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蝠的眼睛本就适应黑暗中视物,早就看见有人站在那里了。肖金俞却是吓了一跳,定睛努力看去,才看清通往二楼的楼梯下,立了一个穿着古板黑西装的男子,挺直腰板的站着,面部隐在暗处,模糊不清。
“我是界屋的管家。”黑衣男子说。声音来自坟墓一般喑哑低沉,听不出年龄。“由我来安排二位的食宿。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走上楼梯。脚步拖沓僵硬,走路的姿势也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两人跟着走上去,木制的楼梯在脚下发出咯咯吱吱的呻吟。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对肖金俞说:“这是您的卧房。”肖金俞上前推开门,明亮的阳光顿时从门口倾泻进阴暗的走廊。肖金俞走进去,看到了舒适的床铺、大大的落地窗和一室的阳光。
管家又领着银蝠走到另一扇门前。“这是您的卧房。”他说。
银蝠满怀期待的推开自己的房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几只受惊的黑蝙蝠扑拉拉贴着头皮飞过。他又惊又怒:“这也叫卧房?!这是山洞好不好!我要住他那一间!”门一甩,拔脚就奔向肖金俞的房间。
肖金俞在他跑过来的一刹那把门甩上,险些砸扁他漂亮的鼻子。
“麻烦的妖精。”一句嫌弃的话从门内飘出。银蝠的鼻子气歪了。抬脚就要踹门。黑影一闪,管家鬼魅般的身形挡在了门前,满身的阴森之气硬生生将他嚣张的气焰压了下去。
“人的居室至阳,妖的居室至阴。这是界屋的规矩。”管家说。
银蝠恼火的扬了扬拳头,最终还是不敢揍这个在界屋中呆了不知几千年的家伙,悻悻的走进他洞|茓风格的卧房。
管家的声音低哑但清晰的透入房门,传进二人的耳中:“一日三餐的时间分别是七点、十二点和晚八点。过期不候。”
肖金俞横躺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阳光洒在他阖着的睫上,散着金色的碎光。折腾了一夜,够累了。可是睫毛的微颤还是表明他没有睡着。微蹙的眉泄露了烦躁的心情。心里很是烦乱。要在这个奇怪的屋子里,陪着两个奇怪的物种住一百年,换谁谁都烦。
可这似乎并不是他烦恼的中心。
嗯,那只猫。已经带着锁魂鉴,返回两千年前的时空,救活她美若天仙的大师兄,然后共结连理,幸福一生……
这是他最烦的事吗?
不对,还不是。他恼火的翻了一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应该早些想到打包些点心让她带上的。对,这好像是他最烦的事。
还是不对。
他没有说再见。没有道别。
这才是他一直在懊悔不已的真正原因。该死,为什么会一句话不说就走?他究竟在别扭些什么?……
就这么纠结着,烦闷着,沉沉的睡去了。睡梦中仍然紧绷的唇角,泄露了内心的自己都参不透的情绪。
暂留
毛小晃趴在西点店DIY室的的小几上,下巴搁在臂弯里,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呆呆望着外面的街道。天已大亮了,路上行人熙攘。
她没有回两千年前。食指在即将触到木镯的一刹那停滞了。该死!那只小金鱼,不知深浅,就那么手无寸铁的投身到妖孽的世界里去,身边更了伴了一个时时刻刻垂涎他美味血液的千年蝙蝠,让她怎么能放心离开。
毕竟,他喂了她那么多天,也得感恩图报不是。她们妖精,最懂得有恩必报了,随便翻翻《聊斋志异》就知道。
所以,她决定,把小金鱼从界屋那个魔窟里搭救出来,再回去救大师兄。毕竟,运用七星流转环可以任意的穿越到指定的时间,回去时只要指定来时的那个时刻,那么不管她在这个世界里脱延多久,对于大师兄来说,并不会因此而多等。
于是她就小心的将锁魂鉴用妖法缩小,收进左耳中藏起来。然后,应该想办法到界屋去。可是,界屋在哪儿呢?
