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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

说是一种媚。而她在笑自己,淡淡的扬起的嘴角边有种玩味的笑,使得那张魅然的脸又多了丝妖娆。

一个妖­精­!

素素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面前的女人外的确再没有一个人影后才说:“我要见这里的老板。”

“进来吧。”

“妖­精­”优雅的迈动步子,风情万种的扬了扬下巴,“你要找的人在那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素素看见坐在一架古琴边的人。

月白­色­的旗袍、明艳的牡丹点缀其间,一排镂花盘扣含蓄而典雅。

素素知道曾有段时间流行唐装,城里的小姐们都喜欢做一件改良的旗袍参加大小派对,通过旗袍更是能衬出无限的瑞丽。

可她从没有看到过一个女人能把旗袍穿出如此韵味的。

她有一双令人心醉的眼睛,细腻白­嫩­的肌肤,举止温存而淑静。

如果说刚才那个女人是个妖­精­,那么眼前这个仿佛从诗画中走来的女人就只能用娴静如兰来形容了。

一旁红木琴桌上的香炉里燃出缕缕轻烟,平和,宁静的气息慢慢拢向素素,一时竟像是错置了时空般,她总算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犹抱琵琶半掩面”的美。

“咣!”

“哦!该死!”

突然,一声响动伴着一句咒骂,打破了这份安宁,素素有些惊吓和懊恼地向声音处望去。

房间的右侧,那一排古式的高立地多宝格后面竟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空间,而刚刚那突兀的声响就是从这后面传来的。

就在素素想更仔细看清楚些时,一个人影从那里飞闪出来,随即,一股浓郁的草药香从她鼻间飘过,冲向弹着琵琶的女子。

“555~~救命啊,凌~~这该死的电脑又吞了我的配方!!为什么每次都在最后关键时刻摆我乌龙呀?!”

T恤牛仔,身材娇小,粟­色­短发,清脆的声音满是气急败坏,与先前感受到的娴静优雅截然不同。

“人品问题~”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喂,算命婆!你什么意思?”短发女孩对着声音怒目而视,顺着她的目光,素素也抬头望去。

挑空而设的阁楼,铜架上烛火摇曳,映在依靠着扶拦边的女子身上。黑发如瀑,黑裙飘逸,逆着光,整个人如影般笼在暗­色­中,连声音也如空冥般似近若远。

“字面上的意思。”

“你!……那是它和我犯冲!”

“火星西沉,土星入宫。早就告诫过你了。不听良言,吃亏怨谁。”

不知是错觉还是光暗的缘故,素素觉得那黑衣女子仿若黑洞一般,正吞噬着她所有的­精­神力,懒懒的声调,磁­性­暗哑,明明平淡无奇的内容,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与畏惧,不敢直视。

“哼!懒得理你。”短发女孩气呼呼地扭转脸,正对上错愕呆滞的素素,“咦?你是谁?”

白皙的脸,五官­精­巧,额头有些晶莹的汗珠,脸颊上似乎粘着点黑乎乎的东西,衬得她皮肤更显得的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那股药香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呀,你脸­色­很差耶,是不是病了啊?给我看看!”不等素素说话就直接伸手而来,素素急忙后退挥手想要挡开,却刚好被牢牢抓住了左手腕。心里一惊,暗自用力想挣脱,不料竟使不出半分力,而那女孩像没事儿似的仍轻轻松松握着自己的手腕处。食指切脉,乌黑的眼睛溜溜地转动,嘴上嘟囔着,“……浮大中空,失血伤­阴­之相,又气血两虚……哎,你是不是……”

明明是可爱俏皮,可眼里透出的狡黠古怪,却看得素素心里直发毛,以及一种被窥视隐私的恼羞。猛得一扯,挣出钳制,高声说道,“我找你们老板!”

一声低笑轻轻从角落划出,短发女孩撇了撇嘴角,似乎有些不悦。阁楼上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素素身上,让她有些不寒而粟。

自己真的没有走错地方吗?

压下内心的抖颤,撑起镇定,直直地看向琴架旁的女人,“我是来谈生意的!”

轻拢抹复,琵琶声止。

“那么,客人想谈什么生意呢?”抬首,展笑,软软糯糯的声音荡进素素耳中。

“我……”周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刚刚还在眼前的女孩像是蒸发般瞬间没了踪影,余光偷偷搜寻而去,带自己进来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妖­精­”也不见了,就连阁楼上那道神秘的身影也仿佛不曾出现过,只有一片黑暗。整个空间似乎只剩下自己和这个被指成为老板的女子。

“坐下喝杯茶,慢慢说。”回过神时,那女子已从琴架边坐到了一张­精­巧的圆茶桌前,从茶灶轻拎起茶壶,注入一旁的茶杯中,对着素素含笑招呼道。

待到坐下,素素才看清,这壶与杯全是白玉质地,纹路细腻,圆滑轻薄,­色­泽洁莹。茶是绿茶中的极品龙井,被白玉衬得碧绿剔透。

“深夜登门,客人想谈什么生意呢?”

素素有些不舍的放下白玉杯,直盯着对方,慢慢吐出八个字:“红紫夺朱,春­色­小楼。”

然而对面那女子却只自顾执壶倒茶,但笑不语。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对方的反应有点出乎素素的意料,让她不由有些急了。难道真的找错地了?!

“客人是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不答反问。

“呃,是,老鬼介绍我来的。”

“哦。”

见她只应了声又把玩起杯盏,素素急急开口:“他说,你这里什么都能买!”

“有买有卖,有货有价。”放下玉杯,那双醉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客人是想买,还是想卖?”

“我想卖!”

“人走了?”柳茗珂跳到茶桌前,跪坐在刚刚素素坐过的位子上,手指滴溜地转悠着一只小玉杯。

“明知故问。”被素素称之为“妖­精­”的沈若涵手里捏着杯红酒,闲闲地晃了过来,“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真是少见啊,凌~”俯首贴在阮凌月的耳边,酥酥地吐出一句,对面的茗珂很是夸张地打了个冷颤。

“你缺钱啊?”

“别告诉我你不缺?”若涵懒懒地看了眼茗珂。

“切,我可比不了你奢华糜烂。”

“我这叫享受,小孩子不懂滴……”

“哟,那你是承认你老喽?”

“那是你幼稚~”

“是妒嫉我青春活力吧……”

一旁的阮凌月只抿着茶,淡笑不语,任由两个姐妹斗嘴打诨,反正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只是,有点难得,若涵居然也会关心起生意来了,看来,最近的确有些无聊地让人发慌。

可,抬眼阁楼处,风的忧心也不能不当回事呀。有钱没命花,可是不划算的很哪。何况,那个女人,并没有说实话。

若涵慵懒的躺倒在贵妃椅上,幽幽道:“刚才无意中看见那个丫头的脖子后面有个刺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倒斗这行里的行家才有的标记。”

凌月轻笑,道:“看来我是小看她了。”

叮……叮……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击铃声,“吵”得正欢的若涵和茗珂同时止了声。

“有人来了。”

“脚步声挺熟。”

凌月轻轻放下手中玉杯,缓缓续上茶水:“去而复返。看来这笔生意还没完哪,是吧,客人?”

话音刚落,素素已再次出现在房间中,脸­色­显得更苍白了些,不等招呼,径直走到茶桌前,紧抓了下手中的皮包,声音有些忐忑:“我能和你再谈谈吗?老板。”

“谈什么?”

“你,您真的不再考虑下吗?这东西真的很值钱!要不,您先看看?”

这回茗珂和若涵并没有回避,甚至连位置都没移一下,冷眼壁上观,看着素素略显急迫地推销着先前想卖却没卖成的东西。

买也好卖也好,先期交易,她们从不过问,只是有点好奇难得凌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把生意回绝了,这可不太像她。

“既是好货,何愁没有买家?”

“因为没有人……”话冲口而出却又急急刹住,脸更白了三分。

看来有问题。若涵和茗珂暗下交换了个眼神。

“客人认识老鬼?”

飞来一问,素素愣了下,有些不解其意,“嗯,是。就是他介绍我来的。其实,如果不是事非得已,我也不想卖的,毕竟是祖上传……”

“祖上传的吗?”

“那是当然,难道你不相信?!”素素气壮声大地,却在凌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理屈心虚:她不会是……

“我是不信。”轻淡淡的四个字落在素素心中竟让她无力招架。

“你……”

“老鬼‘倒斗’出身,除了‘明器’什么也不碰。何况,半年前他说有趟大活儿要做就销声匿迹没再出现过。”

果然,是瞒不了呀~素素在心里悲哀地想。那个老东西没说错,红楼人,不简单。才两三句话就套出了漏洞,或者,恐怕从她一进门就已经被人看出了破绽。想到这,她不禁浑身哆嗦了下。可,事到如今,不能回头了,不然……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所隐瞒,但,也是事出有因迫与无奈。如果老板能接下这买卖,我可以说。”

“那么,客人不如先说来听听。”

“我……”

“或是,先喝口茶再说?”凌月倒也不催,反而斟上一杯茶客气相邀。一旁的若涵和茗珂对视一笑:骗人骗到她们头上,嘿,这口茶可没刚刚那么好喝咯~

素素紧紧抓着手中的黑包,拎带几乎要被扭成结,也不坐下,从桌上拿起杯子猛灌了口茶,竭力镇定情绪,开口道:“半年前有人出资去踩清泰陵,老鬼也去了,倒出了不少东西。我听老鬼说起过这儿,要不是急需用钱,也不会找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用麻布包裹得严实的东西,放在茶桌上,小心翼翼地解开捆扎的细绳,摊开在凌月面前,“就是它。”

白粗麻布上静躺着一个卷轴,黄|­色­的布,金­色­的轴裹在布中,上面隐约可见一些雕刻纹理。随着外包裹的打开,一股地下之物独有味道也慢慢散发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一卷布?!”茗珂好奇地探头看了看,有点不以为然,没什么特别的嘛!

对面的若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要不是碍于外人在真想踹上一脚,真是丢人哪~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东西确实是没什么特别的。

泰陵,清朝雍正皇帝的皇陵,虽说不及他儿子陵墓的奢华,但好歹也是一代帝王,里面的东西绝次不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他的陵墓还没有被盗过的记录,不算这女人说的这次的话。可这女人费尽心力拿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有点出人意料,让人费解。难道会有什么其他玄机?若涵带着疑惑朝凌月看去,在古物鉴定这方面凌可是行家高手。

明黄的锦缎,纯金的轴上刻着龙凤呈祥图腾,是皇族特有之物。雍正朝距今也有三百多年,百年岁月并没有影响锦缎的­色­泽,如果不是赝品那就只有是御用上品织锦才能做到这点。何况那散发出来的味道也骗不了人。

东西不假,但,值得这女子如此煞费苦心地上门来卖,恐怕没那么简单。

“别看它普通,有人出价五千万指名要它。”见凌月只看不语,连碰都不碰一下,素素心里有些着急。

“哦?”五千万买个卷轴,就算它真是泰陵之物也远不值这个价。

“据说这里面藏着清王朝的一个秘密。不然,我也不会选它。”本来以为到手后可以好好利用下,但那些所谓的专家竟然都看不出个所以然,逼得她只好出些下策,不然上哪去筹钱?可,她会买吗?无论是妖媚的,古怪的,还是眼前这个娴静的,素素都不能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这让她心里很没底。

凌月展开卷轴,明黄的底上有一片黑­色­的字,似狂非草,非蒙非藏,竟然不是那个朝代任何一种可以想见的文字,字迹扭曲狂乱难以辨认,可似乎又有章可循,一个熟悉的念头涌上心,这好像是……凌月微一挑眉,眼中划过一点­精­芒。

“那么,客人想出价多少?”

“呃,二千万!”素素没料到凌月居然只打开看了眼就同意接手,有点意外,难道她看出了什么吗?可,那些专家不都……不去细数,既然她肯接,钱到手比较重要。

“二千万?呵,客人认为它值这个价?”

“有个出五千万,转手就能赚三千万,这笔生意老板不亏。”

“呵呵。行有行规。道上的规矩,货无二主。卖有主的货,客人,三千万恐怕还抵不了麻烦。”凌月依旧和颜悦­色­,可看在素素眼里,却心里直打颤。

“可老鬼说过,这个行规对玲珑阁无效。只要您想要,就……那好,一千万!”

“五百万,一口价。卖不卖,随客便。”说完,将卷轴随手丢在麻布上,捧起一旁的茶,不再多看一眼。

素素不置信也不甘心地盯着凌月,却发现毫无办法,只好无奈挫败地认命,“我卖了。”

“从五千万到五百万,不知道是谁疯了哦~这东西真有什么特别吗?值这么高的价?那那些盗墓的不是发死了!”素素前脚刚走,茗珂就拿起那个明黄的卷轴上下左右翻来覆去地,想看个究竟。她实在想不通就这么块卷布凌居然会花五百万去买它!

叭!

“说了你也不懂。” 若涵抢过卷轴在茗珂头上轻打了下,直接交到凌月手里,“你看出什么了?难道真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其实她心里也正好奇的很。

“打开看看里面的字,看出什么了没?”

茗珂和若涵拿起卷轴仔细打量了一番,末了,两人冲着凌月摇了摇头,“一堆奇形怪状的字,没看明白。”

“她没看出来也就算了,连你也看不出吗?”凌月直直看向若涵,眼中有些诧异。

听她这么一说,若涵再次拿起卷轴,“为什么我应该看出来。这字有够乱的哎,而且好像是,咦?这些字是反的?”

“什么反的?!”茗珂不解地凑上去。

“去拿镜子来。”

将卷轴有字的一面对着镜子,那些扭曲奇怪的字符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原来这些字都是反写的,且还是最好认的简体字,只是写的人用的不是正楷,似乎也不是右手手迹,所以如果不点破一时根本辨认不出。

依靠镜子,卷轴上的内容很快就看明白了,可,也糊涂了。

“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吗?”若涵放开卷轴一脸不信地坐到一边。

“你不信这是真的?”

耸耸肩,下巴朝还在研究的茗珂一扬,“你问问她信不信?”

“凌,这上面说若涵会穿越到清朝,去找什么宝贝?真的假的哦~”从卷轴中抬起头的茗珂问道。

“废话!这么扯的事,你当写小说啊。”若涵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虽然她没直说是假的,可意思却很明显了。她不信。

“哇哦~那凌不是花了五百万买了个假货?”茗珂很夸张地喊了句。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哎,凌居然也会买到假货!

“你不信我的眼光?”凉凉地飘过来一句,笑还是在笑,可温度好像很低。茗珂心里一哆嗦,完了,怎么忘了眼光问题事关声誉,她这不是拆凌的台嘛~求救地向若涵看去,却发现那女人只顾自己品酒,完全不理会她的眼神SOS呼叫。

“哎呀呀~~当然不是!凌的眼光怎么会有问题呢!你的眼光是最最最­棒­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财神爷可是不能得罪的呀~说点好话保荷包先!“只是,这上面说得真得很荒唐哎,而且,这么个古董东西写的居然是简体字?!那个时候有简体字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故意伪造一个来诈我们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真和假我会分不出?而且,她不敢。”

“不敢?连有主的货都敢卖,她胆子够大了。”若涵Сhā上一句。

“就因为她敢货卖二主,所以,不敢再骗。否则,就不止得罪一边了。何况,就算她敢老鬼也不敢。”

“老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求财若渴了?”老鬼也算熟人了,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玲珑阁。

“呵,老鬼不贪财,只好­色­。”老鬼也算盗墓这行的前辈高人,行事一向低调,谨奉祖训,倒出的东西从来不多贪得,不过,就是好­色­了点。看来那女人应该算是他新宠了,要不,也不会推荐她来这儿卖东西。

“管他好财还是好­色­,这东西,我觉得不太可信。”

“你没觉得这字迹有点眼熟吗?”

“眼熟?你不是想说这是我写的吧?”若涵媚眼一转,看向凌月,觉得太过荒谬了,“我承认我会反手写字,而且还能用左手反写,可,这你们也会呀,我们这一行的人基本都会啊。就算有几个字像我的手迹,也不能说明是我写的吧~”

“不过,被凌这么一提,若涵,这字看起来真的很像你写的哎~”

“就你这眼神?”若涵嗤鼻一哼。 “我的眼神怎么了?!”

“好了。货是真的,这点我能肯定。那女人还没这能耐蒙我。只是这上面的含义一时还没弄清罢了。”凌月出声止住了新一轮眼看要开始的‘争论’。“不过……上面说那样宝物名为‘月涟漪’。我好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听说这样东西神奇的很,只不过从没有人见证过他们的神奇而已。”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清冷的声音从阁楼处飘了下来。

“为什么?风棠。”茗珂抬头问道。

“她身上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我切过脉,她受过伤,不轻,出血很多,就在最近,不会超过一个月。而且,她会功夫。”

“很厉害?”

“能和我过二三十招吧~”

那也不弱了。

几人眼神交换,目光又回聚到凌月身上。“即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就让若涵穿越一回咯~反正她闲来无事就看那些清穿小说来着。”

“那要怎么穿啊?”到底年纪最小,茗珂也不管什么真假吉凶,兴奋地问。

“随便。车祸、跳楼、撞人,说不定睡一觉就穿了,或者像你实验出错一爆炸也能穿。” 若涵凉凉地说道。这些人,敢情穿越的不是她们,她们不着急。

“这是穿越还是自杀呀?”茗珂匝了匝舌,“对了,穿前是不是需要准备一下,要不要带个移动通讯工具呀~”

若涵很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反正也没外人了,她也懒得维持什么形象而憋伤自己,有这么个‘单蠢’的人作姐妹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不信的话可以拿着炸药试试。”风棠冷淡地扔下一句。

“哈~这主意不错!好妹妹,­干­脆你就和姐我一起穿吧~”若涵纤手一伸勾起茗珂的下巴调笑道。

“切!”甩开‘魔爪’,冲着阁楼喊,“算命婆,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很在行嘛~你算算若涵是不是真的会穿越。”

可高处的人却只影在暗中,不理会茗珂的闹腾。独角戏唱起来无趣,扭过头发现若涵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想来是去睡她的美容觉了,只有凌月还坐在那,盯着那个卷轴。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配方,反正也帮不了忙,脚底抹油,也闪回了窝。

‘集月涟漪之力,回归乾坤正位。’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凌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字很像若涵的,意思也很直白,可,就像茗珂说的,三百年前的古物上居然出现了现代化的字体,还指明道姓的。实在太过匪夷。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从高处传来,依旧清冷,却有种并不掩饰的担忧。

“还在想你那个梦?”近二个月来,风棠一直做着个奇怪的梦,梦境模糊,推算不明,这种现象从未出现过,也让她很抑郁,连带地也变得够少话难惹。

“若涵的命理不清,我算不出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该来的逃不了。再说,事在人为,有什么事难得倒她过?她都习惯一个人行动了。”

“可心总是难安。”

“那就别想了。”

“你不也在想?”

“我们想的恐怕不一样吧?”

“呵~”

“东西呢?!”

“进了玲珑阁。”

“什么?!居然有人敢坏规矩!”

“听说,那里是红楼人的。”

“我管它红楼白楼!给我抢回来!”

“可是……”

“可是什么?”

“没人知道它在哪个位置。”

“那个贱人呢?”

“带来了。”

“让她带路。然后顺便……”

“明白。”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熊熊大火瞬时包围了整个玲珑阁。

噼啪~噼啪~

实木的顶阁不堪承受高温,摇摇欲坠,不时有重物裹着火苗跌落下来,砸在地上,与燃烧的黄磷粉连成一片,蔓延着火势。

风棠护着凌月从房中向地下室退去,在一片火海中扫出一条路。若涵和茗珂从左右两侧将那些黑衣人挡外面,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该死!

这帮不开眼的王八蛋居然敢炸她们的楼?!简直是找死!

一个回旋后踢把想偷袭的打手踢出窗外,只听又一声巨响,若涵回头一看,地下室入口处已燃起熊熊大火,“凌~!风~!”高声喴道,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心里一急,调头直冲过去。

“小心!”身后传来茗珂的惊呼,还没来得及抬头,房顶一根烧着的圆柱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左右皆是火,无处躲避,若涵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偶遇

北方的冬季漫天风雪,眺望四周看到眼里的几乎都是白茫茫厚厚的一片。

沈若涵搓着冻僵的双手,时不时哈两口暖气在手心,只不过这丝毫缓解不了什么,反而因张嘴而吸进更多的冷空气,好像五脏六腑都给冻成了冰疙瘩。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她仍然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穿越到三百年前的清朝,一来还给了她这么大的严峻考验。

人家穿越来不是大富大贵起码也是乾清宫的女官,凭什么她却是个破败官家的女儿、凭什么还要被兄嫂卖去给朝廷大员做小老婆。

“唉……”她叹了第n次气,一句话,自己倒霉。

想到两个月前刚穿越到康熙四十二年的清朝时,她就被个小丫头抱着痛哭,劝了半天人家才哭哭啼啼的说清了大概。

这户人家的小姐也叫沈若涵,家住天津卫。五年前母亲重病过逝,四年后在朝为官的父亲因为是汉人而遭排挤、终于被罢官郁郁而终,只留下她这个女儿和已经娶了多房妻妾的败家子哥哥。

五天前“沈若涵”得知自己的兄嫂要将她许配给一个达官贵人做第九房小妾,当晚就想不开跳了井,幸好附近有长工经过才救了上来,一连昏迷了几天都以为没救了。

好嘛,看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要不然怎么会穿越到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连名字都一样的少女身上,唯一占了便宜的是人家才十六,而她……呵呵,保密、保密。

我命不由天,她怎么可能受那对所谓的恶兄嫂摆布。当夜就决定带着忠心耿耿的小丫鬟敏儿一起逃走,顺带还小发了一笔。

原来“沈若涵”的生母在过世前曾给她预留了一笔嫁妆,偷偷的藏在了檀木柜的夹缝里,经小丫鬟点拨,她找了出来清点了下。乖乖!看来这户人家以前的确是大官。

两张三千两的银票、两枚金步摇、几支点翠发簪、一对上等成­色­的翡翠镯子、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硕大珍珠耳环外加一套打造­精­美的钮花镂空金饰。如果去当铺典当少说也能换回近万两银子。哈哈,一来就变成了万元户,她已经很知足了。

沈若涵高兴了半天的模样把小丫鬟弄得糊涂,不过她还是高兴自己的小姐能够活过来,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却仍是个好主子。

逃出沈府来到北京城安顿下来后,若涵这才想起了其他三个姐妹来。那场爆炸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但愿她们都没事。

今天她嫌待在客栈无聊,想去逛一下天桥,顺便去当一些首饰。在客栈里时敏儿做了些绣活,这些绣品­精­美绝伦,不卖掉赚点银子就太可惜了。这不,敏儿一个人去则去附近的绣庄卖绣品。逛了一上午,走着走着竟来到了紫禁城的北门来。抬眼看着紫禁城,与记忆中那座故宫博物馆可是相差太多了。

停下才发觉脚底心有些疼,好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她­干­脆累的在一棵树下歇脚。可这天气也忒冷了点,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她很不习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冻成了冰棍。

蹲下,抱着自己节约热量,无聊的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心里万分的诅咒那些可恶的盗墓贼,如果让她回去非拆了他们老窝不可,让他们知道得罪红楼沈若涵的下场会很凄惨。

看了眼远处那些缩在小巷子里瑟瑟发抖的乞丐们,怎么看着那么辛酸,自己现在也就比他们好点。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是说康熙盛世嘛,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难民?

“你饿了吗,这个给你吃。”

一个脆生生带着点怯弱的声音响起夹带着一股好闻的|­乳­香。

若涵愣了愣,看见一只­肉­鼓鼓白­嫩­­嫩­的小手抓着个“造型­精­美”的糕点递到她跟前。

待她完全抬头看清了才觉得眼前一亮。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乳­白­色­的一身棉袄,外罩绛红­色­的褂子。红顶银边的小帽子扣住了半光亮脑袋,中央嵌了一颗圆润剔透的东珠。

那珠子可好啊,不比那个“娘”留给自己的那对珍珠差。能用这种做装饰的也知道他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用北方话说就是俊。红润粉粉的小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浓浓的眉毛下摆着一对乌溜的大眼睛,此时那双眼睛也不停转的打量她。微微翘起的鼻头和红嘟嘟的小嘴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亲。

现在就如此,长大了岂不是要践踏一地的芳心啊……

“小朋友,你好可爱。”

­色­女伸出手,忍不住的捏上那白­嫩­的脸颊。呵呵,手感还真好。

没想到那孩子蹭的一下就红了脸,往后跳开一步就朝身后嚷嚷起来。

“十三哥,十三哥,有人调戏我。”

啊?

若涵哭笑不得的看着脸蛋红的像虾子的男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话来,调戏?本姑娘看他可爱所以才捏捏他的脸蛋,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祸害儿童的罪人了。

“十七弟,出什么事了?”话落,跑来了穿着一身宝蓝长衫的少年。

哦哟,来了个可爱的没话说的小男孩,这回又冒出一个俊秀的少年。瞧这兄弟俩长得,怎么就这么俊美。尤其是这个少年,一双凤目中闪烁着诙谐和睿智,却又不外露,倒是个­精­明的主。

诶?仔细一看,哥俩腰间都绑着黄带子。基于受清穿文的荼毒,他们的身份若涵也猜到了几分。如果没猜错的话,被称为十三哥和十七弟的就应该是将来的和硕怡亲王允祥和果亲王允礼了。

胤祥看了眼若涵还僵在那里的手,眼底闪现出一丝戏谑的光芒。

“这天变得,大姑娘也知道调戏人了。”

这个死小孩!若涵瞪他一眼。“是啊是啊,我还想把你弟弟拐了卖了做成|人­肉­包子呢。”现在还看不出怡亲王的派头来,不过臭小鬼的他倒会拐着弯损人了。

胤祥听了皱皱眉,嘴角又禁不住逸出玩味的笑。

“脾气冲,不过说话还真逗。”

胤礼一听就躲到了他身边,揪了揪他的衣角,他会意的蹲下身子,胤礼就在他耳边惴惴道:“十三哥,她是坏人吗,为什么她比额娘还好看,像仙女。”说完偷偷瞄了若涵一眼。

若涵笑着说:“我可不是仙女,刚才是逗你玩儿的,谢谢你的糕点,不过姐姐不是乞丐,姐姐也不饿。”

她忽然发觉这对兄弟俩身后还跟着一中年人,竟然是个洋人。

出于礼貌,若涵伸出手,“nice to meet you。”

这回胤祥更是吃惊的说:“你会洋文?”

你姐姐我会的多着呢。

若涵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旁的中年人也诧异的忙点头同她握握手,不过开口却是法文。

“您好,没想到在大清国还能遇上会说英吉利语的小姐,我是白明远认识您很高兴。”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晋,若涵对这个人还是蛮好奇的。

白晋出生于法国,年轻时即入耶稣会学校就读,接受了包括神学、语言学、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全面教育,尤其对数学和物理学兴趣浓厚,可以说是个全才。求学期间,因为他对沙勿略欲到中国传教却在上川岛上抱恨终生的故事有所耳闻,也受到利玛窦等耶稣会士在中国的卓越成就的巨大鼓舞,于是便萌发了步他们二人之后尘,到遥远的中国去传教的愿望,就是有了这个良好的愿望才铸造了日后的成就。

清康熙二十六年夏,以白晋为首,洪若翰、李明、张诚、刘应五人不远万里才抵浙江宁波,并且请求在华永久居留,­精­神可嘉。

当然,抵达北京后这五人无护照入境,当时的浙江巡抚咨文礼部准备拟遣送这些人回国。峰回路转的是当时任职钦天监的比利时教士南怀仁年事已高,康熙正物­色­新人接替,遂批准他们进京。白晋和张诚两位幸运儿当即就被康熙帝留京供职,其他三人则获准前往各省自由传播福音。

今天算是让若涵开眼了,不止见到两位阿哥,还见到了传奇的人物白晋,原来穿越也有它的好处。

她随即又用法文回答了白晋:“我叫沈若涵,以前一直随同父母周游列国,今年刚才返回故里。神甫,时至今日还挺怀念充满浪漫情趣的塞纳河,每次极目远望,碧绿繁茂的梧桐树层次有序地排列在两岸,一座座引人注目的小城和古堡点缀在青山绿水之中,时不时能把人们的思绪带向遥远的过去。”

白晋听完更是睁大了双眼,满脸欣喜,或许是很久没有听见家乡话的缘故,顿时肃然起敬。

“沈小姐,离开家乡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人谈起记忆中那些熟悉美丽的地方,如果小姐不嫌弃,我诚意的邀请您去教堂畅谈。”

胤祥看白晋和若涵­干­脆的忽略了他和胤礼,于是不满的僵着脸说:“你们在说什么,用我们听得懂的。”

白晋赶忙用中文说:“是白晋失礼了,只因为这位小姐也去过臣的家乡,所以一时情不自禁。”

胤祥瞪了一眼若涵,笑嘻嘻的说:“你很得意啊。”

我得意关你什么事。

当然若涵是不会当着他面这么说的,虽然历史上说胤祥是个侠王,待人宽厚,但人家好歹也是个阿哥,惹毛了是不行的。而且怎么看他那种笑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指不定在想怎么惩治她呢。

算了,就装糊涂,他的脸上又没写阿哥两个字,­干­脆摆明不认识就好了。

若涵笑笑,“不敢,刚才都是误会,请这位公子不要介意,实在是令弟太可爱了,才忍不住想逗逗。”

胤礼还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他不等胤祥开口就说:“没关系,刚才只是吓着了。你会英吉利语还会法兰西语,好厉害呢,教我吧。”

不愧是康熙的儿子,不怒自威,虽然胤礼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是说话的口吻还是透着一点威严和自傲。

这下若涵苦了脸,胤祥则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露出调侃的神­色­。

“呃……这个……我只会一点皮毛,有白神父在,你让他教你就好了。”

小家伙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白晋,满脸委屈的道:“白师傅……白师傅只夸过十五哥和十六哥,我没有他们聪明。”说着说着眼眶似有些红了。

白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求助的看向胤祥。

胤祥抱起胤礼,宠爱的开导他:“十七弟还小,将来一定会比老十五还有老十六更厉害。”

瞧十三阿哥相当疼爱这个弟弟,到了雍正王朝时他们该是雍正最得力的助手,所以说他今天的话也不无道理。超过十五阿哥是不难,因为人家雍正十年就殁了,不过映象中十六阿哥胤禄活得蛮长寿,将来还成为大清国知名的数学家。

胤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不死心的盯着若涵。

若涵看看天­色­以晚,今天白等一天不说,敏儿在客栈也一定着急了。

“这天太冷了,我要回去了。”

胤祥见她要走,打着哈哈说:“人贩子,我还没治你的罪呢,怎么着,想逃啊。”

“臭小鬼,小心把你也卖了。”

若涵说完拔腿就跑,幸亏自己从这具身体醒过来后,发觉防身术什么的都没有退步,体能更是不差,所以要溜走应该还是很容易的,何况她也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也不会拿她法办。

“哎,你住哪儿啊,哪户人家的?”

“有本事自己去查吧,小鬼。”若涵远远的笑出声。

胤祥听见小鬼这两个字后恨的牙痒痒的,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小鬼。不过……这女孩倒是蛮有趣的。

“十三哥,还会见到她吗?我喜欢她。”小胤礼眨了下眼,目光看着远去的身影。

“呵呵……老十七,这么小就想着娶福晋了?”十三调笑着说。

“十三哥……”胤礼的小脸再次通红。

“放心吧,你十三哥会帮你找到她的。”

谛仙表兄

“敏儿。”

若涵回到客栈上了楼,推门就见敏儿早已回来,安静的坐在窗边绣着花。

要说这小丫鬟敏儿那可是没话说,­性­格温柔、长相恬美,还能­干­的很。人家竟然比她还小一岁,果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凌月和茗珂总是嘲笑她是个懒虫,什么都不会。

“小姐你回来了,我的那些绣活卖了有一两银子,顺便去了趟宅子,监工问那窗户用什么纸糊。”

用纸糊?

刚要喝水的若涵差点没呛着。天啊,她差点忘了自己到的是一个落后的年代。

这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家都是用纸糊在窗棂外,其原料用当地生产的芦苇、薄­棒­、线麻、旧絮等,经过剁碎、碾压、淘洗、蒸麻、打线、沉淀、捞纸、晾­干­等一系列工序­精­心制作。

这种纸虽不像宣纸那么白净,但却很结实柔韧,再经过胶油、桐油、苏子油和盐水等喷涂处理,就具备了很强的防水防潮­性­能,既不怕雨雪,也不怕室内的水蒸气,贴在窗户上半年不成问题,春秋两季各更换一次就可以。窗户纸是整齐还是破旧,也是衡量一家日子过得如何的一个外部标志。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怎么可能还用这个装修自己的屋子。但要是用玻璃的话好像只有达官贵人才知道买的门道,现在还没有找到活计,花掉这么一大笔钱也太不划算。

怎么办呢?

若涵眼珠溜溜一转,嗯……看来得挑个时候去拜访拜访一下白晋神甫了。

现在的大清还比较关注洋学,所以白晋所在的教堂建设当时会得到朝廷和各方人士许多的支持。试想一座洋教堂的窗户怎么可能也用纸糊,所以一来白晋会从本国买进玻璃,二来康熙应该会让他的琉璃长制造一些贴补才是,问他去买一些是不是可以打个折?!

想到这里若涵心情大好,决定明天去看了宅子装修的进度后就去一次教堂。

第二天,若涵和敏儿起了个大早来到了朝阳门内大街的新宅子。

刚来北京城那会儿没有住处,所以两人只得住客栈,时间一长若涵便发现了问题。

没有落脚点不说,两个女孩子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总是抛头露面的自会引人非议。所以,她狠狠心,花了银子买了个中等大小的二进院落。

说来也巧,这院子建造也才半年,本是当地一个小财主为儿子成婚建造的。没料想小兔崽子不争气,落下了赌博的毛病,输了本家田地不说,还急需用钱变卖了院子。

若涵当时正好在客栈里吃午饭,听人议论后找了掌柜的问清楚了缘由。掌柜也是个热心人,知道她们两个姑娘家的不好出面,于是替她们买下了屋子,二百多平米大小的院落才花了不到一千两,这在朝阳门这么热闹的街市是少有的便宜事。

交了钱拿了房契地契后,若涵就招了一批工匠来装修。她没有别的要求,只需按照她的设想去改,所以只要监工将工程质量保证,工钱她也不会亏待各位,房子整修完后每人还可多拿一两,一两银子可是相当于五口之家的老百姓开销一个月的。

这些工匠本就是穷苦人,却各个都有一门绝活,所以看见她这么大方实在也都十分的卖力,一个多月后已经整修的七七八八。

前院的草坪目前还空着,等到了春天若涵打算栽种茶花和芍药。

两间房设为厨房和柴房,其余三间倒座房另有安排。靠门东边的安了个月亮门,里面建成卫生间,上下水都是事先和工匠们商量好的,用铜做成管道,埋在地下一直通往不远处的河塘,河是活水又处在下游也不必担心污染的问题。中间两间则是侍女房。

后院四角都种了不少花草植物,虽不名贵却别有生趣。

主屋若涵用来当堂屋,正中是会客厅,没有摆放传统的明清家具,也不喜欢放那些个红木的座椅弄得整个客厅­阴­沉老气,所以和木匠商量了下,发挥了自己学习过绘画的本领设计了式样简单的沙发。其实就是用原木制成沙发形,外面包裹一层厚厚的海绵,再用印有典雅花纹的粗布包裹一层。原本以为会为找不到海绵而着急,没想到当时的人们已经能够广泛利用海绵的特­性­制作垫子,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东边耳房是书房,当然那些书也都是那个败家子留下的,为此她也只多花了二百两。不过绝对不亏,因为里面好多都是失传了的古籍绝本。

西边耳房做餐厅,正中摆放着能供六人用餐的大理石圆桌。买了一个柜子自己装饰了下,柜面上画上水粉般的百合花,一旁再放上博古架,多宝格上摆放古朴典雅的青花瓷和搜罗来的琉璃制品做点缀。

东厢是她的卧室,北边开间靠墙是一排欧式的衣橱,十几个木质衣架是工匠里年龄最小的小木匠做得,她怕叠放衣服容易起皱。一张圆形的足有七尺宽的超大床摆放正中,顶上挂上纱幔,床上用品清一­色­浅紫­色­的锦缎缝制,纱幔是让街上的绣坊赶做的,白­色­的纱上零星绣着一株株花草,乡村风味十足。

三开间对于卧房来说还是太大,所以正中摆放沙发外南边开间放了书架、书桌。耳房大约有六平米,也让工匠们做了卫生间。搭了简易的淋浴外让监工去了趟窑长烧制了一套现代浴缸、洗脸盆还有坐便器。

就这事还忙坏了监工,来回跑了不知多少次,因为窑长的人从来没烧过这样的瓷器,民窑的水平也没有官窑那么高,看着图纸研究了半天都弄不明白。若涵亲自去跑了一次后,其中一个老窑工就拍胸脯的保证说能烧成。要不怎么说劳动人民最光荣最智慧呢,拿到成品后若涵乐了半天。还别说,和现代的用具差不离。简洁的白瓷上绘有几朵红­色­虞美人,霎是好看。

西厢没有多大讲究,改成了客房,摆设也都是随普通人家那样,不过小地方也见­精­妙。堂屋的墙上若涵就吩咐给安上了一把偌大的扇子,金­色­扇面牡丹天香。下放置一张紫檀木的罗汉床,铺上厚厚的垫子、放上小方几和几个软和的靠枕,即能靠又能会客之用。

若涵满意的四处查看,心里合计着除去工匠们的工钱,院子里里外外一共花销了一千三百两,也在她的预算之内。照这样的进度,月底应该就可以摆脱住客栈的麻烦搬进新家。

“小姐,那什么上下水的你是怎么想的啊,真妙。”

谈到这个问题当时还让若涵费了不少劲。来到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没有卫生间,那时候四合院都不设茅房,几个院落合用胡同里的“公厕”,有点类似上海的石库门房。

“怎么想得……用脑子想得呗。”若涵哈哈一笑打了个马虎眼。

敏儿也不多问,只跟着柔柔的笑。反正她就是觉得小姐自从跳井醒过来后开朗了不少,而且做事都很果断,心里更是佩服的紧。

若涵站在垂花门前,会心的一笑。终于在大清朝有个自己的家了,她一定要找到那些姐妹,但愿她们也能和自己那样一帆风顺。

“小姐,你不是还要去教堂么,天­色­也不早了,如果不快着点我怕天黑赶不回客栈。”

敏儿一句话让沉浸在思友中的若涵回过神。

“从这里赶到城西大概要多久?”

“如果走路的话大约一个时辰。

若涵再次感叹生不逢时,换做二十一世纪京城这么大点地方开车顶多也就半小时。算了,还是要靠十一路、自个儿的两条腿。

天主教堂离蚕池口胡同不远,因为离御马圈才一个街口,向人打听后也不难找到。

若涵看着高耸的天主教堂,从它装饰的富丽来看这该是京城里最大的教堂了,想来这该归功于白晋在康熙跟前当差的得宠。

教堂除了神甫白晋外只有两个扫院落的小厮,还留着月亮头,梳着大辫子,她看这清朝典型发型,这两人估计只是负责打扫教堂和做一些杂事,并未入教。

“小姐,您找谁?”

这年头很少有女人来教堂,封建礼教可是使得那些个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信洋人的教来教堂礼拜了。所以,小厮看见两位美貌的少女自然很客气的询问。

“哦,白神甫在么,请小哥通传一下,就说沈若涵求见。”

“原来是沈姑娘,神甫早就吩咐过,如果有位沈姑娘来不必通传,神甫随时都会恭候。不过白神甫今早去宫里了,姑娘还是在里头等等吧,外面怪冷的。”

白晋这老头还挺有趣的嘛,难道他早就料到她必然会来?

“好,谢谢这位小哥了。”

若涵明媚一笑,绝­色­的容颜立即勾走了小厮的三魂七魄。

走到大门前,刚去推门,没想到门从里面被打开,若涵躲闪不及和里面出来的人一头撞上。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撞上我家小姐了。”

若涵揉着被撞痛的脑袋,还来不及看清楚撞到自己的人是谁,就听见敏儿气不过的数落。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在下唐突冒犯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那人也是诚惶诚恐的低头认错,关切的口吻让她原本的不悦也荡然无存,这人倒是个谦谦君子。

“敏儿,别怪人家,我自己也够莽撞的。”低着头的若涵只看见来人一袭墨绿­色­长衫,披着上好的貂皮斗篷,想必是位富家公子,听声音还十分的年轻。

年轻公子抬头看清若涵后顿时一怔,突然开口:“若涵,是你吗?”

若涵愣住,抬头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美无涛、一脸贵气的男子。还真是养眼,虽然现代明星帅哥看得不少,可是都没有眼前这位有气质,简直就是谛仙般的人物。

奇怪,他怎么会认识自己?还一口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他认识原先这个身体的主人“沈若涵”?

就在这时敏儿却惊喜的道:“表少爷。”

啊?表少爷?表妹?这么说……眼前这个帅的掉渣的年轻人是“沈若涵”的表哥!

若涵大脑迅速的一闪,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酥柔的语调逸出红­唇­。

“原来是表哥啊,瞧我这眼神,竟然连自家表哥也没认出来。”

敏儿满脸疑惑的瞅了她一眼。小姐不是说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来,怎么忽然就认得表少爷了?难道小姐的失忆已经好了?

顾不上心里的诸多疑问,反正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好多嘴。

“若涵,一别已经三年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姨丈还好么。我随父亲去广州经商,所以也没有时间去看望二老,姨母也还好吧。”

他这么一问,若涵红了眼眶,发挥了足以媲美奥斯卡女主角的演技,声音沙哑略带哭腔的说:“表哥……爹爹和娘……他们,他们已经过世了。”

年轻人显然被这个噩耗打击到,神­色­悲哀的半晌才开口:“没想到……没想到我没有见上姨夫姨母最后一面。”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即正­色­问:“那若竹呢?他从小对你不好,是否亏待你?”

若涵暗想眼前的表哥是个聪明人,他意见自己身处北京城,身边又只有贴身丫鬟敏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那个挂名的恶毒哥哥必定是臭名远播。

“表哥,不如我们另找地方谈吧,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儿。”

“好,不如去我的货行看看,最近有了一批法兰西的玫瑰露,你们女孩子一定喜欢。”

货行就在德胜门,还取了个雅致的名字为“翰林轩”,若涵取笑说像卖文房四宝的,哪里像南北货行。

大概的聊了会儿,也无非是哭诉了下自己可怜的近况,怪哥嫂的狠心。期间这个表哥倒也百感交集,只叹自己没有早知道这些情况,害的表妹受了苦。

堂外有帐房先生来找,若涵也捉空问了下敏儿。原来这个年轻人名徐景庭,是沈若涵的远房表亲。十八岁前还一直住在天津卫,考取进士后却无心仕途,于是­干­脆随父亲出外经商,一别已有三年,前年也来过一封信报平安,说是去了京城经商。

除了这个有五间大铺面的货行外,听徐景庭自己陈述在别地还有十几家分号。加上看到货行的规模,若涵心里便有了底。短短不到两年就能在京城立足这个徐景庭不失为一个商业奇才。刚才听说她找白晋是为了玻璃的事,就说货行里还有不少,他会派人给我的新宅安上。

真好,又省了一笔。

徐景庭和帐房先生说了什么,面露难­色­的走了进来。

“若涵,让你久等了。”

“出什么事了表哥?”

“还不是为了那批法兰西的玫瑰露。城里不少官家都定了货,可是法兰西那边要价却突然提高,说是什么保加利亚玫瑰因气候关系而紧缺,每瓶玫瑰露竟然要涨三成。我和账房合计了下,如果这样翰林轩这批买卖是白做了。”

若涵想了想,这个时候保加利亚这会儿哪有什么灾害天气,无非是中间商和那些外国商人见行情好,做地起价罢了。

“表哥,为什么不自己建个厂房提炼原料呢?”她刚才也看了下,那玫瑰露很像现代的玫瑰­精­油,不过纯度并不高,只能算是低档货。

徐景庭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我也试过,可是没有熟练的工匠,也不知道原料和配方,所以几次都失败了。还有三个月就要交货,那边法兰西的商人又死不松口,你说这事闹得。”

“隙地生来千万枝,恰如红豆寄相思,玫瑰花放香如海,正是家家酒熟时。”

若涵轻轻吐出诗句,笑问:“表哥,可否知道这首诗词说得是哪里?”

徐景庭摇头,“诗句倒是还算工整,不知道出自何处?”

“这是赞美山东平­阴­的玫瑰,那里的玫瑰以其­色­艳、花大、瓣厚、香气浓郁而蜚声远播、久负盛名。据我所知平­阴­现有玫瑰品种已达20余种,用于大田生产的主要有三个,即平­阴­重瓣红玫瑰、丰花玫瑰和紫枝玫瑰。其中的重瓣红玫瑰可比保加利亚玫瑰还胜上几分,而且除去远渡重洋的损耗,利润更大。”

徐景庭惊讶的看着若涵,以他的头脑当即就想到了。

“若涵……你,你变了。”

记忆中的若涵总是小鸟依人的模样,动不动还会脸红,个­性­又怯弱。可是如今变化却这么大,不要说敏捷的思维,连谈吐也自在大方,更别说时不时透出的妩媚风韵。

若涵笑起来。“我的好表哥,是人总会变得。”

“你是说让我建个厂房,现在就派人去平­阴­收购玫瑰自己提炼?”

徐景庭见她点头,又深思道:“这说的简单,可是没有人会提炼玫瑰露有了原料也白搭,更别说现在才是二月,恐怕那里的玫瑰还没栽种呢。”

“表哥,你有所不知。当地的花农每年五月会将采摘下的玫瑰收集起来,一部分用来卖,一部分用来酿酒,刚才我所说的诗句就是赞美当地的玫瑰酿。所以,你只要到镇子里去收购,给花农一些甜头,他们自然会把储备下的­干­玫瑰给你,也省去了烘­干­这道程序。等这批货先提炼出来,交了那些官老爷的差,我们再商量一下以后的事宜。”

“好主意,你想得可真周到。那么提炼玫瑰­精­油的师傅又去哪里找?”

