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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冷面狐狸2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头脑翁翁作响,怎么可能败在此处!早在进皇城的时候,我便早就已经有了觉悟。此事一旦揭穿,他们一定会兴师问罪。到时候,为了保护叶城,叶如虹定然把此事推到我的头上!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死!

伟大的碧水神,肯定在哪里看着我发笑吧!她的散魂鞭,锋利的斫魂剑,前一秒还对你笑眯眯的,下一秒,便会要了你的命!且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到了此时,我仍不能忘了她把我送来此处还魂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借来的身子,不可能健康平安的活着,注定你要多灾多难。如果你能活过二十岁的生辰,便算你赢,以后你生老病死,结婚生子,都与我无关。如若不然,便回来碧水湖,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换句话说,永世不得超生!

好不容易,才进了皇城,好不容易,才知道活过十八岁的方法!好不容易,才代替了叶悠然!好不容易!为什么非要我?

水面的波动越来越大。我知道,他已经接近了!怎么办?好歹,前生我也是千王之女,骗术虽然不­精­,逃跑却最擅长!可是现在!

回想起来!快些回想起来!这样的情况,怎样才能安然的逃脱!我宁神闭气,越是这样的时候,我的脑子越要清醒。越不能乱!他的功夫都很不错,刚刚我已经见只过了。往公主那头逃走,也脱不了一个欺君之罪!

水声越来越响,直直的向我逼近。没有退路了吗?慢慢的握紧双手,略略挑眉。就到此为止了吗?

“叶王爷!你在哪里!至少出个声!不会又淹水了吧!”雷洛的声音里头含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跟一缕几不可见的兴奋。

“我们的衣服放在一处!就是比你的身材大了一些。叶王爷穿起来合适不了!”雷洛的声音里染了一丝温柔,似是一种提示。我一惊,攸的取下耳上的蓝­色­流苏,趁着雾气,爬上岸去,对着水波集中的地方猛的扔去,与此同时,飞快的朝着入口处飞奔而去,“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穿女装!”

话音才落,那蓝­色­的流苏,便落入他的面前,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温泉浴池便几乎被炸上了天!温泉被炸得翻起千层浪,积聚着浓雾的天空,慢慢的清呈,却又被另一种浓烟笼罩,我的耳上流苏,是我自制的微型炸弹,体积虽小,威力却颇大。遇着强敌的时候,还可充当烟雾弹。他在浓烟中咳嗽着,等到得他到达雷池入口,便只见着我着了一身过大的淡蓝­色­印白花的衣袍,随意披散着黑发,立在他的面前!手里,握着长长的剑!

雷洛一脸的笑容,整个人因为沉入水底的关系,此时看来,如同美男出浴。反倒显得更清爽无害。“叶王爷!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果然是太大了!原来我们的身材相差这么多么?还是最近,我要开始减肥了?”

略略破水而出,露出­精­瘦的胸膛,­唇­角略扯,“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穿个女装而已!你差点把雷池放上了天!还是!”他在水中一步步的朝着我移近,红­唇­略动,吐出几个字来,“你怕我发现什么?”

立直身子,挑起他放在托盘里的衣物,­唇­角泛起个冷冷的笑容,我站得如同一棵不屈的青竹。“既然只是穿个女装而已,那么,何不由王爷来穿呢?怎么样?不如我们一起穿女装出行,看看谁吸引的男人最多!”

“我不穿,你待如何?”他在水里环胸笑道。

我长长的叹口气,蹲身下来,对他淡着声道,“那就!这样!”攸的一个起跳,将剑尖的衣服抛得很高,剑尖便这么朝着衣服猛划过去!他的速度比我快了几倍,攸的从水里一跃而起,我只觉得眼前一眩,那­精­壮的肌­肉­,挥洒的水滴,灼痛了我的眸。

我的目标是他的衣服,而他的手,则是来捉我的剑!我的手下一窒,再不能动,那些个衣服便自动掉到托盘里头!安全无虑!略略抬头,心下不由的怔了怔,他淡笑的看着我,只两指!只两指便夹住了我以为天下无敌的剑!

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捉住我握剑的手,一翻一转之间,便夺下了我的剑。反握在手,另只手却紧紧的锁住我的腕,­唇­角微微的向上弯起,“怎么?闯了祸就想走?”

我笑,攸的­唇­角略动,似是说了句什么。嘴­唇­的动作,正好让他看到。

“什么?”他不解。攸的一把将剑掷出十丈之外,直直的Сhā入雷池玉石之间,剑身入石三分,翁翁作响。

“今日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么,你便一定要穿!”说罢,便要来解我的腰带!

此时,随心公主带同几名护卫冲杀进来,我攸的啊呀一声,朝着他的胸膛软下去,惨白着脸,颤抖着道,“王爷!不要这样啊!我真的只喜欢公主一个!我对她的心,苍天可表!日月可证!她是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心头之­肉­!”

他震惊的盯着我的眸。手里的力道便轻了。冷不妨我推了他一把,只听得轰隆一声,他便再度掉落温泉!咕嘟嘟的往下沉去!

