百根金属刺呼啸着向她射去,重子双手曼妙舞动,纷纷扬扬的雪鹤飞出掌心,迎向金属刺。
“快走啊,照原!”
重子回头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声音宛如杜鹃泣血:“你再不走,我就立刻死给你看!”
风照原狂吼一声,浑身的血脉仿佛要爆炸开来。
“还有我呢!”
千年白狐突然叫道:“小牛鼻子,我要附体变身啦!”
“我靠!不早说!”
风照原愤怒得几乎要痛骂千年白狐,这几年他全凭自己的力量作战,早就不依赖带千年狐的妖力。因此几乎忘记了过去每到危机时刻,依赖千年白狐解困的习惯。
“小牛鼻子,你还是离不开我啊。”
千年白狐得意洋洋地道:“说实话,你们两个生离死别的样子,还原染料蛮有趣的。”
“噗哧”几声,结界像一匹绸缎般地裂开,几十根金属刺从风照原身侧擦过。
银芒滚滚,璀璨的光华从风照原的体内激射而出,细长的白毛冒出肌肤,锋锐的爪子伸出指甲,双眼射出妖异的红光。
鹰眼和米儿顿目瞪口呆。
千年白狐发出一声厉啸,倏地窜了出去,爪子探出,抓住重子放在自己的背上,接着就向外冲去。
绚丽的银芒如同滔滔洪流,所向披靡。银光席卷之处,金属刺纷纷融化。
一柄火箭炮从鹰眼的胸口钻出,瞄准了千年白狐。
“砰”的一声,鹰眼突然应声飞起,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士虎奇迹般地出现在他背后,透明的光晕笼罩住士虎的全身,他的皮肤从头到脚,变成了流动的水银,整个人也如同一团水银,亮晃晃的刺眼。
“机械化秘术,你还没学到家呢。”
士虎冷冷地道:“将人体内的金属元素重组融合,彻底水银化,再以水银炼出内丹,才是机械秘术的最高境界。”
“你!”
鹰眼重重地跌倒在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你难道真的是士虎?相龙最好的朋友士虎!”
米儿顿面色惨变。
士虎目光闪动,化作一道银线,紧追着千年白狐而去。转眼间,千年白狐和士虎就消失在远处的岩石群里。
米儿顿目光一扫,忽然惊叫道:“糟了,光注意对付风照原,被亚盖那小子乘乱溜了!”
“亚盖不足为虎。”
鹰眼微微喘气道:“谁也逃不出笼罩小岛的结晶。主人现在,应该在对付法妆卿吧?”
米儿顿点点头,淡淡地道:“也许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法妆卿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八章 恐怖对手
亚盖一路疯狂奔逃,冲向山庄。
在风照原被重创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了眼前的危机。连鹰眼这样的高手都被人操控,他的背后势力可想而知。
远处的悬崖上,法妆卿的黑袍徐徐飘动。亚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向悬崖急奔而去。
刚刚爬上悬崖,亚盖就看见了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昆兰盘膝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法妆卿,后者正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互相对峙,狂暴的气流,在四周嘶嘶奔涌。火鸦扑扇着翅膀,盘旋在高空。
“风照原被鹰眼和米儿顿暗算了!”
亚盖喘着气道:“米儿顿根本就没有死!他和鹰眼两个才是真正的凶手!”
法妆卿的心骤然一沉:“风照原人呢?”
“估计凶多吉少。”
亚盖心有余悸地道:“我见机不妙,立刻赶回来通知主人。”
那个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吧。
法妆卿暗忖道,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对面的男子身上。
青铜色的面具,显得狰狞可怕。在额头处雕刻着一只手掌,五指张开,显得强劲有力,充满了掌控一切的霸道气势。
这就是那个结出结晶的人么?光看对方在自己营造的狂暴气场中安然不动的气势,就是个可怕的对手。何况,他刚才连杀四人,自己都来不及阻止。
法妆卿深吸了一口气:“亚盖,你和火鸦去找风照原,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
亚盖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法妆卿脸色一寒,亚盖咬咬牙,转身向崖下冲去。
昆兰突然动了。
一片斑斓的彩雾从他袖中飘出,飞向空中的火鸦。
同时身影一晃,拦在了亚盖身前。
法妆卿冷笑一声:“昆兰,你果然是他们的人。”
面具男子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昆兰,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手下了?”
昆兰不动声色地道:“从今天开始。”
法妆卿微微一愣,昆兰续道:“只要您愿意把嗜血眸交给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忠实的仆人。”
面具男子冷冷地道:“想不到你为了嗜血眸,不惜暗杀考赤,不惜放下你一代宗师的身份,做我的手下。”
昆兰淡淡地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以您结晶的力量,相信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逃出磐牙岛。与其这样,我不如放弃反抗,彻底归顺您。同样,您也是需要我的。万一风照原没有死,又与法妆卿联手地话,我想即使以您的力量,也很难同时对付两个迈入秘能道的高手吧。”
面具男子沉默了一会,突然一扬手,一颗赤红的眼珠飞出手心,直奔昆兰。后者急忙接过,仔细地看了许久,浑身颤抖:“真的是嗜血眸!我得到了,我终于得到了!”
昆兰小心地藏好嗜血眸。他浸淫降头术多年,身体早已被各类毒虫反噬,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现在得到了嗜血眸,可以借用它的灵力彻底融化毒虫的精魂。嗜血眸对他来说,实在是等于救命的药。
“现在,履行你的义务吧。”
面具男子语带嘲讽地道。
昆兰狞笑一声。几百条毒蛇同时钻出他的身体,宛如一条条色彩斑孄的手臂,挥舞着扑向亚盖。
半空中,火鸦已经幻出了原形,正在与一大群降头虫苦苦厮杀。
面具男子伸出小指,对法妆卿轻蔑地勾了勾:“来吧,让我看看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类,号称异能大宗师的实力。”
法妆卿冷哼一声,双手缓缓伸出,整个空间突然被切割成三块,昆兰被她倒转到面具男子身前,而亚盖则被移向了她身后。
“去找风照原!”
法妆卿厉声道,黑袍翻涌,排山倒海般的气墙向面具男子和昆兰压了过去。
亚盖立刻化作一缕白烟,向远处激射。
法妆卿双手连连变换,不断转换空间,逼得昆兰一波波地攻击都偏离方向,转向了面具男子,不让两人分身对付亚盖。昆兰虽然是降头术的一代宗师,可是在她手里,却束手缚脚,有力无处使。
“没用的东西!”
面具男子冷哼道,双脚深深地陷入山崖,以对抗法妆卿旋转空间的力量,同时伸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玄妙的图案,昆兰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一轻,倏地脱离了法妆卿的空气流,直向半空中的火鸦飞去。
“先把那个畜生干掉!”
昆兰耳畔响起面具男子的声音,他双手连拍,密密麻麻的降头虫钻出两肋,像是两扇巨大的翅膀,带着他冲向火鸦。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对决了。”
面具男子双目中射出阴郁的光芒,他伸出手,一丝金色的气体从掌心钻出,不断膨胀,旋转出一个巨大地漩涡,将四周的空气源源不断地吸了进去。
周围很快被抽成了真空。
面具男子淡淡地道:“现在,我看你怎么利甩气流旋转空间。”
法妆卿面色微变,她最擅长的能力莫过于对空间的操控,而这一点,要通过气流的运动才能施展,现在四周成为真空,等于失去了一件厉害的武器。
看来只有用黑凤凰精石决一胜负了。
她暗叹一声,一只黑色的凤凰无声飞出黑袍,扑向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身躯傲立不动,伸手在空中画出一连串的图案。眼看黑凤凰犹如压顶的浓厚乌云,要将他吞噬,面具男子的胸膛突然裂开,从里面幽灵般地伸出了第三只手。
这只手色泽透明,边缘有彩虹般的光芒闪动。手轻轻地一抓,就捏住了黑凤凰的脖子。
黑凤凰拼命挣扎。羽翼扇起一阵阵惊涛骇浪般的力量,却始终挣脱不了这只手的控制。
“我不会杀死它地。”
面具男子发出一声讥诮的笑声:“早在你和风照原对决的时候,我已经看出了它地秘密。现在,你还有什么伎俩?在我手里,就算是你法妆卿也只能乖乖地臣服!”
法妆卿漠然道:“除非阁下收回封锁小岛的异次元结晶,转来对付我,否则想要击败我,似乎不太可能。”
面具男子冷哼道:“等我确认风照原的死讯,自然会用异次元结晶对付你。何况,就算不使用异次元结晶,我照样可以收拾你。”
他跨上一步,胸膛的那只手仍然抓牢了黑凤凰,双手在空中继续画出奇异地图案。
一团血红色的迷雾突然出现在空中,幽灵般地盘旋,向法妆卿急扑而下。
森冷的阴气顿时笼罩了法妆卿,血雾闪电般地逼近,雾团猛地暴涨了数倍之大。犹如一个庞大舞动的幽灵,散发出一阵阵阴森的邪气,比刀锋还要凌厉,一直渗入法妆卿的肌肤毛发。
法妆卿的黑袍如同风帆般地鼓起,一股强横的力量透出黑袍,冲向血雾。
血雾突然自动散开。化成一丝丝细小的雾气,等到法妆卿的这股力量落空,血雾又重新凝聚成团,再次扑至。
“让我榨干你的力量吧!”
面具男子哈哈大笑,完全把对方当作了恣意玩弄的对象。
法妆卿身形晃动,在狭小的真空内急速穿梭,避开血雾。
血雾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追着法妆卿。
法妆卿的身法越来越快,她似乎化作了灵动的飞鸟,在空中变幻着奇妙莫测的轨迹。无论血雾如何加速,总是在差点要笼罩住她时,被她以毫厘之差避开。
半空中,火鸦已经被昆兰杀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昆兰好整以暇地在半空中盘膝而坐,斑斓地云雾托住他,密密麻麻的毒虫从云雾里钻出,宛如重重叠叠的巨浪,把火鸦彻底淹没。
这时,一路狂奔,找寻风照原的亚盖,却在半途和米儿顿、鹰眼狭路相逢。
亚盖收住脚步,心神在刹那间冷静下来,面前的局势显然对他不利,不过鹰眼浑身染血,似乎受了重伤。要想突破两人的包夹,只有从鹰眼下手。
“是你!”
米儿顿狞笑一声,五色陀螺旋转飞出,彩芒立刻罩向亚盖。鹰眼果然伤得不轻,只是站在一旁观战。
亚盖地心中掠过了十多条应对的策略,左手结出秘术手印,他迎了上去。
血雾中,仿佛传来低沉的吼声,雾团突然向四周飘散开来,变成几百只雾状凝聚的巨大血手,张牙舞爪,将法妆卿重重围困住,数百只血手围拢了过来,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魔掌。
法妆卿心中一凛,生平第一次,她想到了逃走。多年来,这个词早已经从她的字典里消失了。
暴喝一声,法妆卿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纯以力量与血手硬拼一记。“轰”的一声巨响,血手如遭雷击,化作漫天的碎雾,法妆卿心中一松,碎雾突然又凝聚起来,变成一条条细长的血色锁链,毒蛇般缠上了法妆卿的身躯。
法妆卿闷哼一声,只觉得锁链越勒越紧,一阵阵阴寒无比的邪气钻入肌肤,在体内翻江倒海一般,似要将她的内腑撕裂。
全身的精力仿佛被邪气一点点地蚕食,血链闪耀着妖异的红光,随着红光越来越强盛,法妆卿浑身一颤,喷出大口的鲜血。
面具男子仰天狂笑:“你完了,法妆卿!”
半空中,火鸦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昆兰纵身扑上,头颈里钻出一只硕大无比的骷髅头,骷髅头张开巨嘴,吐出一连串的小骷髅头,发出可怕的呜咽之声。随着昆兰嘴中默念的咒语,一串小骷髅的嘴巴猛地齐齐张开,闪电般咬住火鸦的手臂,火星喷溅,火鸦的手臂重新变回了翅膀,迅疾燃烧,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法妆卿美目中闪过一丝寒光,伸手一指,指尖点向自己的眉心。
被透明的手抓住的黑凤凰腹内,倏地钻出一个小人。她和法妆卿长得一模一样,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小人闪电般地扑向面具男子,两只小手掌,轻轻地印在他的胸膛。
面具男子狂吼一声,如遭电击,踉跄后退,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笫三只手也抖动了一下,黑凤凰趁机挣脱了出来,化作黑凤凰精石,钻入她的黑袍。
法妆卿身上的血链立刻松开,她全力一挣,血链化作散开的雾气,法妆卿破空飞射,一拳逼退昆兰,左手抓住火鸦,狂速飞掠。
眼角瞥过,小人的身影越来越淡,几秒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法妆卿心中黯然,修炼多时的元婴就此毁去,她的元婴还很脆弱,一旦攻击对手,自身也会玉石俱焚。
“快追!”
面具男子狂吼一声,和昆兰衔尾追去。
眼看亚盖冲到了米儿顿的面前,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隐形秘术!”
米儿顿吃了一惊,五色彩芒急速旋转,护住身侧。
“他在那里!”
鹰眼厉声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湿软的沙滩上出现了一排脚印,正沿着北面一路狂奔,米儿顿冷笑一声,陀螺对准了脚印的方向,倏地射出。
脚印忽然止步,“轰”的一声,陀螺划过脚印的上方,却没有停住,继续向前射去,深深地没入沙滩。黄沙激溅,一个深深的凹坑沿着陀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没有惨叫声,也看不见血光,陀螺似乎击空了。两人都微微一愣,“他可能卧倒了!”鹰眼喝道,暴雨般的子弹从枪口射出,沿着两排脚印的方向,一路横扫而过。
子弹呼啸着划过空气,在海滩上溅起一片烟尘。
鹰眼突然脸色一变,就势卧倒。但已经来不及了,亚盖幽灵般地从他背后出现,一拳击出,将鹰眼打得飞向米儿顿。
亚盖再次消失在空气中,脚步声沿着南面的砾石群一路远去。他刚才先装出要与米儿顿硬拼的姿态,然后突然施展隐身秘术,原地不动,以意念模拟出沙滩上的脚印,给对方造成自己逃跑的假相,引诱米儿顿和鹰眼发动攻势,再趁后者分神的时候,施展致命一击,最后从容逃走。
无论战略、时机、攻击对象的选择,他都把握得精准无误。与其说是力量的胜利,到更像是心理战上的彻底压倒。
鹰眼面色惨白,从地上一跃而起,嘶声道:“他究竟是谁?”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九章 联手抗敌
白狐背着重子,一路飞奔。穿过林立的峭壁山岩,沿着小河一直跑到上游,才停下,重新附入了风照原的体内。
风照原微微一动,伤口又渗出了血水。
重子撕开衣角,在河水里浸了浸,拧干,小心翼翼地替风照原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河水是从对面高耸的山崖缝隙中流出来的,应该是山涧水汇合而成,河水又深又清,安静地流过乱石堆,潺潺作响,两岸覆盖着高高的野草,被许多树木遮盖,倾斜的河岸上长满了高大的杉树林,清脆的鸟鸣声,从幽深的林子里热闹地传出来。
风照原一面用枯木逢春的妖术治愈伤势,一面打量四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安全的藏身处,在对方找到自己之前,尽可能地恢复作战能力。
千年白狐心有余悸地道:“幸好子弹没有击中心脏,还能用枯木逢春妖术救治。鹰眼那小子,实在太卑鄙了。”
风照原神色黯然:“杀手的心中恐怕只有利益。是我自己看错了人,理应为我错误的判断付出代价。”
重子焦急地道:“照原,先别说这些了,这里很快就会被他们找到,我们去找个暂时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吧。”
风照原点点头,从周围的环境来看,河畔密集的杉树林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这里的杉树长得又高又直,张开的枝叶遮住了天空。林子里光线昏暗,两人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百只海鸟群集在茂密的树枝间,一面拍着翅膀,一面叽叽喳喳的乱叫,好奇地盯着他们,也不害怕。
风照原叹了口气:“就在这里吧,这个小岛他们一定比我们更熟悉。无论躲在哪里,迟早都会被找到。”
他遥控三昧真火,召唤叮咚,现在已经来不及破除结晶了。
重子略一沉吟,抱起风照原,跃上了一颗特比粗壮的巨杉,枝叶中休憩的海鸟惊吓得飞开,在阴暗的林子里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风照原盘膝坐在树丫上。闭上双目,全神施展枯木逢春妖术,一圈圈银色的光环绕着他上上下下地闪动,伤口一点点愈合,血已经完全止住了。
浓密地枝叶挡住了风照原的身躯,这次他受的伤实在太重,虽然表皮肌肤正在慢慢结痂,但内腑的伤势,没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难以恢复。
重子悄悄地跃下杉树,沿着来路仔细察看地上的落叶,以免被对方发现有脚印的痕迹。然后她跃上一颗杉树,从树与树之间一路跳跃返回。最后守在风照原藏身的那颗树对面。她已经下定决心,一旦对方找到这里,她就会可以暴露身形,将他们引开。为风照原多争取一些疗伤的时间。
天色越来越黑,浓墨般的夜色仿佛从枝叶间滴落。四周静寂一片,鸟群都飞回了巢|茓,只有一两只野鸽子蜷缩在树枝上,“骨碌碌”地叫几声。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丝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重子心中骤然一沉,抬头看了看风照原,眉宇间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一个黑影忽隐忽现,小心翼翼地绕着树丛疾走,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距离风照原藏身的这颗树越来越近。
不到五米了,重子忽地现出身形,向远处疾奔。
那人瞥见重子,立刻追了上去,他的速度十分惊人,几个起落已经逼到了重子背后。
重子突然施出异体同化秘术,没入一颗杉树粗壮地树干。过了一会,她又现形而出,故意引对方捉连藏般地绕圈子,直到深入丛林,重子才霍然转身,几十根细密的银芒从她指缝间射出。
来人闪到树后,银针无声地刺入树干。童子结出雪鹤秘术,几百只雪鹤翩然飞出,扑向来人。
“我是士虎!”
那人瞧见雪鹤,双目中闪过一丝喜悦的神色,急忙压低了声音道。
重子微微一愣,士虎从树背后从容走出,皱眉问道:“风照原呢?”
“他藏在一个地方疗伤。”
重子悄声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士虎既然被鹰眼他们所伤,那就应该不是己方的敌人。
士虎点点头:“快带我去!”
重子犹豫了一下,士虎焦急地道:“我是他师父多年的挚友,不会伤害他的!”
重子疑惑地打量着他,士虎笑了笑,脸部肌肉忽然扭曲成一团,又重新舒展开,一个银发的清矍老人出现在重子的眼前。
“我是真正的士虎,秘异协会的创始人之一。”
士虎沉声道:“快带我去找风照原,万一让对方先找到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重子心中一凛,终于不再犹豫,领着士虎向原路返回。虽然她不能确信士虎的真正身份,但相信对方绝对不是神之手的人。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风照原藏身的地方。
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树下,盯着上方的风照原,目光不停地变幻。
不如杀了他!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闪过黑影的脑海,照他的估计,法妆卿也不是面具男子的对手,而昆兰又投靠了对方,局势显然十分不妙。如果法妆卿也死在对方的手里,那么单靠一个身负重伤的风照原,根本就对抗不了面具男子。
还不如杀了风照原,以他的人头作为投靠面具男子的礼物。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在法妆卿手下和在面具男子手下,并无什么不同,反正他总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利益。
“亚盖!”
重子远远地看见了他。
亚盖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机会稍纵即逝,现在他只能站在风照原这一边了。
“你也逃出来了?”
士虎警觉地盯着亚盖。
亚盖点点头:“目前的形式不妙,法妆卿正和一个戴着面具地男子激战,结果不太乐观。其他的秘术高手都死了,昆兰已经彻底投靠了对方。”
“就是那个面具男子杀死了相龙。”
士虎颤声道。
头顶上忽然传来轻微的风声,风照原已经跃落下来,他地胜色仍然很苍白,但伤口的皮肤却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疤痕。
重子惊喜地扑过去:“照原,你的伤势恢复了吗?”
风照原摇摇头:“枪弹造成的内伤,没有几个小时是好不了地。以我现在的状态,大约只能发挥过去一半的实力。”
他转过头对士虎道:“刚才我听到您说,相龙大师是死在一个面具男子的手里?”
士虎沉重地点了点头:“大约两个月前,我去希腊探望相龙。没想到他正在与人激战,当时我站在船上,远远地望过去,在悬崖上,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双手舞动,接着相龙就被吸入了空气中,突然不见了。再过了几秒,相龙又重新出现,这时的他。已经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了。”
他的双目中露出了悲痛的神色:“等我赶到山崖,面具男子已经扬长而去。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以相龙的实力,竟然会被人击毙。后来,我发现有人假借秘异协会地名义,广邀世界各地的秘术、异能力高手赴磐牙岛。就觉得这和相龙的死必有暗中的关联。因此,我用秘术改变了自己的相貌,来到磐牙岛。为了警告前来参加的高手,我故意伪装成相龙,跳崖自杀,随后又从海中潜回。目的就是想让大家明白,这个秘异协会根本就是冒牌货。”
风照原不解地问道:“那您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吗?”
亚盖淡淡地道:“当然不能,一方面,如果他告诉众人事情的真相,别人不见得会相信,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尽管这也未必真实;另一方面,一旦士虎大师暴露了身份,恐怕他就会被第一个杀害。士虎大师的实力和相龙大师相当,他应该也不是面具男子的对手。而士虎大师恐怕一心想为相龙复仇,所以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士虎略带惊讶地看了亚盖一眼:“你说得一点没错,等到我发现了磐牙岛四周的异次元结晶之后,我就肯定这次大赛背后地主使人是那个面具男子,所以更不能暴露身份了。以当时相龙和面具男子激战的情形看,对方施展了异次元结晶,将相龙吸入异次元的世界,杀死他后再将尸体吐出。所以相龙的尸体才会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重子蹙眉道:“可是士虎大师您既然改变了相貌,想隐瞒身份,却又以士虎自称,不是有点矛盾吗?”
亚盖冷冷一笑:“这正是士虎大师的聪明之处。面具男子假借秘异协会妁名义,当然估算到士虎大师会前来察看究竟,所以来岛的每一个人,背景资料都会被对方细查。真的士虎大师应该会隐名乔装而来,恐怕面具男子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每一个身份不确定的人,都会被怀疑成士虎。反倒是真正用士虎的名字出现,而相貌又不同的人,会被当作是一个骗子。”
风照原佩服地点点头:“这玩的是心理游戏,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难怪当初以尊将的阅历,也会以为士虎大师不是本人了。”
士虎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厉光,盯住了亚盖:“阁下究竟是谁?亚盖这个名字,恐怕不是你的本名吧?”
亚盖耸耸肩,转过身,背对众人,双手结出一个秘术手印,等他再回过身时,风照原吃惊地叫起来:“兰斯若,是你!”
“不错,是我。”
兰斯若平静地道:“现在你们应该毫不保留地信任我了吧。”
风照原喃喃地道:“我早该想到,这样的秘术高手盛会,安全总署怎么会不派人参加呢?”
兰斯若似笑非笑地看着风照原:“我该怎么称呼你,安全总署的叛逃成员?”
风照原苦笑一声,难怪亚盖根据士虎的几句话,就彻底洞察了他的心思,也只有兰斯若这样的心理学大师才能做到。
兰斯若又道:“你放心,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安全总署的纪律执行队知道你的存在,也拿你无可奈何。不过,纪律执行队会派出一个十人地小分队,以及三百个特种部队士兵,急速赶到磐牙岛。”
不等风照原回答,兰斯若道:“你放心,他们不是来对付你的。此外,联合国安全总署已经通过外交途径,请求泰国政府出动一艘核潜艇,前来助战。”
风照原微微一呆:“不太可能吧,对付一个面具男子,安全总署竟然要出动核潜艇?”
兰斯若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行动的目标是以面具男子为首的恐怖分子。你们明白吗?在岛上的这几天,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面具男子与来拉登的基地组织有关。打击恐怖分子,各国政府向来是不遗余力地。”
“面具男子是基地组织的成员吗?”
士虎满脸震惊。
兰斯若笑而不答。风照原和重子已经明白,这不过是兰斯若故意往面具男子头上扣的罪名罢了。不过为了逃出磐牙岛,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重子问道:“救援部队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兰斯若看了看表:“我刚打过求救电话,大约九个小时后,他们就能赶到。即使以封锁磐牙岛的异次元结晶,相信也禁受不住核潜艇的猛烈炮火吧。”
风照原忽然道:“恭喜你了。看来你在安全总署步步高升,很有影响力了。”
重子立刻明白了风照原的意思,能够一个电话就让安全总署动用核潜艇的,兰斯若的官现在一定做得很大。
兰斯若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现在是下任安全总署副署长的热门人选。”
风照原吃了一惊,没想到兰斯若居然爬得这么快。
“我们要撑过九个小时。”
兰斯若沉声道:“现在一切取决于法妆卿。如果她死了,我们也必死无疑。如果她话着,万一不得已和对方决战,风照原你和她联手对付面具男子,士虎大师对付昆兰,米儿顿交给我,重子则对付受伤的鹰眼。”
几个人不由得心情沉重,即使按照兰斯若的设想,这一战也是输多赢少,何况法妆卿还生死未卜。
“叮咚!”
眼前突然窜出了叮咚怪模怪样的脸,这一刻,这家伙的声音在风照原耳中显得异常动听。
“你们怎么躲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我玩捉迷藏啊?”
叮咚趴在风照原地肩头,指手划脚地嚷道。
风照原立刻信心大增,有了叮咚,己方胜算大增。现在,只等法妆卿找到他们了。
远处,突然有一阵急促的气流窜动,一个黑影高速冲入树林,四周树叶纷飞,粗壮的树枝“喀嚓喀嚓”折断在地。栖息的海鸟纷纷惊叫飞起,羽毛散乱了一地。
面具男子!
四个人的脸上终于变色!
兰斯若面如死灰,难道法妆卿已经被他杀死?没想到他们连几分钟的时间都支撑不下去。
“原来是你们这几只小老鼠。”
面具男子轻蔑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风照原深吸了一口气,体内脉轮摩擦,准备与对方决一死战。
“小牛鼻子,你不行就换我。”
千年白狐幽幽地道。
士虎、重子、兰斯若展动身形,从不同的方位将他围住,除了兰斯若,其他人都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
我不能死。
兰斯若目光闪动,副署长的高位,一个月后与尤妃丽即将举行的婚礼,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绝对不能死。
一旦局势不妙,他令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
面具男子冷冷地道:“法妆卿呢?让她滚出来!”
四人心情大振,原来法妆卿并没有死。风照原笑了笑,道:“她当然隐藏在暗处,随时对你发动致命的一击。”
面具男子放声狂笑:“她恐怕吓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先收拾了你们,再慢慢对付她。”
士虎冷哼一声。双手变幻秘术手印,整个身躯犹如一片流动的水银。左臂化作一柄锋锐的刀形,当头就向面具男子斩下。
他一发动,重子也立刻射出玉镯。两只雪鹤配合水银刀,盘旋着向面具男子飞去。
兰斯若集中精神,将意念贯注入四周的杉树。风照原喷出妖火之莲,悬在头顶,蓄势待发。
面具男子左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奥妙的图形,水银刀刚刚劈到他地头顶,立刻溶解得无影无踪。他右手再划了一个图案,两只雪鹤犹如失去了眼睛,在空中乱转,完全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赫拉!
风照原身躯狂震。对方的出手,简直和玩偶世界里的赫拉一模一样!
“他们会为我复仇的。”
赫拉临死前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神之手,难道是赫拉背后的那批人!
“叮咚!看你的了!”
风照原大吼一声,妖火之莲罩向面具男子。
叮咚倏地扑上,速度快如闪电。面具男子的胸膛忽然裂开,伸出一只透明的手,一把就抓住了叮咚。随后双手划动,一缕血雾飘了出来,在半空中化作大片大片的血红色云层,巨浪般汹涌翻滚。向妖火卷去。
阴森无比的邪气从血雾中透出,向四周弥漫开来,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暗能量!”
盯着那只透明的手,叮咚脸色一变,紫色的瞳孔里射出两道艳丽的光芒,击在透明的手掌上。
透明的手猛地一颤,但依然牢牢地抓住了叮咚。彩虹般地光芒越来越盛,与叮咚射出的紫光相击在一起,溅起焰火般的光点。
妖火之莲在血雾的笼罩下越来越黯淡,风照原暗叹一声,以他现在的状态,奴火的威力连过去地一半都没有。无可奈何之下,风照原默念道门真言,莲心喷出红黑色的妖丹。
太极道图在空中不断放大,血雾也随之暴涨,从里面伸出几十只巨大的血手,牢牢地抓住妖丹。
兰斯若瞅准机令,猛然发动。几棵杉树轰地折断,迅猛地撞向面具男子。
“哈哈哈哈!跟我比意念操控?”
面具男子嘲弄地道,目光一闪,几棵杉树飞到中途,像是遇上了极强的阻力,被反弹而出,直奔兰斯若撞去。
士虎怒吼一声,数百根水银利箭暴雨般射出。
一片斑斓的彩云从不远处急速扑来,倏地卷住了水银箭雨。昆兰的脑袋从彩云里钻出,狞笑道:“士虎,你的对手是我!”
急速的脚步声骤然响起,鹰眼、米儿顿也随后赶到。风照原等人心中暗暗叫苦,眼看敌方的实力越来越强,己方唯一的强援法妆卿却连影子都没看见。
面具男子冷冷地道:“你们都退下去,我要慢慢地玩死他们!”
鹰眼、米儿顿和昆兰应声后退,从外圈反将众人包围起来。
面具男子眼中厉光暴闪,一颗颗高大的杉树仿佛被无形的手连根拔起,万马奔腾地击向众人,地上的泥±、小石块、野草,所有看得见的物体,都被他的意念操控,在空中四处激溅。
四人立刻狼狈不堪,左躲右闪。风照原一咬牙,施展奇门遁甲之术,倏地闪到面具男子的身后,结出妖植秘术,拳锋化作利刺,击向对方背心。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并不回头,双手在空中各画出一个图案,这个图形异常怪异,类似太极阴阳鱼的图案。眼看拳刺触及到对方的背心,背心处骤然裂开一个空空的大洞,风照原的拳刺直穿而过,从另一头伸出。
对方居然像一个妖魔一般,让身体的某部分神秘消失,从容化解了他的攻势。
风照原顿时头皮发麻,这么打下去,永远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这时,叮咚仍然奋力和透明的手在搏斗,兰斯若、重子自顾不暇,只有士虎旋风般地冲过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异常高大魁梧的银甲机械人,就连眼睛、眉毛、皮肤也都成了水银状态。
面具男子身躯屹然不动,双手挥动,从血雾里居然钻出几个红色的人影,截住了士虎。它们浑身散发着森森的阴气,张牙舞爪,扑向士虎。
众人的合击之势被面具男子从容化解,他以意念操控物体,截住了重子和兰斯若,同时射出血雾对付凡照原的妖丹,用血雾幻化出来的血人对付士虎,透明的手抓住了叮咚。
兰斯若在地上一阵急滚,躲开两颗横撞过来的杉树,暗观局势,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不由萌生了退意。
“就让我专心收拾你吧。”
面具男子盯着风照原,一步步向他逼近。充满压迫的脚步声宛如擂鼓,一记记敲在风照原心头。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具男子的背后。
第二部 逍遥游 第九册 第十章 惊现故人
“法妆卿!”
米尔顿惊呼到,但已经来不及了,法妆卿一拳击出,面具男子勉强向旁侧身,同时一道血雾从掌心向后射出,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口喷鲜血。众人已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急速向远处飞逃。
“主人,你没事吧?”
米儿顿心惊胆寒地道,面对法妆卿和风照原,他们几个谁也没有胆子追下去。
“哼。”
面具男子抹干嘴角的血迹,凝视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森然道:“他们聚在一起更好,只要锁定他们的范围,我就可以收回异次元结晶,将他们彻底打入一个毁灭一切的混沌世界!”
转眼间,众人已经冲出了杉树林。
在树林的边缘,有一大片灌木丛,湍急的水声隐隐传来,透过灌木丛,他们看见了一条匹连般的瀑布,从对面的峭壁顶上笔直冲下,溅起的水珠在夜色中闪着光。
“我们上去吧!”
风照原望着险峻的峭壁,向众人提议。对方很快就会追来,不如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与对方死拼一场。
兰斯若看了一眼法妆卿,装模作样地道:“法妆卿,你虽然是安全总署的通缉要犯,但现在形势紧急,我们只能暂时合作。”
法妆卿默不做声,众人攀上山崖,发现瀑布的源头是一个清澈的湖泊,四面环石,寂静的夜色中,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正躺在湖面上,轻悠地拨动着双足。她看见众人,似乎吓了一跳,立刻钻入了水中。但那双碧色的眼睛里流动出来的光芒,却仿佛映在了黑暗中,兀自闪动。
风照原微微一愣,虽然没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但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士虎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兰斯若道:“恐怕是什么野兽吧。”
过了一会,水花轻溅,雪白的东西又冒出头来,紧张地盯着众人。目光掠过风照原时,突然惊叫了一声。
“是你!”