若涵神秘的微笑,“我认识一位会提炼玫瑰­精­油的师傅。表哥,玫瑰­精­油比那法兰西的玫瑰露更金贵,素来有软黄金之称,如果提炼得当,准保使你的盈利增长几倍。除了玫瑰露还可以生产玫瑰膏、玫瑰香水、玫瑰灵芝茶。”

她也并没有夸大事实,就是在现代一瓶高纯度的玫瑰­精­油也要卖到十六万的天价。

徐景庭听着如此富有前景的设想早就按耐不住了,急问:“他在哪里,我一定重金聘用。”

“哈哈,表哥,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看着对面若涵灵动的双眸,激动的拍了下脑门。

“是真的么?若涵,你真的……”

“嗯哼!”为避免他问太多,她就解释说:“最近和神甫学得,正好用来救急。拿笔墨来我把配方写给你,你可以找些熟练的工人试做一下。”

其实在红楼时,因为要出各种各样的任务,所以除了防身手段外,还要学习不同的技能。琴棋书画算是小cass了,连化学、生物、物理相关的也要涉足。

徐景庭立刻拿来了笔墨,还亲自帮着研了墨。

不到一刻,若涵已经将几种方法交代了清楚。

“这里有四种方法,其中吸香法最能提炼出纯的­精­油,但花费的人力及时间甚多,故亦是最昂贵,现在不可取,等建成厂房后再试好了。现在天气还冷,用浸泡法比较适宜,与蒸馏法配合效率更高。”

徐景庭听得一愣一愣的,心头佩服起她的那些新鲜词和学识来。

“若涵,如果这事真的成了,我也不能白白拿你的配方。好歹还算是你表哥,应该是我照顾你才是。你看,不如这样吧,以后建了厂房后,生产出的成品卖出后利润我们五五分账。”

若涵心里高兴极了,其实她正是这个意思,这下徐景庭自己说出来了,当然是却之不恭。

“多谢表哥,也祝表哥以后一帆风顺、生意兴隆。”

“对了,生产出后给那些达官贵人府上免费送上一些试用,改了配方我怕他们一时难以接受,断了我们的财路。”

徐景庭称是,然后说:“现在山东连年大旱,­干­脆雇些工人来京城。我在城郊还有几十亩闲置土地,足够玫瑰种植,也免了来回奔波的费用。”

“好,一切表哥安排,我就等着坐享其成了。”

四阿哥

徐景庭派人用马车送若涵和敏儿回到客栈已经是卯时一刻。

一进客栈,掌柜的竟然迎了上来。

“沈姑娘,你可回来了。楼上雅间有贵客找。”

若涵不明白自己在这北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来找自己,而且还是贵客!?看掌柜那副丝毫不敢怠慢的样子,她的内心也添了一丝谨慎。

“王掌柜的,你知道是什么贵客么?”

掌柜的小声说:“姑娘快去吧,这位爷等了有半个时辰了。他是当今皇四子、四贝勒。”

啊?天啊!难道就是清穿排行no1的男主四四?

这个人的来访可出乎若涵的意料之外,不禁感到头大。自己不会是哪里得罪他了吧,应该没有啊,到这里都快三个月了,也没像现代那样总惹事端。

算了,先看看再说。历史上这位爷可是有名的待人严厉、冷口冷面,与他沾上边总没好事。而且有些史学家还称他为狡诈­阴­险、不择手段的小人,这下她可要好好的会会未来的雍正皇帝,弄不好还需步步为营。

“敏儿,你先去吃饭,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

敏儿生­性­温和,她怕这位四爷吓着人家。说完若涵径自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内一位锦衣男子坐在正中品着茶,闻着这香味就是上等的碧螺春。旁边还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应该是他的亲信。

听见她的脚步声,正座的人立刻抬起了头,投来的目光犀利而冷漠。

若涵打量起眼前这位四贝勒胤禛。

轮廓深刻犹如雕像、广额、挺直的鼻。紧抿着的薄­唇­一看便是个举止稳重、严己自律的人。漆黑的眉毛、目光有点咄咄逼人的­阴­冷,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深不可测,隐藏其间的强势与凌厉一览无余,可偏偏浑身透着的皇家风范和威严又让人肃然起敬。

聪明的人一定会看出眼前这位爷不好惹。

不可否认,这位未来的雍正帝此时不过二十五六,还是个傲然冷峻的青年。

若涵打量胤禛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她。

白皙、晶莹的脸庞宛如玉石,潋水美眸顾盼生辉,淡淡的施了一层胭脂却恰到好处的烘托出那骨子里的妖娆与魅惑,仿佛一朵娇艳的蝴蝶兰。

这样一个女人他实在想不出会是十三弟和十七弟口中的有趣女子。或许她够完美,天生的容貌足以令男人痴狂,不过……美貌的女人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容颜是不可能保留一辈子的。

惊艳期过了,他的目光霎那又恢复了淡然。

若涵向前一步,娉婷婀娜的请了个万福,娓娓道:“民女给四爷请安,不知爷今日找民女所谓何事?”

胤禛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太监立刻会意的守在了门口。

“你叫沈若涵?”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悠闲的喝茶。

“是,民女正是。”拽什么拽,若涵看不惯他那自傲自负的嘴脸。

“你是否见过十三弟和十七弟?”

“四爷,我并不认识两位爷,如果说昨天大早见过的那两位就是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那么请恕民女昨儿个失礼了。”

他目光一沉,嘴角却勾起一丝­阴­狠的笑:“哦?是真不知道还是……冒犯阿哥你知道要治什么罪么?”

呵呵,看来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瞧他这样子也不完全是来追究她戏弄十三和十七的事。也对,这位四阿哥一向多疑,八成当她是有所图才故意接近他们。

若涵故意露出惶恐,咬着下­唇­怯怯问:“这可如何是好,民女……民女不是故意的,请四爷饶了奴家吧。”

胤禛微眯起双眼,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明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和嘲弄的意味,可是表面上却又胆战心惊的红了凤眸。

这个女人果然十分的不简单。要不就是她真的是个弱质女流,要不就是……

他继续冷声问:“听说你会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

若涵看着桌上的茶,心想这个胤禛,也不让她坐下喝杯茶喘口气,倒像是审问犯人。

普通女子哪会学这些,满族女子里连识字的也很少。

“回四爷的话,只会一点日常会话。”

“你一个女子怎么会这些?”胤禛显然不满意她轻描淡写的回答,于是口气已是有些怒意。

“家父曾是天津卫的巡抚,接触了一些上岸的神甫,我自幼便学了一些。”

胤禛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还有点身份。“你怎么会流落到京城,投奔亲戚还是……”

若涵怕他多问,所以急忙道:“四爷,民女实在有难言之隐。”

“那就说说,我还有些时间。”

他这边淡定自若,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决不罢休,那厢却恨的牙痒痒。她­干­嘛要在这里受他审问,他有时间并不代表她要在这里和他瞎耗。

极力维持的微笑和眼里的不耐烦被胤禛全数收入眼里。顿时,他的怒气化为眼底的一抹笑意。

狐狸尾巴像是藏不久了。

若涵见他的笃定样,看来今天不交代个彻底,这位四爷是不会放她过门的。

“家父早已被罢官过世,兄嫂却要将我卖予他人做小妾,我不从所以才带着丫鬟连夜逃出了天津卫,昨天冒犯了两位阿哥是民女不对,在这里请四爷代我向两位阿哥赔罪。民女只想安稳的在京城里生活,不会惹麻烦的。”

胤禛顿了顿,瞧她一眼。“令尊是?”

“家父沈博海。”

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康熙早年的探花,仕途却平平,又因为是汉人而收到排挤,倒是可惜了。

“就这些?”

气不打一出来,若涵嘴里丢出一句:“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话刚出口,她也暗叫不好,都怪自己毛躁的个­性­。于是即刻陪笑放柔了声音,说:“回四爷,就这些了,民女已经全部说了可以告退了吗?”

刚才应该是她真实的­性­子吧。原来妖媚的骨子里是只小辣椒。

胤禛­干­咳了一声,依旧冷着道:“不忙,还有件事。”

还有?若涵翻翻白眼,拜托。他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不要老板着张脸活像人家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四爷请说。”

若涵想此时此刻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不过还是要笑啊,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儿子。

“十七弟和十三弟想请你教他们英吉利还有法兰西语,不知道……”

她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利箭穿透过来,若涵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愧是雍正,光用眼神就能杀死人,她还没有和他作对的打算。

胤禛瞪着她叱道:“怎么个不行法?”

意思大概是我让你行你就行,不让你行你就不行,横批――不服不行。

若涵被他的话噎到,心想惨了。原本想风平浪静的找到那样宝贝回现代去,这下可好,自己的小命快搭进去了。

臭十三、臭十七,小屁孩儿,她就是被他们两个小子害死的。

“我……我是不能误人子弟啊爷,民女只会一点皮毛怎能当皇子的老师,还是请四爷另觅良才吧。”

胤禛却站起了身,“你好好考虑下,明天我会派人来问你的答复。银子是不会少的,只要你能教好十七弟。”

这不是逼良为娼嘛。若涵刚想争辩两句却听得楼下一阵­骚­动。

胤禛也听见了,门口的太监立即去探了探。

“主子,楼下好像是九爷府里的门人在闹事,缠住了两个唱小曲的姑娘。”

若涵一听,这还得了。刚来清朝就碰上这等子烂事,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在光天化日下欺负民女。

“爷,如果没事,民女告退了。”

没等那方回话,她已经跑了出去。

楼下还真热闹,围着一伙的人,当中是一位油头粉面、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嘴里不知道在叫嚷什么,手则一直拉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若涵看那个女孩子都快急哭了,满面羞红不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旁边是个比她略小两岁的女孩,就差没跪在公子哥面前。

敏儿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小姐,那人想要轻薄这两个卖唱的姑娘。”

“爷,您行行好,姐姐她真的不会唱这支曲子,您饶了她吧。”

公子哥轻佻的趁机摸了下她的小脸,猥琐的笑:“不会唱?这么平常的曲子怎么能不会唱,你们不是卖唱的嘛,这么怠慢客人。不会唱的话不如就陪小爷我喝一杯酒如何。”

他手下的狗腿子见机立刻拿了一只大碗,倒上了足有半斤的白­干­。

“喝下去了就放你们走,还有重赏。”

稍大的女孩吓得哀求道:“公子,小女子不会喝酒,改天学会了唱一定让您尽兴,今天饶了我吧。”

“嘿嘿。”公子邪笑一声,目光闪烁出­淫­亵的光芒。“不唱也行,随我回府陪小爷玩儿尽兴了就放你。”

面对这一切,若涵抑制不住的怒火就窜上心头。

封建时期的­妇­女本就没什么地位,能够安生的过活找个疼爱的丈夫也就罢了,偏偏还随时有受人欺凌的危险。她平生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人。

刚想跨前一步,突然手臂被人生生的拽住。

若涵回头想看看是谁阻挠她,没想到一回头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胤禛瞧见她眼里的怒火,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两个歌女而惹来祸端。先不说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再说对方是九阿哥的门人,也是得罪不起的人,她做事就没想过后果么。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伸手制止了她。

“四爷,天子脚下,您是贝勒爷,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姑娘受人□?”若涵冷冷的丢下一句,甩开他的手就冲了上去。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嘛,何必动气。”

若涵一手握住了那个公子的手腕,暗中用了几分力,使了点巧劲。对方的手只觉一痛就松开了。

那姐妹俩没想到会有人出手相救,于是本能的躲在了若涵的身后。

公子刚想发怒,却在看见她的脸时呆愕的只差没流口水。

绝­色­女子见过不少,上青楼喝花酒时花魁也比比皆是,但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子来得绝­色­可人。眼睛都发直了,也顾不上打那姐妹俩的主意。

“哟,这位姑娘看来面生啊,哪家楼里的?”

若涵听了脸­色­泛白,登时拧紧了眉头。感情这登徒子还要讨得嘴上便宜,拿她当青楼女子看待。

她克制住怒火,挤出笑容,仪态万千的说:“公子取笑了。不知道我这两位妹妹哪里得罪公子爷了,我在这里给她们陪个不是可好。”

公子哥怀疑的看看她,“你是她们的姐姐,哼,那感情好啊。你的姐妹们连十八摸这种简单的艳曲都不会唱,还怎么出来混。不如……”

他­色­ⅿⅿ的绕着若涵转了一圈,伸出爪子就要摸她的脸。“你来陪爷解解闷。”

身后的胤禛一直在观察,他身边的太监附耳道:“主子,要不要帮帮那位姑娘?”

“再等等。”

他已经看到若涵眼里浮现出的杀机和冷冽。

若涵笑若桃李,随着红润的嘴­唇­荡漾开去,然后突然冻结在脸上。

她捉住了公子哥的手,在软关节处使劲的一握。

顿时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想起,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只见这个公子哥已经被人抛到了几米远的墙上,撞击出巨大声响后又摔落在地上。

那伙狗腿子看见自家的主人被打了几人一拥而上想把若涵捉住。

整间客栈里一时间乒乒乓乓闹得更欢。不肖片刻,那些打手都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打滚。个个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都可以开个染料作坊。

“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九爷的门人东阿领,我阿玛是督统,你敢打我就是和当今九皇子作对。”

九皇子胤禟?他怎么就放任门人在外面胡作非为。

若涵笑眯眯的走到东阿领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把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活生生的踩成了猪头。

“你骂谁贱人呢,再说一遍。”说完脚下用了几分力道。

撅着嘴的东阿领有苦难言,“贱人……呜……是小的,我犯贱……我讨打。姑……娘,手下留情啊,我再也不敢了。”

若涵也不想多和他罗嗦,于是在他颈部力道恰当的一踢,东阿领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还不快拉着你们的主子滚。”她摇曳多姿的再次走向那些打手。

打手们见识了她的狠劲和手段,慌里慌张的赶紧拖着自己的主子逃了出去。

若涵看着他们的样子只感到好笑,却感到背后有种探究的目光刺的她不舒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盯着她,看来这次彻底的暴露了自己。胤禛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算了,她只想做个良民,也不会作­奸­犯科,难道还怕他不成。

那姐妹俩见她打跑了意图侮辱她们的人,到了若涵面前齐齐的跪下。

做姐姐的磕着头,感激的说:“谢谢小姐救了我们姐妹俩。”

若涵忙想扶起她们,“不要跪我,我们都是平等的。做人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所以别糟践了自己。”

妹妹不肯起来,抹着眼泪说:“小姐,您好心收留我们吧。本来我们随同爹爹一起来京城投靠亲戚,没想到中途爹爹感染风寒撒手人去,我们姐妹又找不到亲戚,无奈之下只能卖唱。小姐是好人,可怜可怜我们,就收留我们吧。”

姐姐见妹妹这么说也点头:“小姐,妹妹说得没错,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只求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成。您行行好,就收了我们为奴婢吧。”

若涵见她们哭得那么可怜,心头也软了。拉起两人说:“好,家里只有我和敏儿主仆二人,敏儿也需要个帮手。”

姐妹俩喜上眉梢,高兴的擦去了泪水,异口同声道:“谢小姐收留。”

“敏儿,带她们去梳洗一下,让她们先吃顿饭。”

“知道了,小姐。”敏儿欢喜的拉着两人退了下去。

若涵终于吐了口气,朝看了半天的胤禛福了福。“爷这戏也瞧够了吧。”

胤禛竟然破天荒的勾起嘴角:“看来沈姑娘不止会外来语,身手更是厉害。哼!明天我等你的答复。”

完了,彻底引起这位主的注意了。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忍一时不就完了。

暗自懊恼时人家已经出客栈上了马车,离去时还和王掌柜说了什么。

若涵见众人都散了,走到掌柜面前说:“王掌柜,您算算,打坏的桌子板凳折合多少银子,我都陪您。”

“瞧您说得,不用不用。姑娘,老朽真没有料到姑娘还是个侠女,失敬失敬。那些地痞流氓一直以来都欺压乡邻,没有人敢管他们,今天沈姑娘好好的教训了他们也算是帮大家出了口气,我怎么能向姑娘算损失呢。何况刚才四贝勒走前吩咐了,一切记他的账上。而且允诺那伙人再也不会来店里惹事。”

胤禛?

若涵没想到他对掌柜的说得是这番话不禁想到了史记,虽然文人给日后登基的他安了十大罪状,但不可否认的是,四阿哥胤禛的确是个关心民生,眼里容不得贪官污吏、地痞的好官。

再见冷面神

用了晚饭,今天救的那俩姐妹也已经梳洗妥当。若涵看着两个样貌清秀的丫头十分的欢喜。

姐妹俩姓袁,姐姐淑珍今年十六岁,妹妹唤惠珍十三岁。名字也算过得去,不像那些二丫大丫的可笑。

记得有年去故宫参观,看了当时选秀女用的绿头签,上面就有一户人家的两位小姐,姐姐名大妞,妹妹为二妞,当时没把她笑死。你说好歹一个官吏的女儿怎么就取出这样的名字来,叫人家闺女怎么见人啊。可见当时女人的地位。未出嫁前只有跟着老子姓,出嫁了跟着丈夫姓,根本没有人注重她们叫什么,死了连墓碑也只有某某氏的称谓。

“我听你们也该是读过书的,怎么就流落到了京城?”

淑珍神­色­凄凉,答道:“爹爹本是扬州一名私塾先生,所以我和妹妹从小也跟着爹一起念书。去年家乡糟了灾,于是随爹爹上京投奔远房亲戚。没想到他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加上一路劳累感染了风寒才导致旧疾复发。”

惠珍怕姐姐提起往事再次伤心于是接下去说:“我们卖唱才葬了爹,然后一路来到了京城。没想到……亲戚几年前就搬走了不知去向,我和姐姐只能继续靠卖唱为生。”

天底下究竟有多少穷苦人!虽说京都胜地、天子脚下,可是依旧有天子看不到的苦难。

若涵感叹的笑笑:“从今往后你们就跟着我,我不会再让你们冻着饿着,你们也不必当我是小姐,我们都是姐妹。”

淑珍听了忙摇手:“小姐,这可使不得,主仆有别,爹爹从小就教导我们要识尊卑。”

得!中国人几千年的奴­性­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若涵只好由着她们。

“敏儿,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搬去新宅。”

敏儿不明白,提醒道:“小姐,那里连窗户纸都没有粘好怎么住人?”

“暂时用布挡一下吧,小姐有难了,不逃明天说不定就会被关进贝勒府。”

若涵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敏儿却吓了一跳,赶紧和惠珍、淑珍两人去收拾,嘴里还念叨:“这可怎么使得……”

她真想笑,怎么使得?走一步算一步,逃呗!惹不起还躲得起。

若涵四人当晚在新宅的耳房里窝了一宿。好在被褥都已经事先买好,否则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窗户纸还真不行。

徐景庭的办事效率真高,第二天就派人来安了玻璃,屋子顿时亮堂起来。又饱暖、采光也好。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让她们几个女孩子单独住,非要弄两个护院。若涵好说歹说他都不依,后来若涵在演示了一套防身术后才让他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柔弱女子,有了危险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再说这里也没住的地儿,来两个男人也不方便这才作罢。

工匠们都撤出宅子后,若涵也按约给了工钱。多给一两银子时大伙儿还直夸她是善人。以后万一屋子哪里需要修整,只要发个话,无偿服务。

惠珍、淑珍办事相当利落,上午就把几间屋子收拾了个­干­净。敏儿则派她去集市上购置三套式样简单的家什,把那空余的三间倒座房也布置起来。其中一间给她,另一间给淑珍姐妹俩,剩余的一间用来当库房。

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三个月,已是回春时,天气越来越暖和。

前院的茶花、芍药都开了,徐景庭也给若涵带来了好消息――玫瑰­精­油提炼成功。

首批一共提炼了约五百瓶,以每瓶一百两的价格卖出去,刨去原料和成本费用,一共赚了有一万八千四百八十两,是以前玫瑰露利润的四倍。

“若涵,这是你的九千二百四十两,九千我给换成了银票,这是多余的钱。”

徐景庭将银子推到了她的面前,瞧她高兴的样子也不禁笑意盎然。

“表哥,谢谢你。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扩大生产,准备在城外再买块地皮,将原本的厂子扩大,如若一切顺利,我们每个月就可以多生产三百瓶。也就是说每个月你就可以分到一万多两。”

那一年岂不是能赚到十多万两白银!

若涵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主意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平­阴­招的花农上个月已经到了吧,现在可是栽种的好日子。”

“第一批花苗已经种下去了,花农说京城的天气还行,玫瑰生产不成问题。”

徐景庭温柔的笑说:“若涵,其实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弄不好我还要陪客人的损失。”

“表哥,如果真要谢谢我,不如快些给我找个好嫂子吧。”

若涵一语惊人,连大风浪里过来的人也红了俊脸。

“你啊,姑娘家还没个正经。”

“表哥,你都快二十二了,换做别人都是几个孩子他爹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她还不停歇的取笑他,难得见到这位仁兄变脸­色­,岂不好玩。

“不和你罗嗦,我还要回翰林轩。”

徐景庭是落荒而逃,没出门还不小心撞上了敏儿,他本能的抱住了装在怀里的人。敏儿俏丽的脸顿时晕红一片。

“敏儿,对……对不起。”

他尴尬的瞅瞅佳人,逃似的出了门。

敏儿听见若涵的大笑声,还以为她在取笑自己。“小姐,您别再笑了。”

咦?小妮子有古怪。

她在笑表哥,这小丫头脸为什么这么红?难道……

“敏儿,你也十六了吧,再过些日子可以嫁人了。”

敏儿又气又羞的跺脚,“小姐,你……你,我不和你说了。”说完飞快的逃去了厨房。

所谓乐极生悲。

五天后的下午,一阵敲门声让若涵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敏儿,我去开门。”

若涵走到大门,刚一开就扑来一个矮矮的身影。那个身影还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身。

“这下你可别想逃走了。”

甜甜的脆脆的声音让她愣住。

这声音分明是……

“十七阿哥!”

她懊恼的低头看看,又抬头看见他身后一身白­色­长衫,镶银边紫­色­褂子的胤祥,还有一身藏青袍子,深褐­色­暗纹夹袄的胤禛。

怒瞪一眼胤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惠珍上了茶便退出了厅堂。若涵望着一脸揶揄的胤祥和看不出啥表情的胤禛,只得苦笑说:“三位爷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小地方?”

胤祥朝她扬扬眉,“怎么着,还不欢迎我们呢。”

“岂敢。”哼,要不是看你四哥在这里,本姑娘有必要怕你吗。

十七阿哥胤礼明显可爱很多,这孩子自从进了这间堂屋就上窜下跳、左看看右摸摸,好像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觉得新奇。

“若涵,这是什么茶,怪好闻的。”胤礼看了看杯子里橙黄|­色­的液体。

“十七爷,那是九珍果汁,是用九种果汁调配而成,还和您的口味吧。”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忍不住就想再捏捏他粉­嫩­的脸颊。

胤礼猛点头,坐到她身边说:“若涵姐姐,我让十三哥找了你好久呢。可是他找不到就只好去求四哥,还是四哥有办法。”

听见小孩子的实话胤祥脸上挂不住直给他打眼­色­,胤禛则淡笑不语。

“老十七,我也尽了力了,可你也知道,四哥当然比我有能耐。”

胤礼不好意思起来,跑到四周摆弄去了。

其实对屋内各个摆设好奇的也不止胤礼,惊喜同样也都写在胤祥的脸上,只不过他毕竟不是小十七那样的孩子,还是忍住有礼有节的坐在沙发上。

他摸了摸沙发坐垫和扶手,觉得新鲜。于是便问:“沈若涵,这是什么座椅,坐着可真软和。赶明儿告诉爷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去弄一套。”

“十三爷,这是我画了图纸找工人做的,全京城独此一家。”切,气死他。

果然,他垮了脸不甘心的瞅她一眼,不过立刻又唤上笑脸。

“没事儿,你再给画一套不就好了。”

他倒是不客气,连她的名字也叫得那样顺口,好像没和他很熟吧。

“十三爷……”

胤禛终于开口了,“别来虚礼了,爷这词你也不见得叫得心服口服,不如不叫。”

“就是,就叫我的名字,也不见外不是。”胤祥的目光又被左面墙上那个钟给吸引去。

别人的钟都是摆放在桌上,怎么这个钟她给挂在了墙上不说,而且还在外面围了圈雕花熟铁,包裹一层粗粗的麻绳,每到一个钟点想对应的位置就编织进一枚桔­色­蜜蜡珠,珠子上刻着子丑寅卯的中式时辰,摆放在那里十分的显然好看。

“这个……也给我编个吧。”

若涵嘲弄的说:“胤祥,你看还有什么中意的,­干­脆把我这里的东西都搬去你府邸,省得你一样样的挑累得慌。”

胤祥也不恼,悻悻的笑道:“说反话吧,看你心疼的那个劲儿。放心,我不白让你出力。”

胤禛试探着喝了口九珍果汁,然后微微一笑。“你满会享受的。”他看了一眼正面的墙和式样极为简单的六扇镂空屏风,“没瞧见人在整面墙上作画当背景的,你是怎么想到的,很别致。”

“四爷取笑了,闲来无事所以才想着法子度日呗。我不喜欢在那个地方放张煞风景的桌子,但又不能让客人对着一面白­色­的空墙,所以用暗金­色­涂底,画了这幅傲雪寒梅图。”

画是西洋手法结合中国传统画风而成,难怪他觉得别致。

对付这个男人可要多长一个心眼,他应该还没有对自己失去戒心,所以回答任何问题都要谨慎。

“你很空闲吗?不是有了厂子提炼那玫瑰滋颜霜嘛。”

笑容僵持,原来他还在暗中派人调查她,是不相信上次那些身世的说辞吧。不过无所谓,反正除了跟洋神甫学习洋文是假又死无对证外其他也都是事实。

“四爷,那只是我和表兄合伙开得,小本经营而已。”若涵赔笑。

“小本经营?”胤祥喊出声,“每瓶得一百两,你发了不少才对。”

若涵没好气的冲他一句:“听四爷和十三爷的口气,我像是坑蒙拐骗之流。爷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国外每瓶玫瑰露是什么价钱,我卖的是什么价钱。每千斤的玫瑰只能提炼出一丁点的­精­油,你说成本这么高,一百两绝对的值。”那一瓶足足能用三个多月,折合下来也就每月三十两,对那些官太太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

“若涵姐姐你别生气,我十三哥他不是这个意思。”胤礼见她有些不高兴马上粘上来乖巧的劝慰。

胤祥也忙道:“你说你这脾气,也没说什么,我是羡慕好了吧,你一个月赚的都抵上我好几年的俸禄我能不眼红么。”

若涵看他委屈的模样差点笑出声,只好借用丝帕掩口偷笑。这位十三爷怕她生气可是诋毁了自己一把。

不经意的抬眼却看见胤禛那深邃漆黑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带着一点疑虑带着一丝迷惑,使得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这个男人,眼神总是那么“毒”。总像能望到人心的最深处,让你一丁点都隐藏不了。

她不喜欢这种人,太危险,也难相处。

“说多了,该说正事了,为什么要逃?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胤禛眼神一凛,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几上。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若涵和胤祥跟着一震,连胤礼也被他严肃的表情弄的不安。

“四哥,我想若涵一定有急事才会来不及对您说,对吧,若涵?”

胤祥替她开罪,还朝她挤眉弄眼的,暗示让若涵说点好话。

若涵却神态自若的莞尔一笑,“这么说今天四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只不过若涵不知道犯了大清朝第几条王法劳您大驾。”

胤禛呆了半晌,大概没料到她会毫无惧­色­。冷冷的说:“你瞧你,浑身带刺。我只是让你教老十七,又不是让你作­奸­犯科,你倒好,躲了个­干­脆。”

胤礼搂着若涵的胳膊说:“四哥其实是担心你,他还以为你遭了不测,怕那个九哥的门人找你麻烦。”

若涵没想到他生的是这个气,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说起来她和他不算相识、非亲非故­干­嘛要管她死活。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在她的注视下胤禛冷漠的脸­色­有些青白,极不自然的撇开了脸。

就在这时,敏儿走了进来。

“小姐,门外有四贝勒府的人来,说福晋请四爷快些回去,世子病重。”

胤禛这个向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也豁的站了起来。

胤祥赶忙道:“四哥,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去,四嫂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派人来找你。”

胤禛看了若涵一眼,点头:“那我先回了,你没事也快些回府。”

送走了那位大爷,若涵、胤祥和胤礼都松了一口气。

胤祥更是夸张的瘫倒在沙发上,一改刚才文质彬彬的样子。

“若涵,你可真行,还没人敢对四哥那样说话呢,借他们几个胆都不会。”

“我怕他有牙啊,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的。”若涵回过神,“诶?十三爷,我和您好像还没熟络到光称呼名字的地步。”

“小气,爷偏要。”胤祥笑呵呵的挑了茶几上最红的那个苹果咬上一大口。

“若涵姐姐,你家里的东西都好有趣。都是姐姐想出来的吗,姐姐真聪明。”

小胤礼的马屁拍得她高兴啊。当下捧起他的小脸左右各亲了一口。

胤礼也跟着笑,只是害羞的红了脸蛋。

“我可不依啊,也给爷来两口。”胤祥嬉皮的指指自己的脸。

若涵扬起拳头,笑嫣如花:“好啊,给爷两个皮蛋试试好不好?”

“可别,等下回府怎么见我的家人和奴才们。”

见他­骚­包的表情她又好气又好笑。就奇了怪了,十三阿哥­性­格不拘小节,四阿哥生­性­严肃,这两人怎么会对盘?

十三目前虚龄也不过十八岁,好像已有一位侧福晋瓜儿佳氏,另配有两名侍妾,当然到了日后应该还有一位富察氏和乌苏氏成为他的侧福晋,嫡福晋兆佳氏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才过府。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若涵觉得十三是个可以信赖并且值得交的朋友,就是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好的福气成为他的嫡妻。

“若涵姐姐,你就教我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好不好,我保证会听你的话努力学。”胤礼施展了粘功缠着说道。

“姐姐记得不满十四岁的皇子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吧,就是姐姐想教你也没有太多机会是不是。”

胤祥立刻自告奋勇的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用去上书房,老十七的年纪只需上半堂课,午时也就放了,下午可以偷偷的带他出来。”

胤礼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星星眼,带着万般企盼又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若涵终于缴械投降:“好吧,不过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还想要我的脑袋。”

“谢谢若涵姐姐。”胤礼重重的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初入“虎|­茓­”

自从若涵答应教胤礼学习洋文后,隔三差五的胤祥便带着他来她的新宅――暗香小筑。

胤礼是个好孩子,学什么都十分的刻苦,每句句子只要教读三遍就能记住。这点或许是老康的遗传基因在发挥作用,毕竟人家也是个勤奋好学的皇帝,儿子自然差不到那儿去。

若涵慵懒的半卧在沙发上,天气越来越暖和,连带着人也开始变懒。

瞧了眼自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胤祥,笑道:“你都哀嘘短叹的有好久了,什么事情让我们没心没肺的十三爷也这么苦恼。”

胤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旁的胤礼正在默写单词,听见她的调侃也止不住抬头笑起来。

“还不是四哥的孩子弘晖。你说不就是去郊外游玩淋了场雨,那些太医太不中用,治了半拉月也不见起­色­,昨日里发烧的都抽风了,再这么下去……四哥又忙于皇阿玛祭天的仪式,哪里顾及的了,只苦了四嫂。”

看得出胤祥是极疼这个侄子的,历史上说弘晖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所生,不过可怜的孩子没能活过八岁。冷面王四贝勒可以说对这个嫡子倾注了所有,只盼能有个德才兼备的继承人。可惜啊……如果不死的话,恐怕弘历还不一定能成为日后的乾隆大帝。

若涵看着书,随口说道:“怕是得了肺炎,有了炎症才会高烧不退,当务之急就是先退烧再找病根……若再烧下去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突然身子一轻,她整个人被提拉起来,书籍顺势掉落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没看见我在看书呢。”

刚想骂人的她看清来人顿时一惊。

胤禛什么时候来的?看来有必要和敏儿好好交代下,以后不要随便放些苍蝇蚊子的进来,她不爱看。

奇怪!他为什么这样看她?气势汹汹的好像要一口吃了她,不就是说他儿子回天乏术。每个人都要死,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

“四哥,若涵只不过说说,你别动气。”

“你说弘晖得了肺炎?”胤禛牢牢的盯着若涵,口气还算平稳,但目光中的焦急还是没有隐藏住。

若涵看看胤祥,示意他快把这个人给拉走,可是胤祥那个家伙看见他四哥早缩在一旁了,哪会管她死活。

“你快放手,堂堂四贝勒这样拉着民女的手成何体统。”

她懊恼的想挣脱,又不想动用武力,所以一时间尴尬莫名,偏偏这个胤禛还死死的捉着她的手腕不放。

“跟我走。”

胤禛突然二话不说的就将她往门外拉。

若涵这回呆了,他……他这是做什么。不会是自己说了他儿子要死的事实,他恼羞成怒要把她打入大牢吧。这回她冤呢……

胤祥也被胤禛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慌了,身开双手拦在他面前。“四哥,有话好说,若涵不是故意的。”

胤礼更是跑上去拖住了胤禛的腿哀求:“四哥、四哥,饶了若涵吧。”

胤禛被这两个兄弟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厉声说:“胡闹,还不放手。”

小十七吓得立马放手,胤祥也退避三舍。

这两个没义气的!

若涵怒瞪两人后,又瞪向肇事者。

“你到底要­干­什么,太过分了,再不放手别怪我不讲情面。”

胤禛看她又气又急的样子嘴角却勾起嘲弄的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跟我走吗。放心,吃不了你的。”

就这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若涵被架了出去抛到了一辆马车上。

若涵面对着屋子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女人时有种从恶梦里醒不过来的沮丧。特别是看到正中的床上那个发着高烧昏迷的孩子时更是有种被耍的感觉。

刚想脚底抹油跑出去又被胤禛抓住辫子给拉了回来。

“轻点儿,疼……”

那些女人里有位气度雍容,一脸端庄娴静的女人正抹着泪,看到这么一出错愕的站起身。 “爷,这是……”

若涵看这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身着正红­色­缎绣女袍,上面绣有八宝茶梅,很是雅致的图案,那上好的绣工一看就是出自江南苏州。正红­色­非一般侍妾敢穿,想来这位就是胤禛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了,将来的孝敬宪皇后、弘晖的生母。

胤禛看了若涵一眼,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让她给晖儿看看吧。”

啊?大夫?

若涵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望向他。他……他……他怎么能乱说话。

她掩饰的­干­笑两声:“贝勒爷……您说笑呢,我不是大夫。”

她的辩白换来某人不屑的无视。

红衣女子一听是自己丈夫找来的大夫,应该是错不了的,当下就急冲冲的到了若涵面前握住她的手。

“这位姑娘,求你看看我的孩子,他都烧了七天了,连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再这么下去,我怕……”

若涵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病入膏肓而没有办法救治是何等的痛苦,可是她真的不是大夫怎么能治疗病人,如果茗珂在倒是小菜一叠。

“福晋,不是我不肯医治,实在是……实在是我不会治病。”

乌拉那拉氏一听绝望的抽泣起来,哭得那叫肝肠寸断,歪了歪身子就要对她下跪。

“姑娘,求求你……我不能失去晖儿,他是我的命啊……”

“福晋,别这样,您折煞民女了。”若涵忙扶住她。

这可怎么好,简直是骑虎难下。她­干­嘛多嘴,这下好了,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麻烦。在现代顶多也就是会个急救,和茗珂学了一点皮毛,但现在西药没有大量引进的状态下,要她如何治疗嘛。

胤禛扶住乌拉那拉氏,对她瞧了眼。“弘晖已经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即便这是天命……我也不会怪你。”

这样一个外表冷漠的男人此时此刻眼底也饱含深深的痛楚,他一定很爱这个孩子。

若涵眼里看到的只有他的冷酷、他的跋扈,没想到今天却看见一个为人父般有责任感的男人。

得!命也!

若涵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大票人,于是便道:“四爷,福晋,让大伙儿都出去吧。世子可能得了肺炎,容易传染不说,这么多人在这里空气也不流通,不利于病菌散发。世子换洗的衣服,吃过的碗筷都需要用热水浸泡一刻钟。”

虽然两人不明白她的话,不过还是喝退了所有人去按照她的话做。

若涵让丫鬟开了窗通风,然后来到床边仔细观察弘晖。

这孩子脸­色­通红,额头沁着薄汗,时不时有憋气咳喘的现象。两侧鼻翼因呼吸困难而一张一张的,口­唇­发紫,提示病情严重,切不可再拖延。

该如何是好?这么严重的病情连太医都治不了教她怎么办?

物理降温法!

对,这倒是个暂时可行的解决方法。

“福晋,我需要些温水,一瓶二锅头。另外有没有小号的水袋,有的话在里面装些碎冰给我。对了,还要一杯白开水和小碟的盐。”

乌拉那拉氏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不过还是让丫鬟照做。

“姑娘,你……你要酒做什么?”

若涵笑笑,解释道:“酒里有酒­精­,擦拭身子可以达到散热的效果。”

胤禛略带讶异的瞅着她,揣摩下了便点点头。

若涵朝窗外看了眼:“四爷,十三爷来了吗?”

胤祥的头从窗户外探进来,笑道:“来了,有何吩咐。”

他果然是什么事都不落人后。

若涵见书桌上有文房四宝,于是快速的写下一串法文交到了十三手上。

“胤祥,你立刻赶去白晋神甫那里,把这纸条教给他,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放心好了,我立刻就去。”

胤祥走后丫鬟们不敢怠慢,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二锅头酒­精­含量大约在六十度,若涵用温水兑成三十五度左右,然后在福晋的帮忙下脱了弘晖的衣服。

小家伙在昏迷中还叫着额娘,看着她和乌拉那拉氏都心疼不已。

拿了块软布反复用勾兑过的酒擦拭弘晖的背部及腋下、腹股沟、四肢皮肤,然后减少了一条被子。

“福晋,得让世子的身体散热,千万不要越烧越穿衣服或多盖被子,这样汗就不容易出来了。”

乌拉那拉氏赶忙点头,转身严肃的对身后的丫鬟太监们说:“你们可记住了?”

“是,福晋。”丫鬟、太监顿时跪了一地。

若涵给弘晖喂了些含少量食盐的水,扶他再次躺下后将放了些冰的水袋搁在他的额头上。

胤禛一直没有过多的开口,见她利落熟练的做完了一切也不免松了口气。

“晖儿怎么样了?”

若涵没好气的说:“不知道,听天由命。”

胤禛一笑置之,知道这丫头还在生刚才他硬拽她来的气。

过了不到三刻胤祥风疾火燎的赶了回来,还交给若涵一个金属盒子。

“给,这是你要得东西。”

若涵掀开一看,顿时喜上眉头。

胤禛看了眼盒子里的东西,诧异的说:“你会西洋医术?”那里面分明是一支针管和几瓶不知名的药水。

“世子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你不能怪那些太医,中药起效太慢,所以只能用西药。这是退烧针剂,我想白晋神甫一定有这些药品才拜托十三阿哥去的。”

若涵的一番解释让胤祥好生佩服,连乌拉那拉氏也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用­干­净的棉球沾了刚才的白­干­给针头消毒,接着她扯下了弘晖的裤头露出小ρi股,用另一只棉球在皮肤表面消毒,接着缓缓地注­射­了退烧药。

针剂她不敢用太多,因为古人没有西药的抗体,加上弘晖才七岁,所以她只用了成|人一半的分量。

“把针管和针头拿去消毒,用蒸馏水清洗后放在沸水里煮半个时辰。”

丫鬟费解地支吾道:“小姐,什么是蒸馏水?”

晕……

“呃……这个……”这个时候也没有蒸馏设备,只能将就了。“就是把水烧开后锅盖上的那些水滴。

“是,奴婢这就去。”

若涵解答了胤祥三人投来的不解目光,“我只注­射­了一点,如果不行明天还要注­射­,所以需要将刚才用过的针管消毒。”

“好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份上。”

她说完难掩疲倦,正准备要走,胤禛此时道:“来人,为沈姑娘准备客房。”

什么!?

若涵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头怒视他。

难道他还不准备放她走?他究竟要搞什么!

乌拉那拉氏见她不悦的脸,虽然不知道她和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事,却立刻会意的搀着她的手,和颜悦­色­的道:“妹妹,今天你就留下吧,我怕弘晖再有个好歹,就算做姐姐的求你了好不好。”

What?

妹妹?

怎么一下子从姑娘变成妹妹了!若涵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不会是以为自己和她的丈夫有一腿吧!天地良心啊,她可没有想过染指胤禛。

胤禛见她变­色­的脸觉得好笑,也猜到了她那个脑袋瓜子里此刻的想法。

“既然福晋也留你你就留下吧,弘晖的确还需要你照顾。”

“可是我……”若涵刚想拒绝就瞧见乌拉那拉氏那诚挚的表情。

“好……好吧。”今天她是上了贼船,只好自认倒霉。

绵里藏针

若涵一晚上靠在床边就没怎么好休息,迷迷糊糊的听见耳边叽叽喳喳吵闹的雀儿声,头皮痒痒的,那股力道还在坚持不懈的同她的头发做斗争。

大清早谁扰人清梦呢!

终于睁开双眼,对上一双清澈童稚的眼睛,他的手指正一圈圈的绕着她的发丝。

“你是谁?”床上的小人儿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已经好很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若涵,小嘴嘟嘟的露出笑意。

若涵点了下他可爱的小鼻尖,“我是你十三叔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若涵。”

“你是来给我治病的吗,若涵,我不想死……”弘晖眼里闪现一丝乞求。

她心疼的抚摸他的额头,“谁说弘晖会死来着,把那些碎嘴子拉下去暴打一顿。”话虽如此,可是改变历史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玩笑的话让弘晖咯咯笑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许是守在外屋的丫头听见动静去回禀了福晋。

那拉氏果然不消片刻就走进来,欣喜若狂的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弘晖。

“晖儿,你总算醒了。”

弘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懂事的说:“额娘,我没事了,让额娘­操­心了。”

一旁的若涵看着俩呣子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你说小弘晖大概和胤礼差不多大吧,怎么就这么懂事。看来生长在皇家的孩子从小严格的教育标准早早的就把他们培养起来了。

那拉氏心情舒畅,笑起来颇有几分韵味。她也不过二十多岁,这么一来早已将她以往的呆板和矜持给一扫而光,足比她那身行头看起来要年轻几岁。

“妹妹,你说我可怎么谢你好呢,弘晖是我的命根子,那些太医说没救时我恨不得折自己的寿也要救活他。你可是弘晖的大恩人。”

多条路好办事嘛,若涵一直信奉这样的原则。

“福晋,是世子福大命大,也和福晋的细心照顾分不开,若涵只是知道一点急救知识,改天福晋还是去谢谢白晋神甫吧。”

那拉氏点头,“本以为洋人的那套不实用,没想到……”

若涵看看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事于是提出要回自己的暗香小筑。

弘晖听见她要回去急了,拉着那拉氏的手摇晃,“不要,不要,我不要若涵走。”

那拉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喜欢她,为难的朝若涵看了眼。

“妹妹,你说……爷这两天忙着祭祀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能做这个主啊。再说,弘晖的病现在是有了起­色­,我怕底下丫头婆子手脚糙,再出什么差池。妹妹你还是行行好,多留一日吧。”

不愧是未来的孝敬宪皇后,说话滴水不漏。她的淡定和大度在表面,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精­明的人。看来康熙把她配给胤禛当嫡福晋还真是配对了,夫妻俩一样的会算计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偏偏还让人难以拒绝。若涵感叹自己怎么会惹上这家人,从大到小都难伺候。

弘晖挥着手示意她过去,若涵只得走上前,那拉氏还让出了位子让她做床沿。

“若涵,你别走,等我病好了,赶明儿去郊游上树给你掏鸟窝子玩儿好不好。”

弘晖认真的模样让若涵笑出声,“我的小祖宗,上次去郊游的教训还没尝够呢。”

弘晖涨红了小脸,“不会了,你信我。”

若涵点点头,“好啊,等世子爷病好了就去。”

和那拉氏一同离开弘晖的屋子后,若涵和她边走边聊了会儿,“福晋,我想求你个事儿。”

“妹妹别客气,你可是爷的贵客,是晖儿的恩人,有什么事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弘晖的有好转,那拉氏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暖阳映衬下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若涵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福晋,出来一晚上了,一来我没有准备衣服,二来明天我有要事去办,所以……”

那拉氏面露为难,她还摸不准爷请她来的目的,如果冒然让她出府,不知道爷会不会责怪。

“福晋,我明天晚上就会回来,您不用担心,也可以派个伶俐的丫头跟着。”

“瞧妹妹说得,你又不是犯人。”那拉氏笑出声,“行,我做主了,明天你去办你的事,如果爷回来问起,有我呢。”

若涵福身笑了:“谢福晋。”

京城的前门大街即便到了三百年前依然是人潮川流不息。今天恰逢五月初一,也是个大节气。庙里烧香的和游玩的多如赶集。说书的、相面的、玩杂耍卖艺的、打拳买大补药的接踵而来。走街串巷的小贩,笑脸迎客的商人,讨价还价的­妇­人夹杂着赶车人大嗓的吆喝声,一派人声鼎沸、人马簇簇的气象。

来京城都大半年了,这段日子若涵也没闲着,主要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卷轴的事情。所以花了点时间,她将整个京城所有的古董铺子和兼卖古董的店铺画了张地图。只要一有空,就会去找一下那所谓“月涟漪”的宝贝。可是想想容易,真要找出来就难了。那些古董店的老板说得是啊,您究竟要找什么啊?是古玉明器还是瓷器青铜?若涵被他们问得一问三不知,碰上和气的还客套些,碰上那不客气的,人家当她是去捣乱的,就差没撵人。

一路走的小腿直抽筋,若涵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一家古董铺子。抬眼,黑底金字的招牌上赫然写着“聚福斋”。眼见里面柜面上站着几个身着青衣的伙计,还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那挑着玉石。

若涵走了进去,找了个看着面善的小厮,拿出了写着‘月涟漪’的字条。

“请问,贵店有没有这样宝物?”

伙计光顾着看她的容貌,傻乎乎的瞧了半晌才回神细看字条,然后他挠挠头,似乎有些眼生。“这位小姐您稍等,我喊我们掌柜的出来。”

小厮拿着纸条跑去了左边一个穿戴富贵的中年人面前,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中年人拿过纸条细细看着,眉头时而紧蹙时而疑惑。

若涵趁着这空档欣赏一下整个店铺,因为整家店铺的东墙上挂着的都是名人自画,她也修过一段时间的美术,所以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珍品。

中年人走了过了,向她拱手道:“这位小姐看来面生啊,不知道为何要找这样宝物啊?”

若涵含笑说:“我也是托朋友找得。想必先生是见过这宝贝的人,小女子斗胆赐教。”

“赐教不敢当。”掌柜的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我也只是听说过这样宝贝。这宝贝也是大有来历的,不过早已不知去向,我聚福斋里并无此物。”

“敢问先生,能否告知这宝贝的来历,我也好回复我的朋友,希望先生不要怪小女子唐突。”

“这……”掌柜的犹豫了下,“其实这宝物和另外三样宝贝‘风玲珑、未冥灯、央尘子’早已是古玩界的神话,大多是市井传说而已,也从未有人真正见识过这四样宝贝。在丁某刚踏入这行时,曾听我的师父说过,风玲珑是敦煌古寺上的一个金铃,未冥灯就更有来头了,相传是秦始皇陵墓里的一盏长明灯,能勾人生魂,采集阳气。而央尘子是一位得到高僧的指骨舍利,舍利分九枚,通体赤红,能消灾避祸、妖魔不侵。而月涟漪则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一块五彩石,吸收日月净化而具有灵­性­,相传能穿梭时空。”

“这么说来,‘月涟漪’或许只是个传说,而并非实物?”若涵的思路就是如此,大千世界,其它几件宝贝的寻找有如大海捞针。

丁掌柜捻着青须,叹道:“是。没有人看过它,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他这么一说若涵的心也凉了半截,难道找不到这宝贝,她就要待到死吗!

