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三人同在弘文馆讲习。
  从早朝之后,讲到日暮时分,轮番上阵,都是口干舌燥。后被天子留膳,宫门关闭之前,才匆匆离开。
  或许是老天认为,杨侍读的日子还不够刺激,刚刚走出奉天门,尚未同谢丕顾晣臣告辞,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车厢垂挂青缦,装饰银螭绣带。车前琉璃灯微晃,烛火照亮一个大字:谢。
  车夫跃下车辕,行礼道:“老爷命小的来接少爷,并请杨侍读、顾司业过府。”
  杨瓒微愣。
  这是什么情况?
  儿子堵玩,老子再堵。
  他走的是什么运?
  “父亲?”
  谢丕沉吟两秒,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当即请杨瓒顾晣臣上车。
  “个中缘由,丕能猜到几分,路上自可详叙。”
  说话时,长安伯府和顾府的马车先后赶到,知晓是谢大学士有请,长安伯府的车夫抱拳行礼,取出一面牙牌,送到杨瓒手中。
  “此乃北镇抚司牙牌。”车夫道,“伯爷已奉命出京,归期未定。临行之前,令小的告知杨老爷,遇有急事,可持此牌至南镇抚司,寻赵榆赵佥事。”
  将牙牌收入袖中,杨瓒点点头。
  持北镇抚司牙牌,到南镇抚司找人,着实有些奇怪。
  其中的关窍,一时半刻也想不明白,只能暂且按下,先打起精神,往大学士府一行,归来再寻根由。
  第八十八章 提点
  马车一路驰往学士府。
  中途同两队缇骑擦肩而过,车夫减慢速度,驱马让开道路,至缇骑行远,方才扬鞭启程。
  杨瓒放下车窗,眉间微皱。
  观其他方向,是往南城午门。
  莫非也是要南下?
  “有些蹊跷。”
  谢丕同样皱眉。
  这个时辰,城门已然关闭。出城需持五府及锦衣卫关防印信。据他所知,内阁并未批阅相关文书。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不递文书,五府却不敢擅发印信。”
  “如有天子敕谕,非是不可。”
  “天子敕谕?”
  谢丕微愣。
  杨瓒解释道:“诏狱中的番商和海盗,供出的不只是藏宝银矿。”
  “你是说……”
  谢丕声音渐底,话只说半截,余下都咽回了嗓子里。
  “今天早朝,陛下下旨,革宁波府衙捕盗通判。”杨瓒道,“昌国卫等卫所捕盗主簿俱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大理寺审问。”
  缇骑南下,十成是传达敕谕,顺便抓人回京。
  既然文吏能被买通,武官未必干净。
  海图之事不闻朝廷,为免拿人时横生枝节,走漏消息,绕过卫军,遣锦衣卫出京,是最好的办法。
  说话间,马车又慢了下来。
  推开车窗,竟是数名东厂番役,穿圆领衫,戴圆帽,腰配长刀,马腹贴地飞驰而去。
  “东厂番子?”
  谢丕顾晣臣露出惊色。
  先是锦衣卫,后是东厂,单只抓捕几个通判主簿,绝不用此等阵仗。
  以此推测,江浙福建怕要出大事。
  “杨贤弟,此间内情,你可详知?”
  杨瓒摇头。
  他知道的的确不少,却不能尽说。
  天子大婚后,谢丕顾晣臣将出使,知道再多也帮不上大忙,徒增烦心。
  再者,谢丕知道,谢迁那里必定瞒不住。
  在遣船出海一事上,内阁究竟会是什么态度,杨瓒拿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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