风照原也认出了对方,满脸惊讶之色,她居然是被他从伊藤照手里救出来的异度空间生物蚕娘。
“是您啊。”
蚕娘轻盈地游了过来,她浑身缠着雪白的细丝,宛如一件美轮美奂的紧身丝袍,勾勒出胴体的曼妙曲线。叮咚立刻看直了眼,目光在高耸的胸脯上贪婪游弋。
风照原不解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蚕娘轻轻捋直了湿淋淋的长发,柔声道:“我很害怕你们人类的世界,所以上次被您解救以后,就找到了这个无人的荒岛,一直住在这里。您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风照原苦笑一声,向众人匆匆解释了蚕娘的身份,又对她道:“你最后立刻躲起来,我们正在被人追杀,不要连累了你。”
兰斯若心中一动:“你既然住在岛上,对这里应该很熟悉,知道哪里有安全隐秘的藏身之处吗?”
蚕娘碧色的眼睛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想了想,道:“我在湖底建筑了一个巢|茓,很安全,不如你们躲到我这里来吧。”
兰斯若心中狂喜:“那太好了!只要躲过几个小时,我们就有救了!”
风照原犹豫了一下,婉言谢绝:“不用了,追杀我们的人很危险,没必要把你也卷进来。”
蚕娘微微摇头,半个身子探出湖面,轻轻抓住他的手:“没关系的,您对我的恩情,我一直都想回报,请您跟我来吧。”
风照原看了看众人疲惫不堪的神态,长叹一声,终于点点头。毕竟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仅仅他自己,而是四条人命。
湖水溅起阵阵涟漪,众人跟随着蚕娘向湖心游去。湖床堆积着滑溜溜的小石子,浓绿色的水草像一根根丝带,随着水波轻盈摇动。一群闪着绿光的小鱼倏地窜出水草丛,又倏地消失。
蚕娘不断向下潜游,她拨开一丛特别密集的红色水藻,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的洞|茓。洞|茓一路向上通去,洞口覆盖着细密的白丝,外面的湖水一滴也渗不进去。
蚕娘樱唇微启,洞口的白丝倏地被她吸入,随即向众人点头示意,游进了洞|茓,里面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温暖、干燥,里面鼓起一只只气泡,微微地泛着银白色的光泽。等到众人都进来以后,她又吐出蚕丝,密密地遮住洞口。
蚕丝似乎具有极强的吸水性,不一会儿,涌进洞|茓的湖水已经被吸得干干净净。
蚕娘柔声道:“这就是我的巢|茓,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风照原感激地道:“能够有个藏身的地方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兰斯若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十分隐蔽,我想面具男子要找到这里,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
众人略微松了口气,法妆卿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火鸦从她的袖子里钻出来,神情委顿,翅膀上的羽毛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风照原不安地道:“你是不是也受了伤?”
法妆卿点点头,如果只是皮肉伤,凭再生体的异能力可以恢复,但被面具男子血链捆住的时候,血链的邪气不断侵蚀体内,使她的精力大为损耗。
风照原低叹一声:“刚才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一定全军覆没。”
法妆卿默然无语,其实在鹰眼和米儿顿到达之前,她已经来到战场,但一直隐身在旁,苦候机会,终于趁面具男子全力对付风照原的时候,把握住了机会,偷袭成功,但也换来了内伤加重的代价。
最令她耿耿于怀的是,近百年来,身为一代异能大宗师,她向来自重身份,从没有用暗算对手的方式战斗过。如今被迫如此,心中实在不太好受。
无论暗算对手或被对手追杀,都是她生平的第一次。
沉思了一会,士虎道:“这个面具男子难道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秘术异能界中有这么一个绝世高手?”
兰斯若沉吟道:“这个人性情孤僻,具有极强的自卑感。他的出身低微,在童年时应该受过很大的心理创伤,估计被父母虐待,因此造成了他精神的极度异常。”
众人都知道兰斯若是精神心理学的权威,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大感兴趣。
兰斯若解释道:“刚才鹰眼他们赶到时,原本形势极为不利,可他偏偏不让手下Сhā手,要独自对付我们,可见他的性格极为狂傲自大。绝大多数自傲的人,心灵深处都存在一定的自卑心理。而自卑心理的形成,多半与此人的家庭背景有关。”
士虎点头道:“有道理。”
兰斯若接着道:“在岛上的这段时间,他不断杀人,并造成我们的恐慌,刚才甚至亲口说,要像猫捉耗子般玩弄我们。可见他有极强的虐待心理,造成这样的原因,多半是童年遭受过虐待,从而造成了心理的极度扭曲。至于孤僻,你们只要看米儿顿、鹰眼对他的畏惧,就显而易见了。”
风照原感慨地道:“兰斯若你真不愧是心理学大师,仅凭今天的接触,就推断出了面具男子的性格。”
兰斯若沉声道:“心理是人最容易被攻破的防线。等会如果他找到这里,士虎大师和重子负责拦住米儿顿、鹰眼以及昆兰,你和法妆卿联手对付面具男子,乘他分神的时候,我会用催眠术乘隙攻击他的心理。只要能够成功唤回他童年的悲惨记忆,用我的独门精神秘术将之扩大,说不定能让这家伙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兰斯若冷笑一声:“运气好的话,我们甚至有机会杀了他。”
听了他的话,几个人立刻生出了一丝信心,唯有法妆卿摇头苦笑:“我现在的实力,最多只有平时的六成。”
众人面面相觑,风照原叹息道:“我大概还剩不到一半的力量了。”
法妆卿眉头微蹙:“刚才激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嗜血结晶?”
凝视着法妆卿许久,风照原涩声道:“嗜血结晶,我还根本没有领会呢。”
现在事关重大,他也不再隐瞒法妆卿了。风照原沉思了一阵,对叮咚道:“到时你先攻击米儿顿或者鹰眼,他们这一环最弱。”
虽然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但蚕娘也听出了形势的凶险,一双碧波般纯净的眼睛盯着风照原,充满了关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兰斯若在不停地看表,指针微乎其微的走动声,在众人的耳中变得重若千钧。
过了很久,士虎惊讶地道:“他们怎么还没有找到我们?”
法妆卿蓦地心头一震。
站在瀑布前,面具男子仰起头,目光紧紧锁住了悬崖。
他的双手正摆出一个奇特的姿势,两根中指笔直伸出,在胸前交叉,两根尾指扣成环状,其余的六根手指蜷曲成拳。
异次元的结晶不断从四周收缩,笼罩住以悬崖为中心,方圆几百米的区域。
结晶仍在不断地收缩,附近堆满了海鸟、老鼠以及毛毛虫等动物的尸体,结晶经过的地方,所有活动的生物,都被异次元世界吸入后吐出。
最后的范围锁定在了悬崖上。
“他们一定在上面!”
面具男子冷冷地道。
米儿顿、鹰眼、昆兰立刻飞身而上,从四周扑上悬崖。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湍急的瀑布声,一汪湖水在子夜的黑暗中闪着光。
米儿顿满头雾水:“怎么没人?岛上的其它地方我们都搜过了啊。”
鹰眼不安地道:“是不是他们已经逃出了磐牙岛?”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湖面,胸膛里伸出那只透明的手,在空中虚拍。
“轰”的一声,满湖的水剧烈震荡,水流开始有方向地急速循环转动,在湖心凝聚成一个漩涡。
透明的手向后一拉,湖水化作一条粗长的水柱应声飞出,源源不断地冲下悬崖。大约半个小时后,满湖的水被抽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干涸的湖床,丛生的水草,几百条小鱼在鹅卵石子上乱蹦乱跳。
米儿顿迟疑地道:“看来他们真的不在这里。”
鹰眼警觉地道:“亚盖、法妆卿和士虎都通晓隐身术,也许他们就在这里。”
昆兰怪笑道:“这个简单,看我的。”
他的衣服里钻出成群结队的降头虫,涌向湖床,刹那间就填满了整个湖。这些降头虫张开獠牙,“咯嚓咯嚓”地咬噬周围的一切。没多长时间,水草、石子、小鱼都被它们啃得精光,最后所有的降头虫都落在一个洞|茓上,封住洞口的雪丝异常结实,无论这些降头虫怎么咬,就是咬不破。
鹰眼沉声道:“这个洞有点古怪。”
“他们一定就躲在这里了!”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透明的手倏地拉长,抓住了雪丝。“嘣”的一声,绵密的雪丝被齐齐拉断。
法妆卿、风照原率先冲了出来。
面具男子放声狂笑,双手中指颤动,异次元结晶倏地缩小,罩向两人。
一个旋转混乱的世界在法妆卿、风照原眼前张开了口袋,狂潮般的吸力席卷而出,将他们硬生生地拖向异次元世界。
法妆卿清叱一声,黑凤凰应声飞出,挡在身前,庞大的羽翅剧烈翻飞,竭力抗拒这排山倒海般的吸力。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风照原倏地喷出妖火,喝出道门真言,妖丹化作太极图案,在空中放大,配合黑凤凰,共同抵抗异次元结晶。两人都和面具男子交过手,知道除了压箱底的东西,什么秘术、异能都应付不了对方。
“看你们能支撑多久!”
面具男子森然道,中指加剧颤动,如同两条眼花缭乱般的光线,异次元结晶的力量不断成几何数的增长。
这时,士虎等人也都冲出洞|茓,与对方捉对厮杀。兰斯若屹立不动,所有的精神力量都聚焦双眼,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具男子,幻出奇异的色彩。
蚕娘孤零零地站在后面,又有些害怕,又担心风照原的安危。
叮咚“嗖”地一声,窜向米儿顿。后者正在和鹰眼夹击重子,见到叮咚扑来,手中的陀螺急速旋转,五彩艳芒纷纷向它射去。
叮咚连连怪叫,细腰一扭,灵活绕过五彩光芒,瞬间逼到了米儿顿面前。
米儿顿身形左闪,挥拳击去,叮咚却主动迎上拳头,锋利的牙齿“咯嚓”狠咬,米儿顿惨叫一声,手掌顿时被咬出了一个伤口。叮咚兴奋地钻入伤口,直入对方的内腑,瞅准心脏,大肆地啃咬起来。它也知道形势不妙,所以来不及尝尝久违的内脏滋味,直接吃掉对方的心脏完事。
米儿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痛得直在地上打滚,几秒钟后,他就僵卧不动,停止了呼吸。
叮咚从他的鼻孔中钻出,倏地扑向鹰眼,后者立刻放弃对付重子,结出机械秘术,头脸身躯都包裹起一层厚厚的钢甲。叮咚骂了一声“SHIT!”,转而扑向昆兰。
昆兰正和士虎杀得难分难解,他的头颈接连钻出来八只骷髅头,并排在双肩上,显得异常恐怖。骷髅头里喷出彩雾、毒水、火焰、降头虫以及层出不穷的毒物,而士虎全身水银化,银芒化作各种各样的利器,呼啸着斩向昆兰。
叮咚身形闪动,冲向昆兰。昆兰肩上的四只骷髅头突然调转方向,对准它喷出毒水、毒虫。
“老子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啦!”
叮咚双手连拍,发出一阵爆竹般的轻响。降头虫被轻松拍死,腥臭的毒水喷在它身上,毫无作用。一眨眼,叮咚逼近了昆兰,张口就向对方的大腿咬去。
昆兰闷哼一声,刚才他也见到了米儿顿的惨状,心里知道不妙,急忙抽身飞退,叮咚盯着他一路猛追,昆兰脑中意念疾闪,暗中瞥了一眼面具男子,发现对方正全神贯注地应战,丝毫没有留意自己,不由得心中暗喜,竟然冲下了悬崖,向海滩边飞奔。
既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嗜血眸,他当然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为面具男子卖命,只要找个地方潜心修炼,以嗜血眸的神秘力量,他甚至可以结出结晶,一举跃入秘能道的境界。
等到面具男子察觉,昆兰早就逃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此时的法妆卿和风照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结晶的力量拽住他们,一步步拖向异次元世界,妖丹和黑凤凰逐渐挡不住魔鬼般的吸力了。
士虎随即冲向了面具男子,后者十指射出一层层血雾,幻作几个血人,将他截住。
士虎突然发觉,血雾的颜色比先前淡了许多,阴森的邪气也已经大不如前,立刻恍然叫道:“他受的伤也不轻!”
叮咚乘隙扑来,面具男子厉声道:“就算我受了伤,也能将你们全部格杀!”
透明的手伸出胸膛,毫厘不差地抓住了叮咚,后者郁闷得大叫:“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时,风照原再也支撑不住了,妖丹的太极道图不断缩小,最后“嗖”的一声,缩回了妖火之莲中。
风照原向异次元的世界一头栽去。
法妆卿脸色剧变,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风照原一死,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完蛋。
混乱无序的世界向风照原迎面而来。
一道艳丽的红光蓦地射出,风照原的额头裂开了一条细缝,嗜血眸感应到了主人的危机,竟然自动睁开。
一片薄薄的晶体出现在红光中。
“嗜血结晶!”
法妆卿心情顿时一振。
艳丽的红色晶体挡在风照原的身前,异次元世界凝聚成一个缩影,倒映在晶体中。
面具男子心头剧震,但看见红色的晶体并没有连成一片,立刻放下心来,冷笑道:“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也配称作结晶?”
薄薄的结晶体发出“吱吱”的声音,肉眼难辨的细缝一根根出现在结晶中,转眼就要裂开。这块晶体完全是嗜血眸出于保护主人的本能意识,而自动结出来的,力量远非结晶可比,所以也只能暂时拖延风照原被吸入异次元世界的时间。
“看着我!”
乘面具男子分神的时候,兰斯若陡然暴喝一声,声音贯注了他全身的力量,宛如佛门的狮子吼,在半空中打了个霹雳。
所有的人都被震得耳膜胀痛,面具男子微微一呆,情不自禁地向兰斯若望去。
“啪啪”几声,风照原福至心灵,突然结出音舞秘术,双掌互击,掌声宛如魔异般的音律,令面具男子的心神一阵恍惚。
兰斯若的双眼骤然亮出光芒,将对方的视线深深陷了进去。
“你的童年真的很不幸。”
兰斯若缓缓地道,声音犹如梦呓,摄人心魄。
“周围的人都看不起你,你很痛苦,你觉得自卑,你只能长期地压抑自己。”
兰斯若继续道。
面具男子身躯微颤,目光十分复杂,既有挣扎的神色,也有一丝痛苦。
“让我们回到你悲惨的童年。”
兰斯若喃喃地道,额头不禁渗出了一滴滴汗珠。所有的话都根据他对面具男子的心理判断,只要有一句说得与事实不符,对方就会从他的精神催眠中摆脱出来。
“童年的你,没有朋友,也得不到亲人的关爱。你长期禁闭自己的心灵,你想摆脱这种可怕的环境,但是你无法摆脱。”
面具男子喉中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法妆卿慢慢逼近了他,雪白的手掌伸出袍袖。
兰斯若目光闪动,猛地大喝道:“最可怕的是,你被自己的父母虐待。”
“不!”
面具男子浑身发抖,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妈妈,我不是故意要杀死你的!”
众人浑身剧震,这个家伙,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法妆卿蓄满了全身的力量,拳头闪电般击向他的后脑。
狂叫声中,面具男子猛地挣脱了兰斯若的目光,霍地转身,法妆卿一拳击中了青铜面具。
“砰”的一声,面具裂开,从两旁飞出,露出了奥马尔苍白而阴郁的脸。一丝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滚落。
“奥马尔!”
风照原和兰斯若惊骇地叫道。
“我要把你们都杀死!”
奥马尔疯狂地叫道,嗜血结晶体“砰”地一声裂开。法妆卿心中一沉,这么强力的一击,居然都没有让对方毙命。
半空中突然传出螺旋桨转动的嗡嗡声。
几架战斗直升机飞速赶来,炮火对准奥马尔密集扫射。
山崖下身穿绿色迷彩服的特种部队士兵正在迅速接近,几个人影已经冲上悬崖,纪律执行队的秘术高手各展奇技,分别对奥马尔发动攻击。
援兵比预定时间提早了三个多小时!
兰斯若迅速退出战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大势已去,奥马尔怪叫一声,收回结晶,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右手在图案中心一点,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众人宛如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浑身冒出冷汗。法妆卿袍袖一挥,迅速消失在远方。
“终于结束了。”
风照原喃喃地道,难怪奥马尔的手下米儿顿会困住自己的挪移阵图,奥马尔来自那条史前隧道,当然早就知道他的挪移能力了。
而奥马尔一身惊怖的力量,显然也是来自那里。
“他们会为我复仇的。”
风照原心情沉重地望着远方,赫拉临终前的诅咒,终于变成了可怕的现实。
第九册完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一章 追本溯源
在法国中南部,至今还有许多像伽南这样的小镇。平坦湿润的土地,古老宁静的旧宅,斑驳岩石的狭窄街道,湛蓝色的天空中回荡着教堂单调的钟声。时间的流逝,似乎根本不曾给这样的古镇带来变化。它静静地存在,以独特的文明方式。
直升机在小镇宽敞的石板广场上降落,惊起了几只白鸽,纷纷窜向高空,过了一会,又急速落下来,唧咕叫着在直升机旁跳跃,好奇地盯着这个庞然大物。
几个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人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继续打瞌睡。
“根据我们的资料,奥马尔就出生在这里。”
兰斯若走出直升机,随手脱下白色的风衣,搭在手臂上。午后耀眼的阳光洒满街道,一座座老宅的红色尖顶闪烁着光,空气中散发出暖烘烘的味道。
“真有点难以想象。”
风照原打量着小镇,有些惊讶地道:“奥马尔居然出生在这么安静祥和的小镇,我还以为这里充斥暴力和混乱,才会导致奥马尔扭曲的性格心理呢。”
“你错了。这个小镇偏僻闭塞,几乎不接受任何外界的时尚信息,因此才会造成奥马尔敏感而自闭的心理。”
兰斯若平静地道,夏日的风静静地吹过,带来远处田野的芬芳,街道旁的火腿店门口挂着一根根腌制的腊肠,随风轻轻晃动,每家的阳台上,开满了鲜艳的喇叭花和月桂,一辆自行车驶过,铃声清脆,街角水龙头哗哗地响,穿蓝上衣的妇女牵着一头粉嫩的宠物猪,走过对面的小石桥。
小镇唯一的一座监狱就在街道的尽头。
监狱长是个五十左右的和蔼老头,虽说是监狱长,手下不过只有两名狱警,检查过兰斯若的证件之后,狱警打开了通向牢房的铁门。
牢房总共不到十间,大部分还都空着,兰斯若和风照原在监狱长的陪同下,径直向最北面的一间牢房走去。
听见脚步声,牢房内的一个金发中年人抬起头,他的脸颊消瘦,腮边的胡子乱糟糟的,还沾着午饭时的面包屑。
“安纳德,二十三年前,你被控谋杀了本地的一名妇女,经过法院裁决,被判终身监禁。”
兰斯若冷冷地盯着金发中年人:“你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指控你的证人,是这名妇女的儿子,一个叫做奥马尔的少年。”
“我当然记得,这个该死的狗杂种!如果我能出去,我会把他撕成碎片的!”
金发中年人安纳德扑到铁窗前,抓住铁栏杆,愤怒地对兰斯若咆哮。
风照原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你真的杀死了奥马尔的母亲吗?”
“我没有杀死她,我什么也没干。”
安纳德喃喃地道:“可是谁也不相信,陪审团,法官们都不相信,连我的辩护律师都不相信。她躺在浴缸里,一柄削尖的牙刷柄Сhā在喉咙上,柄上有我的指纹。她的儿子奥马尔说,亲眼见到我杀死了她。真他妈见鬼了,这个小畜生为什么要撒谎?”
“你和奥马尔的母亲是情人关系吧。”
兰斯若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这个女人主动勾引我,我只是玩玩罢了。”
“你有没有殴打过奥马尔?”
“他母亲下起手来比我更严重。”
安纳德嘟囔道:“这个杂碎总在我和他母亲Zuo爱时偷看,有一次还冲进卧室,扑上来咬我,结果被他母亲揍得半死。当然,我的拳头也没闲着。”
他接着骂了一连串当地的俚语:“这小子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忌恨我。狗娘养的,我被他陷害了,我没有杀过人!”
风照原和兰斯若对望一眼,后者默然许久,点点头:“我明白了。”
安纳德双目一亮:“你们是谁?是不是得到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兰斯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照原迟疑地道:“这么看来,的确是奥马尔杀死了他的母亲。安纳德是无辜的,我们要不要提示当局?”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兰斯若笑了笑,向监狱长礼貌地告辞。
“安纳德清白或者无辜,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兰斯若神色冷漠,向广场中心的直升机走去:“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调查清楚奥马尔的背景资料。三岁时,他的父亲离家出走,抛弃了他们呣子。从此,母亲时常殴打他,将对生活的不如意发泄在奥马尔身上。后来母亲有了情人安纳德,为了报复,奥马尔杀死了母亲,嫁祸给安纳德。当时他十二岁。”
“他的童年的确像你分析的那样,十分悲惨。”
“像奥马尔这样的人,秘术练得再高,也不能弥补他的心理缺陷。他是可以击败的。”
兰斯若走上直升机,暗自沉吟,在那条史前隧道下,奥马尔到底遭遇了什么,会令他的力量一下子变得如此强大呢?
螺旋桨转动,直升机向纽约的方向飞去,兰斯若瞥了一眼风照原,道:“这次希望我们能够通力合作,携手铲除奥马尔。”
“他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风照原苦笑一声,窗口下方,小镇的建筑渐渐变成黑色的小点。
自从离开盘牙岛以后,众人分道扬镳。士虎觅地隐居,说是要潜心修炼秘术,等待与奥马尔的再次决战。为了防止神之手组织的报复,蚕娘也离开了盘牙岛。风照原则和重子返回天道联盟的基地,伤势复元后,他接到兰斯若代表安全总署的邀请,共赴奥马尔出生的小镇调查。
“我们已经成立了特别行动组,专门对神之手采取行动。最近正在加大人手,搜索鹰眼的秘密老窝鹰巢。”
兰斯若扶了扶金丝眼镜,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着风照原,如果能利用后者的力量,铲除奥马尔,那么自己在安全总署的威望将再一次提升,未来的副署长,自然非他莫属。
与奥马尔的决战,法妆卿想必也会牵扯进去,最佳的结果是风照原、法妆卿、奥马尔三人同归于尽,那么自己也不用再受制于法妆卿。也许还能接过她手中的所有势力,这样一来,黑白两道,自己都将成为绝对的主宰。
“如果有任何神之手以及奥马尔的消息,我都会传真给你。”
兰斯若语气诚恳地道。
“谢谢你。”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曾经是战友嘛。当然现在也是,我们将一起作战。”
兰斯若微笑着拍了拍风照原的肩膀:“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风照原沉吟了一会:“就回纽约吧,我想去看望一个朋友。”
八个小时后,直升机在纽约的安全总署停机坪上降落。走出安全总署大楼,风照原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看来你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完风照原的陈述,沉默了一会,回答:“不过,我恐怕很难告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为时差的关系,纽约依然是下午,中央公园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绿油油的草地上,到处是孩子追逐嬉闹的身影。
风照原坐在一张掉漆的长椅上,头上茂密的樟树叶子遮住了太阳,几片落叶在风中旋转着飘下,落在脚边。
“对于我来说,阳光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一个戴着羊绒软帽,脸上蒙着大口罩的男子走到风照原身边,缓缓坐下,拉下墨镜,长叹了一声。
“我恨它,又情不自禁地想亲近它。”
风照原看着该隐,想起了关于吸血鬼的古老传说,如果吸血鬼家族知道该隐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恐怕会掀起一场风波。
“你好,该隐,很久不见了。”
风照原伸出了手,与他相握,掌心传来一片冰凉。
“我们直入主题吧。”
寒暄一阵,该隐看门见山地道:“你是想从我这里了解如何掌握暗能量吧?”
风照原点点头:“除非以嗜血眸结出结晶,否则我绝不是奥马尔的对手。”
“我很难想象,地球上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厉害的高手。”
该隐沉思道:“本来我甚至以为是异度空间的生物。”
“显然,那条史前隧道改变了奥马尔的力量。可当安全总署派出重兵寻找那条隧道时,发现它神秘地消失了。”
“看来你只有凭自己的力量与奥马尔决战了。”
该隐道:“照原,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关于暗能量的秘密,我不能破坏虚空的法则。掌握暗能量,破碎虚空,只能靠自己的领悟。如果我随意泄密,你跟我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压低声音道:“你应该想得到,在地球上,既然有我这样来自虚空的人,当然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何况多年前我被赶出虚空以后,难保他们不会派人监视我。”
风照原悚然动容,虚空高手来到地球,就像神仙下凡一样,而古今神话传说中,这样的例子枚不胜举。
“他们可能是一个与你擦身而过的路人,可能是你的工作同事,甚至可能是我们坐着的这张椅子。”
该隐默默地道:“他们悄然匿伏,铲除一切破坏虚空规则的泄密者。一些天才的人类占卜、预言家为什么会英年早逝?依我看,都是被虚空高手暗中杀害的。”
风照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谁能够教会奥马尔结晶的暗能量?除了那些掌握暗能量的人。”
该隐低声道:“他的背后,也许有一个你跟我都惹不起的势力。”
风照原脸露苦笑:“我和奥马尔一战绝对无法回避,为了相龙大师,我惹不起也要惹。”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该隐摇摇头:“你不是有叮咚吗?它应该对暗能量有所了解。”
“我也问过它,但这家伙天生就是暗能量与明能量的混合体,好比一个人出生就握着一把枪,你问他枪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原理又是什么,他自然回答不出。”
“我该走了。”
该隐看了看腕表,起身告辞。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照原,如果一个普通人和一辆轿车作战,谁会是胜者?”
风照原微微一愣:“轿车是没有生命的机械物,就连一个小孩子也可以用一把铁锤把它敲得粉碎。”
“那么是否能说,小孩子的力量就大于轿车呢?”
风照原沉吟道:“当然不能,轿车可以承载几百斤的力量,而一个普通人当然做不到。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对战的胜者,不一定就是绝对的强者。”
“所以许多异度空间生物,虽然在对战中,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但也许有一些强过你的地方。”
该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比如说,对暗能量的领悟。”
风照原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该隐戴上墨镜,耸耸肩:“听说在墨西哥的陶蒂华康山谷里,最近聚集了不少奇特的异度空间生物。有时间的话,不妨去那里旅游放松一下。”
凝视着该隐远去的背影,风照原陷入了沉思。按照该隐的暗示,自己是否该远赴陶蒂华康山谷呢?
“这个吸血鬼真不够朋友。”
叮咚不满地叫道:“不就是让他透露一点暗能量嘛,这么不爽快!”
“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千年白狐幽幽地道:“一旦真的被发现泄密,他恐怕永远也回不了虚空了。”
“虚空有什么好的?还是在这里逍遥快活啊!有吃有喝有玩,还能随便修理看不顺眼的家伙。”
叮咚挤眉弄眼地道,忽然发现千年白狐诡秘地盯着它,不安地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考虑。”
千年白狐一本正经地道:“如果用妖丹把你炼化,那么小牛鼻子自然就拥有了暗能量。怎么样?无私奉献一回吧。”
“你!”
叮咚气得脸涨得通红。
“该隐说得对。”
风照原忽然打断了两个家伙的吵闹:“暗能量是要靠自己去摸索掌握的,我决定去一次陶蒂华康山谷。”
天道联盟的北极基地,尊将坐立不安。
一个多月前,天道联盟接受了一项中国政府的委托任务,派出了猎奇、札札以及师暮夏,可就在六天前,他们忽然失去了与基地的联络。
一种不祥的预兆浮上尊将的心头。
大厅的金属门无声滑动,风照原走进来,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把我召回?”
“猎奇他们失踪了。”
重子迎上来,不安地道。
风照原骇然道:“难道他们遇上了危险?以他们三个人的实力,除非遇上奥马尔或者法妆卿,否则不该会有问题啊。”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接受中国政府委托,寻找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本易经。”
尊将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墙面上的液晶屏幕里出现了一幅详细的世界地图。
“历史上的第一本易经?”
风照原好奇地问道。
第一本易经,应该是河图,在跟随无道学习奇门遁甲术的时候,他曾经背诵过“神龙负图出洛水”的道门口诀。其中的图指的就是河图,后人根据它,才编写了中国历史上最神奇最深奥的一本书——易经。
“河图失传了几千年,可是一个月前,中国政府忽然得到密报,河图在阿富汗的一个黑市上出现。于是,他们委托我们设法取回这本珍贵的中国古籍。”
尊将解释道,屏幕上的地图放大了整个中东地势。
“最初猎奇他们人在阿富汗。”
尊将沉声道:“后来追踪这本书,一路西去。我们每天定时联络一次,互通消息。根据他们的汇报,似乎遇上了很怪异的事情。而他们的行程,也几乎跨越了半个地球。六天前,他们告诉我人在墨西哥城东北四十公里的地方。”
屏幕上转换出墨西哥的地图,一个明亮的红点在屏幕上闪烁着。
“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联络基地的地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
尊将忧心忡忡地道:“按照常理,他们早就该和我联络了。”
“墨西哥城东北四十公里的地方。”
风照原喃喃地道,盯着地图,蓦地大叫起来:“陶蒂华康山谷!是陶蒂华康!”
尊将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风照原欣然道:“我正打算去那里,该隐告诉我,陶蒂华康现在聚集了不少异度空间生物。依我看,师暮夏他们的失踪,也许和这些异度空间生物有关。”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尊将讶然道:“我也是今天刚收到的情报。半年前,陶蒂华康就开始陆续出现一些异度空间生物。刚开始数量很少,可是最近却陡然增多。根据资料显示,有几种极为残暴可怕的异度空间生物,也到了那里。陶蒂华康本来是墨西哥的一个旅游胜地,可现在却变得人迹罕至,俨然成了异度空间生物的王国。半夜里,墨西哥城内的居民都能听见那里毛骨悚然的怪物叫声。游客吓得不敢去那里,旅游收入锐减使当地政府头疼得很,正向联合国求援呢。”
失踪多年又重现的河图,神秘的陶蒂华康山谷,异度空间生物纷纷聚集,这三者,又有什么特殊的内在联系呢?
风照原苦思了一会,问道:“刚才你说猎奇他们遇上了极为怪异的事情,是什么?”
“电话里他们也解释不清楚,我记得札札当时说,这本河图,它自己会跑!”
“自己会跑?”
风照原震惊地瞪大了眼:“难道这本书自己长了翅膀或是飞毛腿?”
尊将无声苦笑:“这个荒诞的解释,似乎是行得通的。以他们三个的能力,硬抢也早该把书抢到手了。阿富汗的黑市虽然有一些无政府组织撑腰,但恐怕还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风照原皱眉道:“看来你也相信这本书自己会跑?”
尊将正色道:“你不要忘了,几千年前河图的出现,原本就有极强的神秘色彩。传说中的生物龙背负着河图出世,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何况,无道师尊曾经说过,现在流传的易经版本只是后世的人对于河图的阐述解释,不过是一些粗浅的皮毛,真正的精髓思想,还远远没有挖掘出来。河图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奇书,传说它揭示了宇宙的奥妙,阴阳的规则,暗藏了深不可测的力量。如果能将它彻底参悟,恐怕可以得道成仙。”
风照原不禁心中一动,想起了关于河图的野史记载。
那还是远古时代,黄河中的龙马潜入水中,背负出一块奇特的玉版,将它献给当时的人类领袖伏羲,玉版上画满黑色的小点和怪异的图案,伏羲也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只知道这是黄河中的宝贝,就将它称作河图。日子久了,参照龙马身上的花纹,伏羲突然顿悟玉版的奥秘,创造出了最初的易经。后来经过周朝文王的完善,以及后人的诸多注释,才有了今天的易经。
尊将接着道:“道门的九宫八卦、奇门遁甲,追本溯源的话,其实都出自河图。”
风照原心中忽然一震,如果河图是一些揭示天地奥妙的图案,那么自己在史前隧道见到的那些石门阵图,是不是与河图源出一脉呢?
人类自己创造出了文字,作为人类社会交流与解释的工具,可以算得上是一项灿烂的文明。但比起文字,图案则更为神妙。它揭示的是原始的自然,是人类所知有限的宇宙!如果文字是一棵树上的枝叶,那么图案才是深埋在地下的根须。
河图中,会不会也蕴藏了暗能量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风照原忍不住心情激动起来。
尊将沉吟道:“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河图这块玉版富有灵性,自己会跑也不足为奇。”
风照原哑然失笑:“河图出自中国,如果它真有灵性,要跑也应该回到故土吧。”
“照原,你明白陶蒂华康这个词的意思吗?”
尊将缓缓地道:“中文翻译过来,就是众神的信徒得道成仙之地!”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二章 群魔之城
陶蒂华康的山谷里,隐蔽着一座荒凉的古城废墟,史称陶蒂华康城。
一片断垣残壁,埋没在杂草和藤蔓间。四周长满了黄绿色的灌木以及矮树林,从远处眺望,可以看见两座残破的金字塔巍峨耸立,在清冷的月光下沉默着。
风照原正沿着郊外的一条小路,向陶蒂华康城走去。两边低矮起伏的山脉在夜色中如同野兽的背脊,不时可以听见几声怪异的吼叫,撕破寂静的上空。
“我就快到了。”
风照原低声道,他的左眼内装着一个微型摄像芯片,所见到的一切都会传输给远在北极基地的尊将。
“传输情况良好,继续往前走。”
耳塞内传来尊将的声音。
在小路和陶蒂华康城交汇的地方,有一条宽敞的主干道,被称为黄泉大道。道路两旁是一座座棱锥形高台,宛如凄凉的坟墓,灰雾在四周徘徊,散发出飘渺虚幻的气氛,宛如幽城冥府。
即将走入黄泉大道时,一阵无形的壁垒陡然横在风照原面前,令他难再寸进。
“怎么回事?”