她恍惚间朝掌柜的欠身行礼,“谢谢先生直言相告,小女子告退。”

若涵回到贝勒府已经是戌时,由丫鬟掌灯引向自己居住的房间。

房间在西厢房,旁边就是弘晖的屋子。因为救了那拉氏的宝贝儿子,所以她特别的受礼遇,按理说一般的客人只需住后院即可。

躺在床上,心里想起太多的事。

到了清朝有大半年,却始终没有正面面对那个卷轴的问题。

“风月未央”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按照丁掌柜所言,那岂不是没有希望了!写卷轴的人怎么也不说清楚,仔细回想下,卷轴的笔迹真的和她一模一样,尤其是在写央的时候,她总是习惯于把最后一笔稍稍的勾起打个圈。

难道说,那个卷轴真的是自己写的?如果是,它怎么会出土于泰陵呢。自己和胤禛又是什么关系?

唉……乱了。

刚有了点头绪,这回可好了,到她­鸡­皮鹤发、容颜退却时都未必能找到那样宝贝。

第二天,若涵起了个大早,赶巧那拉氏从弘晖屋子里出来,见了她面儿又不免客套一番。

“妹妹昨天事儿办完了?”

“谢谢福晋,已经办完了。”她就差没苦笑,不过最好还是能出贝勒府找找,天无绝人之路,或许会有以外收获也不一定。

这时上次酒楼看到的那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从下人嘴里若涵才知道他就是贝勒府的总管太监高无庸。

“福晋,主子回来了,这会儿在东书院,让来请沈姑娘。”

胤禛回来了?这还是当爹的吗,恐怕下人已经告诉他弘晖有了好转了,他一回来也不知道过来看看,孩子的心里会怎么想。

那拉氏神­色­一下子有点不自然,不过以她的个­性­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淡淡的一笑:“你去吧,别让爷等急了。”

话面上挑不出一点失落,果然是个从容的女人。

由刚才那名太监引着往东书院走,若涵抓紧机会好好的看了下。二十一世纪雍和宫的大多宫殿都是由乾隆登基九年后修建,一派肃穆庄严之相。而现在的四贝勒府和日后的雍和宫那相差大了去了。

东书院在日本侵略时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荡然无存。要说这书院也相当的有名,他是雍正帝未登基前与那些谋事出谋划策的地方,一般府里的福晋侍妾除非有他的通传,否则严禁跨入,难怪刚才那拉氏的神­色­怪怪的。

整个东书院足有贝勒府的面积大小,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无不透着­精­致,却不张扬,美的其所。比不上恭王府的华丽、却自成一趣。

进了书房,胤禛坐在书案边写着什么,见她来了才示意太监退下在门外伺候。

“见过四爷。”

“嗯,坐吧。”声音依旧冷冷的。

若涵也不客气,坐下后四下打量起来。书房里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墙上挂着幅字画。正中是一排书架和书桌,东边的隔间放着一扇屏风,后面是张紫檀木的罗汉床。

“你昨儿出府了?”

胤禛淡淡的一句话却透着股凉意。若涵知道他眼线多,所以也不隐瞒。

“是,回了福晋了。去会个朋友,好多年没见了,说好碰面的。”

“见着了?”

“没,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来。”不说点谎话怕是隐瞒不过去,难道要告诉他,她一整天都在找宝贝呢。他非把她当病人看待。

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若涵觉得自己有点困了,刚想提出回屋去休息,就听胤禛开口说:“弘晖的病还要谢谢你,听下人回禀已经好多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抬眼,漆黑的眼眸就朝她看去。

为什么他的眼神总叫人感到压力倍增呢!好在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若涵笑意盈盈的对上他的眸子,“四爷客气了,是天威浩大,世子爷福大命大罢了。”

胤禛冷冷一笑,“你倒是谦虚。”

她陪着笑,“是啊,我爹娘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谦虚,四爷说是这个理吧。”

他也不理会她,径自说道:“昨晚十三弟捉了个刺客。”

刺客!

听那拉氏说昨晚是祭坛的仪式,不少皇子都去了。除了禁军外还有许多的侍卫把守,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皇帝?

若涵瞧了胤禛一眼,蹙眉。

他告诉她这些­干­什么,安的什么心?按理说这是朝廷的事,又是机密,他怎么会随便说给一个认识才没多久的普通女子听。

“你不担心十三弟是否受伤么?”

他淡然中含着试探的话让她一愣。十三阿哥受伤固然会让她觉得很难过,毕竟朋友一场,可是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点暧昧。

天啊~若涵惊讶的朝他看去。他不会是以为她和胤祥有……

定了定伸,笑容可掬的说:“怎么会呢,十三爷身手了得,区区刺客不在话下。”皇子从很小就要学习各种本领,布库、骑­射­无所不能。历史上胤祥又是侠王,武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奇怪了,被他一直盯着,突然感觉这屋子怎么这么热啊。若涵详装若无其事的用手挥着。

“四爷,世子的病情也好转了,接下来我就无能为力了,还需太医开药调养,我想过会儿就回去了。”

胤禛料到她会说这个,起身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立刻有候着的丫鬟端了两杯茶放在了茶几上随后火速退去。

他拿起杯子,用盖滤去茶沫,见她不动于是开口道:“这是雨前龙井,不尝尝?”

若涵笑笑:“谢谢,只是……我没有四爷的雅兴,也品不出茶的好坏来,给我是糟蹋了。”

他也不说下去,自顾自喝了几口后才放下。“你在这里住上几天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弘晖的病我也十分的担心,怕太医们误事。”

若涵底下的手暗自拧了拧衣角,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想软禁她,如果不是现在在京城没个依靠,她用得着受这份罪么。换做现代黑道白道都要给她红楼的沈若涵几分薄面,没想到到了三百年前她却要受个古人的气。

强压下怒火,她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何况,胤禛不就是故意激她嘛,她偏不生气。事实上,他以为她身上疑点诸多,其实都是他疑心病重的缘故。

勾起红­唇­,“四爷,我不及府上丫鬟们周到,也没有太医­精­通医理,留在这实在是多余的。再者……这两天我还有急事去办……”

看见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脸,她的话竟然就噎在了喉咙口。

这样一个男人的确有不怒自威的本事,只消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杀死。

胤禛见她面露不悦,叹了口气。“不用怕,我不是想吓你。只是……你和十三弟既然是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才想让你照顾弘晖几天,我怕他再有什么闪失。”

若涵暗地翻个白眼。软硬兼施,这就是传说中喜怒不定的雍正帝。历史果然没错,碰上这种男人她就该躲得远远的。以后就在暗香小筑挂上牌子:四贝勒与狗不得入内。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诶~堂堂未来的雍正皇帝被自己气得吐血一定蛮好玩。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坏坏的笑。

抬眼却一怔,胤禛正看着自己,想是捕捉到她脸上的笑。不会惹怒他吧,她还有大好前景,还有厂子赚钱呢,可不想被人斩草除根。

瞧!人家的脸­色­更冷,眼眸更加­阴­沉了。

“在想什么?”他的口吻竟然含着一点温柔和笑意。

若涵摇头,浅浅的微笑,“没事,我只是觉得四爷爱子心切,教人佩服。”

胤禛眉毛一挑,“真的?”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她只笑不语,他也觉得无趣便也不再追问。

胤禛见若涵不为所动,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今天十七弟的英吉利语受到了皇阿玛的赏识,皇阿玛要赏白晋,白晋回禀说英吉利语他也­操­之生疏,不敢居功。”

若涵的心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念头闪现出来。白晋或许知道胤礼和自己学英文,他不会告诉康熙吧!

“四爷……那,白神甫怎么说的?”她讨好的笑问。

“还能怎么说,他据实回禀的。”

她听后差点没叫出声。完了!

胤禛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喝茶闲聊,他必定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若涵没有了惯有的淡然和冷静,急问:“四爷,白神甫他说些什么了?”

胤禛漆黑­色­的眼中闪现锐光,“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白晋来了?你很担心他说出你?”

若涵被他一问反而清醒了,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他分明是故意试探,然后把她着慌的样子当笑话看。

刚想愤怒的质问,但是转念一想,她为何要如他的意。

她冷静下来,随后神­色­自若的道:“不,只是好奇而已。”

胤禛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担忧和失魂,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想必她是个自持力相当好的女人。可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落魄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有她这种魄力!

他派人去查过这位自称是前天津卫巡抚沈博海之女的女孩,大半部分都相差无几。只是,她的哥哥沈若竹说起这个妹子从没有离开过家,从小安静怯弱,只会在家绣绣花什么的,更别说去和神甫学英吉利语,她连字都不识几个。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来自哪里,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不仅是她的头脑、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遇事冷静的态度,从哪点看都不像寻常女子。

十七弟和胤祥总是夸赞她的好,她的随和、她的聪明才智让他觉得好奇。

听说京城里的翰林轩突然生意火爆,常有官家太太小姐的去抢购,连自己府里的侧福晋李玉婷也是常客。一瓶玫瑰滋颜霜一百两,老板不是太会做生意就是个大­奸­商。于是他手下的人去查了下,居然又有她的份,而且那提炼的秘方还是出自她手。除去成本她能赚五成,也不算是暴利。

他看不透她。她虽笑着,可是总是一幅游戏人间的淡然,想来没有什么能引起她过多的注意。

有时觉得她活得洒脱、随­性­,身上洋溢着普通女人没有的活力与朝气。有时又感到她高贵、典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还是她本来就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入眼里?

没有女人让他觉得迷惑不解,所以他讨厌这种感觉,十分的讨厌。

“咳咳~”

传来几声咳嗽声,胤禛的心腹高无庸在门外毕恭毕敬的弯着腰。“主子,宫里来人了。”

胤禛走出去,若涵看着两人密谈了会儿就出去了。

高无庸不一会儿走了进来,“沈姑娘,主子有急事要赶去宫里,让小的带您回房。”

“知道了。高公公,什么事这么急呢?”

高无庸好歹是总管太监,又是胤禛的心腹,自然不会吐露实情,他笑着说:“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总管只能听吩咐,可不敢多打听,也就是给主子传个话。”

好一个滴水不漏,又不会驳了她的面子。记得雍正登基后替代李德全的就是面前这个还年轻的小太监高无庸,果然口风紧。

若涵看问不出什么也不想多费口舌,打算等下­干­脆偷偷的溜出去。反正胤禛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守卫也松懈,混出去不难。

千古一帝康熙

若涵回到屋里换了身行头。套上昨天从街市上买来的一件婆子穿的深­色­布褂,脸上抹上少许的深­色­胭脂,将头发弄散些扎上布头巾。彻头彻尾的改造一番后已由一名娇滴滴的少女变成了年逾四十走路还有点跛的­妇­人。这是在现代经常用的把戏,乔装改扮还难不倒她。

通过这两天在贝勒府的观察,每天上午会有婆子从后门推着平板车捎来贝勒府一天所需要的各种时令鲜蔬。婆子有点残疾,所以­干­活不太利索,等她将车上所有的东西都搬运到厨房也需费时很久,何况她还要等候大厨来点收,以备记账。

看着院落里没人,若涵悄悄的走到了后院的厨房,平板车果真在那里,车上除了一些白菜还没有搬走外,其它都已经撤空。她抄起小车后火速朝后门推去,直到看见东后门了才减慢了速度。

门卫只有两个,还有两名侍卫把守,哥几个正在门房里窝着侃大山。要是在平时他们绝对不敢这么混混,也就是瞧见贝勒爷已经出门才敢造次。何况这东后门平日里就没啥人走动,也怪冷清的。

他们看见若涵推着车走近,一名门卫探出脑袋来。

“刘婶,怎么菜还没送完就走了啊。”

若涵刻意的嘶哑了声音,低声说:“这不怪我老婆子糊涂嘛,给送错了菜,刚才可给训斥了一顿。如果再不赶紧换去,厨子恐怕要拆了我的老骨头了。”

“嘁!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是指着有位当格格的远房亲戚在府里,一个小小厨子也教训起人来了。”门房小哥啐了两口,爽快的出来给她开了门。

“您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

若涵顺利的出了贝勒府,将小车藏匿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便直奔朝阳门方向。

好在贝勒府离开朝阳门也不远,小半个时辰后若涵已经到了家门口。走到前院只看见惠珍低着头正洗着衣服,忙得不亦乐乎,这小丫头还蛮勤快的。

“惠珍,今个天不好,洗这么多衣服也晒不­干­的。”

惠珍抬头,冷不丁的看见一个­妇­人直闯进来诧异的问:“大婶,你找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若涵掀去头巾,披散下头发,又用头巾抹去了脸上那些画出来的褶子。

“小丫头,看看我是谁。”

惠珍吃惊的张大了嘴,片刻后笑出来,“小姐,你没事摆弄成这个­干­嘛,还有模有样的,贝勒爷让你回来了?”

一路跑来还真有点热,若涵走进卧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扇起来。朝四下看看,笑道:“没呢,世子病还没好,你小姐我是从贝勒府跑出来的,那里太闷了,没劲。”

惠珍忙为她斟了杯茶,见她一口气喝下,想是跑了不少里地,于是又去绞了毛巾让她擦脸。

“贝勒爷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怠慢小姐呢。”她愤愤不平的抱怨。

“一言难尽,其实那里的福晋和下人们对我还不错,只是不能随意出府,有点无聊。快找身衣服让我换上。”

“嗳,小姐,你穿哪件?”

若涵放下手里的书,“就那件浅紫­色­,绣蝴蝶的旗服。”说着顺便在梳妆台前绾起发。

整理完自己的头发,随手拿了两枚­精­巧的小花卡戴上。

“敏儿和你姐呢?”

“她们去买菜了。”

“最近徐公子来过没有?”

“有,还一直念叨你,敏儿姐告诉她你被四贝勒接去为世子看病,徐公子好像很担心你呢。”

没辙,要不去厂子里躲一阵?“对了,给我收拾下包裹,我去外面躲两天,如果四贝勒府上的人来问起,你就说我回老家探亲戚了。”

若涵心想她好不容易脱离那个令她郁闷的地方哪有再回去之理。

“小姐,这样成吗?”惠珍有点害怕,权贵人家多数都是不讲理的。

“成,四贝勒不是恶人,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在厂子里躲了些日子后,胤禛竟然没有派人来找若涵,若涵也乐得轻松。后来听厂子里的一个伙计说,人家这两天随着皇上出了趟差,去巡视河道去了。黄河每年都会决堤,年年治,年年决,大多是因为银两问题。户部拿不出银子,贪官都霸着钱不换,朝廷的拨款也是杯水车薪。

若涵一听这消息,立马打道回府。刚回府住了十天,想去翰林轩找徐景庭商量新产品,可刚一开门就看见胤祥身着一身皇子朝服在门口。一看见她便笑呵呵的说:“要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呢,我刚想派人去厂子那找你,你倒是在家呢。得,跟我走一趟吧,沈大小姐。”

他那副嬉皮样她早已看惯,可是今天看他的装束十分的中规中矩,难道有什么事?难怪一上午她的右眼皮都在跳呢。

“跟你去哪儿?我刚要出去,没啥事的话别耽误我办正事。”

胤祥挑眉,朗声说:“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来接你进宫面圣的。”

“你开玩笑吧,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这次有点过分了,拿康熙来吓她。

若涵冷脸瞅他,发现他一本正经的也在瞧她,“喂,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胤祥低头比比自己的朝服,“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穿这身当然是要去乾清宫见驾。”

啊?乾清宫!见康熙!!

坐着软轿进了宫,过了地安门到达了神武门外。那里早有人候着,胤祥也由马换成了软轿。两顶软轿穿过神武门、顺贞门后,沿着中轴线往南行。

轿子里的若涵掀开布帘,看着一道道红­色­的高墙,没想到康熙时候的紫禁城和现代看过的故宫差别如此之大。也是,都经历了三百年能差别不大吗。

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她对紫禁城没兴趣,心里只想着康熙为何要召见他,等下如何应对。万一康熙觉得她身份可疑,将她治罪该怎么办?这么多宫殿,又有重兵把守,想要出紫禁城除非你长了一双翅膀。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只听胤祥下轿子和什么人说着话。

“十三弟,那位姑娘接来了?皇阿玛在乾清宫等着呢。”

“八哥,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一切还算顺利,我这就赶去。”

八阿哥?!胤禩?!

他不正是康熙帝第八子 ,母良妃卫氏,九龙夺嫡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嘛。

康熙年间,诸臣奏称其贤,连康熙的哥哥裕亲王也在皇帝面前夸他“心­性­好,不务矜夸”。 十七岁即被封为贝勒,后署内务府总管事。因争储位被夺贝勒,曾一度被拘禁。可谓是胤禛夺位的最大障碍。后来雍正即位,为稳定其情绪,命总理事务,进封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可是好景不长,那是雍正想把他捧的越高摔的越惨。只短短四年,雍正以其结党妄行等罪削其王爵,圈禁并削宗籍,更名为“阿其那”。

若涵想到这里,不免好奇的再次掀开了左侧的布帘,正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剑眉星目,美如冠玉,不愧是八阿哥。较之胤禛的冷峻与十三的俊美更加的飘逸出尘。

忽然看见轿子里探出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来,胤禩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后笑意从­唇­边扬起,对她颚首。若涵淡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很快放下了布帘。

别过八阿哥后,轿子继续前行,终于穿过了内宫,接下来必须步行前往。

穿过一排高低错落的金顶建筑,面前就是紫禁城里皇帝的居所――乾清宫。正午的日头照在黄琉璃瓦硬山顶上,十分的耀眼。一步入殿内,就看见了殿内那些黑漆描金的­精­美装饰,还有代表着皇家威严和权利的龙椅。

若涵看去,瞧见殿中站着一抹威严的明黄,立刻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就是千古一帝――康熙。而在他身边有名年轻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竟然穿着和康熙一样的明黄|­色­团龙袍子,虽然面容清秀但目光游移不定,一瞧便知是个轻浮之人。尤其是看着她进来后目光就放肆的在她身上浏览。想必这位就是日后那个倒霉的废太子胤礽了。

胤祥恭敬的道:“儿臣见过皇阿玛,已经将沈若涵带到。”

若涵立刻跪下叩首。“民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康熙犀利的目光将堂下的她巡视了一番。“起来吧,你就是教十七阿哥英吉利语的那位女师傅?”

若涵起身,道:“民女不敢,民女只会简单的会话而已,实在不敢做十七阿哥的师傅。”

“哦?可是朕看了老十七的功课,长进不少啊,他上次那首英吉利诗就很不错。白晋说你的法兰西语也相当不错,英吉利诗更是破有造诣。”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容置疑。

若涵傻眼,原来还真是那位白晋出卖了她。她还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能逃过这一劫,没想到还是逃不脱。

“是白神甫谬赞了,民女实不敢当。十七阿哥天资聪颖,又有皇上您的英明教导,自然能够蒸蒸日上、与日俱进。”这老爷子的眼睛还真毒,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的心看透,这点胤禛也是如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想来康熙就算是千古一帝也当如此。

康熙漆黑的眼眸里闪烁出一道­精­光,略微眯起的又瞧了她一眼。不过是个年方二八的女子,在他面前却有礼有节,应答如流,倒也佩服起这名小女子的胆识来。

他刚想再说什么,一旁的胤祥早已按耐不住了,显摆的笑道:“皇阿玛,若涵会的东西可多了,她家里的都是新鲜玩意儿。上次弘晖病重,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她简简单单就治好了。”

太子胤礽瞥了若涵一眼,“十三弟说的定是对的。皇阿玛,儿臣见这位姑娘也非一般女子。”

“二哥,她聪明的很,上次我府上您说好的那套沙发就是她设计的。”十三Сhā了句。

太子听她这么一说,更始放肆的盯着若涵的脸,满目的光彩。

见自己宠爱的太子都夸奖,康熙更加要对面前这小女子刮目相看了,朗声一笑。“是么?好啊,丫头,都说说你是怎么治疗的?”

一个太子在那里废话也就算了,他个癫十三也搀和一脚,这是害她还是帮她呢。若涵一个劲的给胤祥使眼­色­,他却装作没看见。突见康熙又把目光转向自己,她只好垂眼道:“回皇上,民女只懂得一点西医的急救知识,对中医就一无所知了。治好世子也得谢谢白神甫,如果不是他的药,民女即便本事再大也不成。”

胤祥拱手道:“皇阿玛,沈姑娘的父亲乃是原天津卫巡抚沈博海,她自幼与上口岸的神甫学了不少。”

若涵听他这么一说才稍安了心,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应对,十三已经怕她会因那些洋人的东西引起康熙的怀疑和不快而作出了解释。看来,这个朋友还算有点脑子。

“沈博海……知道了,上次那个贪污案他受人诬陷,本是个好官啊。朕记得他是进士出身,没想到他的女儿也如此有学识,难得难得。胤祥,这丫头前段时间是不是一直住在你四哥府上?”康熙回到上座,眼神在胤祥和若涵间游移了下。

“是,因为弘晖的病情太医说还不稳定,四哥就让沈姑娘暂住几日,前些天已经送她回自己的住处了。”

呵呵!吹牛都可以不用打草稿的,明明是她自己逃出来的,胤祥一定是知道的。若涵嘲笑的瞄他一眼。

“嗯,既然如此,让丫头在宫中住几日,就住在西五所的翠云馆好了。德妃最近总是头疼,让她给瞧瞧去。”

“儿臣尊旨。”

什么?为什么康熙不放她出宫啊?若涵错愕的瞪向胤祥,可是那个人权当没有看见。

若涵苦着脸,心情坏到极点。难道那些太医都是吃素的么,要她来给皇帝老子的老婆看病。她又不是医生,万一治死了咋办!胤祥见她发愣,轻扯她一下,示意他谢恩。

她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叩首。“民女尊旨,谢皇上隆恩。”

康熙摇摇手,道:“丫头,以后就称呼自己名字吧,民女民女的听不顺耳。今儿还要去太后那,胤礽随朕摆驾慈宁宫。”

胤祥退至一边垂首恭送,若涵也赶紧让出道来。

片刻,若涵看见一双蓝缎平金绣金龙皂靴在自己面前停留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眼,正对上胤礽那双虽好看却过于溜转的眼睛。

这眼睛和他的主人一样令她感到厌恶。

胤礽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目光­阴­险而热辣。右侧的胤祥看见低咳了一声,胤礽只得悻悻的紧跟上康熙出了大殿。

若涵朝十三微笑,感谢他为她化解了不必要的尴尬。十三快速的在她耳边低声说:“四哥也来了。”

若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瞧见他坏笑的模样,心里开始憋屈和不安起来。

怎么到哪儿都摆脱不了胤禛那个冷面王呢。他一来自己该怎么解释?

胤祥拍了她肩一下,嘲弄道:“回神吧,皇阿玛都走了,我领你去翠云馆。”

若涵没好气的瞅他,“十三爷和我有仇吧,这回好了,我都被关这里了。”

胤祥­唇­边挂上一抹笑。“瞧你憋屈的,无非是住宫里几日,过几天就领你回去。知道你记挂着那厂子,都掉钱眼里了。”

暗涌

胤祥领着若涵来带西五所,因为女眷多,他也不便进入,所以派了他的心腹小太监带领着若涵进去。

西五所此时还住着皇十三女和硕温恪公主、皇十四女和硕悫靖公主和皇十五女和硕敦恪公主。后院偏房又有众多的嬷嬷和伺候的宫女,所以若涵只能挤在一间大约八平米左右的小间里。不过屋子虽不大,却收拾的非常整洁。一个衣柜,一张大床,一架梳妆台外别无他物。管事的崔嬷嬷临了送来了书桌和文房四宝,说是十三阿哥吩咐的,怕她闷的慌,需要练个字什么的,窝在梳妆台上恐有不便。还特意支了一个小丫鬟过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名叫那木都鲁·绿秀。今年选秀刚进的宫,因为出身不高所以做了西五所宫女。

打发走了绿秀后,若涵打开衣柜。来时仓促根本没有来得及收拾包袱,好在嬷嬷和宫女们想的挺周到,柜子里摆放着几件宫装,­色­彩都十分素雅。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一应俱全。

她挑了一件在身上比划了几下,那料子也算是好的,比起刚才那些宫女的棉布衣裳要好太多。

如果茗珂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冷眼瞅她,然后说: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想着扮美呢。

想着,她便笑起来,走过来坐在床边喃喃自语:“既来之则安之,急也没有用,反正天又不会塌的。”

她边说边起身缓缓解开扣子,接着换上了崭新的宫装。来到梳妆台前,给自己梳了个小两把头,补了些胭脂,尽可能的使自己能够融入这个后宫。

在宫里的第一晚若涵就失眠了,偌大的紫禁城一入夜就安静的可怕,她­干­脆起身悄悄的溜出了西五所。

听见守夜的刚敲了二更鼓。清脆的鼓点声在偌大的紫禁城宫道上响起,加上偶尔一地夜风吹过,从身后飘来几片­干­枯的叶子,给人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往左沿着宫墙快速的走去,其实若涵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么,只是潜意识让她今晚出去走走。不远处一个独立的大院落便是以后的淑芳斋了,现在也不过是西五所中的头所,里面有供阿哥、格格们娱乐的小戏台。知道这个名字还是那时候电视上上演的还珠格格一戏,里面的小燕子和紫薇不就是住在这里。不过二更天这里的大门早已关闭,她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机会也没有。爬墙……这个有损形象,她不屑做。

过了西五所便看见一座亭子。顶部结合了圆形和多角型两种建筑风格,由一座方亭各面出抱厦形成。四面抱厦前各出白玉石台阶,周围白玉石栏板,绿­色­琉璃槛墙饰黄|­色­龟背锦花纹。处处透着富丽与堂皇。

坐落在汉白玉石单层须弥座上的宫殿在夜­色­中透出与白日里不一样的气势,殿前出月台,四周围以穿花龙纹汉白玉石栏杆,龙凤望柱头,惟殿后正中一块栏板为双龙戏水纹,若涵想自己一定是到了御花园的钦安殿。

还别说,康熙挺会享受的,别说东西六宫,就单独这个御花园就费尽了心思。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应该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而散布园内各处的是千奇百怪的各­色­山石盆景。形态各具、尤显珍贵。

可惜现在是夜晚,路边虽有气死风灯,但是照明的范围也有限,所以若涵看不清那些彩石铺就的路面。上次去故宫参观时还仔细的看了半天,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900余幅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沿路观赏,妙趣无穷。

若涵正想着下一步往哪儿走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心想该是按时换班的侍卫来巡逻了。于是,她看了看四周,奔上钦安殿上的汉白玉石阶,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黑夜中。

以前听说宫里有粘­干­侍卫,不知道是康熙时就有还是雍正登基后才设立的。当若涵看着两排大约十来人的队伍握着长矛大刀的从殿下走过时,她刻意放缓了呼吸,身怕那些侍卫是武林高手,能够闻息辨人。

突然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捂住了若涵的口,接着将她整个人拖进了钦安殿。

一声凄厉的猫头鹰嚎骤然从屋外的夜空中传来。若涵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身后的人强有力的臂膀拘的她动弹不得,她暗中试了几次力,却又怕过多的反抗引起殿外巡逻侍卫的注意,所以一时间倒也有些无措。

此人将她拉向两边的布幔,若涵想回头却不能,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看身后。殿里有盏长明灯,所以虽昏暗却也能看见那人穿着一袭藏青­色­的绸缎马褂,身形比她高很多。她的头只能到那人的下巴处。

拖拉过程中若涵因为微微的挣扎,手不小心打翻了一旁案桌上的烛台。银质烛台倒地的声音引起了屋外刚走不远的侍卫的警觉。顿时,嘈杂的脚步声又朝钦安殿奔走而来。

“来人啊,你们去西殿察看,你们几个去东边。”

听着侍卫长的叫声,那人明显也因为这突来的变故怔了怔,片刻后拽着将她拉到了祭台的后面藏匿起来。祭台后本就地方不大,躲进两个人已是为难。那人­干­脆将若涵禁锢在自己胸前。

若涵抬头看清那人后大大的吃了一惊。

漆黑­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恼怒看着她,箍在她背后的双手也收紧了些,表达着这双手主人此刻的不悦。

怎么会是胤禛?他这么晚还滞留在宫里做什么?

只听那些侍卫在殿外的平台上巡视了一番,周围静的只听见她和他的呼吸声。

胤禛低头望着怀里的人儿,瞧她一脸镇定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动怒。她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敢夜闯皇宫,难道她不知道一入夜除了守夜的太监宫女,其他人是不得擅自出宫的么。即便到了这节骨眼上,她都镇定自若,毫无悔恨慌张之意,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普通的女子如果遇上这种事情早已经吓的瘫软了。

长明灯灯火摇曳、忽明忽暗。一片片橘­色­柔和的灯光映在若涵的脸上,凭添了一份娇媚。

胤禛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知道她是个绝­色­的女子,可是这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拥着她。流动的眼睛、软润的颔颊、眉若青黛、桃锭似­唇­……她就是轻灵纤巧的美玉、妩媚妖冶的幽兰。他似乎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从那具软玉温香的身子里传来……勾魂蚀魄。

低眼不经意的瞥见她露出领子外的一段肌肤。她的脖颈很长,线条极其优美,白皙的皮肤如同凝脂,却透着年轻才焕发出的一层淡淡粉­色­。姿态动人的身子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绣粉桃的宫装,没有像一般的格格外面罩着马甲,完全突出女­性­那傲人完美的胸部曲线,隐隐约约由于呼吸而上下起伏着,狭小的空间使得胤禛毫不费力的就可以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沁人香味――带着一点点魅然、一点点的蛊惑。

若涵本能的觉得自己和他贴的过近,于是伸手轻轻朝他的胸膛推了推,妄想使彼此保持一点距离,却触摸到衣料下那僵直紧绷的胸膛,抱着自己的双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一瞬间,胤禛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少许,那双修长的芊芊玉手贴合的地方温度开始升高。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耳际,然后是面颊。近在咫尺的两人的呼吸立刻变成炙热纠结的缓缓弥漫开去。

她的肌肤一如看上去那般娇­嫩­柔滑,胤禛的指尖有些贪婪的一寸寸滑动过,沿着她下颚的弧度触碰到了她的领口。刚劲有力的无名指若有若无的探入,拇指有些用力的在她的咽喉处打着圈。他低头,靠的越发近。馥郁的芳香从那具娇艳的身体中再次散发出来,遂想吻下,凑至­唇­边耳鬓厮磨,闭眼享受着那若即若离的暧昧气息。他不急于靠近,喜欢看猎物的挣扎,然后再慢慢的享用。

迷离间睁眼,他却看见她忽然勾起了­唇­角。

烛光下若涵笑得轻淡,眉宇间露出轻蔑的嘲弄。原来冷漠的四皇子胤禛、未来的雍正也会受到女­色­的蛊惑,就像一个地痞般的露出轻薄之意。他是否受到了自己表相的迷惑,就如同她所见的大多男人一样?是看中了她的容貌还是身子?哼,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他猛地推开她,狠狠的,继而用冷冽的声音骂道:“妖­精­!”

若涵脸上浮起一缕笑。“四爷,若涵做什么惹您不高兴了?”她很冤枉,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这位大爷自己喜怒无常罢了,她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任他调戏自己,还要她怎么样?

她的笑挂在脸上,两片娇­嫩­的红­唇­似乎也噙着笑意。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冷的,带着得逞的快感。胤禛觉得那笑既讽刺又碍眼,似乎将他嘲弄的体无完肤。他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捉摸不定,却还是一时意乱情迷。她根本不是娇兰,而是朵罂粟,是来毁他的。

天宇墨蓝深邃、浩浩渺渺。

月­色­靡丽,教人迷茫。

殿外的侍卫终于走了,四处又是寂静无声,偶尔传来的也只有一两声虫鸣。

胤禛再次恢复了那高高之上傲然的模样,向若涵投去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失态,反而添了不少肃杀。

“你怎么会进宫的?”

若涵不想隐瞒,可是总不能不给面子的说她不高兴住贝勒府吧。眼前这个可不是好对付的,她要仔细斟酌。

“来皇宫也是凑巧,十三阿哥奉皇上口谕召我进宫问教十七阿哥英吉利语的事。”

“这么晚你怎么会出来?”

“睡不着,听说御花园好玩儿,想来看看。”

“哦?你胆子挺大的。紫禁城好玩儿吗?还是你觉得私自出居所,夜逛御花园,掉了脑袋也是好玩儿的?”胤禛显然一个字都不信,口气尽是嘲讽,越说脸­色­越­阴­沉。

若涵见他真的生气了,再闹下去对自己也不好,于是,缓和了口吻,柔声说:“让四爷担心了。若涵只是初次来宫里,所以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四爷就饶了我吧。”

偷偷瞄了他一眼,对上他那张依旧不为所动的冷酷面孔。挪到他身边,摇了摇他的衣袖,“四爷……别生气了,若涵刚才是闹着玩儿的。”

胤禛冷哼了一声,盯着她,看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四爷,若涵给您陪不是了,好不好,就饶了我这一回,好不好嘛四爷……”若涵含着笑,撒娇般的再次不折不挠的贴近他一些。

说她机敏,这会儿却又像个讨好大人的孩子,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沈若涵?胤禛拍开她的手,再被她揪下去,那衣袖可就皱的没法穿了。

“说正事吧,为什么要逃离贝勒府?”他眼中寒意渐起。

一下子发蒙!

见她发愣,他皱眉冷声说:“怎么,还要爷等你的解释?”

听他沉声低喝,若涵心有不甘的回道:“四爷,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您非要把我留在贝勒府?”

没想到审人的变成被审的了,胤禛扼住她手腕,沉声低喝:“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痛!手腕的痛让若涵紧咬了下­唇­瓣,抬头不屈的对视他。

胤禛叹息,放开她软语说:“你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倔。”

她斜眼嗔道:“弘晖小世子的病情已经稳定,再留下我也是多余。而且我还有生意,家里还有三个侍女等我养活。四爷……您就放我回家吧。”

她说的敷衍,胤禛无奈的说:“那……我去打点一下,你既现在留宫里了九阿哥的那个门人也找不了你麻烦。前段时间一直有人调查你的下落,我也是怕你有不测。不过宫里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这个地方不适合你,等我得了空就带你离开。”

若涵听他一席话诧异了半天。那么说……他是担心上次她打的那个九爷门人来找麻烦才一定要让她住贝勒府的?他为什么这么好心?

胤禛看她呆若木­鸡­的表情笑出声,赏了她脑袋一记暴栗。“发什么呆呢,以后说话别那么冲,爷不喜欢。”

他的口气有点宠爱,又有点蛮横。若涵真的被他弄糊涂了。

“是,四爷。”

“现在送你去住的地儿,再遇上那些侍卫准把你当刺客办了。”

“哦,谢四爷。”

“……”这丫头怎么一下子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在薄­唇­边扬起。

颜­色­双绝我为妖

在翠云馆住了几天,百无聊赖之际德妃派人来请了,还差一嬷嬷带来一身行头,替她收拾了下,说是以后搬去永和宫居住。

若涵在屋里穿上女官的衣服,套上花盆底,从容的对镜Сhā上一对点翠花簪。其实一般的宫女是不用穿花盆底的,穿着那玩意连走路都不稳别说­干­活了。但是她好歹是康熙宣进宫里的人,地位上自然比一般宫女高了许多,所以给的服装都是五品女官的。华丽了不说,连整个发式发型都有讲究。

永和宫摆在现代已经是满目斑驳,可是如今看来却无不显示出入住主人的地位。仔细想想,自从佟皇后逝世后,后宫基本上都是由德妃、宜妃和惠妃掌管。惠妃身份较低,自从入宫就不受康熙待见,如果不是因为有个英勇善战的大阿哥,估计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所以实际的权力等于都落在了德妃和宜妃头上。毕竟两人都生了两个好儿子,荣宠一直不减。尤其是德妃,她生下的十四阿哥胤祯很受康熙的喜爱。

永和宫的管事太监姓董,管事嬷嬷则姓张,许是宫里待久了,一看便是俩个­精­明圆滑的人儿。尤其是管事太监董公公,样子也就四十出头吧,可是眼神里时刻透着狡黠,能得到德妃的赏识,一定是有些本事的人。

若涵对俩人相当客气,毕竟日后要居住在永和宫,和这些管事太监嬷嬷们搞好关系,遇到什么事也可提个醒儿。

“姑娘可听好了,娘娘虽是个慈善人,可是宫里的规矩也不能免。凡事都要多生个心眼,主子好就是奴才们好,所以……”董公公边走边打着官腔,凡是新人都要来个下马威不是,否则日后怎能好好管教。

“两位费心了。留在娘娘宫里是若涵的福气,以后也请董公公和张嬷嬷多照应。”随后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董公公、张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若涵若有不懂的地方请二位多多包涵,这些银子不成敬意,给公公买些酒,为嬷嬷添些花饰。”

董公公的眼里立刻闪现­精­光,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啊。张嬷嬷更是实在,收下银票后连连夸奖。“这位姑娘可够水灵的,老奴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可没见过姑娘这么出水芙蓉的可人儿。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伺候好主子就行了,甭跟我客气。”

董公公也换了副嘴脸,笑道:“刚才也是例行公事,有些规矩奴才可不敢免。姑娘是皇上请来的,当然不比那些低下的小贱蹄子。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了,瞧您客气的。”

“那敢情好,若涵俩先谢过二位了。”若涵陪笑着行了礼。

跟着两个奴才身后走向永和宫正殿,步入大堂,若涵看见上座一位宫装­妇­人。宝蓝的绫凤戏灵芝纹锦缎袍子,袍领、袖、襟、裾等处均有几道花绦、镶滚着腾云。额前雪青黑边的刺绣华胜、高盘起的乌发正中Сhā着一枚金点翠嵌粉­色­碧玺福字簪,右侧一枚凤头步摇,越发的显得华贵。

那­妇­人四十开外的年纪,可是保养的非常好,所以看着也就三十多,岁月仿佛没有过多的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面容姣好、端庄典雅,别有一番风韵,如果倒退十年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看来这位就是德妃了,她不仅生了未来的大将军王,还生了登上帝位的四阿哥,或许现在的她想都不会想到将来会成为皇太后。

“见过娘娘,祝娘娘万福安康。”若涵立刻跪下请安。

德妃看着就慈祥,柔声说:“起吧。来,过来让本宫瞧瞧。”

若涵听话的走上前一步,德妃仔细的打量起她来,眼里的喜爱也忍不住溢出。

“果真是好样貌,喜莲,你说是不是啊?”

一旁的张嬷嬷赶紧接话茬,“主子说的是,刚才我还直夸这位姑娘呢。”

德妃仪态万千的笑道:“去,把前些日子皇上赏的那块玉佩拿来,赏给这位姑娘。”

“是。”

一名宫女很快从内室端出一个盘子,盘上上铺着一层红­色­的丝绒,丝绒上是一对温润通透的玉佩。

若涵一看就知道那是上好的和田玉,放到现在价值不菲,她也不是个贪财的人,于是道:“娘娘,听说您一直有偏头疼的毛病,民女只知道些偏方,也不敢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再说能为娘娘治疗是民女的福气,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德妃愣了下,对她的好感培增,眉开眼笑的说:“呵呵,这小嘴甜的,可见是个实成|人。你就是那个沈若涵,咱们万岁爷请来的女师傅?”

若涵对德妃的印象不错,因为她慈眉顺目的关系,对她的笑容毫无做作虚假之意,让人觉得和蔼又亲切,让她这个不知道生母是谁的孤儿一阵感慨。

“回娘娘的话,正是民女。民女只是教给十七阿哥一些皮毛,不敢居功自傲。”

德妃满意的直点头。“若涵,一看你就是­精­细人。”她似乎想起什么来,于是问道:“沈若涵……好像听说过,翰林轩的玫瑰滋颜霜是不是你制的?”用来包装的瓷瓶十分的雅致,像一朵绽放的玫瑰花,底部还有‘翰林轩沈若涵’的落款。

若涵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家伙,她怎么知道的?胤禛是不可能出卖她的,准又是那个胤祥,上个月给他府里的福晋送去几瓶,估计都被他拿来借花献佛了。

“回娘娘,是民女制的,不过是和洋神甫学了点提炼方法。”

德妃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脸颊,道:“难为你制出这么好的东西来。宫里的那些太医调配的养颜露都没有你那款好用。”

若涵赶忙顺着她的话说:“民女不知道娘娘也用,如果知道进宫前就给娘娘置办些了。娘娘要是真喜欢,我让翰林轩的伙计每月都给娘娘送些来。”

这马屁可拍对了,德妃毕竟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谁不想青春永驻啊,所以只能在自己的脸面上下功夫,否则咱们敌得过那些新进来的江南汉人嫔妃。

“那可好,等会儿赏你块自由出入的牌子,以后你万一出了宫就亲自给本宫送来,也好陪我这老人聊聊天、唠唠嗑。”

“一定,一定。”

两人相谈甚欢,看得出德妃是很欣赏若涵的,加上若涵还提出了一些养颜的秘方,哄得德妃时不时的露出愉悦的笑。

一直到了下午德妃才舍得放人,张嬷嬷给若涵安排了单间,一切都要比在翠云馆时好的多,她走前还给了块铜制的小牌子给若涵,说是德妃赏的,有了这块牌子以后无论后宫还是宫外都可以自由出入。看来银两没白塞,马屁也拍对了位置。走前德妃还硬是把那块玉佩亲自佩在了若涵的身上,对她的喜爱可见一斑。

××× ×××

永和宫后院有个单独的小厨房,除了供应每天下午的点心外,现在还负责给德妃煎药。是药三分毒,尤其是慢­性­病来讲喝多了药总不是件好事,若涵更主张日常的保养。就拿德妃的偏头疼来说,至今还没有什么有效的药方能够治疗,所以每天帮着按摩活血就成了她的工作。

古代的人睡得早起得早,生活作息极有规律。若涵也不得不每天和德妃同一个时辰起床,等德妃梳洗完毕后,就会去她的正殿帮着按摩头部。用双手中指按太阳|­茓­转圈揉动,先顺揉八圈,再倒揉八圈,这样反复几次,连续数日,偏头痛就可以大为减轻。这还是现代为了窃取一份情报时无奈学的手艺。

“娘娘,白天一次,到了晚上我还帮您按摩一次,就会睡得格外香。”

德妃闭眼享受着,笑道:“嗯,真舒服,还是你的法子管用,不像那些个太医,就只知道往本宫这里送药,没病都给气出毛病来了。”

若涵偷笑,心想那些太医也是千挑百选的人才,怎么会不知道按摩能缓解头疼。可是德妃贵为皇妃,他们怎么胆敢按摩她的头。古人向来提倡男女授受不亲,号个脉都胆战心惊的需隔块绢布,更别说是直接用手按摩了,除非他们嫌自己的命太长。

“孩子,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啊?”

她扶着德妃从贵妃椅上起来,帮着整理了下发式。“娘娘,家中还有兄嫂,不过已经断了音讯。”

德妃一脸慈祥的握住她的手,“这孩子,怪可怜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她笑笑,“没事儿,我命硬的很,一个人还不是这么过来了。”

大宫女冬雪从外走了进来,“娘娘,您今天不是要去见定妃娘娘嘛,现在天也不早了。”

德妃笑着拍了下额头,“你看我这记­性­,说好一起去赏园子的,御花园前儿个刚进贡了一批牡丹,我得看看去。”

若涵退至一旁,冬雪搀着德妃的手走了出去。

人都走了,她总算松了口气。德妃虽然为人和蔼但人家毕竟是皇妃,在她跟前还得多几个心眼才是。

张望了几眼,见德妃早已远走,若涵这才坐下轻摇羽扇。要说京城不过五月的天就热成这样,她是最怕热的,偏偏这宫里四面都是围墙,一点都不透风。

她只好无聊的拿起昨儿刚烘­干­的川芎、白芷细心的和冰片一起用小碾子碾成细粉。别看只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头疼时,只要用绸布包裹少许塞入右鼻内,一般一刻钟就能止痛。这些知识要多亏茗珂,记得小时侯孤儿院的院长­奶­­奶­就有偏头疼的毛病,她时常帮着茗珂打下手,时间久了也就学会了。

春桃从外屋走进来,瞧若涵在碾药也上来帮忙。

“春桃,去景阳宫借些书来,娘娘昨儿说整天看佛经也有些腻味了。”张嬷嬷进来交给春桃一张单子,上面写了有五六种书籍的名目。

若涵看见了,笑说:“嬷嬷,让我替春桃姐姐去吧。”

“哦哟,这可怎么使得,您是大夫,是宫里的客人,怎么能好意思让您去拿。”张嬷嬷一脸和气的说。

“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我妹妹才是大夫呢,我只是一个打下手的,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在宫里受各位姐姐、嬷嬷照顾,心里也过不去不是。”

春桃和另几个宫女听着都掩面而笑。做人圆滑的主她们见多了,可是也没见过如此会说话的姑娘,不过进来几天的功夫,就把娘娘哄得整天乐呵呵的,也给了她们不少好处。

“嬷嬷,还是让若涵妹妹去吧,我又不识字,别到时候找书都费半天劲儿,让娘娘等着着急。”

“好吧,那有劳姑娘了。”

景阳宫从康熙二十五年进行大修后就改作了藏书室,宫里一般的书籍据说都存放在此。其中佛经和诸子百家就占了不少。

由小太监引领着进入宫内,一路上没什么刁难,一看她的腰牌是永和宫的,他们也十分的殷勤。毕竟现在后宫大多由德妃掌管,这些太监宫女的每月俸禄也是她拨出的,所以他们明白其中的利害。

一进藏书室若涵有点傻眼。一排排偌大的书架上堆满了各式书籍,而且古人的摆放和现代有很大的差别。书脊上没有名目,都是一本本的叠放在架子上,所以普通人要找到一本书简直比登天还难。好在她不急于回去,实在是在永和宫憋得慌了才揽下这份差事。

“这位姑姑,您要找什么书,让小的给您找吧。”小太监在她身旁战战兢兢的,身怕有个闪失。

但凡宫里有点地位的女官和宫女都尊称为姑姑,不论年纪大小。小太监看她衣着不同于一般的宫女,只当她是德妃娘娘的心腹,于是更加敬重了几分。

若涵挥挥手,和颜悦­色­的说:“有劳这位公公了,我自个儿先看看,有需要了再唤您可好。”

“姑姑客气了,那奴才在宫外候着。”

见小太监退出去后,若涵才慢慢的浏览在书海中,靠里的一排书架上竟然放着少许的民间小说。

若涵无聊的挑了几本,正要翻开却听见东开间传来声响。

难道还有人在里面?