她还是一只猫的时候,师父将她从人间带到妖界,就是通过界屋进入的。她模糊记得,那时的界屋是个破败的宅子,位于深山,因为经常有妖物出入,被人类视为鬼宅。时隔两千年之久,沧桑剧变,哪能再找到当年那个位置。再说了,记得师父说过。界屋只有一个,可是入口却并不是一成不变。它在人间不同的地点有多处入口。
比如说,在A市进入界屋,可能是通过一堵墙进去的。在B市进入界屋,可能是通过一口井进去的。但是,进去后,总是同一所屋子。
界屋,两个平行世界相接的枢纽,本不是一个平常的存在。
那么,离她所在的地方最近的入口在哪儿呢?
也许随便动用一下妖术,召唤来司南陌问问路,是最便捷的方法。但等她表明目的:将他辛辛苦苦骗进界屋的人带走——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将她PIA飞到两千年前。所以不能指望他了,只能自己打听。
她记起了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妖精朋友:狐媚子。可惜又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鉴于狐媚子曾在西点店出现过两次,她决定到店里去守株待狐。
回到店里时已是上午时分了。店长姐姐看到她从外面走进来,略带责备的瞅她一眼:“小晃,都几点了才来上班?”
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这家西点店的员工。
尽管没抱希望,还是试着问了一句:“店长姐姐……小金鱼回来没?”
“老板一直没出现哎。”
“哦……店长姐姐……”
“恩?”
“小金鱼最近可能有些忙,不太常到店里来。店里的事你要多操心了。”
“应该的,放心吧。”店长姐姐暖暖的笑,让她空落落的心情有了一点安慰。
呆在自己的工作柜台,总有些神不守舍的。店长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觉得她可能是病了,就贴心的催她去休息。于是她就趴到DIY室的玻璃几上,脸朝着窗外,心里抱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小金鱼会忽然从人群中出现。
她当然没有如愿。
“真是傻瓜……界屋的守护人只能晚上出门。即使回来,也得等到晚上。”她自言自语的嘲讽自己。又跟了一句定心丸:“晚上他会回来的。他不会撂下生意不管的。”
可是一直等到深夜店里打烊,店长姐姐将趴在小几上睡着的她叫醒,才意识到小金鱼根本没有回来,而狐媚子也没有光临。
关了店门,独自一人爬到二楼的卧房去睡。贴着小金鱼睡惯了,自己睡居然很不习惯了,把他床头的熊宝宝抱在怀里,也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丢开熊宝宝,化身成黑猫,沿着窗口爬出去,直接攀到楼顶,坐在略略倾斜的屋顶上,望着夜色中的城市。孤单感侵袭而来。
界屋究竟在哪里?小金鱼又在哪里?跟那只吸血蝙蝠在一起,天知道有多危险。这个猪头!为什么那么冒失的决定要去界屋!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猫呜了一声,很恼火。
。。。
肖金俞醒来时已是夜幕时分了。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怔怔看着陌生卧房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处何地。起身时感觉到肚子好饿,意识到自己已睡了一天了。记得管家说晚上八点吃晚饭,过期不候的。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啊,已经八点十五了。赶紧的走出卧室。
从楼梯上望下去,可以看到一楼的餐厅,里面有香味飘出来。加快脚步走过去。
餐厅里的红木餐桌上亮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吊灯,管家和银蝠正坐在桌前用餐。尽管是坐在灯下,管家的脸依然是隐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五官。就好像那片阴影是长在他脸上似的。两人的面前各有一份饭菜。第三张餐椅的位置上没有碗筷。看来他来晚了,错过了吃饭时间。他懊恼的想。
银蝠对着盘子里的米饭青菜,不满的戳来戳去。“我要吃法国大餐!”紫眸瞥向慢条斯理用餐的管家,提出了意见。
“遵命。”管家随意的抬起自己的筷子,遥遥指了一下银蝠的碗。扑的一声轻响,眼前一花,原本的白米青菜变成了鹅肝酱煎鲜贝配法式枫糖浆土司。方才手边的水杯也变成了高脚杯,盛着色泽诱人的红酒。
银蝠大喜,顾不得餐具不配套,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巴里。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不相信的又尝了一口红酒。怒了:“还是米饭!还是白开水!你居然用幻术糊弄我!”