见到风照原止步不前,尊将疑惑地问道。
“是结界!”
风照原惊讶地道,周围并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生物对他发动攻击。很显然,这个结界是单纯的防御,用意似乎只是阻止外人进入陶蒂华康城。
风照原立刻醒觉,陶蒂华康城里,一定隐藏了什么不可知的秘密!所以对方才会耗费力量,布下结界禁制外人进入。
为了不惊动布置结界的人,风照原向旁移动,打算绕过结界,迂回走入陶蒂华康城。这时,他不禁为师暮夏他们担心起来,既然陶蒂华康城里有可以结出结界的秘能道高手,那么三人的失踪,很可能是遭遇到了不测。
“砰”的一声,向南五百米的地方,风照原再次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这座结界的范围广泛得惊人,方圆几十平方公里,整座陶蒂华康城,都被笼罩在结界的力量中。
风照原又惊又骇,无论他绕多少路,无论从哪个方向、角度接近,最终都被结界拦住。就他所知,一个秘能道的高手,绝对不可能将结界延伸到如此宽广的范围。
“叮咚,还是我来吧!”
叮咚在风照原肚子里跃跃欲试:“对付结界,宇宙中没有几个比我更拿手的呢。”
“这样恐怕不太妥当!”
风照原犹豫道:“你一旦破除结界,定然会引起里面的人的警觉。现在猎奇他们也许正在危险中,为了预防万一,最好能够不惊动对方,偷偷潜入结界。”
叮咚噘起嘴:“好麻烦啊,那就算了,偷偷摸摸的事,不太适合我叮咚干哦!”
“你不干偷偷摸摸的事?”
千年白狐奇怪地盯着它:“半夜里溜进基地厨房,偷吃烤鳕鱼排的,好象是你吧。前几天赛玛洗澡时,你好象也悄悄溜进浴室了吧?”
“你这个臭狐狸说话不算数!说好不告诉别人的!”
叮咚又羞又急,涨红了脸。
风照原没空理会这两个家伙的斗嘴,苦思潜入结界的办法。这个布置结界的高手近乎可怕,如果与他正面冲突,胜负难以预料。在猎奇三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不打算这么早暴露身形。
一道艳丽的红光从眉心射出,风照原睁开嗜血眸,眼前的结界立刻变成有形的实质,在嗜血眸中清晰呈现。
这片结界像绵密的蛛网,一根根细丝彼此交错连接,圆弧状罩在陶蒂华康城上。
只要割断其中的几根细丝,结界就会出现一个漏洞,正好可以容他钻入,这样也不会惊动结界的主人。风照原全力催动嗜血眸,一小片薄薄的红色结晶体倏地射出。这段时间,他对嗜血眸潜心研究,虽然不能结出嗜血结晶,但要结出一小片晶体,已经易如反掌,再也不需要像过去那样,在危急情况下依靠嗜血眸本身的力量才能结出晶体。
红色的晶体闪烁着绚丽的光,在风照原的催动下,切向细丝。他对嗜血眸一知半解,也不知道晶体能否切断结界的细丝,只是隐约觉得,晶体暗蕴的能量非同小可,介乎于结晶和结界当中,应该有割开结界的可能。
两者接触之下,细丝向内凹陷进去,紧接着又反弹回来,将晶体撞了出去,而细丝毫无折断。风照原苦笑一声,心知失败。细丝清晰地映在红艳的晶体中,蓦地一阵颤动,在清澈的晶体里,细丝的影子如同原形般真实,晶体陡然“噗哧”一声碎裂,丝影也无声断开,接跟着,细丝的实体也随即断开!
结界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
风照原几乎要惊叫出声,结界的细丝竟然被出乎意料地割开,他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奥妙,纵身跃入结界,扑进陶蒂华康城。
刚刚进入结界当中,一阵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几乎要让他昏倒。风照原立刻屏住口鼻,转用脉轮呼吸。
四周黑压压的一片,黄泉大道的两侧分布着无数建筑物的残骸,东西两头是两座金字塔,这两座金字塔和寻常的不同,近似于五点形的棱锥体,古印第安人把它们称作太阳塔、月亮塔。
“嗨,老兄,你长得可真像人类!”
一个长着狰狞狼头,八脚无尾,直立行走的生物匆匆走过风照原身边,怪叫着道。它讲的是人类的语言,但结结巴巴,声调怪异。
“人类?这些肮脏的小爬虫,光是这里散布的毒气就让他们受不了了!”
尖笑声从半空中传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呼啸着飞过风照原头顶,后者只看见一根尖锐、闪着碧光的尾巴。
风照原压制住满腔的惊异,向前走去。越往前走,他就见到越来越多的异度空间生物,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从陶蒂华康城的各个角落涌出来。
他仿佛来到了一个怪兽恶魔的世界!
这些异度空间生物聚集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风照原不安地猜测着,混入它们中间,跟随这股怪物的洪流向前走。很快,他发现它们纷纷向黄泉大道北面的广场涌去。
广场上挤满了形状恐怖的异度空间生物,一双双五颜六色,光芒邪恶的眼睛闪动在黑暗中,犹如地狱的鬼魂。
风照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忽然,一道眩目的蓝光在广场中心闪过,无数怪物狰狞的脸被照亮,它们齐声吼叫,四周的叫声此起彼伏,宛如厉鬼哭嚎。
整个陶蒂华康城充满了恐怖的叫声。
风照原几乎怀疑自己不是在地球上,为了不被注意,他也扯开嗓子乱喊了几声。
“太可怕了!”
耳畔传来尊将惊骇的声音:“这些家伙聚集在这里想干什么?难道要举办社交舞会?”
一个怪物幽灵般地出现在半空中。
它长着黑色的羽翼,在空中缓缓拍打,光滑得就像天鹅绒。除了一双翅膀外,它的相貌和人类区别不大,只是身体细长,像一条软皮蛇般地不停扭动。
根据这个怪物的影像,尊将立刻开始查询它的身份资料。
“它的名称叫羽蛇,具有飞翔功能,能够喷出一种奇怪的制冷气体,气体的化学成分接近氟里昂。羽蛇的智商不在人类之下,属于高等生物。但它的性情十分残暴邪恶,憎恨人类,曾经在美国一个小镇杀死过上千人,被联合国列为十大危险异度空间生物之一。至今为止,地球上只发现一头羽蛇,应该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了。”
随着羽蛇的出现,四周的怪物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羽蛇细长的蓝色眼睛缓缓扫过下方,开口叫道,它的人类语言说得十分流利,一开口说话,嘴里就喷出蓝色的光焰,一簇簇闪烁在夜空中。
“为什么我们要忍受人类的奴役压迫?为什么我们不得不遵守人类的规则,而不是我们自己的规则?”
羽蛇的话极具煽动性,不少异度空间生物纷纷嚷道:“我们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消灭人类,把这里变成我们自己的乐园!”
“人类,不过是一些低等生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把他们撕成碎片!我们怎么能够让这样的低等生物骑在我们头上!”
羽蛇冷冷地叫道。
“这些异度空间生物恐怕要大暴动了。”
尊将不安地道,一边将见到的画面刻录成磁盘。
“杀光人类,制订我们自己的规则!”
异度空间生物们愤怒地吼道。
“可是,”
一个慢吞吞的声音从风照原背后传出,这是一个胖乎乎,圆球形的生物,几根细长的触手缠绕过身躯,不停地抖动着。它的脸也是圆球形,在身躯上滴溜溜地滚动,远看就像是一只葫芦。
“葫芦兽,你有什么意见?”
羽蛇森冷的目光射了过来,风照原急忙低下头,以免让对方察觉自己人类的身份。
葫芦兽口齿不清地道:“可是,人类现在对我们很友善。我们享有和他们相同的权利,我们为他们工作,也能得到报酬。虽然还有一些人类残害我们,但只要我们诉诸人类的法律,他们是会帮助我们的。”
“你被人类的伪善冲昏了头脑!”
羽蛇阴恻恻地道:“正因为人类害怕我们,所以才不得不向我们示好。为什么我们要为他们工作?愚蠢的葫芦兽,人类应该为我们工作!遵守我们制订的法律!”
葫芦兽不满地道:“你才愚蠢,羽蛇!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愚蠢了,我的雇主,一个人类的农场老板还一直夸我聪明呢!”
羽蛇脸色一变:“原来你已经背叛我们,投靠了人类!”
它对准葫芦兽喷了一口气,一道冰冷的寒风猛地卷向葫芦兽,后者打了个哆嗦,突然僵硬不动。全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蓝冰,触手上结满霜花。
“你和人类一样低贱。”
羽蛇阴笑道:“葫芦兽,如果你愿意消灭人类,我可以饶过你的命。”
葫芦兽这时只剩下嘴巴还可以活动,它倔强地叫道:“和人类为敌,只能给双方都带来灾难。羽蛇,你无权代表所有的异度空间生物!”
周围立刻响起了呵斥声,听得出来,绝大部分异度空间生物都叫嚣着消灭人类,只有极少数生物站在葫芦兽这一边。
“真是愚蠢透顶的家伙!”
羽蛇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嘴里吐出一道水桶般粗的蓝光,葫芦兽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一层层寒冰将它封住,瞬间把它冻成了冰块。
异度空间生物们爆发出可怕的欢呼,一个身材魁梧的生物挥动着毛茸茸的巨爪,猛然一击,把冰冻的葫芦兽拍成了碎片。
“现在,还有谁对消灭人类的计划有异义的?”
羽蛇猖狂地吼道。
一个外表酷似人类的生物挤出人群,冷冷地道:“我有一个问题。”
这个生物一出场,四周立刻鸦雀无声。就连羽蛇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好象是蜃人!”
尊将的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蜃人,是至今为止,人类还没能充分了解的异度空间生物。蜃人的相貌和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位居十大危险异度空间生物之首。对它的资料仅仅是一年多前,一支考古探险队在撒哈拉沙漠与它遭遇,结果整个探险队队员全都变成了白痴和疯子。但探险队当时随身携带的摄像机录下了一切,这盘录像带后来作为绝密档案,被封存在联合国。”
“我想该隐应该能弄到它的资料。”
风照原悄声道。
羽蛇紧紧地盯着蜃人,问道:“你有什么问题?”
蜃人的语声宛如梦游一般:“我们要如何消灭人类?人类具有高度的机械文明,数量又远远超过了我们,在一年多前与人类的战争中,我们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这个不用担心。”
羽蛇目光中闪过一丝得色:“神物已经降临了!这也是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的原因。凭借神物的力量,我们消灭人类指日可待!”
“神物?”
蜃人微微皱眉。
“神物!藏有暗能量秘密的神物!”
羽蛇像恶鬼般地嚎叫道:“蜃人,你我都是宇宙中最优等的生物,一出生,就能自动获取部分母体遗传的记忆和经验。关于虚空,相信你也该知道吧?”
听到羽蛇的话,风照原暗暗吃惊。一个人类从婴儿的状态出生,如果没有人为的教育,根本无法保留丝毫父母的记忆与经验。从这一点来看,羽蛇和蜃人都属于比人类高等的生物。
蜃人瞳孔陡然收缩:“我当然知道,我们都是被它们捕获采集的物种标本。”
羽蛇点点头:“对于虚空的了解,我比你更为深刻。因为我所在的宇宙,在几亿个地球年前,曾与虚空发生过一场大战。”
风照原浑身剧震,羽蛇的故乡,竟然能与虚空作战,厉害可想而知。难怪它不堪忍受人类的领导,相比虚空那些精通暗能量的高手,人类实在算不上什么。
对于羽蛇的话,大部分异度空间生物茫然不知,但有几十个生物纷纷靠前,凝神聆听。它们显然对虚空十分熟悉,同样继承了母体的一些经验记忆。
羽蛇接着道:“在那场大战中,我的族人们被击败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纷纷逃离。”
蜃人漠然道:“虚空掌控了玄妙的暗能量,你们羽蛇当然不是对手。”
羽蛇冷笑一声:“虽然战斗失败,但在与虚空的对决中,我们对暗能量也有所领悟。族人保存了那次大战的经验和感悟,将它存录在一块玉版中。”
它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在长途迁徙的过程中,玉版丢失了。”
“那块玉版!”
风照原禁不住心跳加速,那块玉版,难道就是河图?羽蛇族在迁徙途中丢失的玉版,恰巧落入地球上的黄河里,被龙马献给了伏羲。
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置信的奇事!
“你所说的神物,难道就是这块玉版?”
蜃人追问道。
“一点没错。自从来到地球后,我忽然感觉到了玉版的独特气息。我知道,祖先们的神物就遗失在这里!”
风照原恍然大悟,他几乎可以确定,河图就是羽蛇族在几亿年前失落的玉版,羽蛇感应到了河图,施展独特的方法,召回河图。这也是札札为什么说河图会跑的原因。
札札三人也很可能落在了羽蛇的手里!
“不过是一些与虚空作战的经验记忆,也能称得上神物?”
蜃人沉思了一会,不屑地响应道:“羽蛇,你真是够蠢的。凭这件东西,就想发动对人类的战争?实在是自不量力!”
羽蛇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叫,口中蓝色厉光频频闪现。蜃人脸无表情,一团团淡淡的云雾从它肌肤表面渗出,犹如海市蜃楼,幻作各种奇异的景象,围绕在蜃人周围。
“羽蛇,我可不是葫芦兽,可以任你摆布。”
蜃人幽幽地道,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风照原暗暗希望它们能够火并一场,最好斗得双双毙命。
羽蛇黑色的羽翼激烈翻飞,“啪嗒啪嗒”的声音犹如骤雨,过了好久,它才收起羽翼,森然道:“既然你不敢和人类作对,那我也不勉强。”
“蠢货!”
蜃人傲慢地骂了一句,转身走出人群。异度空间生物纷纷为它让开一条路,一个浑身布满尖刺的怪物忍不住嘟囔道:“胆小鬼!”
蜃人倏地闪到它面前,脑袋像西瓜般地一分为二,颈腔里有几十根透明的细管,闪电般地射出,搭在多刺怪物的头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夜空,风照原清晰地看见,透明的细管突然变得颜色鲜红,源源不断的脑浆从多刺怪物的头颅中被吸了出来,几秒之内,多刺怪物就软瘫在地上。
“卡塔”一声,细管纷纷缩回,蜃人的脑袋又重新合上。四周的异度空间生物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如避蛇蝎一般惊慌走开,远离蜃人。
望着蜃人远去的背影,羽蛇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对方不会知道,当时为了防止被虚空赶尽杀绝,在这块玉版中,除了保留羽蛇族先人对于暗能量的记忆经验以外,还藏着羽蛇族生命本源的一种奇异力量。只要能学会暗能量,并将羽蛇族的本源力量掌握,再多的蜃人也不是它的对手。
这个秘密,它当然不会对其他生物透露。
紧随蜃人之后,又有一些异度空间生物陆续离开,它们有的对人类存有好感,有的则和蜃人一样,并不相信能够击败人类。
但留在广场的异度空间生物,占据了大多数。
羽蛇目光扫过广场,厉啸道:“你们才是最勇敢的战士!我一定会带领你们战胜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一时之间,陶蒂华康城内群魔乱吼。
“让我向你们展示一下神物的力量!”
羽蛇森然道,羽翼拍动,向远处飞去。异度空间生物们紧紧跟随它,风照原混在当中,暗自思量对策。为了防止人类的不幸,他一定要设法抢到河图,不能让它落在羽蛇的手里。
广场的南端,在太阳塔和月亮塔的中间,有一座宫殿的废墟。废墟上伫立着一只圆形的祭坛,因为年代久远,祭坛的三根粗壮撑柱遍布裂纹,早已分辨不出颜色。但坛身是用火红色的石岩建筑,气魄雄伟。
羽蛇飞到了祭坛上,收拢羽翼。
异度空间生物逐渐围住了祭坛,仰头看着羽蛇。在它们中间,风照原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完美的气势,完美的走路姿态,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最巧妙的计算,带着平衡与力量的美感。
英罗翩!
风照原心头大震,绕近一看,只是一个浑身长满肉瘤的怪物,脸更是丑陋不堪,但风照原却可以肯定,他一定是英罗翩!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三章 河图之谜
勿庸置疑,英罗翩来到陶蒂华康城,是出自法妆卿的授意。
风照原悄悄地走近对方,英罗翩立刻感觉到了背后的异样,蓦地回首,两人目光电光火石般地交接,英罗翩忍不住微微一震。
“果然是你。”
风照原悄声道。
刹那间,英罗翩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对他来说,风照原曾经是唯一的朋友,但这个朋友,又欺骗了他,并抢走自己喜欢的女人。从法妆卿那里,他更得知风照原与己方是敌非友的对立立场。
这时,羽蛇正站在祭坛的中心,它的脚下有一块向下凹陷的五边形石坑。陶蒂华康城的最初建造者是古印第安人,在这块祭坛上,他们曾经宰杀无数的活人作为祭品,献给心目中的神祗。
羽蛇从怀里捧出河图玉版,高举头顶,双目中闪过炽热的神色。自从感应到河图的存在后,它一直设法找回这件羽蛇族的神物。一个月前,它无意来到陶蒂华康城,发现在这座废墟中,蕴藏着一种极为罕见的元素,这种元素能够与河图互相吸引。巧妙利用这种元素后,它成功召回了河图。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沈默许久,英罗翩冷漠地道,目光重新投向祭坛上的羽蛇。
风照原默然不答,心中涌起一丝黯然。今非昔比,他和英罗翩再也不能恢复旧日的交情了。
羽蛇凝视河图玉版,嘴里喷出一道道蓝色的强光,落在河图上。河图骤然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犹如升腾的水蒸气。
水汽迅速凝结,滴落在祭坛上。中心的石坑立刻散发出一圈黄|色的光晕,光圈向四周急速扩散,一直蔓延到东西两端的太阳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双塔的塔尖倏地射出强光,两道光柱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你们看!这就是神物的力量!我们将凭借它的力量,征服人类,把这里变成我们的世界!”
羽蛇放声狂叫,四周的异度空间生物纷纷举臂呐喊。
风照原慢慢逼近祭坛,准备强行夺取河图,英罗翩身形晃动,抢在他的身前,扑向了祭坛。
羽蛇吃了一惊,抓住河图,羽翼拍动,飞上了半空。
“你想要干什么?”
羽蛇怒喝道。
英罗翩也飞向半空,身体悬浮,冷冷地回答道:“抗击人类,应该选择我们中最强的来担当领袖。”
羽蛇狞声道:“你的意思是,由你来领导大家?”
“不错!”
英罗翩傲然道。
四周响起了鼓噪之声,风照原立刻明白了英罗翩此行的目的,法妆卿一定收到异度空间生物聚集的消息,所以委派英罗翩,前来收服这些生物。如果能将它们变成自己的力量,法妆卿不但可以增强手中的实力,还能通过研究这些异度空间生物的特殊能力,创出新的异能,甚至了解暗能量的奥秘。
对于风照原和法妆卿来说,掌握暗能量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击败可怕的奥马尔。
“他说得没错,谁最强,谁就领导我们!”
一个双眼血红,生着黑色薄膜翅膀的怪物尖叫道,风照原赫然发现,这是他在亚历山大物种基因库中见到的怪物,现在,它已经培育长大。
细心搜寻之下,风照原又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孔,这些生物显然都由物种基因库培育而出,被法妆卿派来协助英罗翩完成任务的。
半空中,羽蛇发出愤怒的笑声,张开嘴,一道道蓝色的寒气喷向英罗翩。
蓝光划过,空气里立刻渗出冰凉的水珠,水珠又迅速冻结成冰,气温骤然下降。英罗翩双掌摩擦,耀眼的火球从掌心射出,一团团火球形成一张巨大的火网,罩向寒气。
四周的温度变得忽冷忽热,寒气不断被火球融化,火球又被森冷的寒气扑灭。半空时而光芒耀眼,时而又汇合成漆黑的一片,吞没了两个激战中的身影。
羽蛇的力量的确非同凡响,竟然能与英罗翩相持不下,不愧是能与虚空作战的生物后代。风照原目光紧锁战局,随时准备出手相助英罗翩。就算他和法妆卿分歧再大,此刻也只有暂时放下,共同对付邪恶的羽蛇。何况对于英罗翩,风照原始终对他感到一份内疚。
一声狂吼震耳欲聋,羽蛇黑色的羽翼无声张开,不断放大,最后竟然如同一大片浓密的乌云,而羽蛇的身躯完全消失,半空中,只见到一双黑色的羽翼,从四面八方向英罗翩压去。
风照原暗忖道,没想到羽蛇居然也会类似隐身秘术之类的异能,英罗翩也愣了一下,双拳爆出几十个空气球,向四周激射,一连串的爆炸声沿着空气球的轨迹响起,黑色的羽翼被炸得剧烈颤抖,露出了一丝空隙。
英罗翩趁机冲出羽翼重围,背后陡然寒气袭人,羽蛇的身躯鬼魅般地从羽翼里现出,蓝色的寒芒顿时笼罩住英罗翩。
“咯嚓咯嚓”,英罗翩全身迅速结冰,羽蛇不断喷出寒气,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将英罗翩裹住,后者僵立不动,直直地坠落地面。
“跟我斗?真是自不量力!”
羽蛇得意地扑下,晶莹剔透的寒冰中,英罗翩一动不动,神态栩栩如生。
风照原心中一沉,胜负分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救援英罗翩。
“还有谁想要上来?”
羽蛇转过身,收拢羽翼,骄狂地问道。
观战的异度空间生物突然齐齐瞪大了眼睛,露出惊骇的表情。羽蛇不禁一呆,身后响起哗啦的水声,他惊讶回头,一只拳头占据了整个视线,由小变大,猛然轰在脸上,将它重重地击飞出去。
英罗翩缓缓收起拳头,神色淡然,蓝色的坚冰正在不断融化,水沿着脚向四周流淌。
“不过是零下一百七十三度的低温,就想将我冻结,实在可笑。”
英罗翩淡淡地道,一步步向羽蛇逼去。刚才他故意让羽蛇冻结自己,就是诱使对方放松警惕,然后施展致命一击。
羽蛇惨叫一声,挣扎着爬起,浑身却犹如瘫痪一般,使不出多少力气。这一拳的力量远不止肉体伤害,击中脑部,损伤了中枢神经后传向全身,破坏了整个神经系统,令它完全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你究竟是谁?”
羽蛇颤声问道,羽蛇族的神经系统是最薄弱的环节,一经伤害,便会失去战斗能力,虽然这个秘密外人难以察觉,但在英罗翩X射线般的眼中,立刻洞察出了它的弱点。
英罗翩沉默不语,双掌摩擦出千百点火星,利箭般射向羽蛇。
羽蛇怪叫一声,双翅奋张,窜向夜空,飞速逃去,英罗翩立在原地,并不追赶,他的目的只是控制住这些异度空间生物,但风照原却不能不追,河图以及札札三人的生死,都和羽蛇关系重大。
羽蛇摇摇晃晃地向远处飞去,风照原尾随急追,背后传来了异度空间生物们膜拜的呼声,看来不久之后,这批生物就会变成法妆卿的精兵强将。
飞了近千米后,羽蛇急速落下,躲在一座建筑物的废墟中,仓惶地喘气。
风照原无声无息地潜近。
“谁?”
羽蛇神色惊悚地叫道,羽翼拍动,欲振翅高飞。
“你的忠实追随者。”
风照原从墙角后走出,目光闪动。他暂时不准备用武力胁迫,从对方口中骗出河图的秘密以及札札三人的下落,才是上策。
羽蛇警觉地盯着风照原:“你也是蜃人?不太像,你身上没有蜃气。难道你是一个低等的人类?”
风照原随意扯谎道:“我怎么会是人类呢,只是外表相像罢了。我是面条人,来自一个遥远的宇宙。”
他暗中施展妖植秘术,身体犹如面条般扭曲成一团,缠住了一根坍塌的石柱,石柱“轰”地一声,炸成碎片。
这一手耍得极为漂亮,不但使羽蛇相信了他的身份,同时也证实了他的力量,使羽蛇不敢轻视,甚至起了收用风照原的念头。
羽蛇点点头,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风照原装出一副讨好的样子:“羽蛇大人,我是您的崇拜者。我坚信只有您才能领导我们消灭人类。在我们这些生物当中,您是最强大的!”
羽蛇哼了一声,咬牙道:“我刚才过于大意,才会输给那个家伙。”
风照原急忙附和道:“那是,所以我才会一路跟随您,看看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
羽蛇满意地道:“你比那些蠢货明智多了,看来你们面条人还算是高等生物。你放心,只要跟随我,一定有你的好处。”
风照原心中好笑,表面上频频点头哈腰:“羽蛇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先扶我进去。”
羽蛇痛苦地直起腰,在风照原的搀扶下,深入废墟。这片废墟像是一座神庙,到处是破落的石像和粗壮的石柱,四面围墙倒塌了两面,墙角爬满了绿色的苔藓,石缝里生出几根带刺的仙人掌。
风照原眼角瞥过,羽蛇的一只手紧紧抓着河图,他几次想趁势夺取,但还是强行克制住。抢到河图不难,但读懂其中的意义,领悟暗能量,才是最关键的地方。他也想过使用塔罗秘术,用精神催眠使对方说出河图的秘密,但考虑到羽蛇是异度空间生物,塔罗秘术是否管用,还是个未知数,打草惊蛇的话反而不好。
“羽蛇大人,刚才您在祭坛那一手,真是令我佩服极了。”
风照原装模作样地比划:“猛地一下,祭坛发出光圈,两座塔也射出了强光。”
羽蛇得意地道:“那很容易,神物与这里的元素互相产生感应,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景象。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元素,有时间要好好挖掘一下,说不定能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呢。”
它说到这里,似乎发现说漏了嘴,急忙收声,目光凶狠地瞪向风照原。后者当然摆出茫然的神色,心中却暗自震惊。
风、火、水、土,历来被西方的占星术认为是组成世界的四大元素,但建造陶蒂华康城的古印第安人,却把“五”视作神圣的数字,他们认为,四方的力量都从属于生命中心的第五点——宇宙中心。他们相信陶蒂华康城就是宇宙的中心,在这里存在着一种神奇的元素——第五元素。
随着科学的进步,后人当然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但从羽蛇的言语中,风照原可以觉察,传说未必虚妄,陶蒂华康城,也许真的存在印第安人口中的第五元素。
而这种第五元素,能与河图发生感应,它的玄妙可想而知!
风照原又忽然想到,秘术的本质,就是对元素的运用,如果真能找到这样一种重未有过的元素,那么秘术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干燥寒冷的夜风吹过废墟,四周的野草簌簌抖动,远处不时传来异度空间生物的吼叫声。风照原没有想到,正是现在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终于让他在千百年之后,成为世人传颂的一代秘术大师。
人类的秘术,也真正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目睹风照原浑浑噩噩的样子,羽蛇完全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面条人也是个智力低下的蠢货,哪懂什么元素、暗能量,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不过眼下自己失势,确实需要利用这个头脑简单的低等生物。
想到这里,羽蛇恩宠般地拍了拍风照原的肩膀:“你放心,我有神物帮助,很快就会打败刚才那个家伙。陶蒂华康城外不是有我布下的结界吗?那其实都是利用神物布下的!神物具有无穷的妙用,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掌握。”
风照原恍然大悟,难怪陶蒂华康城外的结界这么古怪,原来是河图的力量。
他趁机询问道:“羽蛇大人,神物既然具有这么大的威力,你要提防被人抢走啊。你不是说过,神物在几亿年前落到地球上了吗?那些低等的人类生物,会不会过来抢夺神物呢?”
羽蛇傲然瞥了风照原一眼:“除了我们羽蛇族,就算其它生物抢走神物,也不会领悟它的妙用。至于人类就更别提了,神物落在他们手里几千年,还不是等于废物一件!”
风照原心中暗忖,听羽蛇的口气,似乎它并没有撞见札札三人。
“好了,我要进入神物,潜心研究其中的奥秘。你就在这里守护,一旦我恢复力量,会给你好处的。”
“进入神物?”
风照原不禁一愣。
羽蛇目光深不可测地闪动着,它举起玉版,仔细瞧了半天,然后以风照原为中心,在四周画了一个类似八卦的图案,又在八卦图案外,划了一个圆锥形的图案,接着对照河图玉版,在圆锥形四周按下了许多小点和竖线。最后喷出丝丝缕缕的蓝色寒气,才阴险地一笑:“我已经在周围布下了正反双重结界。外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正反双重结界?
风照原吃惊地道,在他的概念里,结界只是防御外敌侵入,力量的性质是排斥。如果这属于正结界,那么反结界,难道意味着牵引的力量吗?
而最特别的是,对于人类来说,没有进入秘能道的实力,根本无法结出结界,而羽蛇显然没有秘能道的实力,却仅凭河图玉版上的图案,加上自身的寒气,就布下了结界,令人匪夷所思。
河图里神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风照原更坚定了将它领悟的决心。
“你就在这里好好守候,等我出来。”
羽蛇布置好一切,这才完全放心。双重结界之下,它不怕这个面条人会偷走河图玉版。
对准河图玉版,羽蛇嘴里喷出薄弱的蓝芒,它遭受重创,寒气大不如前,喷了很久,玉版才发出淡淡的光亮。羽蛇双手在玉版上不停地弹动,蓦地一记清脆的响声,河图玉版上冒出一圈闪光的漩涡,犹如一道由小变大的龙卷风,将羽蛇闪电般地吸入。
羽蛇的整个身躯都消失在河图玉版中,眼看龙卷漩涡慢慢缩回河图,风照原一咬牙,立下决心,猛地扑了过去,一股强大的吸力摄住他,四周天旋地转,眼花缭乱,他已经陷身在河图的玄妙世界中。
风照原的身体仿佛被剧烈撕扯,绞成一块块碎片,耳畔响起无数古怪的声音,一个个神秘的图案出现在眼前,它们变幻交替,化作无数颗繁星闪耀,繁星又组成复杂的星象图,这些星象图与寻常的不同,一个个星点排列古怪,来回穿梭,星图碎裂又聚合,不停地变幻图案。所有的繁星最后纷纷碎裂,雨点般地在周围坠落,风照原感觉自己仿佛也与它们一同坠落,跌入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色深洞。
眼前骤然一亮。
水声滔滔,宛如炸雷,惊心动魄地回荡在耳畔,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巨浪滚滚,无边无际。风照原仿佛来到了一个水的世界,但这水十分奇异,双脚站在上面,并没有丝毫下沉的趋势。
风照原万万没有想到,在巴掌大的河图玉版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浩瀚神奇的空间。它显然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内,风照原相信自己和羽蛇,都被缩小了。
难怪千百年来人类无法了解河图的真正秘密,谁能够想到,必需进入其中,才能一窥它的玄妙。
羽蛇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风照原立刻蹲下,身体平贴在水面上。羽蛇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跟来,并不回头,略一张望后,展开羽翼,向前飞去。
风照原小心翼翼地紧随在后,与对方保持较大的距离。这里视野一片平坦,虽然双方隔得远,但也不会跟丢目标。
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岛屿,这座岛屿呈完美的圆形,没有任何不规则的缺口,简直如同圆规画出来的一般。每隔一段距离,风照原就看见一座黑色的浑圆岛屿,这些岛屿分布在浩瀚无边的水面上,显示出一种怪异的规则。
风照原猛然一惊,他明白这些岛屿是什么了,它们就是玉版上的那些黑点!如今在玉版内被放大了。
羽蛇飞得很慢,它显然对河图也不熟悉,全凭与生俱来的遗传记忆在摸索。过了许久,羽蛇才停下。
附近黑色岛屿的分布十分密集,几乎连成了一片。从风照原的角度远远望去,这些小岛组成了一个“井”字形,而羽蛇立脚的地方,恰好是“井”字的口中。
“第一处经验记忆,应该是在这里了。”
羽蛇凝神看了一会四周,自言自语道。
风照原过去跟随相龙苦练的耳力、眼力,此刻发挥了作用,尽管相聚甚远,但羽蛇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清晰洞察。此刻听到羽蛇的话音,他立刻全神贯注。
羽蛇慢慢地蹲下,双手撑住,弯下腰,嘴巴紧紧地贴住水面,蓝色的寒气不断从它的嘴里呼出,融入水中。
周围波涛汹涌的水面开始平息,水浪开始变小,渐渐静止,到最后变成了一面光亮的镜子。
整个一小片水面,从下到上,竟然被它全部冻结,变成了一块寒冰!而周围的水浪没有受到影响,仍然汹涌翻滚。
羽蛇还在不停地喷出寒气,蓝芒越来越浓厚,蓝色的光亮从冰块内透出,冰块发出“劈里啪啦”的轻响。
风照原忍不住匍匐前行了十多米,伸长脖子,想看个真切。
羽蛇猛然抬起头,风照原吓了一跳,以为暴露了身形。所幸对方并没有留意他,只是双目紧紧地盯着冰块,脸上露出既紧张又激动的神色。
一道接一道的裂纹,出现在冰块内。这些裂纹呈明丽的深蓝色,闪着奇异的光,裂纹纵横交错,如同一个个美丽的花纹图案,充满了玄妙。
看到这些花纹,羽蛇兴奋得浑身颤抖,忍不住仰天大笑。
刹那间,风照原猛地想起,在河图的神话传说中,伏羲参照龙马身上的花纹,顿悟玉版的故事!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四章 不破不立
“咯嚓”一声,羽蛇的头忽然如同一只熟透的西瓜,裂开两半,露出里面一大堆纠缠的|乳白色长管。这些管子纷纷伸向冰层,随着冰层内的花纹不断变幻形状,|乳白色的长管像被吹足了气,开始鼓胀起来,颜色也变得渐渐发蓝。
羽蛇时而爆发出几声嘶叫,时而全身一阵颤抖,细长的身躯剧烈扭曲,显然正在以羽蛇族独特的方式,吸取先人遗留的记忆经验。
风照原在一旁暗暗焦急,他根本看不懂这些蓝色花纹的意思,何况,这些花纹还在不停地组合、变化,几秒中就变换了几十个复杂的形状,就算用脑子硬记下来也不可能。
这么下去,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
“小牛鼻子,用嗜血眸试试!”