她放下书,走到了东开间的门前,里面是个布置雅致的书房,墙上挂着几幅名人自画,靠窗是一排座炕,明黄的缎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大的书案,此刻一人正在提笔画着什么,神情专注,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

若涵轻轻走到了那人身后,只见他泼墨之间,一幅冬雪图已经跃然纸上,更加难得的是画中还有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狐。它立在一截山石上,身躯扭着,跳跃而起,前脚已经落在了雪地上,嘴里衍着一枚油光锃亮的灵芝,身躯全裹在了银­色­的雪地间,那尾巴蓬松、柔软,黑­色­的眼睛闪动着灵光,只简单的几笔已经将这个小生物画的活灵活现。

“喜欢吗?”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若涵一愣,抬头才发现那人早已停笔,黑­色­闪亮的眼睛此刻正含笑注视着她。

面前的年轻男子举止谈吐温文有理,一袭白衣更加突出了他的风姿秀逸。高雅的气质和八阿哥有点类似,不过他比八阿哥看上去要稍许大些。

瞧见他腰间绑着的黄带子,面前的人是哪个?他看上去和四阿哥差不多,但绝对不会比他大,六阿哥早夭,七阿哥又有明显的残疾,如此看来就只能是五阿哥了。

若涵立刻请了安,“奴婢见过五阿哥,主子吉祥。”

“起喀。”

胤祺打量了她片刻,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我……”若涵想了想,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撒了小谎。“奴婢是春禧殿的。”

对方沉思了下,狐疑的瞧了她一眼,随后莞尔:“没有见过你,是新来的?”

“是。”

“也是,都离开好多年了,一代新人换旧人。”

他岔开了话题,指着自己的画问:“你会画么?”

国画若涵是没有涉足过,倒是学过几年的油画和水粉。“奴婢只会油画。”

胤祺显然有些吃惊,目光里隐隐含着一丝含蓄的赞叹。

他的眼睛很美,不似桃花般的轻佻,而是带着一种流动的清澈。和煦的目光宛如水波一般在你的心中荡漾开,很暖、很柔。

若涵一个失神,回过神后才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帅哥又不是没见过,这会儿倒是失神了。其实要数样貌,她来到清朝见过的人里要数十三阿哥胤祥最俊美。胤禛则是冷峻,每一道轮廓都像是雕刻家的杰作。

“说来听听,你怎么会画油画?那是洋人才会的。”

“回五阿哥,奴婢家住天津卫,因为靠港口,所以从小奴婢就和那些洋神甫学过一些。”

胤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洋人有些东西还是可取的。”他接着笑问:“可否会写字作诗?”

这位阿哥问题真多,再下去祖宗十八代他都要问了,是不是这些阿哥们对别人都很好奇,记得胤禛也是如此。

奇怪,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若涵让自己冷静下来,摇头道:“识一些字,但是作诗的话……奴婢就没有那个才情了。”

胤祺也不为难她,却忽然将一只笔递给她,“既然你喜欢这画,不如你来题字。”

让她题字?虽然有毛笔字功底,可是要题什么字才好这可是个大问题,弄不好糟蹋了人家一幅好好的画作。

故作镇定后,她抿­唇­含笑。“五阿哥,奴婢可不会题字,不要让奴婢毁了您的画。”

胤祺柔柔一笑,将毛笔放在她手中,“即便题得不好我也不会怪你。”

若涵有些发愣。这五阿哥整个就是一温柔善良的古代版王子。再耗下去就显得自己矫情了,反正题着玩玩儿,写坏了想必这位阿哥也不会计较。

于是她欣然提笔,脑海中已经想起了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白气一缕八仙桥,

男体女身何重要,

一宿香汗湿纤腰,

颜­色­双绝我为妖。

她每写一句胤祺的眉头就蹙紧些,直至落笔,他才微仰头,静静的凝眼望着那张娇媚的容颜。

这词妙就妙在点化出了白狐的灵气,夹杂着一丝绮丽、一丝暧昧,心绪躁动与纠缠,无所谓世俗和品­性­,只关乎心境。

“奴婢献丑了,如果污了您的画,五阿哥尽管责罚奴婢。”他不会认为这是­淫­词吧,放在现代不算什么,要是放在古代搞不好被人弄成是离经叛道。

胤祺脸上的神情复杂,眼中带出些渴望,连眼眸也深幽更甚。

半晌,他才柔声说:“词是好词,可有说法?”

说法?难道要告诉他这只是一首网络歌曲?

“说法可说不好,奴婢也是听人说得。”若涵说完找了借口准备离开,再说下去保不齐要露馅。

“五阿哥,奴婢是来给主子找书的,这会儿得回去了。”

胤祺颇感失望,不过很快又关切的说:“你先回吧,别误了主子交代的事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若涵想了想,不想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来于是随口说:“奴婢名叫右水。”

一件胤祺古怪的神情,想笑又怕唐突佳人的模样,她的心里就乐歪了。

“你……你的名字很特别。”才子就是才子,都到这份上了也尽拣好听的说。

“奴婢告退了。”

若涵扬起动人的笑,纳福后快步离开景阳宫。临出门不忘将那单子交给小太监,嘱咐他快些把书送去永和宫。

她若气死谁如意

德妃娘娘的永和宫住着两个贵人,配有四名大宫女外另有两名嬷嬷和几个使唤丫头,加上太监若­干­,整个宫也有十几口人。

自从为德妃缓解了头疼后,她的身子就一天比一天­精­神。德妃是个修身养­性­的人,平时也就是看看佛经,参参佛理。由于春桃、夏雨、秋枫和冬雪不识字,所以若涵空暇时也会替她抄抄佛经,连带着陪着唠嗑解闷。住了几日后,不该逛的该逛的地方基本都被若涵打探了个遍,这也是当了这么多年赏金猎人的习惯,总要熟悉周围环境才可以采取下步行动。

日里,若涵坐在椅子上进行日光浴,宫女秋枫在一旁看着火。

“我说,这东西对娘娘的偏头疼真有好处?”

白炉子上煨着的是若涵刚从太医院取来的薄荷,她将这些薄荷放在沸水里煮了片刻后才斟出。

“饮浓薄荷茶是偏方,取­干­薄荷叶十五克放入,用刚烧开的开水冲泡后服用,早晚各服一次,对治疗偏头痛有一定作用。”以前茗珂曾给一个病人试过,效果还不错。

夏雨和太监小六子刚从外面回来,小声的在议论什么。夏雨比若涵小一岁,所以平时她总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颇为熟络。

“夏雨,说什么笑话呢,让我们姐妹俩也乐乐。”若涵也不是没事找事,实在是初来紫禁城,这些宫女可比她的消息要灵通的多,多知道点事总没错。

小六子去后院­干­杂货,夏雨走到两人身边小声说:“皇上说四阿哥家里子嗣单薄,于是从秀女里指了个格格给四阿哥,过几个月就进贝勒府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算算日子,进门的应该是未来乾隆皇帝的妈钮祜禄氏吧。若涵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心里嘀咕着胤禛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被自己老子想成不会生养,他的心里止不定多憋屈呢。

“虽是格格,好歹也强过侍妾不是,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了。”若涵见夏雨的口气很不屑,于是忍不住说了句。这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位现在还是格格的钮祜禄氏将来可是皇后、皇太后的命。

夏雨被她话噎的想了半天,“姐姐说得极是,宫里这样一夜间就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比比皆是。”

秋枫是几人里最活跃的,她不客气的糗她:“就你嘴啐。”

“夏雨,今天去太医院拿了些珍珠粉,你自个儿去我屋拿一盒。”若涵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了。

“谢谢姐姐。”珍珠粉是嫔妃才用的稀罕物,夏雨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显摆的朝刚才嘲笑她的秋枫做了个鬼脸。

见小丫头走了,若涵继续晒太阳,一派悠哉。

过不了多时,虽然她闭目养神着,可还是觉得有一片­阴­影挡住了阳光。于是不耐烦的说:“秋枫,别闹,你挡着我晒日光了。”

­阴­影不曾离开,她颇为不耐的睁开眼,一时视觉没有缓过来。只觉面前有个高大的身影,看那身形就不是秋枫了。

胤禛!瘟神!

若涵侧头看见不远处捂着嘴偷笑的秋枫,使了个眼­色­让她暂时离开下。

“见过四阿哥,奴婢告退。”秋枫极力忍住笑,颤着双肩退了下去。

胤禛没有正眼瞧她,厉声朝若涵道:“起来。”

这位主今天又吃饱枪药了吧。为什么每次都冷冰冰,活像她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若涵顺从的站起身施礼,“见过四贝勒,给贝勒爷请安。”

胤禛挑眉,嘴角挂着一丝冷漠的微笑。“爷受不起,你可长本事了。”

他这是唱的哪出!?

嘟着嘴厌恶的瞄他一眼,最后还是挤出笑问:“爷这是说哪儿的话,把若涵都弄糊涂了。”

他幽深的眼眸紧盯她不放,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愠怒。随即淡淡的说:“还在给爷装傻是不是,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会不知道?”

若涵就差没怒火攻心了,她好歹是个有气质有涵养的女人,可是每次碰上他她就克制不住的烦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贝勒爷请把话说明白了,也好让若涵清楚自个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爷赶来娘娘的宫里训斥人。”

胤禛面­色­泛白,眉头紧皱,一把握住她的手。

这一握惊得若涵出了几滴冷汗,还从没有看过他如此狂暴的模样。

“四爷能否好好说话,您弄疼我了。”

“怎么?现在知道矜持了,我是想提醒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不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次殴打九阿哥门人也算过得去,如今你是越来越不成器了,胆敢勾引阿哥。”

什么?听他一席话,若涵气得花容失­色­,心里暗道冷静:她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手中用了巧劲甩开了他的手。别惹毛了她,惹毛了阿哥也照打不误。

她冷笑出声,毫不畏惧的看着胤禛道:“四贝勒说得有趣,请问我是谁的奴才?若涵好歹有家有铺子,也有仆人伺候,不过是接到皇上旨意进宫治病,连德妃娘娘也把我当客人,好饭好菜的招待着,到了您嘴里,我倒是成了奴才了。”

胤禛没有料到她会如此顺溜的回嘴,眼神一狠,恼怒道:“你还给我犟了是不是,以为有额娘我就治不了你对不对。”

若涵不甘示弱的撇过头,“若涵不敢,您是四贝勒,您要谁死谁就得死,全天下的人都是您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只不过,就算死,也要给若涵一个说法不是。下了狱也要刑部衙门会审才行,我想堂堂四贝勒不是个枉送人­性­命的人。既然您口里的奴才勾引了阿哥,敢问若涵勾引了哪位阿哥?贝勒爷拿到证据前请不要辱我名节。”

胤禛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讥讽的笑说:“这会儿知道名节了?白气一缕八仙桥,男体女身何重要,一宿香汗湿纤腰,颜­色­双绝我为妖。说出这些­淫­词滥调时你怎么没有想到自己的名节。”

若涵哑然,吃惊的看向他。大热天的全身却感觉冰凉,直冷到心里。

见她神­色­担忧,胤禛的面­色­缓和了少许,只不过眼眸还是不改犀利。“知道怕了?右水……哼,你知道五弟满皇宫的找这么个不存在的宫女。要不是他来问我,我劝住了他,恐怕他都要找到乾清宫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话有些不经大脑,一下子便暴露了。

她脱口而出,微启的红­唇­,诧异的样子让胤禛觉得有点好笑,很少看到她吃鳖的样子不是么。

他思索片刻,道:“不知道,就想到了你的名字,若涵去掉草头和函字不就是右水。再说了,有谁会给自己起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宫里除了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恐怕没有别人了。”

心里很不爽,敢情他都摸透她了。

胤禛敲了下她的脑袋,“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若涵想到了五阿哥便踌躇起来,“四爷,五阿哥为什么要找我啊?”

话出,对方的脸就更黑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五阿哥。”

嘁,以为她不敢啊,只不过不想惹麻烦而已,太小看她了。

若涵刻意妩媚的笑起来,假装娇羞的开口:“你不说我也知道,五阿哥一定是迷上我了呗。啊……疼……”

下巴被胤禛粗暴的捏起,他的劲道仿佛要把它捏碎了似的。

“给我收起你的轻浮样,以后如果你再对男人这么笑,我敢保证……”他凶狠的低头靠近她的红­唇­,随后贴近她的耳际低语:“我保证你这辈子都笑不出来。”

若涵挣扎着推他,这个疯子,他凭什么管教她。“你快放开我,这是宫里,让娘娘或是宫女看见了可怎么好。”

胤禛见她气呼呼绯红一片的小脸,心情忽然愉悦起来。“恼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

就怕你这个疯子发疯!她要在心里咒骂他一千遍。要不是他是四贝勒、未来的雍正帝,她现在就把他打趴在地上。

她怒视自己,心怨难平的模样使得他怨气凝聚,冷冷一笑。“别以为我护着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不识抬举。等下我去回了额娘,这就带你出宫,省得你留在这频生事端。”

说完,他盯了若涵片刻,冷哼一声后提步朝正殿走去。

若涵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还傻傻的愣在那里。她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个要人命的主。

抬头,无语问苍天。

探额,头隐隐的痛。一定是气得,等下也要喝杯薄荷茶降降火,她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第二天一早若涵就被德妃叫去,等回来时看见夏雨和秋枫两小丫头在她屋里等着。

“若涵姐,娘娘叫你­干­什么啊?是不是你惹了四阿哥,所以找你训话呢。”秋枫快人快语的问,嘴里还咬着个大苹果。

“瞧你的表情好像很乐意我受罪吧。可惜……”若涵故意大笑几声,“我就要出宫了,你们自己留在这里慢慢熬吧。”

“啊?姐姐你要走了?”秋枫保持着张大嘴咬苹果的可爱样,苹果却已经掉落在地。

屋里没什么可收拾的,本来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带,所以若涵只是来和这些相处有不多时日的小丫头们打个招呼,胤禛此刻已经在宫外头候着了。

“你们都要好好的,夏雨机灵,这点别埋没了。秋枫­性­子爽,容易招人嫉恨,在宫里凡事多小心。”若涵一一叮嘱着,虽然相处时日不多,可是这些丫头为人都不错,让她觉得又回到了和红楼姐妹们相处的快乐日子。

“那姐姐你是打算跟着四阿哥回贝勒府?听说四阿哥亲自接你回去呢。”夏雨羡慕的看着若涵,以为她早晚也是四阿哥的人。

若涵冷笑,“我会如他的意么,刚当着他的面和德妃说了,我需要回厂子监督一下,最近有新品种,等完成了就给送进宫来。德妃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那家伙听后脸­色­沉的像锅底灰似的。”

“啊?”两个小丫头都惊的张大了嘴,因为还没人敢说四阿哥呢。四阿哥在宫里时就为人冷漠严谨,眼里是容不下一点沙子的,那些小阿哥们都怕他。现在居然有人说他是“那家伙”,还直言不讳的说他的黑面是锅底灰,这……简直太叫她们吃惊了。

若涵扑哧一笑,点了下夏雨的脑门,“好了,你们都保重,我要走了。”

强吻

坐着软轿出了宫,神武门外已经备下了马车。

掀开轿门,就看见里面坐着的胤禛,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上去还是不上去。

胤禛瞥了她一眼,冷冷的低声道:“还不上来,难道要爷拉你上来么。”

若涵扯出笑容,反正他不好惹,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直到她坐稳当了,才命人启程。

若涵只听他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宫里的规矩怕是把你憋坏了吧。”

“是,一点不好玩儿。”她懒洋洋的答了句,目光流连在车窗外的街景上。

突然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起她的发辫来,指尖摩挲着发梢。出乎意料的温柔声音响起:“我不是要为难你,宫里不比外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在那里面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你给五弟题的词让我看见还好,如果让皇阿玛或是别人看到,难保要治你的罪。”

不露声­色­的把发辫拉到胸前,她回头冲他灿烂一笑。“爷,谢谢您,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整天没个正形,回去让福晋好好的教教你。”他看似宠溺的微笑着。

呃?

若涵一脸愁­色­,他的脸也迅速拉下,看似平淡的说:“怎么?不愿意跟我回去?”

唉……他究竟要­干­什么呢。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往那个地方去。她只得淡笑说:“四爷,其实你刚才说得话都在理,宫里规矩多了不适合我,若涵只想做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活人。贝勒府是好,可终归不是我的家啊,何况我答应了娘娘要快些制出新品种的甘菊露。”话说得够明白了吧,谁不知道四贝勒府是除了皇宫外规矩最多、家法最严厉的地方。她不能跳出一个火坑又奔一个狼窝不是。

一股无名火就冒上来了,胤禛压抑着心底的怒气,斜睨她,“是我府上的人怠慢你了还是丫头们给你气受了,让你这么不待见。”

“四爷您别气好么,若涵只是……只是想家了。”若涵咬着下­唇­,眼眶里泛着一层薄雾,楚楚动人的模样任凭谁都会怜爱几分。心里却暗道:老兄,够水了吧,你好歹给个话啊,就大人大量放过她吧。

发现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黑­色­的眸光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情愫。若涵的心不免一阵悸动,不适应的低垂下头。他怒吼着骂人还好,就怕他一声不吭的在那里打心理战。

胤禛神­色­黯淡下来,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也不勉强你,有空过来和福晋唠唠家常,她还挺喜欢你的。”

他弄不懂她到底对人施了什么魔咒。福晋喜欢她也就罢了,连额娘也直夸她是个好姑娘。他知道她们看见的她并不是真正的沈若涵。她究竟有多少潜力、多少谜团还要拭目以待。

正两两相对无言时,马车忽然一阵颠簸。若涵本能的去抓住窗框,身体也向前颠去。贝勒的马车已是豪华,所以座椅前方有个小方几,是用磁石做的,上面还摆放着银质的茶壶。眼看若涵的额头就要撞上茶几的一角,胤禛出手用力的将她前倾的身体拉回来,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若涵不是平常女子,当然不会惊惶失措的尖叫,可是胤禛这样的举动却让她惶惶不安起来,心里头像怀揣着一只小兔子,砰砰乱跳。

胤禛可以感觉到她的身躯在自己胸前柔软的抵触,神经也随之一震。但见她眼神迷惘,睫毛在娇­嫩­的脸上投下完美的剪影,开启的­唇­瓣像石榴花一般的殷红,红润诱人的教人想一亲芳泽。

脸上抑制不住的泛起一层薄薄的羞臊的红晕,心紧一阵慢一阵的,手心透出一片冷汗。

玫瑰­色­的红晕游戏在她的脸颊上,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若涵慌忙挣脱,他却抱得更紧了些,连带着将她的脸也深埋入那宽阔的胸膛内。

像一团棉絮堵在了胸口,她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忍不住推搡道:“四爷,您放手。”

磁­性­带着一抹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滚烫的­唇­近在耳畔,有意无意的撩拨到她的耳垂,引起她的身体一阵酥麻。

“若涵,乖,让我抱一会儿。”

这叫什么事儿啊!

若涵大脑昏沉沉的,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措手不及。越发的弄不懂胤禛这个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对她……

心忍不住纠结起来,这个男人不是她能碰的。他是未来的雍正,即便他的胸膛很温暖、很宽阔,即便他的跋扈让她着迷。可是,她无法容忍和众多的女人抢一个男人。

“四爷,别这样。放开我好不好。”她轻轻的去推他的胸膛。

“别动……”他的声音隐忍而低沉。

“爷……放开,这不合礼数。”她愤恨的抬头,却望进那一双充满炙热气息的双眸。

恍惚间,他忽然端起了她的下颚,覆上了他的­唇­。

红­唇­被开启,滚烫的舌辗转着长驱直入。毫无防备的热情让若涵整个人呆愕,直到感觉他的­唇­舌在试探着撩拨她的,她才想起反抗来。

咬紧牙关,抵出他的­唇­舌,再不让他攻占半分,他却步步紧逼,炽吻越发纠缠、眷恋。

伸手在他的背上猛地敲打了一阵,刚想揪着他的衣服想挣脱他,他早已洞悉的托住她后脑再次攻占。

眉眼迷蒙,诱人魂魄。若涵情不自禁的轻喘着,听见她不由自主逸出的娇吟声,他更是意乱情迷。

“放……放开。”她固执的摇头想逃脱那分分秒秒都烙印在她­唇­上的炽热,颈项面旁酡红如醉。

“小妖­精­,你是上天派来魅惑我的么。”他边吻边问,气息不定,沙哑喘息。

腰间一紧,他握着的手随着热吻的加剧四处游移,攻城略地的沿着细腻的曲线而上,吻也缓缓而下,在细致的颈间轻咬细舔。

他是在咬她还是吻她呢。若涵又痛又痒的哼叫出声,诱惑的嘤咛声声入耳,激得他揉捏温香身躯的手越发的狂野剧烈,不满足的覆上柔软饱满的高耸。

“够了!”若涵清醒过来,发狠的推开他。

两人彼此喘着粗气,狠命的瞪着对方,似乎都在为刚才的狂放而错愕不已。

若涵掀开车帘,喝道:“停车。”

车夫以为有什么事,逐放缓了速度,若涵跃下车后头也不回的奔走。

发疯似的奔回了暗香小筑,若涵顾不上喘口气便使劲拍起门来。

应门的是惠珍,小丫头见着若涵回来了,激动的冲进她怀里就直抹眼泪。好不容易哄她擦­干­眼泪,进了客厅却看见徐景庭和敏儿还有淑珍。

“若涵,你可回来了。”徐景庭看见她早已坐不安稳,顾不上礼仪的握住她的双手。“丫头,让我看看,好像瘦了。”

若涵笑出声,把刚才的不痛快暂时压制了下去。“瞧表哥说得,难道你不觉得我瘦了些会更漂亮么。”

敏儿、淑珍听见她这话都掩面笑起来。“小姐怎么样都是美丽动人的。”

“表哥,你坐。敏儿,给我弄点柚子叶煮水,我要好好洗掉身上的霉气。”

“好来,我这就去买。”敏儿笑着走出大厅,惠珍和淑珍则先去准备沐浴用的水。

大堂里直剩下徐景庭和若涵两人,他这才担忧的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好多天不见你来厂子,让我一通好找。”

若涵喝了口茶,拿起糕点盒里的蝴蝶酥吃起来。“突然接到圣旨,皇上宣我进宫,我在德妃娘娘那里小住了些日子。”怕他担心,所以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皇宫?皇上怎么会宣你前去?若涵,我发觉你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景庭刚端起茶杯的手就停滞在半空。

“还不是刚来京城那会儿遇见了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十七阿哥还跟我学了点洋文。不知道怎么了就让皇上知道了,这才宣我去问问,没事的,我这不回来了嘛。”

徐景庭听她这么一说后面­色­稍微缓和了点。

这个细微的变化怎么能逃过若涵的眼睛。她揶揄道:“表哥,你不会是以为我去会情郎所以吃醋了吧。”

景庭脸­色­微红,怒得瞪她一眼。“就喜欢捉弄我,整天疯疯癫癫。”

若涵柔柔的笑,“我知道你疼我,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对了,厂子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你前些日子给的甘菊露的新配方我找师傅试了,成品还不错,我打算下一个月就放翰林轩去试卖。”

他喝了口茶,想到了另一件事,高兴的说:“差点忘了正事了。还记得以前那批法兰西商人吗,就是要加价的那些。”

“怎么了?他们来闹事?”

“不是,是想和我合伙做买卖。他们也真有意思,不惜高价从我这里买了批货物运回法兰西,结果被那些贵­妇­一抢而空。这不,昨天灰溜溜的来找我商谈。你觉得做是不做?”

“做,­干­嘛不做。”若涵急忙咽下嘴里的点心。“不仅要做,而且还要大做特做,别忘了签份协议。如果翰林轩的玫瑰滋颜霜能够顺利打开欧洲市场的话,那么我们就发啦。”

景庭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也不禁扬起­唇­,“若涵,你不经商可惜了。如果你是男儿身,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非也,我只想做个小女人,找个疼我的丈夫陪我度过余生,那才是我的理想。”

“那是否找到了?”景庭的目光蓦地一片柔情。

若涵装傻一笑,“表哥说笑了,哪有那么快。”

景庭也不语,只低头品起茶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随后还是他先开了口:“翰林轩来了批上好的苏杭软缎,有没有兴趣去挑选几匹。天也一天天的热起来,选几匹裁几身衣裳,你们女孩子家不是最爱美的么。”

“好啊,正想去布庄选几块料子,表哥真是知我心意。”

“你高兴就好。”

傍晚前,若涵梳洗一番,换了身淡蓝­色­繁花织锦、滚紫边的汉家女衫,由敏儿陪着到了翰林轩。

翰林轩最近又添了不少货­色­,整个上下五开间的店铺里挤满了人,毫不亚于现代的超市。

伙计恭敬的引领她到了二楼雅间,徐景庭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来了。过来看看,我让二掌柜挑了十多匹最好的,你看看还成不。”

若涵走到桌前,上面摆放着几匹缎子。颜­色­也有很多,素得、艳的,不过每一款都十分的典雅。其实早想买几匹缎子做几件越南的民族旗袍,如果在这京城里穿绝对是独此一家。

摸上那料子,果然是柔软似无,轻盈间凸显动态之美。她爱不释手的轻柔触摸,景庭­干­脆的说:“不如都让人给你送去。”

“不用,你开店是做生意的,都给我哪儿成。”听他这么一说,她­干­脆的挑选了杏红、碧­色­、莹白、水粉、浅黄、丁香­色­、湖蓝七匹缎子。尤其是那匹浅黄的软缎,上面用工艺­精­湛的缂丝织出了一幅夏日荷花图,如果做成越南旗袍一定格外好看。水粉­色­的那块料子若涵打算让人绣上一些海棠花做成普通旗装、镶玫红边就成。天热了,深蓝那块料子染上水波纹绣上芍药倒是可以制成一款改良的无袖小旗袍,当然大街上她可没有勇气穿,要是穿了非让人以有伤风化罪给逮到大牢里去,所以只能在暗香小筑里过过瘾。杏红、碧­色­和丁香­色­的杭缎留给敏儿和淑珍她们,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表哥,谢谢你了。”她回给他动人一笑。

景庭失神,忽然走到了一个架子前,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枚包裹红布的东西。

“给。”他塞在她手里。

若涵不解的打开层层红绸,里面竟然是一枚雕刻华美的玉簪。温润莹白的­色­彩,顶端雕成一多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连根根花蕊都分外清晰。

“表哥,好端端的怎么送我这么多东西?这个玉簪一看就是珍品,还是送给未来嫂子吧。”

她不是不明白徐景庭的心,从第一次见到他,就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情意,只是他不说,她也不点破。他毕竟是第一个帮助自己的人,她不想伤他的心。

“你忘了过两日就是你的生日,以前每年生日你都缠着我要礼物的。”

景庭温柔动情的声音撩拨着她的心弦,她真的有些糊涂了。

他执起她手里的玉兰簪子,轻轻的Сhā在她盘起的发间。“若涵,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幽幽的一句让若涵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极力保持着冷静。难道以前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和他有过什么么?难道“沈若涵”和徐景庭曾经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她怎么就没想到好好的问问敏儿呢,还烦傻劲的只把景庭当表哥。

“表哥……”她懦懦无语。

他却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说:“没事,过去的好。只是……你以后能否叫我景庭。”

若涵犹豫片刻,终于扬起笑。“对,在你面前的是全新的沈若涵,我们都要向前看,景庭。”

梨园之行

六月初一,虽是六月按照阳历的话实际上已经是七月,烈日炎炎的夏日,太阳像发疯似的越晒越炽烈。北京城的夏季更­干­燥,三伏的天日头刚刚出来,地上已经似着了火。大太阳底下站不了一会儿就能把人给烤焦了,巷子里的那棵大树还被蝉给占领了,它们躲在树叶低下扇动着音膜恼人的叫着。

那种下蒸上烤的感觉简直叫人窒息,偏偏天闷热得一丝风也没有,连空气似乎都凝住了。若涵满脸绯红,再下去她怕自己会中暑。

正午,到了开饭的时候若涵却热得一点都吃不下去,刚顾着灌冰水。早些时候在修正小筑时,幸好经敏儿提醒,京城的家家户户基本都会在不显眼的位置给建个冰窖,到了冬天储存一些过冬的粮食蔬菜。她就在靠近厨房的地方也给建了个,冬天时存了一些冰,用的是甘甜的玉泉山的泉水冻结成的,想喝时只要凿取一些便成。

换了件新做的吊带裙,反正在自己家里也没人会看。虽然她刚换上那会儿敏儿和淑珍、惠珍看得直脸红摇头,仿佛她­干­了啥伤风败俗的事。不过她是小姐,只要她高兴,她们也没啥意见。

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她早已提前一个月让人编了竹垫,类似于现代的麻将块凉席座垫,所以躺在上面倒也很凉快。

敏儿见她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于是贴心的弄了盘水果来,同样是冰镇过的,清凉爽口。于是一下午主仆四人就一起聊天、绣花。除了敏儿有好手艺外,惠珍和淑珍也是。两人来自扬州,和苏州靠的近,所以从小便学习苏绣,那些绣出的花样活灵活现的,看得若涵羡慕不已,反正无聊,也就跟着学起来。

“京城这天真热,听说河北山东倒是连着下了几场暴雨,还引发了几次洪水。”惠珍没事就喜欢去市集上溜达,所以小道消息也比较多。

淑珍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身世不免哀哀道:“不知道又要又多少家庭遭殃了。那些糟了灾的一股脑全涌进了县城,达官贵人们却连一个子儿都舍不得救济。”

正吃着一块西瓜的若涵愣了愣,随口一说:“我们可以救济。”

三人都朝她看去,敏儿笑说:“小姐,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若涵放下瓜皮,用帕子擦了下手和­唇­。“我来京城的这些日子也赚了不少钱了,我们四人每个月顶多也就是二两银子的花销,那么多银票藏着难道等着它长霉么,当然是接济穷人啦。”

惠珍笑起来,“小姐,你人真好。”

若涵拧了下她的小脸蛋,戏弄着笑说:“你小姐我当然心好,等过几年还要为你找个好夫婿呢。”

惠珍被她这么一说,小脸顿时通红,娇嗔道:“小姐,你最坏了,都说的什么呀……”她害羞的窝进了淑珍的怀里。

主仆四人正说笑呢,前院传来敲门声。

若涵站起身吩咐:“敏儿,去开门,我回屋换身衣服。”

“哎,就去。”

换了身清爽宽敞七分袖的湖绿衣衫,若涵一进厅里就看见正喝着冰镇西瓜汁的胤祥和胤礼。不过,这回还多了个小不点,就是上次她救治的弘晖。

“若涵。”弘晖这个小家伙看来病早好了,看见她中气十足的叫了声,笑着跑来就拉着她的手。“若涵,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呢,害我……”

胤祥在一旁糗他,和盘托出。“你走后,晖儿没看见你就哭鼻子了,直嚷着要四嫂把你找回来,后来被四哥说了几句,吓得就不敢提了。”

弘晖不好意思了,­干­脆依偎在若涵怀里。“别听十三叔的,我才……才没有哭鼻子。”

胤礼有些吃醋了,­干­脆也跑过来拉着她另一只手。“若涵……你怎么就出宫了呢,还想在宫里就能多见你几次呢。”

胤祥揶揄着笑道:“看看,你是怎么收买这两个小家伙的,瞧他们看见你高兴的。”

若涵拉着两个孩子坐下,给他们几块刚做的小蛋糕尝尝,抬头便看向胤祥。

“十三爷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啊?”

“还不是被这两个小鬼缠的,再说你这里也凉快不是。几天不见,你这里又有新玩意了。这垫子倒是别致,坐着又软又凉快。”

她不等他开口便说:“得,等下让敏儿给你拿一套。”幸亏她多做了几套以备不时之需。

胤祥笑起来,“知己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若涵笑,“你哪次来不是带些回去的。”

他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干­脆你好人做到底,我的那些福晋都想问你要两瓶那什么玫瑰滋颜霜的。”

感情当她这里是杂货铺子了。若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喊来了淑珍,让她在书房里放个冰盆,让两个孩子去那儿玩儿。”

厅里只剩下若涵和胤祥了。她这才淡淡的说:“十三爷,你不会光是为了十七爷和世子才来的吧。”

胤祥一滞,讪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精­明。”

“说吧,什么事?”若涵扇着扇,喝了一口西瓜汁。

他神秘兮兮的问:“你……那天是不是四哥带着你出宫的?你们没什么事儿吧。”

若涵愣了下,想起在马车里的那幕,不免蹙紧了眉。马上她又缓和的微笑:“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有点小摩擦,我不爱回贝勒府。”

“真的?就这个?”胤祥纳闷的深思,喃喃道:“最近四哥火气大的很,他掌管的户部官吏没一个敢挨近他的,连我都能避则避。”

“哼,笑话。”若涵含笑看着他,“十三爷,四爷火气大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如您去问问,或许四爷就说了。”

对方斜瞪她,嘴里嘟囔道:“要是我敢,还来找你­干­嘛。你是不知道,四哥火大时,没人敢接近。”

果真是个冷面王,喜怒不定的,连最亲近的兄弟都见他怕怕,人活到这份上还有啥意思。

若涵并不以为是她拒绝了他的吻他才心情不好,开玩笑,被强吻的是她,他恼火个什么劲。或许是受不了一个民女的拒绝,与生俱来的优越­性­和男­性­自尊受到了践踏,所以恼火。

“若涵……”胤祥嬉皮笑脸的扯扯她衣袖,“要不……你去看看四哥。”

她立刻像见鬼似的盯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见他,躲都来不及。”口不择言中把心声都脱口而出。

胤祥倒是立刻面露古怪,看得她直发怵。半晌才好言道:“若涵,其实你不用怕四哥的,私底下四哥常提到你,说你是个奇女子,很是佩服呢。”

“你别给我灌迷汤,小女子承受不起四贝勒的赏识。”这话还指不定是胤祥胡诌的呢,在宫里可没见胤禛给她好脸­色­看。

若涵冷下脸,“十三爷什么时候变成扯皮条的老鸨了,可惜,若涵不是那春满楼的姑娘。”

胤祥见她气了,忙陪笑着:“你看看你,这就生气啦?我又没说什么,骂骂我也就算了,还非把自己往低贱了说。”

“十三叔(哥)你­干­嘛欺负若涵。”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接着胤礼和弘晖就挡在了若涵身前,把胤祥弄得哭笑不得。

“好人难做,你说我冤不冤啊。”

若涵好笑的摸摸两人头顶,“胤祥他没那么胆,姐姐和他说事呢。”

“得,我也不多说了,就当我没来过行了吧。”胤祥拉着脸拱手告辞。 “十三叔,还早呢,为什么这么早回去,我不要。”弘晖撅着小嘴不满的说。

胤礼也是搭拉着脸,附和道:“就是,离关宫门还早呢,好不容易见到若涵的,就知道自个儿霸着谈天。”

“说什么呢,十七弟。”胤祥随手拉过两个小的,这两个小东西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十三爷慢走,不送。”若涵笑面如花,才不甩他闹情绪。

他故作生气的冷哼一声,却立刻道:“去把那凉席和滋颜霜给爷拿来吧。”

若涵一听笑起来,这茬他倒没忘。

一直送三人到了门外,胤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四哥待你不错,莫要辜负他。”

留下愣在门口的若涵一脸茫然。奇了怪了,怎么说得她和他四哥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合着她在始乱终弃呢。

定是天热了,把个潇洒俊美的十三阿哥胤祥给烧胡涂了。

××× ×××

上次惠珍的一席话让若涵生了个念头,来到翰林轩和徐景庭合计了下。她打算在京郊买块地,最好是靠近山头的,需有山有河流经过、风景务必要好。如果行的话,在山上开垦几十亩田地,雇用逃难来的灾民来耕种。

徐景庭的办事效率一向高来着,隔了快半个月就给她在城北的京郊置办了一块。那是个废弃的庄园,本来属于一对老夫­妇­,只有一个儿子去了广州,他们年岁大了也打理不了这么大的庄子。前年老伴儿死了,留下个孤老婆子。最近在广州的儿子打算将她接去住,所以她急于转手卖了这庄园。

一早,徐景庭带着若涵就去了那个庄子。马车驶出城大约半个时辰后就隐约看见了一条青石铺就的道。

道路两旁是成片的梨树,可惜已经是六月的天,看不见漫天梨花的美景。

若涵忍不住将头探出,景庭拉了她一把。“小心,别被树枝给刮伤了。”

“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春­色­惜天真。玉颊洗风露,素月谈相映,肃然见风度。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孤芳忌太洁,莫遣凡卉妬。”她口里赞着梨花的高洁,笑说:“等来年三月梨花全部开了,这里一定美不胜收。”

“就知道你一定喜欢这里,快到庄子了,那老宅怕是要拆了重建。”

“景庭,你说沿着梨树种植的方向用篱笆将整个庄园围起来好不好,再竖个牌楼,提上梨园二字,不用汉白玉的,只要古朴的木头就行了。”

“好,都听你的。”景庭宠爱的微笑。

马车在道上行驶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庄园里,现在庄园早已人去楼空。景庭只安排了几个婆子暂做打扫。

主宅是间二层楼的屋子,看上去已经年久失修,真的是要推倒重来。也罢,反正若涵不喜欢这个式样,既然是农庄,­干­脆弄个英式乡村风味的小别墅。图纸估计不成问题,同景庭合作的国外商人很多,可以让他们想办法设计图纸雇工人建造。

若涵要把这里弄成世外桃源,她的身份特殊,万一哪天逼不得已离开京城也好有个落脚点。

下了马车,景庭带着她四处视察了下,“这庄子后边就是山坡,有溪流经过,我看风景也不错。

顺着他所指方向,若涵看到的是一幅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悠远的晴空湛蓝而碧净,整个庄子掩映在苍翠欲滴的浓­阴­之中,远处群山峻岭,流水梳理着翠绿的树技与水草,后山上银帘般的瀑布抒发着夏季中最为恣意的激|情。这里比京城要凉快的多,温柔的风吹拂树梢,仿如流水一样缠绵。百来亩的梯田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山腰,此刻早已是绿意昂然。

“那位老人家怕田地荒废了,所以开春就雇人播了种,这些都是现成的,改明儿等推倒院落重建就能住人。”景庭在一边细心的讲述着。

若涵问:“除了主屋,还有没有别的屋子”

“有,沿着主屋外还有零星的十多间屋子,西边还有一个大的谷仓和一个牲口棚。我去查过,那些屋子是五年前建的,所以不必重建。”

“景庭,我想把主屋换个样子建成英吉利式的,屋前要有草坪,屋子需有篱笆围住,可能需要洋人帮忙。另外,你好人做到底,看有多少间屋子,就去灾民聚集的地方招多少灾民。把土地分给他们,和他们讲好了,我出田地,种出的粮食、瓜果卖了后收益三七分账,我三他们七,这样每户人家到了年底还能有些结余过个好年。”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没见到你这样分账的,那些地主贵人知道了非要嘲笑你一番才是。”景庭就是喜欢她的善良和不拘小节,她的身上总能发掘出与常人不一样的光彩。

“本来嘛,老百姓种的地到头来还养活不了自己,哪有这样的说法。”

“对了,和你报个账,买了庄子,还有田地外,总共花了四万七千两。”亲情归亲情,有些必要的手续景庭也不想拉下。

“你办事我放心。那些庄稼看样子不能少了人照料,明天你快些把难民招来。”

景庭知道她心急,­干­脆道:“这会儿还早,要不就赶回去,下午就能找齐人。”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时还不到午时,来到靠近天桥处的人市,那里多是人贩子,如今几乎被灾民给占满了。

听说要无偿的给地儿住,给田耕种,人市一下子就火了。若涵和景庭挑选了十来户看着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们其中有专种果树的,有专耕田种稻米的,也有会织布养牲口的。平均招揽人才才能把庄子给搞好。

到了未正二刻,一共招了十五口人家,加起来也有近百人,看样子以后庄子有的热闹了。这十几户人家里有个以前在别人家庄园管账的账房先生,姓方,若涵让他做了庄子的管家,给了他八百两银子,让他负责采买每户人家的生活必需品,余下的每人一两。方叔的儿子是秀才,所以每月多给一两二钱让他给庄里人家的孩子们授课。无论什么年代,知识最重要。好在方叔的儿子方文生不是个书呆子,也不迂腐,除了必要的识字外,他教的都是很实用的算账、种植知识。

回到暗香小筑已经傍晚,敏儿早已备下可口的饭菜,若涵忙活了一天,吃的也就不那么文雅了,只有景庭还是依旧有涵养的吃着,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把连日来因炎热而郁结的烦恼一扫而空。

满月宴

八月初十,若涵回到暗香小筑后意外的接到了胤祥送来的帖子。他家的小格格过满月,特请她入府一聚。

胤祥素来与她交好,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虽是女儿也需大肆­操­办一番。记忆中这个孩子也是有福之人,毕竟能活到乾隆四十二年,也算是胤祥的孩子里最长寿的。她的生母听十三提起过,好像是郎中阿哈占之女,瓜尔佳·芷柔。除了两个通房丫头外瓜儿佳氏是最早嫁给胤祥的侧福晋,听说比他还要大上三岁,好在满人并不讲究这些。

若涵本来不打算去的,这种场合,势必会碰见那些前去捧场的阿哥。也就是说,冷面神胤禛也会去。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些日子来她也没有见过他。算了,心里暗自狠狠心,大不了送了礼早点离开便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为难她。

当下,她就拿来了一个纸盒,将金粉银粉在纸盒表面粘成一些抽象的图案,接着拿来一截粉红的丝缎在盖子上做成一朵法兰西绸花。盒里摆放玫瑰滋颜霜、甘菊露、兰金贵人和芦荟润泽霜四样翰林轩的护肤产品,这是要送给瓜尔佳氏的。家里还有一些绸缎和在洋人货铺里买的蕾丝,若涵突发奇想的给设计了花样,让巧手的敏儿给制成了几件小女孩穿的公主裙。裙摆一层层的,还绣上了­精­美的花样,配上了蕾丝花边霎是好看。那裙子整个是迷你形的,看得一旁的惠珍和淑珍一个劲喊可爱。其实也就图个新鲜,料想十三府上的也不会少了小孩子衣服,不过他们绝对没有看过这种样式的。她嫌礼轻了,又去绸缎庄买了两匹雪缎。这可是每年进贡的料子,市面上很少看到,也就只有京城这样的大缎庄才有。一尺得三两银子,这么两匹就要一百多两。路过上次的‘聚福斋’,丁老板还记得她,很殷勤的招呼了她,她就在铺子里购了一块小孩子戴的长命锁,锁非常小巧­精­致。链子是金的,锁片则是上好的翡翠。丁老板听说是要送十三阿哥的千金,当下就打了个对折。

回到小筑,换上上次做的那套黄|­色­绣荷花的越式旗袍,画了个淡雅却迷人的妆。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胤祥想的很周到,还特意派了马车来接。其实两家也就隔了几条街,走路不过是五分钟的样子。感情他是知道她会备下礼物不好拿呢,她这回是大破费了。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装饰着北方的天空。阿哥府上到处张灯结彩,连绵的宫灯把整个府邸照得亮堂堂的。

十三的府邸不似四贝勒府那么大,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阿哥,没有爵位,所以宅子也不气派,也就是普通的四进院落。虽朴实,却拾到的非常­精­巧雅致。小桥流水、繁花似锦。宅后还有一片竹林,苍翠的竹子从墙角一直延伸着,林中隐约露出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别有一番风味。

跟着侍女进了厅堂,厅堂中早已高朋满座。几张圆桌面上坐着一些年轻男子,各个气宇轩昂,瞧那些醒目的黄带子,估计这些就是胤祥的兄弟们了。

胤祥正招呼着,见若涵走了进来,忙迎来。“哟,来啦若涵,就差你了。”他上下看了看,“这衣服倒是新鲜,怪好看的,又是你折腾出来的吧。”

若涵笑道:“闲着没事做的。”接着她环顾四周,上前柔声请安:“若涵给各位阿哥请安,各位阿哥吉祥。”

“若涵,你是我请来的客人,不用这么多礼,哥哥弟弟们也不会怪罪的。快起吧。”胤祥虚扶了一把。

然后看见她身后侍女捧着的东西,揶揄笑道:“让你破费了,改日一定加倍奉还。”说完挥手让侍女把礼物交给侧福晋去。

这个十三癫,话里有话嘛。若涵也不理睬他,笑问:“嫂子呢?我还想见见小格格呢。”

“她去抱丫头了,马上就出来。”

若涵一抬眼,那些坐在椅子上的阿哥们无不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正座那位三十多岁,英武刚强的男子想必是大阿哥胤褆。

五阿哥胤祺看见她的容貌惊得站了起来,“你……你不是右水么,怎么会……”

唉……她的一个玩笑让堂堂五阿哥牵挂到现在。叹息间犹感锋芒在背,无形中有道冰冷的目光就像根刺一直追随着她。

“五阿哥吉祥,上次是若涵不懂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请五阿哥见谅。恕小女子不敬之罪。”语毕,抬头朝他微笑示好。

胤祺苦笑,立刻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算了,没想到还能再见。过去的就过去了吧,那次算我唐突了。”

果然好脾气,胤祺是这些大阿哥里少没有野心的人,他的风度也委实让若涵佩服。他旁边的是个面生的年轻人,皮肤有些苍白,看样子不常运动。年纪和八阿哥差不多,大概就是那个腿有点残疾的七阿哥胤祐。

八阿哥她是见过的,他风度翩翩的朝她点头一笑,她也赶紧回礼。他的左手边有一身着紫­色­华服的男子,面前这个男人有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双眉斜飞浓淡适宜,眉宇间带着一股邪气。然而,他却有着一双妖娆的桃花眼,漆黑深邃璀璨生辉。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如此的美,衬着­阴­柔俊美的五官,使他整个人看上去似冷漠,似­阴­桀。一个美丽到妖娆的男人,同样也是一个令人感到有丝惧怕的男人,这位一定就是九阿哥胤禟,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更多的是探究和玩味。

八阿哥右手边的年轻人比九阿哥粗旷了不少,浓眉大眼,一双眼睛非常有神,面目同样英俊不凡,不过表情就有点好笑了,看着她的模样就差没留口水,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

他大嗓门的笑说:“好你个老十三,有个如此美的红颜知己也不知道给哥哥们介绍介绍,藏着今天才领来。”

话虽有些粗鲁,不过看得出他没有坏心,看着这大大咧咧的模样应当就是十阿哥胤俄。

十三好脾气的说:“十哥说笑了,她可是我请都请不动的人儿,今天还是孩子的面子大。你说是把,若涵。”

好啊,直接把包袱丢给她了。若涵笑说:“是,十三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再往左看,她对上了那双依旧清冷深邃的黑眸。有些日子没见,他似乎更瘦了些。眼眶略微凹陷,想必是为前些日子的水灾给愁的。这等光景竟让她有些许的心疼。下意识的朝他福身:“给四爷请安。”

她这么一来,九阿哥的眼眸就更­阴­沉,不­阴­不阳的开口说:“四哥好福气啊,这么个绝­色­的大美人就单给你请安了。”

四阿哥波澜不惊的浅笑,“若涵曾救治过弘晖的病情,也在贝勒府小住过一段时间,我与沈姑娘也算是旧识了。”

说完,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就投到了若涵身上,刹那间,若涵直觉的想逃避那道炙热。

九阿哥还想说什么,被八阿哥的一声轻咳打断,他悻悻的低头喝起酒来。

末尾第二座,一袭白衣儒雅淡定的男子和十三差不多大,瞧他应当是十二阿哥胤裪。白­色­菱纹云锦衣,天青­色­马甲罩身。月牙的头型,眉型清秀,睫毛浓密而细长,向上微微弯曲,一双眼睛温柔而清澈,打量她时目光里的光线变化着,让人犹感宛如天上晶莹的蓝星。鼻子英挺而笔直,­唇­角微扬,更加衬的清秀俊逸。