“主人,”管家平静的说,“界屋的经费有限,只能吃这个。”
“吃一百年白米饭,我会死的。”
“不会。”管家一本正经的说。
银蝠一怒之下,抄起碗就要丢。肖金俞及时的拦住了。“你不吃给我。”
紫眸瞪着这个不久前险些拿门板拍扁他鼻子的家伙,咬牙道:“不、给。”
手腕微转,就要把米饭扣在桌上。肖金俞嘴巴一抿,两只水水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下一秒,那碗已平平放在了肖金俞的面前。“你吃啦吃啦!”他恼火的嚷嚷着,忿忿的别过脸去。该死!用这种小狗的眼神看他,害得他报复的机会都没抓住。
肖金俞嘴巴一咧,露出两颗小兔牙,从容坐下,香喷喷的吃起来,看都不再看赠予者一眼。
管家闷闷叹一句:“还是人类,艰苦朴素啊。”
肖金俞:“不过,管家,你的厨艺水平的确是有待提高。”
“我的水平,一直很稳定。”管家说。
银蝠虽然不肯吃白米,但肚子还是饿的。他慢慢蹭到了小金鱼的身边,盯着他颈部微微跳动的动脉,紫眸中微光流转。啊,温暖,柔滑,可口的人血……
肖金俞扭脸看着他,眼瞳骤然降温。“离我远些。”他冷冰冰说道。方才讨食时的柔软荡然无存,满身是不可侵犯的冷硬神态。
银蝠暗暗咬牙。他就知道,刚才那付小狗样,是装出来的!这就是一只装成小绵羊的灰太狼!心中一恨,嘴里的獠牙慢慢的变长,朝着小金鱼倾身过去。
“嗯哼。”一声咳嗽传了过来。
银蝠看向管家的方向。管家隐在暗影中的眼睛毫无光泽,却幽深的如无底洞|茓,阴森寒冷。他悻悻收回了獠牙。小金鱼嚣张的瞥他一眼,三口两口将米饭扒了个底朝天。
银蝠的肚子越发饿了。他开始后悔把米饭让给小金鱼。
“您慢用,管家先生。”小金鱼彬彬有礼的对管家微弯了一下腰,起身离席。
银蝠眼睛一亮:“喂……你是要出去吗?给我带份夜宵。”银蝠只能白天出去,肖金俞只能晚上出去。
肖金俞停住脚步,略略顿了一下。出去?也是应该回店里看看了。以后就只能昼伏夜出了,店里的事情,只能晚上去安排管理一下。但是,心中对于回家又没有丝毫的热情。
为什么会不愿回去呢?
或许是因为家里少了一只上蹿下跳,破坏成狂的猫吧……家里一定安静的让人讨厌。
“我不出去。”淡淡的回答。
“什么?!你吃了我的饭,去买份夜宵还我!”
“是你自己不要吃的。”头也不回的,返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留下某蝙蝠在后面咬牙切齿:“晚上最好不要睡的太死……我不敢保证不拿你充饥!”
小金鱼将这威胁当成耳边风,理都不理。
错过
某蝙蝠在后面咬牙切齿:“晚上最好不要睡的太死……我不敢保证不拿你充饥!”
小金鱼将这威胁当成耳边风,理都不理。
管家的声音,一板一眼的传来:“合法出入界屋的出入者,会从专用的通道经过——也就是位于一楼正中的那个黑色木门。只有非法冲关者,才可能从界屋的其他角落试图闯关。二位的卧房,洗手间,客厅……都有可能成为它们的突破口。银蝠主人法力高强,将它们堵回去的重任就落在您的身上了。肖主人虽是凡人之身,但介于您作为守护人的身份,妖物不会无端招惹您。只需躲避就可以了。”
银蝠恨恨咬牙:好事全是他的!
银毛一甩,悻悻而去。
走进自己的洞|茓卧房,银蝠恼火的将自己丢到床上去。屋子里虽然潮湿阴寒,但床铺总算干燥柔软。但比起小金鱼的住宿条件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可恶!同是守护者,差距咋这么大捏!
耳中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嗡鸣,尖尖的刺痛了大脑。与此同时,墙角壁橱的门,吱呀响了一声。从里面被慢慢推开。银蝠吓了一跳,跳起来,喝道:“是谁?!”