千年白狐忽然叫道。
风照原恍然醒悟,嗜血眸最神奇的功效,在于透过事物的表像,洞察本质。既然自己看不懂这些花纹图案,不如通过嗜血眸,去发现隐藏在这些图案中的秘密。
淡淡的红光射出嗜血眸,在冰层内,一个蓝色的光点正在高速穿梭。风照原惊异地发现,原来刚才见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花纹图案,只不过是这个蓝色的光点在运动中留下的轨迹。因为这个光点的运动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在视线中,还残留着轨迹的影像,肉眼看起来,像是一幅幅不断变化的花纹图案。
那个蓝色的光点,才是真正的奥妙所在!
在嗜血眸中,蓝色光点的速度比肉眼看起来慢了很多,风照原全神贯注地盯着它,过了良久,蓝色光点仿佛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渐渐占据了所有的视线。透过嗜血眸,甚至能看见在蓝色光球中,一个漩涡状的物体正在慢慢升起。突然,蓝色的光球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细碎的小点向四周激溅。风照原脑海中“嗡”地一声巨响,整个人仿佛魂魄出窍,被吸入了千万个光点中。
四周天旋地转,玄妙难测,风照原的意识突然独立出了他的大脑,正飞向另外一个世界。
绚丽的光点宛如烟花,雨点般地洒落。五彩缤纷的光束来回穿梭,不时能见到一个个光球爆炸,四周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千万个光点无限扩散,又迅速聚合,凝结成一个庞大无比,蛇身人首的羽蛇族生物,它闪动着蓝色的寒光,像一尊水晶雕塑。
风照原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就是面前的这个羽蛇族生物,嗜血眸如同一座桥梁,将他的意识和羽蛇族的精神烙印暂时连在了一起。
尽管风照原对羽蛇族的文字、记录、表达方式一无所知,但由于嗜血眸直接架通了双方的精神,羽蛇族遗留的经验记忆,在这一刻,犹如山洪入海一般涌现。
庞大的羽蛇生物忽然幽幽地张开口,发出某种奇异的声音,回响在风照原的心灵深处。
它其实就是羽蛇族的精神烙印形象。
“与虚空的战争结束了,我们最终失败。伟大的羽蛇族被迫离开这个层次的宇宙,开始迁移。”
羽蛇生物毫无表情地道:“虚空生物拥有的暗能量,是我们无法抵抗的。这是一种与明能量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如果明能量是一个幼体成长的过程,那么暗能量则是一个成熟体逐渐倒退的过程。”
风照原听得微微一愣,成熟体倒退,岂不就是返老还童?如果把明能量比作婴儿成长为大人的话,那么暗能量就是大人变回了婴儿。
一个是由起点走向终点,一个则是从终点返回起点。
风照原忽然想到,这恰巧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就像道家理论中的阴阳循环,滋生出一个生生不息的太极圆。
羽蛇族生物继续道:“根据我们的猜想,明、暗两种能量,应该可以互相转化。由明入暗,化暗为明。当明能量提升到了极限的时候,会自然生出暗能量。然而,这个由明生暗的过程,实在是太艰难、太慢长了。”
风照原心有同感,如果按常规修炼,恐怕只有等到突破秘能道的那一天,他才能领悟暗能量。
“为了对抗虚空,我们羽蛇族设想出了一种修炼暗能量的新方法。那就是,毁灭体内拥有的一切明能量。当明能量降低到了极限的时候,从理论上来讲,就可以滋生出暗能量。”
风照原听得浑身剧震,毁灭体内所有的明能量,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任何生物都或多或少地具备一些明能量,即便是一个弱小的婴儿,只要他活着,体内便会有明能量的存在。除非生命结束,否则绝对没有可能毁灭体内所有的明能量。
所以羽蛇族生物的说法看似有理,但实际上却根本不可行。
何况风照原历经千辛万苦,才臻至了现在秘能道的境界,让他全部放弃,从头来过,又怎么可能?
羽蛇族生物的形象渐渐消失了,风照原脑海中一阵轰鸣,四周光点流转,他的意识重新回归肉身。
羽蛇正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发呆。它显然也无法接受这个方法,过了片刻,羽蛇合上脑袋,向前飞去。这次,它飞到了一块三角形区域的水面停下,将水冻结成冰后,淡蓝色的花纹图案又隐现出来。
通过嗜血眸,风照原的意识和羽蛇族的精神烙印再次连接在一起。
几十个羽蛇族生物出现在周围,它们蛇一般的躯体聚拢成一个圆圈,慢慢蠕动。
“完全毁灭体内的明能量,在实际操作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羽蛇族奇异的声音回响在风照原的心中:“不少族人纷纷自杀,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毁灭明能量,生出暗能量,可惜它们都没有复活。”
风照原听得目瞪口呆,这些羽蛇族恐怕都是些疯子,居然真会去试验这种荒诞的理论。
“不过,我们找到了一种将明能量转换成暗能量的简便方法。”
围成一圈的羽蛇纷纷舞动身躯,组成一个对角线互相交叉的六边形:“通过一些奇特的图案,可以将明能量暂时转换成暗能量。只要用明能量画出这些图案的轨迹,最终会以暗能量的方式传输出去。”
围成一圈的羽蛇不断变化姿势,组合成各种图形,风照原猛然发现,这些图案和他在史前隧道见过的石门阵图,具有惊人的相似。但比起石门阵图要详细许多。比如画出图案的顺序,明能量先后运用多少的比例,羽蛇族生物都做出了详尽的说明。
风照原立刻对石门阵图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个方法虽然简单易行,但却无法让自己的体内真正拥有暗能量。对比起来,反倒是用毁灭明能量的方法产生暗能量,才是合理的途径。”
千年白狐忽然Сhā嘴道:“其实毁灭明能量的方法可以考虑。”
风照原呆了呆:“难道要我去自杀?”
千年白狐郑重地道:“别人不能彻底毁灭体内所有的明能量,但是你却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体内的脉轮。”
千年白狐解释道:“顺势转动脉轮时,可以释放出能量。那么逆势转动时,就可以吸取体内的能量。把体内所有的能量都送入脉轮,和毁灭明能量的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风照原沉吟了一会,道:“但是脉轮依然在我体内,怎么能说毁灭了所有的明能量了呢?”
千年白狐答道:“到时我替你暂时关闭体内所有的脉轮,就行了。别忘了,你和我们妖怪不同,你的脉轮是我当初强行开启的,当然也可以关闭。”
风照原试探着问道:“老妖怪,你有多少把握?”
千年白狐忧心忡忡地道:“没有一点把握,你体内所有的能量一旦全部吸入脉轮,实在非同小可。到时再将脉轮关闭,也许一秒,也许几秒,封闭的脉轮就会抵抗不住里面强大的能量,而发生爆炸。而且,前提是羽蛇族的这个理论必须正确。”
风照原苦笑不语,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尝试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方法。过了许久,羽蛇吸收完这里的经验记忆后,又飞向别处。风照原跟着它,一连经过了几十处羽蛇族留下记忆经验的地方。令他有些失望的是,除了一些奇特的阵图之外,羽蛇族没有留下其它创造出暗能量的方法。
最后,羽蛇飞到了一块波浪特别汹涌的地方。
这里的水不是白色的,而是一片幽深的碧蓝,水浪时而利剑般高高冲出,时而旋转出螺旋形状。
“先祖留下的本源力量,应该就在这里了!”
羽蛇振动翅膀,自言自语道。忽然,它深吸了几口气,蓦地窜向半空,惊异地叫道:“怎么会有其它生物的气息?”
风照原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再仔细一看,羽蛇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幽蓝色的水面,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
观察了很久,发现并无异状,羽蛇才心中释然,这里除了它以外,绝对不可能有其它的生物进入。
羽蛇双翅急速掀动,宽大的羽翼凝缩成两根细长的尖刺,“噗哧”一声,直直地刺入水面。
一声凄厉可怕的咆哮声从水中传出,整个水面宛如沸腾,剧烈耸动,一只狰狞的羽蛇族头颅缓缓钻出,它仿佛是由蓝色的水雾组成,影像显得缥缈不定,但嘴里却不断发出惊心动魄的吼叫。
羽蛇张开嘴,喷出一道道寒气,对面的羽蛇族头颅立刻像烟一般地飘散,变成丝丝缕缕的雾气飞向半空,将四周笼罩住,蓝雾越来越浓,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雾气竟然如同飞奔一般,还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太好了,果然在这里!这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啊!”
羽蛇激动地闭上双眼,张开双翅,飞进了浓厚的雾气里。它被雾气裹住,飞奔旋转,一缕缕雾气不断钻入体内,每吸收一些雾气,身躯就膨胀一些。
在缥缈的雾气中,忽然出现了三个人影,随着奔腾的云雾起伏跌宕,似乎失去了知觉。
“札札,猎奇,师暮夏!”
风照原又惊又骇,失踪的三个人,居然奇迹般地在蓝雾中出现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竟然也进入了河图玉版中!
风照原立刻当机立断,冲了过去,对于遗留在河图内的羽蛇族记忆经验,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时杀了羽蛇也无损大局。
刚刚冲入蓝色的雾气中,风照原脚下一轻,生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身体被蓝雾托起,随着飞动的雾气旋转起来。
蓝色的雾海中,包括羽蛇在内,五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转动,飞腾的蓝雾像一根锁链,将他们串起来,不断渗入他们的肌肤,风照原试图抗拒,却使不出什么力气。雾气像是又麻又痒的电流,流过肌肤,令人酥麻。不一会儿,风照原就昏昏沉沉,在蓝雾中不省人事了。
“砰”的一声,不知过了多久,蓝雾消失得一乾二净,五个人同时跌倒在地。先前幽蓝色的水浪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大片深深凹陷下去的坑地。
五个人同时睁开眼睛,发出惊异的叫声。羽蛇振动双翼,倏地窜向半空,尖叫道:“怎么会是人类?还有你,面条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照原刚要开口说话,体内猛地感到一阵疼痛,无数道森寒的电流在身体各处肆意乱窜,仿佛要爆炸开来一般。
师暮夏、札札、猎奇三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刚才,羽蛇族的本源力量化作蓝雾,被他们一起吸收,但除了羽蛇,其它四人都是人类,体内的生理结构和羽蛇截然不同,根本无法消化这些力量。羽蛇族的本源力量何等强横,这时在体内造起反来,四人都痛得死去活来。
羽蛇在空中狞声道:“不管你们这些低等生物为了什么而来,这里将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一道水桶粗般的寒气从羽蛇嘴里喷出,吸收了羽蛇族的本源力量之后,它的力量立刻倍增,寒气喷出,空气中立刻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冰柱向前延伸,札札还来不及挣扎,就被冰冻。
风照原怒吼一声,向前冲去,走了几步体内又是一阵狂烈的剧痛,脚步一软,“扑通”跌倒在地。
体内电流般的力量开始不断地膨胀,再这样下去,风照原感觉自己就要变成一只吹足了气的气球,即将爆炸。
猎奇和师暮夏也是毫无抗拒之力,猎奇强忍疼痛,在地上打了个滚,勉强闪过羽蛇喷出的寒雾。
“快,小牛鼻子,逆转脉轮,把你体内这股怪东西吸进去!”
千年白狐沉声道:“这股力量太狂暴了,一旦超过能够容忍的负荷,真的会爆炸的!”
风照原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当下一咬牙,逆转脉轮,十八只脉轮同时高速转动,如同水车抽水,将羽蛇族的本源力量源源不断地吸入脉轮。
一开始吸入的速度很慢,但等到脉轮内积蓄的能量增多以后,吸入的速度就呈几何倍数的增长,如同江河泛滥,本源力量狂潮般地汹涌而入。
千年白狐不由暗自庆幸,幸亏风照原是人类修炼妖术,所以脉轮的数量比妖怪要多得多,储藏的能量自然也大,换做是它的话,脉轮早就承受不住这么多的能量而自爆了。
一声闷哼仿佛从喉咙中被截断,猎奇被寒雾笼住,僵硬不动,浑身上下凝结成一块冰雕。
羽蛇双翼扇起凛冷的寒风,从半空猛地扑向师暮夏。
风照原突然魂飞魄散,原来,羽蛇族的本源力量被脉轮吸光后,他竟然无法停止转动脉轮,蓄满力量的脉轮已经不听指挥,继续高速逆转,浑身的能量被不断抽走,万马奔腾般涌入脉轮。
他的能量要被脉轮抽干了!
千年白狐也是惊骇欲绝,此时脉轮内的力量远远超过风照原体内剩下的能量,就好象两块磁铁互相吸引,磁力大的那一块自然会吸住小的一块。停转脉轮已经不可能了,这么下去,风照原也许会变成一个废人。
“小牛鼻子,冒险试一次吧!”
千年白狐忽然嘶声叫道:“等到能量被全部抽光的那一刻,我封闭你所有的脉轮!要么自爆而死,要么明暗循环,生出一片新的天地!”
风照原额头汗如雨下,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作考虑,体内的能量不断被脉轮吸入,身体越来越虚弱,如果不冒险试验一下羽蛇族生物的暗能量理论,就算能够活下去,他也要变成一个废人。
“轰”的一声,羽蛇高高飞起,一道森冷的冰柱将师暮夏冻结,与此同时,风照原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虚脱过去,体内所有的能量,被十八只脉轮吸收得一点不剩。
内腑变得一片空寂,没有任何气息。
“封闭脉轮!”
千年白狐咬牙道,十八只脉轮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在千年白狐的妖力下,强行关闭。
几十道鲜血喷泉般从风照原全身激射,肌肤完全裂开,浑身如同一个血人。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五章 明灭暗生
十八只脉轮内,是一个狂风暴雨的世界,暴涨的能量因为找不到宣泄口,在脉轮里横冲直撞。
脉轮开始逐渐膨胀,浑圆的形状因为内部能量的挤压,变得奇形怪状。
风照原猛然狂吼一声,摔倒在地。
所有的一切,在体内明能量消失的刹那间,变得完全静止。
风照原的呼吸、心脏的跳动、血液循环,所有的生理机能活动,甚至细胞,都全部停顿。
除了他的意识。
他的意识在这一刹那,变得异常清醒,他感到自己正在一个空旷的虚空中行走,四周的星辰由明亮,到黯淡,最后化作浩瀚的空无,时间在流动,以一种倒退的方式流动,他走过的地方,都是他前一刻曾经在的地方。
空空荡荡的内腑中,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能量,无声无息,细如游丝,仿佛干涸的沙漠中,悄悄地钻出了一颗绿色的种子,迅速在风照原全身游走。
否极泰来,明灭暗生!在风照原油尽灯枯的瞬间,暗能量终于像脱茧的蝴蝶,奇迹般地出现了!
这一切其实发生在零点零几秒内,但在风照原的意识中,仿佛历经了无限的漫长。
“轰”的一声,十八只脉轮再也经受不住里面的能量,被强行冲开封闭,能量像山洪爆发一般,奔腾涌出,转眼就把十八只脉轮全部冲碎,接着冲向风照原全身,眼看就要把身体炸得粉碎。
游走的暗能量忽然绕住这股巨大的明能量,暗能量、明能量纠缠在一起,生生不息,互相循环,在风照原体内形成一个流转的太极圆。
狂暴的明能量在至柔的暗能量的牵引下,不断沿内腑循环,在一连循环了几百个周天之后,终于平和下来。
风照原的心脏又开始跳动,呼吸强而有力,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羽蛇正从半空中向他飞来。
不假思索地,风照原随意挥拳一击,一团红、黑两色的光焰呼啸而出,在空中盘旋,犹如循环的太极圆,将羽蛇缠住。
轰然一声巨响,羽蛇的身躯炸开,化作四处横飞的血肉,满天的羽毛纷纷落下,飘洒了一地。
吸收了羽蛇族本源力量的羽蛇,竟然挡不住风照原的随意一击!
风照原自己也愣在当场。
明、暗两种能量盘旋出一个又一个太极圆,充盈全身,无穷无尽地循环。
“你终于炼出了暗能量!”
千年白狐激动地叫道:“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明暗结合的新能量!”
风照原不解地问道:“前所未有?”
“不错。通常当明能量达到极限时,会转化而成暗能量。明满暗生,体内自然而然地滋生出一丝暗能量,这也被作为即将迈入天道的征兆。随着体内暗能量的不断增加,明能量此消彼长,最终完全被暗能量取代,从而破碎虚空,得证天道。”
风照原点头道:“这就像一个人从婴儿长大成|人,在即将老死的一刻,忽然开始返老还童。”
“所以,虚空的神仙拥有的只是暗能量,如同老人变回婴儿,而一般的人间高手拥有的只能是明能量,如同婴儿长成老人。”
千年白狐滔滔不绝地道:“但是你却与众不同,可以同时拥有明、暗两种能量。”
风照原疑虑地道:“我现在体内滋生了暗能量,那么迟早也会代替明能量啊。”
千年白狐肯定地道:“你不会,因为你修炼暗能量的方式和前人完全不同。打个比方,现在你还没有完全变成老人,但你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开始返老还童了。也就是说,由婴儿变成老人,由老人变回婴儿,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进程在你的体内同时进行!而且这两种进程互为阴阳,明暗结合,循环不断,谁也无法取代谁。”
风照原骇然道:“如果我体内的暗能量无法取代明能量,那我不是永远也无法迈入金丹大道了吗?”
千年白狐沉吟道:“也许你会走上一条任何人都不曾走过的道路,当你体内明、暗两种能量最终达到极限的时候,也许你会破开另一个空间,一个由你创造,由你控制,由你制定规则,与虚空迥然不同的空间。在那里,你将成为一个神!”
“但我最大的梦想,是希望能够进入虚空。”
风照原茫然道,目光掠过,札札三人都被冻结成了冰雕。晶莹的蓝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依然栩栩如生。
千年白狐道:“刚才的蓝雾似乎是一种十分古怪的能量,他们吸收了以后,体内恐怕都不太对劲,所以才会被羽蛇冰冻住。”
“要想办法替他们解冻!”
风照原焦急地道,这时,从三个人身上,忽然发出细微的“咯嚓”声,一丝丝极细的裂纹出现在冰块中,细纹迅速扩大,三人体内爆射出强烈的蓝色光芒,“轰隆”一声,三人身上的冰块同时炸开。
“札札!猎奇!师暮夏!”
风照原惊讶地叫起来。
“照原!”
师暮夏第一个恢复知觉,睁大美目,迷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风照原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老大,你怎么会来这里?”
札札也随后苏醒,热烈地抱住风照原,紧接着猎奇也恢复了神智,一时之间,众人七嘴八舌,都在询问对方的近况。
“我感觉好象有点奇怪!”
师暮夏忽然神色凝重地道,札札伸出手臂挥动了几下,嚷道:“我也是,体内好象有用不完的力气。”
猎奇忽然直直飞起,仿佛背后有一只手,拉住他的衣领向上滑行。在空中自如地滑了一个圆弧后,猎奇飘然落地,脸上充满了震惊:“太奇怪了,我只是稍微活动一下手脚,怎么人却飞起来了?”
师暮夏左掌捻出一个道诀,右掌伸向天空。过了许久,掌心出现了闪耀的蓝色电光,四周隐隐透着雷声,仿佛一圈密集的雷海,滚滚升起。
除了背后一小部分的空隙,师暮夏的四面八方都被雷声紧紧护住。
“结界!我快炼成天雷结界了!”
师暮夏不能置信地看着众人:“我难道就要迈入秘能道了?”
札札瞠目结舌:“刚才那个怪物把我们冰冻了一下,难道我们因祸得福,获得了超能力?”
他们四人,其实都可以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羽蛇族的本源力量进入他们体内时,风照原还可以用脉轮化解,其它三人却是生死存亡,体内的异能量随时都会爆开,将他们炸得尸骨无存。
幸运的是,羽蛇恰好在这时对三人发动攻击,用寒气冰冻住三人,反而及时中和了这股强悍霸道的力量。
因为寒气和羽蛇族本源力量的属性相同,当后者完全融入三人体内时,他们自动破出冰冻,各人的力量还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比如猎奇,原本擅长背脊贴住实物滑动的技能,可现在不必借助任何物体,就可以凭空滑行。
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告诉众人后,风照原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入河图玉版的?”
札札指手画脚道:“我们一路追踪河图,可是这个东西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一直在移动。最后我们追到了陶蒂华康城,在祭坛上,那个羽蛇生物举着河图,好象在举行什么古怪的仪式,我们冲过去时,河图正好射出奇异的强光,将我们卷入,后来就人事不省。直到看见你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竟然是在河图的里面!”
“不过总算没有白来。”
风照原欣然道,羽蛇族生物对于暗能量的见解果然是正确的,不过除了他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生物,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修炼暗能量了。
猎奇忽然道:“我们糊里胡涂地被卷入河图,现在该怎么出去呢?”
风照原微微一笑,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图案,明、暗能量闪烁着红黑色的火焰,从指尖透射而出,组成了挪移阵图。
下一秒,众人已经站在了陶蒂华康城的废墟中。河图玉版静静地放在墙角,在月光下散发着皎洁的光泽。
远处,依稀传出异度空间生物们纷乱的叫声。
“札札,师暮夏,猎奇!”
从风照原的耳塞里忽然传来尊将惊喜的声音,进入河图玉版后,风照原和尊将的联络也突然中断,尽管眼球内依然装着微型摄像芯片,但尊将却无法看见河图内的一切。而离开河图后,一切才恢复正常。
最奇特的是,风照原进入河图大约在深夜,而现在出来,时间还是在深夜。也就是说,他在河图中经历了那么多遭遇,对外界而言,时间只是短暂的几秒钟。
师暮夏拾起河图玉版,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总算完成委托人的任务了。”
风照原道:“你们立刻返回基地吧。附近还有许多异度空间生物,最好不要跟它们起冲突。”
“那你呢?”
猎奇不解地问道。
“我还有些事要查。”
风照原摆摆手,向祭坛的方向走去,脑海中掠过了英罗翩冷漠的神情。
夜风呜咽,天色有些发青,远处异度空间生物的吼叫声渐渐地轻了,走过太阳塔时,风照原忽然下了决定,决不能让法妆卿顺利得到那批异度空间生物。
“叮咚!”
叮咚突然从风照原的鼻孔里钻出,站在他的肩头,手舞足蹈:“我自由啦,从今天开始,我彻底自由啦!”
风照原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因为十八只脉轮全部被明能量毁灭,妖丹、妖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制约叮咚的三昧真火,也都不知去向。
千年白狐遗憾地道:“妖火、妖丹已经融入你体内的明、暗能量中了,再也不能使用出来制敌了。”
“原来是这样,正所谓有得必有失。”
风照原想了想,对叮咚道:“你走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叮咚一呆,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半天:“你不挽留我吗?”
风照原嘻嘻笑道:“你的食量每天都那么大,还专吃龙虾、生鱼片这些昂贵的东西,光是承担你的开销就是个不小的数字,何况你还成天吵吵嚷嚷要找老婆,都被你烦死了。与其这么辛苦地供养你,不如让你自由算了。”
叮咚立刻傻了眼,它对地球还是十分陌生,一下子给它自由,它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而住在风照原肚子里,可以吃香喝辣,也不用自己动手费心。在心里拨了一阵小算盘后,这家伙立刻摆出一张讨好的嘴脸:“开玩笑,我叮咚是这么不讲情谊的人嘛?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当然了,龙虾和生鱼片还是需要及时供应的。”
“你可真是贱啊!”
千年白狐露出獠牙,对重新钻回风照原肚子的叮咚骂道。
祭坛四周,仍然围聚着成千上百个异度空间生物,但它们的表情却十分古怪,昏昏沉沉,搭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英罗翩独自站在祭坛上,双手放在背后,十指微微弹动。顺着他手指的弹动,空气中飘出一股淡淡的气味,很快蔓延了四周。
“扑通”一声,一个牛头模样的异度空间生物率先倒在地上,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异度空间生物倒了下来,它们个个神情昏迷,失去知觉,几分钟内,四周就昏倒了一大片。
“哈哈哈哈,这些家伙真是够蠢的!就凭它们也敢反对人类,实在自不量力!”
外圈有几个生物狞笑道,它们都是法妆卿的手下,从物种基因库培育出来以后,就对法妆卿誓死效忠。
“这里的生物,力量等级值都有限得很。最厉害的一些生物比如蜃人、羽蛇,都不在这里。”
英罗翩淡淡地道,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色泽乌黑,幽深晶莹,正是法妆卿的那块黑凤凰晶石。
“现在可以实行主人的计划了,把它们抬过来。”
英罗翩吩咐道:“食腐怪,开始吧。”
长着血红眼睛,黑色翅膜,类似蝙蝠的食腐怪尖叫一声,呼地飞起,双爪抓住一个昏迷的异度空间生物,将它扔在祭坛上。
英罗翩手掌一抖,黑凤凰晶石倏地射出,闪电般嵌入这个生物的额头。
这个异度空间生物浑身如同痉挛一般,剧烈地抖动,而额头虽然被黑凤凰晶石嵌入,却连一点鲜血也没有。
黑凤凰晶石的色泽却更幽深了,隐隐中,晶石内突然响起一阵奇异的低鸣,似乎是黑凤凰精魄的声音。
过了片刻,异度空间生物突然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英罗翩飞起一脚,将眼前这个异度空间生物的尸体踢开,面无表情地道:“继续。”
转眼间,近百具异度空间生物的尸体躺倒在祭坛上,而黑凤凰晶石变得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许多小火星。
“英罗翩,你在干什么?”
风照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祭坛下,望着异度空间生物的尸体,满脸震惊的神色。
“和你无关。”
英罗翩冷冷地回答道。
食腐怪见有人捣乱,突然一声厉啸,扑向风照原,尖锐的嘴巴笔直地Сhā向他的咽喉。
风照原随意挥拳,明、暗能量组成的太极图光芒闪动,红黑两色犹如火焰,一左一右,向食腐怪罩去。
英罗翩知道风照原的厉害,食腐怪难以与对方匹敌,急忙收起黑凤凰晶石,左手爆出一个空气球,高速击出,试图截住半空中的红黑色奇异光焰。
“轰”的一声,双方刚刚接触,空气球立刻被明、暗能量直接击飞,连炸开的机会都没有,接着食腐怪发出痛苦的惨叫,全身被明、暗能量碾碎,化作一滩烂肉,“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英罗翩面色苍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惊人的力量,自从和风照原分别之后,对方的实力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照现在估计,似乎还在法妆卿之上。
“对不起,英罗翩,我并不想和你为敌。”
风照原静静地看着对方。
能量性质,不明。
战胜对方的几率,近乎于零。
英罗翩脑中闪电般掠过几个资料,立刻放弃了要与风照原作战的打算。
“既然你不想和我为敌,那我就告辞了。”
英罗翩不动声色地道,黑凤凰晶石已经吸收了近百个异度空间生物的魂魄,此行的目的也算达到,可以向法妆卿复命了。
十多个生物立刻跟随着英罗翩飞去,风照原怔怔地望着天空中消逝的小点,终于明白,他和英罗翩再也无法恢复过去的友谊了。
沉默了一会,风照原跃上祭坛,察看那些死去的异度空间生物。这些生物身上毫无伤痕,只有额头处微微向下凹陷了一块,可以说死得十分蹊跷。风照原满腹疑云,但也看不出什么,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羽蛇曾经说过,陶蒂华康城内暗藏第五元素的秘密。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元素,它会被埋藏在哪里呢?
风照原一时好奇,便在陶蒂华康城内寻找起来,但第五元素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他全无概念,因此直到天色破晓,风照原依然一无所获。
曙光洒在整个废墟上,风照原终于决定放弃寻找。陶蒂华康城原本是个著名的考古胜地,如果蕴藏着什么放射性的特别元素,恐怕也早就被考古队发现了。
他用明、暗能量画出挪移阵图,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现在高耸的月亮塔背后,一个人影正在静静地打量着他。
那是一个穿著黑色宽袍的人,身材中等,头脸都藏在月亮塔的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闪动着奇特的光芒。
“是谁?”
风照原心生警兆,倏地扑了过去。
那人身躯屹立不动,高深莫测地看着风照原,但无论风照原如何向对方接近,双方的距离却始终不变!
风照原吃了一惊,这应该是一种将空间拉长的异能。但即使是法妆卿,也不能这么轻若无物地操控空间。
像眼前这个人,完全不留半点痕迹改变空间,和传说中的仙术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光是凭这一项技能,就足以和任何对手对抗。试问你永远接近不了他,又怎么战胜他?
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古怪的家伙?今晚的陶蒂华康城,看来真的是热闹得很。不过此人一直悄悄地潜伏在这里,为的又是什么?
风照原不再白费力气,停下脚步,脑中意念纷纷闪过。
“你掌握了暗能量?”
那个人看着风照原,忽然开口道。他的声音十分单调,听不出任何感情,就像一块被烫平的抹布。
风照原又吃了一惊,掌握暗能的事,刚才他连札札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细说,除了老妖怪之外,这应该是一个绝对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他又怎么会知道?
风照原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尽管头顶上的太阳渐渐耀眼,但这个人的脸依然隐没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宛如透视一切般的犀利。
“不用奇怪,我感觉得到你体内暗能量的存在。”
那人依然不疾不缓地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现身出来和你见面。”
对方虽然言语平淡,但口气显然十分傲慢,似乎风照原没有暗能量的实力,就根本不配见他似的。
风照原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知道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对方漠然道。
风照原耸耸肩:“阁下的本领还算不错,不过口气更大。说实话,我倒很愿意和你切磋一下。”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在你体内,明能量和暗能量似乎纠缠在了一起,循环不息。实在有违常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那个人连说了两遍不可思议,风照原却心里发毛,觉得更不可思议。这么下去,自己的底子恐怕都要被对方摸清楚了。长久以来,他见过的绝顶高手实在不少,但无论是赫拉、米日巴拉又或者是奥马尔,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摸清自己的实力。但在这个人眼前,自己第一次有一种赤身祼体的感觉。
那个人点点头,忽然道:“说实话,我也想试试你的暗能量,看看究竟到了多少火候。只要你能接近我,我可以跟你比划一下。”
风照原冷哼一声,心中涌起强烈的斗志。掌握了暗能量之后,他还没找到一个匹配的对手好好杀一场,现在倒是个检验实力的机会。
眉心裂开,风照原睁开嗜血眸,一步步向对方走去。
“天眼通!”
那个人语声中第一次透出了惊讶,在嗜血眸淡淡的红光下,风照原清晰地看见,他和对方的距离其实并没有被拉长,而是整个空间被一股奇特的能量扭曲,他每走一步,都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几步后恰好走成一个圆圈,所以仍然呆在了原地。
“原来如此!”
风照原长笑一声,顺着对方扭曲空间的方向,左突右弯,看似在绕远路,但几个起落之后,立刻逼近了对方。
挥拳击出,明暗能量盘旋飞击,现在的风照原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攻击的技巧,红黑色的光焰带着所向披靡的力量,呼啸冲向对方。
那个人紧紧地盯着红黑色的太极圆光焰,目光中,显得既好奇,又惊异。他微一抬手,一道黑色的阴影冲天飞起,在空中化作无数片黑云,迎向太极圆光焰。
双方在半空中猛然交击,“轰”的一声,空中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响,光焰纷纷激溅。
风照原只觉得一股无声无息的潜流逼近,直接穿透了太极圆光焰中的明能量,被暗能量阻挡了一下之后,力量大减,残余的力量继续向他扑来。
所幸风照原体内明暗能量循环不息,当下立即再挥拳一击,一个新的太极圆光焰射出,才堪堪挡住了对方潜流的攻击。
“暗能量!你用的是暗能量!”
风照原心中蓦地一个激灵,太极圆中的明能量对对方毫无作用,那么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对手使用的也是暗能量!
四周一片寂静,那个人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挡得住我的暗能量。”
“你到底是谁?”
风照原激动地喊道:“你难道是?”
“住嘴!”
那个人猛然打断了风照原的话,幽幽地道:“你最好忘记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也不许对任何人泄露。否则,只能给你们带来灾祸。”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另一个地方重逢。”
那个人忽然身影一晃,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最后一句话,还在风照原耳畔悠悠地回响:“泄露天机者——死!”
