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天气格外的好,三个化妆师大清早就开始在我身上脸上忙活,我透过她们看窗外的天色,心里还想着,可不要下午再下起雨来才好。
我和肖逸结婚那天,也是这样,早上一醒来,暖和的太阳咚的一声,照在我脸上,阳光明媚,以为这便是我的后半生,一直都不会变。
一切都很好,只是这一身纯白的的婚纱,让我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桌面手机,轻轻两声滴滴短信声,化妆师们自觉停手站在身边,我拿起来,熟悉的号码,熟悉的名字,简单二个字“恭喜。”
我平静的将手机放回化妆台面,然后镜中的自己,越来越模糊,“镜子脏了,擦一擦。”我努力想看清自己啊。
“林太太....”
身边窃窃私语,有人递了纸巾给我,我机械的接了过来,起身就开始擦镜面,越擦越模糊,心里的某一块突然就这么掉落了,我怎么也接不住,我心里已经先下起雨来了,好久没联络,我以为,都过去了,却没想过,他会突然这样给我恭喜二字,我以为我可以承受。
“你们都出去吧。”
几个恐慌般的争涌而出,门轻轻一关,我终于看到镜中的自己,哭花的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有些些彷徨,有些些害怕。
“林放....”我止住哭声,却止不住眼泪,呆呆的站着,任自己这么狼狈的面对他,我知道那些泪水,已经是黑色,会很突兀。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庄重的西装,纯白的衬衫,却在一侧小口袋别着一朵秀致的小花,我想着他身上可以让我发笑的东西,却还只能徒劳的站在原地,瞪着一双泪眼,我在他眼里看到脆弱又可怜的自己,在等他来安慰我的小猫。
我是不是很退步,我是不是很放纵,我被他宠溺得退回十七入岁的自己,还懂得耍赖的年纪。
他突然一笑,眯起眼,抽出一片湿巾,擦拭着我的眼泪。
“听说女人出嫁那天一定会哭的,但我没有想到,你的泪水这么多。”
是,哭得越多,婚后,就可以一直平坦,一直不要哭。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哭,他已经为我的哭找好了理由,我自然也不再提起,任性只能一时,妈妈从小就教过我的,女孩子,最重要懂得进退和分寸。
但他还是尽责给我讲了二个笑话。
尽管笑话一点都不可笑,但他从来不讲笑话。
我捂住他的唇,哭笑不得,摇头道:“我没事了。”
他松了口气,即刻起身,“好,车子已经备好在外面等了。”
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让我的由不由得一阵阴暗,他也许是知道的。
夏家宜啊,你原来是有些卑鄙的。
爸妈进来时,我已经重新上了妆,明媚漂亮,精致得找不出一分缺憾,妈妈摸摸我的脸,又整理好我的婚纱,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我哭了一番,但这时我已经哭不出来了,看向爸爸,他正取下眼镜,低头擦拭。
妈妈哭骂道:“老伴儿,你可别跟着我们哭闹,等会要你牵家宜呢,这事儿可不许出一点差错。”
“放心吧你,上回我不是牵的好好的!”爸爸冲口回了一句。
“你....”
我忙道:“好了,爸,妈,我们出去吧,林放在等我们了。”
小司正我门口等我,一身白西装,人长得又直挺,帅气极了,他绅士的弯士伸出手,我自也优雅的由他在前头牵着,出了客厅,大门外已经挤了不少恭贺的人,一起共事过的同事更是热情的挤了上来,向我祝福。
林放摆摆手,看了一下表,微笑止住众人,从小司手里接过我,笑道:“好了,从教堂回来再说,谢谢你们来一趟,我们要出发了。”
上车时我看了一下程家别墅,也已经人头孨动,我们两家,一个从商,一个从官,风格还是差异很大的,远远看见程文豪被人围在当中,笑面如花,可惜阳光太厉害。
圣严庄重的教堂早已经清理过,门口停的都是自家人的车,长长的红毯一直伸到最里面,家中亲戚好友都站在两旁,为我们一路洒花,文芳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没有说话,只朝我鼓励的眼神,林放亲了我一下,带领一些人入了教堂等我,我的那一班老同学自然还想与我唠叨一番,爸爸客气的为我解围,在司仪的指示下,带领我缓缓步入教堂,众人都落坐,现场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我手心竟然有些冒汗,连爸爸都感觉到我的紧张。
路过前排,林家的亲戚率先站起来鼓掌,随即是我们夏家,妈妈又哭得像个泪人,在掌声中,爸爸将我交给林放,牧师压压手,一咳嗽,现场再次安静。
“请放乐曲。”
牧师不外乎问那些重复不变的问题,重要的是那句,你愿意吗?
林放深情望了我一眼,沉稳答道:“我愿意。”
也许爸妈和小鸣会在牧师问我是否愿意时,心里为我捏一把汗,甚至也许会想,我会不会突然大声说我不愿意,我不爱他,然后提着婚纱冲出教堂,一个人在街头飞奔,然后疲倦的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广场,然后一个不知名的喷泉旁,突然发现所爱....
当然这是电视剧,只是我想得太多。
我看到林放脸色有些突变,我想是因为我考虑得太久了,我朝他安慰一笑,“我愿意。”
知道心掉下来,会是什么样吗,我真的知道,因为这场景,有太多人的心都放下来了,动静大得我不想感觉到都不行。
牧师似乎自己多加了一场戏,似是在回应我刚刚的不配合。
“林放先放,为什么会选择夏家宜小姐为妻,有特别的理由吗?”
全场寂静,我低下头,心怦怦跳
“我觉得也相信我的妻子家宜是个懂得珍惜生活的好女人。”林放微微一笑,顺利而毫不犹豫回答。
我心一震,隔着镂空的豪华奢侈白纱滴下两滴清泪,排耳不及迅雷的,落在繁杂的纱网中。
这话似乎如同一个耀眼的光环,温柔又执著的套在头上,像不像孙悟空的那顶金箍罩呢。我低头一笑,抬头对上林放。他眼睛微眯带笑,却有着一份圣洁和严肃。
现场此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林放在此时倾下身深情给我一吻。
“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妻。”牧师终于宣布。
我们从圣经上拿过对方的戒指,戴上,一切终成定局。
也没有谁在这一刹那,突然的在门口遥遥一指,大声说不可以,然后冲过来。
“你心不在焉,刚才一直在想什么?”
在如落雪般的彩纸间,林放问我。
我又怎能告诉他,我在想着老套的电影情节。
起程回贺锦山,自助宴已经摆弄起来,人一到,马上就热闹了,我在众人的祝贺声里,看到程家的花车这时开始驶向教堂,我们夏家的亲戚还在教堂里等着第二轮的宣誓,真是诡异的一天。
林放的妈妈是位十分有气质的老人,虽然身子矮小,但毫不能让人看低,她带着钩丝眼镜,精神朗朗,由林放的姐姐挽着过来,我从酒保那里接过新的橙汁,林放亲自给她们递过香槟,“妈,大姐。”
我也跟着轻轻喊了一声。
林妈妈上下打量我,然后朝林放点了点头,突然放缓了脸色,慈颜悦色道:“家宜是老师啊,老师这职业不错,这一打量,一看就知道为人正派,不错。”
“谢谢妈妈。”
“小枫啊,方文这回还是选对了。”她转过头问女儿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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