壁橱里面有东西迟疑了一下,慢慢移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银蝠凭借能在暗中视物的敏锐目力,看到出来的这个家伙拖着长长的尾巴,上半身是个女子的模样,面目青白,很是阴森。
“蛇精?”他问。
“……我要通关。”蛇精怯怯的说。
“你?要去人间?你人形都没修成,这副样子出去吓死人啊?”
“我有通行证。”蛇精捏着一个小小的卡片,递过来。
银蝠接过来。卡片上,“通行证”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将卡片还给蛇精。“过去过去。”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蛇精蠕动着朝门口爬去。快要爬到门边时,尾端突然一阵剧痛!一只油黑尖锐的钩爪,深深钉入了她尾上的鳞甲!她尖啸一声,身子一扭,颈子扭成诡异的角度,眼成竖瞳,面部突出长长的毒牙,反身向银蝠扑来!银蝠闪身避过,毒牙“咣”的钉到了墙壁上。银蝠顺势抓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按在墙上,揪起蛇尾巴,在蛇精脖子上打了一个结。
“想用假证糊弄我……欺负我新来的是不?这一招大爷我数年前就用过了!滚回去!”一脚就团成纠结成一团的蛇精踢回壁橱。
壁橱深处,起了一阵惊呼。是一群试图趁界屋换守护者的间隙,找机会冲关的家伙。看到蛇精的惨状,料知新来的不好惹,一窝蜂的迅速的退回妖界去了。
银蝠得意的一笑,手指屈张了一下,由一根细长黑索系着的尖锐勾子嗖的缩回袖中不见。那是他的独门武器。
解决掉了蛇精,刚想到床上休息一下,耳中又响起了尖啸。看来,这是非法入侵的信号。这一次会从哪里冒出来?还是那只棺材形状的腐朽壁橱里吗?盯着壁橱看了一会,没有动静。
耳中的啸声愈发尖锐,渐渐明确指明了方向。异动来看小金鱼的卧房。疾速掠向隔壁房间。
小金鱼的门关着,里面隐约响着妖兽特有的怪声怪气的低低话声和沉重呼吸。听声音,不止一只。却意外的没有听到小金鱼的声音。见到妖怪,他不应该喊“救命啊“之类的台词吗?不会是哪只哪只不知好歹的妖精,把他生吞了吧……
怀着惴惴的心情,小心的把门推开一条缝。
小金鱼的屋子里,亮着大大的吊灯,光线柔和又明亮。小金鱼半卧在他的床上,与聚集在床前的七八只造型古怪的妖物,对视着。妖精们正在交头接耳:“人类,这就是人类……”
“长的真精致……”
“我想养一只当宠物……”
“他看起来很好吃……”
“他是守护人,不能吃……”
“我要去人间抓一只一样的……”
小金鱼已从最初的惊怔中镇定下来。对着妖精们微微一笑:“想去人间?”
群妖点头。
“打败他,就可以去了。”手指一抬,指向在门口偷看的某蝙蝠。
银蝠倒吸一口冷气。群妖扑上……一场混战……血肉横飞……
把众妖物料理回小金鱼的梳妆镜后——这几只都是从镜子里冒出来的(他的屋子里居然有梳妆台!蝙蝠嫉妒的发疯了),银蝠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坐在地板上喘息。
小金鱼蹙眉环视了一下被恶斗搞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冒出不满的一句:“我的房间被你搞的好乱。”
银蝠被气倒在地上,险些没过去。小金鱼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俯视着他:“你还好吧……”
银蝠眼泪汪汪:“我银蝠,难道要死在你这个没用的人类手上……“
小金鱼撇了下嘴角,终于肯冷静的反思自己的情绪。歉意的说:“是我今天心情不好。”
银蝠吐血。一个心情不好就整得他半死。要是精神崩溃,他不得全挂了啊。他隐约感觉,应该重新审视软弱的人类的内在力量。
小金鱼弯下腰,将银蝠搀起来,慢慢搀回他自己的洞|茓卧房。走着走着,就感觉一对尖锐的牙齿在颈上轻轻划来划去。手一用力,将银蝠甩到床上,拿下巴颏冷冷指着他。
银蝠并未收起獠牙,俊脸变得阴森无比:“我腹中饥饿,又受了伤,你就让我吸一口血吧,死不了的。”
然后,他看到小金鱼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是要被说动了。心中暗喜:人类泛滥的同情心还真是有用啊!机不可失!身形一动,就欲扑上去,两个人的中间,却突然出现一张阴森的老脸。
他“砰”的倒回到床上,捂着心脏,咬牙道:“老家伙,你的出现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
管家不动声色,递给银蝠一只小瓶:“这是快速痊愈的药,只需服用一粒,伤处会迅速痊愈。”
银蝠忿忿丢了一粒药进嘴巴里,并没有因为吃到如此灵丹妙药而欣喜。该死!差点就要喝到小金鱼的血了,又被这个老家伙搅黄了!