阳光灿烂,照在陶蒂华康城的废墟上,那个人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幽灵,从来也没有出现过。风照原呆呆地望着高耸的太阳塔和月亮塔,喃喃自语道:“陶蒂华康,众神信徒的得道飞升之地。”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六章 黑暗拍卖
回到北极基地后,风照原一直在思索,那个出现在陶蒂华康城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根据他的判断,对方极有可能来自虚空,也就是传说中的神仙!
因为除了该隐之外,这个人是风照原见过的第二个拥有暗能量的人,而且暗能量还强劲得可怕。
这个人的实力还远在该隐之上,该隐因为被惩罚而赶出虚空,落下了终生怕光的弱点,但这个人却毫无弱点。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风照原根本无法知道,在陶蒂华康城还隐藏着这么一个恐怖级的高手。
该隐曾经暗示过,即使是在地球,也可能潜伏着来自虚空的生物。它们也许悄悄监测着地球上的人类,或者像神话传说故事中的那样,负责接引、指点那些有仙缘的人类。
想到这里,风照原不禁心跳加速,难道说,自己距离破碎虚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照原,在想什么?”
重子走进房间,双臂轻轻环住他的头颈,柔声问道。
风照原手掌轻轻一带,把重子拥入怀中,笑道:“如果我说不久前刚和一个神仙比试了几下,不知道你是否相信?”
重子微微一笑:“依我看,神仙不过是一些拥有超强能力的生物罢了,因为人类对他们不了解,所以才会把他们传说得那么神奇。”
风照原点点头:“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要么心存恐惧,要么就是盲目崇拜。”
重子娇嗔地斜了风照原一眼:“听你的口气,好象已经不是人类了。”
凝视着重子清澈的瞳孔,在那里面,风照原看见了自己茫然的神情。如果有一天,他破碎虚空,离开这个生活的宇宙,重子该怎么办?丢下爱人,丢下朋友,只为了追求一个永恒的梦想,真的值得吗?
自从在陶蒂华康城见过那个神秘的人之后,他隐隐地知道,自己离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师暮夏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风照原竭力使自己忘掉这个伤感的想法,转开话题问道。因为他用的是挪移阵图,所以反而比师暮夏三人早到基地。
“应该是在今天到吧,尊将早上还问起他们呢。”
风照原不安地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你不是说,你们几个在陶蒂华康城都极大地提升实力了吗?”
“没错,师暮夏快进入秘能道了。除非他们遇上奥马尔、法妆卿级别的高手,否则不会有问题的。”
重子关切地问道:“你的嗜血结晶炼得怎么样了?如果再次面对奥马尔,有多少取胜的把握?”
“我虽然已经能够结出嗜血结晶,但却不知道如何运用它攻击对手。”
风照原皱眉沉吟道,如今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会有千年白狐、无道等人的指点,因为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到了今天,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重子担忧地看着风照原,后者拍了拍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光凭我体内的明暗能量,绝对不会输给他。”
搂住重子,风照原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自信,连虚空神仙的一击,他都能坦然接下,何况是奥马尔?
在内心深处,他甚至渴望与奥马尔的决战,能够早一点来临。
“照原、重子,立刻来中心会议室。”
房间的通讯器里传来尊将的声音,风照原和重子赶到会议室时,赫然发现师暮夏他们也到了。
师暮夏的脸色苍白,札札的左臂绑着医药绷带,白色绷带还渗透着隐隐的血迹,猎奇躺靠在沙发上,满脸疲惫,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出事了!”
尊将神色肃穆,沉声道:“他们在回来的途中,被人抢去了河图!”
风照原闻言一愣。
札札垂头丧气地道:“对方的实力很强,人数又多,个个戴着古怪的面具。要不是我们见机不妙急忙逃走,恐怕都没命回来了。”
风照原心中骤然一沉:“你是说,他们都戴着面具?”
札札点点头,师暮夏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就像疯子一样,搏斗起来完全不要命。而且用的秘术十分怪异,我从来都没见过。”
难道是神之手的那批人?
风照原陷入了沉思,看来知道河图玉版秘密的人,远远不止他们几个。
札札愁眉苦脸地道:“最奇怪的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河图玉版?”
“河图玉版内藏有羽蛇族的精神烙印,那应该是一种能量体。对方很有可能感应到这种能量。”
风照原解释道。
“我们必须追回河图玉版。”
尊将斩钉截铁地道:“距离向中国政府交货的时间还剩十七天,我们必须完成这项委托。否则天道联盟苦心建立起的声誉,将会遭到损害。”
风照原点点头:“这件事估计和神之手组织有关,我会联系一下兰斯若,看看安全总署是否查到了奥马尔他们的消息。”
“兰斯若五分钟前刚刚给我们打过电话。”
尊将道:“他约你下周一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会面,说是有神之手的消息。”
“布宜诺斯艾利斯?”
风照原诧异地看着尊将:“兰斯若为什么约我在那里碰面?”
“根据可靠消息,下周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会有一个秘密的黑暗拍卖会,也许神之手的人会在那里出现吧。”
尊将沉吟道:“说不定抢走河图的人,也会在那个拍卖会中把河图拍卖。”
札札好奇地道:“黑暗拍卖会是什么玩意?”
“那是十分秘密的黑市拍卖,拍卖品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说偷来的名画、珠宝,或者私自挖掘的文物、走私的古玩等等。一般来说,拍卖品的价值都在上千万美元。”
尊将解释道,沉思了一会,又对风照原道:“你和师暮夏一起去吧,现在除了你,她是我们天道联盟中实力最强的,又和抢走河图的那批人照过面,是最合适的人选。”
“希望在那里可以遇见神之手的人。”
风照原淡淡地道。
轻轻地抚摸着无名指上的结婚钻戒,兰斯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酒店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璀璨的光辉,映照之下,一克拉的钻戒更显得流光溢彩。
想起尤妃丽雪白曼妙的胴体,床上娇吟的喘息,兰斯若不禁一阵心猿意马,但他急忙停止了遐思,逼使自己的思想远离肉欲。
对他来说,再美的女人也不过只是享受的工具,不能过分沉溺,只有权力,才是他兰斯若所要追寻的。
男人的手中一定要有权力!
只要再在安全总署做出一点成绩,安全总署副署长的宝座,就铁定落在他的手里了。这条锦绣前程,早在他抛弃卡丹娅,一心追求尤妃丽时,就为自己铺设好了。
干掉罕高峰,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步骤罢了。
“兰处长,风照原已经到了。”
一名手下接通手机,恭敬地道,打断了他的沉思。
“嗯,约他一个小时后,在五月广场的探戈夜总会见面。”
兰斯若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昂然站起,走出酒店大门。六个安全总署的秘术高手立刻环护住他,犹如众星捧月,为他拉开旋转玻璃门。他们都是不可一世的秘术高手,实力不在他之下,但此刻,却得乖乖地听他吩咐。
所以头脑比实力更重要,兰斯若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暖风。风照原的实力再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操控,作为自己升官的工具?
钻入加长的黑色林肯轿车,兰斯若的心中充满了得意。
轿车绕过市区最热闹的佛罗里达长街,在五月广场边上停下。路上灯火辉煌,华丽的夜景下,衣着暴露的南美女郎摇曳生姿。据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男女的比例是一比三,美女众多,男人反倒显得稀缺。在街头,不时可以看见奔放的南美人相拥热舞的情景。
“浪费光阴。”
兰斯若不屑地低声道,向广场北面的探戈夜总会走去。
夜总会内灯光昏暗,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现在时间还早,当地的夜生活并没有完全开始。聚光舞台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歌手正靠在钢琴前,低声弹唱一首阿根廷民谣。
“照原,你好。”
兰斯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风照原,摆出一副热情的笑容,与他伸手相握。
“这位是?”
兰斯若目光一转,落在风照原身边的师暮夏身上。
风照原刚要介绍,兰斯若忽然道:“是师暮夏小姐吧?天道联盟的几位人物,我在安全总署早已经是如雷贯耳了。”
他握住师暮夏的玉手,低头轻轻一吻,随即松开,微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师暮夏小姐本人居然这么美艳动人。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这么早结婚了。”
师暮夏俏脸微微一红,兰斯若举止潇洒,斯文有礼,言语又十分得体,立刻博得了她的好感。
风照原一愣:“兰斯若你结婚了吗?”
“我和尤妃丽上周刚刚完婚。”
兰斯若眼中掠过一丝得色:“你太忙了,否则倒想请你喝杯喜酒呢。”
“哦,恭喜你了。”
风照原深深地凝视了兰斯若一眼:“我们谈正事吧。”
兰斯若叫了一杯白兰地,低声道:“我们收到准确情报,鹰眼将会在今晚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
风照原点点头,心中泛起复杂的感觉。尽管鹰眼已经成为他的敌人,但他对鹰眼还存着一份故人之情。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捉住鹰眼。从他嘴里,撬出奥马尔和神之手的内幕。”
兰斯若双目中透出鹰隼般的厉光,其实,他的目标只是鹰眼,破获全球最大的杀手集团绝对是赫赫功绩,光凭此一项,就可以让他稳获副署长的位置。至于奥马尔,那么强悍的家伙,就留给法妆卿和风照原去对付吧。
风照原沉默了一会,问道:“鹰眼突然来阿根廷做什么?”
“应该和这次黑暗拍卖会有关。”
兰斯若背靠在座椅上,遐意地抿了一口白兰地:“参加这次拍卖会的,都是一些有权有势,但又不太能见光的人物。也许鹰眼授命要刺杀他们,也许神之手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你能确定鹰眼会去黑暗拍卖会吗?”
“消息应该不会错。”
兰斯若淡淡地道:“最近我们刚刚收买了一个鹰巢的杀手,得到了不少情报。照原,以你的实力,对付鹰眼应该不在话下吧?”
风照原默然点头,师暮夏曼声道:“拍卖会什么时候举行?”
“我正在等消息。”
兰斯若一脸平静地道,目光落在舞台上。四周响起了六角风琴的伴奏声,一个穿著钩花丝袜、红色紧身裙的美丽女子与身穿西装的男青年相拥走上舞台,随着奔放的音乐,两人翩翩起舞,跳起了阿根廷最具特色的舞蹈——探戈。
“探戈是阿根廷的国舞,光是足部繁复花哨的技巧动作,就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
兰斯若为师暮夏要了一杯鸡尾酒,殷勤地向她介绍道。
这时,台上跳舞的女子踩着强劲的节拍,走到台下,时而踢腿,时而身躯旋转,从客人们的身前擦过,引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当女郎走到兰斯若这一桌时,兰斯若拿起花瓶上Сhā着的玫瑰花,优雅地递给她,女郎以一个俯腰回头的姿势,微启樱唇,贝齿轻轻咬住了玫瑰花,却迅速低声说了一连串数字,惊鸿般地闪身后退,离开。
师暮夏惊讶地道:“原来她也是安全总署的人。”
兰斯若微微一笑:“黑暗拍卖会将在三个小时后举行,地点是城郊的一座牧场。”
风照原沉吟道:“恐怕还需要特殊的请柬才能进入拍卖会吧?”
“时间还早,欣赏一下歌舞,放松放松心情吧。”
兰斯若从怀里抽出一根雪茄,点火后,在升腾的烟雾里,他悄悄地打量着风照原。自从几年前,兰斯若在挑选学习相龙秘术的候选人比赛中失败以后,他就对风照原产生了强烈的敌意。只是现在迫于形式,不得不与对方合作。
等到机会来临,他一定要把这个眼中钉拔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挑起风照原和法妆卿的矛盾冲突。想到这里,兰斯若又开始为今后的计划盘算起来。
时间漫漫地过去,九点多时,兰斯若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放下手机后,他沉声道:“半个小时前鹰眼出现在机场,但盯梢的人被他甩了,现在鹰眼不知所踪,据我估计,他可能直接前往拍卖会了。”
风照原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兰斯若点点头,起身离桌,他没有直接从大门走出去,而是绕道,先走进夜总会的洗手间,纵身跃起,在水箱顶上一阵摸索,片刻后,手中出现了三根颜色黝黑的项链。
“这就是拍卖会的请柬。”
兰斯若自己戴上项链后,剩下的两根递给风照原。三人和安全总署的六名护卫坐上轿车,向目的地疾驶。
“照原,你一定要想办法活捉鹰眼。”
兰斯若道:“我的手下会守候在拍卖会的现场外,防止鹰眼逃窜。”
“我尽力吧。”
风照原叹了口气,轿车渐渐驶出熙熙攘攘的市区,沿着普拉塔河畔,在一座很大的牧场边停下。
牧场内几十处篝火熊熊燃烧,似乎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牛仔们脚登高腰靴,腰系穿著铜板叮当作响的牛皮带,又歌又舞。牧场围聚了许多游人,一面拍手一面喝彩。四周围起了一圈木栅栏,中心摆放着烤炉,炉内炭火红红燃烧,牛排、|乳猪、各种肉类被Сhā在扦子上,围着火炉立成一圈。
整个牧场飘散着扑鼻的烤肉香味。
师暮夏微微一愣:“地点不会搞错吧?这里不像是举行黑暗拍卖会的地方。”
“不会错的。”
兰斯若肯定地道,低声吩咐了几句,六名手下立刻在四周分散开来,他直接带着风照原。师暮夏,向牧场后面的一片草原走去。
三人经过几十座牲口房,越往前走,就越安静,牧场中心的喧嚣声也渐渐地远了,四周很暗,只有牲口房内闪动着微弱的灯光。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在这条路上,他们发现了另外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大家谁也不跟谁交谈,只顾自己低头走。夜风吹过,低矮的毛榉树林在路两边投下了晃动的阴影。
一座庞大的旧仓库忽然出现在小路的尽头。
仓库门口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壮汉,风照原目光掠过,发现在四周的矮树林中,至少还埋伏着二十多个枪手,一管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走近仓库的人。
在漆黑的夜色中,众人脖子上的项链闪烁着美丽的绿色光泽,风照原和兰斯若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条夜光项链,正是区别来客的标志。如果那些枪手没有见到来客脖子上的绿光,恐怕会立刻开枪射击。
三人走到仓库门口,守卫的大汉搜身检查,确定他们没有携带枪支后,让开了去路。
推开仓库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过了片刻,三人才开始适应仓库内的黑暗。
仓库十分宽敞,足足可以容纳近千人。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摆放着一张张木椅子,已经坐了不少人。靠前是一个搭起来的拍卖台,整个拍卖会显得十分简陋,谁能想到,今晚将有几亿美元的交易,在如此粗鄙的地方举行。
“先生,请问你们有什么东西需要拍卖的吗?”
一个打着黑色领结的侍者走到三人身边,低声问道。
兰斯若摇摇头,风照原犹豫了一会,忽然道:“我有。”
师暮夏惊讶地看着风照原,侍者举起货物登记簿,道:“请告诉我货物的品名,以及您拍卖的底价。按照惯例,我们将抽取百分之十的中介费。”
风照原从怀里掏出一个颜色火红的犄角,递给侍者,沈吟道:“品名,就叫做神之角。价格嘛,五千万美金。”
“神之角?”
侍者迟疑地看了看风照原,接过犄角,察看了一会,还是登记在案,并发给了风照原一个刻着“三十五”的金属圆牌,解释道:“您的拍卖顺序是第三十五号,您能做一下货物的详细介绍吗?”
“是神遗留下来的东西。”
风照原莫测高深地道。
“如果没有人买走它,拍卖结束后,我们会还给您的。”
侍者躬身而退,迎着兰斯若狐疑的目光,风照原微微一笑,这是当初他搏杀赫拉时,缴获的战利品。如果赫拉与神之手组织有关的话,那么对方见到赫拉的东西,一定会主动现身。
以他现在的实力,并不惧怕奥马尔。但关键是奥马尔背后的那批人,如果对方真的与赫拉有关,那他就要做好艰苦作战的准备了。
半个多小时后,仓库内陆续坐了几十个人。师暮夏忽然娇躯一震:“鹰眼来了!是一个人!”
鹰眼仍然是过去的装扮,黑色的西装,黑皮鞋,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身影孤独地走到会场的角落。
“四周这么黑,这家伙居然还戴着墨镜装酷。”
兰斯若冷笑道。
风照原目光紧紧锁住鹰眼,低声道:“像他那样的超级杀手,即便四周漆黑如墨,也不会影响他的视力和观察力。”
“他既然一个人来到拍卖会,那就容易对付了。”
兰斯若微微松了口气:“安全总署的大队人马已经陆续赶到,正在设法包围牧场。就算鹰眼在外面有手下接应,我们也做好了万全之策。照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拍卖台上,忽然打出了一束照明灯光,一个秃头的南美人走上台,目光缓缓掠过众人,沉声道:“欢迎各位的光临,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七章 再度决战
“第一件拍卖品,是,”
这个人话还没有说完,一颗子弹从黑暗中无声射出,嵌入了他的咽喉。
望着倒在台上的尸体,参加拍卖会的人目瞪口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各位尊贵的来宾,请不要惊慌。”
鹰眼从座位上站起,走上拍卖台,冷冷地道:“拍卖会将由我来主持。”
“你是谁?”
十几个会场保镖怒吼着冲了上去,鹰眼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们,身躯丝毫不动,保镖们刚刚冲到台上,忽然仆倒在地。黑暗中光芒闪动,保镖们的头颈处喷溅出一道道血泉,洒在拍卖台上。
众人纷纷惊叫起来,几个戴着面具的人从暗中现身,围住了会场,手里的钢丝闪着逼人的寒光。
“请各位最好保持沉默。”
鹰眼不耐烦地道,左臂急速旋转,化作一柄黑色的长筒狙击枪,“砰”的一声,将一个试图偷偷溜出会场的人打得脑浆迸裂。
“你们去把所有的拍卖品装好。”
鹰眼下令道,几名戴着面具的手下应声而去。兰斯若轻声道:“原来他是来打劫的。”
“从几个月前在欧洲的绑架案,到今天洗劫拍卖会,神之手组织似乎急需要大量的金钱。”
风照原思忖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师暮夏悄然道:“我们现在动手吗?”
“再等一等,看看鹰眼还想耍什么花样。”
风照原冷静地道。
所有的拍卖品,很快被装入几只大麻袋中。鹰眼的目光缓缓扫过场下的众人,风照原和师暮夏急忙低下头,以免被对方发现自己。
“现在拍卖第一件拍卖品。”
鹰眼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讽,结出机械秘术手印,右手变成金属爪,倏地伸出,抓住最前排的一个中年男子,把他拖到了拍卖台上。
对方立刻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波卡拉,南美第三大毒枭。”
鹰眼刀锋般的目光盯着他:“你值多少?”
波卡拉战战兢兢地道:“放了我,我给你钱。”
“十亿美金,五分钟内打入我的瑞士银行帐号。”
鹰眼冷笑一声,迅速报出了一个银行帐号,波卡拉面色惨白:“五分钟内,我不可能筹到这么多的现金。”
“现在开始计时。”
鹰眼递给波卡拉一个手机,冰冷的枪管移到了对方的咽喉。
“这次参加拍卖会的都是身价过亿的富豪,看来鹰眼是准备大敲一笔了。”
兰斯若看了看表:“照原,你可以出手了。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包围了牧场。”
风照原点点头,猛地从座位上扑出。
“拦住他!”
鹰眼立刻认出了风照原,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波卡拉扔向风照原,转身就向外疯狂逃窜。
根本不需要交手,他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风照原的实力不是他可以抵抗的,何况对方突然现身,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戴着面具的手下纷纷冲向风照原,后者随手一挥,明暗能量化作红黑色的光焰呼啸射出,惨叫声中,血肉纷纷炸开,明、暗能量结合产生的霸道威力,让兰斯若瞠目结舌。
师暮夏紧跟着风照原冲了出去,兰斯若掏出手机,下令道:“鹰眼正在向外逃跑,尽量困住他,记住,不要杀他!”
他放下手机,目光扫过混乱不堪的拍卖会现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破获黑暗拍卖会,抓住全球最大的杀手组织头目,梦想中的职位已经唾手可得。
也许,副署长的位子还不能令人满意。兰斯若忽然想到,尤妃丽的叔叔,是不是到了该退休让位的时候了?
冲出仓库,鹰眼的速度快得就像一只飞翔的鹰。
他的脚步每次落在地面上,一根根金属刺就蜂拥射出,形成一排排密集的刺雨,疯狂向身后射去。
风照原施展奇门遁甲之术,身形晃动,绕开金属刺,出现在鹰眼的正前方。
“鹰眼,束手就擒吧。”
风照原叹了口气,师暮夏正从鹰眼背后不断接近,安全总署的人逐渐控制了四周,十多个秘术高手从外围虎视眈眈地盯住了鹰眼。
回答他的是呼啸的枪弹,鹰眼全身已经完全机械化,下身化作几个滚动的金属轮,上身变做密集的枪炮,向风照原猛烈扫射。
风照原结出雪鹤秘术手印,一只只雪鹤从掌心飞出,在四周形成坚固的结界,挡住枪弹。忽然间,洁白的雪鹤发出红黑色的光芒,整个结界漩涡般地流转,雪鹤的数量开始不断增加,密密麻麻的雪鹤飞出,结界骤然向外扩张。
“砰砰砰!”
密集射来的炮弹猛地反弹出去,转而射向鹰眼。
结界的性质在刹那间改变,在风照原体内明暗能量的刺激下,雪鹤结界升华成具有攻击力量的雪鹤结晶!
风照原自己也吃了一惊,这还是他生出暗能量之后,第一次运用雪鹤结界,没想到竟然具有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迅猛的炮弹不但全部反射,而且速度、力量远胜原先,鹰眼闷哼一声,立刻中弹,被打回原形。
鲜血喷溅射出,鹰眼跟跄后退,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比起磐牙岛,风照原又做出了惊人的突破。即使现在奥马尔前来,恐怕都没有了取胜的把握。
“投降吧,鹰眼。”
风照原缓缓地道:“没有必要为神之手牺牲自己吧。”
“你知道什么?”
鹰眼捂住流血的伤口,厉声道:“你以为我是自己怕死,所以才会投靠奥马尔的吗?我的鹰巢,几千个兄弟的命,都掌握在奥马尔的手里。你告诉我,我可以选择吗?不错,你把我当朋友,我背叛了你,但我只是对不起你一个人。如果我站在你这一边,我对不起的是几千个兄弟!”
风照原浑身一震,道:“原来你的鹰巢已经让奥马尔控制了。”
“不要废话了。”
鹰眼低声道,夜风吹过他的脸,苹果般红润的脸,这时已经苍白如纸。
“我常常会想起,在玩偶世界你杀死赫拉后独自离开的背影。”
鹰眼看着风照原,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我本来以为,我们会是朋友。”
风照原苦笑一声:“本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可惜你站在了奥马尔那一边。”
“我——并不后悔。”
鹰眼嘴唇蠕动,喃喃地道:“如果再让我回到磐牙岛,我还是会选择暗杀你。你永远不会知道,为了建立鹰巢我付出了多少。那里有我的手下,我的血汗,我付出的青春。我不能让任何人毁掉它。”
沉默许久,风照原点点头,心中掠过一丝苦涩:“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鹰眼涩声道,一根根皱纹从他脸部生出,爬满了脸颊,满头的黑发刹那间雪白如银。
“杀手都有最后一击。来吧,让我们同归于尽。”
鹰眼的脸上变得毫无表情,体内的金属元素全部凝聚成一团,只要风照原再靠近一步,他就会引爆这团金属元素。相当于近千斤烈性炸药的能量,可以把整个牧场炸得粉碎。
“鹰眼,何必做傻事呢?”
兰斯若忽然出现在鹰眼背后,全场的局势已经被安全总署完全控制,几架战斗直升机在夜空中盘旋,炮口对准了鹰眼。
兰斯若淡淡地道:“鹰眼,你已经完了。与我们合作,才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路。”
“要么让我离开,要么大家一起死。”
鹰眼毫不退让地道。
“听说机械秘术可以将自身化作烈性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看来你是想用它来威胁我们。”
兰斯若微微皱眉:“鹰眼,你是一个聪明人,何必做别人的炮灰呢?就算鹰巢的几千个手下被奥马尔控制,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一个杀手,难道还想做圣母玛利亚?”
兰斯若嘴角露出一丝嘲弄之色:“与我们合作,让风照原铲除奥马尔,同时也为你解除了自身的威胁。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可以保证,只要抓到奥马尔,我们会立刻释放你。”
鹰眼沉默了一会,冷笑道:“就凭你们,能够对付得了奥马尔吗?”
“以风照原、法妆卿加上我们安全总署的实力,应该不成问题。”
兰斯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鹰眼,脑中意念电转,竭力找出对方的心理弱点。
“不是只有奥马尔才能毁灭鹰巢。就算今晚让你离开,我可以保证,鹰巢将在一周内被彻底摧毁!”
兰斯若进一步威胁道:“鹰巢内当然有我们的眼线,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你今晚的行踪。毁掉鹰巢对安全总署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一颗豆大的汗珠渗出鹰眼的额头。
兰斯若悄悄对几个接近鹰眼的部下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道:“如果不和我们合作,你在鹰巢的几千个兄弟会死得很惨。”
“告诉我们,奥马尔在哪里?”
风照原沉声道。
“他明天会赶到阿根廷与我碰面,时间在正午,地点是阿根廷与巴西交界的伊瓜苏瀑布。”
犹豫了良久,鹰眼咬牙道。
风照原松了口气,兰斯若微微一笑,对他道:“这里就交给我来收拾残局吧。”
“明天再联络。”
风照原点点头,和师暮夏先行离开,明天就要与奥马尔对决,他要赶赴伊瓜苏,做好迎战的准备。
“我可以离开了吗?”
鹰眼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的伤势很重,再不疗伤,很难坚持下去了。
“离开?谁答应过你的?”
兰斯若淡淡地反问道,一大片黄沙忽然从鹰眼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就淹没了他的双脚。安全总署的六个秘术高手联手结出了沙之结界,黄沙高速攀升,像一圈圈绳索捆住鹰眼的手脚。
“放弃抵抗,考虑一下你那几千个兄弟的性命。”
兰斯若喝道,在结界的力量下,鹰眼完全失去了抗拒的力量。
“全球第一杀手,终于栽倒在我兰斯若的手里。”
兰斯若慢慢走到鹰眼面前,突然一拳砸在鹰眼的头部,紧接着双手按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咯嚓”两声,鹰眼暴发出一声惨叫,两只手居然被兰斯若硬生生地折断。
“这一下,你没法施展机械秘术了吧?”
兰斯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一挥,下令道:“鹰眼已经完全被控制住,通知总部,立刻发动对鹰巢的攻击!”
“你答应过不攻击鹰巢的!”
鹰眼目呲欲裂地吼道。
“全球第一杀手,怎么这么白痴?”
兰斯若讥讽地摇摇头,手下抓住鹰眼,将他拖入直升飞机。
“主人,我是兰斯若。明天正午,风照原将和奥马尔在阿根廷的伊瓜苏瀑布决斗。”
兰斯若放下手机,钻入直升机,心中暗暗忖道,风照原、法妆卿、奥马尔,如果明天你们能够同归于尽,将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直升机在夜色中急速升空,带着无数珍稀的拍卖品和奄奄一息的鹰眼,飞向纽约。
从视窗俯视灯光璀璨的城市,兰斯若再次感受到掌控一切的美妙感觉。
涛声如同雷鸣,在峡谷间轰然回响。伊瓜苏瀑布沐浴在阳光下,像一条怒吼的玉龙。水涛飞溅直落,激起奔腾的烟雾。
风照原站在对岸陡峭的岩石上,双目微垂,全身的精气神逐渐攀上颠峰。
眉心的嗜血眸已经睁开,附近的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他的视线。
“兰斯若不派人支援我们吗?”
师暮夏凝视着雪白的瀑布,问道。
“他说安全总署有紧急任务,需要立刻返回纽约。”
风照原沉思了一会,道:“我感觉好像被他利用了。”
“利用?兰斯若和你不是昔日的战友吗?”
师暮夏惊讶地回头看着风照原。
“不知为什么,我对他一向没有好感。”
风照原耸耸肩:“这次不过是大家互相合作罢了。我们需要安全总署的情报,他们则需要我们对付神之手组织。”
“奥马尔应该会来吧?”
师暮夏迟疑地道。
“就算他发现这是一个陷阱,也会赶来的。”
风照原沉吟道:“奥马尔的性格有致命的缺陷,忧郁、自闭,所以才会被人当作利用的工具。我最担心的,是奥马尔背后的那批人。”
他脸色沉重:“你也见识过赫拉的力量,如果有两个,十个,几十个赫拉同时出现,后果可想而知。”
师暮夏的樱唇瞬间血色尽褪。
“来了!”
风照原忽然沉声道,瀑布前突然亮起一阵奇异的白光,奥马尔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像一个幽灵,倏地出现在光芒中。
“奥马尔,鹰眼在我们的手里!”
风照原大声喝道。
“是你。”
奥马尔眼中闪过一丝凶芒,略一察看,确认附近没有埋伏,立刻傲慢地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和你公平的决斗。”
风照原一字一顿地道。
“哈哈哈哈!”
奥马尔爆发出一阵狂笑声,声音穿透了隆隆的瀑布声:“公平的决斗?就凭你吗?”
一道血雾从他手心射出,倏地缠住瀑布,血雾猛然暴涨,竟然卷起整座瀑布,向上倒流。
四周刹那间变得一片静寂,在血雾的笼罩下,瀑布的顶端仍然向下冲击,下方却逆流直上,形成完全违反物理原理的奇特景象。
师暮夏面色一变,没想到奥马尔的实力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这是我和奥马尔之间的战斗,你不要Сhā手。”
风照原对师暮夏道,跨前一步,明暗能量盘旋而出,呼啸着飞向瀑布。
红黑色的光焰立刻焚烧了血雾,瀑布轰然一声,水流倒转,重新向下垂落。
奥马尔冷哼一声,一大片血雾从双手透出,再次卷起瀑布,向上空逆流。
伊瓜苏瀑布变成了双方较量的战场。一个要使它逆流直上,一个要恢复原状,比较起来,风照原显然要赚便宜。水往下流,原本就是自然规律,而奥马尔要让瀑布逆流,花费的能量远远大于风照原。
风照原心知肚明,以奥马尔的心性,明知自己吃了暗亏,也会死撑下去。
明暗能量又一次盘旋击出,整座瀑布哗啦一声,猛烈坠落,下降的速度比原先远远加快,水涛击入峡谷底部,溅起几丈高的巨浪。
奥马尔狂吼一声,胸腹裂开,钻出一只透明的手,这只手伸向瀑布,向上托起,急速回落的水流重新倒流飞射。
对准了这只手,风照原挥拳击出,明暗能量化作太极图光焰,猛地罩住这只手。太极圆高速旋转,那只透明的手忽然一点点缩小,最后被吸入太极圆中,消失不见。
“暗能量!”
奥马尔厉声叫道,他这只手也是暗能量所化,如果风照原不是施出同等属性的能量,绝对不可能融化这只手。
“暗能量。”
风照原点点头,瀑布轰然直落,水珠溅在奥马尔的面具上。
木然良久,奥马尔忽然狂吼一声,冲了上来。他举起双手,变幻姿势,一个旋转混沌的世界向风照原卷了过去。
异次元结晶!
风照原本想用嗜血眸抵挡,心念一转,忽然结出雪鹤结晶,结晶飞出红黑色的鹤群,与异次元世界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倏地一声,雪鹤结晶化作一长条红黑色的光芒,被异次元结晶陆续吸入。
风照原心中一震,没想到雪鹤结晶根本挡不住对方的异次元结晶。眨眼间,四周变成了狂风暴雨般的力场,异次元结晶吞噬掉雪鹤结晶后,继续卷向风照原。
风照原一咬牙,嗜血眸放射出淡淡的红光,他并不知道如何运用嗜血结晶克敌,但此刻危机关头,只好试一下了。
一片红色的晶体倏地结出,在暗能量的作用下,晶体迅速延伸,由一小片变成大片鲜艳的红色晶体,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巨型的血红色眼睛。
异次元世界的影子清晰倒映在血红色的嗜血结晶中。
想起在陶蒂华康城,嗜血结晶体破坏结界的一幕,风照原忽然福至心灵,意念贯入嗜血结晶。
“咯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嗜血结晶应声裂开。在晶体中倒映的异次元世界也随即裂开。
轰然一声巨震,四周的力量猛地炸开,旋转的异次元世界烟消云散!
奥马尔僵立不动,呆若木鸡。
一阵狂喜涌上风照原的心头,他终于明白了,嗜血结晶能够倒映出攻击目标的影像,通过摧毁影像的方式,从而摧毁目标的实体。
刹那间,嗜血结晶重新结出,艳丽的红光映出奥马尔的身影。
只要风照原意念一动,嗜血结晶中的影像将会断裂,现实中的奥马尔也将不复存在。
“你输了!”
风照原凛然道。
“我没有输,我不可能输,我是最强的!你们都会像狗一样被我踩在脚底下!”
奥马尔歇斯底里地吼道,双手挥出大片的血雾,化作几十个血人,恶狠狠地扑向风照原。
嗜血结晶映出血雾,倏地断裂,血人犹如被魔法吞噬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照原一拳击出,红黑色的明暗能量划破半空,猛击在奥马尔的脸上。
面具应声飞出,奥马尔闷哼一声,仰天缓缓跌倒。
刺眼的阳光下,水雾迷离。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被邻家孩子的拳头揍得鼻血直流。
“奥马尔,你是个没有父亲的杂种!”
