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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极品射手男人 > 第三章

第三章

语毕,她睨他,他望她,然后两人同时大笑。

“你这个利嘴小女孩,应该叫你父亲好好管教。”

“又是种族偏见,我已经年满二十岁,早超过需要监护人监管的年龄。”

“二十?你有没有谎报年龄?”他以为她不满十五。

“这是蔑视?”

“不!我在夸赞。快许愿吧!你还有九十九个愿望。”他把双手的硬币差到地面前,再次邀约。

接着,她从他手中拿起硬币,一枚一枚往水中扔,嘴里飞快说:“我希望能玩遍洛尔法维斯、我希望能碰上白马王子、我希望……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念到这一句,他手中的钱币剩下最后一枚,以悠用大拇指和食指夹起,在掷出钱币前,她想想,缩回手,把钱收入口袋中。

莫鲁特望住她的动作,接出最后四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是你们中国女孩都必背的诗吗?”建平的妻子——章亚莙,就老把这首诗挂在嘴边,三不五时要他以这首诗为读本学中文。

“你会背……”她讶然,这个蓝眼睛的男人居然对白居易有感觉?

他没回答她,牵起以悠的手,他自作主张收拾她的行李和提琴。

“你要做什么?”以悠怀疑地看着他的打包动作。

“这个水池是我们国家最灵验的许愿池,刚刚你许下的愿望,将会一一被实现。”

“你说的是哪一个愿望?”碰上他,她想把“返国”愿望排到最后。

“你想玩遍洛尔法维斯,想碰上白马王子……不是吗?”

“等等,我说的王子是真真正正的王子呦,那种戴皇冠、拿权杖、住城堡的王子。”以悠的手摆在他胸前,制止他拖起她往前走的动作。

“你对我这个王子有怀疑?就因为我没把皇冠、城堡展现在你眼前?”

“哈!王子?”她抓抓头发,吐吐舌头,大肆嘲笑。“偷偷告诉你,我对你的阿拉丁神灯比较感兴趣。”

“真的?”

一个眼神,他把沙特召到身边。“许愿吧!贪心的小公主。”

她站到沙特面前,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神灯神灯,亲爱的神灯,请您送给我一杯水和一块饼­干­,我快饿死了。”

沙特没作表情,在接收到主人的示意后,他回身进车中,取来一瓶香槟和点心。

看见食物,以悠忍不住大声欢呼,她拍手,朝着沙特弯腰鞠躬。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灯,告诉我,你还有同类族群吗?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像你这么­棒­的神灯先生?”

抿­唇­藏去嘴角笑意,以悠的天真,让沙特留下好感。“只要跟着我的主人,神灯随时为您服务。”

以悠回身对莫鲁斯说:“你不用当王子了,有一个能让你心想事成的神灯,傻瓜才去当吃力不讨好的王子。”

“当王子吃力不讨好?”她还真懂他的辛苦。

“可不是,当王子要被灰姑娘、白雪公主抢来抢去,一个摆不平就成了人鱼公主里的负心汉,还是当阿拉丁好,自由自在不受人拘束,反正横竖都会娶来公主当黄脸婆。”

“你说得有道理。”酷好冒险犯难、喜新厌旧的­射­手男人,的确不适合王子这个职位。“走吧!阿拉丁带你去实现其他愿望。”

拉起她,他喜欢以悠那没有负担的笑容,孩子……不!她比孩子还天真……她是……是…对了,她是不解人问忧愁的Angel.

从此,他习惯唤她Angel,没记起过她的名字。

那晚,她在烛光下享受浪漫,在莫鲁斯殷勤眼光中享受宠爱,她不晓得男人可以这样子无止尽地宠爱一个女人。

他用蜡泪做出点点滴滴的相思豆,并在她耳边低吟“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则倒出小玻璃瓶的贝壳砂,装入他的点点相思。

他取笑女人变心比翻书快,她回答,对贝壳砂,她从未真正动心,她不晓得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对相思豆已怦然心动?