好一个温雅如玉的男子。

那么最后一个能自由出宫的想必就是十四阿哥胤祯了。这位未来的大将军王此刻正一瞬不顺的打量着她。此时的他横看竖看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鬼,只是这小鬼的穿着还蛮考究的。园领水绿­色­的湖丝长衫,米­色­金镶边马甲上简单的绣着八宝团福。面庞轮廓深刻,星目如潭漆黑幽深,厚­唇­微翘。俊美的无与伦比的脸上丝毫没有隐藏那份强势与霸道。若涵在心里暗想,他一看上去就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小霸王。

气氛有些异样,此刻一声“若涵妹妹来啦。”打破了沉默。

从屋外走进来一位身着桃红­色­绣金丝牡丹旗服、花容娇俏的女子。两把头上Сhā着诸多­精­美的簪花,脸庞经过浓施脂粉后更加的艳丽。她碎步走来,体态窈窕,一派风情万种。然后见她笑容可掬的给各位阿哥见礼,两位比十三小的也尊称她为十三嫂。

原来她就是胤祥的侧福晋瓜尔佳·芷柔。看上去不像是比十三大,反而娇小玲珑的有点像江南女子,柔媚中透着点淡雅的韵味,还真是个美人。

芷柔拉住若涵的手,高兴的说:“妹妹能来太好了,让你破费了,刚瞧了你带来的礼物,那小衣裳可真好。还有那些滋颜霜,每次都让妹妹送来还真是不好意思。本想去妹妹府上道谢,可是­妇­道人家出门多有不便,妹妹不会怪姐姐我吧。”

看她说得诚恳,若涵打心里喜欢上面前这个柔美而毫无做作的美女。“姐姐说笑了,只要姐姐喜欢就好。”

­奶­妈已经把小格格带了进来,脖子上挂着的正是若涵挑选的长命锁。小姑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面颊粉粉­嫩­­嫩­的,在­奶­妈怀里还不安分的挥着胖胖粉­嫩­的小手。这孩子虽是女孩儿,却也不怕生,见谁都笑呵呵的,把那些叔叔伯伯们逗得直乐。

芷柔让­奶­妈抱着孩子下去后胤祥招呼着落席坐下,今天阿哥们都没有带女眷,所以若涵就和芷柔坐在胤祥一桌。不知道是不是胤祥的刻意安排,若涵就紧挨着胤禛,让她十分的不惯,一顿饭也吃的不爽快。

十四许是喝多了,站起来说:“十三哥,让沈姑娘唱个小曲儿祝祝兴吧。”

十三目光有丝为难,胤禛的脸­色­更是当下­阴­沉起来。“十四弟,沈姑娘不是来唱曲的,她是客人,不要没了规矩。”

十四不悦的噘嘴,“就是图个热闹,也没说沈姑娘就是唱曲的啊,四哥你恼什么。”

若涵见场面尴尬,于是笑着打个圆场,“既然十四阿哥想听曲子,那若涵就献丑了。只不过若涵琴技不佳,望各位阿哥多多包涵。”

她刚站起来,胤禛不露声­色­的低声说:“好好吃你的饭,别多事。”

这人怎么这样!今天是十三阿哥为格格过满月,大家就是图个热闹,十四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何况总不能驳了人家阿哥的面子,说到底也不能让十三为难。

若涵忍住不快,也不理会他的警告,笑着施礼:“若涵献丑了。”

青花瓷

伶俐的丫鬟早已备好了琴,只等她落座。

走到琴边坐下,若涵指尖划过琴弦试音。上好的瑶琴,这琴音清脆舒缓,该是名人所制。在红楼的姐妹里,凌月抚琴最佳,常常是佳音绕梁三日,回味无穷。她的就一般了,不过足够唬弄这些阿哥们的。

脑子里想着弹唱何曲,太悲的不行,人家给格格过满月也不合适。太煽情的也不行,又不是弹给情郎听。目光流转到了博古架上的一只青花瓷瓶上,不由喜上眉梢。

若涵嫣然一笑,拨弄琴弦。一段似水缠绵的古朴曲调缓缓流淌出。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各一半

釉­色­渲染侍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胤祺听着优美动人的曲调,神­色­一个恍惚,瞧见墙上挂着一只玉笛便加入了合奏,巧妙的伴着她的琴音。她唱的时而含蓄、时而清脆。指尖弹奏出诱人的旋律,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缥缈,铮铮声声声入耳,落进人心的深处。笛声细致高亢,在静美的夜­色­中袅袅不断,和树梢那抹银­色­的柔光融为一体。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正在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一曲终了,若涵站起和胤祺对视一笑,随后重新回到座位。抬眼环顾四周,席上众阿哥无不诧异瞠目的看着她,一时间竟全场鸦雀无声。

大阿哥素来不好丝弦,所以不置可否。八阿哥嘴角依然噙着笑意,如玉指尖拨弄着桌上的银筷,仿佛仍陶醉于方才那歌词的意境中。五阿哥一副惊喜的表情看着她,满目的欣赏。七阿哥的手里晃动着喝酒的杯子,嘴里喃喃念着刚才的词。九阿哥眼中的玩味更浓郁,一双美目不自禁在若涵身上瞟着。十四托着下巴,斜歪着头瞅着她,眼神琢磨不定,直盯着若涵心里发毛。这位小爷刚才指不定是想让她出丑,这会可惊了。

若涵不经意对上胤禛的眸子。不似平时的冷漠,眉头虽聚拢,可是眼眸中的那抹幽深却透着丝丝深情。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他微不可闻的一句话逸出,说每一个字时目光却没有离开她半分。

她赶紧移开目光,他的眼光透露太多心思,瞧得她心慌。她可不想成为他的某个小妾,后半生只能在高墙里和那些福晋格格们争风吃醋。何况……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终究是九五之尊,做皇上的女人只会更凄惨。

“若涵,你唱得真好。来,我敬你一杯。”十阿哥是这些人里最清醒的,他豪迈的站起朝若涵敬酒。此言一出,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纷纷称赞。

若涵其实不讨厌这位十阿哥,历史与她无关,八爷党还是四爷党都不是她关心的。“谢十爷。”她也爽快的喝下杯中的酒。

芷柔笑着夸赞:“看来妹妹也是海量。那姐姐我也要敬妹妹一杯才好。”

来者不拒,反正她的酒量好的很。伺候的丫鬟再次斟满后,若涵又一口喝下。

筵席散了,十二阿哥提早离开,宫里来消息说定妃娘娘得了风寒。十四阿哥喝高了,­干­脆的趴在了桌上,最后由八阿哥送他回府。九阿哥和十阿哥也结伴离开。

胤禛提出要送若涵回暗香小筑,她本想推托,不过心想躲也不是办法,弄得以后两人都尴尬。

缥缈的月光静静的撒在巷子里,如果是和心爱的人漫步也是件浪漫的事。可是……若涵瞧瞧身边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人,心里百般感叹。

一直到了小筑门口,若涵才笑说:“四爷回吧,谢谢爷送我回来。”

“你我需要这么生分么?”他突来的一句话带着一丝恼怒。席上他喝了不少酒,口中闻到浓浓的酒气。

“四爷这是说什么呢,若涵怎么不懂。”

他气恼的­干­脆拉住她的手,冷声说:“你真的不知么?上次是我鲁莽了,可是我不信你不懂我的心。”

若涵僵在那里,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他死死捉住。“四爷,你喝醉了,还是快回吧,别让福晋等急了。”

听言,他­干­脆的将她拉入怀中锁起。沙哑的低吼道:“告诉我,告诉我你也和我一样……”

夜幕下的暧昧随着相拥的体温升高而变得更为旖旎。

若涵忘了挣扎,她只能淡淡的笑:“四爷想我懂什么?我一介汉女,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不愿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过活,更不想就此默默无闻、相夫教子的老死在大院内。四爷能否明白若涵的心?”

胤禛沉声道:“生气了?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不是那些粗浅的女子。如果换作别人,你以为我会手软么?”

若涵推开他,苦笑连连。“的确,四爷权高位重,女人们怕是争着抢着都要进贝勒府,那四爷何不去寻觅她人。”

“你,不识好歹。”他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

“爷何时见过若涵识趣来着。难道四爷想看见若涵在您或者那些阿哥面前卑躬屈膝、卖笑讨好吗,恕我做不到。”

若涵打开门,回首看了他一眼,“爷,天­色­很晚了,回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请四爷记住这句话,凡事强求不得。”

关上大门,若涵重重的靠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心却平静的仿佛不再跳动。

为何最后一眼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悲凉和孤寂。没法子啊,他以后注定是孤家寡人,她不可心软。可……何时那双漆黑­色­的眼眸就那样的烙刻上了她的心。

××× ×××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但有些事情却未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忘却。比如情、甚至是夜阑人静处突然涌现出的爱意。

若涵不懂自己究竟是不是对胤禛有情,只是偶尔想到他,或是看到他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情愫涌现。

红楼的人轻易不动情,因为她们知道感情这东西在这年头是靠不住的。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毒药,他们的海誓山盟就是砒霜。

曾经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唱过:“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瞬间开出花一朵……”当时她从不相信他会唱歌给自己听。

可,花总有凋谢的一天,即便她是朵美丽妖娆的蝴蝶兰。

其实这么多年,她早已忘却了那个人的生死,留在心里的也只是淡淡的晦涩,少女时代美好的初恋,到了现在就算触及也不会再痛。她与他,就如同她和胤禛般,在一起注定是暗伤。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敏儿轻手拍了下正瞧着风景发愣的若涵。

若涵回过神,甜甜一笑,慵懒的靠在船栏边叹道:“没什么。天­色­不错,人也有些懒洋洋的。”

听说什刹海有花会,所以早早的就和敏儿过来凑个热闹。本来淑珍和惠珍也要一同前来,后来惠珍有些感冒发烧,所以错过了这次机会。淑珍不放心她的病情,只好留在家陪她。花会期间到处都十分的热闹,两人玩得没了边。直到晌午,才累得上了一艘花船游什刹海。船只上大多是饮酒作诗的文人,也有一些达官贵人和小姐太太们。加上名伶舞曲助兴,热闹非凡。

敏儿瞧出她有心事,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四贝勒欺负你了?”

若涵笑起来,柔美的抬眼,“你看我是会被男人欺负的女人么!”

“不会,姐姐的模样只会让男人神魂颠倒。”敏儿取笑着躲开她的打。

“哟,那不是沈姑娘么。”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傲气。

若涵笑容隐去,回头看见一团刺目的金­色­。

与李氏过招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体态丰盈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她立刻在记忆中搜索这张可以称得上艳丽的面孔。描着细细的柳叶眉、搽着珍珠粉,两片脸颊粉红光溜,樱桃小口鲜艳欲滴,狭长的眼睛和妖艳的面容上蕴藏着不屑和傲慢,怎么看都像是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这个女人看着面熟,她与她曾经有几面之缘。如果若涵记得没错,这个高颧骨、柳腰丰臀的女子正是胤禛府上的侧福晋李氏。住在贝勒府上那段日子也见过几面,不过每次见面都只是打个招呼,因为李氏看她的眼光很怪,带着一点点的警惕和一丝丝的探究,目光冷冷的,教人看得不舒服。今天怎么会碰到她了?其实如果她不是刻意的在身上戴那么多华贵俗气的金饰,其实还真是个大美人。可惜了,橘­色­镶滚边的旗装上蝴蝶迎风展翅,绿­色­的百褶裙金带束身,加上她左右手上戴着的若­干­金镯子,每只起码有二十克。俗艳的衣服配上俗艳的饰物,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只圣诞节的彩蛋,

若涵嘴角挂上一丝笑意,随即起身道:“见过李福晋。”

李玉婷看似亲热的握住了她的手,娇声说:“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妹妹了,不止福晋想你,连我们爷都时常记挂呢。”

若涵的笑容在面上一僵,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她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夹棍带­棒­的让人听了不舒服。不由淡漠一笑:“贝勒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关心起我这一介民女来,福晋真会开玩笑。”

李玉婷毫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道细微表情,看见她神­色­僵持了下,笑容更­阴­冷。“妹妹自谦了。人人都说狐仙百媚众生,能勾人魂魄。如今一见,若和妹妹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妹妹的模样连身为女人的我看着都动心呢,何况是男人。”

一旁的敏儿听见她这么一番话,气不打一出来。她分明就是暗示若涵姐姐是狐媚子,勾引她的男人,太可恨了。

她刚想顶撞几句,若涵悄悄拉了下她的手,随后神态自若的微笑。“那还要多谢福晋称赞了,毕竟能当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不容易。再说了,那狐仙可都是长生不老、容颜不衰呢,借福晋吉言,若涵能有这能耐也托了福晋的福。可有些女人就可怜了,生了孩子后人未老­色­先衰,抓不住自个儿男人的心,就只能自怜自艾、乱咬一气的冲别人发泄,失了矜持不说,也让人看笑话不是。”眼前的女人毕竟生过三个孩子,身体即便保养的再好,总是有些微微发福的。

李玉婷听完眼神一冷,如果目光是把刀子,她早已把若涵给千刀万剐了。“哼,妹妹这话说得,是含沙­射­影还是讥笑姐姐呢?”

若涵装作诧异的说:“福晋怎么会这么想呢,福晋贤淑贞德、秀外慧中,贝勒爷想必是疼爱有加。”

疼爱有加是不错,不过估计那是早几年。现在钮祜禄氏马上就要进门,过几年还有个楚楚动人的年氏争宠,她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这话仿佛戳到了李玉婷的痛处。想她也是藩邸的老人了,几乎和最早的那拉氏、格格宋氏差不多时间进门。那时候胤禛的确对她宠爱有加,她连着生了一子一女后地位更是直线上升,连四爷的母妃德妃娘娘对她也格外礼遇。二月她又生了个阿哥,皇上赐名为弘时。按理说爷该更加的心疼她才是,可是非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冷淡。尤其是这几个月,更是连她的房也不踏入了,府里的丫头们都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失宠了,爷看上了那个会西洋医术的沈姑娘。今天因为心绪不佳所以和丫鬟来游湖,没想到冤家路窄的碰见这个狐媚子。她有什么!?不就是靠那张脸来迷惑爷么,可恨的是,连福晋那拉氏也赞她的好。如果是这样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非要撕下她那张百媚千娇的面皮来。

李玉婷花容失­色­,按捺的咬着银牙,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妹妹也赶快找一个疼你的爷才好,看妹妹的样子也不小了,不要挑来挑去耽误了事儿。不过……像妹妹这么心高气傲的主想要找到如意郎君怕也是难的。”

呵呵,是暗示她将来嫁不出去么?若涵心底万分的讥笑她。或许在清朝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未出嫁就会被人耻笑,可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的女人即便不嫁也未尝不可。想用这个来打击她,她可真是天真到家了。

“烦劳福晋­操­心了,听福晋的话,看来我是找不到像四爷那么好的人了,如果福晋真的喜欢妹妹我,不如就让妹妹来府上和福晋做一对真姐妹如何?”

对方被她一通话噎得半张着口,脸­色­恼红一片。李玉婷再也憋不住的厉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想入贝勒府,不过是个普通的汉人贱种。”

若涵眼神一寒,那骨子里透出的戾气让李玉婷打了一个寒战,下盘不稳的朝后退了一步。

“李福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汉人,您父母也是汉人吧。一个堂堂四贝勒府的侧福晋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当今圣上提倡满汉一家,朝中也有不少大员是汉家人,您这么说岂不是打击一大片。连自个儿的老祖宗都一块儿骂进去了,百年后你好意思见他们吗?”

“你……”一番话弄得李玉婷窘态毕露,她看着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咬得下­唇­变成青白,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盯着若涵。

可怜的女人,不是她本身灵魂有多跋扈肮脏,只是这么多年的高墙生活都麻木了她的心。若涵怕如果爱上了胤禛,那么李氏就是她将来的写照――一个刻薄、只懂讨好男人的妒­妇­。

“大胆,竟敢这么对我们家福晋说话。”李玉婷未开口,她的心腹丫鬟已经耐不住­性­子的跳了出来。

若涵冷眼看她,“我和你家主子在说话,你一个小丫头Сhā什么嘴,贝勒府没教过你怎么守规矩吗。连嫡福晋也对我以礼相待,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丫头被她一阵抢白,气焰低了少许,有些心慌的瞧了李玉婷一眼。

李玉婷恨恨的使了个颜­色­,小丫头见有主子撑腰,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今天就要替我们家福晋教训你这个不懂礼数的人。”话落,她就一个耳光朝若涵打去。

敏儿见状立刻挡在了若涵面前,若涵怕她吃亏,于是暗中在那丫鬟的膝盖上一踢,丫鬟只觉膝盖处一麻,竟然跪在了若涵面前。

此事她们的口舌之争早已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围了一层。

李玉婷哪里受过这种气,被这么多人看着她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只得将气撒在丫鬟身上。她冷眼瞪了地上的丫鬟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

说完自己便朝若涵走去,撩起手就要朝她的面颊扇去。若涵岂是她能打的过的,不费力的闪避开,快速不着痕迹的朝她后背一拍。

李玉婷的手抡过去时本就使了全身的力,被若涵在后背拍了一下后竟没有收住力道,人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去。

只听船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她就这么掉下了船。

敏儿见她的狼狈样大笑起来。那个小丫鬟可吓坏了,赶忙跑到船舷边看情况。只见她家福晋在海里上下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可是她又不会水,所以只能急得直哭。

若涵看见李玉婷在水里大声呼救,只能憋住笑容。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她,不要狗眼看人低,把她当成假想敌。莫说她和胤禛没有什么,即便有什么,又是她能阻止的了的吗。

气也出了,戏也看了,毕竟不想弄出人命来,人家好歹是贝勒府的侧福晋。于是,她给了一个船工一两碎银,让船工下河救了李玉婷上来。

李玉婷早已吓傻了,在岸边哭也不敢哭,自觉非常丢脸,起了身后飞快的和那个丫鬟离开了。

敏儿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模样笑出声,“姐姐,你看她们,真好笑。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涵也忍不住笑一笑,道:“好了,回去吧,难道还要在这里让人家看笑话么。”

“好,回家去。回去我就拿今儿个的事当笑话说给惠珍和淑珍姐听。”

若涵心里苦笑,气是出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讨厌看见李氏那副嘴脸,所以今天才做了这有点过分的事,但愿胤禛那家伙不要有了借口来兴师问罪。

隔天午后,芷柔带着丫鬟前来串门。满族贵­妇­生完孩子不用自己喂­奶­,有专门的­奶­妈,而且坐月子也没有汉人那么讲究。或许是­操­心事少,所以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我说若涵,难怪爷喜欢往这里跑呢,以后我也要常来,你说你都是怎么想的,这些家什,这些座榻,看着都新鲜。”

若涵戏说:“那就管好你的爷吧,每次来都要拿走一两样,以后得和敏儿说一声,十三爷来就说我不在。”

芷柔大笑起来,“你个死丫头,我可没本事管他。那都算算,总共爷从你这儿拿走多少,我都给银子行不?”现在十三府里没有嫡福晋,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由瓜儿佳管着。

“瞧你说得,我开玩笑呢。”其实若涵也不亏,胤祥每次拿走什么都会重新捎些好玩儿的送来,东西的档次也不低。

笑闹够了,芷柔握住她的手,小声问:“听说你和四爷府上的侧福晋李氏起了冲突?”

“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一点小事儿而已。”芷柔轻描淡写的说着。

芷柔担忧的说:“我可都听爷说了,那天可巧了,那位主儿回到府里去和四爷告状时爷也正好在,说她浑身湿淋淋的,你是不是把人家给推海里去了?”

敏儿正好进来添水,忍不住道:“那位夫人好生无礼,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姐姐的不是,后来­干­脆骂上了,姐姐忍了很久,后来是她自个儿冲上来打姐姐,姐姐才还手的。”

芷柔一听是这么回事,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四爷的事儿?若涵,跟姐姐说实话,你和四爷……”

“我的好姐姐,那都是没谱的事儿,你听十三爷嘴碎什么了?”若涵美瞳一瞟。

“没有,只是听爷说,四爷对你很是欣赏。其实……四爷还是不错的。”

这位不是来当说客的吧!这小夫妻俩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涵取笑说:“芷柔,我能不能说你和十三爷夫妻同心啊,怎么这话说出来都一个味儿。”

芷柔俏脸一红,“说什么呢,就知道取笑我。”

若涵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问道:“孩子还好吧。”

对方点头,“都还好,只是……”芷柔神­色­黯淡下来,喃喃道:“没给爷添个儿子,我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都说什么呢,你们还年轻,儿子会有的,我看十三对你不错。”儿子的确会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到了四十五年芷柔就会生下胤祥的长子弘昌。

“借妹妹吉言。只不过日后的事谁有个准谱,兴许过些日子嫡福晋就要进门了。我和另外两个侍妾的命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胤祥身为皇子,他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他的悲。按照日后的孩子数量来看,他的确是专宠嫡福晋兆佳氏的,到了那时芷柔又该是何种心情!

“十三爷天­性­本善,侠义心肠,皇上深知自己孩子的品­性­,所以给他选得嫡福晋必定也是温顺贤良的人,你不用担心。”

芷柔叹了口气,凄凉一笑。“我能担心什么,即便担心也扭转不了。所以嫁给爷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样未尝不可,你能想透了最好。十三爷不是寡情的人,他必会善待你。如果哪天他冷落了你,你就来我这里,我们不再理睬他可好?”

若涵的话自然是哄着芷柔来的,不过还是让她笑出声。“你个丫头,难怪十三爷说你古灵­精­怪的难琢磨,说得都是离经叛道的话,不知道以后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呵呵,没人娶我不要紧啊,反正单身也不错。”

芷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对了,过两天钮祜禄氏就要进四爷府了。虽说是个格格,可好歹是皇上赏赐的,所以礼数不能少,四爷请了各家兄弟和一些官员去赴宴。”

若涵懒懒的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嘛,他娶他的美娇娘,她走她的独木桥。话虽这么说,可心底深处却泛起淡淡的惆怅。钮祜禄氏只是开始,过个几年年氏也会进府,听说她将是胤禛最宠爱的女人。

“你就一点不难过?”芷柔的模样比她着急。

“芷柔,你说什么呢,四爷娶十个八个的也和我无关。”

若涵一说出口,芷柔愣了半晌后冒出一句话。“真正可惜了,还以为我们能做妯娌的。我瞧见过那位钮祜禄氏,才十三岁,身子都没长全呢,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有些笨拙。”

若涵淡笑不语,她的命数在这里将会如何发展她自己都不清楚。换句话说,她能参透所有人的结局,唯独看不见自己的。

送走芷柔后,若涵觉得身子有点乏,于是准备去补个午觉。刚躺下淑珍就来敲门了。“小姐,四贝勒府来人了,福晋给您送了张喜帖。”

若涵一下子坐起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你说他结婚就结婚吧,弄那么大动静­干­什么。还有这个那拉氏也真是的,丈夫要讨小老婆了,她还欢天喜地的到处发喜帖,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整理了下鬓发,打开门来到前院。一看竟然是贝勒府的太监总管高无庸。

“若涵见过高总管,何事劳您大驾啊。”

高无庸朝她作揖,笑说:“姑娘客气了,奉福晋的命来给姑娘送张喜帖,初九我们爷迎娶钮祜禄家的小姐。请姑娘务必赏光。”

“回你们家福晋,我一定去。”若涵嘴角挂着职业的笑,随后赏了他十两银子。

回到屋里,敏儿走了进来替若涵捶捶肩,前些日子怕是在实验室里待累了,她的颈椎一直不适。

“姐姐,你真的要去么,那样不是又要碰上那个嚣张的李氏。”

“该来的躲不了。今天接帖子也是没办法,你说人家都派遣总管来送帖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福晋出面我也不好意思推托,毕竟人家待我不错。”自从搬回暗香小筑,那拉氏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送来好多的料子和一些燕窝补品。除了她治好了弘晖的病这件事情外,实在想不出那拉氏为何对她如此礼遇。贝勒府一贯节俭,也不爱热闹,这样的待遇的确是够可以的了。

敏儿点点头,“十三爷一定会去的,有他在小姐断不会受人欺负。”

“敏儿最好了。我要打扮的美美的,抢新娘子风头去。”

“对,尤其是那个李氏,气死她。”

夜未央

满人的婚礼都在晚上举行,贝勒府当天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外面锣声、唢呐声大作,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就把花轿抬进了门。朝里的官员也陆续进入了贝勒府,房里、堂屋里的下人们立刻忙乱起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若涵来的较早,最主要她是想看看满人的婚礼是个什么样,要说娶的不过是个格格,所以花轿是从后门进的,也省去了过火盆、踢轿门等一系列繁琐的事。远远的也没看见未来乾隆的妈长啥样,只看见一身格格品级的新娘服饰,身子果然小小的,还是个孩子呢。

今天是各方宾客云集一方,可以说是个拉拢人的好时机,胤禛果然是个耐着­性­子的人,这样一来既不张扬,又可以借机笼络人心。芷柔是个爱热闹的人,拖着她拥进了后院的女眷处。

那拉氏今天穿着喜庆的大红福晋品级正装,忙着招呼那些妯娌亲戚。期间也是笑脸迎人,看不出一丝的不满。经过那么多年的夫妻,想必她已经看透了吧。钮祜禄氏不是第一个小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该来的还是要来,避让不开,何须费神。这点上若涵还是很钦佩那拉氏的,那样一个内秀的人­操­持一个偌大的家不容易。难能可贵的是,她还面面俱到,谁都落不下话柄。李氏也在一旁招呼,看见她进来立即投来怨毒的目光,不过这么多人在她不能发难,只能握紧了拳头,冲她咬牙切齿的。呵!和这种人若涵才懒得一般见识,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屋里除了那些大福晋侧福晋外,若涵还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位“妒­妇­”八福晋。长得确实明艳动人,血统的高贵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骄纵。嘴上虽和那些福晋唠着嗑,可是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

五福晋和七福晋安安静静的,话语不多,听到开心处也只是淡然一笑。脾­性­倒是像极了她们的夫君,同样对事物淡薄的很。三福晋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若涵刚进来坐时,是她第一个招呼她坐在身边。

“这位是沈姑娘吧,听四嫂说你可是弘晖的大恩人。上次进宫看望了德妃娘娘,娘娘还交口称赞你聪明机灵。”十二福晋年纪和她差不多,一看就是少女心­性­,虽然挽着­妇­人的两把头,可是那张脸还是年轻秀丽的。

“福晋谬赞,若涵不敢当。”

十二福晋看她说话淡然也就不再搭话。

听她们笑,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或者是闲扯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若涵也就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知道她们的口中谁是谁,也没兴趣知道。芷柔和十二福晋最交好,两人在一起各有各的风采,像是一对姐妹花。

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放到窗外,此刻前厅怕已经是宾客盈门了。讨个小妾已经是这个光景,想当年那拉氏进府时一定是盛况空前。

喜气洋溢的宴会在若涵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单调乏味。每个人脸上露着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虚伪的笑,与其说是婚宴,还不如说成是政治力量大聚会。

那些阿哥们也陆续入了贝勒府,带着的礼自然都是价值不菲的。若涵只求心意,所以给两人做了一对枕头,让敏儿绣上并蒂莲,寓意百年好合。那对枕头被芷柔看见后也央求给她做一对,不愧是十三的老婆,两人在她面前都不客气。

胤禛当中也来了后院一次,想是有什么叮嘱那拉氏。看到这件礼物时瞧了她半晌,随后一笑道:“费心了。”平淡的口吻,仿佛那晚上闷闷不乐的人不是他,想必他也在后悔酒后失态吧。这样一个男人怎肯将心暴露在女人面前。

“四爷,上次对不住侧福晋了。”

他冷淡的说:“我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甭理她。”

“新娘子好看么?”若涵笑问。

胤禛的脸瞬间僵持了下,只是含糊的说:“才貌尚可。”

尚可?呵呵!若涵真想大笑。胤禛今年也快二十七了吧,要面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他心里是作何感想?好在乾隆是五零年才降生的,钮祜禄氏应该是十八九岁才和他圆的房。算他还有点人­性­,没有摧残童女的嗜好。

胤禛似乎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一抹讥诮,神­色­更黯沉了些。

感情都拉拢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堂屋里早已备下了十几张八仙桌。今天来的都是贵客,朝里三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报了到。胤禛似乎特别高兴,不知道是人前装出来的,还是多年身为皇子和别人周旋惯了的关系,全场他都一改往日的冷面,招呼热情周到。

美味佳肴、琼浆玉酿,贝勒府很少有这么铺张的时候。每桌都是闹哄哄的,热火朝天。阿哥们自然也是闹疯了,斗酒的斗酒,赛诗的赛诗,合着今天好像是他们娶小妾。胤禛来者不拒,一个个挨下来也喝了不少,白净的脸上显出一点红晕。十阿哥是最好热闹的人,平白有个这样大好的机会,当然要整整平时素来惧怕的四哥,一连灌了他好几杯。胤禛也不动气,就着喝下,这下十阿哥倒没趣了,落座自个儿喝酒夹菜。

十四阿哥也喝了不少,那小俊脸儿绝对不比胤禛白多少,何况他身边坐着十三这个酒篓子,这两人还不喝的胡天海地的。

九阿哥胤禟一如既往的邪魅,一双凤眼在三五大杯后渐渐荡漾出一丝水样的迷离。让别桌上的那些小姐姑娘们看得直脸红心跳。

“老十三,你那位红颜知己也来了吧,上次那曲就惊艳四座了,今天让她也出个节目吧。”

胤禟一说出口,不仅胤祥蹙眉,连五阿哥的眉心也微微皱起。

“九弟,今天是四哥的大喜日子,你少给我惹事。”

胤禟瞧了自己的亲哥哥一眼,不明白平时最惯着他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冷淡。再看见他不经意的朝沈若涵那桌看去,目光尽是温柔,心里当心有点明白过来。

悄悄的离了席位,实在受不了那里面的吵闹。

庭院静静的,天上的繁星带着清冷的微光,肆意的偷窥着人间万景。灯光、月光、星光交辉在树荫下,夜晚显得如此的迷幻而朦胧。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声响。“怎么一个人出屋了,秋夜里凉,别冻病了。”

若涵转身回头,看见胤禛带点玩味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一如这斑斓的夜­色­。

婉然一笑,“闷的慌,那里面的人都笑得太假,我还得跟着笑,脸都抽筋了。”

被她这么一打趣,他的脸上透出笑意。

说着几步走到她身边,竟然伸手抚开了她额前的一丝乱发,柔声说:“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这是我可以有理由见你的唯一机会。”

他喝了不少酒,说这话时,若涵可以闻到他口中喷出的酒味。他是不是醉了?说话如此放肆。平复下有些被他拨乱了的心绪,抬眼望着他。“四爷说笑呢,你该见的是刚用花轿抬进门的新娘子,可不是我这普通的民女。”

“我说了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爷不爱听。”胤禛凝视着她,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见她想要闪避,于是­干­脆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若涵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四爷请放开,这里人杂,让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他搂的更紧了些,低头直直的望着她,“爷就是恼了,如果不是这般你肯面对我么?”

皎洁的月光像一面轻纱笼罩在两人身上,暧昧的气息骤然加深。

若涵决定不再闪避他的眼睛,淡漠道:“四爷,今天府上可不止那些女眷,还有文武百官,你想让他们看见你搂着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还不是您的新娘子么?人言可畏,四爷是做大事的人,别为了儿女情长失了人心。”

他听后竟然低低一笑,嘴­唇­撩拨过她的耳廓。“你是关心我的对吗。”

她顿时傻眼,一句大实话却让他有浮想联翩起来,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接下来一句更是让她又惊又羞。“爷就爱看你冷着脸的样子,迷人极了。”

“四爷,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她愤愤的威胁,即使不喊人她也准备用个大背包把他甩出去。

“好啊,那就去个没人听见的地方。”胤禛话落拉起她的手就朝侧院跑去。

若涵想他一定是疯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竟抛下新娘带着她上了马,夜逛京城。

马匹在一家酒楼前稍作停留,若涵刚想溜走又被买了酒出来的胤禛给逮了回来。接着,他再次抱着她上马,一直跑到了一座园子前。

今晚的风很舒爽,若涵靠在胤禛的怀里,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胸膛是如此的教她放松。好多年前似乎也有个人喜欢让她这么靠着自己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温暖、很结实,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陪着他疯,他带她来的园子叫圆明园。他看着那牌匾时说,以前皇阿玛经常带着他们几个阿哥来园子里散心,他也很喜欢这个园子。于是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皇阿玛许诺他,一旦他封为亲王,就将这个园子赏赐给他做府邸。

守门的官兵认识胤禛,他们很识趣的开了园子的门。胤禛将她带到了一个水榭里。

胤禛说起园子的时候一脸向往,看得若涵有些痴迷。他的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没有九阿哥的邪魅,却带着一种成熟的蛊惑。

她不忍告诉他,也不能说。将来的某一天这座华丽的园子将会毁于一场侵略的大火中。

“回去吧,别让大伙儿着急,新娘子也需要你。”若涵说这句话时感觉心里涩涩的。

胤禛回首看着她,“那你呢……你需要我么?”

她笑,妩媚的坐下,身子靠着围栏看着湖畔的夜景。

“我只需要我自己。”

他冷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随后将刚才买的酒摆放面前。

“看得出你酒量极好,陪我喝几杯如何?”

意外他怎么转了话题,若涵看着他正­色­的模样,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了。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说他冷酷,可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也可以让人怦然心动。说他温柔,那眼底的霸气和冷酷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他的心是否寂寞如她!?

若涵拿起一壶酒,懒得拿杯子,就着壶口喝下大口。晶莹透明、香味扑鼻,入口又带着甘甜,不愧是上好的桂花酿。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有拿什么烈酒来灌她。只不过这酒如同米酒,后劲相当大。

酒过三旬,若涵已是媚眼如丝、粉面酡红。不经意的瞥眸,总会看见他深情的眼眸望着她。

“我还没说恭喜四爷呢,娶得如此美娇娘。”

胤禛也喝下一大口,他的酒壶便空了。歪斜的被他丢弃在一旁,晃荡着发出声响。好半天他才低语:“你知道……我有我的责任,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责任就是娶完一个又一个,繁衍宗室?若涵觉得自己醉了,尤其是在听完他的话后。

她忽然笑了笑,无尽柔媚的挨近他。“四爷,我很可怜你,也可怜十三。皇上把你们当种马了……哈哈……哈……”

手腕一痛,她笑着低头,不去理会他­阴­沉的脸,将自己的手抽回。

“伤心了还是取笑我?我宁愿你是伤心,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他幽幽的一句话逸出,随后温柔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

若涵微仰头,目光游离的望着他。灯光昏昏暗暗的,带着水榭中的波光,在他身上洒落满身的银光。他原本冷峻的脸庞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涟漪,­唇­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很迷人。那双黑眸分外深邃,望着她时会有暖暖的光彩晕染开。缓缓蔓延开来,直到他的眉、他的眼、他薄削的­唇­。

大概是喝多了,她觉得头有些重,不由自主的靠在了那消瘦却宽阔的肩头。

“胤禛……”

红­唇­中逸出的名字让他身体一震,侧过脸与她的水样的目光接触。她的面庞美的那么不真切,白玉一样透着光润。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因酒意而染上的一抹绯红,温情脉脉的低语:“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见她不语,只是把脸更埋入了他的胸膛,他微笑着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肢。

“若涵,知道么,那次见到你为五弟题的词,当时我真的是怕了,更确切的说是嫉妒。我怕你那煽情的词句诱惑住五弟的心。”

借着酒意,若涵没有推开他,来清朝这么久了,放纵一次也好,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对象会是他,会是一个她苦苦避让的人。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你不知道你有多美,那天在十三的府里,他们都在看你,十四弟在看、九弟也在看,连向来清心寡欲的十二弟也瞧了好多眼。你这么个妙人儿我该不该把你藏起来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柔情中夹带着一点凌厉,让若涵没来由的一怔。

她扬起眉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贝勒爷是想藏起来还是锁起来。”

他霸道的说:“如果有把锁可以将你锁在我身边,那未尝不可。”

若涵看见他眸中隐有慑人的光芒在跃动,那是男人的征服欲望在作祟。那种光芒让她骇怕。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举起了酒壶朝他致敬,“胤禛,想听我唱歌么。其实你认为是­淫­词滥调的东西我却喜欢的紧。”

推开一点,用纯真的粤腔说出:“白气一缕八仙桥,男体女身何重要,一宿香汗湿纤腰,颜­色­双绝我为妖。”然后眼眸顾盼生辉,柔美的侧脸仰望着他。

看着胤禛眼里的激|情,她笑得更媚,举起酒壶对上银月,闭目陶醉,娓娓哼出那魅惑诱人的曲调。

“白狐一梦竹林水洞,

稚齿笑冰肌­骚­。

破庙上坐望月笑,

夜助青蛇盗灵草。

九尾的白毛,

爱欲情仇妒火烧,

屋外乌鸦闹,

倾身为君勾眉角。”

胤禛只当她是醉了,可是如此这般的她却更为诱人,他恨不得能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呵护。

曲毕,他长手再次勾住了她的纤细柔软的腰身,炙热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不容她挣脱,吻已悄然而至。微一颔首,紧紧的抱住她温香的身子,俯身烙下焦灼的吻。

口中突尝到他­唇­齿间淡淡的酒味,若涵欲挣脱他:“贝勒爷请自重。”

“不是胤禛么,什么时候又成贝勒爷了?我只是胤禛。”他的吻演绎着狂野与蛮横,激|情似火的熨烫上若涵的红­唇­。

他真的疯了,而她却在这里陪着他发疯。渐渐被他吸去了口里所有的空气,若涵难受的拍打他的背闷哼抗议。

这次他的吻炽热的可怕,誓要灼烧去她的灵魂。心在悸动中被他那团心火给渐渐地融化。随着身子的越来越贴近,火焰也越烧越炙,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霸道让她想到了她的第一个吻。

胤禛不允许她有半点的逃避,眼神痴恋狂乱的望着她,“你还要我等多久?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若涵低低喘息,感受着他­唇­舌的撩拨与挑逗,当她的舌不自觉的与他纠缠吸允在一起时,心灵中有某用东西在悄然战栗。

做他的女人?成为那些没有灵魂、妒­性­难耐的­妇­人?

她猛地推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慌乱的整理好秀发,转身欲走。

她最后关头的抗拒还是让胤禛感到恼火。从身后牢牢的抱紧她,吻落在她的鬓角、她的颈项。他的­唇­能幻化出如此火热的吻却为何下一刻又吐出冷冽的话语。

“我要得没有得不到的。”

若涵失笑,用力的掰开了他环在肩膀的手臂。

“四爷,我不想要得,没人能够逼我。”

这样醉人的夜却也必定是如此的收场。若涵知道她和胤禛之间始终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江南晓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去了一年,这是若涵到大清朝的第三个年头。除夕夜她和敏儿还有飞鸿、淑珍、惠珍几人过得热闹非凡,可唯独少了景庭。景庭的父母早些年刚来京城时就相继过世,但天津卫老家尚有一八十岁的­奶­­奶­。本来景庭想将她接来京城,无奈人老了总有些怪脾气,说挪动地方了会挪走生气,所以百般劝慰还是没用。所以,年前二十天他就先行回老家去陪年迈的­奶­­奶­过年。

自从那晚从圆明园回来后,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着胤禛。或许是因为三番两次遭到同一个女人拒绝所以感到有损面子吧,他再也没有找过她,连个迅息也没有。若涵也不去多想,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张总是冷着的面孔。胤祥和胤礼倒是常来看她,有时候还会带上芷柔。不过愁什么来什么,康熙又赐了一个侧福晋富察氏给胤祥。一月过得门,听芷柔说这位富察氏厉害的很,现在府里的账目基本上都是她在管,倒也管的头头是道。若涵唯有劝解她一些,让她别往心里去。好在芷柔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子,何况还有活泼可爱的女儿锦莹陪着,日子也算过得充实。为此,那段时间看到胤祥若涵就不给他好脸­色­看,胤祥唯有讪讪的、谨言慎行,对芷柔也加倍的关怀呵护。

隆冬过去,万物复苏,很快就到了二月。景庭从天津卫回来,带回不少特产,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通过当地的一位富商,他联系到了英吉利的商人,并且许诺可以合作玫瑰滋颜霜向英吉利的出口。不过问题来了,那位英吉利商人只在杭州停留一天,于是景庭决定立刻赶去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富饶美丽的杭州自古以来就享有此美誉。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说过:“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此句深深的表达了对杭州的眷恋之情。若涵本就是南方人,祖籍地离杭州非常之近,记得每年总会抽空去疗养几天散散心。穿越到大清朝后,她更是对江南日思夜想,很想看一看三百年前的江南景­色­究竟是如何的美不胜收。起先景庭并不赞同她一同前往,毕竟旅途漫漫,一男一女同行多有不便。二来也怕她舟车劳顿,万一在途中得了病就不好了。可是若涵是谁啊,她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一声哀哀的“景庭。”他立刻就卸甲投降了。

到了二月初六,景庭包了搜船,沿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若涵也趁此机会观赏沿途的风光。一路上,经过天津、静海,半个月后就到达了烟花江南的扬州。景庭看时候还早,于是在扬州城停留了两天,陪着若涵逛遍了大街小巷、名胜古迹。一直到三月初他们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杭州。

下了船,那里已经有景庭的朋友来接应。一打听才知道英吉利的商船已经到达,为了不妨碍他们谈生意,若涵提出自己先去四处逛逛。景庭不许,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乡遇到不测,好说歹说才同意由景庭朋友的妻儿陪同游玩才作罢。

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玩起来也不尽兴,何况杭州西湖等地对若涵来说非常的熟悉,即便三百年前的西湖已非现代所比的那么热闹,但是大致方位还是没有变。她让­妇­人和孩子去湖心亭休息,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三月的天已是春暖花开,若涵一个人走在西湖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思绪仿佛回到了现代。那时候她和凌月还有茗珂、风棠时常会找间茶楼,一边观赏湖光山­色­、一边品茗闲聊,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可如今……天各一方。不知道姐妹们的生死,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时空中。

与烦扰思绪想映衬的是西湖的秀丽山水,它就宛如一颗美丽的明珠,点缀着这千年古城。两堤卧波、三岛浮水,四季异­色­,其天然风韵犹如花季少女,娇美娴静、典雅悠然。远观夕阳中的流霞,恰如镶嵌宝石般飞彩凝晖、如同九重天美景突现人间。耳边仿佛可以听见悠远的古刹钟声萦绕不去,尘世间的纷扰都被这梵音给净化。

欣赏西湖美景的最佳方法就是乘舫驾舟,两岸有看不尽的沿湖绿荫、花团锦簇。云水光中浮现出苏堤春晓、画桥烟柳,万千姿态、引人入胜。舫船往来间,隐约夹杂着女乐那委婉动人的歌声,琳琅小调流动着多少风月烟云。

不知不觉中,若涵远离了西子湖畔,因为那歌声中透出的凄凉与哀诉让她觉得心情有些低落。历史尘哀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如玉女子的一生,她是不是也会在这个时代中无奈的陨落!?

人烟罕至,西湖的喧闹和歌伶的曲声也渐渐远离。通往远处的石板路越发的窄了些,小径弯弯曲曲的直通山顶。若涵不自禁的抬头,云雾缭绕间蓦然出现一座古寺。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杭州的灵隐寺很出名,即便是三百年前的清朝也是如此,只不过康熙的一次南巡后就将其更改为“云林蝉寺”了。

朝四周看了看,这座古寺好像位于西山。路上未见一个行人,可见它的香火并不鼎盛。一步步踏上长满了青苔的石阶,许是午间下过小雨,所以台阶上十分的湿滑,若涵不得不小心谨慎的避让开那些滑腻的苔藓。直到丝绸的白­色­绣鞋彻底污损了,她才到了庙门口。

寺门上“韬光胜境”四个大字,字字内蕴深沉。环顾四周,寺前竹木浓荫,一派古雅幽宁的山野情趣。寺中殿堂厅舍依崖结屋,参差高下,凌空耸立,气势不凡。

若涵瞧了瞧寺庙的式样,看上去不像是明代所建。印象中有这么个古寺,应该是始建于中唐,创建僧人法号韬光,与当年的杭州刺史白居易是好友。

一路走来,感觉还真有点累。若涵四下看了看,上寺庙大约还有百来级的台阶,她是没有兴趣再往上。红楼人都是无神论者,对佛可以敬却并不信。每每经过古寺顶多也就是凑个热闹,走马观花的了解一下建筑结构罢了。透过一片茂密的树木,她看见高爽处有座亭子,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准备歇歇脚。

亭为“观海亭”,楹柱上有初唐诗人宋之问的名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刚踏上一格台阶,忽然阳光折­射­在一个小物件上发出绚烂琉璃般的光芒,直晃得她睁不开眼。

伸手挡住视线,她微微侧过身子才看清地上竟然有一个坠子。拿起一看,天蓝­色­丝线结成的古朴如意结,正中是一颗形状不规则的剔透石头。

若涵好奇的将石头朝向阳光,瞬间又折­射­出一片绚烂。她拿在手上把玩着,觉得这石头蛮特别的。看不上不是玉石,玉石没有它这么通透。但也不是碧玺或是琥珀什么的,|­乳­白­色­半透明的,像是一片片凝固的浮云,还隐隐溢出五彩的光芒,经阳光照耀更是璀璨生辉。盯着看久了,视线仿佛被它深深的牵引过去,连带着人的灵魂感觉都要被吸进那一道道的流云中。

神志一个恍惚,她怔怔的摇了摇头。这坠子真古怪,拿在手上宛如拿着一个生灵。暖暖的,牢牢的吸附在她的掌心。

“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

身后突来的声音让若涵一惊,她忙转身,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和尚。

月涟漪

老和尚头顶点着戒疤,雪白的胡须长至胸前,有种鹤发仙骨的超凡感觉。手中一串紫檀佛珠早已被拨转的黑亮溜光。

他笑看若涵,径自走到亭中坐下,并示意让若涵也过来。若涵依言上前,选了个对面的石凳坐下。

“大师,此物可是您遗失的?”若涵将手里的坠子奉上。

老和尚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从容的微笑。“施主,此物原非老衲所有,它只识得有缘人。”

若涵不明白他的话,于是便客气的问:“大师,能否明白告知,你是说……它被我捡到是缘?”

老和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些莫名奇妙的。“施主面容清奇,该是一生荣宠之人。无奈……”他顿了顿,撩了下胡须。“无奈相遇容易、相知太难。”

若涵听得他的话心里就纳闷了,老和尚说话怎么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仔细一听却有些道道。

“恕小女子愚钝,大师可否言明?

老和尚站起身,远眺群山,口中忽而蹦出一句:“你乃一早亡之人,跳出奈何桥实属不易,缘起缘灭,是该有个了断了。”

若涵吃了一惊,手紧紧的握住了衣角。片刻后才强自镇定的问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送我跳出这迷圈。”

老和尚摇头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若充满,甚为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燃不息,三界众生之苦,更在于死亡并非苦的结束,死后皆难免依生前的作为。有生必归死,有死必有生。”

越说越悬乎了,可是若涵却觉得这老和尚是知道她的命相的,否则断然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轮回?三界?难道说她是跳离三界,轮回至此?

“大师,小女子对佛法一窍不通,悟­性­实属不够,可否再点明?”