有人在对他无情地嘲笑,对他吐口水,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他爬起来,又被一顿拳脚揍得趴下。
明暗能量再次击中了他,奥马尔喷出一口鲜血,视线渐渐朦胧。
伊瓜苏瀑布的声音遥远得就像是昨天,在那个穷困的小屋里,母亲赤祼的胴体在一个大汉身下颤动,他冲过去,用力拉扯那个大汉。
“滚出去,奥马尔!你这个贱种!”
母亲的耳光,大汉的拳脚,他蜷缩在屋角,像一只可怜的蚂蚁,被人肆意践踏。
一颗眼泪从奥马尔的眼角缓缓滑落。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八章 谈天说道
“奥马尔,你在史前隧道,究竟遇到了谁?”
风照原凝视着奥马尔,嗜血结晶的红光罩住了对方,不可一世的敌人终于倒在自己脚下,这一战,他已经大获全胜。
“我要,要把你们全部踩在脚底。”
奥马尔瞪视着风照原,双臂吃力地撑住地面,慢慢地爬起来。
风照原伸手轻挥,明暗能量轰然击出,奥马尔高高飞起,破麻袋般地摔落在地,浑身鲜血直流。
“神之手组织的幕后首脑,究竟是什么生物?”
风照原沉声喝道。
奥马尔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忽然吃力地伸出手,手指深深地Сhā入脊椎骨。
随着一道鲜血喷出,从奥马尔的背里,钻出了一只怪物。它的形状有点像蜈蚣,但头上生角,双翅一阵掀动,向天空窜去,一眨眼就没有了影子。
“如果有人能够击败你,那么就放出这条传讯虫。我们会替你复仇的。”
恍惚中,奥马尔想起了在史前隧道,那个神秘的人物所说的话。
“妈妈,我来了。”
奥马尔低声道,望着天空飘过的一缕白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了。”
师暮夏走到奥马尔跟前,蹙眉道:“现在怎么追查河图的下落?”
“鹰眼那里也许可以问出点线索。”
望着奥马尔的尸体,风照原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
“扑通”一声,师暮夏忽然身躯摇晃,倒在了地上。
在她倒下去的地方,幽灵般地出现了一个人,浑身笼罩在灰色的宽袍中,一双眼睛神秘地盯着风照原。
“是你!”
风照原骇然道,在陶蒂华康城遇见的神秘人物,再次出现了。
“你放心,你的同伴没事。为了方便我们的谈话,所以让她暂时昏迷一下。”
那个人幽幽地道。
“你一直在跟踪我?”
风照原不安地问道。
“你要大难临头了。”
那个人避开风照原的问题,淡淡地道。
“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
那个人不动声色地道:“奥马尔背后的那些生物,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风照原脑中意念电转,反问道:“就连你这个来自虚空的人也对付不了吗?”
那个人伸出手,在四周轻轻划过,光线骤然一暗,风照原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被拽入了另一个奇特的空间中。
峡谷、伊瓜苏瀑布,师暮夏全都不见了,视野中只有无边的灰暗,头顶上空涌动的云雾,以及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
“不错,我来自虚空。”
双方四目相交,那个人缓缓地道。他的脸始终笼罩在一团阴影中,令人难以辨认。
风照原微微一震,虽然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此人亲口确认,还是让他心中惊撼不已。
“原来神仙真的下凡了,也许我该请你签个名,或者合影留念。”
风照原打趣道,但显然这个仙人并不欣赏他的幽默感,眉头微蹙:“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说废话。”
风照原耸耸肩:“奥马尔背后的那些生物,究竟来自哪里?”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他们来自另一个界面,一个失落时间的断层。”
“失落时间?我不太明白。”
“时间是一种暗能量,能量有得到,当然就会有失去。那些生物就是从一个失落的时间里衍生出来的。以你目前局限的思想,就算我向你解释,你也恐怕无法理解。”
风照原沉思了一阵,道:“这些生物为什么会来到地球?”
“来到地球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那个人仿佛叹了口气:“他们是为了截断地球与虚空之间的通道而来的。简单地说,就是阻止那些彻悟暗能量的人类进入虚空。”
风照原微微一愣:“它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个人刚要回答,忽然整个空间震颤了一下,一丝明亮的光线透射入四周的灰暗中。
“有人在窥视我们,实力还不小,居然可以破开我制造的空间。”
那个人森然道,双手十指变幻,似乎在结一种奇怪的仙诀。
“砰”的一声,头顶上空的云雾向两旁撕裂开来,露出一个空洞,一个人从空洞中跌下来,落在风照原身边。
云雾刹那间弥合了空洞,四周又形成了封闭的灰暗空间。
“法妆卿?”
风照原惊讶地看着对方。
法妆卿心中惊骇交加,她赶到伊瓜苏瀑布时,风照原与奥马尔正在决斗,她悄然在一旁观战,谁也没有发现她。当奥马尔落败身亡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紧接着此人和风照原双双消失。经过细察之后,她发现附近多出了一个人为制造的空间,于是她试图破开空间看个究竟,谁料到猛地出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将她硬生生地拽了进去。
“她是你的朋友吗?”
那个人看了风照原一眼,蹙眉道。
风照原苦笑摇头,那个人双目中陡然射出森寒的光芒,一道阴影从手心透出,直击法妆卿。
法妆卿神色凝重,双掌在胸前交叉,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般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等神圣,但光是营造空间的实力,就已经是秘能道级数的高手,所以绝不敢轻慢。
阴影轻松穿透法妆卿的力场,后者闷哼一声,玉容惨白,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
风照原吃了一惊,对那个人道:“你想要做什么?”
“让她消失。”
那个人冷漠地回答:“你我的会面牵涉重大,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泄露。”
风照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根据该隐的说法,虚空对于泄漏机密的人向来毫不留情,这个仙人既然决心杀法妆卿灭口,可想而知,对方要和自己交谈的内容是何等的机密。
又一道蕴含暗能量的阴影击中了法妆卿,在对方营造的空间中,法妆卿根本无法扭曲空间,发挥自己所长。对空间的掌控方面,对方远远在她之上。
一声古怪的低鸣声传出,法妆卿强撑伤势,黑色的凤凰应声翩然飞出,比起在磐牙岛,黑凤凰的体积又增大了许多,双翅掀起的气流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等一下。”
眼看法妆卿危在旦夕,风照原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道:“放过她吧,如果说人类中除了我,还有人能够抵抗奥马尔背后的那些生物,就只有她了。”
黑凤凰盘旋在法妆卿头顶,闪烁着幽深的光泽,那个人凝视黑凤凰良久,涩声道:“好吧,她也算是个合适的人选。这只黑凤凰精魂吸了不少异度空间生物的魂魄,勉强可以派点用处。”
法妆卿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浑身冷汗涔涔,在这个人面前,她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而对方竟然洞悉黑凤凰精石吸取异度空间生物魂魄一事,更是让她惊骇不已。
风照原沉吟道:“你特意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准备接引我去虚空成仙?”
法妆卿闻言一震,美目圆睁,不能置信地看着那个人,难怪她会败得这么惨,原来对方来自虚空!
“不错。”
那个人居然点了一下头。
“开玩笑吧?”
风照原震惊地看着对方:“我好像还没有达到破碎虚空的实力。”
“现在的虚空,已经不是过去的虚空了。”
那个人叹了口气:“就算你能够破碎虚空,去了之后,也未必如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风照原骇然道:“虚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沉默片刻,道:“我们知道你和该隐相识。所以你也应该明白虚空的法则,今天所告诉你的一切,一旦泄漏,将会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风照原苦笑一声:“原来我和该隐的交往并没有瞒过你们。”
“别忘了,我们是你们人类口中的仙人。”
那个人仿佛笑了笑,但笑声却十分呆板,在他的身上,根本察觉不出喜、怒、哀、乐的感觉。
风照原和法妆卿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凛,这次听到有关虚空的秘密,从此以后,两人恐怕都会被牵涉其中,难以脱身。
“虚空被入侵了。”
那个人沉声道:“几千年前,虚空忽然出现了一条怪异的通道,一群自称为神的生物从通道中涌入,大举进攻虚空,混战之下,我们伤亡惨重,幸存者纷纷逃离,流亡在各个宇宙中。”
风照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仙人的居住地,竟然被侵占了。
“那些自称为神的生物就是?”
“就是奥马尔背后的那批人。”
那个人平静地道。
风照原和法妆卿齐齐一震,难怪奥马尔会在短短的一年多内实力暴增。
“尽管我们被迫离开虚空,但自称是神的生物却仍然不肯放手,继续在各个宇宙追杀我们。我和一些同伴来到了地球,但是很快,它们就跟来了。好在我们有一些巧妙的隐身方式,暂时还能躲过它们的耳目。”
那个人说完后,似乎感觉有点丢面子,又补充道:“不过它们的行踪,倒是被我们一直秘密监测。”
风照原道:“在一个玩偶国度中,我和一个自称是神的女人赫拉交过手。”
“我知道你的那段经历。我说过,它们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那个人道:“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开始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他淡淡地道:“你闯入灵塔,获悉了不少虚空的奥秘。如果不是看在你杀死赫拉的份上,早就让你消失了。”
听了对方的话,风照原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快,似乎在仙人的眼中,凡人的生命根本算不上什么。
“仙人最初也是人类吧。”
一旁沉默不语的法妆卿忽然道:“其实所谓的仙人,参照达尔文的进化理论来看,不过是进化链中的高端生物罢了。”
风照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观点,人类得道飞升与猴子进化成|人,的确有点相似,都是生物漫长进化过程中的一环。
那个人冷冷地道:“你错了,不是只有地球上的人类才能破碎虚空。在虚空中,只有部分的仙人是人类飞升而来。试问宇宙何等宽广无限?能够孕育出生命的地方,少说也有几十万个异度空间。只要彻悟暗能量,任何生物都能成为你们口中的仙人。”
“所以仙人可能会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风照原喃喃地道,那个人点点头,风照原思索了一会,有些不解地道:“按照我与赫拉的交手经验来看,赫拉拥有的力量和你差不多,为什么虚空的仙人会惨败给它们呢?
“它们中最可怕的并不在地球上。”
那个人感慨地道:“一方面,虚空中的生物大多独居修炼暗能量,很少互相往来,一旦爆发战争,往往习惯各自为战,单靠个人能力击败一些入侵的生物,但遇上了整体作战,力量又十分强横的对手,自然就会吃亏;另一方面,也是最致命的原因,那些生物拥有的能量,恰好可以克制暗能量。”
风照原好奇地问道:“那是一种什么能量?”
“明暗相结合的能量。”
那个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风照原浑身一震,那个人双目灼灼地凝视着他:“就是你现在体内拥有的能量。”
法妆卿闻言,在心中轻叹一声,刚才目睹风照原与奥马尔的决战,她就明白,这个长期以来的强劲对手已经领悟了暗能量。现在的风照原,实力终于跃居在她之上。
“这大概就是你现在来找我的原因吧?”
风照原脑中意念闪过:“难道你们希望我对付那些自称是神的生物?”
那个人微微点了点头。
风照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恐怕太高估我了,对付奥马尔我都十分吃力,何况是那些神?”
“以你现在的力量,当然不是它们的对手。但你具有战胜它们的潜力。何况,我们不准备让你与这些神硬拼。”
“你们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会将你送入虚空。”
那个人石破天惊般地道。
风照原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破碎虚空,追求永恒的天道,一直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但现在的虚空恐怕充满了危险,去那里和送死没有多大的区别。
“死亡也算是一种永恒吧。”
体内的千年白狐突然怪叫道。
“你放心,我们不是让你去白白送死。”
那个人看出了风照原的疑虑,解释道:“我逃离虚空的时候,战争还在持续,那些神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尽管大部分仙人纷纷离开,可是仍然有不少在坚持抵抗。我们把你送入虚空,是希望你能为我们探明那里现在的境况。”
“原来他们是想让你去做个间谍。”
千年白狐嘻嘻一笑:“不过能够沾你这个小牛鼻子的光,去我一直向往的虚空,倒是令人神往啊。”
风照原苦笑一声,他这个间谍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只需要在虚空呆上一个月,收集那里的信息,然后我们会把你接回地球。”
那个人道:“我们已经联络了不少流亡各地的同伴,如果可能,我们将再次与对方开战。”
风照原奇道:“为什么你们不直接进入虚空打探,而需要我去呢?相信以我的实力,比起你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仙人也会害怕的嘛,自然希望你去为他们冒险了。”
千年白狐讥讽地道。
“你这个妖物,不要胡言乱语。”
那个人神色一凛,双目中幻起奇异的光芒,附身的千年白狐只觉得目光犹如霹雳,瞬间洞穿一切,直射自己的魂魄。
风照原暗暗吃惊,到底是神通广大的仙人,不但一眼看穿了自己被老妖怪附身的真相,还能洞悉千年白狐的言语。
在对方的面前,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而言。
“对于那些神,我们并没有恐惧之心。”
那个人悠悠地道:“等你到了能够破碎虚空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喜怒哀乐的情绪,很难再体会到了。我们遵循的是天地宇宙的法则,遇强则退,逢弱而进,因为不是那些神的对手,所以我们避退,不逆天势,这和害怕完全不同。”
风照原细细咀嚼对方的话,忽然觉得其中暗藏玄妙的至理。
千年白狐壮着胆子叫道:“既然不逆天势,你们现在为什么又想反抗那些神了呢?”
“你这个妖物倒是真会作怪。”
那个人叹了口气,双目中第一次流露出人性化的神情:“虚空是我们的家园,如果说我们还剩下一点喜怒哀乐的话,那就是对虚空的留恋。终老于斯死于斯,是每一个虚空生物的愿望。”
风照原忽然想起该隐,看来所有生活在虚空的生物,都对它存着一份极为深厚的表情。
千年白狐惊讶地问道:“仙人也会死吗?”
“确切地说不是死,而是进入另一个循环。仙人也有生命的限度,当接近大限的时候,我们体内的暗能量会膨胀到极点,脸色枯败,全身毛发尽落,渗出臭汗。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一个轮回,一段崭新生命历程的开始。我们将进入另一个奇异的宇宙空间。但那个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在那里会成为何种形态的生物,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只有自然死亡的仙人才能进入新的生命历程,那些被神杀害的仙人,已经永远地消亡了。”
那个人停顿了一下,对风照原道:“由于我们拥有的是纯暗能量,一旦进入虚空,就会被那些神发现。但你不同,拥有明暗能量的你,也许会被它们当作是同类。你是唯一适合的人选,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风照原心中有些发毛,这个任务等于是羊入狼群,弄个不好就是一命呜呼。
“我可以拒绝吗?”
风照原沉默许久,开口道。他并不是孤身一人,需要照顾的妹妹风蓉,还有深爱的重子,实在难以做到抛弃一切,以生命作为赌注去冒险。
看看这些仙人的处境就知道,与神作战,成功的概率几乎是零。
“你没有选择。”
那个人冷冷地道。
风照原双眉一挑,心头涌起一阵不满,谁也不能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即使对方是拥有强横实力的仙人。
“你不要误会,我们不会逼迫你。而是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个人摆摆手,缓缓地道:“你杀死了奥马尔,那些神很快就会找到你,以它们的实力,你是必死无疑。除此之外,你还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你的朋友,亲人,都会被它们一一处置。只有暂时离开地球,才是保全你自己,保全你的朋友们的唯一办法。我答应你,如果你接受我们的提议,我们将负责你们天道联盟所有成员的安全。被那些神抢夺的河图,我们也可以为你们找回来。”
风照原的心不断向下沉去,杀死奥马尔的后果如此严重,竟然还连累了尊将、重子他们,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他的确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你们天道联盟不是专门接受委托的组织吗?这一次,是仙人的委托。”
那个人笑了笑:“这次任务虽然凶险,但作为报酬,一旦我们能够战胜那些神,顺利夺回虚空的话,你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迈入天道,破碎虚空!”
听到这里,法妆卿的美目中闪过一丝艳羡的神色。
“好,我答应你。”
沉思了一会,风照原毅然道:“不过你一定要保障天道联盟所有人的安全。”
那个人的眼中露出了喜色:“一言为定。”
风照原苦笑一声:“我要先返回北极基地,和他们告别。”
“不行。”
那个人摇摇头:“天机不可泄漏,这是虚空永恒的法则。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何况,现在那些神已经开始寻找你了,你返回基地,只会拖累你的朋友。”
风照原神色木然,沉默了良久,终于点点头。
“你也要去。”
那个人转头盯着法妆卿:“或者你选择生命的消失。知道虚空秘密的人,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我去。”
法妆卿毫不犹豫地道,破碎虚空是她近百年的梦想,无论多少凶险,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我们怎么去虚空?”
风照原问道。
“你们跟我来。”
那个人悠悠地道,双手变幻仙诀,风照原和法妆卿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整个空间陀螺般地旋转起来。
“对了,跟你交谈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天旋地转中,风照原望着那个人模糊的脸,好奇地问道。
“费长房。”
那个人低沉的声音回响在风照原的耳畔,转瞬间,他失去了知觉。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九章 异界之旅
相传在中国的东汉年间,有一个名叫费长房的人,是管理市场的官史。他经常看见市中心有一个老人在卖药,一只悬壶挂在药铺旁边。集市散了以后,老人跳入了壶中。别人都不知道,只有费长房看得一清二楚。他感到非常奇怪,觉得这个老人不同凡响,于是前去拜访。老人对他说:“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是神仙,因为犯错而被罚下凡来卖药,如今事已了结,可以离开尘世了。你能跟我一起去吗?”费长房决心向老人学习道术,此后飘然消失无踪。
风照原醒来后,脑中立刻想起这段中国的野史典籍。
四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亮得刺眼。他和法妆卿仿佛陷在一团粘稠的半液体中,液体缓缓转动,周围几张脸时而模糊,远远地和他们拉开距离,时而在一瞬间逼近他们,显得无比清晰。
“他们两个真的可以吗?”
迷迷糊糊中,风照原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问,他睁大眼睛,试图努力看清楚谁在说话,通红的脸,密布皱纹,就像是小虫子在爬动,说话的不是嘴巴,而是脸上一条触须般的东西,一抖一摇,十分怪异。
“他们恐怕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风照原终于听见费长房的回答:“也是唯一的人选。”
风照原挣扎了一下,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仍然在地球上,陶蒂华康城附近。”
一个听起来非常柔和的声音回答道,那是一个玻璃球般发光的物体,浑身晶莹剔透,滴溜溜地旋转着。玻璃球内有一颗黑色的瞳孔,正在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风照原这才相信了费长房的话,虚空的仙人并不是只有人类,任何宇宙的生物,只要彻悟暗能量,都可以成为仙人。
费长房的身影出现在风照原眼前,解释道:“这个地区的能量比较纯净,最适合打开通向虚空的通道。所以把你们带到这里。”
“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对你们的身体进行一些改造。”
玻璃球般的物体柔声道:“尤其是在呼吸系统方面,虚空的空气与这里迥然不同。”
“我会传授一些仙人的隐身术给你们,一旦遇到危急时刻,你们可以凭借隐身术脱困。”
费长房双手摆出了几个仙诀,手势灵动曼妙,不可琢磨,仿佛一缕从香炉内飘出的云烟:“仙人的隐身术是最奇妙的,就算是那些神,也无法看到你们隐身的位置。”
法妆卿目视费长房的仙诀,冷冷地道:“这和人类的秘术手印似乎差不多。”
费长房道:“基本的原理虽然相同,但运用的能量元素却差得多了。人类的秘术运用的是地球的元素,而仙诀运用的却是暗能量。”
他瞥了法妆卿一眼,道:“你虽然体内还没有生成暗能量,无法运用仙诀。但黑凤凰晶石吸收的异度空间生物魂魄中,却有细微的暗能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施展仙法,让黑凤凰晶石彻底融入你的体内,从而使你真正拥有暗能量。”
“我不需要。”
出乎意料地,法妆卿拒绝了费长房这个诱惑力十足的提议。
“拥有暗能量,破碎虚空是一个人类拥有的终极梦想。”
法妆卿平静地道:“这个梦想,我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望着法妆卿湛蓝色纯净的美目,风照原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丝钦佩之意,到底是百年异能大宗师,这一份胸襟气度,就没有多少人能够比得过。
“那就随你好了。”
费长房点点头,一条触须从周围的金芒中陡然射出,搭在法妆卿颈后,后者闷哼一声,骤然昏迷,雪白的玉颈渐渐变红,颜色如同烧得滚烫的钢炭。
迎着风照原眼中的惊异,费长房摆摆手:“你不用担心,她体内缺乏暗能量,根本无法在虚空中呼吸。所以根仙人替她改造一下呼吸系统。”
风照原松了口气,心中暗忖,原来那个满脸皱纹,嘴巴像触须的家伙名叫根仙人,不知道是在哪个星球上,才会生出这么怪异的生物。
费长房接着道:“至于你,当然不用担心呼吸的问题。我现在要告诉你,怎么运用隐身仙诀。”
他的双手不停地变幻姿势,声音凝聚成了一条线,贯入风照原耳内,千年白狐急忙竖起耳朵偷听,但怪事发生了,原本它和风照原心意相通,如同一人,可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费长房的语声。
许久,千年白狐忽然听到费长房道:“你明白了吗?”
风照原点点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原来暗能量是可以这样运用的。”
“仙诀不能泄漏,如果让你体内的妖物知道的话,只会害了它。”
费长房严厉地道。
“这个家伙真够吝啬的。”
千年白狐低声咒骂起来,忽然看见费长房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它,吓得急忙闭嘴。
半晌,法妆卿嘤咛一声,悠悠醒转,根仙人的触须迅速从法妆卿的脖子上移开,缩了回去。她的颈部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靠近鬓角的部位,多出了一片薄薄的,类似指甲盖的透明物体,仔细看,倒有些像一个缩小的鱼鳃。
费长房的目光扫过两人,缓缓地道:“时辰快到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再过一会,我们就会将你们送入虚空。
风照原问道:“我们只需要将那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你们就可以了,对吗?”
费长房点点头,风照原沉吟了一会,又问道:“到时你们怎么把我们接回地球呢?”
“到时,你们只要回到最初到达虚空的那个位置就可以了。”
玻璃球生物柔和地道:“贯穿的能量通道会在那时逆流而回,将你们直接送返地球。”
法妆卿眉头微蹙:“语言呢?如果在那里遇见了各种奇怪的生物,我们用什么语言和它们交流沟通?还有食物、饮水等基本的生存问题,又要怎么解决?”
“那些神的语言,我们已经用意念植入你们的记忆中。”
根仙人突然开口道,声音又尖又急促,听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要那些神一开口,你们的脑海会自动唤醒它们的语言。至于其它生物,只能靠双方的意念交流。”
费长房接着道:“虚空中有许多奇特的动植物,都可以直接食用。不过如果你们能够直接采集那里的能量物质进食,会对你们的实力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时辰到了。”
玻璃球状的物体忽然道:“我们开始吧。”
费长房忽然弯下腰,对它重重地一拜。根仙人也频频晃动触须,尖叫道:“将来如果能够重返虚空,一定要让所有的生物,都知道你今日所作出的牺牲。”
“这算不了什么,要强行打开通向虚空的能量通道,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
玻璃球般的物体柔声道:“再见了,朋友们。如果可以,将来请把我的尸体埋葬在虚空。”
“一定。”
根仙人尖声道,风照原忽然瞥见,在根仙人的触须尖上,慢慢地渗出了一颗黄|色的液体。
“开始吧!”
费长房轻喝一声,整个人变得无比高大,双手在瞬间变幻出几百个仙诀,令人眼花缭乱。根仙人的触须倏地伸出,颜色变得通红,不断鼓胀,像一条蟒蛇般在四周穿梭。
周围的液体突然转动起来,速度不断加快,到最后如同风车一般,转得风照原和法妆卿头晕目眩。
周围金色的光芒在刹那间黯淡下去。
在粘稠的液体重重包裹下,法妆卿和风照原不断向深处陷入,渐渐地,他们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周围只有浆糊状的东西,在身体四周滚动。
“轰”的一声,玻璃球状的物体猛然炸开,碎片横飞,一股强大的能量呼啸而出,金色的光芒重新亮了起来。
风照原和法妆卿只觉得四周变得一片火烫,仿佛陷身在火海中,任凭烧烤。这时,液体中心骤然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茓,生出怪异的吸力,将他们一口吞入。
两人仿佛坠入了漆黑的深渊中,以一种怪异的速度,忽快忽慢,向洞|茓深处坠落。最玄妙的是,即使是落下去的轨迹,也在不停地变化,并非完全直线,而是不遵循任何物理规则的曲线或者圆弧。
与此同时,头顶上空的洞|茓已经封闭,在费长房的视线中,那团高速盘旋的液体正在缓缓消失,直到最后一滴,消失在空间中。
玻璃球状物体的尸体粉身碎骨,碎片缓缓地飘落下来。
费长房沉声道:“通道终于打开了!”
“希望它并没有白白牺牲。”
根仙人尖声道。
“只是希望罢了。”
费长房微微叹了口气。
周遭的空间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有异物闯入这里!”
根仙人的触须耸动,向外探去。
“嘶”的一声,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重拉开,强光直射而入。
“是那些神的气息!”
费长房脸色变了变,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整个营造的空间从四面八方被掀开,几张冷漠的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空间被破开后,他们正站在陶蒂华康城的祭坛上。
捻动仙诀,费长房急急施展隐身术,遁逃而去。虽然知道强行打通虚空通道,必然会引起那些神的注意,但对方的出现比他们预料中的更快。
根仙人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一个神在空中画出奇特的符号,根仙人闷哼一声,虽然借用隐身术逃离,但触须却被从中截断,掉落在地,不停地抖动着。
“他们打开了能量通道,好像把什么生物送入了虚空。”
一个神冷冷地道。
“立刻通知那里的同伴。”
另一个神森然道:“也许它们会觉得很高兴,又多了几个新鲜的玩具呢。”
“哈哈哈哈!”
那些神齐声狂笑,双手划动,身影消失在陶蒂华康城中。
在神破开费长房他们隐身的空间时,整个能量通道,陡然颤动了一下。
“砰”的一声,法妆卿和风照原脸对脸,撞在了一起,又迅速分开。
他们互相看见了对方,在朦胧的光线中,两个人忽高忽低,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视线相遇、错开、相遇,双方心中同时涌起一丝奇异的感受。在目前的地球上,他们是唯一可以前去虚空的人类。
“没想到,长久以来的梦想,竟然通过这个方式来实现。”
法妆卿默默地道,但风照原却听不见她说的话。在能量通道中,声音被完全吞噬,他只能根据法妆卿的口型,猜测对方所说的内容。
“这其实是一个倒霉的差使。”
风照原用力摇摇头,叫道。奇特的是,他的声音法妆卿反而能够听见,拥有了暗能量的风照原,开始陆续显示出他与常人的不同。
法妆卿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刚才,谢谢你。”
风照原微微一愣,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那些仙人的做法过于偏激,知道他们秘密的人就要被杀,实在太不合理了。”
这时,四周光线变幻,折射出各种眩目的光芒,在他们下坠的途中,忽然冒出一个新的洞|茓,将他们吞入,时间以迥然不同的速度流动着,途中不断生出新的洞|茓,有的平和宁静,悄寂无声,有的狂暴异常,似乎充斥着呼啸的龙卷风。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奇特的洞|茓,在通往虚空的能量通道中,目眩神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轰然一声巨响,他们下坠的方向突然改变成直线向上,猛地高高冲起,犹如火箭破空,直穿云霄。四周骤然一片光亮,耳畔风声呼啸。
“砰”的一声,他们重重地落在地上。
寒冷、干燥的风从身边吹过,卷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头顶上,九个红色的太阳正射出艳丽的光芒。
“我们,到了虚空?”
半晌,风照原缓缓地站起来,心潮澎湃,向远处望去。
高高低低的岩石分布在四周,在视野的尽处蔓延,形状千奇百怪,颜色红得像火,最奇怪的是,岩石的表面都在流动,有点像跳跃的火焰,所以虽说是岩石,不过是外形相似罢了。
“应该是虚空吧。”
法妆卿低声道,她全身几乎筋疲力尽,穿过能量通道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
风照原忽然打了个寒战,天空中虽然悬挂着九个太阳,但它们射出来的光却无比阴寒,以他估计,周围的温度至少在零下几十度,如果不是两人身具异能,光凭他们身上单薄的衣着,也会将他们活活冻死。
“周围好像什么生物也没有。”
休息了一会,法妆卿长身而起,曼声道。
她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风照原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的动作好像特别慢。”
法妆卿颤声道,她试着向前走了一步,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脚步一点点提起,又慢慢悠悠地落下。她举起手臂,手上仿佛托着几千斤的重物,速度慢得骇人。
如果照这个样子,一旦她遇敌,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奇怪了,我很正常啊。”
风照原举举胳膊升升腿,左手手印变幻,再顺利结出了一个雪鹤结晶。
“大概是因为你拥有了暗能量,所以行动如常。”
法妆卿沉吟道,盘膝坐下,缓缓从黑袍中取出黑凤凰晶石。
她吃力地举起手,左手中指点在雪白的额头上,过了很久,额头忽然向内凹陷进去一块,她右手用力一按,竟然将黑凤凰晶石硬生生地嵌入额头,而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法妆卿的黑袍涟漪般地抖动起来,黑凤凰晶石不断缩小,凝聚成夜明珠般的大小,嵌在雪玉般的额头上,显得黑白分明,别具一股摄人的艳丽魅力。
黑凤凰晶石光芒流转,法妆卿轻松站了起来,行动自如,俨然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风照原讶然道:“难怪你拒绝了费长房的提议,原来你自己可以将黑凤凰晶石内的暗能量融入体内。”
法妆卿苦笑一声:“这不是融入,一旦取出黑凤凰晶石,我体内的暗能量又会消失。现在不过是凭借外物的力量暂时拥有了暗能量罢了,根本不能和你相比。”
风照原微微一笑:“在中国古代,常常有人为了修仙服食丹药,现在看来,丹药应该是一种蕴含暗能量的物质。”
法妆卿看了看四周,道:“我们现在该朝什么方向走?”
风照原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里真的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荒凉?”
“也许战争过后,这里就变成了废墟。”
法妆卿猜测道,两人盲目地向前走去,一路上,风照原将有关神的事,陆续告诉了法妆卿。
过了一会,天空中的一个太阳缓缓落了下去,直到他们快要走出岩石群的时候,天空中的九个太阳,完全消失了。
四周变得黑漆漆的一片。
周围的温度却在迅速上升,风变得暖洋洋的,宛如夏天。空气中不断有水珠凝结而落,就像下了一场绵密的小雨。
“你看那些岩石!”
风照原惊奇地叫道,在黑暗中,这些红色的岩石闪烁着光亮,一个个伸出矮短的手臂,缓慢地动弹起来。
“它们难道是一种生物?”
