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虽然知道黎歌是无心的,可这两个字还是让未央感觉刺耳。
未央微微垂眸,她能感觉到黎歌清澈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侧脸上那种轻柔的感觉。
可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终究,还是一场错!
低着头,轻轻浅浅的笑了下,未央的声音才平静的传来,“这不过是些本分!”
你是君,我是妃,你父亲毁我全家,我也以牙还牙,就算你毫不知情,就算你不把我看成敌人,可终究,我们也不会再是朋友。
再也不会是朋友了,或许从来都不曾是!
他们的身份错了,相遇跟再遇的时间统统都错了,如今也唯有一错到底!
黎歌没有说话,也没有从她刻意淡漠了的脸上移开目光,良久之后才摇着头缓缓将视线移开。
“那——现在黎歌是否该称你一声母妃?”黎歌开口,带着浓重的自嘲的味道,目光悠远的看着天际的流云。
未央依旧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神色淡淡,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的波澜,“未央乃先皇废妃,不敢以陛下母妃自居。”
两个人都是言不由衷,可偏偏,这就是眼前最让人无力抗争的事实。
未央说的诚恳,落在黎歌的心里却是一种疏离。
他是生性淡泊的男子,从来都不是容易感伤的人,而这一刻,突然想到多年前女孩子在夕阳下与自己作别的情景,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还记得那天炫目的阳光,还记得阳光下她明澈的眸子,记得她带着期许的目光看着他,问他:“风大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时候的摸样。
那时的他不敢给她承诺,现在终还是见了,只是这场面见却不如不见。
一股悲凉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黎歌凄然一笑,“可你却是南野王朝的恩人。”
是南野的恩人,却不是是风黎歌的!
他就这样的一个人,所有的痛苦都宁肯自己承受,所以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也只是嘲笑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讽刺她的利用。
可他要讽刺她又何须言语,只要他站在面前,就足以让她无地自容。
“陛下有先祖庇佑,未央不敢居功。”未央语气平静,淡淡的抬头,“陛下深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黎歌明白她是故意岔开话题,也不点破,继续陪她演着言不由衷的戏码“没什么事,只是随便走走,对于这里,我毕竟——太过陌生!”
便是淡漠,黎歌的每一句话落在未央的心里都成了折磨。
未央低着头,神色黯然,再一次无言以对。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黎歌无所谓的笑了笑,声音轻缓,如三月的湖水般在夜色中慢慢化开。
未央没有动,他看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率先一步往来时路走去。
微风拂过,轻微的脚步声随之入耳,未央缓缓的抬起头,转身看去,看着他一身素色衣衫在夜风中翩然舞动的画面,有一种难言的冲动逼迫着她突然上前一步,嘴唇动了动,就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此时此地,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未央跟在黎歌的身后一步一步走出满目肃杀之气的东郊皇陵。
皇陵门口八名便装打扮的大内侍卫守在一辆马车旁边,小玥不在,显然是已经被打发走了。
见到二人出来,众人恭敬施礼,“陛下,太妃娘娘!”
太妃!
未央心下苦笑一声,突然觉得滑稽,抬眼看向黎歌,他的神色却一直平静无波,对随从微微点了下头,没有什么架子,一直是一种随和的表情,但显然的,有了这一重身份,也再没有人能只把他看做当年西土城中,淮西镇外那一个漂泊洒脱的浪人。
“上车吧!”黎歌的话打断未央的思绪,未央急忙收回目光,转身向马车走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马车里,原本宽敞的车厢却因为这沉默的气氛而变得局促起来。
未央一直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黎歌看着她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唇角,“丫头,多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很多事终究还是要开口言明,未央暗暗抿着唇,思虑良久,终于缓缓抬头,目光一寸一寸的上移,直至最后落在黎歌浅笑的眉眼上定格,“你——恨我吗?”
“恨?”黎歌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一向淡然的面孔上,少有的添了几分迷离之色,“怎么这样说?”
“因为我利用了你!”颜南敏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既然他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黎歌,未央自然明白,关于她所作的一切黎歌也必然已经知晓,索性也不便实话实说。
未央的神色很慎重,甚至带了一抹决绝的光彩,黎歌闻言只是浅浅的笑了下,目光突然有些郑重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以后还准备继续利用我吗?”
黎歌的目光很纯澈,像宽广无波的大海一样容纳了世间百态却不染尘埃。
未央看着他,有瞬间的失神,然后决然的移开目光,声音坚决“如果有这样的必要,那么——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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