老和尚重又坐下,叹了口气。“轮回有如种谷,又如点燃的灯烛。火焰辗转相续,捻子虽然不断燃尽,火焰却依旧不灭。同一道理,人虽死亡,­肉­体或许消亡殆尽,而心识魂魄随即转生别处,轮回无穷尽,亦千变万化。”

难道眼前的老和尚暗示她是轮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可是只听说过轮回到未来,还没听说过轮回会倒退的。

“大师,那么我该如何是好?是否有重归正位的希望?”

老和尚的目光望向了她手中的坠子,淡淡一笑道:“施主,你不是一直在找它么,它是破解的关键,好生收着吧。”

如果说刚才是茫然,现在就真的是诧异万分了。她牢牢盯着手里的坠子,不敢相信这无故得来的东西就是她苦心寻找的“月涟漪”。

“大师……”她高兴的抬头,却突然不见了老和尚的踪影。刚刚落座的地方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若涵追出了观海亭,大声呼唤道:“大师,请留步,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

半空中响起缥缈的声响:“欲能缚世间,劫数难解脱,断除爱欲者,终会得涅槃。”

“断除爱欲者,终会得涅槃……”

若涵喃喃自语着,实在参不透这难解的佛理。爱欲……老和尚所指的劫数和爱欲是否指的是――胤禛!

若涵不知道一路是怎么下山回到客栈的,景庭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关切的拉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了,让李嫂好找。”他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的顾不上男女有别,抚上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若涵看着面前紧张得脸­色­都发白的景庭,终于扬起笑容。“我没事,只是爬山爬累了。你和英吉利商人谈得怎么样了?”

景庭见她恢复如常,于是不自然的放开她的手。“都谈妥了,按照你的要求签了合同。他们需要我们三个月后交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她好像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向哪里。

“哦,那就好。”

“若涵,你去哪儿了?我派人去找了西湖和附近一些地方,你都不在。”

“我去……我去韬光寺了,哪儿人少,想清静会儿。害你担心了,对不起。”她说着,有些过意不去的拉拉他的袖口。

“韬光寺?那里人烟稀少的,你也不怕碰上歹徒。”景庭是有些后怕的,万一她遇见坏人可怎么办。

若涵笑起来,“景庭,你忘了我有功夫的,一两个坏蛋可入不了我的眼。”

“别大意,人心险恶,那些江湖人士都惯用下三滥手段,令人防不胜防的,下次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了啦,罗嗦。人家特意没有去逛玩西湖,就是为了等你有空了一起去呢,你还怪我。”

若涵娇嗔的模样分外妩媚,景庭一下子看得有些痴了,半天回过神才微红了俊脸道:“好,明天我陪你去好好逛逛,知道让你乖乖待着比登天还难。”

“我就知道景庭最好了。”她搂着他的手臂就撒娇,害的景庭的脸更红了。

“好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今天你也累了,吃完饭早点睡。”

“遵命!”

若涵回到房间,疲倦的趴倒在床上。借着烛火她从怀里拿出“月涟漪”,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会儿。白日里那种扣人心弦、吸人魂魄的感觉荡然无存,好像没有了日光的照­射­它便失去了灵气。

抬起手,让那块小巧晶莹的石头对准月光。很快的,石头表面再次折­射­出五彩光辉。若涵喜不自禁的跳起来,忍不住来回摩挲了下石头的表面,石头像是听懂她的心里话般,渐渐止住了光芒。

月涟漪――相传是女娲补天遗留下的一块五彩石,吸收日月­精­华而富有灵­性­,相传能扭转时空。脑海中又泛起王掌柜的那番话,若涵禁不住握紧石头,闭上眼睛许愿道:“石头啊石头,如果你真是我命中所有,请帮我回到二十一世纪吧。”

过了片刻,没有一点动静,若涵暗笑自己天真。于是吹熄烛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刻,桌上月涟漪的表面流云纹路开始逆转,犹如漩涡,一圈圈缓慢的旋转着,静静的、悄悄的展示着它的诡异。

××× ×××

阳春三月,若涵与景庭踏上白堤,只见桃红柳绿,鸟语花香。堤上杨柳吐翠,艳桃灼灼。湖波抚岸,山­色­青青,联结起西子美人的千娇百媚,飞扬着湖光山­色­的千古神采,播传了先贤名士的流风余韵,洋溢着说不完、道不尽的诗情画意。

“景庭,你知道西湖十景么?”若涵边观赏风景边笑问。

景庭摇头,虽然多次因生意来此地,但每次都来去匆匆,无暇顾及景­色­。

“生意是做不完的,偶尔也放松下吧。这里的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雷峰夕照、南屏晚钟、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双峰Сhā云可是从南宋开始就非常有名了,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若涵的调笑让景庭好奇。“你从没出过天津卫,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若涵一愣,暗道自己露馅了,于是打着哈哈说:“从书里看来的,所以今天才来验证一下。”

景庭也不深究,自从在京城见到她后,一别几年后的若涵已经变得太多。以前的懦弱荡然无存,反而平添了许多的风韵。反倒让他觉得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再也不是那个童年时跟在他ρi股后头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望着他会害羞的小丫头。

“你在想什么?”若涵自然的拉住他的手跑上断桥。

景庭莞尔,“没什么,开心么?”

她点头,深吸了口气,向往的说:“如果哪天我走不动了,就一定要来这里买幢房子,然后过自由自在惬意无比的生活。”

多令人浮想联翩的未来,景庭望着她闭上眼娇柔的模样,一时间失了神。

周围聚集着不少当地和来此观光的游人,几个小孩子顽皮的扯着垂下的桃枝,激得满树的桃花纷纷洒落,一片粉红­色­的轻舞飞扬。树下的若涵笑着躲开,景庭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

柔软无骨的触感让景庭的心猛地一颤。低头,她娇艳的笑容,白皙的粉腮,细细的峨眉,还有那润泽欲滴的红­唇­,每一样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蛊惑。他宁愿此刻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好让他沉醉在她的如水眼眸中,永远不要醒来。

“景庭?”若涵感到他的手收紧了些,她抬头望进那双温柔的、深邃的眼眸。从未有过的深情凝视竟然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景庭在若涵的眼中一直是个过分好看的男人,可是他的好看绝对不带半点的脂粉气,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华贵。他不经意间的温柔总会打动到某些心底深处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她。

他的怀抱温暖依旧,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仿佛当她是件易碎的珍宝般轻揉进他的胸膛。她可以感受到头顶上方轻缓的呼吸声和他身上传来的淡雅香味。

“若涵,让我照顾你好么,照顾你……一直到我们都走不动了,都白了发。”

如梦如幻的誓言让若涵整颗心都悄然一颤。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她在现代看过太多的男人,他们的目的简单而明确,只为了得到她而已。他们的承诺说得太轻巧也花哨,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信服。

若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个温柔的一如暖阳的男子,面对一个总是默默守护在身边的男子,她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过分的话生气了?”景庭有些紧张的松开她一点,漆黑明净的眼里尽是晦涩。

若涵忙摇头,急忙握住他的手。“不是的。只是……景庭,你真的了解我么,甚至于……你真的相信我就是从前那个沈若涵吗?”

景庭怔怔的望着她,含笑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傻瓜,无论过去的你是怎么样的,我看到的只是现在这个明媚动人的沈若涵,一个聪明善良的沈若涵。”

听了他的话,说不感动也是骗人的,可是若涵有太多的无奈不能说出口。她可能无法给予他承诺,不止是因为她的内心被另一个人占据着,也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在某一天醒来时消失不见。如果她离开了,眼前这个爱着她、细心呵护他的男人该怎么办?

正当她惶惶无措时,身后响起了低沉却饱含威严的声音。

“两位好兴致啊。”

诉情思

若涵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人,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一如既往的深沉。

该来的躲不过,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详装笑意道:“原来是四爷,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您了。”

胤禛走到两人面前,疑惑地盯着若涵和景庭,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不知这位是谁?”

景庭微微一笑,拱手向他作揖道:“在下徐景庭,见过四贝勒。”

胤禛打量了他片刻,随后深深地朝若涵瞧了眼。“久仰徐公子大名,如今你的翰林轩可是京城最大的货行,连内务府也时常夸那里的货物­精­到。”

景庭听得这番话,于是立刻恢复了商人惯有的客套口吻,“哪里,徐某虽经商多年,却也不过是小本买卖而已,入不了贝勒爷的眼,往后还得多多仰仗四爷提点。”

若涵听着抿嘴偷笑,景庭不愧是做了许多年的商人,说起话来还真占了不少理,让人挑不出错来,却也没有半分趋炎附势之意。

两个男人都相视一笑,笑容虽淡,却颇为欣赏。

胤禛斜睨若涵一眼,没有放过她看戏似的笑容。“怎么?在京城待不住了,想到来杭州散心。”

他冷不丁的把话题转移过来,若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愕然的抬眼,正对上他带着一丝关切的目光。

已经有近半年没见,他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略微清瘦了少许,漆黑的眼眸里似有不舍和浓浓的思念。

她笑呵呵的说:“难道若涵在四爷心里就是个贪玩儿的人么,这回可是有正经事儿来办的。对不对,景庭。”

突来一声亲昵的呼唤,让景庭和胤禛再次对望了一眼,两人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景庭温柔的朝她笑笑,朝胤禛解释道:“这回来杭州是和一位英吉利商人谈生意的,若涵英吉利语的底子好,所以让她一同跟来,也好做个翻译。”

若涵觉得胤禛的双眸至始至终都锁定自己,心里莫名的关心起他的想法来。恐怕她与景庭一同出现在杭州,他一定是不会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来洽谈生意的。

景庭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状,于是道:“若涵,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你……”

她立刻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胤禛此事却快一步道:“徐公子有事便去吧,若涵我会代为照顾。”

“那甚好,多谢四爷。”

景庭说完朝若涵笑笑,柔声说:“晚上等我回来一同去翠贤楼吃你爱吃的西湖醋鱼。”

若涵点点头,景庭的好心她是心领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与胤禛之间的羁绊。这样一来反而只会徒增困扰而已,偏躲什么还来什么。

景庭告辞后,胤禛看着远去的背影,冷声说:“恐怕不止是表哥这么简单吧?”

听着浓重醋意的话音,若涵也不理会,不甘示弱的说:“那四爷倒是说说。”

他不怒反笑了,握住了她的手,牢牢的、紧紧的。“许久不见了,见了我还是这么没规矩。”

“四爷,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若涵抽回手,偷瞄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护卫,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看那样子都是高手。于是,她不禁要好奇他此次出现在杭州的原因来。

其实,说看见他不高兴是骗人的。人其实就是个奇怪的高级动物,见不着还好,等一见了面,那心底的思念和情绪就都涌上来了,激得你逃都逃不开。

他一把挽住她的腰,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搂着她慢慢前行,轻笑道:“想我么?”

若涵顾左右而言它,嘻笑说:“嗯……最近比较忙,厂子要扩建,而且我还研发了新品种……另外敏儿有了婆家,就等满十七办喜事儿,所以……”

胤禛脸一沉,搂她的手刻意收紧了些表示不满,“就是说你没功夫想是不是。”如果不是大白天在白堤太惹眼的话,他一定要惩罚这个小妖­精­,狠狠的吻她。想到这儿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极力把她跟自己的身体贴合。

象征­性­的挣扎几下,若涵闪避的细声道:“四爷,你弄疼我了,轻点儿……”

对方不着痕迹的低头在她耳畔印上一吻,“等找个地儿再收拾你。”

若涵迷惑不解时,他已经吩咐身后的护卫,然后抱着她跨上一匹马就奔驰而去。

若涵慵懒的靠在胤禛怀里,嘴里咬着一根柳枝。也难为他找到这么个清静地,四周都是柔软的草坪,没有一个游人,不远处是西湖的美景,还能看见雷锋塔的一角。两人闲谈了许久,不知不觉看过了晚霞,看遍了星辰。

“叼着这玩意儿做什么,没有女孩子家的样。”胤禛从她嘴里抽走那枝条,嫌它碍事的丢开。

“四爷,你老板着一张脸也不累得慌。”她调笑着在他怀抱里挪动了一下,找个了舒适的位置再次靠好。

“你整天嬉皮笑脸的就不烦?”他反­唇­道。

算了,不和他计较。接着若涵好奇的问:“对了,四爷怎么会来杭州?”

“皇阿玛此刻南巡将在下月抵达杭州,可是前段日子接到杭州刺史的密折,说此地有乱党行动,所以为了皇阿玛的安危,我打算隐藏身份暗中前来调查。”

哦,原来如此。康熙四十四年二月左右,康熙帝就开始他的第五次南巡了,从京师启程四月就会抵达杭州。沿途也就是检查河道的治理,体验民俗风情而已。

“那你查的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他笑,“知道心疼我了?放心,那些乱党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不会有事的。”

若涵笑起来,甜蜜的用手戳戳他的胸膛。“谁心疼你了,我是替那些乱党担心,碰上冷面神四贝勒,他们还是夹着尾巴逃跑的好。”

胤禛听完她的调侃,大笑起来。用下巴抵在她头顶,嗅着她发间的幽香,不自禁的低头寻到她的脸颊,反复的轻啄下终于如愿以偿的吻到她柔软的­唇­。本想浅尝即止,一经接触却再也摆脱不了那股子香甜的味道,反而愈发的深刻缠绵。

“记住……你是我的,别让其他男人觊觎你,听懂了么……如果让我知道,定不饶了他。”

他边吻边说出占有­性­的话语,若涵的兴致也没有了,­干­脆推开他,然后指尖在他­唇­角一撩,抹去那玫红­色­的胭脂。

“四爷,您难道就不能放过若涵么,天下好女人多的是。”

她懒洋洋的笑着,他颇为恼怒她的戏虐态度,但凡她打马虎眼时就会对他用敬语,他偏不爱听。“如果说我只要你呢。”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这主可真是不讲理,顺着他不行,对着­干­也不行,讨好他时还要恰到好处,否则就会被看成别有所图。做人怎么就这么累!

“若涵的心里放着四爷,这还不够么?”她百无聊赖的转着自己的发丝。

“不够!”他托起她的下颚,满目柔情的说:“我身边的确有过很多女人,可是她们与你不同,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若涵轻笑,“四爷这话对几个女人说过?”

“如果我说只对你一人如此,你信是不信?”他的手指在她下颚滑下,然后在柔­嫩­的脖颈上浅浅摩挲。

若涵无动于衷。不是她不信,而是信不得。胤禛是谁!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即便他此刻说得是真,但当感情和利益或者权力起了冲突,那时候他还会记得今天的话么?她从来不想强求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她强求不得,所以只能防备。况且,她本就是不属于这的一道幽魂,是否回去由不得她作主。

侧脸,但见胤禛他脸上­阴­云密布,不由感到一个瑟缩。他似觉察了,搂紧她沙哑的在她耳边呢喃:“告诉我,你要什么?”

“四爷……我要得你给不起。”

他狠狠瞪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试探道:“你……喜欢徐景庭?”

唉……男人啊!为什么他们对于感情的理解都这么粗浅。难道不爱或者不能爱就是因为第三方的关系?可笑!

胤禛见若涵面­色­没有一丝愧疚和­阴­沉,于是长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多疑,可是……只要是关乎你的事,我总是那么没有把握。若涵,你太神秘了,活泼、聪明、任­性­、妖媚,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就是想把你藏起来,不给别的人看见。你是我的……”

倚在他怀里,听着那醉人的情话,若涵觉得似有些眩晕。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来了大清朝这么久,她觉得自己都变了。

“四爷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如果你答应了,若涵愿意和你在一起。”

胤禛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喜。“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若涵牢牢的盯住他的眼睛,正­色­道:“只要四爷日后再也不娶妾。”

他握住她的双肩,温柔的道:“好,我允你。”

呵!若涵在心底苦笑,这样换来的感情会否改变历史呢?日后可是会出现一个年氏的,她会是胤禛宠爱的女人,成为他登基后的贵妃。

赌吧!

为何不呢,她还再矫情什么,压抑什么。那个原先游戏人间、洒脱自由的沈若涵去哪里了?前怕狼后怕虎可不是她的­性­格,不就是情人嘛,好则聚,不合分好了。新时代的女­性­难道还要和个古人多客气么!

想到这里,她撑起上身,洋溢起迷人的笑容,樱­唇­落在他勾起的嘴角。

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煞是诱人。胤禛看着近在咫尺的魅颜,似有些痴了。即便被她那迷离氤氲的眼眸所注视,他都可以看到身体里从内沸腾起的灼热温度。

若涵­唇­边勾出玩味的笑意,眼波慑人勾魂。“四爷,你不想要我么?”

鸳鸯锦

胤禛面­色­如常,只是望着她。正当她觉得乏味欲走时,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扯向自己怀中。

她些微挣扎,他的力量有些弄疼了她。手腕上的热度随着他的手心而传来,越发的炽热开去。奇怪的是,她喜欢男人的强悍,尤其是这征服的力量来自于他。

胤禛猛然将若涵的身体抛至柔软的草皮上,随即立刻覆上他键硕的身躯,控制住她所有的行动。

他低头,声音沙哑按耐:“我想你该后悔此刻挑逗我。”

若涵微仰头,肆无忌惮看着他。月光迷离,剔透如水晶,银光洒落满身。他冷峻的脸庞晕染出迷人的光晕,邪肆的笑倒映出一抹玩味绽放在漆黑­色­的瞳仁中。

原本那双冷漠冰凉的黑眸炙烈起来,无比的深幽涟漪。若涵看见自己的笑意缓缓绽放,在他的眸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嗯……”若涵嘤咛闭目,感受到他已将手覆盖于她的绵软高耸之上。掌心的劲道犹感自下收拢,缓缓的、力度或轻或重的撩拨起来,顶端蓓蕾最经折磨,在他指尖下曲意迎合。

若涵微皱青黛,体会、感受着自己的身躯在他的品味下逐步的柔软,发出灵魂的叹息。面颊因燥热而晕红,心跳陡然加快。

胤禛低低喟叹道:“若涵,这次再也不会放过你了。你知道我等这刻等的有多辛苦。”

若涵睁眼,捧住他的脸,“等我?你能许我什么?”

他眼眸一凛,猛地封缄她的­唇­。顿时,灼热的气息霸道的侵袭向若涵。胤禛蛮横地掠夺住她的­唇­,灵活的舌窜入吸吮,不顾她的闪躲与之纠缠再纠缠。当她呼吸渐弱时,他才骤然撤离。吻逐渐延伸而下,划过敏感耳廓,纤细锁骨,点点啃啮着细腻肌肤。

他用牙蛮横咬开盘扣,吻随之一寸寸的烙上了她颤抖□的肌肤,白皙晶莹间落下一朵朵红梅。他滚烫的­唇­紧贴她的身子,仿佛要将这股热力无限的扩散,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中。

他身上那股馥郁的檀香丝线捆缚缠绕着她,神情恍惚间,玉兰发簪被勾挑开,那头如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发丝飘摇的覆住她白皙饱满的酥胸。

腿间微凉,带着薄茧的手抚摸上她的大腿,蜿蜒而上的还有腹间的□。炙热刚强抵上柔软私秘。若涵还来不及出声,幽深已被那一股坚不可摧的滚烫力道猛然刺入。

“啊……”她颤抖,撕裂般的痛楚骤然惊醒她迷离。该死!她竟然忘了“沈若涵”这具身体还是处子。

“可……可恶,你给我停下。”她怒瞪身上那个进入的太急迫的男人,口中的漫骂却在下一刻被全数堵上,只能无助的在他的口中呜咽。

她恼怒的对上那早已温柔情动的黑眸,胤禛狂野的吻着她的­唇­,然后含住她耳垂柔声呢喃:“若涵,我早说过,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

若涵愕然,抬眼看向他。他邪笑横生,大手缓缓抚摸过她的娇躯,然后扣住她的腰肢,攻城略地,开始狠狠地、肆意冲撞。

若涵似受不住,一双修长柔软的玉手痛苦的紧拽住身下的青草,随后不满足的紧紧环住胤禛结实的肩膀,雪白的娇躯纠缠上颀长健美的体魄 。“还疼……我疼了,胤禛……”

胤禛漫不经心应若涵:“乖,忍忍好么,听话。”他无情继续逞凶,热情霸道的掠夺她芳香四溢的­唇­。

当痛楚变成了愉悦,身体内仿佛有无数蝼蚁向四处攀爬游走,激得她失去了所有的矜持。若涵无助低喊,开始攀上他的背撕扯。

他被痛惹得更为狂燥,低头舔噬住一抹胸前的粉­嫩­,吸吮轻咬。

他弄痛了她也让她的身子该死的燥热不安起来。若涵全身一个痉挛,身子轻颤着被冲撞的上下翻腾,红­唇­无法抑制的喊出一声声娇吟。

略带哭腔的声音使得胤禛停下,抬眼看若涵。只见她面颊、鼻端沁着细细的汗珠,颈项布满□的桃红。她的媚完全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于是他的黑眸更加炙热,吞噬般的诱惑力,引他再无节制的丧失了理智。

胤禛再次带领她进入爱欲翻转中,节奏愈发快而猛烈。紧要关头,她呻吟连连,他却忽而停顿,逐威胁道:“说,否则我就停止。”

“说什么?”在欲望的海洋中被搁浅,若涵只觉身心难耐不堪,她睁开朦胧美眸,不得不亲吻他的眉眼,企图让他继续。

诱惑难以抵制,可是胤禛却丝毫不愿意缴械,他要得更多。“你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话落,重重的律动,私密之处撞击狠绝。

若涵只感到阵阵酥麻排山倒海般的侵袭而来,想叫出声,可是不驯服的尊严让她抬起右手,抵在­唇­边,贝齿咬住死不松口,娇­嫩­手背顷刻一排牙印。

他微眯起双眼,压低身子,冲击的力度再次加强。□的快感再次占了上风,若涵的娇吟声忍不住逸出红­唇­。

“我爱你,我爱你……”

他愕然,随后温柔微笑。“说你爱谁?”亲吻着她的嘴角,无限溺爱尽现。

她眼眸水气氤氲,抬眼望着他的眼睛,­唇­角展露迷人笑嫣。“我爱你,胤禛。”

心火平息,胤禛拥紧若涵,细心的将自己的外衣包裹住那诱人胴体。抬头,清风明月,暮­色­与月华媲美,愈发皎洁美好。

他将她轻轻抱坐起,眷恋吻至白皙颈项。“这回不打算再逃避了么?”

若涵笑,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你说呢?”

“休想再逃离我。”他深吸一口气,双臂拥得更紧了些。

还是霸气依然,遇上这样一个男人,若涵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幸还是祸。

“你懂得,没人能逼我。今晚,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眼神迷离,怦然心动吻上那百尝不厌的小口。许久,直到她吐气如兰、哀哀喘息。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你看着我,那双眼睛真的很美,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失了魂,是不是很可笑?”

她讶然低笑,柔柔道:“哦?我还不知道见到我的第一次,你的触动会是这么大。”

若涵返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眸,晶莹粉颊媚笑洋溢。柔­嫩­红­唇­在他­唇­边辗转反侧,丝丝声音带着无限蛊惑。

“胤禛……我美么?”

胤禛浅笑,黑眸中欲望炙热蔓延。“很美……”

他的手沿着她玲珑娇躯试探、占据。温热指尖感受那滑腻的柔软、白皙的悸动。

口中逸出呻吟,若涵闭目享受着他的撩拨与抚摸,酥麻战栗一波波的侵袭而来。

“想要我么?”他笑,从未有过的邪魅。

不待若涵答话,他握住柳腰,稔悉进入,随即闻得娇咛轻喘。

她紧握他双臂,躲开那炽热凝视,在此刻却不敢看他半分。

胤禛捏住若涵下巴,不放过她目光迷蒙。“看着我,不许躲开。”他的眸子无比深邃,爱意焦灼,浓得散不去一丝一毫。

满山灼桃随风摇曳,花瓣旋转间粉­嫩­­嫩­飞扬成一片洒落向两人。

彼此紧紧拥着的身躯仿佛在燃烧,将落在身下的花瓣碾成绯红的胭脂化开。

情意绵绵、温柔似水,若涵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柔柔的棉絮中,全身酥软无力,只能牢牢的环着他的双肩,任他驰骋颠狂,上下翻腾,试图汲取走他怀抱中所有的温暖。

胤禛在若涵体内一次次深深的撞击与占有,巅峰的快感直达灵魂最深处。

如此销魂噬骨的畅快,如同蔚蓝­色­起伏不断的波涛,怒吼着、连绵不断的朝着若涵袭来。

“胤禛……胤禛……”她声声娇啼,妩媚婉转,微启的贝齿间不小心泄露出的欲望却似岩浆般激荡而出。无助的在他身下扭动着,呻吟喘息着……

“若涵!”

因□而嘶哑的声音分外魅然。胤禛剑眉紧蹙,越发急促的­性­感喘息激烈的响在耳畔,而她只觉得震颤,连带着体内最深处一股战栗激荡向四肢百骸,滚烫的、灼热的让她无从逃避,只能被吞噬。

一声压抑的轻喊,若涵纤指锁扣,腰肢随着耸动,眼眸释放无限娇媚妖娆,喘息未定的轻轻噬咬起他的耳垂。“不是喜欢叫我妖­精­么……”

他微怔,眉头舒展开,­唇­角飞扬。“是,你是我的小妖­精­。”点点轻啄,吻去香汗淋漓。

最后冲刺,一时激起惊涛骇浪。他嘶声低吼,快意渐进。她引颈急喘,沙哑求饶。

炙火燃烧,生生不息,一切终在涅槃中重生、绽放。

欢愉退去,疲惫如潮水袭来。柔媚一笑,若涵窝进胤禛的颈间,闭眼睡去。耳边叮咛不断,似有似无间听见胤禛柔声低叹。

“若涵,今生唯你……可好……”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本来胤禛并不愿意若涵回去,要将她带往西湖边的行馆,不过若涵不愿意太多人看见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还是坚持要回客栈才罢休。

若涵的房间在二楼,靠近露台,比较幽静,她一上楼却看见了依在露台边的景庭。

月光下的他俊美无涛,有些不真实的美感,只是侧脸透出一点点的哀愁和心痛。露台边放着一盅酒,他握着酒杯,思绪却怔怔的不知飘向了何处。

若涵在自己和胤禛火热缠绵时,早已忘了与景庭的翠贤楼之约,他是否一直等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走上前,虽然并不敢看他的眼睛。

景庭含笑,淡声说:“我在等你,好在……你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若涵真的很想扑入他怀里。可是,她明白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景庭……我,我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她哽咽,手颤抖着轻放上他宽阔的肩头。

他朝她举杯一笑,道:“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若涵,你比我洒脱,只要你快乐就好。”

说着他就要喝下酒,若涵快一步从他手中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滑下喉咙,呛的她只想掉眼泪。

酒很烈,景庭从不好酒,更不好烈酒。

“晚了,睡吧,我有点醉了。”景庭温柔的抚过她的面颊,眼神黯淡的转身离开。

若涵看着走廊上孤寂的背景,唯有在心里说上一万遍的对不起。

威武不能屈(全)

若涵觉得她与胤禛的感情很奇怪,明明已经有了进展,可是下一刻立刻又陷入另一个混沌中,比方如今,这其中多数是由于她的关系。

自从那晚见了落寞忧郁的景庭后,她感到心底像是被掏空了,一时的贪欢后即将要面对更多的问题,她几乎不敢再面对胤禛。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与景庭赶去了渡口返回京城。直到船驶离了岸才依稀看见有几个骑着马的人在岸边张望,其中一个勿庸置疑正是胤禛。他一定气疯了吧,她这样一个女人上一刻还甜甜密蜜、你浓我浓,下一刻立刻就选择不顾一切的逃离,竟然还下意识的朝他远远的挥手告别。

“若涵,你觉得这样好么,如果你快乐,那么我唯有祝福你。”景庭体贴的为她披上斗篷。

若涵望他一眼,笑道:“不知道,我做事从不考虑太多,而且永远不会后悔。只是你……”

他打断她接下去的话,苦笑:“你我是表亲,还是知己不是么……今生能认识你足矣……”

若涵忍不住握紧他的手,尽管那手冰冷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茗珂她们常说她是个没有心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无论再冷血的人也不得不为他的包容所感动。

××× ×××

十天后终于回到了暗香小筑,接着又过了三天,胤禛果然带着怒意寻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好在若涵见惯了他震怒的模样,心想大概三两句软语能唬弄了过去。

若涵亲自泡了茶,胤禛也不搭理,径自走到书房看起她收藏的一些名人字画来。当他从一个屉隔内拿出一幅诗帖后,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惊奇。

胤禛将帖子拿在手中反复的揣摩端详,惊喜自然透露眼底。“没想到你这里竟然会有《竹山堂联句诗帖》的真迹。”

若涵坐在塌边,塌中的小方几上摆着一套汝窑的茶具,“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六只茶杯外加一只茶壶,釉­色­都相当温润柔和,在半无光状态下有如羊脂玉。这还是不久前胤祥外派办事时淘来的,她看着好看也就厚脸皮的要来,着实让他心痛了一把。要是换做凌月早就细心收藏起来,偏偏她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所以也不会去计较它价值。既然是茶具,当然应该发挥它的所长用来泡茶咯。好在凌月不在身边,要不然一定又会说她不懂暴殄天物。

一只青铜镂空、莲花雕面的商朝古董香鼎中正散发着若涵平日里喜好的天竺广藿香,冉冉袅袅的在刹那弥漫开整间书房。

胤禛见她没有回答,知道她又是在发呆。侧头望去,只见若涵歪斜的靠在一堆的靠枕边,单手支撑着下颚,目光望着庭院里那一枝枝的芙蓉花。目光慵懒且迷漫,白皙晶莹的脸颊宛若那醉芙蓉、不胜娇羞。

他坐到她身边,­干­脆的将她抱到腿上。她恍然回神,声音带着一丝倦怠:“四爷说什么?”

胤禛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半真半假道:“你怎么会有颜真卿的诗帖?平时也没见你爱好书法,给你可真是糟蹋了。”

若涵不依的冷哼一声,扇形的纤长睫毛眨动了一下。

“四爷怎么知道我不好书法?”这男人,难道颜真卿的真迹摆在她这里就显得掉份了!非要摆在皇宫大内藏起来才是珍品!

他笑,喜欢看她闹小别扭时的娇嗔样。伸手拂过她心形的下巴,感受那掌心下细致幼­嫩­的皮肤。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就是这么看着她,她也是个充满诱惑的女人。

呼吸一滞,他的­唇­便落在她眉心,嘴角勾起道:“从没见你习过字,也没见你动过笔,难不成你还要对我说你是书法行家不成。”

若涵坐直上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眼睛,然后从他腿上下来,走到书桌边。

她一边用美眸瞟他,一边研磨挥毫,淡笑着道:“颜真卿的书法初学禇遂良,后又得笔法于张旭,彻底摆脱了初唐的风范,自成书风。他的真书雄秀端庄,结字由初唐的瘦长变为方形,方中见圆,具有向心力。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一般横画略细,竖画、点、撇与捺略粗。书风大气磅礴,多力筋骨,具有盛唐的气象。他的行草书,遒劲有力、真情流露,结构沉着,点画飞扬,在王派之后为行草书开一生面。”

话落,卓越的颜体已然落于宣纸上。一行一楷,尽现名家风范。

胤禛好奇的上前,墨香合着佳人的体香,一缕缕的飘散。犹然想起:花气袭人知昼暖,一枝红艳露凝香……

再看到那字,赞许骤现,他深深的凝视她,不免感叹:“若涵,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了解的……”那字体非二十年功力能所及,她不过十几岁的女子,怎么能习得如此刚劲笔锋!?

“四爷,我们家乡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爷说是不是这个理?”

“胡扯。”他一把将她拉起搂入怀里,深情道:“爷只想真实的拥有你。”

若涵不着痕迹的逃离他的桎梏,挑起黛眉,笑意盈盈。“四爷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谈论笔墨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柔得像是有根弦在勾引撩拨着他的心。胤禛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又停滞了一下。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的很,魅惑人是眼前这个小妖­精­的手段。可是她想错了,他不是凡夫俗子、更不会被她挑拨的乱了心智。想跟他玩儿太极,还稍显­嫩­了点。

“既然这样,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必和你在这事情上遮掩了。你也十八了吧,明儿我就去求皇阿玛,给你抬个侧福晋。”

话音有如当头­棒­喝,若涵的眼神慌乱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胤禛没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他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水­嫩­粉红。心头莫名有些恼怒,不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

“怎么了,舌头让猫给叼走了?”他玩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扳指内的一圈金­色­映衬在他黑瞳中,璀璨而狡黠。

若涵垂下眼帘,浅浅一笑,随后抬头正视他的眸子。

“四爷是说笑呢,若涵何时说过要嫁给贝勒爷了?”一夜偷欢,就换来个侧福晋的头衔?难道他以为她在乎这些虚的名号么!

果不其然,她说出这句话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接受他的暴怒。面前的男人整张脸­阴­沉的可怕,黑瞳似要喷出火来。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做的了主的?”胤禛极力控制着怒气,生怕吓坏她。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为什么在杭州行馆又会把身子交给他,他真的不懂。如果可以,他很想重重的摇晃她的双肩,直到让她醒悟。

若涵轻笑,媚颜更是慑人。“爷是想把我也变成你府里的那些个游魂么?”

“胡说什么,什么游魂,爷不想听这些鬼神之说。”胤禛几乎是厌恶的瞪她。

若涵气定神闲的坐下,品了口茶,缓缓道:“难道不是么。我看到的正是如此,每张脸孔都一样,一样的巴结着你,可怜的乞求你偶尔的宠幸和疼爱。然后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里,只是因为她们共同拥有的男人只有一个、无暇□。”

她将目光重又投回院中的景致,喃喃道:“我不想这样,不想守在小小的院落眼巴巴的等着你,还要看着你宠爱别的女人。”

“我有我的责任,你要得我永远也不可能给你,你如此聪明的女子应该明白。”

胤禛坐在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继续道:“可是我会给你我的心,从此只有你一个。无论将来有多少女人,那都是我的不得以。”

若涵讥讽的一笑,“你能许我的东西能长久到几时?花无白日红,人无百日娇。岁月蹉跎、容颜易老,我有多少青春等待?”

胤禛有点恼了,豁的站起身。“爷看错你了。如此煞费心思哄你允你,可是你却字字嘲讽。若涵,别逼我!”

凤眸轻转,猫儿般的柔顺与慵懒。她笑容更甚,凝脂玉手轻轻抚顺着他的胸膛。

“爷气了?小心身子,你的身子可金贵着呢,如若气出病来,若涵可是罪无可恕了。”红­唇­微启,亲啄上他两片薄薄的­唇­。

胤禛气岔。她竟然把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毫无半点的识趣。偏偏她的样子还更加的妩媚诱人,笑容勾得他心神荡漾,连她的每个吐字都仿佛成为了悦耳的呻吟。想到那个月朗风清的缠绵夜晚,炙热的狂野直到如今都没有褪去,每每想到她腻滑丰盈的身躯就感觉全身燥热不已。

他受不了这份痴狂,抱起她压倒在塌上,随之覆上自己焦灼热烈的吻,探索着她所有的甜蜜。

“爷就不信治不了你……”嘶吼声响彻耳畔。

若涵惊了,含羞带喊:“你­干­什么……别……别,大白天的……嗯……”

所有的惊呼都淹没在狂野而至的吻中,掀起的热情顿时淹没两人……

香汗淋漓的若涵柔媚的趴伏在胤禛胸前,无力的轻轻喘息着。心里懊恼自己又被“吃了”一回。不过这种气急后的□更为炙烈,他也一改往日的自律,此刻的他­性­感狂野的让她心颤不已。

恋恋不舍的胤禛还亲吻着她一只纤臂,吻逐渐游移在香肩、锁骨间。随后他将那枚翠玉扳指给套在了她的拇指上。

有些大,若涵不解的看了眼。只听他幽幽道:“这是我十岁生辰时皇额娘送的,我一直带在手上从不离身,你好生收着。”

他口中所称的皇额娘应该是他已经逝世的养母佟皇后吧,听的出胤禛对她很是尊敬。她更是没想到他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送予自己。

“四爷,我知道你怜我、宠我,只是不要让我进府好不好?”

楚楚可怜的一声娇唤让胤禛冷下脸。他逼自己冷静恢复常态,费力的扯开她已经缠上脖颈的白皙皓腕。她不依不饶的再次圈住他的腰身,紧紧锁住不肯松开,他无计可施的只得随她。

胤禛终于怒喝道:“给我正经点,沈若涵!”

若涵噘嘴瞅他,满脸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胁迫,手牢牢握住那枚扳指。吃­干­抹净了就让她正经点了!刚才拥着他缠绵悱恻时怎么没说要她矜持。

“四爷,您非要让我进府里,终有一天若涵会若您讨厌,变得势力、争宠、甚至残忍的。”

“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贝勒府是吃人的地方?”他冷眼挑眉问,随手穿上散乱在塌上的衣物。

比吃人的地方更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若涵是不会当着他面说出这句话,否则现在这头愤怒的雄狮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搞不好立刻去请道圣旨,把她绑起来塞入花轿,她才不要这么被动。

“胤禛,好胤禛,别逼我好不好。你不就是爱我的随­性­,爱我的不拘小节吗,如果硬要我进贝勒府,我会被那些规矩烦死的。”她撒娇的摇着他的胳膊。

胤禛黑着脸,气极败坏的说:“你为何就没有为我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样才甘愿?我在你的心里又占了几分?”

若涵心里也有气,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尽力按捺住。胤禛这个人不吃软不吃硬,难弄的很,她说话要格外小心。

他见她死不悔改的表情,狠狠的瞪着她,半天深吸了口气,道:“你进了府我自会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没有人能伤你。”

若涵听后觉得好笑,她最怕的是他啊,难道他不知道么!她怕日后那个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看见她黯沉下的小脸,于是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心里莫名的感到一股痛楚和怜惜。

长久的叹了口气,搂住她安抚道:“我不是要逼你什么,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只想你对着我一个人笑。若涵……你明白么。你可知……”

若涵听他这么一说,鼻子酸酸的。没想到他也是个会表露心迹的人,于是和颜悦­色­的轻拂上他的脸颊,柔声道:“胤禛,不要逼我,我最痛恨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爱你,这人、这身子,整个都给了你,难道这还不能消除你的疑虑么。”这时的封建王朝,女儿家的贞节看得比命都重要,他还担心什么!

他缓和了口吻,霸道的开口:“好,容你再考虑些日子,不过……别让我再看到你勾引别的男人,否则……”

“不会的,我才不会,有你胤禛就足够了。”若涵苦着脸,本想辩驳她哪里有勾引别人,后来转念一想,人家都让了一步,她就别再去惹毛人家了,只得赶忙嘻笑着偎进他怀里甜言蜜语一番。

“我会时常来探望你,你有空也多去贝勒府走动走动。若涵,你懂我的心的对不对?”胤禛似乎还不放心,于是加紧关照了一句。

心里百般不愿,但是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懂,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嘁,如果他永远爱她、保护她,她就守着他,如果不是……小心她劈腿。

说出这话时,心底万分的郁闷。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今天她算是领教了。

冤孽!冤孽!

暗门‘暇影’

一席长谈换来的就是四贝勒爷隔三差五的上暗香小筑来折腾她,若涵几乎有去厂子躲几天的冲动。瞧他那个样子,差遣敏儿和淑珍起来还有模有样毫无不妥之感,感情把这里当成他的别院了。

月中,若涵请人挑了个吉利日子,把敏儿嫁给了赵飞鸿。嫁妆是少不得的,她不仅给了敏儿一万两银票和一些首饰,还附送了一处宅子,也让这小两口有个家,总不能一直住在厂子里过日子不是。上花轿那天,若涵和敏儿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连花轿都上不了,看得飞鸿­干­着急,后来还是景庭把若涵给拉走了才罢。要说胤禛和胤祥在这事上也给足了面子,前者还当了证婚人。拜了天地后,若涵嚷嚷着非要闹洞房,打算把现代那套都用上,不过还没有实施就被胤禛给捉回了小筑。

“你瞧你,弄得活像自己嫁人似的,哭得没了形。”胤祥从进门就一直在糗她,即便是在下棋也不放过。

若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递给他一杯清淡的龙井。酒席上大家都喝高了,喝点淡茶能醒酒。

“食不言、寝不语,下棋休要嚼舌根,这道理十三爷也不懂吗!敏儿跟了我十多年了,没了这么个知心人我当然难过了,不像十三爷天天软玉温香,冷血无情。”

胤祥差点将到嘴边的茶喷出来,一旁的胤禛也露出笑意来。

“好你个丫头,听你喊十三爷这三个字就不是味儿。什么软玉温香,快把这话收起来,爷可不好这口。”胤祥辩解道。

“哼,谁信!你们男人不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十三爷年轻英武,城里多少姑娘丫头眼巴巴的望着盼君一顾呢。”

胤祥年少俊美,又如此卓越不凡,的确是令万千少女心仪。再者,这些王公子弟哪个不是包养娈妾、寻花问柳的。八大胡同算是二流的了,百花深处那些不起眼的宅子才是顶级的温柔乡。那里的女子风姿袅娜、各个庄妍靓雅,诗词歌赋可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随便挑一个都可以比上苏小小,赛过李香君。

胤祥微微红了俊脸,正想开口,胤禛咳嗽了一声:“好了,别打击一大片。”谁不知道她指桑骂槐呢。

若涵和胤祥对做了个鬼脸,谁都不服气谁。

她岔开话题,问:“两位爷近来无所事事么,怎么尽往小筑跑了?”

胤祥他翘起二郎腿,叹道:“还不是躲个清静,论谁都不知道我们来这里不是。”

听他的口气,朝里有动向?若涵对朝廷的事没有兴趣,少管为妙。这哥俩在她这里却丝毫没有防备,也不怕让她听了机密去。目前九龙夺嫡还没有开始,不过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四年,再太平三年也就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了。

胤祥被若涵挑起话头,于是自顾自开始和胤禛攀谈。

“四哥,你说那“瑕影”是谁在幕后指使?传说此人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实面目。”

“皇阿玛不是命你去查了,近来没有消息吗?”胤禛气定神闲的看着手中的白子。

“头疼,这可从何查起,都没有眉目的事儿。这段日子“瑕影”除大肆敛财外还勾结官吏,甚至培养自己的死士、杀手。倒是查到一些贪官污吏,不过都是小角­色­,幕后的人他们自是不会说,也不敢。”胤祥懊恼的说着,移神间又被吃了四颗子。

“刑部是吃素的么,用刑逼他们招不就得了。”胤禛的话里隐含­阴­狠。

胤祥苦笑:“逼了,也用刑了,凡到最后都自尽,牙缝里都藏着毒呢。弄不好这些官吏早就被培养成死士了。他们­精­的很,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不招的话或许还不会连累家人,后代可以衣食无忧的受“瑕影”的恩惠,你让我如何是好?”

“打通天地线呗。”若涵看着棋盘悠悠一句道出。

只见胤禛和胤祥都一愣,胤祥­干­脆丢下了棋子,哥俩齐齐看向她。

坏了,又忘了这茬。若涵总改不了在红楼时的毛病,当赏金猎人习惯了,总爱拿那一套分析事物。

“什么是天地线?”胤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时间倒像极了胤礼那个好奇宝宝。

若涵噗哧一笑,忍不住道:“十三爷快别用这种眼神瞧人家,别让人误会你钟情于我。”

“胡闹!”没等对方反驳,胤禛这头已经低吼了一声。

胤祥的俊脸染上一片烙红,狠狠的剜她一眼。“就没个正经时候,都不知道四哥看上你什么了。”

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若涵这才慢悠悠道:“天地线只是我听洋神甫说来的。那里的衙门若要办事,首先得有自己的暗线,还有打入敌人内部的无间道。别小看这些人,他们熟知白道黑道的细小关节,游走于每个官府不能顾及到的地方。这些人一旦多了,他们彼此之间就会形成联系,俗称天地线。”

胤祥听的一知半解,“无间道?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暗线又是什么?”

若涵白他一眼,耻笑说:“这你胤祥就不懂了吧。暗线也叫线民,就是指为衙门提供线索的非衙门人员,好比一些消息灵通的混混流氓之类的,他们主要以金钱为目的向衙门提供破案的线索。无间道嘛……比方,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想要知道八爷府里的情况,所以派了自己的手下潜伏在他府里,表面上他是八爷的人,实际上是你十三爷的,这个人就是无间道。”

胤禛面­色­忽然微沉,目光迷惑的望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不会是被她蒙到了吧。这些个阿哥表面看起来弟恭兄慈的,可是谁都有自己的暗线,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看不惯他审犯人似的问话,她懒懒一句抛回:“都说了,是以前听洋神甫说的。”

“好,那以后莫要再说。”他冷冷的说。

胤祥可不管胤禛的不悦和谨慎,急道:“继续说下去啊,你说的还有些理。”

什么时候十三也沉不住气了。也难怪了,他若要沉的住气,日后也不会受大阿哥陷害被老康圈禁了。

若涵接着说:“既然你们说的“瑕影”还算是暗势力,明着查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派些底下的衙役去向经常出入烟花之地,还有街头小巷各个茶馆酒楼附近的乞丐地痞打探,必要时别舍不得花银子。”

烟花之地――也俗称妓院、八大胡同、红灯区。这可是犯罪的发源地、暴力的温床,通常洗黑钱、养打手都是在这种地方。

胤祥听得一愣一愣,他这么个长在深宫的皇子,又没经过多少的历练,当然不懂其中的门道。倒是胤禛在听后眼中有丝惊讶和疑惑,连着看了若涵许久。

再多说就穿帮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神甫也不可能灌输暴力思想。于是若涵下逐客令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乏了,二位爷请回吧。”

胤禛眼中隐约有点失望,可是胤祥在他也不好太过火的表露,只得柔声关照:“今天喝了不少酒,你早点睡,别再看书看到临晨。”

胤祥揶揄道:“四哥,我也喝了不少,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若涵不知道胤祥他知道多少她和胤禛的事,不过他既然不点破,她也不想表明,毕竟在这个社会,未婚先有关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好好好,不妨碍您十三爷争宠。”

若涵送走了两位爷,这才吩咐淑珍给准备洗澡水,今天一天真的是累着了,少了敏儿还真是不习惯。

云烟惑

徐景庭有些日子没来了,一来为了出口英吉利的那批货,二来也是有些私人情愫在里面。若涵恰好也想去货行添置些物件,于是­干­脆的带上惠珍去找他。不巧了,景庭竟去了山东。这点让若涵有点憋屈,他怎么都不知会一声,是不是心里还有个结未打开?她不想失去这么个好知己。

“小姐,徐公子不在,您接下来想去哪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吧。”惠珍还惦记着早上买的那条大鲤鱼究竟是红烧还是炖汤。

若涵嗤之以鼻。都出来一趟了,不玩儿尽兴怎么行,何况算算胤禛也有七八日不见人影,今天弄不好会来,他一来就是唠叨个不停。准又拖着她说些女诫、四书五经啥的,然后就是胡天胡地的缠绵一番。

“惠珍,你先回去,我有事儿去办,不用跟着了。”

“哦,那待会儿若是四爷来了,我该怎么回?”惠珍不像别人那么怕胤禛,反而觉得他挺和蔼的,有次还送她一包松子糖呢。

“就说我去买些首饰,让他别等了。”

“哦。这行么?”

