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爸会怎样,妈会怎样,彩虹,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问你自己怎样就可以了!”
彩虹点著头,她忽然抱歉地对我笑了一笑:“表姐夫,我曾说你发霉了,很对不起。”
我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不必介意,我和你未曾相差一代,但却也差半代,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就算不是发霉,至少也是变了味儿的。”
彩虹也笑了起来,飞机在云层之上飞著,十分稳定,彩虹大约是连日来太疲倦,不一会就睡著了,我闭上了眼睛,在设想著我们可能遇到的事。
飞机降落的时候,天色已黑,那城市的机场,不算落后,可是办事人员的效率,却落后到了可怕的程度,在飞机场中足足耽搁了一小时,至少看到了十七八宗将钞票夹在护照中递过去的事,才算是通过了检查,走出了机场,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我们搭车来到了早已订好的酒店之中,才放下行李,彩虹便嚷著要去找伊乐了。
我一则扭不过彩虹,二则,我自己也十分心急,也想早一点去看看伊乐是怎样的人,通知侍役者我们找一辆由中国人驾驶的出租汽车,等到侍役通知我们,车子已在门口等候之后,我们下了楼。
那司机看来老实,我将伊乐的地址讲了他听,他听了之后,扬起了双眉,现出奇怪的神色来,我道:“我们到了之后,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会照时间付酬劳给你,你可愿意么?”
“愿意,当然愿意,”司机回答著,他忽然又问:“先生,你是军官?”
我呆了一呆,实在不知道那司机这样问是甚么意思。我道:“不是,你为甚么那样问?”
“没有什么!”司机打开了车门,“请上车。”
我和彩虹一齐上了车,车子向前驶去,城市的夜景十分美丽,虽然有一些小街巷十分之简陋肮脏,但是在夜晚,它们却是被夜色隐藏起来的,可以看到的,全是有霓虹灯照耀的新型建筑。
渐渐地,车子驶离了市区,到了十分黑暗的公路上,我不免有些奇怪:“你记得那地址么?”
“记得的,先生。”
“是在郊区?”
“是的,离市区很远,那里是一个小镇要经过了一个小镇之后,才能到你要去的地方。”
“哦,”我心中十分疑惑,那是甚么地方呢?
我没有再问,因为看来那司机不像在骗人,所以只好由得他向前驶去。
车子以每小时五十哩的速度,足足驶了四十分钟,才穿过了一个小镇。但是那却不是普通的小镇,那镇的房屋,全都十分整齐、乾净,而且,房屋的式样,都是划一的,当车子经过一座教堂之际,我更加惊疑!
如果在镇上看到一座佛寺,那我一定不觉得奇怪,因为这里的佛寺世界知名,但是我却看到了一座教堂,我忍不住问道:“这是甚么镇?”
司机道:“这镇上住的,全是基地中的人员。”
“基地,”我更奇怪了,“您说甚么基地?”
司机突然将车子停下来,转过头,扭亮了车中的小灯,用十分奇怪的眼光看看我,将我刚才告诉他的地址,复述了一遍:“先生,你不是要到那地方去么?”
“是啊,那是”
“那就是基地,是市郊最大的军事基地。”
我呆住了,那实在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情,难怪那司机曾问我是不是军官,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
难道伊乐竟是军事基地中的一员?如果他是的话,那么他又如何可能是残废呢?这其中究竟有甚么曲折?
本来,我已想到了好几套办法,来应付我们见不到伊乐的场面,可是做梦也想不到伊乐的地址,会是一个军事基地!
我连忙向彩虹望去,彩虹也知道了我的意思,她急忙道:“是那个地址,三年来,我一直写的是这个地址,他也一直可以收到我的信!”
在那样的情形下,虽然我心中十分乱,但还是需要我的决定,所以我道:“向前去。”
司机道:“先生,你连那地址是军事基地也不知道,我看你很难进去。”
我吸了一口气:“你只管去,到了不能再前进的时候,由我来应付,决计不使你为难,你放心。”
我虽然那样对司机说著,但是到时究竟有甚么办法可想,我却一点也想不出来。而且,要我想办法的那一刻,很快就到来了。
车子又向前驶出了半哩,便看到了一股强烈的光芒,照在一块十分大的招牌上。那路牌上用两种文字写著“停止”。还有一行较小的字则是“等候检查”。
同时,还可以看到在路牌之后,是十分高的刺铁丝网,和两条石柱,石柱之旁,各有一只岗亭,在两只岗亭之间的,是一扇大铁门。
大铁门紧闭著,再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零零落落的灯光,那是远处房屋中传出来的,在基地之中,好像还有一个相当规模的机场,但因为天色很黑,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司机停下了车,两个头戴钢盔,持著冲锋枪的卫兵,走了过来,一边一个,站在车旁。彩虹吓得紧握住我的手,她一直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几时见过那样的阵仗,那两个卫兵中的一个,伸出手来:“证件。”
我感到喉头有些发乾,但是我还是道:“我没有证件,我们刚从另一个城市飞来,来找一个人,我们希望见他。”
那两个卫兵俯下身,向车中望来。
他们的眼光先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又停在彩虹的身上,打量了我们一分钟之久,其中一个才道:“我想你们不能进去,基地绝不准没有证件的人出入,你们应该明白这一点。”
“那么,”我忙道:“是不是可以通知我们要见的人,请他出来见我们?”
卫兵略想了一想:“好,他叫甚么名字。”
“叫伊乐。”彩虹抢著说。
“军衔是甚么?”卫兵问。
彩虹苦笑著:“我不知道他有军衔,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军人。”
卫兵皱了皱眉道:“那么,他在哪一个部门工作,你总该知道。”
彩虹又尴尬地摇著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写信给他,写这个地址,他一定收得到。”彩虹又将那地址念了一遍。
卫兵摇著头:“不错,地址是这里,但那是整个基地的总称,看来很难替你找到这个人了,小姐。”
我忙道:“那么,他是如何取到来信的呢?”
卫兵道:“通常,没有写明是甚么部门的信,会放在饭厅的信Сhā中,按字母的编号排列,等候收信人自己去取。”
我道:“那就行了,这位伊乐先生曾收到过这位小姐的信,三年来一直如此,可见他是这某地中的人员,你们能不能替我查一查?”
那卫兵显得十分为难:“这不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你们明天来,和联络官见面,或者可以有结果,现在只好请你们回去。”
我也知道,不能再苛求那两个卫兵,我拍著彩虹的手臂:“看来我们只好明天再来一次了!”
彩虹无可奈何地点著头。
那司机显然不愿在此久留,他已急不及待掉转了车头,向回途驶去,不一会,又经过了那小镇,四十分钟后,回到了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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