法妆卿美目中露出诧异之色,一颗颗胖乎乎的脑袋从岩石里钻出,脑袋通红,圆溜溜的,有眼睛、眉毛和一张裂开的阔嘴巴。
四周充斥着乱糟糟的沉闷声音,这些岩石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正在兴高采烈地交谈,但它们并没有双腿,所以只是呆在原地。对于法妆卿和风照原,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虚空中的生物,果然和我们地球上的完全不同。”
法妆卿低声道,她迅速接近一块岩石,玉掌探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块岩石的脑袋。
一声怪叫从岩石的嘴里喊出,它的脑袋、手臂迅速缩了进去,又变成一块光秃秃的岩石,过了几分钟,它的脑袋才重新钻出来,瞥见法妆卿,又吓得缩回去。
“这些怪物硬邦邦的,估计不能食用。”
法妆卿摇摇头。
“它们的视力可能很差。”
风照原道:“只有在非常接近它们的时候,才会发觉我们的存在。”
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点。光影晃动,窸窸簌簌的声音清晰传来,地上倒映出挥舞的阴影,似乎无数奇特的生物正在悄然而动。
两人心中忽然一紧,对视一眼,俯下身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接近。
“也许是那些神。”
法妆卿压低了声音道,按照费长房他们的计划,是想让风照原和法妆卿伪装成神的同类。但对方是否能够相信,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把握。
“不太像。”
风照原摇摇头:“那些神的外表看起来和人类十分相似。”
两人渐渐地接近光点,荒芜的地表上,光点越来越多,犹如星火燎原,无数奇异的生物不断钻出地表,它们形状各异,五彩缤纷,光点正是从它们身上传出来的。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册 第十章 误入歧途
这些生物钻出地表以后,有的频频舞动,像是十分快乐,有的懒洋洋地一动不动,身上的光点不停地闪烁着,犹如都市的霓虹彩灯。
“这些更像是植物。”
法妆卿凑近了一棵类似大树的生物,它的树干又矮又粗,枝叶稀疏,如同人的手臂一般挥舞着,每一片叶子都发出绿色的光,空中的水珠纷纷落在枝叶上,被瞬间吸收。
风照原心中一动:“这里到了夜晚,气温上升,水分充足,所以这些植物才会钻出地表,吸收热能和水。”
法妆卿凝视着这些发光的植物,沉默不语。
风照原不解地看着她,后者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在我的想象中,虚空应该是一个无比奇妙的世界,所有的景物,都如同梦幻般的不真实。可是我现在真正见到了它,忽然觉得有一丝失望。这些生物虽然和地球上的不同,但也算不上奇特。”
“就是嘛。”
千年白狐也失望地叫起来:“我还以为这里是一片永恒的天空呢,谁知道却是个蛮荒之地。早知道虚空是这副鬼样子,我才没空浪费时间来这里呢。”
风照原笑了笑:“你难道以为虚空是亭台楼阁、云雾缭绕的仙境吗?哪只不过是人类的传说罢了。何况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就算原来风景如画,现在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夜空中,看不见任何星辰,只有一朵朵蓝色的云缓缓飘过,这些云非常厚实,散发着光泽,照在两人的脸上,映出诡异的蓝色。
前方的地势渐渐增高,出现了层峦叠嶂的大片山脉,连绵着向远处延伸,山石都是深红色的,一种长满尖刺的荆棘密布山脉,荆棘开着白色的小花,花蕊中心结着几十颗圆溜溜的红色小果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直接翻过山吧。”
法妆卿道,双手伸出,将附近的整个空间缩短,眨眼间,人已经接连翻过了几座山。
风照原施展奇门遁甲之术,身影一晃,出现在法妆卿背后,这里虽然与地球不同,但他们的异能力和道术都能施展,并没有受到任何局限。
“你看,前方好像是城市。”
顺着法妆卿手指的方向,在山峰的对面,风照原看见了一个个类似蘑菇的圆形建筑物,形状巨大,分布得十分繁密。在建筑物中间,似乎有狭窄的河流穿过。他睁开嗜血眸,淡淡的红光中,还有几个红色的东西正在移动。
“城市,还有生物。”
风照原和法妆卿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住在这些建筑物里的,极有可能是那些可怕的神。
“我们靠近一点,在暗处观察它们吧。”
风照原谨慎地道,费长房只是让他们负责察看虚空的现状,所以没有必要进入城市,惊动这些恐怖的生物。
法妆卿点点头,两人唯恐惊动对方,所以不敢再施展异能法术,单凭脚力,翻越群山,在陡峭的石壁上,他们常常可以看见一个个浑圆的洞孔,大约有鸡蛋般大小。一只只老鼠般的生物钻来钻去,它们的皮毛光水滑,色彩斑斓,成色比地球上的貂皮都要好。这些老鼠个个肥硕,尾巴不是细长条,而是圆呼呼的一个光球,。两人经过鼠群时,老鼠也不害怕,瞪着鲜红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光球尾巴一闪一闪。
“我看虚空最需要的是猫。”
风照原笑道,两人爬到最接近城市的一座山峰,从山顶鸟瞰,城市的景象清晰落在两人的视线中。
一条银色的河流闪闪发光,蜿蜒曲折穿过整个城市。城市三面环山,另一面则是色彩缤纷的茂密森林,一些奇特的生物小心翼翼地走出城市,向森林内走去。
这些生物的个头十分矮小,毛发很长,眼睛亮闪闪的犹如铜铃,和人类一样,都是直立行走,只是行走的速度十分缓慢。
“不像是神。”
睁开嗜血眸,风照原观望良久,肯定地道。
法妆卿沉吟道:“那么这些又是什么生物?”
“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风照原提议道,根据嗜血眸的观察,整做城市似乎都没有神的身影。
法妆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两人各展奇技,身影晃动间,已经出现在城市的中心。
瞥见两人,那些生物就像老鼠见了猫,恐惧地大叫,纷纷窜入蘑菇状的建筑物里。只是它们的动作既缓慢,又显得十分笨拙。法妆卿心中一动,结出真空结界,四周立刻变得犹如铜墙铁壁,将一个来不及逃跑的生物困锁在结界中。
“砰——砰——砰”,一扇扇门被重重关上,所有的蘑菇建筑纷纷向下沉去,很快全部沉入了地底,城市立刻变得空空荡荡。只有那条流淌的银色河流,发出哗啦啦的奇妙声响。
那个被困住的生物龇牙咧嘴,双掌挥动,拼命地想冲出真空结界。
风照原走近对方,想起费长房的话,立刻集中意念,准备尝试与对方进行交流。
那个生物忽然低吼一声,从毛茸茸的ρi股里钻出一根锐利的尖刺,狠狠地刺向风照原。
尖刺在风照原胸膛半米的地方停下,撞在了真空结界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生物?”
风照原试探着用意念问道。
那个生物瞪大了眼睛,盯着风照原,又转头看了看法妆卿,脸上露出了迷惑和惊惧的表情。
“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风照原友善地向对方笑了笑,继续用意念与它交流。
过了一会,那个生物喉中发出叽哩咕噜的声音,风照原感觉到对方在问:“你们又是谁?”
“我们来自一个遥远的宇宙。”
风照原回答道。
“你们不是闪魄吗?”
那个生物抓抓脑袋,有些畏惧地看着他。
“闪魄?”
风照原蹙眉道:“那又是什么生物?”
那个生物双手比划着:“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身材更加高大,行动的速度非常快。”
风照原心中一凛,对方口中的闪魄,难道就是那些神吗?
他并没有直接承认或者否认对方的问题,接着追问道,“虚空现在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它的生物?比如说,原来居住在这里的仙人?”
“虚空?”
那个生物震惊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风照原微微一愣:“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虚空吗?”
那个生物想了想:“很久以前,听说我们刺人族中,有一个最杰出最聪明的去了虚空,不过那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传说虚空是宇宙中最神奇的地方,你们来自虚空吗?”
风照原浑身一震,惊叫起来:“什么?你们是刺人族?难道这里不是虚空?”
他过于震惊,一时之间,忘记用意念与对方交流,那个刺人见他突然大叫,吓得一个哆嗦,浑身立刻钻出一根根锐利的尖刺,仿佛刺猬一般,缩成一团,将自己保护起来。
听到风照原的叫声,法妆卿的脸色一变:“它说什么?这里不是虚空?”
风照原默默地看着法妆卿,苦笑一声:“我们恐怕来错了地方。”
法妆卿讶然道:“莫非途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那些仙人的能量通道有问题?按理说,事关重大,他们不可能弄错啊。”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掠过茫然无助的感觉。
其实这个结果,就连费长房他们,也完全没有想到。在那些神闯入费长房藏身空间的一瞬间,整个通道被微微扭曲了一下,轨迹发生了变化,将风照原、法妆卿送入了另一个异界。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返回地球。”
风照原当机立断地道。
法妆卿微微摇了摇头:“恐怕没有什么办法,我们是被特殊的能量通道送到这里的,其中穿越了多少宇宙,多少异度空间,根本不得而知。就算我破开黑洞,施展轨道还原的秘术,也难以回到地球上。”
风照原心中不由得一沉,两人的实力再强,毕竟不是宇宙飞船,可以在太空中肆意漫游。何况现在他们完全失去了方向,连自己在哪里都不得而知,就更别提返回地球了。
那个刺人突然探出头,悄悄地打量了风照原一眼,发现对方正在看它,又立刻把头缩回密集的尖刺中。
风照原急忙再次集中意念,与对方沟通。
“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们,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过了好半天,那个刺人才重新钻出头,回答道:“这里是赤阴界。”
“赤阴界?”
风照原叹了口气,从来没有听说过宇宙中有这样的星球,看来这一次,他们偏离了太大的方位。
“你们真的不是闪魄吗?”
见到风照原和法妆卿并没有伤害他,那个刺人的胆子开始大起来,浑身的尖刺陆续缩回体内。
“当然不是。”
风照原摇摇头,心情沉重。除非现在两人能够将暗能量提升到极至,直接破碎虚空,否则只有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终老了。
法妆卿长叹一声,撤回了真空结界。那个刺人只觉得浑身一松,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告诉我,那些闪魄在什么地方?”
沉思了一会,风照原问道。
刺人眼中掠过了恐惧的神色,战战兢兢地道:“它们很少来这里,反倒是它们的爪牙蜃人,经常来骚扰我们。”
“蜃人?”
风照原讶然道,在陶蒂华康城,他曾经亲眼目睹过蜃人,没想到这种生物在这里也存在。
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寂静,那条银色的河流停止了流动,水面迅速冻结,如同一片光滑明亮的镜子,水面上的光芒将漆黑的夜空照得通亮。
“啊,它们要来了!”
那个刺人尖叫一声,摇摇晃晃地向一座大蘑菇建筑走去,蘑菇的外层像是涂了荧光粉,闪闪发光,底部有一扇门,大小恰好可以容纳刺人进入。
“你们,要不要躲进来?”
刺人进入蘑菇建筑物后,刚要关上门,犹豫了一下,对风照原传出意念。
风照原摇摇头,刺人立刻关上门,蘑菇建筑物迅速下沉,没入地表,如同灵活的升降电梯。
在镜子般的河面下,出现了一缕缕缥缈的烟气,烟雾缭绕变幻,渐渐化作一个个蜃人的面孔,在河流中不断隐现。
风照原左手变幻姿势,体内的明暗能量盘旋而出,按照费长房的传授,手指弹动,操控明暗能量在空中的轨迹。
红黑色的光焰一闪而逝,风照原和法妆卿如同泡沫,消失在空气中。
法妆卿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中,红黑色的光焰层层围绕,一股奇异的能量封闭了周围。
“看来费长房的隐身仙诀还算灵验。”
风照原道,伸手在前方一抹,红黑色的光焰被吸入掌心,四周变得水晶般晶莹剔透。
他们仍然站在那条银色的河流边上,没有移动半步。
河面上升腾起浓密的蒸汽,整条河仿佛正在被煮沸,冻结的水面重新开始流动起来,一个个蜃人从河底浮出,身上沾着的银色水珠纷纷滚落河中。
它们上了河岸后,径直向城市走去,对风照原、法妆卿视而不见。
风照原紧紧地盯着蜃人:“如果刺人口中的闪魄真的是神的话,那么通过这些蜃人,就可以找到那些闪魄。”
法妆卿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找到那些神,自然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找到虚空。”
“总要试一试。”
风照原沉声道:“这条河流好像十分怪异,蕴藏了强大的能量。”
法妆卿道:“这些蜃人难道是住在河底下的吗?”
风照原沉吟道:“这里是赤阴界,许多自然规则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如果想深入了解,还得求助于刚才的那些刺人。看起来,那些刺人似乎本性比较善良。”
蜃人的动作速度虽然也比较慢,但却十分灵活,每走一步,身体就会如同烟云般,轻盈地向前飘浮一段距离。一个为首的蜃人叫了几声,几百个蜃人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纷纷裂开,从里面伸出一根根透明的长管,钻入地下。
地底下传出隆隆的声音,整个地面轻微抖动起来,泥石飞溅,一个个蘑菇建筑物被蜃人的长管缠住,硬生生地从地底拔出来。
“啪啪啪啪!”
蜃人挥舞长管,如同凌厉的皮鞭,恶狠狠地抽打着蘑菇建筑物,打得它们到处乱滚,过了一会儿,一个个刺人被迫从蘑菇建筑物内逃出,蜷缩成一团,因为恐惧,身上密布的尖刺都在不停地发抖。
看到这里,风照原心头陡然升起一团怒火,蜃人这么棱辱刺人,简直把它们当作了奴隶来对待,他实在难以坐视不管。
“你想要做什么?”
法妆卿黑袍飘动,拦在他的身前,湛蓝色的眼睛深邃得如同海洋。
“当然是出手,替刺人讨个公道了。”
风照原皱眉道。
“公道?”
法妆卿的唇角掠过一丝讥诮:“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公道?人类就公道吗?你看过马戏表演吧?那些表演节目的动物,哪一个没有挨过人类的皮鞭,你怎么不为它们讨一个公道?”
法妆卿接着道:“现在我们还不能确认闪魄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必要的话,我们最好不要和这些蜃人起冲突,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别忘了,这是一个未知的宇宙,刚来这里就树立强敌,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风照原不满地看着她:“难道我们只为自己考虑吗?”
“当然了。”
法妆卿斩钉截铁般地道:“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这时候,蜃人已经从地底下赶出了所有的刺人,近万个刺人面对数量仅有几百个的蜃人瑟瑟发抖,它们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刺球。
为首的蜃人厉声道:“让你们采集的木矿灵呢?族长,还不快点站出来?”
一个刺人心惊胆颤地站起身,正是那个刚才和风照原交谈的家伙。
“最近,最近天气太冷。”
刺人族长颤声道:“木矿灵很少出来,所以难以捕捉。”
“啪”的一声,几十根透明的长管同时抽打在它的身上。
“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们,是不知道好歹了。”
为首的蜃人狞笑道,做了个手势。几个蜃人脑腔内的长管闪电般地射出,搭住了几个刺人的脑袋。
“噗哧噗哧”,刺人的脑袋迸裂,花白色的脑浆源源不断地流入吸管,四周的刺人发出一阵阵的哀鸣声,但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反抗。
风照原冷哼一声,分出部分的暗能量帮助法妆卿隐身,随即身影展动,倏地飘到为首的蜃人背后,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向对方踢去。
“砰”的一声,为首的蜃人应声飞起,弹丸般高高射入空中,风照原已经用暗能量隐身,所以蜃人和刺人都看不见他。
周围的蜃人、刺人目瞪口呆,望着为首的蜃人突然飞起,又重重地跌落在地,都不知所措。
“谁?是谁?”
为首的蜃人转过身子,满脸痛楚地吼道。风照原这一脚虽然并没有贯入明暗能量,但此刻以他的实力,随便一脚,也有极大的杀伤力。
“是你搞的鬼?”
为首的蜃人恶狠狠地冲向刺人族长,还没有走近对方,风照原挥手一拳,又将它劈面击中,变成了滚地葫芦。
为首的蜃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心中又惊又怕。风照原心性大起,一面隐身,一面施展奇门遁甲术,频频出现在那些蜃人左右,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几百个蜃人东倒西歪,却连对方的影子也摸不到。
刺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些凶残的蜃人忽然像发了疯似的,要么又蹦又跳,要么在地上滚做一团,难道因为拿不到木矿灵,神智失常了吗?
法妆卿微微皱眉,风照原完全不理会她的意见,自顾自行事,尽管让她不悦,但却另有一丝新鲜的刺激感。
“蜃化,立刻蜃化!”
为首的蜃人大呼小叫,蜃人们的脑袋纷纷合上,一缕缕的烟雾从嘴里喷出,四周清晰的景象立刻变得模糊起来,滚滚的云雾中,蜃人也变得缥缈不定,它们的身体就像是烟构成的,空空荡荡,风照原的攻击立刻失去了作用,挥拳飞脚时,仿佛击在了虚处。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蜃化以后,为首的蜃人胆子也大了,左顾右盼,露出一幅凶像。
风照原站在对方的身后,心中暗忖,想要击倒蜃化后的蜃人,恐怕只有出动体内的明、暗能量,但这么一来,就会暴露自己。
刺人族长瞥见蜃人凶厉的目光,急忙摆手道:“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晾你们也不敢!”
为首的蜃人怒吼道。
“听说在赤阴界的那一头,有一种叫做撞兽的生物。”
刺人族长颤声道:“这种生物只有在白天才能看见,晚上是隐形的。也许刚才是它们经过,所以无意中撞倒了你们。”
为首的蜃人听得将信将疑,不过吃过苦头以后,它的心里也有些发毛,当下厉声道:“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再来拿木矿灵。到时如果你们还是交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们会尽力的。”
刺人族长愁眉苦脸地道。
“哼,到时就怕闪魄亲自来问你们拿木矿灵了。”
为首的蜃人威胁道,听到“闪魄”两个字,所有的刺人都不禁脸上变色。
蜃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四面八方,都是飘散的云烟。蜃人们纷纷钻入河中,周围的烟雾渐渐散去,河流中的烟雾却在不断地增加,过了一会,蜃人们的脸清晰浮现在河水中,刹那间,河水停止了流动,水面冻住,宛如清澈的明镜。
一个个蜃人就像是被冻结在河水中。
下一秒,河水猛地恢复了流动,蜃人的身影奇迹般地在水面下消失了,银色的光芒照耀下,河流发出清脆的哗啦声,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我明白了!”
风照原忽然沉声叫道:“这些蜃人根本就不住在赤阴界,当然也不会在河底。这条河流应该是一个能量通道,贯穿了两个不同的异度空间!”
第十册完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一册 第一章 神秘植母
蜃人离开后,风照原收回隐身的暗能量,和法妆卿出现在刺人族的面前。
见到他们,刺人们又吓得四散奔逃,纷纷躲进蘑菇状建筑物里。
刺人族族长尖叫了几声,双臂连连挥动,做出几个奇怪的姿势,它知道风照原对它们并没有恶意,所以召唤族人,让它们不用惊慌。
过了好半天,刺人们才胆战心惊地钻出蘑菇状建筑物,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躲在后面,悄悄打量着风照原和法妆卿。
法妆卿摇摇头:“这些刺人族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点。”
风照原叹了口气,走到几具刺人的尸体前。因为脑浆被蜃人吸干,尸体的脑袋像中空的椰子壳:“它们恐怕是因为被蜃人长期残酷压迫,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法妆卿冷漠地道:“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宇宙的法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刺人胆小无能,种族灭亡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你被仙人或者神杀死,也是遵循你所信奉的法则。”
风照原冷冷地看着她:“因为是弱者,所以就应该受欺凌,是吗?”
“是。”
法妆卿毫不犹豫地点头,与风照原目光相对:“所以我要做一个强者,我要站在生物链的最上端!”
“可是生命不仅仅只是优胜劣汰的生物链!”
风照原的声音中已经有了怒意:“弱者也有生活下去的权利。”
刺人族族长看看风照原,又转过头看看法妆卿,铜铃般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着,它有些糊涂了,这两个生物明明是一起来的,怎么突然争吵起来。
“你多大了?”
法妆卿美目中露出了讥讽之色:“还在做平等、博爱、正义的少年梦吗?真是可笑。我想如果你是一个弱者,恐怕你早就躺在坟墓里,连说这样幼稚宣言的机会都没有。你能站在这里,你能击败伊藤照、奥马尔,你能创建天道联盟,你能得到那些仙人的垂青,只不过因为你是一个拥有力量的强者。何必自欺欺人呢?你之所以追求天道,追求力量,还不是不想做一个弱者?因为你也知道,弱者的命运只能是灭亡。”
望着法妆卿,风照原心中掠过一丝茫然。不断地增强实力,只是为了不做一个弱者吗?当道德的外衣被法妆卿血淋淋地撕开,藏在里面的,只是冷酷的现实。
“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法妆卿淡淡地道:“我们进入了一个错误的空间。”
风照原沉默了一会,走到那条银色的河流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浸在河流里。
河水冰冷入骨,像流动的金属,手感很重、很沉,他试着双手合拢,掬出一捧河水,但水流就像牢固的胶水一样,死死地与河流黏在一起,无法分开。
法妆卿沉吟道:“这条河流的确很古怪,你说得很对,它应该是一个能量通道,贯穿了蜃人和刺人的两个空间。”
风照原站起身,道:“假设刺人口中的闪魄,就是那些神。那么我们只要进入这条能量通道,到达蜃人所在的异度空间,就可以找到神。然后再设法得到一些关于虚空的线索,想办法去虚空,或者返回地球。”
“成功的希望很小。”
法妆卿摇摇头。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风照原沉声道:“否则我们恐怕只能永远留在这个叫赤阴界的地方。那些仙人一定以为我们现在身在虚空,既然运送我们去虚空的能量通道出错,那么一个月后,他们当然不可能在原定的位置找到我们。”
永远地留在这里。
法妆卿的目光掠过一个个刺人和蘑菇状建筑物,心不断地向下沉去。对一个习惯地球生活的人来说,这样低等的文明环境,实在难以忍受。
就算让她掌控了整个赤阴界,也不会有多大的乐趣。
风照原转过身,用意念询问刺人族族长:“那些蜃人常常来赤阴界吗?”
刺人族族长点点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每次来,它们都会杀死我们几个族人。”
风照原皱眉道:“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刺人族的人数远远在那些蜃人之上,就算战死,也好过任人奴役。”
“我们害怕。”
刺人族族长哭丧着脸:“再说了,蜃人有闪魄为他们撑腰,闪魄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根本就惹不起。”
风照原暗自摇头,这些刺人懦弱胆小,恐怕天生就是做奴隶的命。
“蜃人一直逼迫我们搜集木矿灵,如果没找到,它们就会杀死我们作为惩戒。”
“木矿灵又是什么东西?它们为什么需要木矿灵?”
“木矿灵是赤阴界独有的一种生物,浑身碧绿,会跳动行走,平时躲在植母里,只有气温上升的时候才会出来活动。”
刺人族族长回答道:“蜃人只是按照闪魄的命令行事,至于闪魄为什么需要木矿灵,我们也不知道。”
风照原心中一动,如果要与神对抗,就必须破坏它们的每一次行动,既然那些神需要木矿灵,那么自己就要想办法,偏不让它们得手。
想到这里,风照原忽然感觉到一种特殊的刺激。越是和神那样强悍的生物对敌,就越危险,但同时也令人兴奋。无论智力、体力,他都要逼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这种感觉,就像他当初还是一个安全总署的菜鸟,面对法妆卿这样遥不可及的对手时,产生的微妙心态。
而现在,这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也终于被超越。风照原瞥了一眼法妆卿,忽然生出往事如梦的感受。
直到最后,他才指着银色河流,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蜃人会从这里出现?你们也能通过这里,到达蜃人所在的地方吗?”
法妆卿虽然不清楚双方意念交流的内容,但看风照原的手势,知道他现在才进入正题,不由得暗自点头。这些蜃人胆小如鼠,如果一开始就单刀直入,询问银色河流的事,恐怕它们不敢透露。说不定以后见到蜃人,还会出卖他们两个。所以风照原先与对方攀谈,逐渐消除对方的戒备心后,再问出真正想要了解的信息。这样,这些刺人也难以判断风照原谈话的目的。
凝视着风照原俊秀的脸部轮廓,法妆卿忽然有些困惑,这个人充满了矛盾,因为天资聪颖,智谋过人,所以才会进入秘能道,彻悟暗能量,并在与自己的几次交锋中,尽占上风。但有时候,风照原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沉迷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正义公理,甚至被自己的手下兰斯若利用。
要击败风照原这样的人,唯一的办法,是利用他善良的人性。
这时,刺人族族长答道:“这里原本没有这条银河,是闪魄制造出来的。通过银河,蜃人可以到达赤阴界,但我们却过不去。”
“那些蜃人大约多久来一次?”
“说不清楚,有时几天,有时要几十天。”
风照原点点头,对法妆卿道:“刺人对这条能量通道一无所知,看来我们只有等待下一次蜃人的到来,借助它们,离开这里。”
法妆卿冷冷地道:“我们可以抓几个刺人扔进河去,试验一下。当然你不会同意。”
“你我的了解正在逐步加深。”
风照原冲她睒睒眼睛。
天色渐渐明亮,一轮红色的太阳出现在天空,气温不断下降,等到九个太阳都陆续升起的时候,温度再次跌到零下几十度。
两人说话时,浓重的白气就从嘴里喷出来。
远近那些缤纷的光点都消失了,植物们重新钻入地下,躲避严寒。但刺人们似乎很抗冻,没有露出任何怕冷的样子,它们身上厚厚的毛发起到了很好的饱暖作用。刺人们开始消除畏惧心,纷纷围上来,好奇地打量着风照原和法妆卿,嘴里还不时地发出怪叫。
风照原留意听了一会,发现刺人族的语言十分简单,反反复复,就是几十个音节。听了一阵,居然被他摸索出一些规律来。
“咕吧——呢其——鲁。”
风照原用意念询问刺人族族长:“这是什么意思?”
刺人族族长解释道:“高大——丑陋——你们。”
风照原哈哈大笑起来,又问了它不少刺人族的语言,这种情形,就仿佛一个人类考古学家深入蛮荒,与当地土人尝试交流一样。
现在他们和进入蛮荒也没有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风照原提出要刺人族族长带领他们熟悉一下赤阴界的环境,后者犹豫了半天,才点头同意。
白天的赤阴界几乎是一片荒芜,夜晚五光十色的森林也不见了,深红色的土壤密布着一个个洞孔,风照原知道,一到温暖的夜晚,所有的生物都会从这些洞孔里再次钻出。
“按照光谱,红色是暖光,但这里的阳光却这么寒冷。”
法妆卿摇摇头,有些不解地道。
“你不能从一个地球人的角度来思考。”
风照原答道,弯下腰,试着把手臂伸入土壤的洞孔里,片刻以后,指尖忽然传出异物接触的感觉。地底深处的植物感应到他的手温,居然伸了出来。等他收回手,植物也立刻缩向地底。
“你们来自哪里?”
刺人族族长壮着胆子问道。
“一个遥远的时空。”
风照原直起身道:“我们是意外来到赤阴界的。”
四周十分空旷,地势逐渐向下,在前方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壑沟,远远望去,壑沟的长度没有尽头,一直向两侧无限地蔓延,宽度足足有十多米,壑沟反射着晶莹的光泽,仿佛在微微颤动。壑沟的另一边则是黄褐色的沼泽地,壑沟就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将沼泽地与刺人的居住区分隔开来。
风照原好奇地走过去,刺人族族长因为速度慢,远远地拉在后面,胖胖的身体一摇一晃,看上去十分可笑。
还没有走近壑沟,风照原已经忍不住轻呼起来。
之所以前面看见整条壑沟都在蠕动,是因为在它里面,躺着一条庞大无比的生物,和壑沟一样长,一样宽,填满了整座壑沟。比起它来,地球上的鲸鱼不过是大象脚下的蚂蚁。
“那是植母!”
刺人族族长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木矿灵就躲在里面。”
见到这样的庞然怪物,法妆卿脸上也显出一丝惊讶之色。植母的外型,有点像一条巨型蚯蚓,但浑身密布小孔,孔洞大都被周围丛生的墨绿色长绒毛遮住。它浑身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清澈透亮,如果不是植母在蠕动,简直就像是冻在冰块里的生物标本。
风照原惊讶地问道:“植母是动物还是植物?”
然而,在刺人族的语言字典里,似乎没有这个区别,刺人族族长迷糊了半天,一歪头:“生物。”
“真是难以想象,居然会有这么长的生物。”
风照原叹服地道。
“植母的身躯环绕了大半个赤阴界。不过你们不用害怕,植母是十分温驯的生物,不但不会伤害人,还是我们刺人族的保护神。”
“难道你们遇到危险,植母会保护你们?那为什么你们在遭到蜃人屠杀时,它无动于衷呢?”
刺人族族长涨红了脸:“根据我们祖先的记录,在壑沟的对面,那片沼泽地里,居住着许多十分可怕的魔怪。一旦走出来,会造成整个刺人族的灭亡。有植母守在这里,那些魔怪就出不来。”
风照原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那片沼泽地里还有魔怪?长得什么样?”
刺人族族长摇摇头:“我们都没见过那些魔怪,但是祖先下过禁令,谁也不准走入那片沼泽地。”
风照原想了想,又问道:“闪魄想要的木矿灵,就躲在植母的肚子里吗?”
“是的,它们非常怕冷,通常只有等到热季才会出现。”
“这里也有季节之分吗?”
“当然了。”
刺人族族长拍拍胸脯,自豪地道:“赤阴界有寒季和热季,现在是寒季。你们所在的地方,一定没有季节的区别吧。”
风照原几乎要笑出声来,但他不愿意过多透露自己的情况,又道:“既然木矿灵只有在热季才会出现,那么下次蜃人来找你们,你们怎么交差呢?”
刺人族族长苦着一张脸:“我们也不知道啊,只好碰碰运气,有时会有个别的木矿灵会溜出来玩耍。”
法妆卿忽然对风照原道:“问问它哪里可以找到食物和水?”
风照原耸耸肩:“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问它?”
法妆卿冷哼了一声,这些刺人又蠢又胆小,她实在是不屑与对方交流。
“它们再低等,你也有求助它们的时候,不是吗?”
风照原似是看穿了法妆卿的心思,意味深长地道:“所以,你又怎么敢自认为是站在比它们更高等的生物链上呢?”
法妆卿不由得一呆。
风照原盯着壑沟里的植母,陷入了沉思。他要如何做,才能既不让蜃人得到木矿灵,又使刺人族免遭对方的伤害呢?
入夜的时候,刺人族族长带着风照原和法妆卿返回住地,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虽然走了一整天,但因为刺人族族长的行动速度实在太慢,所以两人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赤阴界的情况。
植母把赤阴界分隔成两半,一半是沼泽地,另一半则是山脉、森林、荒漠以及刺人的居住地。
刺人族的食物是山中的一些红色野果,它们就像刺猬一样,爬到树上,用刺摘取,然后再一路背回来。刺人族族长很好客地捧出一大堆野果,给风照原两人品尝。
风照原试着取了一颗放入嘴中,嚼了几下,顿时脸红耳赤。
“没有毒吧?”
“当然没有,味道还不错。”
风照原正色道,又拿了几颗塞进嘴里。
法妆卿这才放心进食,咀嚼了几下,猛地一口吐出野果,大声咳嗽起来,野果比地球上的辣椒还要辣得多,薄薄的果皮内饱含辣汁,就像一团烈火灼烧咽喉,直入腹中,整个身躯仿佛都燃烧起来。
“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辣。”
风照原脸上不动声色,从嘴里拿出刚刚塞入的野果:“你也太心急了,等我把话说完嘛。”
法妆卿愤怒地盯着风照原,雪白的脸颊仿佛涂上了一层胭脂,艳丽动人,偏偏喉头嘶哑,被辣得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你这样才显得平易近人。”
风照原笑嘻嘻地道:“不要总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像个僵尸一样,实在让我受不了。”
不等法妆卿发怒,风照原忽然神色郑重地道:“今晚我们去看看那条植母。”
法妆卿神色一变:“你想和蜃人争夺木矿灵吗?”
“不愧是大宗师,就是善解人意!”
“你不怕引来那些神吗?”
风照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名鼎鼎的法妆卿,难道也有害怕的时候?因为那些神的实力强,就不敢和它们作对吗?”
法妆卿心中一动,自从风照原引起她的注意后,她收集了所有他的资料,发现对方是一个极度喜欢冒险的人。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风照原才会拥有今天的实力吧。法妆卿自己是在默默潜修中争取提高,而风照原却在一次次搏杀中提升力量,现在看来,似乎对方的方法更有效。
法妆卿终于点点头。
“一切听我安排吧。”
风照原自信地道,口气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
法妆卿心头倏地一阵恍惚,百年来,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她,忽然像回到了过去的少女时光,将一切交给身边的人去安排。
“妆卿,再跳得高一些。”
“妆卿,腿要伸直。”
“妆卿,旋转的时候要托住我的肩。”
在昔日的舞台上,少女轻盈起舞,在恋人的呼喊声中,感受着那份顺从的甜蜜。
那个时候,她认为温柔和善良就会赢得一切,包括爱情。
她以为可以一直在舞台上,和心爱的人共舞下去,任凭灯光闪烁熄灭,任凭幕布拉起又落下,就像穿上了永恒的红舞鞋。(注,红舞鞋出自童话典故,穿上的人会一直跳舞不停。)
最终一切破灭。
空旷的舞台上,只剩下她的孤独身影。
红舞鞋只不过是一个幼稚可笑的童话。人世间的一切,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男女的情爱。
往事如同细沙,从记忆的沙漏里缓缓渗出。法妆卿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深邃的夜空。
仿佛和多年前,她看到的一样,人事白云苍狗变幻,但天地亘古存在。
永恒,她一定会得到。
即使牺牲任何人,即使付出任何代价!
那是风照原第一次,在法妆卿的眼中,见到了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
“走吧。”
法妆卿站起身,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湛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冷漠。
夜色中,各种植物纷纷钻出地面,枝叶闪闪发亮,色彩缤纷。在温暖的夜风中,光点浮动闪烁,如同夏夜飞舞的萤火虫。
两人向壑沟飞速掠去,刺人们纷纷打闹嬉戏的声音被甩在了后面。
植母发光的庞大身躯映入视野。
光彩缤纷的森林在它身边围绕,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夜晚的时候,植母身上覆盖的冰层已经融化,绿色的长绒毛轻轻飘动,无数道细长的光束从洞孔里射出,不停地晃动,如同探照灯一般,将夜空照得璀璨无比。
两人靠近植母,站在壑沟边上,仔细地端详着。植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蠕动着山岳般的身躯,怡然自得。
在壑沟的另一头,沼泽地里静悄悄的,隐没在黑暗中。说来也怪,沼泽地里没有任何光亮,与这一边截然不同。风照原想起刺人族族长的话,心中暗忖,莫非那里真的躲藏了什么魔怪吗?改天一定要去查个究竟。
两人守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但是仍然没有见到什么木矿灵。法妆卿蹙眉道:“看来那些刺人的话没错,木矿灵是不会出现了。”
风照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植母。
通过指尖,一道柔和的气流倏地钻了过来,风照原急忙缩手,低头看,手掌并没有什么异常。
“很微妙的感觉,很柔软,很舒服,觉得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风照原喃喃地道,看了法妆卿一眼:“你可以摸一下试试。”
“不必了。”
法妆卿想起了辣红果的惨痛教训,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
风照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一册 第二章 四面楚歌
过了一会儿,风照原忍不住又伸出手。
“难道你是想进入植母,捕捉那些木矿灵吗?”