“行,行。”若涵不耐烦的打发了小丫头。这小丫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好处,对胤禛言听计从的,每次来通报都省了,直接让他进院儿。

二掌柜的看丫鬟走了,若涵却没有走的意思,于是上了些茶点。

“二掌柜,我问您些事儿。”

“哦哟,小姐客气了,您说吧,只要老朽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若涵轻声问:“您知道这京城里最好的喝花酒的地方是哪儿吗?”

二掌柜的老脸一下子红了,撇过脸猛咳了一阵,为难的说:“这……这老朽就不知道了。”他弱弱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口子,母老虎一只,我怎么可能去喝花酒。”

若涵看着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样子笑开了,“二掌柜的,您别紧张啊,不是说您,我就是想打听一下。”

一旁抹着桌子的伙计也就二十出头,他耳尖听到,磨蹭着过来象征­性­地擦擦若涵面前的柜面。

“小姐想知道京城最好的温柔乡还不容易。”

小厮这么一说,若涵来了兴致,笑问:“你说说看,是哪家啊?”

“我三哥在大阿哥府里当轿夫,说他们这些爷都爱去一个叫‘岫云烟’的地方。那里非一般人能入内,里面的姑娘各个貌如天仙,连打水的丫头都是绝­色­。”

小厮说得有点夸张,不过这倒是引起若涵的兴趣来。“你知道在哪儿么?”

“不远,就在椿树胡同。”

“去,和小姐说这些不正经的作甚,小心掌柜的回来罚你。”二掌柜是明眼人,他自然看出若涵与景庭关系非一般,一个姑娘家说些风月场所定是不妥的。

小厮悻悻的离开,一脸委屈。

“好了,我也不打扰了。二掌柜,喝花酒的地方您不肯说,那成衣铺子您总知道吧。”若涵笑道。

“知道知道,就在前面第五间铺面。小姐,您走好。”二掌柜这回倒是答的爽快。

出了货行的若涵很快找到了成衣铺,不肖片刻,门前的美娇娘已经转换为一袭白衣,手执琉璃扇的风流才子。

昨晚听得胤祥说起那个“瑕影”便十分的好奇,做惯这行了,总改不了探究的老毛病。瑕影能惊动官府,由康熙委派胤禛和胤祥亲自督察,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于是若涵决定――逛窑子。虽然在现代也曾因为任务出入过一些高级夜总会,可是古代的窑子她可是没有见过,今晚定要好好的瞧瞧。

岫云烟――一个你有万贯家财也不一定能入得了门的地方。但只要你成为入幕之宾,那么莺燕之貌、笑面如花的清官歌妓便取之不尽。只要你想的到的,岫云烟里应有尽有。

夜­色­斑斓鬼魅,楼阁里身形绞缠、叠影重重。所有侍者都被遣走,丁香­色­绫罗帐低垂着,未能藏住满室的靡靡之音。烛光朦胧中掩映着□着缠在一起的身躯,撩人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一阵一阵从奢华刺绣的芙蓉帐里透出来,直听得人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可守候在屋外的两名秀丽婢女却司空见惯般没有一丝表情,克己着自己的职责静静守候。

罗帐被纤长匀称的一截小腿掀开一角,锦被抛至一旁,帐中迤逦风景一览无余。

波光颤抖的烛火映衬着一具雪白的身体,女子细长柔弱的臂腕高举起来,似难耐的胡乱扯着面前帐幔,纤腰被身后剧烈耸动的男人紧抱住。男子却穿着华丽,半敞开的胸膛­精­瘦却肌理分明,更为白皙的肌肤上点点微汗、分外妖冶。激烈的动作中,华服袍子遮盖住女子翘臀,看不见男子半点的□,却反而显得更为­淫­靡。女子略带哭腔的呻吟愈演愈烈,高昂的下颚尖细而优美。身后律动带来的痉挛让她扯住幔帐的手越抓越紧,被压在男子身下的人儿全身忽然一阵颤抖,仰颈吟泣,露出混合着痛楚与愉悦交相矛盾的柔美侧脸,一双细眉透出一股惹人怜爱的凄楚。而那个肆意压迫的男子,脸上却罩着半张漂亮的近乎妖异的金­色­面具。镏金的空洞处现出魅眼幽黑、深邃如海。眼尾上挑,流转出别样桃花风情。

一声丝帛开裂声后纱幔应声而落,纠缠着的呻吟也终于在爆发后归于平静。

“公子……”美人儿声音软软的、哀哀的,带着媚惑。

她起身恭顺的替他整理袍子,男人的手在那晶莹饱满的殷红上一捻,立刻惹来美人含羞嘤咛。

桃花眼染上一层­阴­冷。“湘兰说你这些日子很听话,让你学得都学成了么?”

“谨尊公子命,素素不敢有半点懈怠。”

面前的美人儿正是和沈若涵一同因那场爆炸而穿越来清朝的素素。素素落魄到清朝后昏迷在路旁,后来被歹人贩卖。因为当时有伤在身所以她选择顺从,等伤好了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辗转卖到了‘岫云烟’。这‘岫云烟’也绝不是一般的爷们找乐子的妓院,这里行事诡秘,楼里的姑娘们也身怀武艺。现代的世界对她来说本就是尔虞我诈、黑暗无边,所以到此她也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因为她的镇定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岫云烟”的老鸨柳湘兰。她并没有让她接客,相反一直软禁在后院的二层阁楼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大约过了半年才通过柳妈妈的暗中调查和审核,今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诡异组织“瑕影”的幕后主人凤千鹤,千鹤公子。

“素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凤千鹤口中吐出素素这个名字时别有韵味,声音略带沙哑,悦耳之极。

“柳妈妈已经交代,属下定不负公子。”

“好,只要你听话,我会很疼你。”千鹤低头,殷红的­唇­掠过素素那形状极佳的双­唇­,却没有落下。“去湘兰那里领下个月的解药吧。”

“谢公子赏赐。”素素笑得温婉,心里却五味翻腾。

‘百媚众生’,需每月服食‘解语花’才可解,否则筋血逆转、痛不欲生。所有岫云烟的姑娘都服用此药,无一例外。

难道她的命运即便到了清朝也只能­操­控在别人手里么!不,她绝对不会朝命运低头。

女儿香

人说百花的深处……夜风拂面暗香来……

幽暗寂静的小巷里只零星挂着几只红灯笼。今夜的风有点大,火红的灯笼映着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宛若这大宅深处暗暗浮动的女儿香。

巷子很长,只有两三户人家。若涵立在其中一扇门前,除了两只绘着彩蝶与牡丹的灯笼外,这扇门毫不起眼。灯笼是张扬的桃红­色­,蝶是妖娆的孔雀蓝,而那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又分外的洁白纯净。绝妙的丹青绘在这肮脏的烟花之地算是糟蹋了。

铜制的门环早已被蹭得油光发亮。若涵扣下三声,门上的小门“嘎~”的被打开,露出一双凶神恶煞浑浊的双眼。

“找谁?”

“找这里最香的花儿。”

“我们这里没有花儿,快走。”

小门正要关起,若涵笑笑,道:“是四爷介绍我来的,麻烦小哥儿行个方便。”

“哪个四爷?”

“您真会说笑,京城里还有谁能称得上四爷。”若涵与之周旋着。

既然大阿哥胤禵是这里的常客,那么那些个成年阿哥少不了要流连与此。

那双浑浊的双眼上下大量片刻,冷冷的说:“可有信物?”

若涵轻笑,这里的防御可真是牢靠,堪比现代的那些高级夜总会。目光落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上,于是取下塞进了那个小门。

门卫看了看,关上了小门。

“可没有这么怠慢客人的。”若涵淡笑自语着,漆黑­色­的大门却在下一刻开了。

“哟,贵客久等了,柳妈妈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

人未见,声先到。随即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芳香。

三十上下的年纪,浓妆艳抹却丝毫没有俗气,原来妓院的老鸨都可以出落的如此气质哪。

“哎哟哟~这位小爷可真是俊俏呢。妈妈我可是闪了眼了。”

柳妈妈笑颜如花,请了个福后问道:“小爷是头回来吧,可是四爷的朋友?”

“妈妈客气了,和四爷有过数面之缘。”若涵也在考量这个柳妈妈,以她十几年的赏金经验,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小爷可真会说笑,点头之交、数面之缘的话四爷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与小爷。”柳妈妈涂着丹寇的手在翠玉扳指的映衬下更为白皙。

若涵抬手接过扳指,也不答她的话,只问:“妈妈,此次来我只想拜访一下岫云烟的绝­色­。”

“呵呵,绝­色­自然是有的,这岫云烟里的每个姑娘都是绝­色­。”

兰花指一挑,若涵随着她的手势走进内院。

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美人横卧,百般妩媚。好个奢华的‘岫云烟’,可比豹房、酒池­肉­林。

若涵一路走着,目光所及处无不是女儿艳香。耳边丝竹声声,茶香缭绕。那些半卧在贵妃椅上的美人们目光盈盈、含羞带娇,果然都是倾城之­色­。

“小爷想听曲儿还是留宿啊?我好去安排安排。”柳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冥想,让若涵微微蹙眉。

她微笑,优雅的摇着纸扇,“听曲儿吧,四爷说这里的头牌姑娘抚琴堪称一绝。”

柳妈妈笑容有了一丝尴尬,“爷,今个儿不巧了,夕湄已经有了客人,不如我给小爷另寻一名姑娘可好?”

“琴艺可比夕湄?”若涵开始对这个夕湄感兴趣了,好不容易来次烟花地还看不到所谓的花魁,真真扫兴。

“小爷放心,白露姑娘的琴艺和夕湄可是不相伯仲。”

柳妈妈不等若涵开口,殷勤的扯开了嗓子。“来人啊,把这位小爷领去紫竹轩,都给我周到点,好生伺候着。”

话落,立刻迎上一位绿衣婢女,瞧那小模样也是俏丽可人的很。

“爷请随翠儿来,小姐已经在紫竹轩恭候。”

“劳烦翠儿了。”

在婢女一笑间,若涵看到了她掌灯的手腕。骨骼突出,异常­精­­干­,必然是习过武的人。看来这次没有白来,这岫云烟可真是藏龙卧虎的地儿,连个小小婢女都习武,那位柳妈妈就更不用说了。

紫竹轩是个相对独立的小院落。顾名思义,小径两边紫竹环绕,倒是别具风雅,不由想起了红楼梦里黛玉居住的潇湘馆来。

院门一开,已闻一阵天籁之音传来,空气里隐约还夹带着一股荼穈香梦的味道,与这岫云烟里的女儿香相得益彰。

一曲‘玉妃引’从琴音里娓娓道来其间包含着的斑斓情感,可琴音却透露着弹奏者内心的一丝哀怨。也对,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子愿意流落到这闻着白花香、实在淤泥泽的地儿。

琴声嘎然停止,琴边的人儿站起来,娉婷一福。“给这位爷请安了,白露见过爷。”

若涵很快的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惊诧。这位白露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姑娘客气了。”

“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寒字。”

白露低垂的头终于抬起,在见到若涵的面容后错愕不已。说实话,她从没见过如此俊俏的爷,即便是九爷比起她来也稍逊一筹。

毕竟是见过大人物的姑娘,她的目光在瞬间的闪烁后立刻又恢复了那股子淡然。

翠儿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在为若涵斟好一杯茶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姑娘刚才的一曲‘玉妃引’可真是弹出了这曲子的神韵来。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姑娘的琴艺着实令沈某佩服。”

若涵喝了一口茶,话音不急不缓,眼神却下意识的朝四周望了望。

看这院落的布置,这位白露姑娘一定是这里的红牌姑娘,光是床边那四根柱子上镶嵌夜明珠就价值不菲,一个烟花地的女子闺阁都如此奢华,不知道这岫云烟究竟敛了多少财!

“沈爷说笑了,白露的琴音只怕会污了爷的耳。爷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面生的很啊。”

这女子说话淡淡的,骨子里掩饰不住的高洁与清寡。若涵不由有些好奇,她委实不像一个妓汝。

“哪里,刚来京城,从朋友处得知岫云烟的大名,所以特来一探。今日一见……”

若涵看见白露嘴角勾起的一抹嘲讽笑意。“今日一见,怕是不过如此吧。”

“呵呵,姑娘真会开玩笑,怎么会不过如此呢。沈某也是经过大风大浪、走南闯北的人。这些年去过不少温柔乡,可是岫云烟却独树一帜呢,堪比秦淮香艳。”

白露眼波流转,她的眼睛很好看,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偶尔注视你时会激起一点点的涟漪,惹人遐思,勾人心魂。

白露同样也在观察着若涵,她看过的人也不少了,可今天这位爷却摸不准路数,不知道是哪里的贵公子。柳妈妈早已托小厮来报,说是四爷介绍来的客人,让她千万要好生招待。不过看这位沈爷的样,一点儿也不像是经常出入窑子的主。

“爷,您是想让白露陪您吟诗作对还是……伺候您歇息呢?”

她的声音很是动听,柔柔的,足以让男人浮想联翩,怕是经过媚术训练的。

若涵笑,朗声说:“今夜风光独好,沈某怎能错过与姑娘对酌的机会而唐突佳人呢。”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表情都怔了怔。想来此处的客人无不是三两句话就进入主题,无非是追求芙蓉帐内春宵暖的刺激。偶尔也有装斯文扮清高的,可是时间一长也就露了本­性­。何况这屋里,还有她身上用的麝香本就撒了一些轻微的媚药,男人们闻后更是会欲望难当。而面前的这个俊秀异常的年轻人却稳如泰山,纸扇摇曳,甚是风姿卓绝。

“白姑娘,沈某的脸上有什么吗?”若涵勾魂一笑。

白露一时失神,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芙蓉面绯红艳丽,赶紧垂下眼眸。

“爷取笑白露了……”她贝齿轻咬下­唇­,含羞又看了若涵一眼。说实话,她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有种比她看上去更妩媚的感觉呢?

“听柳妈妈说,岫云烟的花魁是夕湄?你和她可熟?”

若涵话完就看见白露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心痛。奇怪?难道她是因为妒忌那个花魁?毕竟头牌交椅意味着能赚更多的钱,又更好的机会结识达官贵人,遇上良人还可以跳出火坑做个小妾风光出嫁。

白露好久才低语:“我与夕湄姐姐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

若涵没有听出她有何不满和妒­性­,话语中却饱含担忧和焦躁。她笑着缓和气氛,道:“今日看来是无缘得见了,不过……能结识白姑娘如此才女也不枉此行。”

白露轻柔含笑道:“爷,我算什么才女,只会弹琴解闷罢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姑娘不必过谦,你那首玉妃引日后沈某想起必会回味无穷。”

若涵见话问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只会心急露了马脚。她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才能梳理­干­净。不过从心里来说,她有点喜欢这个白露,喜欢她骨子里的清高和淡漠。

“天­色­也完了,沈某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白露显然有些惊讶,“沈爷今晚不留宿与此么?是不是白露招呼不周?”

若涵温柔一笑,道:“沈某只想做姑娘的知音,怎会冒犯姑娘呢。晚了,姑娘好生休息吧,我明儿再来。”

她见白露还是一连茫然与不解,于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区区薄礼,请姑娘笑纳,也不枉姑娘让我听见如此妙音。”

白露赶忙摇头。平时她见惯了那些公子哥的一掷千金,也欣然接受他们的馈赠,可是今天她却伸不出手,也不愿收下这来之太易的礼物。在这个人面前,她竟然想保留自己的尊严。

若涵显然看出了她眼中泄露出的思绪。于是,她打开盒子,从盒中取出一枚用东海珍珠拼嵌而成的秋海棠发簪。倾身上前,轻轻Сhā在了白露的发髻上。

白露猛地抬头,眼眶似红了。下一刻她慌张的推开一步,低声说:“谢谢沈爷,白露定当好生收着爷的赏。”

瞧她那个感动的样,该不会对她动心了吧。若涵觉得自己似乎玩过头了一点,拱手道:“那沈某告辞,姑娘不必相送。”

“爷……白露明儿等您。”白露凄凄的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明儿我一定来。”

背后大门关上,女儿香被隔绝在那扇漆黑­色­的大门内,唯有暗香依然浮动……

“岫云烟……哼,好个藏污纳垢的风水宝地……”

若涵抬眼看着那三个赤金大字,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有多少像白露那样的青春少女被埋没在此等恶俗之地受人践踏,唯有血泪斑斑、蚀心灼肺。

沙文主义

“啪――”

“胡闹!”

黑着脸一掌拍下桌子的是胤禛,怒吼的声音来自胤祥。

“哟~我们的十三爷今天也转了­性­了,这么觉着来了两个四贝勒。”

若涵还是气定神闲的磕着瓜子,面前的瓜子壳都能堆成小山了。

胤禛­阴­沉着脸,手指指着她直打颤。“那地儿是你去的吗,简直……不知羞耻,成何体统。”

“四爷告诉若涵,羞耻卖多少两,体统又值几钱?”若涵反讽道。

“你……反了你了……”

胤祥挡在胤禛面前怕他气的冲上前去,“四哥,若涵弄不好只是贪玩儿,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儿。”

好十三,不愧当他知己一场,处处维护着她。

若涵嘲弄的一笑,“四爷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我前脚进家门,您后脚就来了。想必……柳妈妈已经派人告知您了吧。也是,您这么个大主顾她可是上心得很呢。”

胤祥一听这话顿时有点尴尬的退避三舍,胤禛黑沉的脸却微微泛起一丝薄红。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只是……只是应酬。”胤禛开口,也不知道是这么了,就辩解开。

“是啊,四哥说的对。若涵,你是不知道。这男人啊,嗯~有时候的确是需要逢场作戏的。”胤祥在一旁帮腔。

“哦?”若涵眼神一瞟。“既然两位爷都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敢问大清朝的法令里哪条说女子不能去喝花酒的。”

胤禛早已怒火中烧,见她毫不知错,还大言不惭的说大清朝的法令,便怒道:“你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女子就该谨言慎行、贤惠淑贞,你瞧瞧你,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我也由着你,这回你太过分了,竟然敢去逛窑子。”

彻头彻尾的一个大沙猪!

若涵心里丝毫不动气,跟这种迂腐守旧的古人是没办法理论的。“贤惠贞淑……呵呵。四爷说的那是府里的福晋们,不是我沈若涵。”

她说完,眼神凌厉的朝他望去。胤禛竟被她看的浑身难受,他府里的女人们的确一直是他对她的愧疚根源。

“你又扯上一些不相­干­的作甚。”他压低了声音,怒火也消了些。

胤祥早已看出两人之间的怪异,嘴角勾起调侃地笑,道:“若涵,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四哥府里的那些嫂嫂们了,上次可是听说你把人家都推河里了呢。”李氏平日里就仗着四哥宠爱嚣张跋扈了些,不过那女人也不是心恶之人,只是有些小心眼罢了。她倒好,狠狠的教训了人家,还把人家弄得那么狼狈,这叫四哥怎么处理好。

若涵冷冷瞪他,他个十三癫,哪壶不开提哪壶。“照十三爷的意思,改天我也去府里关心关心除了芷柔以外的那几位?”

胤祥顿时俊脸变­色­,嘻笑道:“别介啊,爷不就是开个玩笑。”

“十三弟,别和她胡诌,她就是无法无天惯了,没有人收拾她。”

胤禛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若涵和十三有说有笑调侃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泛酸。自己与若涵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虽然她应对自如,偶尔两人也会百般缠绵,可是他们之间始终是有道隔阂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若涵藏得太好,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地质问她,逼问她说出自己的来历。她绝对不是沈博海的女儿如此简单。

若涵拍拍手,用湿巾擦拭了下手,终于把所有瓜子儿给消灭光了。

“两位爷真当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去逛窑子呢。”

她悠闲的一句话让两个大男人都为之一愣。

“你什么意思?”胤禛问着,她总是有其实妙想,所做之事也全都是平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可偏偏件件还在理。就拿这次逛岫云烟的事情来说,若涵从不做无聊浪费时间的事情,去那个地儿必是有她的用意。

胤祥­性­急地说:“你想急死我啊,小姑­奶­­奶­。不说我可走了。”

若涵拿起桌上的那柄纸扇,纸上绘着的彩蝶又让她想起了那枚桃红­色­的灯笼。

“我觉得岫云烟有问题。”

胤禛眼睛微眯起,不解的问:“什么问题?”

若涵嘴角抿起,勾起一笑。“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去那个地方满眼都是美人儿,当然是不会觉察有何不同。”

胤祥呛的咳嗽起来,赶紧端了茶水一饮而尽。“可不带你这么损人的,说了是应酬。”

若涵笑起来,却看到胤禛问下文的眼神,于是收敛起玩­性­,接着说:“我发现那里的姑娘很奇怪,其实如果不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有何不同。她们很美,连那些端茶伺候的小丫头们都俏丽无比的。可是……我发觉她们都有习过武。”

胤禛和胤祥对望一眼,惊诧的同声问:“你确定?”

若涵丢给两人一个大白眼,“不信就算了,改天两位去,嗯,就是应酬~的时候仔细看看不就行了。”她刻意把“应酬”两只拖长了音,弄得两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胤禛淡淡一笑道:“好了,你个丫头得理不饶人了,快说吧。”

若涵差点轻笑出声,决定不再刺激两位阿哥。

“想必两位也是习过武的,应当知道习武之人的骨骼必然和普通人有所不同。”据说康熙对自己子女的教育相当的严格,皇子到了六岁就必须上尚书房学习,稍大点了午后还会安排布库和骑­射­课程。换句话说等他们到了成年各个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胤祥点头,“没错,习武之人重在强身健体,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都比一般人来的要好些。江湖上如果习过内功心法的人还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不错。若涵自幼体弱,也随同府里的护院习了一些强身术。一般窑子里的女子无不柔软媚骨,弱不禁风。可是,岫云烟里的一些姑娘却骨骼强健,经络突出,想必都是有武艺的。”

胤禛眉头聚拢,似乎想到了什么。“被你这么一所,我有回看见一个挑水的小丫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轻松地挑起两大桶水。当时管事的还说那丫头天生力气大,如今想来……”

胤祥蹙眉,随即冷笑道:“四哥,没想到这岫云烟还是是非之地啊,赶明儿我去查查谁是幕后的东家。”

“明天我还要再探一探这岫云烟。”

若涵刚说出口就被胤禛厉声否决。“不行,你不能再去那种地方。”

“可是我已经和其中一个姑娘接触上了,也许能套出什么话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安分点。”

胤禛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就同胤祥告辞了。若涵还没回过身,淑珍就匆忙走了进来。“小姐,四爷派了几名侍卫守在大门和后门,说没他命令不能放我们出去。”

若涵大怒,猛然站起身。这个霸道、无力、跋扈、迂腐的胤禛。这是她的宅子,他凭什么说封就封。还要软禁她,难道就怕她再去那个妓院么。哼!偏不如他意。

“淑珍,下回四爷再来给我把门关严实了,没我的话别放他进来。”

淑珍忍着笑,赶忙点头。“是,小姐。可是……小姐,你和四爷这么对着­干­成吗?”

怒!

若涵瞪眼道:“我管他呢,就是不能怕了那个沙猪。”

“小姐,沙猪……沙猪是什么猪?我怎么没听说过。”

“沙猪就是滚在沙里的猪。”

“啊,小姐,你怎么能把四爷比做猪呢。”

“比做猪还算是轻的。”

若涵口不择言,转念一想。完了,他是猪,那她是什么?看上他了自个儿不就是母……

可恶!

真可恶!

出泥泽

“这不是沈爷嘛,今个儿点哪个姑娘啊?”

柳妈妈依然是那么风情万种,若涵淡笑道:“今日来还是想听白露姑娘抚琴。”

若涵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暗香小筑里逃出来的,胤禛能让侍卫防止她从后门逃脱,但一定没有想到她会不计形象的翻墙而出吧。

柳妈妈面露难­色­,“哦哟,这可真不巧了,白露已经去招呼一位爷了,不如妈妈我替沈爷另觅一位绝­色­的姑娘?”

妓院果然就是妓院,无论有多雅致的名字、多不俗的装饰,也该不了它本质里的市侩。无疑老鸨就是这市侩的典范了。

“妈妈可否应了沈某呢,沈某对白姑娘可是思念得紧呢……”若涵说完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

柳妈妈的眼神立刻闪现­精­光,眉开眼笑地说:“哎哟哟~这怎么使得,沈爷太客气了。”一边说着一边早把那银票塞进了袖子。

“沈爷请到紫竹轩稍等片刻,我让白露立刻就来招呼您。”

若涵坐在屋内,手指抚过琴弦。

桐面梓底,漆­色­温润雅致。古琴以断纹为证。因为琴不到五百岁不断,愈久则断纹愈多。此琴有梅花纹,其纹如梅花头,为琴纹之最难得者,非千年以上之物,不能有也。如果她从凌月那里学来的辨识古物的技能没有生疏,这把琴乃是十九把名琴中的――‘双鸿’。

这岫云烟果然非同一般,连个姑娘都可以拥有如此绝品的琴,这背后撑腰的人一定非同反响。

“爷来了。”声音含着喜悦,佳人已经移动莲步走至跟前。

若涵抬头,见正是白露,几日不见,她似乎更为丰润些,面庞眉梢无处不是风情。

“白姑娘别来无恙啊?前几日有要事耽搁了,所以误了与姑娘的约,姑娘不会怪在下吧。”

“爷言重了,就叫奴家白露吧,这姑娘姑娘的怪生疏的。”白露说着凤眼瞟向若涵,眼神中尽是爱慕。那日说是明儿就来的,可是她一连等了几天都不见这位沈爷的影子,心想怕又是爷们的玩笑之话,暗道自己傻气,在这岫云烟待了许多年都没有学聪明。男人的话若是能相信那真是母猪都会上树了。不料,就在她心灰意冷忘了这茬事时,翠儿却突然高兴的来报,说是那位俊俏的沈爷又来了,还指名点了她。不免欣喜的别过那个恩客就赶回了紫竹轩。

只不过几日不见,这清冷的姑娘再次见到她时却似乎有了点生气。若涵不觉苦笑,如果她知道她并非是她的恩客,也不会是她的良人,日后不知是否会怨恨于她。

“沈爷也会抚琴?”白露见若涵坐在琴边,而且手法甚是娴熟,必是­精­通音律的人。

若涵笑了笑,“我哪会抚琴,倒是你上次那首玉妃引真正是绕梁三日回味无穷。”

白露的脸颊晕出红云,羞涩地道:“爷过奖了,今日爷是想听曲子还是……”

若涵伸手将她拉坐在一旁,“今日来只想见见你。”

白露含羞带娇的坐在她身边,格外柔顺。“爷可别哄奴家高兴。”

“佳人自是要哄的。”若涵拉起她的手,暗中观察起她的手来。

纤纤玉指,冰肌凝骨,好一双兰花般娇­嫩­的手。奇怪!她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白露顺势依偎进她的怀中,娇柔道:“爷……天­色­已晚,不如让奴家伺候您歇息可好?”

若涵一愣,差点没笑出来,再装下去估计要穿帮了。于是她扶正白露,关切地道:“白露,你可愿意跳出这火坑?”

白露的眼中满是惊诧。“爷,白露不明白您的意思。”

“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岫云烟里受人欺辱,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吗?”

若涵说着看见白露哀怨的眼神和沉下的脸,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了,露了马脚可不好。

“有谁是生下来就甘愿做这种下贱行当的。”白露的声音幽怨而凄楚,还有一点点的绝望和认命。“我心不由己,爷说是这个理吧。白露阅人无数,也有海誓山盟的主,可是一下这床榻就全当成了耳旁风。他们要的只是我这身子,那些达官贵人怎么会让一个妓汝辱了门风,好一点的充其量就是买间别院带你回去当个家妓。”

可怜的人太多,若涵从心里喜欢这个白露,她的苦恼必是无人知晓的。如果在一般的妓院也好办,可是这是岫云烟,她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替你赎身可好?”

她突来的一句话让白露瞪大了美丽的双眼,眼眶一片通红。很久白露她才站起身盈盈一拜,“谢谢爷,我知道爷是真心,可是赎身并非易事,奴家也只恨这脸皮,如果出落的一般些也只需花个千两即可,可如今……”

若涵扶起她,笑说:“要多少?”

白露伸出手比了个“一”。

“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若涵一愣,委实没有想到赎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的钱,还不是白银,而是黄灿灿的金子。这一万两的黄金可是相当于十万两白银呢。

“奴家知道爷是好人,也不怕爷去和妈妈说,我平时也积攒了一些,可是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涵想了想,她的确很欣赏白露,而且要取得她信任唯有这个方法。

“好,爷就赎了你。”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人都惊呆了,脸上滑落下大串的泪水。她自嘲地一笑:“爷无需哄白露开心,白露愿意伺候爷的。”

若涵知道她还是防备,于是拿出一张万两银票。“给,好生收着,这是定钱,下一次我再给你余下的。”给她银子也只是为了安心,其实柳妈妈未必会让白露赎身,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暗组织有关,她更是不会让秘密外露的。所以若涵想先带白露出去,然后同胤禛想办法。

对方颤抖地接过银票,“爷不怕我吞了这银子?”

若涵眼尾一挑,“你敢么……”

她赶紧摇头,楚楚可怜的边笑边抹眼泪。“不,奴家不敢,奴家还指望爷呢。”

“白露,你这里的姑娘可许出岫云烟接外活?”

白露点头,“因为这里来的多是京城的大官和阿哥贝子们,所以很多姑娘都会被接走参加筵席和堂会。”

“你伺候过四爷么?”

“四爷?四爷不常来,来也只是听听曲儿喝喝酒,往往是最早离席的一个。大阿哥和太子殿下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倒是常来。”

那个倒霉太子也是这里的常客?这岫云烟倒是好大的面子啊。

“好,就这么定了,你换身衣服,打扮的漂亮些。”

白露是个聪明姑娘,当下应允。“好,我这就去。”

“沈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柳妈妈看着若涵牵着白露的手走出来满腹狐疑,不过她知道若涵和四阿哥是朋友所以也不敢多问。

若涵神­色­自然地说:“柳妈妈,您没听说今个儿四爷摆宴,我想领着白露去抚琴助兴,不知道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柳妈妈为难的说:“这……这事出突然,后头还有爷等着白露呢。何况我这岫云烟里的人可不比一般的莺莺燕燕,这随便就出堂,怕让人笑话。”

若涵鄙视的瞧了她一眼,突然厉声说:“怎么?妈妈怕我抢了白露姑娘么?四爷可是亲自点了白露姑娘的。对了,还有十三爷、八爷和大阿哥,这些人可都在等着呢,你得罪的起么?”

她冷着脸的样子有些跋扈和凌厉,让柳妈妈不由一骇,忙笑着打圆场。“沈爷这话说的,我也没不让白露去陪爷们儿啊,您可真吓到妈妈我了。”

白露看得分明,她毕竟也是风尘里打滚的人,立刻识眼­色­地走到柳妈妈身边,娇声笑道:“沈爷,柳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怕奴家弹奏不好扰了几位爷的雅兴。”

柳妈妈忙点头,“就是就是,乖女儿可说出妈妈我的心思来了。”

她拉住白露的手,道:“那……乖女儿,你就和沈爷走一趟,好生伺候着。”

“是,妈妈,白露谨记。”

若涵装着冷漠的样子,丢下一张银票,“这是给妈妈的,人我可领走了。”

坐在软轿上,若涵对雇用的几个轿夫说:“去安定门四贝勒府。”

轿子颠簸着直奔安定门而去,白露这才松了口气。“爷,您想做什么?”

若涵轻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到地儿了就知道了,我不会害你的。”

白露依言乖巧的靠在她肩头。“爷,你说什么白露就做什么。”

若涵笑笑,叹道:“白露,人不能这样,即便深陷泥泽也该有尊严才是。我喜欢你,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她说完扯下瓜皮帽,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白露瞋目结舌地望着她,眼里有丝不解。

“你……你是女人!”

“对不起,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白露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岫云烟红牌姑娘,她片刻后恢复了冷静。其实她早该猜到的,哪有男人家长得比她还好看、比她还香的。

她淡定道:“沈姑娘究竟想做什么?白露只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怕是没有什么好处给姑娘。”

若涵也不多话,说:“你只要相信我便好,我不会害你,相反还能还你自由身。”

白露听得此言顿时激动的点头,“好,我都听姑娘的。”

“爷,四贝勒府到了。”

若涵牵着白露走下轿子,后门的看守早认识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立刻去回禀。不到片刻,高无庸已经疾步赶来,见到若涵拱手作揖。“在下见过沈姑娘,爷在东书院等您,请随我来。”

绕过树丛和几许小径,若涵来到了东书院。书房的灯亮着,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

门开,若涵笑道:“给四爷请安,爷吉祥。”

白露立刻也婀娜一拜,“白露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胤禛正纳闷若涵怎会深夜来他府里,况且他不是已经派人守住暗香小筑的前后门了,怎么还是关不住这个丫头呢。正要训斥,却在看见白露后露出一丝不悦。

他自然是认出了白露,有几次陪同太子殿下去岫云烟,还是这个女子相陪的。要说白露也是个知书达理、容貌出­色­的女子,可惜是个供人玩乐的。可,若涵怎么会和她扯到一块儿?

“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他目光冷冷的,直直­射­入若涵的心里。

若涵倒是见怪不怪了,柔声笑道:“四爷,若涵今天有求你四爷,四爷不肯帮忙么?人家可是难得来求四爷的”

好一个柔媚到骨子里的女人,一旁的白露诧异万分。刚才还是一个翩翩公子,这会儿立刻恢复了女儿媚,她究竟是谁?

胤禛的脸­色­却更为暗沉,通常她越是柔顺闯的祸就越大,这回不知道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眼没抬,他专心的书写着。“说吧,别来这一套,要我帮什么忙。”

若涵嬉笑着直指白露。“我要替她赎身。”

“嗒――”

笔落宣纸,污成一片。

胤禛压抑着怒气,抬头冷眼望她。嘴角一勾,问:“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哦,我要替白露赎身,可是你出面比较容易。”

他深吸一口气,暗想还有外人在场,他不能失了分寸。于是淡淡道:“你缺丫头么?缺的话府里哪个看着顺眼的尽管挑走。”

若涵摇头,微笑说:“不行,我就要白露。”

“沈――若――涵!!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胤禛咆哮着拉住她的手。

白露吓到了,忍不住躲在了若涵身后。以往见到四爷虽然面­色­冷冷的,但也是彬彬有礼、君子风度,可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弄疼我了……”若涵撒着娇,­干­脆整个人偎进了他的怀里。

胤禛见她媚态纵生的样子,本来爆发的怒火却又被这柔情而浇熄了一些。

“来人。”

高无庸一直守在门口,听得爷唤马上走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带白姑娘去梅苑,好生伺候。不许任何人打搅。”

“是。”

白露有些不安,接到若涵安慰的目光后也放了心随高无庸退出了书房。

见没了外人,胤禛这才坐下,顺势把若涵也搂在怀里。他的气还没消,语气冷漠地问:“说说吧,这回唱的又是哪出?”意思说,没有个满意的答复,你自己看着办。

若涵笑得格外动人,伸手抚着他皱起的眉。“胤禛……我可都是为了你哪。岫云烟不简单,所以想让白露给点线索。如果不把她带出来,让她的安全有个保障,她这么可能说出来。”

胤禛拉住她不安分的手,这个小妖­精­就是会挑逗他。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说了不许你离开小筑,你怎么又当耳旁风!”他边说边将她的指尖轻轻啃咬。

若涵痒的缩回手,“别闹……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你还能说什么正经事,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出小筑的?”

“瞧你,还不依不饶了。”她撅起嘴背过身去,详装生气。

“好了,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不是故意软禁你,你瞧瞧你的­性­子,我就是怕你哪天闯祸了我都来不及打点。”胤禛叹了口气,他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她手里了,偏偏还是不自禁的受到她的蛊惑。

若涵含笑勾住他的脖子,她明白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附在他耳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疼我……我都记在心上呢。”

耳边自觉一阵酥麻蚀骨,连带着身子也灼热起来。“小妖­精­!是你招惹我的。”胤禛一下子打横抱起她,快步走向书房里屋的罗汉床,邪邪的笑说:“好,这回就看你表现再决定是否帮你。”

“你……你个无赖。”若涵流水般妩媚的双眼瞪着他,话落已经被他的­唇­给堵住。一时间春意盎然、你浓我浓……

拷红颜

第二天一早,若涵醒来后发现胤禛刚下朝回来。梳洗打扮一番后,高无庸识趣的送来了两份早点,还告知白露在梅苑一切安好。

若涵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碗碟,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火腿三明治来了。

其实昨晚她并不想留宿在贝勒府,可是经不住胤禛的纠缠。他说会告知十三让他明天过府相商,询问白露时若涵不在场必然不行,­干­脆让她住在书房,也省去了两头来会跑的麻烦。

其实留在书房也不是不可,反正胤禛的书院是禁止女眷进入的,她倒也清静。她就是不喜欢看见他府里的那些大小老婆,尤其是李氏。

“怎么了,不合口味?”胤禛见她没有食欲的样子,关切地问。

若涵点头,无奈地道:“太油腻,吃不下去。”

他夹了一块南瓜饼放在她碟子里,“好歹吃点,别饿着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子做去。”

“四爷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她刻意装出吃惊样。

胤禛敲了她一个脑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个小没良心的,爷对你还不够好么!”

若涵懒懒地望向窗外,悻悻道:“怕是需要四爷关心的人太多了,时间一长就把若涵给抛到脑后了。”

他疼爱地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少说这些没边的,我许了你什么必然会做到。”

她满意地笑开,其实有男人疼还是不错的。“好,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有没有高粱馒头?对了,还要几片火腿。”

“你喜欢吃高粱馒头?”胤禛满脸诧异,不过还是吩咐了一旁的小厮,让他快些去通知厨房,赶紧做出来。

“高粱馒头可是粗粮、健康食品,它含丰富纤维素,可是相当营养的呢。”

“纤维?那是什么?”刚吃了一口饽饽的胤禛不解的抬眼看她。

若涵暗自吐了吐舌头,糟了,说漏嘴了。

“四哥,真香啊。”刚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屋外传来胤祥的声音。

胤祥挑开门帘,一眼望见若涵后星眸里浮现一丝疑惑。片刻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说:“唷~我们的小财主沈大小姐也在啊。”

“客气客气,十三爷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哪里哪里,哪比得过你­精­神焕发啊。”

两人相视大笑,连胤禛的嘴角也露出些许笑意。“胤祥,一块儿吃点吧。”

“好来。”胤祥不客气地挤上软榻,一旁的小厮已经机机灵的另添了副碗筷。

“十三爷慢用。”

“下去吧,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书院。”胤禛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严。

“是,奴才告退。”

胤祥见小厮退下后才问:“四哥?这么急让我来有什么事啊,刚才上朝前问你你也不说。”

胤禛瞟了一眼若涵,讪讪道:“你问她吧,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儿。”

“十三爷忙活了这么些天,暇影的行踪查出来了没有?”若涵问道。

“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大官不能查怕泄漏风声,官小的再三推委,他给你玩儿太极。那些人都在官场上混,一个个像是人­精­似的。早些时候捉了几个官员的消息早已经透露了出去,最近他们都识相得很,寻不到一丝马脚。顺天府捉了一些地头蛇,他们没有言明,只说这暇影势力太大,遍布各个当铺、窑子和赌场,他们怕查到什么后遭来杀生之祸。”

十三的一番话是若涵早已料到的。暇影勾结各地官员,它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即便是查到一些小据点,就算是连锅端了想必也不会对它造成什么重大影响,反倒伤了自己的元气。况且这个执法成本太高,当然了,对十三和胤禛他们说执法成本他们是不懂的,眼下只有探探白露的虚实。直觉告诉她,岫云烟必然和暇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给你支个招怎么样?”

胤祥一愣,立刻笑道:“好啊,洗耳恭听。”他认识的若涵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有时候那些心思非常人所知。

“如果事成,你可怎么谢我啊?”若涵纤眉一挑,别有一番韵味。

胤祥促狭地笑了,揶揄道:“总不能以身相许吧~我倒是愿意来着,只怕……”他有意识的朝胤禛望去,笑得更为戏虐。

“去你个十三癫。”若涵气恼地拿起筷子丢向他头上。

胤禛也­阴­下脸,沉声说:“好了,别闹了,你们两个一遇上就都没了正形。”

胤祥和若涵相视一笑,互相做了个鬼脸。

胤禛摇头轻叹,“还是我来说吧。若涵她昨晚又去了……岫云烟,还带回了那里的红牌姑娘白露。”这句话从他嘴里仿佛特别的难以吐露,以致于说到‘岫云烟’三个字时有点恨恨的意味。

“我说若涵,真是好生佩服啊,人说Сhā翅难飞,你是怎么出的小筑啊?”胤祥好奇地问。

若涵凑近他小声说了句什么,胤禛只看见胤祥瞪大了双眼,一脸你有种的表情。

“我一直觉得岫云烟不简单,白露她是一个突破口,因为她一心想跳出火坑从良,­性­子又冷,不屑于卖弄风­骚­的争宠,所有这样的人心灵的防线很容易被击溃。”

胤禛拧着眉头,道:“你是说……让我帮忙保她平安,好让她甘心为我们所用?”

“四哥,我看若涵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也不是难事,安排一个人还难不倒我十三,这事如果成了,白露的事就包在我身上。”胤祥爽快的答应下来。

若涵瞧胤禛还有顾虑的沉着脸,于是软语道:“四爷,您就答应了吧,也算是功德一件啊。你说白露她冰雪聪明,在那种地方受人糟蹋实在是委屈她了,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暇影有关,不如让她戴罪立功可好?到时候,您只需替她改了籍,换个身份就成。”如果胤禛同意,等一切尘哀落定后,她打算来个灯下黑。如果白露同意的话,她可以将她带去山庄居住,那里人烟稀少,也不会招人怀疑。

“四哥,若涵说的没错,你就答应吧。”胤祥朝若涵挤挤眼睛,摆明了一唱一搭。

胤禛淡漠地微笑,道:“你们两个啊……让我说什么是好,一个做事鲁莽也就算了,偏偏两个都是。现在我还不能承诺什么,一切等问出来了再说吧。”

胤祥和若涵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清楚胤禛的脾气,他是个谨慎的人,能说出这句话其实已经是表示有一半赞成了。

“高无庸,把白露带来书院。”胤祥迫不及待的朝门外嚷嚷。

“爷,奴才这就去。”高无庸兢兢业业的守在门口,一听十三吩咐立刻就应了。

白露看见胤禛和胤祥时神­色­有些慌乱。“奴家见过四爷,十三爷。”

若涵让她坐下,然后道:“白露,你无需害怕。今个儿来是想和你做笔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白露不解,满腹狐疑地看着她,轻笑说:“沈姑娘,白露一介风尘女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用之处?”

胤禛冷声说:“白露,你可知罪!”

白露的眼中露出一丝惶恐,她猛地站了起来。“四爷,奴家不知犯了何罪。”

“哦,真的不知,还是有心隐瞒!”

胤禛不愧是皇子贝勒,每一句都不怒自威,若涵发觉白露的手一直在揪紧衣角,不过脸上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这一点让她更确信白露不是个简单的妓汝。

若涵淡笑道:“白露,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敬你、怜你,我想帮你脱离那个火海,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别到时候连吃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白露咬了下嫣红的­唇­瓣,心里也猜到了一点。古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今不是鬼来敲门,而是迎来了三个她得罪不起的主。

她的声音有点紧张,压抑地开口:“如果……如果我说出什么来,你们能不能帮我逃离京城?我不想再待在那个鬼地方。”

胤禛依旧冷言冷语,厉声说:“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白露,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查出来,到那时候……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名伶,哪怕是整个岫云烟我都要将它铲平。”

白露峨眉紧蹙,身子一颤,慌张道:“不,和我无关,我没有害过人啊……”

若涵和胤祥相对一望,知道白露的心防已经被击溃了,只待她自己说出来。

胤禛举杯轻押,“说吧,爷听着呢。”

白露神­色­难平的望了眼若涵,若涵对她点点头。

“我……我只是岫云烟的‘钥’,只是微不足道利用­色­相迷惑别人罢了,真正伤人的却是那‘锁’。”

胤禛眉头聚拢,问道:“接着说。”

“岫云烟背后的主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姐妹们只知道听从柳妈妈的话,她让我们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学习各种媚术,因为身子骨弱,不适合习武,所以只能做‘钥’,如若学不好了,就是一顿残酷的折磨。而同我一同被卖进去的夕湄却被选择成为了‘锁’。‘锁’除了学习必要的媚术外还会习武,她们执行的任务往往是秘密的。一旦被选为锁还必须喝下一种毒药,每月必发解药。任务如果失败就会失去这个资格,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

胤祥眼神一凛,问:“你可听过‘暇影’和‘千鹤公子’?”

白露想了想,立刻摇头:“从没有听说过,我只是按照柳妈妈的吩咐勾引那些达官贵人而已,别的事我全都不知。不过……每月初一妈妈总会闭门不见客,说是有重要的人相陪。我们这些女人早已学会逆来顺受,怎么会去多问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儿。”

若涵想起什么,于是道:“那日我去本来想要见夕湄的,柳妈妈说她已经有人伺候了。当时我是拿着四爷的扳指前往,她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个让夕湄伺候的人想必是个大人物了?”

不等白露回答,一旁的胤禛见鬼似的努瞪着她,脸­色­泛着铁青。他竟然还不知道,她去岫云烟竟然是拿着自己送与她的扳指做幌子。

若涵就知道会惹来他的不快,于是卖乖的朝他可怜巴巴地抛去一个媚眼,意思是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让他消消气,等事儿解决了再处置她也成。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胤祥看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一个眼媚含娇、一个怒目而视,嘴角露出玩味地笑。

“白露,沈姑娘问你话呢,快些答来。”他接过话头替若涵掩饰了过去,若涵感激的朝他笑笑。

“回沈姑娘的话,那夜夕湄伺候的是刑部尚书齐世武。”

白露一句话让三人面面相觑,毫不掩饰吃惊状。

若涵当然知道刑部尚书是个什么官员,如此大官怎么会和岫云烟扯上关系?如果白露所说的都是真,那位柳妈妈对齐世武又有何图?她都派出了夕湄这个‘锁’,恐怕不是想把齐世武引诱这么简单吧!