“那不是相思豆,那是烛心、是蜡泪,是情人间互道珍重的悲伤。”以悠说。

莫鲁斯说他不懂,然后,她吟出两句诗词:“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她又说:“爱情的结局不是蜡炬成灰泪始­干­,便是携手雨中看,不管怎么计算,蜡烛习惯在爱情中扮演悲剧。”

他摇头,笃定说:“有一种感情,结局虽然不是天长地久,但在过程中却不断酝酿甜蜜,让人一回想起,便觉值得。”

当时,若以悠的警觉心够,她就会晓得,原来他要在她身上制造的,就是这样的一段回忆,不长久,却隽永得让她频频回顾。

夜里,他送她回到一栋大房子,那是维多利亚武的建筑,周围的蓊郁密林和缤纷花圃,在月光下带着异国风情。

洗过澡,她靠在枕头里,抱着蚕丝棉被,一袭卡通睡衣套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了。

“我想,我该给你一杯牛­奶­。”他取笑她。

“我早就断­奶­了,何况我对牛­奶­过敏。”捏捏鼻子,她属蛋白质过敏体质。

“我怎么看你都像未成午少女·”抚抚她散在枕头上的乱发,没猜错,丝缎般的触感在他手中扩散。

“我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中文系。”

“我以为你是学音乐的,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

“音乐是兴趣,如果没意外的话,我将来会是个中文老师。”

“老师?很神圣的工作。不过你今天已经碰上‘意外’,说不定你永远都不能回到你的国家,顺利当上神圣的老师。”莫鲁斯的中文很流利,虽然带了一点洋腔,不过就她所认识的老外来讲,他已经相当厉害。

“我当然会回去,我有你的神灯先生帮忙,只要他魔指一点,我就可以穿越时空站在我家大门前了。”

“可是阿拉丁王子想把你留下来,他的神灯必须听命于主人。”

“你怎可以勉强神灯做坏事,万一触犯法律,谁要被关?阿拉丁还是神灯?”

“你想呢?”他笑笑,在洛尔法维斯他就是法律。

“你似乎对我的神灯非常感兴趣?”

“那是所有小孩的梦想,一个神灯、无数个愿望,阿拉丁的生命因它变得多采多姿,我想每个人多少都会有改变命运的欲望,而神灯是种最方便的捷径。”

“我懂了。”

以世俗标准讲,他们并不熟悉,但在以悠身边,莫鲁斯有种回家的归属感,和她靠近是放松、是惬意,与她聊天似乎是每夜的例行工作——然而他们认识尚未超过十二小时。

“这种想法本来就不难。”

“你在嘲笑我的智商?”

“可以吗?在我们国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子平民等级相差不远,在你们国家呢?嘲笑王子会不会被判处无期徒刑?”她又拿莫鲁斯自比王子的事大大取笑他。

“看看啰,如果我的心情不错,就恕你无罪。”

拍拍她的头,他翻身躺到她身旁,两手枕在后脑勺,若有所思望着天花板。

王子……并没有世人想像那般轻松,只要出现在晚宴、舞会中与公主周旋,王子的责任,工作量会让大部分的人类得忧郁症。

“说说,为什么你的中文讲得这么流利?”

“我曾经有一个女朋友是中国人,她教我背唐诗末词学中文。”

“后来呢?民族意识阻断了你们的后续?”

“并不是,她觉得嫁给中国男人比较有安全戚,至少她可以确定小孩子的发­色­,不用担心染发问题。”

他的爱情长度有限,在众人眼中觉得他在玩弄世情,哪里晓得他对每一段爱情都是认真,只不过,害怕拘束的­性­格总让他在最后选择分离。

“这是一个悲剧。”点点头,她寄予同情。

“她嫁的男人是我的死党。”他又补上一句。

他对亚莙的感情很认真,当建平、亚莙决定结婚时,周遭朋友为他一掬同情泪,没想到他却兴奋的四处替他们张罗婚礼,大家对他的态度很怀疑,弄到最后,他不得不疑心自己,是不是在爱情领域中,光是认真并不够。

“这是一个大悲剧。”她更正自己的话。

“没错,和你流落街头卖艺为生一样。”他是个缺乏同情心的男人,知道她流落街头的原因后,他的反应居然是哈哈大笑。

“我累了,晚安。”翻身背过他,她用动作送客。

“晚安。”他也翻身朝她,环住她的腰。

“在我们国家,女子的闺房不留宿陌生客。”她扳开他的手。

“在我们国家,男子的房舍欢迎美丽女子光临——而这里正是我的名下专属物之一。”他把手环回去老地方。

“所以说……我不能拒绝陌生男子的侵扰?”翻身对眼相望,她有一丝薄怒。他把她当成什么?轻佻随便的女人?

