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休完假,便到了国庆,我还是去参加了同学会,今年来的人果然更少,大概只有十个人,但来了,总还是很开心的。
我们选了天上人间,唱歌,喝酒,打牌,划拳,把音响开得很大。
“家宜,你还是一样,都没怎么变。”
大家都这样说。
“是啊,家宜就好像一汪清泉,常年都如此。”尤勇说,我记得大二那年,他有送过我情信。听说他在一家酒店做公关部经理,现在变得口舌利落,人也油滑,已经不见当年他拘谨脸红的模样。
“是,我刚刚从贺锦山修道回来。”我拍拍他的啤酒肚,笑道。
我只粗粗问了他们的近况,做何工作,同学会后,如何安排假期,他们却对我全职太太的生活很好奇,我几乎要将我二十四小时做的事情,详细汇报。
“果然很悠闲。”他们一致说。
今年他们有一些,带了家属,所以场面还算很热闹,但毕竟还是隔了一层,我到后来,只管和文芳聊天。因为丈夫都是医生,所以能聊的,也不少。
“他今天也在值班。”文芳说。
我举杯与她碰了一下。
“家宜,我准备辞职。”她突然道,看她表情,我知道,这定不是一时的冲动。
我们酒过半旬,微微欲醉时,她才道明,因为婆婆中风,而他们又打算今年要孩子,一时间压力很大。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老人中风,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自己难熬,晚辈也一样。
吃过晚饭,肖逸问我同学会的情况,我说还可以,只是觉得越来越无聊,他笑了,说这是料想之中,其实不必每年都见,随后,他去书房打了一个越洋电话,看来,可能又要出国。
我泡了两杯茶,想到文芳的婆婆,便到书房找他聊聊。
“都有些什么症状?”他一边看书一边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无非就是中风常见的。意识不清楚,身子又不能动,说话也不利索,真的非常可怜,文芳都要辞职了。”
肖逸合上书道:“那又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脑瘤。”
我笑道:“是,只要和你的专业扯得上边,你都这样想。”
我正准备拿出新买的书备课,突然就接到林放的电话。
我只跟肖逸说要出去一趟,拿了车钥匙便下了楼。肖逸着急的跟在后面。
“发生了什么事,开车很危险,你又不常开。”
“没关系,我就回来!”我已经关上门,他想追上来也不行了。
开到半路,林放又打来电话,说夏沫现在已经谁也劝不开了,那个被非礼她的客户被人送到了医院。
这么大的事情,她当然不愿意让家人知道,想来是林放一定要通知,她才说了我的名字。
我到时,场面简直就如同被导弹轰过一样,林放他们的包房已经围了好多服务生在外面,隐约还听到夏沫的大叫,在场的人中,就只有林放和她了,显然,有客户也被她的模样给吓跑了。
我拨开人群,林放松了口气,忙召我过去。
“今天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这么闹。”他衣袖上还有血,正卷着半截。
“谁受伤了,严重吗?”我示意领班让我处理,她不放心的留了两个人陪在这里。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摊手苦笑,坐下身,灌了一口酒。
夏沫醉得不浅,不时抡拳往我身上招呼,我只能制住她,不让她动。
“她这是拿自己私人的感情,发泄在公事身上,这桩生意不止做不成,还有可能被人告故意伤害罪。”
我冲口道:“夏沫不会无故的冤枉人,一定是你的朋友先手脚不干净!”我认为谁可以责怪夏沫,唯独他不行,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担忧生意做不成。
林放一楞,随即摆手不再言语,只低头闷饮。
我不能带她回家,林放便开车送我们到丽晶酒店,剩我们二个人后,我才满头大汗帮她清理,她脸已经不红,倒有些泛白,看了让人心疼,眉头皱得紧紧的,嘴里还不断的叫嚣着,骂着混蛋。
夏沫瘦了,几乎只剩皮包骨,我记得她一直很健硕,学校她是蓝球队的,打起球来,也不输给男人。
刚将她包好浴巾,她又突然嘤嘤哭起来,很压抑的感觉,这也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我不知道,她爱那个已婚男人,爱得如何的程度,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过得如此辛苦。
夏沫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肖逸,想想还是没有接,他们纵然再熟,毕竟这种事,还是自家姐妹处理的好。
电话响了很久,我不知道肖逸也是这么执著的人。
后来见不果,又来了条短信:“家宜是不是与你在一起。”
我想他定是担心我,心里阵阵窝心,关掉夏沫的手机,我与她躺在一处,轻抚她的脸,内心叹息,为何你,不能像我一般的幸福。
夏沫没有酒后说胡话的习惯,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林放,但从夏沫工作以来,在林放处工作,是最久的一次,又有些确信。
应该是在凌晨,我感觉夏沫醒了,睁眼一看,果然是,她睁着大眼正看着我,见我醒来,又平躺了回去。
“姐,我们很久都没有睡在一起了吧。”
我感概道:“是啊,可惜这里看不到星星。”
她笑了,但很苍凉的感觉,随即,回身拥抱我,“姐,我爱你。”
“我也是。”
二人在酒店吃过早餐,我便送她回公司,她这次没有大叫要辞职,只闷闷坐在副驾不言不语,我担心林放为难她,便与她一同上去,我是第一次到她工作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到硕微。
“你们公司很不错,与我想象中的一样。”我看着穿着整齐套装的职员,不断的走来走去,一楼溜光的地板上都能印出我们清晰的身影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咚咚声很清脆,上了十楼,却踩上厚实的地毯,无声无息。
大家都埋头做事,我抬腕一看,才刚九点,这个气氛让我觉得很紧张,很压抑,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沫沫却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了三年。
“对不起,林董。”
林放见到我来了,有些吃惊,随即便招呼我们坐下,开玩笑道:“夏老师是怕沫沫被人生吞活剥吗?”
我脸微红,夏沫去自顾为我们泡了咖啡,她还是一幅不知所谓的模样,我想,其实林放待她还是不错的。
我提议说想去看一下被她打伤的客户,夏沫有些不同意,我忙用眼神制止了她,她有些愤然的出去了。
林放朝我耸耸肩,我抱歉道:“不知道是在哪家医院。”
他说是仁爱,我松了口气,便说顺路,他拿了外套,与我一同下去。
“他还算是我谈得来的朋友,我与你一起去好一些。”我想其实我并不擅长应付这些,便道了谢。
“你昨晚像是护小鸡的鸡妈妈。”
“是吗?”我夸张的笑出来,但有此汗颜。
“是,孩子们会愿意与你在一起。”他有些隐晦,我知道他其实想说,大人,并不喜欢我这种方式。
我们随后各自驾了各自的车,我有些松了口气。这个男人,虽然像柄钝剑,只是外形像而已,但其实很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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