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平淡无奇,像是自语,也听不出半分的情绪,可对末白而言,这已是极限,于是亦风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又愣住。
突然入耳的声音终于让未央有了反应,她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末白,隐忍了良久的眼泪又大滴的丢失在风里,溅在末白的手背上,末白突然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看着自己的手背不由怔住。
远处的人声越来越近,未央复又低头看向怀里已然永远沉睡下去的亲人,果决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眼神坚定,“不,我不能把大哥留在这里,我不能。”
她起身,想要搬动男子高大的身躯,却狠狠的摔了下去,手腕被地面上的碎石咯出血来也无察觉,咬咬牙,倔强的爬起来,又去拖动那男子身躯。
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目光,可是此情此景,末白又觉得她这样的目光是那样的顺理成章,甚至是——
似曾相识。
未央又一次摔了下去,起身后的第一件事还是本能的向那男子尸身扑去,只是这一次她落了空。
感觉手臂被人牢牢拽住,然后不待她回头身体就失去重心,被带到一个怀抱里。
她本能的想要挣脱,突然觉得腰上一麻,缓缓抬头,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就在视线里慢慢隐匿成朦胧的水墨画,留在了不合时宜的梦境里。
无忧小筑!
夜半三更,灯火通明。
倚窗而立一个白衫的少年,静静面对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屋子里暖融融的灯光尽数洒在他身上,他清冷孤傲的身影却将这份温暖很自然的隔绝在外,从头到脚看不出一丝暖气,只是静静的看着指间缠绕的一枚小小的香囊出神。
刚送走了大夫,屋子里三五个丫鬟还在进进出出的忙碌,屏风后的大床上沉沉睡着一个女孩子,紧闭的双目下看不到任何神采。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丫头们将屋里打点妥当,都安静的退到一边垂手而立,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却又不敢贸然打扰了主人,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窗前的少年依旧没有动,丫头们抬眼看去,片刻之后青衫的男子已经出现在门口。
亦风第一眼便看到窗前独立的末白,越过屏风一角看一眼床上昏睡的少女,冷静的面孔上眉头微微一锁,旋即摆摆手,丫头们会意,轻声退下。
男子举步进屋,末白却突然回头,冷艳的面孔上不带一分色彩,淡淡道,“怎样?”
“属下不辱使命!”亦风恭敬道,“已经查明,那阵亡少将乃是沈腾恩长子沈皓羽,如果所料不错——”他回头看一眼屏风继续道,“这女孩儿应该就是沈腾恩次女沈未央!”
沈皓羽?果然是他,记得半月前自己曾在西土城中与他错肩,当时只是介于这人的气度便记下了,怪不得会觉得眼熟。
末白略一沉思,低头看一眼手中香囊,绕过屏风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睡梦中的女孩子缓缓回味着她的名字,“沈未央!”
“是,”亦风跟过来,“沈腾恩出征妻女一向随行,只是她们应该住在西土城中,为何她——”
亦风困惑的是未央一个无知少女怎会孤身突然出现在断月谷,末白却有些心不在焉,“你先下去吧!”
末白的话亦风一向遵从,也不再多言,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末白看着幔帐遮掩下未央不甚分明的面孔脑中回想的却都是白天断月谷中她倔强的身影跟不屈的眼神。
十二三岁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不知她这一觉醒来会演变成何等模样。
正想着,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丫鬟端了药碗快步走了进来,看见末白微微一愣,垂下眼睑,“公子,药!”
“恩!”末白点头,方欲起身,沉睡中的未央眼皮突然动了动,不安的歪了歪脑袋,手从被子里探出来,胡乱的摸索着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口中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
末白眉头微微一蹙,看着未央的手,对别人拉他衣摆的行为很是不悦,丫鬟看出端倪,忙放下药碗,快步过去,试着扳开未央的手指。
被挑选过来服侍的时候丫鬟下人们都被告知了末白的习性,末白性冷,不喜与人亲近,便是亦风少爷他们也除非是得了通传否则不会轻易打扰,这女孩子的举动无疑是犯了他的大忌讳。
昏迷中的未央还在含糊不清的念着什么,把末白的衣角抓的更加牢靠,丫鬟试了两次终于将末白的衣襟一点点从未央手中抽离时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却也不敢抬头看末白。
而此时末白的耐性也仿似瞬间告罄,起身准备离开。
掌心里突然再次失去了依靠,未央突然嘤嘤哭泣起来,发音也终于清楚,喃喃念着,“大哥!”
末白下意识的抬眼,两行清泪沿着她白皙的面孔缓缓滑落,浸入发迹,消失无踪。
她做梦了吗?也只有在睡梦中她才还能骗自己,说那个人其实还在身边,可以暂时逃避失去的痛。
迈出去的脚步重新收了回来,末白俯身重新坐到床边,不由伸手去擦未央脸上的泪痕。
温暖的触感由皮肤的毛孔渗进心底,未央一个机灵,第一时间伸出双手牢牢将末白的手掌抓住,尚挂着泪痕的面孔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大哥,大哥不要走,未央好想你,未央好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心底某个最隐秘的角落被再次触动,末白愤怒的想要逃离,却身不由己的扶起未央靠在自己的怀里,对身侧目瞪口呆的丫鬟道,“把药碗拿来!”
-->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之后,俺不废话了,继续去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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