“拜托……我今天累坏了,让我睡一下下,保证没有侵扰,保证我们两人都能一夜到天亮。”他打个呵欠,半眯的眼睛表态他的疲惫。

凝睇他的眼睛,那潭蓝蓝的湖水渐渐­干­涸……她想他真的累了……

没回答他的保证,眯眼,她的安心来得太诡异,但是,在异国、在陌生的阿拉丁怀中,她睡得像个公主……

清晨,以悠醒来,发现莫鲁斯不在身边,支高手臂半起身,她看见他躺过的枕头上有一个­精­致信封……

浅紫­色­信封纸为底,中间有玛格莉特的压花为衬,上面套着一层塑胶膜,收信人位置,飞扬的笔迹写上——ForAngel.

打开信封,一把银制钥匙跳出来,以悠笑了,好可爱的小东西,握在掌心,纯银钥匙悄悄地开启她的心房,她却不自知。

展信,信的开头仍是Angel.

给我迷路的Angd:

睡得舒服吗?昨夜我的梦里全是你,拉琴的你、说笑的你,你的歌声把我从悲剧中唤醒,掉入有你的喜剧。

小钥匙可以打开床边柜子的木盒,在里面你可以得到神灯的服务。

愿你幸福!

莫鲁斯

她依言,拿起床头柜的胡桃木音乐盒。音乐盒不大,比信封略略宽大些些,高十公分大小,盒面用银丝镶出-朵朵银­色­玫瑰,玫瑰花在盒面上展曳丰姿,漂亮得让人爱不释手。

以悠将钥匙Сhā入小孔,两个扭转,打开音乐盒,莫札特的小步舞曲从盒中流泄出来,盒中躺着一张粉红­色­卡片,那是一组手机号码——是直接通向神灯的号码?

握住卡片,咬­唇­思索,半晌,她踮起脚尖,赤足下床,走到小茶几上的电话边。

一个号码、两个号码、三个号码……她拨得仔细小心,耳朵紧贴住话筒,心在鼓动,笑容漾在脸庞。

声响,神灯接起电话。“沙特。”

“神灯先生……”以悠吐吐舌头,她喜欢喊他神灯,不爱唤他沙特,也许是潜意识中,她担心喊出他的真实名字,童话世界结束,阿拉丁和神灯同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Angel小姐,主人在开会,中午就会回去跟你共进午餐。”他喜欢这个东方女孩,无庸置疑。

“不,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想……我能不能跟他说说话……一下下就­奸­,我保证不会打扰他太久。可以吗?”她软声恳求。

沉默一会儿,沙特在心中考虑她的要求。“请等一下。”最后他说。

轻叩两声,他走进会议室,在莫鲁斯耳边低言几句,接着将手机交给他。

“莫鲁斯。”他低醇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到天堂那一端,天堂里,有一个纯洁Angel在等待。

Angel没说话,轻柔歌声带来她的心情,他听着听着,不自觉地笑眯双眼,脸上线条变得柔和,紧抿的双­唇­出现弧度。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

自始至终全是你让我投入太彻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何苦给我美丽演出相聚和别离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只能微笑哭泣让我从此忘了你

没有星星的夜里我把往事留给你

如果一切只是演戏要你好好看戏

心碎只是我自己

他记得这首歌,在公园里喷水池前,这首歌引出他和她的邂逅。

歌声停下,以悠的声音轻轻地唤起他:“莫莫、莫莫,醒醒啰!不要留在悲剧里面,让我领你到喜剧里去。”

莫莫……只是试着唤他,可是立即地,她爱上这个匿称,莫莫、莫莫……未来她要一直唤他莫莫……

没等他回应,以悠切断电话。

她在电话这头吐吐舌头,愉快心情拉动舞步,旋身旋身……她和被风刮起的窗帘共舞,转过好多转……她轻盈的身子在粉紫里兜圈圈……

电话那头,他的微笑仍然持续,笑着挂上电话,笑着讨论下一个议题,笑着审核计画书,他的好心情自她开始……也自她结束……

第三章

“我一直以为中国人都是单眼皮、黄皮肤,眼珠子是深黑­色­的。可你并不是,你的眼睛很大、有双眼皮,却不是俐落的浓黑­色­,皮肤不黄,至少我这白种人没比你白几分,而且­嫩­得掐得出水。”莫鲁斯说。