法妆卿讶然道,万一触怒了这个庞然大物,也许会遭到它的可怕攻击。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它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风照原轻轻地把手覆盖在植母身上,一丝丝奇异的气流窜入掌心,过了一会,风照原只觉得头脑清醒,浑身舒适,有点懒洋洋的,如同在温泉水里浸泡过。
“它的体内好像充满了某种能量,很活跃,捉摸不定,也许和那些木矿灵有关。”
风照原沉吟道,睁开眉心的嗜血眸,向植母瞧去。
一声轻呼发自风照原口中,看着他惊奇的表情,法妆卿不安地道:“你怎么了?”
风照原摇摇头,出乎他的意料,以嗜血眸X射线般的穿透力,竟然看不见植母的内在结构,也无法发现什么木矿灵。似乎有一道极强的能量屏障挡在嗜血眸前,阻止嗜血眸深入窥视植母的内部。
嗜血眸蕴含了暗能量,向来可以穿透物体的表象,但如今却毫无作用,风照原心中倏地一动,难道植母能够阻挡暗能量?还是它体内的木矿灵在起作用?
“植母真的是非常古怪的生物。”
风照原皱眉道:“说不定,它是个拥有灵魂的高等生物。”
法妆卿忽然道:“我的黑凤凰精石可以吸取生命的魂魄,你不是想破坏蜃人的行动吗?如果植母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高等智慧生物,那么吸干植母的魂魄,包括那些木矿灵,蜃人自然就会一无所获了。”
风照原犹豫了一下:“这么做好像有点过于残忍。”
法妆卿冷笑一声:“要么让蜃人得到它,要么就毁灭它。”
两人说话时,植母的颜色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它身上的绒毛是墨绿色的,但等到法妆卿“毁灭它”三个字说完,绒毛的颜色忽然变成了红色,在夜色中剧烈抖动,映在闪耀的光束里,像是愤怒的火焰。
风照原震惊地叫起来:“难道它能听懂我们说话的意思?曾经有个科学家做过试验,当人喜、怒、哀、乐时,体内会分泌出颜色不同的液体。植母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太可能。”
法妆卿盯着植母:“除非它去过地球,否则怎么可能明白我们的语言?颜色的变化也许只是巧合吧。”
风照原微微一笑:“你是想把植母的能量占为己有吧?这么庞大的异度空间生物,如果再具有高等智慧,那么它拥有的能量一定非同小可,何况还是那些神的目标,植母的价值可见一斑。”
法妆卿并没有否认,点点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升实力的机会。”
风照原想了一会,忽然道:“那随便你吧,不过照我的估计,你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法妆卿傲然一笑,黑袍如同波浪般翻滚起来,额头上的黑凤凰精石越来越黑,如同一个不可测的深渊。
一簇黑色的火焰从黑凤凰精石内钻出,在空中急剧变大,四周的空气犹如惊涛骇浪般涌动,以法妆卿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出一阵阵强大的压力。
风照原双脚几乎站不稳,吸收了不少异度空间生物魂魄的黑凤凰精石,比起在磐牙岛,力量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随着一声怪叫,黑凤凰魂魄展开黑色的羽翼,从黑色的焰火中扑出,犹如夜之精灵,飞向植母。
植母的颜色突然变成了深蓝色,摇摆的绒毛根根笔直向上,宛如利刺,似乎正准备迎接一场挑战。
风照原已经可以确定,植母是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
无数道彩色光束从植母的毛孔内射出,纷纷集中在黑凤凰魂魄上,照得后者也变得五颜六色。植母的绒毛变得又长又粗,像是人的手臂,纷纷伸出,紧紧地抓住了黑凤凰魂魄。
一股股|乳白色的汁液渗出绒毛,包裹住黑凤凰魂魄,将它慢慢融化,黑凤凰魂魄不断地挣扎,身躯越来越小。
法妆卿毫不动容,能够涅磐再生的黑凤凰魂魄,越毁反而越强。
黑凤凰魂魄终于消失了,植母的绒毛纷纷缩了回去,恢复成原先的细小状态,忽然一蓬黑色的火焰猛地炸开,怪叫声中,黑凤凰魂魄从火焰里重生飞出。
这一次,黑凤凰魂魄变成了黑中泛红。
法妆卿手指兰花般地晃动,黑凤凰魂魄再次扑向植母,四周就像是发生了海啸,在狂暴的气浪中,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摇晃。
吸取异度空间生物的魂魄后,黑凤凰精石开始发生变化,力量不断增强。只要能吸取足够多的魂魄,黑凤凰的颜色将转为鲜红,成为传说中的火凤凰,变成纯暗能量的生物。
到时,只要能与火凤凰合二为一,就可以突破秘能道,破碎虚空。
法妆卿暗下决心,在这场追求天道的角逐中,她决不能输给风照原。
植母绒毛摆动,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巨网,挡在身前,不停地震颤,黑凤凰魂魄冲入巨网,立刻被重重弹出,抛向空中。
这时植母变成了闪烁不定的橙黄|色。
风照原暗暗吃惊,植母显然能够根据对手的情况,采取相应的策略,当它意识到无法毁灭黑凤凰魂魄,就改变作战方式。这样的智力,实在不在人类之下。
而此刻植母的身体显示出橙黄|色,也许透露出,它正在思考的状态。
黑凤凰魂魄双翅掀动,在空中滑过一个弧度,又向植母俯冲而去。
绒毛编织的巨网再次将它震飞出去。
法妆卿低哼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周围的空间立刻扭曲,强大的力场作用下,绒毛巨网像被一只手掌抓住,向上扬起,露出了植母不设防的宽阔背脊,黑凤凰魂魄双翅急掀,趁隙扑向植母。
白色汁液突然从植母的孔洞内喷射而出,像密集的喷泉,黑凤凰魂魄迅速融化,随后在黑色的光焰中,涅磐重生。
黑凤凰魂魄的力量成倍增强,身躯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周围的温度也开始逐渐上升,空气像烧红的烙铁,发出嘶嘶的声响。
黑凤凰魂魄扑近植母,巨大的翅膀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力量,风照原发现,植母的颜色在不断变红,由浅入深,到最后居然变得犹如烈火,放出耀眼的光芒。
它显然发怒了。
植母剧烈地扭动身躯,周围的森林猛然摇动起来,每一棵树、每一种植物,都不断拉长,像是无数条粗长的手臂,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纠缠住黑凤凰魂魄。
在一瞬间,整座森林都变成了植母手下的兵将,而植母如同军事指挥家。所有的植物都开始活动起来,向黑凤凰魂魄发动攻击。
风照原和法妆卿目瞪口呆,没想到,植母的力量竟然能够控制这片森林。
植母的颜色变成了黑色,成千上万种植物疯狂从地底钻出,扑向风照原和法妆卿,植母分明已经意识到,造成威胁的源泉来自于他们两人。
蟒蛇般粗壮的植物恶狠狠地扑近,风照原和法妆卿左闪右避,很快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而黑凤凰魂魄被植物们困缚住,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法妆卿怒喝一声,双掌划出,植物如同被利刃隔过,纷纷断落,但新的植物迅速从断口长出。
“我们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风照原怪叫道,施展奇门遁甲之术,在植物们窜动的光影中躲闪自如。
法妆卿身躯急沉,猛地缩短空间,出现在植母的背上,一掌蕴含异能,向下切出。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再考虑能否吸取对方能量的问题了,搞不好,自己反倒成了植母的美餐。
植母的背脊倏地裂开,露出一排怪模怪样的东西,像是一只只口袋,里面喷出色彩斑斓的汁液,射向法妆卿和风照原。
法妆卿身躯横移,仓促闪过汁液,眉心的黑凤凰精石微微跳动,将黑凤凰魂魄强行收回。
她已经放弃了原来的目的。
脚下是植物的疯狂进攻,半空是四处横飞的汁液,无论地上空中,两人都无处躲闪,更无法接近植母一步。风照原急忙施展隐身仙诀,暗能量制造出的空间,立刻将两人包裹住。
植物们失去了攻击目标,纷纷停止不动,植母身上流光溢彩,颜色迅速变幻。
风照原沉声道:“它在寻找我们的位置,希望不会被它找到。”
法妆卿微微喘气:“仙人的隐身术应该会管点用吧。”
“说不定植母拥有极强的感知能力。”
风照原想起嗜血眸的失效,不安地道。
法妆卿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以我们两人的实力会不是它的对手。”
“这很难说,在浩瀚的宇宙里,我们也许只是弱小的生物罢了。”
风照原沉思道:“何况,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和植母作战,它不是我们的敌人。它攻击我们只是自卫的反应,我是不会对它出手的。”
法妆卿暗暗想到,如果能把植母的能量完全吸收,那么她的实力,恐怕会立刻提升到仙人的阶段。
植母的颜色突然变成紫色,所有的植物纷纷转动,齐齐对准了风照原和法妆卿隐身的位置,慢慢延伸。
“它发现了我们!”
风照原低声道,法妆卿不能置信地盯着植母,仙人的隐身术牵涉到暗能量、制造和扭曲空间、变化物质元素等一系列复杂的手段,连神也无法看破,现在竟然被植母察觉。
植母庞大的身躯震动了一下,植物们眼花缭乱地扑了上来。
风照原和法妆卿被迫现身,向远处狂奔而逃。一路上,地底纷纷钻出各种植物,挡在两人面前,张牙舞爪,粗长的枝条像鞭子般抽打他们。
两人就像过街的老鼠,被四处追打。
“必须离开这片森林,这里恐怕都是植母控制的范围。”
风照原喊道,两人目光转动,远近都是缤纷闪光的植物丛林,还有不断从地下钻出来的。植母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赤阴界,两人跑了半天,还是没有脱离植母的势力范围。虽然那些植物无法对两人造成什么大伤害,但这么下去,实在烦不胜烦,
“用你的嗜血结晶,应该可以解决植母吧?”
法妆卿的身躯突然笔直浮起,一条水桶般粗的藤蔓从她脚踝掠过,险些缠住她。她手掌迅速划过,一棵迎面扑来的大树立刻从中分开,断成两半。
风照原摇摇头:“和它动手毫无意义,何况,植母似乎能够有效防护暗能量的攻击,嗜血结晶不见得会有作用。我们还是避一避吧,等到白天,这些怕冷的植物就会缩回地下了。”
“到处都是植物,能躲到哪里去?”
法妆卿眉头微蹙:“就连那些光秃秃的山上,夜晚也会冒出层出不穷的植物来。”
风照原放眼望去,只有沼泽方向,依然黑漆漆的一片。
“我们返回去!”
风照原突然喊道。
“回去?”
法妆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难道你想和植母合影留念吗?”
风照原忍不住笑道:“真看不出你还有点幽默感,我们要去壑沟对面的那片沼泽地,那里漆黑无光,显然没有任何植物,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刺人不是说那里居住着魔怪吗?我也很想见识一下。”
法妆卿沉吟道:“就怕那里有比植母更麻烦的生物。”
“我们的异能大宗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风照原捉狭地道,法妆卿冷哼一声,陡然将整个空间缩短,几步之内,已经出现在壑沟旁。
植母的颜色突然变成了橙黄|色,根据风照原的判断,这是植母思考时的颜色,显然它不明白,为什么苦苦逃窜的两个人,又突然返回,出现在它面前。
“走!”
风照原沉声道,不等植母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腾空飞起,跃过壑沟,落在了黑黢黢的沼泽地里。
这里果然是安全地带,那些追击他们的植物纷纷缩了回去,过了一会,植母的身体颜色恢复成墨绿色,懒洋洋地躺在壑沟里,蠕动着身躯,似乎不再理会他们。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风照原低声道。
法妆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我们被一些树木草藤追得狼狈而逃。植母的力量竟然能够操控大半个赤阴界,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风照原沉思了一阵,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壑沟见到的植母,也许并不是它真正的样子。”
法妆卿微微一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见到的植母,可能只是它庞大身躯的一部分。”
风照原解释道:“那些植物为什么会纷纷钻出地面,追击我们?为什么整片森林都在和我们作战?除非它们和植母心意相通!”
法妆卿目光流转,立刻明白了风照原的意思:“你是说,这些森林植物,也是植母身躯的一部分?”
风照原点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见到的植母,也许只是露出地表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壑沟里的庞大身躯可能是植母的头部,那些森林植物则是它的触手。而它真正的躯体,隐藏在深深的地底。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除了沼泽地之外,为什么我们无论跑到哪里,地下都会有植物钻出来,对我们发动攻击。”
法妆卿倒吸一口凉气:“按照你的猜测,植母的身躯岂不是有半个赤阴界那么庞大?”
“也许更大。”
风照原目光闪动:“小时候,我曾经幻想过,我们生活的地球,也许是一个生命体。”
法妆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难道赤阴界这个星球是一种生命体?而这种生命体就是植母?”
和法妆卿交谈真是毫不费力,不用多说,她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风照原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接着道:“赤阴界的那些山峰,也许只是落在植母身上的宇宙尘埃。刺人族,不过是它身上的跳蚤、寄生生物。植母作为一个生命体,作为一个星球,独立悬浮在茫茫宇宙中。你我与它作战,等于是在和整个赤阴界,和一个星球作战。你想想,以神的力量,为什么需要借助刺人来捕捉木矿灵?它们很可能知道植母的厉害,所以不敢和植母正面对抗。”
法妆卿深深地看了风照原一眼:“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和你为敌,比植母更可怕。”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恭维。”
风照原大笑道:“特别这句话出自你的嘴里,让我倍感荣幸。”
法妆卿微微一笑,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对面森林植物放射的光亮,更增添了沼泽的黑暗。
黑暗中,两人的距离仿佛被悄悄拉近。
法妆卿低声道:“夜晚的赤阴界到处都是发光的生物,但只有这里仍然一片黑暗,一定有什么古怪。”
风照原道:“这片沼泽占据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赤阴界,连植母的力量也无法进入,难道真像刺人族说的那样,隐藏着可怕的恶魔?”
沼泽像煮沸的热粥,微微起伏,不停地冒着气泡,但两人脚下却又感觉十分坚硬,和寻常沼泽地的湿软明显不同。四周一片静寂,但仔细倾听,从遥远的深处,又隐隐传来一些奇怪的叫声。
法妆卿的腹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响,风照原惊讶地看着她,后者玉脸微微一红:“我们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风照原笑了起来,法妆卿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饥饿只是正常人的生理反应罢了。”
“在我心目中,你与正常人完全不同。”
风照原审视着她美艳而冷漠的脸:“孤僻冷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很难将普通人的吃喝拉撒跟你联系在一起。在秘术异能界里,大家对你像神一样地崇拜,就连安全总署也拿你无可奈何。”
法妆卿淡淡地道:“人都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强者能够控制罢了。”
“控制自己的感情,能够快乐吗?作为一直高高在上的人类大宗师,一个强者,你没有朋友、爱人,难道不觉得孤独吗?”
“快乐?那只是很短暂的东西。”
法妆卿的眼中掠过一丝惘然:“朋友、爱人,有时会让你感到更孤独。我历经百年沧桑,什么都看透了。”
风照原正色道:“可你不应该自己的观念强行输给别人,比如说,英罗翩,他被你培养成了一具冷酷无情的机器。”
法妆卿眉头一皱:“你真是很喜欢管闲事。以你这样的性格,竟然能够修成暗能量,距离成仙只是一步之遥,令我很意外。”
风照原嘻嘻一笑:“我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法妆卿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不是运气,是运数。天道无法强求,机缘比什么都重要。”
“在你心中,难道除了天道,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吗?”
“有。”
法妆卿的回答出乎风照原的意料:“我感觉很饿,你能不能发扬一下你的男士精神,为我找一些食物?”
风照原哈哈一笑,忽然想起,自己也同样没有进食,但却并不感到饥饿难耐,难道是因为自己体内的暗能量在起作用吗?
“希望这片沼泽地里有可以吃的东西。”
风照原睁开嗜血眸,极目望去,淡淡的红芒穿透了黑暗,向远处射去。
法妆卿忽然嘤咛一声,手扶额头,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法妆卿的身体也微微晃动了一下,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一册 第三章 深入沼泽
没过多久,法妆卿的脸上露出了嫣红色,肌肤变得滚烫,仿佛突然患病一样。
“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法妆卿颤声道,神色凝重地坐下,双目微闭,暂时屏住了呼吸,以异能力强行逼出体内的有毒气体。
不多一会,她白玉般无暇的掌心出现了红色的斑点,渐渐凝聚成一颗颗液体,从掌心渗出。这些液体滴落在沼泽地里,立刻发出“嘶”的轻响,地面接着升腾起一丝热气。
“难道是沼泽地里的瘴气?”
风照原自己身体情况良好,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按理说,自从体内的脉轮消失后,他和常人完全一样,用口鼻呼吸,如果法妆卿吸入了毒气,那么他也无法幸免。
“你的脉轮突然又出现了。”
千年白狐的声音突然响起:“但和原先的脉轮不太一样。”
风照原愣了一下,急忙默察体内:“不可能吧?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在小腹的位置,有一个极其弱小的脉轮漩涡,正在不停地转动。因为脉轮内的气流微乎其微,转动的速度又非常缓慢,如果不是千年白狐的提醒,他自己根本无法觉察。
“老妖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照原惊讶地问道,没想到失去的脉轮失而复得,但这么微小的一只脉轮,比起原来的十八只脉轮,简直是天差地远了。
“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在你决战奥马尔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你体内的异常现象。当时的脉轮比现在还要小得多,几乎就是一个可怜的芝麻点,混杂在强大的明暗能量气流中,更显得微弱无比。然而,在这段时间内,这只小不点脉轮却在慢慢地扩张,从来没有停止过,现在的体积,已经比原来增大几十倍了。”
千年白狐迷惑地道:“难道脉轮也能灭后重生?你现在的脉轮充满了怪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不断扩张的脉轮。”
风照原心中一动,天地宇宙,原本就是一个点不断膨胀,爆炸产生的。现在体内的脉轮,就有点像一个不断膨胀的小宇宙。他试着操控这只微弱的脉轮,但出乎意料,脉轮竟然毫不听他指挥,只是以自己固定的方式,缓慢转动。
“现在你明白它的怪异了吧,这样完全不受操控的脉轮,实在没有什么用处。单单一只脉轮,更无法摩擦出妖火,炼出妖丹。”
千年白狐苦笑一声:“不过,它总算让你免遭沼泽毒气的困扰。对了,自从离开地球后,叮咚一直昏睡不醒,简直就像冬眠了一样。”
风照原心道,难怪这几天没有听见这家伙的唠叨,他担忧地问道:“叮咚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许它不能适应赤阴界吧。不过让这小子安静一下也好,否则在赤阴界吵着吃龙虾,找老婆,我们可没办法满足它。”
从千年白狐满不在乎的语气里,风照原还是听出了不安和关切。自从叮咚和千年白狐做伴后,后者虽然常常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子,动不动就给叮咚一个暴栗,但长时间的相处,在千年白狐心里,恐怕也对叮咚存了一份深厚的友情吧。
风照原这么想,低声道:“老妖怪,你是不是觉得很寂寞?”
千年白狐忽然沉默了,从沼泽地的深处,吹出来一阵阵湿润的夜风。
“除了你,我还有其他的朋友,尊将、重子、猎奇,而你呢,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可以交谈的对象了。而我们之间,像过去那样的长时间谈话已经越来越少了。”
“那是因为你已经足够强,不再需要我的帮助。”
千年白狐喃喃地道:“你一天天的成熟,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人了。你可以自己作决定,而不是依靠我。”
“照原,有时候我在想,追求天道究竟有没有意义?”
过了一会,千年白狐幽幽地道,这是它第一次叫风照原的名字,而不是什么臭小子,或者小牛鼻子。
风照原不解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追求天道,寻求永恒,不是你我一直的梦想吗?”
“一千多年了,过去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而现在重新熟悉的,最后也将随着时间而消失,朋友、亲人,都会死去,只留下迈入天道的我们。这样的永恒,难道真的有意义?在虚空中永生,孤独地生活着,当我们有一天达到了这个梦想,真的会快乐吗?”
千年白狐的声音中露出了一丝苦涩:“以你目前的情况,破碎虚空几乎已成定局,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受益,正所谓中国古话中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放弃重子,放弃苦心建立的天道联盟,去做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仙人吗?”
“我——,我不知道。”
风照原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井里的青蛙发现外面辽阔的天地时,它一定会跳出井去,不再满足于一坑的污泥、蚊虫。也许有一天,它会思念那口过去生活过的井,渴望重新回到那里。如果再也回不去了,到那个时候,也许它会后悔,也许它陶醉在外面神奇的世界里,早就忘记了那口小井。谁知道呢?老妖怪,人生就是选择。”
“想不到你对天道的追求这么执着。”
千年白狐感慨道:“照原,你真的爱重子吗?”
“当然。”
风照原毫不犹豫地道:“从罗马的初次见面,我想我已经对她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秘术菜鸟,面对在秘术上远超过你,而智慧并不逊色的超级美女,当然会动心。但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少年人的仰慕之意、初恋情怀罢了。再加上绯村康的关系,你爱屋及乌也是顺理成章。”
“老妖怪,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对于天道的追求,超过了对重子的爱。”
“这两者之间,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风照原摇摇头。
千年白狐苦笑一声:“看来你天生就是要得道成仙的,人世间的一切放得下,抛得开,这一点,你倒是和法妆卿像得很,你们都”属于同一类人。
风照原看了一眼身旁的法妆卿,她依然闭目端坐,不断有红色的液体渗出掌心。看来沼泽的毒气十分厉害,即使以法妆卿的异能力,也难以迅速将它逼出。
“我和法妆卿是同一类人吗?”
风照原小声地道,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在他心目中,法妆卿冷漠无情,邪恶狠毒,跟自己完全不同。
“在你们心中,天道才是最重要的目标。但你们都不是天生无情的人,还记得帝凡纳死时,法妆卿脸上的表情吧。”
风照原笑道:“那时我觉得她还有一点人性。”
“成仙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性了。”
千年白狐喃喃地道:“这恐怕是因为明能量完全消失,被暗能量替代的缘故。”
法妆卿忽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掌心的红色斑点已经完全消失。
“这里有很可怕的毒气。”
法妆卿沉声道,她已经在四周结下真空结界,隔绝毒气的侵袭。
“你已经没事了吧?”
法妆卿点点头,奇怪地看着风照原:“你好像一点不受影响,难道你不用口鼻呼吸的吗?”
“我是用腮呼吸的。”
风照原眨眨眼睛,开玩笑地道。
“刚才你似乎在跟谁交谈,是那个叫叮咚的小怪物,还是你体内的那个附身妖怪?”
风照原讶然道:“原来你也知道我被妖怪附身的事。”
法妆卿淡淡地道:“当然了,虽然有一种神秘的变身秘术,可以化作怪兽对目标发动攻击。但我很清楚,你变身的那只像白毛狐狸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你。还记得在英国的初次会面吗?我们相斗时,你完全丧失了人性。我就隐隐猜出,你被妖灵附身。”
风照原坦言承认:“那是被封印在一幅北宋古画里的千年狐妖,因为前世宿缘,我的鲜血解开了封印,从此被它附身。”
“难怪你的实力会提高得这么快。”
法妆卿点点头,这时天色已经逐渐明亮,九个太阳陆续升上天空,沼泽地的低矮灌木一点点浮出清晰的轮廓。
风照原奇怪地道:“按理说空气自然流通,沼泽地的毒气应该会散发在整个赤阴界,可为什么只有这里才会中毒?”
法妆卿沉吟道:“应该和那个植母生物有关,是它吸收了从沼泽地散发出去的毒气。”
“也许这里有一股极强的吸力,类似于磁场,将毒气吸附在周围。”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法妆卿苦笑一声,连续几天没有进食,她有些承受不住。两人正要准备离开沼泽,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和他们夜晚进入时不同,就像在一夜之间,突然发生了改变。
“这片沼泽一直在流动。”
风照原凝视着微微起伏的沼泽地,恍然道:“它忽高忽低,不停地起伏,一点点将我们带到了沼泽地的深处。”
沼泽地的正前方,生长着一棵紫黑色的植物,大约有几米高,粗壮得吓人,植物的形状十分古怪,有点像圆圆的葫芦,一端开口,不停地耸动着,从里面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两人好奇地走过去一看,葫芦口里有一团灰乎乎的东西,正在拼命挣扎,它的全身沾满了亮晶晶的黏液,而葫芦里还在不断分泌出这种黏液,将它一层层裹住。
一阵极强的吸力猛地传出,两人情不自禁脚步虚浮,就要向葫芦内冲去。
“有点像食人植物。”
法妆卿轻喝一声,左掌切出,硬生生地将吸力截住,风照原体内明暗能量自然涌出,红黑色的光焰击在植物底部,轰然一声,食人植物猛地断成两截,在折断的地方,喷出一大片闪亮的液体,落在沼泽地上,地面立刻深陷下去,出现了一个个坑洞。
两人暗暗吃惊,显然这种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如果真被这种植物吸入葫芦口内,就算两人身具异能,也难逃惨死的命运。
“扑通”一声,那团灰乎乎的东西从葫芦内滚出,摔在地上,迅速跳了起来,蹦达了几下,一双灵活的椭圆形眼睛盯着两人,充满了戒备和好奇。
风照原惊讶地看着它,在这么强腐蚀性的液体中,对方居然还能存活,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那个灰乎乎的东西有手有脚,瞪着法妆卿和风照原,叽哩挂拉叫了几句,而两人完全没有听懂。
风照原心中一动,试着用意念与对方沟通:“你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吗?我们对你没有敌意,只是误闯进来的。”
灰乎乎的东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用意念回答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我知道了,你们是外面的凶恶怪兽!”
它立刻发出怪叫,双脚犹如弹簧,“嗖”的一声蹦跳出去,一下子窜到几米高,就像是一只灵活的跳蚤。
“怪兽?”
风照原看了看法妆卿:“它居然说我们是怪兽,这个星球的生物审美观真有点问题。”
灰乎乎的东西远远地瞧着两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异常,又“嗖”的一声跳回来,蹦到折断的食人植物边,小心地摘下植物表面的长绒毛,这些绒毛像一根根吸管,呈半透明的紫色,蚤人把它们放在嘴里,轻轻一挤绒毛底部,就喷出一股紫色的汁水,蚤人立刻吸吮起来,发现两人正在观察它,立刻跳到风照原对面,瞪着眼睛,一副凶猛的表情:“既然你们敢来到这里,我们蚤人就会把你们毫不留情地消灭!”
风照原竭力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原来你们叫做蚤人,的确手脚灵活,跳窜自如。我们不是什么怪兽,也不是赤阴界的生物,只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你别忘了,刚才要不是我们,你恐怕早就被那个怪异的植物吞噬了。”
蚤人目光闪动,想了半天,道:“你们真的不是怪兽?我不相信。你们必须跟我走,接受族长的审讯。确认你们不是怪兽,我们才会放过你们。”
风照原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蚤人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原本救了它的命,现在倒成了它的在押犯。
听了风照原的转告,法妆卿目光冷漠地盯着蚤人,风照原生怕双方会起冲突,如果他们真的无法离开赤阴界,当然必须和这里的生物种族建立良好的关系。当下对法妆卿道:“我们就跟它去看看,我们不是找不到食物吗,也许这些蚤人可以告诉我们,哪里有可以吃的东西。”
“快跟我走!”
蚤人急不可耐地在两人边上窜来窜去,法妆卿沉吟了一会,终于微微点头,一路上,蚤人不停地唠叨,说什么即使没有风照原他们的帮助,它也能顺利从食人植物里逃脱。
“不过你的身体竟然可以抵抗腐蚀性液体,确实很特别。”
风照原仔细打量着蚤人,它的皮肤像是一团泥巴,光溜溜的,也没有任何毛发。身材虽然细小,但两条腿敏捷有力,特别是小腿,几乎和大腿一样粗。
“我至少还可以坚持一天,才会被吞噬。我们蚤人的身体具有强大的抗破坏能力,像你们这样的怪兽,根本拿我没办法。”
蚤人的神情十分得意,手舞足蹈,时常停止和风照原的意念交流,说上几句蚤人族的土话,估计是吹嘘之类。风照原慢慢地发现,蚤人族和刺人族的语言,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只是音调高低不同,多出或者减少几个音节。
蚤人带着两人,不断向沼泽地的深处走去,附近开始陆续出现了许多大泥潭,冒着氤氲的灰色气体,到后来,半空中几乎全部笼罩着灰雾,浓浓的一大片,遮住了头顶上空寒冷的日光。相比较,这里的温度要高不少。
泥潭里有不少类似鳄鱼的动物,身躯庞大,尖嘴长牙,背上密布半圆形的鳞甲,懒洋洋地泡在泥浆里,灰色的气雾就是从它们嘴里喷出的。蚤人告诉他们,这是一种叫做涂鳄的动物,十分凶猛,喷出的气雾也有剧毒,但涂鳄的肉味十分鲜美,是蚤人们最喜欢捕猎的食物。通常只要五、六个蚤人,就能捕获住一条涂鳄。
“可你刚才说,只需要二、三个蚤人,就可以抓住一条涂鳄。”
风照原纠正道。
“啊,哦,有时是二、三个。”
蚤人发现自己吹得过头了,急忙胡言乱语一番,和刺人的胆小懦弱不同,蚤人的特点是狂妄自大,特别喜欢吹牛。按风照原的估计,恐怕至少需要十多个蚤人,才能捕获一条涂鳄。
走过一个泥潭的时候,十多条涂鳄忽然钻出,狰狞地盯着他们,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声。法妆卿左掌伸出,虚按了一下,一条涂鳄被硬生生地拖到半空,“砰”的一声,脑袋炸成一团激溅的血肉。其余的涂鳄立刻钻入泥潭,再也不敢出来。
蚤人吓傻了眼,眨巴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它才战战兢兢地拖起这条涂鳄,放在背上。风照原发觉蚤人的力气倒是很大,几百斤重的涂鳄背在身上,照样蹦跳灵活。
他们越过一条泥泞的河流,在上游的地方,出现了一片布满尖刺的荆棘林,长得密密麻麻,毫不透风。蚤人不停顿地跳入荆棘林,那些荆棘刺在它的皮肤上,连半点印痕都没有留下。
两人跟着蚤人进入林中,一个个黑漆漆的泥洞映入视线,这些泥洞深陷入地几十米,周围的荆棘林仿佛是它们的天然屏障,在荆棘林外看,根本难以发现泥洞。
蚤人发出尖促的啸声,泥洞内弹丸般地蹦出了几千个蚤人,在风照原和法妆卿身边上窜下跳,狂呼大叫起来。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一册 第四章 原始生活
“看看我拿回来了什么?一条凶猛的涂鳄!”
蚤人高高举起涂鳄,得意洋洋地向族人们炫耀。风照原目瞪口呆,这条涂鳄明明是法妆卿所杀,在蚤人嘴里,居然变成是它如何英勇搏斗,出生入死才得到的猎物了。
旁边又有蚤人纷纷叫嚷起来,风照原勉强听得懂一些,内容大约是没什么了不起,它们曾经一个人杀死过几条涂鳄,对付涂鳄根本用不着卖力搏斗,只要英勇的蚤人们出现,涂鳄会自动瘫软畏服。蚤人们争先恐后地吹起牛来,完全忽略了风照原和法妆卿的存在。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蚤人猛地跳出来,怪叫几声,周围的蚤人纷纷安静。
这个蚤人灰暗的脸上贴着几片绿叶子,装饰成奇特的图案,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颇有气度。它的喉中发出示威般的低吼,目不转睛地盯着风照原二人,原先的蚤人立刻迎上前去,指手划脚地解释一番,最后又向风照原介绍:“这是我们的族长,它会分辨出你们究竟是恶魔,还是远道而来的朋友。”
风照原哭笑不得:“难道这也可以凭眼睛分辨出来的吗?”
蚤人又开始吹嘘起来,什么蚤人的眼睛最明亮,蚤人最具有智慧,最能明辨是非的,什么蚤人的力量和威猛,会让恶魔们发抖害怕。
蚤人族长打量了风照原几眼,似乎对法妆卿更感兴趣,皱眉打量她半天,忽然伸出手,去抓她隆起的胸脯。风照原吓了一跳,急忙挡在法妆卿面前,如果惹怒了法妆卿,这些蚤人恐怕会遭到灭族的惨祸。
蚤人族长一面尖叫,一面指着法妆卿:“恶魔!她是恶魔!”又指了指风照原:“他不是恶魔。”
蚤人们立刻围了上来,不少性急的蚤人已经高高跃起,大手纷纷抓向法妆卿。
“砰砰”的声音不断传来,蚤人们撞在真空结界上,被反弹出去很远,个个摔得眼冒金星。法妆卿淡淡地瞥了一眼风照原,道:“你放心,我没有必要和它们动手,还不值得。”
风照原苦笑一声:“真是奇怪,为什么它们认为你是恶魔呢?难道它们真有透视心灵的异能力?”
法妆卿白了风照原一眼,冷冷地道:“恐怕因为我是女人的缘故,难道你没有发觉,赤阴界的生物看不出性别,无论是刺人还是蚤人,外表上好像都没有雌雄之分。”
风照原心中一动,周围的蚤人果然难以区分性别,胸腹、大腿处的部位完全类似,难怪刚才蚤人族长觉得法妆卿像恶魔了。
蚤人们仍在哇哇乱叫,前仆后继地扑向法妆卿。尽管它们一次次被真空结界震翻,但这些蚤人却倔强得很,毫不害怕地冲击真空结界。
“恶魔,你果然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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