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战斗结束,官兵清扫战场。看着跪在面前的沈岳,熊指挥使举起刀鞘,狠狠就是一下。
  沈岳一声惨叫,狼狈扑倒在地。
  熊指挥使抓起一面腰牌,掷到沈岳身前。
  “给老子睁大狗眼!说,是谁干的?!”
  挣扎着坐起,看到腰牌,沈岳嘿嘿冷笑。
  嘴唇干裂,黄色的牙齿,多已染上鲜血。
  “官爷问我?”
  “说!”
  熊指挥使又要动手,被肖指挥使拦住。
  顾同知有言,此人暂不能杀。
  “老实说,到死那日,本官能让你痛快些。”
  “好,我说。”
  擦掉下巴血痕,沈岳手一指,道:“是他!”
  施天常圆瞪虎目,立时大怒。
  “沈岳,我xxx!谁不晓得,这事是你和倭人干的!”
  “大人,此事确为沈岳手下倭人所为,草民可以作证!”
  钮西山拉住施天常,不让他冲向沈岳。
  把人打死,才会真的说不清楚。落在旁人眼中,即是欲盖弥彰。
  “本官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扫过三人,熊指挥使沉声道,“真相大白之时,即是罪人死亡之日!”
  正德元年,九月戊寅,江浙兵报递送入京。
  “擒贼首沈岳,获贼船一百一十三艘。杀贼八十七人,降者五百二十人。擒倭贼八人,佛郎机夷贼一人。官兵伤二十三人,船毁两艘,无亡者。”
  乍一看,兵报并不出奇。
  通政司查阅之后,直接递送内阁,报于天子。后下兵部议,为剿匪官兵论功。
  在递送过程中,三位阁老同时皱眉。
  端了海贼老巢,竟未有金银斩获?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朝中,剿匪官兵私吞?
  果不其然,战报下到兵部,一片哗然,骤起群议。
  官兵截留部分缴获,和火耗冰敬一样,都是摆到台面上的潜规则。但全部截留,一两不落,实在说不过去。
  兵部炸开,户部光禄寺也炸了。
  礼部都察院六科接连上疏,此等不正之风,必须遏制!
  吃可以,但不能太过分,吃相这么难看!
  “陛下,此事不能不查!”
  群情激奋,言辞如刀。
  奏禀之时,声声嘶哑,可比杜鹃啼血。
  朱厚照十分淡定,坐在龙椅上,借长袖遮掩,吞下一块米糕。任由群臣声嘶力竭,就是不出声。
  三位阁老抬头,看过一眼,即满脸黑线。
  陛下,早朝之上吃东西,能否低调点?
  腮帮子鼓起这么高,再举袖子也遮不住。
  众人参奏几回,天子始终不出声,都感到情况不太对头。
  待奉天殿中安静下来,朱厚照咽下米糕,方道:“诸位爱卿不说了?”
  群臣:“……”
  “那朕说了。”
  “……”抻着脖子喊了小半个时辰,敢情陛下就这反应?
  “此事,朕知道。”朱厚照靠在龙椅,悠然道,“是出自朕意。”
  群臣愕然,当即有户部侍郎出班,直谏道:“陛下,此事关重大,岂可不下六部商议?”
  “为何不能?下六部商议,商议到最后,能商议出什么好结果?还不是要送入京中,不知落入谁的口袋。”
  这话打击面太大,群臣都是脸色微变。
  “陛下!”
  不理谏言的朝官,朱厚照转头,道:“张伴伴,把东西给廖卿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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