“你说的是纯种汉人,其实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住着各种族群的人类,这些族群融合之后,你已经很难看得到纯粹汉人。”

“嗯,中国的确是个胸襟宽阔的文明大国,几千年的文化,融合著不同族群,很不容易,你们有权自傲。”

“这是‘前女友’告诉你的?”他所有对中国的第一印象都是由“她”提供?突然,她想问有关他们的过去,尽管这种举动太无聊。

“她的确教导我不少。”揽过她的背,他爱上她的体温,却闻不出她酸酸的妒嫉。

“她是个好老师。”

“我也是个好学生。”他们走出大门,走过庭院。

将来,她愿意当他的好老师,但前提是,他们的未来必须够长。

早上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她没事做,除了打电话给父亲,她把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采索这座庭园,来来回回走逛,她的足迹遍布。

“你看。”他指指水池。

“看什么?月光?”顺着他的手势往前,圆圆的月亮在水里映出皎洁。

“再看仔细些。”他的手指定在水池中央一点。

眯眼,看不到他要她看的。“我不认为自己的视力好到足以偷窥嫦娥玉兔。”

“嫦娥玉兔又是哪号人物?”皱眉,他不解。

很好,终于有东西是他前女友没教过他的。

“他们是中国神话中的人物,嫦娥为解救天下苍生,偷取丈夫的丹药,药吃过,身体变得轻飘飘,飞上月亮成神仙。有句诗是这样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为什么后悔,成仙不好?”中国故事难懂。

“月亮里面只有玉兔为伴,一场寂寞凭谁诉。”几万年的群居生活,让人类无法适应孤独。

“住在这里你会觉得寂寞吗?”握住她的手,纤细修长的指头上有粗粗的茧,这是长期拉小提琴留下来的痕迹。

“不会,我觉得自己是误闯­精­灵王国的小孩,这里的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这里不漂亮,下回我带你去看真正美丽的地方。”允下明天约会,和她日日时时一起,是幸福。

“好啊!”回握他的手,她是保守女子,并不习惯对陌生人亲热,然她对他却有着无从解释的信任,仿佛将自己交给他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对了,你到底要我看什么?”望向水池,他总不会真从里面变出嫦娥吧!

“视力不好?加一点灯光好了。”扬手,弹指。

晕黄的灯光,自他们身后向水池投­射­,投­射­出一个金黄爱心,金­色­的心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中飘荡。

“你怎么办到的?”抬头,她看见身后的心型灯泡,他把他的心从高高的夜空,投入她的心湖,湖心荡漾,她的心也随之沉醉。

她醉了,因为这样一个男子愿为她尽心。

“看见了吗?”食指刷去她眼眶泪珠,她用晶莹诉说感动。

“看见了……”她微怔,呆滞地看着他的举动。

“不对,你没看清楚,再认真些,你会看见人鱼公主的眼泪。”抬高食指,他将她的泪水吮入胸中。

她听话,转身,在金黄绚烂的爱心中寻找人鱼的心伤。

突地,一个黑衣人从池畔向心脏中央纵跃,还来不及惊呼,他已从水池里冒出头,走到身前,恭谨地将东西送到她眼前。

以悠犹豫地望向莫鲁斯,他点头微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睛,他是月,她是攀附他生存的嫦娥,只不过,有他,嫦娥的寂寞,安得奋飞逐西风。

打开白玉离琢成的蚌壳,润泽珍珠在里面滚动,人鱼的泪呵……

“你总是带来惊喜。”这几天,他领着她,体验的不仅仅是新生活,还有更多数不清的惊喜。

一串串紫­色­珠玉串起的垂帘,-棵开满紫­色­小花的盆栽,一幅在紫­色­空间里拉小提琴的女人画像,她以为紫­色­是他的最爱,后来问了,他说不是,他说因为紫­色­像她,所以他要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空隙填满紫。

假如紫是她的代表­色­,那么蓝就是他的颜­色­了,蓝蓝的眼珠、蓝蓝的湖,她爱上在他的眼珠中游泳、在他­干­净澄澈的蓝­色­中进入梦寐。

“我喜欢用创意过每一天。”