胤禛没有似以往那般震怒,他是最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的,这次却相当的沉静,脸­色­却­阴­霾的可怕。就连胤祥也不发一言,他们两人似乎有什么想法隐瞒着她。

若涵也没有开口问,她只是想帮着他们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至于朝廷官员那些破事儿她没有兴趣知道。齐世武这个兵部尚书都泥足深陷了,想笼络他的那个人的名字怕早在胤禛的心中了。

白露突然跪了下来,哀哀道:“沈姑娘,四爷,十三爷,你们可怜可怜我,我把知道的都说了,现在定然是回不去岫云烟了。以前也有姑娘想逃出那儿,后来都失了踪,请两位爷何姑娘帮帮白露吧。”

胤祥瞅她一眼,正­色­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一定会救你,如今你就好生在贝勒府待着,别惹事生非。”

“是,奴家一定谨言慎行、克己守则。”

白露被重新带回梅苑后,若涵朝胤禛看去,他仿佛陷入了沉思中。是不是通过齐世武他想到了什么?连胤祥都一脸凝­色­,估计他也猜到了。

“若涵,这件事你就别再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胤禛忽来的话音让若涵回过神,她道:“那么白露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你们可是答应过的……”

胤祥笑了笑,“你就是改不了这急­性­子,爷答应你的还会反悔不成。明儿我查了后再给你回话。”

“好,这我就放心了,你们那些事我也懒得管,就是太无聊了。”

若涵慵懒的话让胤禛皱起眉头,训斥道:“以后没事就在小筑里习习女红,要不然来府里让福晋教教你规矩也成,这样保准你不会再无聊。”

若涵才不理他,高傲的扬起下巴,“谢四爷了,我在小筑里待着就不错了,可不敢劳烦福晋大驾。”哼这个男人一时温柔一时冷面的,都猜不到他心里想些什么,难怪老康会给他喜怒不定的评价,真是一点也没错呢。现在白露总算是给了一点点线索,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事儿发生,她总觉的事情还没有完。

夜探

隔了几天后,若涵再次来到贝勒府时却被告知白露已经被送回了岫云烟。她压制下怒气,决定问个明白。因为胤禛既然答应她了,断然不会出尔反尔,他做事一向周密,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来了!最近可来的勤快啊。”胤禛难得调侃她。其实看见她能常常在他身边,他总是欢喜的。尽管他知道,她的到来不是全为了他。

“嗯,没事做,景庭又不在,来你这里看看。”

若涵漫不经心的答着,胤禛的语气变得有些刻板。“以后没事少去货行,你一个姑娘家的总是抛头露面算什么。”

她笑了,挨近他一嗅,调侃道:“啊呀,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啊,四爷是打翻醋坛子了吗?”

胤禛恼羞成怒,出手拧了拧她的脸蛋,“胡扯,爷是这种人么。”

若涵真想大笑,不过碍于眼前男人是特别要面子的人,所以还是拼命忍住。

“好了,说正事儿。你把白露送回岫云烟了?”

她语气平淡而冷静,倒是令胤禛诧异。他含笑说:“你知道了吧,还以为你会冲进来和我大吵一顿。”

若涵丢了个白眼过去,随手翻看着胤禛准备上书的那些个折子。“我哪是不讲理的人。得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胤禛丢下手头的工作,将她抱坐在腿上。自从与她有过亲昵之后,这个举动仿佛成了他的习惯。将她搂在怀里时,总是感觉心里特别的踏实。若涵是个特别的女人,她又是那么妩媚多情,如果不牢牢捉住她,生怕有一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都没有和我商量下就冒然把白露带来这里,还想将她就此留下,可你有没有想过,白露的失踪是否会引起岫云烟的怀疑。如果它的背后真的是由千鹤公子掌控,他得知此消息必然会提高防范,我们再想查他就难了。”

若涵暗自揣摩,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反正……人我是一定要救的,我答应了人家,你可不能让我失了信用。”

胤禛宠爱地亲啄她的­唇­角,“放心,我已经让手下一个官员去办此事。他好歹也是个从二品大员,由他出面假意天天去捧白露的场,然后将她赎出,以他的地位那个柳妈妈必然不敢拒绝。而且这个官员不过是个外官,最近刚来京城办差,明着可以让他说是将白露带回所属地做个小妾,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都给你办成了,你能给我什么奖励?”他的黑眸闪烁迷人的光辉,笑意却诱人至极。

若涵当然明白了,她当下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胤禛很不满意地收紧手臂,说:“就这样?小妖­精­,得这样爷才满意……”话语消失在­唇­边,他不依不饶的深深吻住她的­唇­瓣,辗转反侧的越发深入。

若涵很是配合地开启红­唇­,任他予取予求,正当两片双­唇­纠缠的难分难解、炙热无比时,门外传来高无庸的高喊声:“福晋,您来啦~容我向爷通禀一声。”

若涵听见这一声,下意识的想推开胤禛,可他像是故意的,偏不松手。她怒瞪他一记,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让四福晋看见,这样好造成既成事实,逼她同意嫁入贝勒府?

她才不会如他的愿,在他胳肢窝下一搔,趁他痒地松手之际躲进了东边的屏风后。

“爷,福晋来看您了。”

“让福晋进来吧。”胤禛正襟危坐,随手拿起公文。

那拉氏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丈夫正在看着公文,于是柔声说:“爷,别累着了。”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胤禛的声音可谓淡然。

“没有,只是……最近若涵妹妹来了几次都没见着,怪想她的。爷,你的心思我懂,如果你喜欢,我和若涵妹妹说去,能有这么个可人的妹妹也是我的福气。”

胤禛故意朝屏风处瞟了一眼,正对上若涵失神的目光。

若涵心里是各种滋味掺杂交替。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来了大清朝却成了人家的第三者。那拉氏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如此殷勤的替自己的丈夫张罗小老婆。她也是个可怜女人,一时间心里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胸口郁闷极了。都是那个死男人害得!

“她未必会同意,那丫头的­性­子可倔犟得很。”胤禛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地笑。

那拉氏将手里的帕子别在了衣襟上,笑道:“妹妹的­性­子就是实在,我看着也喜欢,等下次遇上了,一定找她谈谈。”

“烦劳你了,去吧,我还有些折子要写。”

“是,爷,我回了。”

那拉氏走后,若涵从屏风后出来,一声不坑的就向屋门走去。

“你今天要是走了,明儿我就去求皇阿玛抬你做侧福晋。”胤禛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涵一跺脚,走回他身边,狠狠地望着他。“祸害!”

胤禛笑出声,大概是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大声吧,惹得屋外的高无庸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叩门问:“爷有何吩咐?”

胤禛一尴尬,若涵则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待着去。”他冷冷冲屋外道。

胤禛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那么冰凉。“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有什么事不高兴的?”

“没,就是觉得福晋她不容易,四爷该好好的疼惜一下。”

胤禛脸­色­一沉,­阴­郁地望着她。“我是白疼你了。”

她低着头不理会他,他恼怒地捏住她下颚抬起,“看着我,别跟我使­性­子,我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莫明其妙的又不理人,你当我是什么!”

若涵拍开他的手,突然抱住他。胤禛整个人一滞,半晌才伸出手抱紧她,低声问:“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你是四贝勒,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你有妻儿!”

若涵抬头望着他,眼神空洞迷惘。他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逃避的意味,于是厉声说:“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她靠近他的胸膛,幽幽道:“胤禛,你根本不明白,我……”该怎么告诉他,她其实来自未来,那里的人是不能忍受感情被人分享的。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说过……这颗心里只有你。”他吻上她的发顶,声音坚定而温存。

“可是要这颗心的不止我一个,我讨厌纷争、讨厌抢夺,如果有麻烦,我宁愿舍弃。”

“不许,听见没有,我不许。”

他低吼,摇晃了下她淡薄的身子。“若涵,别逼我做一些伤害你的事,我只想你快乐的和我在一起,我不想把爱变成恨。”

的确,他是个占有欲强烈的人。别说是他的女人,哪怕不是,只要他喜欢,她又怎么逃得过。

“胤禛,只要你谨守自己的誓言,我不会离开你。”若涵柔声说。

他松了口气似地低头吻她,像是要惩罚她般的用力吮咬。喘息声令人窒息,他探入吸吮舔舐随后是用力地轻咬。

他甚至弄疼了她,舌尖尝到血腥味。而她只有轻轻抚着他僵硬的背,直到再次变得放松。

××× ×××

若涵原本指望十三能够尽快查清岫云烟的事儿,可现实并不如想象中容易。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若涵她再也憋不住了。

换上男装,再次踏入岫云烟的若涵想再见一下白露却并非易事了。

“沈爷啊,从今个儿起白露就不接客了,还请爷见谅。”

柳妈妈笑得那个献媚,拉着个比白露还小上一两岁的美丽少女道:“这是小雪,是新进岫云烟的姑娘,沈爷看着可喜欢?”

若涵轻摇纸扇,摇头浅笑。“妈妈,我只想找白露,劳烦告知一下,如果白露姑娘不想见在下,我也不会再叨扰。”

“哎哟哟,沈爷可真是个多情的主。妈妈不是为难沈爷,实在是……白露姑娘已经被一个大爷给包了,择日就要赎身去济南下嫁,您说……”

若涵在她手里塞了张银票,“沈某知道妈妈的难处,劳烦妈妈去向白露问候一声可好?”

柳妈妈笑着鞠躬,“好,我这就去。不过,爷……我可说好了,如果白露不见,妈妈也没有办法。”

“是,在下定不会让妈妈难堪。”

若涵在厅堂里喝着酒,先前那个少女小雪眼带娇俏的望着她,感情是少女怀春呢。她伺候得也殷勤,不时的替她捶着肩、斟着酒。

“是沈爷啊……”白露的声音不是平日那么的清冷,听着格外悦耳。

小雪见此很识相的退至一旁,不过目光中却露出一丝妒意。

若涵看见她从后院走来,于是笑着走上前。“该是我恭喜姑娘了,听说姑娘不日就要离开这里,沈某想最后听姑娘抚一曲可好?”

“沈爷客气了,沈爷是白露的知音,白露见到爷自然是高兴万分,请爷随我来。”

白露和若涵来到了紫竹轩后才卸下面上的伪装。白露她突然朝若涵跪了下来,“沈小姐,请受白露一拜。”

若涵忙扶起她,“大恩不言谢,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谢我才帮你的。”

“小姐,今生你对白露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还有四爷和十三爷,你们都是白露的大恩人。”

“四爷安排的人已经来过了吧?”

“是,这个月来天天如此,不过那么方大人也是个风雅之人,他许我……”

白露话音欲言又止,若涵见她面露羞涩不由好奇的笑问:“白露,你和那位大人……”他们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嗯……”白露芙蓉般美丽的脸上晕出两朵娇媚红云。“下月初一他就接我回老家,妈妈已经收了定钱,方大人用了点手段,柳妈妈不得不同意我赎身。而且,她并没有什么怀疑。”

若涵从内心里替她高兴,于是拉着她的手问:“白露,你喜欢那位方大人么?”

白露点点头,“大人待我很好,而且他的嫡妻早在三年前因难产而死,他说会给我改个身份,先送我去扬州他的门人家,然后从扬州迎娶我入门为正妻,这样就无需担心让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姑娘,你说这样的良人上哪儿去找呢,我白露这辈子是跟定他了。”

这样的男人确实少有,毕竟这个是封建社会,妓汝的地位低得很,娶个妓汝过门做嫡夫人,说出去也是件不光彩的事儿,而这位大人却能够如此这般的对待白露,实属不易。

“白露,从了良就好好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忘记过去的一切。”若涵好心劝告。

“是,白露谨记姑娘的教诲,必定不负方大人。”

若涵此次来岫云烟出了看望白露后,其实她更想看一看那个夕湄,能够找出一些岫云烟勾结朝廷命官的线索。

“白露,夕湄的院子在哪里?”

“夕湄住在兰亭居,就在我院子的左侧,不过可能有小厮看守。她们这些‘锁’的院落通常会把手森严些。”白露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些,于是不安地问:“姑娘,难道你想……”

若涵一笑,“正是。”说着,她脱去了外套,里面露出一身夜行衣来。当然了,夜行衣没有现代版本来的那么炫酷,不过好歹也有点特工的味道,合理的设计也隐藏了体型,这可是若涵亲自设计制作的。

白露忙摇头,急道:“使不得。姑娘,那里太危险了。何况今天那个齐世武刚离开,兰亭居一定不会像平日里那般松懈。而且夕湄有武功,姑娘还是断了这念头为好。”

“呵呵,那我定是要去会会的。”若涵小声说:“你放心,我只是去打探一下,不会妄动的。你只需要替我打打掩护即可。”

白露神­色­谨然地点头道:“好,姑娘千万小心。”

玲珑身形隐没在无边黑夜中,偶尔借着婆娑树影迅速移动。

蒙着面的若涵避开了守在兰亭居那月亮门前的两名婢女,解下特制的三爪勾抛到了墙上。只听“叮”一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三爪勾牢牢地嵌入了房檐的缝隙内。她拉拉绳子,试了试牢固度,随后双脚在墙面上一蹬,轻盈的借着绳索的力翻过了墙。

兰亭居内到处是锦绣茗兰,当中还有个小小的湖泊,一座三开间的屋子置在湖心,看起来要比紫竹轩奢华的多。廊上摆放雅致圆木桌椅,桌上一套紫砂壶里还飘起袅袅茶香。看来有人刚走不久。

若涵疾步走到了屋子旁,朝纱窗里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蝉翼般轻薄衣衫的美人儿半卧在软榻上,她的体态分外撩人,几乎是半透明的衣衫遮掩不住那凹凸有致、丰满玲珑的躯体。想必她就是岫云烟的花魁夕湄了,果真是比白露还要媚上几分,难怪白露一直屈居于下。

一旁的婢女正在为她Сhā上名贵华丽的首饰,然后轻柔的为她梳理一头如云发丝。突然,若涵听见一声熟悉的咳嗽声。那名婢女在听见这声音后立刻一拜,随后就走了出去。

门开,若涵忙隐入­阴­影中,待那名婢女走远了才出来。再次望进屋内时,却同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个小贱蹄子,翅膀硬了对不对,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若涵一怔,虽然背对这那个后出现在屋里的人,不过看那体型她也猜出了此人正是柳妈妈。

只见夕湄捂着红肿的右脸,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妈妈,女儿哪敢忤逆妈妈呢,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

“哼,不敢……”柳妈妈笑得不­阴­不阳的,笑容偏偏和善的紧,可是眼中却尽是狠毒。“你是不是以为成就了几件小事,公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我的命令你都可以阳奉­阴­违的去办了吧。”

夕湄冷着脸辩解,眼底满是委屈。“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齐世武他不是人,每次……”她越说越愤然,最后落下一滴泪。

“受不了了?”柳妈妈猛拍了下桌子,厉声说:“受不了也得受。”

夕湄绝望地哭喊道:“为什么妈妈不能派其她姑娘去呢,‘锁’又并非我一人。那个齐世武他就喜欢虐待人,每次都往死里折腾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他弄死的。妈妈,好歹我也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况且我也成功的为公子招揽了不少人。这回,这回就请妈妈向公子说说,让夕湄另换别人伺候吧。”

若涵在窗外听着暗忖,看来那个齐世武一定有着一些特殊嗜好,弄不好就是个­性­虐待癖。原来古代也有这种人存在,真希奇。不过从夕湄的抱怨声中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岫云烟果然和‘暇影’有瓜葛。只是……她不明白那个千鹤公子笼络那么多达官贵人想做什么。一般而言,控制朝廷的官员无非是想谋朝篡位,可是他一个暗组织的首脑怎么会和皇位扯上关系?这背后可能另有原因。

“柳妈妈,无需和她多说。”

忽来的女子声音让若涵感到吃惊,原来屋内除了夕湄和柳妈妈外竟然还有一个女人存在。

翩若惊鸿

为了看得更加仔细,若涵­干­脆舔湿了食指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往里看。

那个女人所着衣衫的料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不过引来若涵好奇的却是她头上戴着的一顶斗笠。斗笠周边围着一层轻纱,所以对方的面貌看不真切,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夕湄见到这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显然很不服气,冷声说:“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新得宠了就目中无人了。不就是整天装得楚楚可怜的博取公子同情,呸,你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我。”

“夕湄,不许对年姑娘无理。”柳妈妈呵斥一声。

被称为年姑娘的女子瞥了夕湄一眼,突然在她那张吹弹得破的脸上狠狠甩上了一巴掌。

“你……你竟敢打我!”夕湄瞪大了眼睛,向前一步就要出手。不料,柳妈妈快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腕。

“夕湄,你疯了,如果你和年姑娘动手,公子不会饶过你的。”

夕湄恼怒的嘶哑喊道:“妈妈,我任劳任怨的在这里呆了十年了,而她呢……凭什么一来就得到公子的信任。我不服……”

年姑娘口气淡然,漠视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成器的贱人。你知道最近有人暗中在查你和齐世武的关系么,你还在这里给我使小­性­子……”她忽然笑了笑,声音中透着­阴­冷,“可惜啊……就算我有心救你,也来――不――及――了!”

柳妈妈一惊,夕湄也停止了挣扎,她抬起苍白美丽的脸,颤抖着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年姑娘丢下了一个锡雕小盒,夕湄看见那个盒子时惊退了一大步,随后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

她惊恐地抬头,嘴­唇­发着颤,拼命摇头道:“不,不会的,公子不会这么做的。”

柳妈妈走到年姑娘身边,软语道:“年姑娘,这回公子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不是还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嘛,可能只是官府的一些小喽罗在查而已,我会想办法稳住局势的。”

“哼,妈妈,夕湄她糊涂,难道连你也糊涂了么。你知道这次来查的是谁么?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十三爷,他可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年姑娘冷眼瞅她。

柳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面­色­明显有不悦,却碍着她是公子派来的所以不敢有所妄动。“妈妈不敢,只是……夕湄跟随公子多年,不如放她离去好了。”

“妈妈,公子是个谨慎的人,他做事你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夕湄……”年姑娘冷眼望向发着呆的夕湄,接着道:“留不得。”

夕湄猛地抬起头,她站起身,凄楚地笑开。随后,她拿起小盒,打开后呆滞地望着盒内的一枚赤红­色­药丸,喃喃自语道:“公子……你好狠的心……”

“夕湄,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既然你已经引起十三爷和朝廷的怀疑,不如早日了断,也好少些痛苦。否则……别怪公子派出别人来,到时候你的下场可就真的是一个惨字形容了。”

夕湄万念俱灰的暗淡了目光,她手握红丸递向­唇­边。突然,目光一寒,她将那枚红丸丢向了年姑娘,并且从腰间拔出一把暗藏的软剑,直直的朝她刺去。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祸害人,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你去地府作陪。”

柳妈妈和年姑娘没有想到夕湄会发狠的来这一手,闪身避让开。年姑娘只觉得脸上银光一闪,冰凉剑尖再次朝她刺来,她迅速做出反应。一手扣住夕湄的手腕,一手抓住她的腰带,轻巧一带,将她整个人抛了出去。

夕湄眼看就要撞上墙,足尖借力在一旁的花盆架上一点,身形再次朝年姑娘而去,招招都是杀气。

屋外的若涵看得分明,刚才那个年姑娘使出的招数似乎特别眼熟,但是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不过,她心里明白不能让夕湄这么轻易的死去,她是直面齐世武的人,听她的口气还清楚的知道千鹤公子的来历,这么一个大证人如果死了,十三的调查必然会受阻。

年姑娘渐渐处于弱势,她的武功并不比夕湄高强,尤其夕湄的轻功还极为高超,剑术更是出神入化,而她显然只会一些皮毛。于是,她大声朝一边的柳妈妈道:“柳妈妈,你想看我被杀吗,公子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

柳妈妈早就看这位年姑娘不顺眼,一时间也讪讪的并不想多制止,一个是公子的旧情人,一个是公子的新欢,两边得罪了都不落好。

她忽听年姑娘这么一说,再也静不下来了,于是迎上夕湄。“夕湄,你别再糊涂了,不要逼我出手。”

夕湄厉声道:“你们是一丘之貉,反正是一死,姑娘我豁出去了。”

柳妈妈见她冥顽不灵,眉头紧紧皱起,一掌狠狠地拍在了她的琵琶骨处,只听一记清脆的骨裂声出来,夕湄惨叫后摔落在地。

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凶狠地盯了柳妈妈一眼,尖叫着再次冲上去,看似要拼命。

若涵趁机捡起地上的石子,对准柳妈妈的膝盖处打去。

膝盖处突来的一阵疼痛酸麻让柳妈妈一下子软了腿,夕湄看准时机,剑尖朝她心脏扎去。柳妈妈翻身一滚,剑尖走偏只化开了她的脸,顿时满脸鲜血流淌,一时间花容姿­色­的柳妈妈仿佛成了浴血修罗。

年姑娘看得分明,她右手向袖内一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三枚小小的暗器,她手腕发力,火速­射­出。一枚­射­出窗外,另两枚在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射­向夕湄。

只见和柳妈妈缠斗的夕湄举剑的手忽然就僵持在半空,两枚暗器扎进了她的后背,柳妈妈借机一脚踢向了她心口,夕湄口喷鲜血飞身倒在了角落里,抽搐了几下后,瞪着血丝的双眼没有了焦距。

年姑娘大声对柳妈妈说:“妈妈,刚才有人在屋外暗算你。”

完了!刚才躲过暗器的若涵沉下脸,心想不但没有救出夕湄,反而还暴露了自己。正思忖时,两道身形已经跃然而出。

“是哪个道上的朋友啊,报上名来。”满脸鲜血的柳妈妈看起来恐怖至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情。

若涵一笑,眼尾快速地扫了下退路,淡淡道:“只是路过而已,叨扰了,告辞。”

她说完转身就朝门外逃走,跑过一棵大树旁时,看见了刚才­射­向自己的暗器,她随手从树上拔下揣进了怀里。

柳妈妈的轻功相当不错,若涵只不过比平常人跑得快一点而已,哪里是练习过武功的人的对手,借着院子里的树木和岔道才勉强可以周旋。不过她知道自己顶不了多少时候,如果跑不出这岫云烟,不仅会给白露带来麻烦,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

前方的林子越来越密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个姑娘的院子,只觉得这里没有一个婢女守候,却掌着许多的宫灯,灯上绘着鲜红­色­曼珠沙华,一盏盏在漆黑的夜里倒是即妖娆又诡异。

若涵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跑了大半个岫云烟,总觉得耳边传来柳妈妈飞跃枝头的声响。眼前没有路了,骤然出现一座屋子,纱窗里透出晕黄的灯光。她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一股麝香味随即扑面而来。

“来啦,好大的架子啊,让爷等了这么许久。“一个轻浮却异常好听的声音从里屋那个罩着粉红­色­幔帐的床内传来。

若涵看不清楚,只觉得纱帐内的人慵懒的半俯在床头,两只修长手指拈着七宝琉璃夜光杯,隐隐传来玉酿清香。

她关上门,因为柳妈妈的脚步声更近了些,似乎还领着很多人,脚步声十分的嘈杂,一定是见捉不到她所以喊来了护院。

轻轻走到床边,她拔出随身而藏的匕首,然后在那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扣住了他的脖子,将匕首抵在咽喉处。“别出声,否则……”

男人背对着她,只觉得他的身子一滞,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姑娘,不兴来这套啊,爷可是不爱玩儿这些。”

“哦?”若涵柔媚一笑,冷声说:“你尽管动动看,看我是不是玩儿的。”

男人不动了,却听得他一笑。他的笑声是极致的­阴­柔且动听,恰似泛起的一池秋水,很容易在不经意间搅乱人的心。

“姑娘,惹恼了爷你担待的起么……”话落,他手掌钳制住她握刀的手,若涵只觉手腕处一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忽然感到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反而被压制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下。

“呵呵……好玩儿么,姑娘……”笑声在她面上传来,只听他继续道:“你的眼睛……可真美……”

面上蒙着的布被扯开,若涵朝身上的男人看去,整个人怔了怔,而对方亦然,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桃花般的妖娆眼眸,比女人更美的男子。若涵很难想象出一个比女人更美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可是现在面前就有这么一位――当今九皇子,爱新觉罗·胤禟!

胤禟很佩服身下的女子,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笑得如此销魂蚀骨。他夺过匕首,在她白皙的近似透明般的脸上来回比划了几下。

“瞧这是谁呢,不会是我眼花了吧……老十三的红颜知己什么时候成了岫云烟的姑娘了?”

若涵笑道:“九爷说笑了,你看都是误会,可否……嗯……我是说,您可不可以放开我。”

胤禟将匕首丢在一旁,改为用手细致地轻抚过她的面庞。“这脸蛋……这身子……”妖娆的桃花美眸邪气的往下,欣赏的瞧了眼她那高耸起伏的胸膛。忽而沉声问:“我很好奇,沈姑娘不缺钱花吧,听老十三说你可是翰林轩的合伙人,怎么会流落在这烟花地呢……”

这男人!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精­得跟鬼似的,显然他对她出现在此十分的好奇,当然也不会相信她真的是误闯。有哪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的穿着夜行衣来这窑子的。

“九爷,这么说话您不累,我可是累的,劳烦你挪动下可好,您压的我都喘不上气了,扣的人家的手也好痛……”若涵不想硬来,柳妈妈正带着人四处搜查,万一有个动静被她听见了可不好。

胤禟斜眼瞅她,­唇­边的笑似有似无的诱人。他凑近她的耳畔说:“爷一向是怜花之人,怎么会弄疼姑娘呢,倒是姑娘你,一出现就带着家伙,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嘴角勾笑,笑容无辜,眼神中蓦然骤现的一丝冰寒却犹如妖邪。

紧贴的两具身子源源不断的传来炙热气息,若涵只觉贴着她的结实身躯温度正在逐步的升高。她不是纯情少女,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九爷可否放了我,容我喘口气再细细道来。”

她瞄了一眼显然在沉思的胤禟,上挑的眼睛大而妖娆,红润的­唇­不厚不薄的恰到好处,­唇­角微微勾起,显得有点轻浮,却又莫名的勾魂。上帝真不公平,让一个男人生得如此倾城之貌。

她娇媚一笑,水眸媚光流动,吴侬软语道:“九爷……放开我好不好……”

胤禟轻笑,忽然伸手一拽,若涵顿觉满眼粉­色­,轻纱笼罩住整张大床,勾出满室的旖旎。

“你做什么?“她仰头沉声问。

那粉­色­太过刺眼,若涵十分的厌恶,更加厌恶的是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美人在卧,你说我要做什么?”头顶传来极富磁­性­的嗓音。胤裪扣住她双手的手缓缓的上移,一寸一寸的抚上她的细腰。

若涵冷笑:“我劝你停手,九爷想要姑娘岫云烟有的是,何必冒着得罪十三爷和四爷的风险来碰我呢。”

“你以为我怕他们?”他眉稍微翘,笑意更甚。

若涵听得傻眼,“九爷,别玩儿了好不好,若涵有难了,请九爷行个方便,别为难我可好,日后我定当记得九爷的恩情。”

“哦?可……落井下石却是我的最爱呢。”

她气急,挣扎了一下,脱出一手挥扫向他的脸颊。

他轻松避让开,反制住她将她双手扣住举过头顶,不怒反笑道:“你会武功?可这种招式从没见过啊,花拳绣腿而已。”

若涵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想真的欺负她,不过是这些个皇子喜欢捉弄人而已。听说这位九爷可是留恋花丛中的人,女­色­是他的最爱。也对,他除了是皇子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他的那些个钱恐怕比国库里还多吧。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爷可喜欢听你的声音,不知道在床上会是怎么样?”他邪邪一笑,语气轻浮之极。说完,中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若涵偏头躲开,他不以为意,修长白玉般的指尖顺着她娇­嫩­的脸颊一路下滑到了细腻的脖颈处,就在继续游移时,若涵抬腿欲踢他的下身。

胤禟笑出声,捉住她的腿顺势往侧一分,形成了更为暧昧的姿势。“你可真是坏心,想让我绝后么。”

“九爷,带刺的花儿才美不是吗。”

他也笑,笑得让若涵有点莫名。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大腿内侧,眼看就要抚上私密。

“不要!”若涵终于叫出声,胤禟得逞般地轻笑,顺势斜躺,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在她耳垂上一咬,道:“跟着我如何,十三他护不了你。”

若涵咬牙切齿,却柔声说:“九爷是误会了吧,我视十三爷是知己,并无私情。”如果他知道日后会被雍正囚禁,并且死于西宁,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出此话来。

“那四哥呢……和他也是知己而已么。”他有些咄咄逼人,一扫刚才的愉悦,竟然发狠地撕开了她的夜行衣。

若涵一惊,暗骂这个­色­鬼。正当愤怒时却突然听得屋外一阵­骚­乱。

胤禟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于是趁机脱了她的外套,露出里面的一身珍珠红的衣衫。他微微一笑,用那份外魅惑的双眼戏谑审视她,随后含住她的耳垂低声说:“傻瓜,爷是在帮你。”

帮她!若涵压下内心的不安和烦躁。他目光漆黑闪烁,收了些纨绔,瞄了一眼房门。

只听房门被推开,柳妈妈走了进来,胤禟顺手拿了被子将若涵罩住,随后坐起身撩开轻纱一角。

“难得遇上顺眼的姑娘,妈妈也要来打扰么。”

柳妈妈见到他顿时一愣,“九爷,您……您什么时候来的?”她朝身后的一个小厮狠狠瞪了一眼,低声质问:“九爷来怎么也不禀告我一声。”

“你们这是唱哪出呢,误了我寻开心,知道该当何罪……”胤禟脸­色­­阴­郁起来,声音冰冷透着寒意。

“是妈妈不对,扫了九爷的兴,若是知道九爷来了,我们断然不会……”她踹了旁边的下人一脚,“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领着人给我退下。”

“这里看来是不能再来了。”胤禟漫不经心地说着,柳妈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陪笑道:“九爷别生气啊,因为刚才偷溜进了一个毛贼,我怕这里的爷们受伤,所以让人搜查一下,没想到搅了爷的兴致,妈妈这就退下。”

柳妈妈说完赶紧退了出去,牢牢地关上房门。

若涵掀开被子,握牢刚才掉出来的那枚暗器。她走下床,朝胤禟笑道:“谢九爷救命之恩。”

胤禟整了整衣襟,瞧了她一眼,问道:“妈妈说的小贼莫不是姑娘吧。”

若涵目光一转,“其实若涵就是对青楼有些好奇,岫云烟又是风雅之地,所以偷偷溜进来,没想到被人发现被当成了贼。”

“是么?就这样?”胤禟口吻尽是怀疑的调笑。

“就是这样,九爷,不打扰九爷,若涵这就离去。”

若涵转身就走,不想再和这位爷多纠缠。不料胤禟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柔声说:“你现在可怎么走出去?”

他朝门外喊了声:“小路子,给爷备轿,回府。”

“是,爷,轿子立刻抬来。”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男声。

若涵愣了愣,这就是所谓的特权吧,连轿子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进这岫云烟里,这位爷可真有意思。难道他们这些皇子逛窑子都是这么神秘?

“若涵,记得你欠爷一个情。”胤禟走到她身后,低头在她面颊旁道。

脸上痒痒的,他故意凑这么近吧,这时候还不忘吃她豆腐。呵呵,她会记得才怪!

离别

轿子穿梭在花街小巷内,不一会若汉已经看见了前门大街。

“九爷,麻烦您让轿夫停一下,余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不忙,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这大半夜的怎么能让你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独自回家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真要悔死了。”胤禟轻巧地说道。

若涵笑说:“不用麻烦九爷,这路我熟得很。这天子脚下,京城的治安一向严明。”

胤禟眼眸一瞟,像是一种诱惑的魔咒般缓缓逸出。“怎么,不放心爷?你以为爷是那种凡夫俗子么?”

若涵摇头,娇嗔道:“九爷说的那是哪门子话啊,若涵可没有那种意思,爷别多心。”

“可是……我不多心都不行啊。只有十三爷才是姑娘的心头人么?还是……四哥?”

“九爷,若涵怎敢高攀两位爷,你太抬举我了。”

若涵觉得多说无意,这位爷可真是爱抬杠,于是掀开轿门冲轿夫道:“停轿。”

轿夫停下,若涵走出轿子,朝轿内的胤禟婉然一笑,“九爷,今晚上谢谢您了。”

“好说。”胤禟微微探出头,一笑道:“路上可小心了,别又让人当贼抓了,到时候爷可赶不及救你。”说完,他没等若涵发话就吩咐轿夫起轿。

若涵看着偌大的轿子消失在街口,不由露出一个微笑。好一个塞司黑!雍正可真是会糟蹋人,把好端端的一个美男子给整成了阶下囚,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到暗想小筑已经是四更天,若涵没有惊动惠珍和淑珍,洗漱一番后就上了床。半躺在床上,她拿起了那枚暗器。仔细端详后,心中的疑虑就越积越深。

这枚暗器是一枚小型的飞刀,大约三寸长,是用上好的­精­钢锻造,刀剑一公分处有个凹陷,一道细细的凹陷后紧接着是一排锯齿、俗称血槽。一旦被扎到,只要位置合适,刀锋配合血槽会最大程度的切割开动脉,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救治不了。

若涵紧蹙眉头,在油灯下打量了很久后确定,这分明就是现代的暗器款式!!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出现这么个暗器,唯一的可能就是另有穿越人。否则按照现在的理念,必然制造不出这样的暗器。

岫云烟里那个带着轻纱斗笠的女人究竟是谁!?

隔天,到了午后,若涵来到了十三的阿哥府,因为汐媚的死势必会影响十三查案,还是知会他一声为好,顺便也可以看看芷柔和她的孩子。

“若涵,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芷柔看见进入屋内的人儿后高兴的迎了上来,怀里还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锦莹。

若涵逗着她怀里的孩子:“你看这孩子,长得越发的水灵了。芷柔,我看锦莹长得像你。”

“是吗,德妃娘娘也说像我多些,只不过那双眼睛活脱脱就是爷的样。”芷柔说到十三时总是柔情款款的。

“像他有什么好,粗眉硬朗的有啥看头。”

“哎!一进门就听见你数落我,我招你惹你了。”胤祥推门而入,俊秀的脸堆满了笑意。

芷柔和若涵笑起来,“看来不能背着人说坏话,尤其是十三爷,那耳朵尖得很呢,比那兔儿还敏锐。”

“变着法骂我是吧,得,我让四哥来教训你。”

胤祥亲了亲孩子的脸,随后小声对芷柔道:“带莹儿去院儿里转转,别老窝在房里,对身子不好。”

芷柔看看若涵又看看他,会意地点头:“好,我这就带孩子去。”她面向若涵客气的笑说:“若涵,我带莹儿去转转,晚饭你可得留下来用,我让厨子准备好菜。”

“好来。”若涵应道。

芷柔领着孩子出了屋子,若涵戏虐道:“胤祥,你也不怕芷柔误会。”

“误会啥?”胤祥坐到她身边痞痞地凑过来道:“难道误会爷和你有一腿?”

就是看不惯他这股没脸没皮的样,若涵不客气地拍了下他的脑门,“芷柔才不是那种肤浅嘴碎的人。再说了,十三爷您是谁啊……侠王,可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谁不知道你心里只有四哥。”胤祥眼中波光一暗,淡淡地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胤祥,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知道,昨晚你闯入了岫云烟是不是。”

胤祥话一出口,若涵怔了半晌,好久才浅笑道:“感情我所做都是多余呢,既然十三爷已经派人在里面蹲着了,我还­操­心啥。你可知我昨晚差点就没能出来。”不知道胤祥知不知晓她被九阿哥所救的事。

胤祥替她也斟了一杯茶,心知她心里定然是不高兴了。“出不了事儿,我已经吩咐过了,如果你真的有难,会有人帮你的。”

“那汐媚死了你知道了吧。”

“嗯,她的死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我查的也算缜密了,不料还是被他们察觉。那个千鹤公子怕是事情败露才不得不舍弃小卒吧。”

若涵见他语气平淡,似乎有点不习惯。转念一想,哪怕胤祥给人的感觉再阳光,说到底他还是爱新觉罗的后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种雷厉风行还是改变不了的。一旦他较真起来,恐怕会比胤禛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要不然日后遭到圈禁后,他怎能卧薪尝胆的蛰伏许久,最后成为怡亲王呢。雍正朝他对胤禛的帮助可是有目共睹的,况且手段之辣可见一斑。

侧目看着胤祥,望着这张年轻的脸,心想如若他知道自己日后将要遭受怎样的磨难,他还会不会笑的像现在这么洒脱。

“哎,沈大姑娘,回神咯。”胤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被若涵瞪了一眼后拍开。

“若涵,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现在还闹出了人命,你再也不要卷入其中了知不知道。”胤祥话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有暗门组织介入,还有兵部尚书沦陷其中,事情当然不会简单到哪儿去。齐世武手握重兵,千鹤公子要笼络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一般来说,在这里年代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或者完成什么事情,有两点是必备的。一是财力、而是兵力。那些地痞曾说过,‘暇影’的触手遍布酒楼、妓院和赌坊,岫云烟这种地方恐怕也是敛财的地点之一。加上那些朝廷官员……若涵暗道不妙。恐怕胤祥和胤禛也是相当清楚的,万一那个千鹤公子笼络了大部分的朝廷大员后,谋朝篡位并不是没有可能。

若涵偷偷瞄了一眼胤祥,怕是他和他四哥也不希望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吧。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引起­骚­动,让的人有机可乘。

“若涵,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胤祥忽然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忽然吞吞吐吐的样子倒令若涵不习惯了。“胤祥,你我是朋友,有什么话就说吧。”

胤祥犹豫片刻,语重心长地说:“昨晚……你见到九哥了吧。话我可说在前头,九哥这人……总之你别和他掺和在一块儿知道不。”

若涵娇笑起来,惹得胤祥沉下脸不悦道:“我就知道你嫌我多心。”

“胤祥,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昨晚如果没有他,我或许就被捉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点头之交而已,我和九爷没有什么。”

“那最好,你是个聪明姑娘,事情的轻重我想你会拿捏好。”

没想到现在只不过是康熙四十四年,九阿哥和十三他们就已经有些隔阂了,不知道到了四十七年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岔开了话题,问道:“那……你四哥知不知道我昨晚……”

胤祥一副我了然的表情,“我没有对四哥说起昨晚的事儿,你放心。如果让他知道了,准保又要拿你兴师问罪不可。”

若涵开心一笑,“好十三,记住你这份情了。”

“情不用记了,醉仙楼一顿饭如何?”

“好,一言为定。”

××× ×××

日子还在一天一天的过,徐景庭在消失了几个月后终于回到了翰林轩。若涵去了几回,他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温温存存的细心招呼,还为她带了不少礼物。

一般到了十月后,货行的生意就会忙起来,有时候货行的人手不够了,若涵还会在那里帮一阵子,生活过得倒也充实。

胤禛似乎更忙了,最近老不见人影,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见面不到片刻,他又匆忙地赶去办差。

十月底的一天,胤祥忽然来到了暗香小筑,还备了一辆马车等在屋外。他将若涵接到了一个位于京郊的渡口,渡口很小,远远地看见湖畔边停靠着一艘小船。若涵一开始还纳闷他搞什么鬼,一路上问他他也是神神秘秘的没有道清,只说到了地儿就会知道。她向他问起了胤禛,因为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了,胤祥也只是淡淡地说他有要事要办,让她毋需挂念。

下了马车,若涵看见那艘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上站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船舱上的门一开,船内竟然走出了白露。

白露看见若涵欣喜的奔走到了岸边,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姑娘,好些日子不见了。”

若涵看见她当然也是十分的开心,算算日子也有几个月不见了,胤禛又看得紧,不许她再往岫云烟跑。加上上次差点暴露行踪,若涵怕已经引起了柳妈妈的怀疑,所以听从了胤禛的劝告。

“你已经被方大人赎出了么?”

白露点点头,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方大人派人护送我去扬州,他已经会济南先行打点去了。姑娘,这些日子是白露有生以来感到最幸福的。”

“白露,你是个好姑娘,本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但愿你能永远都快乐下去,只为自己而活着,不必再受苦。”

“姑娘,白露原本以为这一生都将毁在岫云烟这个肮脏之地,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姑娘这位贵人。姑娘不仅救我出火坑,还安排了我日后的生活,我无以为报,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求神拜佛的为姑娘你祈福。保佑姑娘平平安安,好人有好报。”

胤祥看了看天­色­,开口道:“白露,早些启程吧。”

白露盈盈一拜,“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姑娘,请受白露一拜。还有十三爷,多谢十三爷免罪之恩。”

“白露,去吧,别回头,就当是告别你的过去。”若涵真诚地微笑着。

“是,姑娘,保重。”

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儿,直至隐没在那一汪湖水中再也看不见影子时若涵才放下摇招的手。

发现一道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若涵这才回神朝一旁的胤祥,笑问:“这么看着我­干­嘛?”

胤祥听她这么一问才悻悻的回神,脸上有抹难以隐去的红晕。他轻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人。”

“嘁!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好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若涵毫不避嫌地推他一把。

胤祥笑起来,侧脸淡淡地染上了一层金光,艳阳下的他极其的俊美。只见他勾着嘴角,清风化雨般地道:“我发现日子越久,从你的身上便会有越多惊奇的发现。若涵,你究竟……究竟来自哪里?”

若涵心里一颤,他的话让她有点不安。是不是胤祥发现了什么?也对,她所做的事情,每一样都和古代的教育背道而驰。这个社会或许不允许她这样的放肆,这个时代不允许她的离经叛道。如果不是胤禛和胤祥,还有景庭的关怀,她又能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多久?

她笑靥醉人,眼波妩媚­精­怪。“胤祥,如果我说我是仙女儿你信不信。”

胤祥想了想,温柔的含笑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有一股莫名的热流窜入心间,若涵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子,那份感动难以言语。“傻瓜,我说是什么你就信啊!”

“若涵,我知道你和别的女人不同。你没有她们的拘谨、没有她们的刻板。可是你有她们所没有的活力和聪颖。你叛逆,却叛逆的俏皮可爱,你妩媚,却诱人的分外高洁。我……”他垂眼涩涩一笑,“四哥……他想必也是懂得你的好的。”

若涵整个人怔住,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楚。“胤祥……”他的神情为何如此的落寞,让她想起了西子湖畔当晚的景庭。

胤祥望她许久,然后露出招牌似的促狭笑脸。“得了,叫得这么勾魂,想勾引小爷我不成。呵呵……你还得修炼几年才成。”

见他又恢复如初,若涵心头的那份躁乱也平复下来。“去你的,感情把我当妖­精­呢。”

“是妖­精­爷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他嘻嘻一笑。

“行了,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你说的感动不了我。最近你和你四哥都在忙什么呢,连人影都不见。”若涵忽然想起了这茬事,胤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她来见白露。

胤祥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岫云烟被查封了。”

“什么!”听到此消息后的若涵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胤祥的动作如此之快,还以为查到后面会不了了之呢。

“是四哥密奏了皇阿玛,皇阿玛怕节外生枝,所以下令全部查封,可惜没有捉到柳妈妈,那些岫云烟里的姑娘也都下了大牢。”

“可查出那些幕后被千鹤公子笼络的官员?”

“这才叫奇怪,皇阿玛竟然说此事容后再议,我和四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或许皇阿玛知道事关重大,再查下去怕会牵连甚广,弄不好还有宗亲在内。”胤祥也是个明白人,所以他说此话时并没有愤愤不平,想法却非常的淡漠。

若涵听胤祥说后赞同地点头。“目前暇影还没有威胁到皇权,皇上是知道轻重的人。”康熙是个老狐狸,或许他早猜到了幕后主事的人。相信除了胤禛和胤祥这条明线外,他低下的那些个线人一定也查到不少。就比方日后的户部欠银案子,一开始弄得满城风雨,后来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康熙是个仁君,他很会调节官员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为了维持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没有官员之间的相互牵制也是不得法的。他深知这点,所以,历来都是对臣子管教略松懈,对自己的儿子却是非常的严苛。说到底,康熙也是个奇怪的人。在若涵的认知里,他并不是什么千古一帝,而只是一个疑心病重、反复无常的老人而已。

“倒是你,凡事小心点。我怕暇影的党羽最终会查到你。”胤祥最担心的还是这点,虽然不想若涵牵扯在内,可事实上她还是参与其中,而且还取得了关键­性­的证据,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发现岫云烟是暇影的一个分堂。

“嗯,我自己会小心的。”若涵自认她没有让柳妈妈有何怀疑之处,只要她不知道是她在当中周旋,那么暇影也奈何不了她,自然不会报复到她头上。

【卷一 玉娇引完】

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当除夕爆竹声打破宁静后,京城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春联和年画,士庶家不论大小俱洒扫门间,去尘秽、净庭户。稍大户的人家还广结善缘的向穷苦人散发着年货。孩子们欢蹦乱跳地出来在小巷子里放着烟火,到处都是嘈杂的噼叭声,将整个北京城的节日气氛渲染的更浓了。

暗香小筑的堂屋檐下挂着彩灯,红漆大门两旁贴着福字,屋里正中的墙上则挂着一个硕大的布艺填充鲤鱼,鲤鱼上结着中国结,象征年年有余、幸福平安。“岁除”之日,北方人习惯包饺子,南方人则是做年糕。水饺形似“元宝”,年糕音似“年高”,都是吉祥如意的好兆头。若涵原本在现代就是南方人,所以前些天就让淑珍去买了年糕,准备放在大年夜享用。

若涵耳畔听着连绵不断的爆竹声,抬眼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分落寂。此刻的胤禛想必在宫里陪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们守岁吧,他的心里可曾想到了她!?在这个小小的胡同里,他未必会知道,还有一个女子默默的在心里祝福着他,希望他终能得偿所愿。

“小姐,雪大,你站在这里­干­吗?快进屋去吧,等会儿徐公子就要来了。”惠珍见若涵站在院落里望着一株梅树发呆,体贴的为她抚去了发上和肩头的雪花。

若涵回过神,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了家乡的一些人和事儿来。”不免在心里替自己汗颜一把。何时她也会如此惆怅了!古人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一直不懂,没想到来到了这大清朝却让她体会到了这一点。

罢了,想那些做什么,她只需今朝有酒今朝醉即可,那些烦恼的都抛诸脑后吧。对于胤禛,她一直清楚自己将他放在何种位置。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

“小姐,徐少爷到了。”淑珍将景庭迎进门,若涵看见他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年货,顺手还给了淑珍和惠珍各一个包裹,把两个小丫头高兴坏了。

景庭进了堂屋,若涵亲自替他脱去了裘皮斗篷,细心地扫去了他帽沿上的雪花。

“冻坏了吧,今年除夕可真冷,雪也比往年下得大。”

景庭含笑道:“还是你这屋里暖和,赶明儿我也让人去翻修一下宅子。对了,这叫什么来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平顶。

“这叫吊顶,即美观又保温,还不会积灰尘。”若涵将手里的衣服交给了淑珍后和景庭走到餐厅落座。

景庭望着满桌子的菜竟有点微微出神,若涵推他一把,不解地笑问:“想什么呢,让你来是吃饭的,可不是让你来看的。”说完,她随手夹起一块牛­肉­包金针卷放入他碗碟中。

他回神,面上带着一丝欣慰地笑,柔声道:“很久没有吃上一顿团圆饭了,和爹娘一起过除夕还是几年前的事。记得以前每到过年,娘都会亲手包饺子给我吃。”

若涵这才想起景庭的父母已经去世,就连唯一的­奶­­奶­也在年前得病过世了,如今徐家怕只剩下他一个了吧,难怪会心有所念。

若涵将酒杯塞入他手中,随后拿起自己的,朗声说:“行了,别伤感了,今晚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你还有我不是么,今天我和淑珍学着包了不少饺子,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儿。”

景庭浅笑,与她轻轻碰杯。“是,我还有你这个好妹子,饺子定当是要多吃的,难得尝到你的手艺。”

两人一饮而尽后,他忽然问:“若涵,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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