肖金俞走出银蝠的房间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穿墙出了界屋。嗯……这只蝙蝠,虽然一而再而三的想吸他的血,但是也蛮命苦的。就去买些东西喂喂他吧。
可是这时候这么晚了,法式餐厅也关门了,去哪里买吃的给他呢?忽然,想起了自家西点店里烤制的法式香奶面包。就拿那个糊弄一下吧。
回到西点店,看到二楼的窗户一片黑暗。心中黯然了一下。拿钥匙开了门,将柜台中的一些法式面包装好,想了想,又上二楼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欲离开时,偶然看到原本放在床头的熊宝宝被丢到床角,床上也掠有些凌乱。
心中掠过一丝迷惑。他是个整洁的人,床铺总是拾的一丝不苟。是谁弄乱了被褥?难道……飞快的摇了摇头,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瞎想些什么,怎么可能。抱着东西,离开西点店。
丝毫没有注意到,店面后方的仓库里,有人正在里面忙活着。他离开后仅仅五分钟,毛小晃就拖着一只大包,从仓库走出来。
。。。
游荡在夜晚的城市中的野猫们突然感觉寒毛直竖。
若有若无的召唤传入耳中,迅速演变成一种尖锐的微痛。不由自主的,就从垃圾筒中、墙头上、草丛里蹿了出来,没命的奔向召唤的来源地。
小晃坐在西点店前的台阶上,脚边搁了一只大包,看着无数只猫迅速的汇集到面前。猫群里起了一阵混乱,有的想跑,有的想上前膜拜,乱成一片。
“都给我过来。”一声命令发出,群猫们立刻统一了路线,肚皮贴着地皮蹭了过来。所有的猫耳朵都诚惶诚恐的抿在脑袋上。
“去找一只名叫胡媚子的狐精。她很可能出现在夜店酒吧里。找到后,这一大包的点心就是你们的了。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她指了指丢在地上的大包。这是她从西点店里将卖剩的点心打包出来的。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些猫们,不给点甜头是不肯出力的。
猫们迅速散入黑暗中。
不过是个把钟头的功夫,就有猫发现了狐媚子的踪迹。这只虎皮花猫兴奋的奔到她的脚下汇报情况,迫切的晃着尾巴邀功请赏。
“干的好。”小晃笑ⅿⅿ的说,从包里掏出一大块点心搁在它的面前。然后将所有点心都丢向眼巴巴望着这边的猫群。街上顿时变成猫咪狂欢的海洋。
小晃拍拍手中的面包屑,拔脚奔向虎皮猫所说的那家夜店。走进去后,虽然音乐很吵,灯光很乱,人群很挤,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狐媚子。不由的笑了:怪不得猫们这么快就找到了她,她实在是太显眼了。
该狐精正穿着性感暴露的服装,在钢管那边大跳特跳,最炫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火红的狐狸尾巴故意没有收起来,在臀后如火焰般甩动,让人以为是挂上去的性感饰物,四周,鼻血飚成一片。
潜入
该狐精正穿着性感暴露的服装,在钢管那边大跳特跳,最炫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火红的狐狸尾巴故意没有收起来,在臀后如火焰般甩动,让人以为是挂上去的性感饰物,四周,鼻血飚成一片。
小晃从疯狂的男人中间奋力的挤上前去,小小的身躯顿时被人群淹没。她努力的跳了一下,大叫了一声:“狐狸精姐姐!!!!!!”