创意是他玩弄爱情的手段和方法,一段不一样的恋情总让­射­手座的他,在拘谨受制的生活中,呼吸到自由空气。

对他而言,以悠和其他女人一样,提供滋养他的爱情,他也回以相同的专心呵护。硬要找出她和其他人的不同处,大概就是他和以悠有许多的话题可聊,与别人在一起,他只想在她们身上寻得感官刺激。

“第一次听说珍珠是人鱼眼泪时,我很想问,是什么事情让人鱼公主落泪,后来读过童话中的人鱼公主,晓得她在伤心王子忘记她的恩情,晓得自己变成了五彩泡沫,他的身边仍有佳人为伴,她的爱情失却意义。”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如果我是人鱼公主,我会高兴自己在王子的心底,是个快乐曾经,我们曾相拥共舞、同食同寝,不管时光往前推过几­干­年,幸福的感觉不会变质。”

“你真有自信,我不认为记忆会永远留存。”能相聚相守总胜过空泛记忆。

“永远?这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用永远来注解,千百年过去,连石头都会风化变形,谁敢说海水不枯,谁又敢自信满满说高山长矗?”

“对爱情,人们想贪得的,总是一个快乐结局。”

“爱情的结局是什么?婚礼、红毯、香槟、祝福?都不是!爱情的结局是消失,婚姻只是试图将两个没有爱情的人拴在-起,为人类的繁衍尽职。”

“你对爱情还真悲观。”

“不!我对爱情乐观。”爱情来来去去,他不贪不求,纯粹因快乐而在爱情中尽全力,他对爱情认真,是事实,他对放下爱情认真,也是事实。

“我不懂你。”

“很公平,我也不懂你,不过,无妨,我爱你就够了。”

爱?他对她出口爱情,才五天……爱情是不是进行太快?

不,并不是,从见他第一眼,自他手中取下一百个愿望,她就明了自己心中爱情迅速萌芽茁壮,只不过她不敢开口,礼教世俗阻下她的爱情速度。

她情愿相信他诚实面对爱情,也不愿意朝他对爱情草率方向作联想。

“讲个中国故事给你听,和你给我的礼物有关。”从现在起,她要取代他的前女友,成为他的好老师。

“你说,我听。”从背后拥住她的身子,在她的发问汲取馨香,这一刻他确定自己爱她。

“古时候中国有个聪慧公主,当时许多国家派遣使者来求亲,公主拿来珍珠,要求使者们将线穿过珍珠,将珍珠串起。珍珠里的洞可不是直通的,而是九弯十八拐,哪有那么容易将线穿过。

但有个使者抓来一只蚂蚁,在它的腰绑上丝线,从珠子一端放入,并在珠子另一端涂蜜,没多久,蚂蚁闻香,走出珠子内的迷宫,公主就决定下嫁。“

“我不觉得她是聪慧公主,她应该拿这难题去为难国王,而不是使者。”

莫鲁斯在她身后,一面说话,一面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长发,两手环过她,在她胸前穿上自己送的珠子,抬高她的柔荑,在她腕问打下结。

“聪慧公主,我成功了,请问你愿不愿意下嫁给本国王子?”暖暖的气息喷在她颈项问,染得她满脸娇红。

“我……”看着皙白腕间的润泽珍珠,以悠笑了。“我同意你的想法。所以,对不起,我不愿意嫁给贵国王子,至于你这个聪明使者……我可以考虑考虑。”

“好,我马上准备婚礼,你有十秒钟时间考虑。”拉起她,贴近她,两条颀长身影在池前交叠。

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际,以悠望住池间的金­色­心脏,他们就在心的正中央。十秒……太多了,她愿意、她早就愿意同他生世相依……

金­色­头发串起的人鱼眼泪,在她纤细腕间滑动,滚滚转转,柔柔的冰凉熨上她肌肤。

躺在床上,他用第六个借口赖上她的床。

同床共枕,陌生的两个人做出最亲密的动作,以悠不晓得该把自己定位在什么地方,她是他的冲动或心动?

细细回想,他说过很多的话,包括“没有东西可以用永远来注解”之类。但以悠像个自动滤水器,过滤掉教她不安的暗示,留下促进爱情酦酵的部分,于是她的心陷在自以为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他的手指在她细滑的脸颊下方轻轻抚过,是怜、是惜,是很多很多难喻的情愫。

她并不比他认识的其他女人漂亮,但是她那对温柔多情的眼睛,总是让他一个不自觉,就深陷其中;她浅浅轻笑,救赎他疲惫灵魂。

他想,他是爱她的,在眼前、在当下,未来如何,他不去深思,就像过往的每场爱恋,他从不去思索爱情方向。

“你说爱我,是认真的吗?”她问,决定催促酦酵。

“是认真的。”他湛蓝的眼珠中没有犹豫,只有诚恳。对爱情,他从不说谎、不去违背自己的感觉。

“我也爱你,非常非常认真。”才五天,许下终生太欠思虑,但你能否认神话,却不能否认一见钟情在许多人身上发生。

“谢谢你对我认真。”靠进她的枕头,沐浴过的芬芳在他鼻息间穿梭交替。

“你有一双让人迷恋的眼睛,以前总觉得蓝­色­眼珠带着些许邪恶,现在不认为了,你改变我对蓝眼珠的偏见。”描描他的眉,描描他的眼睛,她的眼里再见不着其他。

“不过你却加深了我对黑眼珠的偏执,魅惑人心的黑发、黑眼,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公主。”

他的吻落下,缠绵缝绪,像封印,深深地锁住她的心,教她一生一世不言离。

她是甘愿的羔羊,献上心、献上身,在上帝的见证中,为爱奉召。

闭眼,她沉醉在他窒人气息的热吻中……静待奇异的热潮一波波袭向她……没有恐慌、没有害怕……

莫鲁斯的热烈包围住她,她的柔软贴上他的坚硬,他的手滑下她的臀,他们为对方制造出惊心动魄……

终于,他离开她的­唇­,他们微喘地对视着,没有笑靥、没有慌乱,他们的吻自然而然。一双黑眸、一湖碧蓝,交融出天地间最美丽的绚烂。

“这就是爱吗?”她用另一个角度,认识尚且陌生的情爱。

他没回答,凝望她因情yu浮上而迷茫的大眼,她那粉­嫩­细致的双颊渐渐转为红艳,带着勾引意味。

“这不是爱吗?”她又问。

他仍不说话,全身肌­肉­因压抑而紧绷,湛蓝的眼睛带起幽暗,潜藏的欲念拉出他迫人气势,这时的他像极了真正的王子,威严、自信、高高在上。

低头,她的手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在这种时候,问这种话,是不是愚昧太过?

轻轻地,她听见头顶上方的叹息。

吻落在教他不能自抑的黑发上头,-个、一串、一阵……抬高她的下巴,吻向下滑,在额问、在眉际、在直挺的鼻梁上方,濡湿的吻再不能受控。

这是爱吗?是的,是爱!

这不是爱吗?不是的,这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爱。

吻又贴上她的红­唇­,浅啄变成热烈交缠……两条不相交平行生命,在这个时空交缠成结,一个个数不清的绳结,系住她的心,圈住她的爱情,让她跳翻不出命运。

他是王子,而她……终究不是中国公主……

他的手从她睡衣下摆滑进她赤­祼­背脊,紧紧拥抱,不离不弃像闪电般蓦地打进他的脑海里,只一会儿工夫,在他还来不及捕捉时,就消声匿迹。

他的每个碰触在以悠身上烙下炽热痕迹,她的身子燃上燎原大火,一吋吋、一分分烧……

他的大掌潜入她的丝质底裤,在她滑­嫩­腿间制造一波波触电快感。

睡衣已不再为她掩蔽,褪去衣物,他­精­壮的体格在她眼前展现,那是雕刻家刀下的完美线条,是画家笔中的零缺点,他是她见过最无瑕的­精­致品。

“MyAngel……”他低喃。

他的喘息喷在她的胸前,温柔地轮流舔吮两抹嫣红,紧紧抱住他,她摇动臻首,压抑的呻吟让莫鲁斯不能自己。不能等待了,拥她入怀,他要她,现在!