狐媚子的辣舞动作僵滞了一下。媚眼往人群中一扫,很快发现了跳脚不已,爪子乱挥的毛小晃。她走下来,拖着小晃的手,拖到相对安静的一个角落(途中PIA飞数只摸过来的魔爪)。
“小猫,不要叫我狐狸精!”这是狐媚子说的第一句话。
“……呃,狐媚子姐姐,你知道界屋的入口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我出入过数次了。”
“告诉我在哪儿。”
“咦?你不知道吗?你难道不是通过界屋来到人间的吗?”
“这个说来话长。”
狐媚子撇了下嘴巴,没兴趣追问下去。“暂住证拿出来。”
“干嘛?”一边迷惑的问着,一边从耳朵中掏出变的极小的暂住证,虚晃了一下,瞬间恢复成原来的大小。将物品收在耳中,是她的习惯。
狐媚子伸手取过去,翻过来,将背面的一行小字指给她看。她盯着看了半天,抬起头说:“我不识字……”
狐媚子倒吸一口冷气:“不识字?!活了几百年了不识字?!真有你的!这里写的很明白:*市界屋入口处:西丁巷七十九号!”
毛小晃懊恼的抓抓头发。原来答案就摆在面前,她却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去寻找。
“没什么不能没文化啊!”狐媚子的感叹道出了毛小晃的心声。
其实这些日子并不是没有机会学字,小金鱼也试图教她的,但她总觉得自己反正会很快返回两千年前,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学现代的文字没什么意义。没想到,这就吃了不识字的亏了。
灰心的问清了路线,谢过狐媚子,就灰溜溜的奔去了。
西丁巷的入口隐在老城区不起眼的街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西丁巷七十九号……数着门牌号数了过去。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咦?到巷底了!这是个死胡同,七十八号是最末一户,没有七十九号!不敢相信的再掏出暂住证看了一遍。
七十九号……这个字应该是“九”吧,狐媚子不可能念错吧!
正急的抓耳挠腮,巷子尽头的青砖墙上突然冒出一个紫衣人影!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躲到一户人家的门边。紫衣人影疾速从身边走过,一阵碎碎念飘入中:“香奶小面包……没品味的饮食习惯!……”匆匆的消失在巷角,都没有留意到躲在一边的人。
是银蝠。原来那堵砖墙后另有乾坤!小金鱼已在界屋里渡过了一个夜晚,不知是否安然无恙?急忙的就想冲进去查看。进入的一刻又滞住了脚步。分别时,他的那种疏远的态度浮现在眼前。心中忽然一阵酸苦,赌气道:“死金鱼,我为什么要管你!”
说归说,终究还是忍不住要进去。想了一想,化身成猫,将衣物缩小收进耳中,(小晃你的耳朵堪比多拉A梦的小肚兜啊),小心翼翼的钻进了青砖墙内,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她有暂住证在身,可以自由通行。
进入眼帘的是一个萧瑟的院落,没有花草,没有一丝生机,死气沉沉。界屋位于妖界边缘,阴气极重,植物本就难以成活。顺着墙根,她钻入了没有关好的门里。屋子内部空旷,幽深,暗沉沉的,小金鱼在哪里呢?