修长的指节寻到她最脆弱的一点,轻轻揉、慢慢捻……他带出她生命中陌生的醉人……

“莫莫……”她的双颊酡红,两眼带了迷离。

电流般的快感急速窜向她的四肢百骸,她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负荷这么多激|情,紧抱住他……她在漩涡中打转、迷失……只有他,他是她的浮木,她愿随他载沉载浮……

压抑的嘶吼自他紧闭牙关间进出,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的硕壮冲入她的柔软……

痛呵……以悠不晓得褪除青涩,居然要付出这般代价,她痛得龇牙咧嘴,晶莹珠泪挂上眉睫。

“乖Angel……不哭……”他停下动作,用细腻轻柔的吻驱逐她的焦慌,乖乖Angel啊,他愿给她最大呵护……

尽管泪水在眼底绕,她仍然扬起一张笑脸予他。

莫鲁斯激动地看着她,开始以一种狂野、炽热的节奏,填入她的虚空,补足她生命中未圆的部分。

她随着他的激|情引领,逐渐地,痛楚不再,逐渐地,无法言喻的喜悦攀上她每吋知觉。

他的冲刺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速,彼此的喘息在淡紫空间里交织出缠绵悱恻……

狂烈的欲望将她推向高峰,以悠无可自抑地痉挛颤栗……

她的紧窒吸附住他,让他达到前所未有的心醉神迷……

“后悔吗?”她让他违反了不碰处子的原则。

摇摇头,不后悔!爱他,她从未想过后侮。拉起他的手,细细翻查,这个人的姻缘线又深又圆,只不过边边的细碎纹路太多,恐怕不是个专情的男人。

掬起她的泪水,他爱怜地在上面印下亲吻。“很痛吗?”

放下他的手,玩弄他身上的铜炼,皮雕炼子中串起一个龙形铜雕,栩栩如生的龙,眼神炯炯地望住以悠,很别致的图案,和中国龙不相同,她从未看过。

“它很特别,你在哪里找到的?”转移话题,她不想在自己的眼泪上面兜圈圈。人生不能后悔的事情太多,把它们拿出来反覆思量于事无益。

“你喜欢?”

“又要把它送给我?”这些大,她收下他太多惊喜,再多这一项她不讶异。

“这个不行,它是我们家族的图腾,只有家族的一分子才能得到它。”

“哦……”点点头,她没说话,低下头,她又和龙对望。

她毕竟不是他们家族的一分子,有些东西他能给、有些东西不能给……说不出是失望或是难过,眨眨眼,泪无声滑过脸颊。

第二天,她收到一封紫丁香信箴,里面有串星辰碎钻,他说要照亮她的眼泪。

第三天,她收下一束桔梗,桔梗的花语是不变的爱。从此,她便不再怀疑他的心会改变。

他允诺带她到最美丽的地方,于是她便置身天堂。

的确,她进入天堂。满地盛开的白­色­野花迎风摇曳,坐在农家的牛车上,入鼻的全是­干­草清香。

这味道她在六福村的乡村歌谣表演场闻过,那里成堆成堆的金黄|­色­­干­草,一走进便是沁心舒畅。

牛车走得很慢,他们面向后方坐着,后退再后退……路在眼前变得遥迢漫长……

“我喜欢这里,纯朴而美丽,像是世外桃源。”

“桃源?想必又是一个故事。”

“是有个典故,从前有个渔夫因迷路而进入桃花源,桃花源里遍植桃花,桃花源里平和安乐、没有战争籼痛苦,作客几日后渔夫返家,临行折下一枝桃花为凭证,返乡想带乡人进入桃花源,哪里知道遍寻不着,于是,桃花源成了传奇,成了人人心中梦想的乐土。”

他跳下牛车,迅速折下几十朵白­色­野花,捆绑成束,然后飞快地朝以悠跑来,递过花,跳上车,坐回她身旁。他永远有出其不意的惊喜传予她。

几百公尺的飞奔,他在她身畔喘息,靠在她颈项旁,他笑说:“你放心,随时随地想来这个桃花源,都没问题。”

她笑而不答。他们的桃花源……他是她唯一想带的人,青山碧原,野草花香,她的心在飞扬。

抽出几朵小白花,结结串串,她编起一个花冠,纯洁的白花,在她纤细的手指问串出心动。

忍不住,他止下她的动作,握起她的手,吻在她指间、­唇­畔成形。

浅笑,没有抗拒,她靠在他身上,让花冠继续成形,她像十一个天鹅王子的公主妹妹,忙碌地编织衣裳,一旦编成,幸福再也不离。

终于,花束成冠,她在他头上戴上一个,也在自己头上戴上一个。“漂亮吗?”

“漂亮,不管有没有花冠都一样漂亮。”

“现在你是真正的王子,我是真正的公主,王子公主是永远不会分离的。对不对?”她的笑容里有调皮、有天真,也有一丝丝期待。

“可是没有人能保证,城堡里的生活是幸福甜蜜,哪一天王子有了新公主,或者公主不再觉得王子可靠,他们的幸福就此蒸发。”拍拍以悠的头,这满脑子童话的Angel,他不敢想像,有一天她将要面对现实。

“说得也是,幸福是没人可以保障的。平民百姓一样,王子公主也一样。”她懊恼极了,却不知道自己为着什么在懊恼。

“Angel例外,她的幸福有上帝填保单,没人敢让她的幸福出现意外。”

不爱她脸上出现一分分愁思,不爱她眼底挂上一丝丝薄忧,莫鲁斯爱上Angel的无忧笑容。

他的言语成功地安慰了她,两人仰躺在­干­草堆上,枕在他的手臂上,闻着他的专属气味,望住蓝蓝天空,天空里有他的眼睛,回望她。

“你知道台湾吗?”以悠问。

“我知道,在中国大陆旁边的一个小岛屿,四面环海,。古时被称作美丽的福尔摩莎。”拂开她的黑发,她不常将头发束起来,总放任它随风轻扬。

又是他的前女友教会他的?酸意偷偷渗透,她摇摇头,惊讶自己居然心眼狭小。

“这个岛屿有高山,有几百条清澈溪流,的确很美丽。不过,这几年经济飞快成长,水泥丛林处处建立,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

“你的家在水泥丛林间?”侧睑,半长金发掩上他的眉目。

“不是,我的家在一座不高的山上,附近有很多小公园,午后我常在公园里练习小提琴。”

“为什么选择午后在公园练琴?”

“那里是高级住宅区,白天很少人在家,小时候妈咪常带着我到公园去,我玩办家家酒,她拉琴,音乐占满我的童年生活。”

“她是个音乐家?”

“不是,她和我一样只是兴趣,音乐是我们的喜悦娱乐,却不是生命中的最重要或唯一;长大后,我习惯在公园中拉琴,扮演起印象中的妈咪。”

“你母亲……”

“她去世了,在我五岁那年。”她死于心脏病,第一次发病是在生下以悠的时候,医生说,生产是心脏病患最大的危机。

“我很抱歉。”揽紧她,让以悠靠近自己,他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

摇摇头,她笑说:“她每天都在我心里,我没有一天停止过想念,而且我晓得,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

父亲对她已经不仅仅是保护过度,他怕她长大、怕她谈恋爱,甚至害怕她结婚生子。

他生怕以悠和她母亲-样,在生产时心脏病发,那么经验告诉他,能拥有女儿的时间就不多了。他不要这样,他要将女儿留在身边一生一世。

她总笑着推开父亲的保护,说:“我不在你身边就是在妈咪身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担心。”

她的口气让莫鲁斯倏地心惊。“我不准你对生命悲观。”拉起她,他正­色­。

莫鲁靳讨厌她谈论死亡,连暗示都让人憎恨。突如其来的大喊,让两人同时怔愣住,他的反应比父亲还大。

“医生说我有遗传自母亲的心脏病。我想,或许把生死看得越淡,越不会对死亡产生恐惧……”

自从在国中生物课中接触遗传课题,以悠就在下意识中准备死亡。

她害怕措手不及的恐惧,宁愿把事情铺好路、预留起空间,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这样子不管结果多糟,到最后她都能从容接受。

偏偏,一个喜欢意外和惊喜的­射­手座男人,闯入以悠的生命,她再无法按部就班,平平稳稳把生命走完……

“你的观念不对,生命是处处充满惊奇的,你永远不晓得下一分钟,自己会碰上什么,世间事件件可以做准备,只有生命不能预备,懂不懂?”

他的紧张在她眼前扩散,她静静倾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久久……她笑了,缩进他怀中。

“我想,我懂了,就像我从来就预估不到,生命会为我准备起你这份大惊喜。”

搂住她软软的身子,他的笑容散开。“我乐意随时为你准备惊喜。”

隔天早上,她收到一个复制品,和他身上的龙形项炼一模一样的铜雕项炼,只是小了一号。

她猜想,他想要她成为家族中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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