“唰拉”一声大响,吓得她一得瑟,迅速隐入墙角的黑影。定神一看,原来是窗帘被拉开了,阳光流泻进窗,落在将窗帘拉开的肖金俞的身上。清晨的阳光给他的发际镀上金色边缘,小辫子没有扎,头发略显蓬松的落在颈上。眸子迎着光微微一眯,闪着碎碎星光。又推开了窗,让屋内腥膻的空气流通一下。清新的微风扑在脸上,发梢微动。
“可以吗?管家先生?”他微侧了脸,问站在不远处的管家。
“可以。原先住在这里的蟒精喜欢阴暗的环境,有年头没拉开窗帘了。”
肖金俞望着窗外灰扑扑的院落发呆。他要在这里住一百年啊。这灰色的阴冷色调倒是很适合他的心境。这样一个阴暗的角落,安静的躲着,也许要比在人间强颜欢笑要强的多。
小晃蹲在墙角,望着他的侧脸。那样萧瑟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以往他看向她时,总是笑着的,唇角柔和的弧度,眼睛里闪动的光。也许因为看他的笑看惯了,忽然见到他不笑的样子,心竟有些微微疼痛。
他不快乐。他一定是因为不喜欢住在这里,才不快乐。为了换到锁魂鉴而失去自由,他一定后悔了。是她,连累了他。小晃想。苦楚的味道浮上咽喉。
一定,要带他离开。
管家像缕游魂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小晃却不敢贸然上前。实在是怕管家先生鬼一样突然冒出来。只能躲在角落里等待机会。
肖金俞在窗前站了一会。移到沙发上,懒懒的靠着,目光散散落在不明的地方。他的神情,竟比界屋还要寂静。
小晃竖起耳朵,警惕的观望了一会,管家迟迟没有出现。是个机会!肚皮贴着地皮,生有肉垫的柔软爪心轻巧的踩着地面,迅速的溜过去,跳到沙发上,正要开口喊他,却发现,他已歪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应该叫醒他。拱到他的脑袋旁边,抬起爪子,向他的脸上捅去——软软的肉垫却落在了他微蹙的眉心。是爪子落下的一刹那,他睡梦中的表情刺痛了她,不由自主的,就想抚平他眉间的忧伤。
昨天晚上他一定没睡好,所以才会困到在沙发上睡着吧。界屋这种神出鬼没的地方,睡的好才怪。要不,让他睡一觉再说。贴着他的身边卧了下来,下巴就搁在他的身上,等他醒来。等着等着,自己也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中午。门声一响,吵醒了睡着的两只。他半睁着蒙蒙的睡眼,向门口望去。是银蝠,抱着一个大袋子从外面走进来。忽然的,感觉到毛茸茸的温暖触感从手臂上滑过。心中一动:这感觉何等的熟悉。
急忙的扭脸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手茫然的抚了一下身边,沙发的表面似乎还残存着一点温度,再试时,却又消失了。
原来,是幻觉。
“喂,”银蝠经过他的身边时,对着他说道:“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法国餐。”
正为幻觉而失落不已的肖金俞冷淡的瞥了蝙蝠一眼,保持着半躺的姿势,没理会。银蝠撇了下嘴角,自已到餐厅里享用去了。
将从法国餐厅里打包来的沙拉、蜗牛、牛排、甜品一股脑摆在桌上,再倒上一杯红酒,优雅的亮出刀叉,慢慢享用。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一块小饼干。抬头一看,是小金鱼。
“法国菜要按顺序品尝的。你应该先吃沙拉,再吃……”
“这饼干,没有我做的好吃。”小金鱼咬着饼干,又凑到酒杯前嗅了嗅。
银蝠将酒杯从他的脸前拿走,啜了一小口:“我只喝红酒。因为,是血的颜色。”
“给我尝尝。”
银蝠愣了一下,没想到小金鱼会主动要酒喝。这家伙看起来不会像喝酒的样子啊。紫眸微转,倒了一杯给他,然后,一边谆谆教导,一边款款示范:“品尝红酒,先要观其色泽,再闻其香味,然后才……”
肖金俞已一仰脖子,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粉色的舌尖探出,舔去嘴角的残酒,锁眉道:“不好喝。”
银蝠:“这种喝法当然是品不出美味的!”
“也根本没醉的。”捏着杯脚,一脸嫌弃的样子。
“是吗?那再来一杯试试。”在小金鱼的杯中添上酒,紫眸中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
小金鱼毫不客气的再度喝光。抢过酒瓶子,自己给自已突突突倒了满满一大杯:“你都舍不得给我倒满!”
银蝠心疼的看着半瓶酒倒进了小金鱼的嘴巴,强忍着不去阻止。如果这血色的酒能换来真正的鲜血,他舍得……
“你看,你这破酒,根本不含酒精!”恼火的控诉着酒的质量,小金鱼丢下空杯子,大步向外走去。
没醉?!可惜他的红酒啊!!银蝠懊恼不已。怎么会这样?小金鱼明明看起来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大酒量?
砰的一声闷响。扭头再看时,小金鱼已倒在了地上。
哈!原来,后劲比较大啊。银蝠走到他的身边,俯视着醉卧在地的小金鱼。他的脸上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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