消失在水面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他上勾的­唇­角!

随心公主淡淡的扫过我几人,­唇­角略动,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来。轻然的道,“下去吧!没你们的事!”侍从们应了声,不敢抬头,赶紧退了下去。

我似是刚刚才知道她来此处,攸的转过身子,扑向随心,大声的哭道,“随心!你要保护我哦!他是坏人!我好害怕!”

雷洛破水而出,­唇­角露出如狐的笑容,笑容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我哇的一声惊叫出来,指着托盘里头的衣服,尖叫道,“着!着火了啊!快救火啊!王爷!”说罢,便一手拉了呆若木­鸡­的随心,飞快的逃出去。这个男人太也天真。既然我要报他一箭之仇,自然是有备而来!

我早便在他们的衣服上头撒了硫磺粉,只要有一丝的火星,便能引燃他漂亮的衣服。而刚刚我朝着衣服的一指,便是去接火种了!他要我穿女装,那就让他先试试!

第十一回 幼时婚约

随心被我拉着离开了战场,眸中现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我二人在十里桃花林中飞奔。此时已经月兔东升,月光下,桃林间的花瓣,便是翩翩的蝶,飞舞在我二人的身边。

身后的追兵不知何时退去了,她也不出声,便只任由我一路拉着离去。直到胸臆间像是要爆开也似,这才放开她的纤手,趴在老桃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叶王爷!刚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如丝般润滑,跑了这么久,却丝毫不见气喘。

我咳嗽了几声,转过身来,摆出四十五度角来,以最帅的姿势看向她,回了她一句,“举凡天下的男人,只要见过公主的,都会对公主念念不忘!”

“哦?”她迎向冷月,整个人便像是月光里的仙女,随时都会乘着月光飞向天空。“本宫不记得曾见过叶王爷!”

我迷惑的一笑,优雅的走近她,这身衣服,虽然大了许多,穿在我的身上,却更显出我的骨感飘逸来!“许多年前的事了!当年本王还未曾封王,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说到此处,我不由的把手握紧,按住心口,“公主的身影,便一直印在我的这里!”

一个旋身,我就近摘下一枝桃花来,半跪下身,递到她的面前,“美人如花,请公主接下本王的爱意!”

她的­唇­角­性­感的向上弯起,轻然的道,“原来如此!我竟不记得有这一回事!当真是失礼了!”伸出素手,接下我的桃花,顺势将我一把从地上拉起,思索了一会儿,犹豫的道,“那么,这样,我该怎么回应你?”

电视电影上都有表演,这个时候,应该你侬我侬。两情相悦,最大的机会,便是接吻。可对方是一个公主,今日已经被我当众轻薄,若然我提出这般的要求,会不会把她给吓跑?

她淡淡的看我,见我迟迟不语,挑起一边的眉头,声音略显暗哑,抬起我的下颌,攸的低头堵上我的­唇­,“是不是这样?”

白天因为观众太多,我没时间思考,此时,我却突然想到,这么一个绝­色­清高的女子,怎么就这么对付我这个女子呢?啊啊!

这么绝­色­的人儿,竟然在轻薄我!她的手从下颌慢慢的往下,搂住我的纤腰。却更加深这个吻。出事了!

我浑身都要软下来了,为了怕坐到地上,不由的伸出双手,揪住她的胸衣。她挺拔的前胸紧紧的贴住我的肚子。让人不由的心生遐思。

不对!怎么是贴着肚子!我惊了惊,略微推开她一些。只见月光之下,她面­色­潮红,如狐的黑眸灼灼生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修长的手,却整着胸前的浑圆!

我半张开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难不成是,人妖?

她朝我笑了笑,思索了一会儿,便­干­脆将手探入怀中,掏出两颗鲜红的苹果来,伸手递一个给我。

下意识的接住,仍然没在这样的震惊中醒来。

他看着我,淡笑了声,便把手里的苹果塞到嘴里,咔嚓就是一口。我惊得不能自已,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取下发簪,黑发飞扬在风中,她淡着声道,“怎么了?容然,小狐狸,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随缘的事,你不是早在八年前就知道的么?你还说过,将来你会嫁给我!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你却冒充悠然,到皇城来了!”

“公!公主!”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我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

“叫随缘!”此时,他的样子已经不是一个神女,而是,一个月下的妖孽!眸底隐了一丝妖艳的红光,他看来一身的女装,却更显出那一身妖惑诱人的气质,明明,刚刚便是一个月光神女的形象,现在却突然变成月光之神,他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只要是人,都会心动。我甚至看到他的耳朵尖尖的,便如同花中的­精­灵!

“容然?你怎么了?容然?”他轻轻的询问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往后退走三步,冷冷的道,“你看到了?”他的红眸隐着受伤,看来伤心已极。

我歪着头,走前几步,正­色­的道,“是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混血儿!为什么你的眸子在月­色­下会是暗红­色­?”

他的面­色­攸的一变,眼底一瞬间染上一片漠然。

“为什么这么漂亮?为什么你的耳朵会是这种形状?你不会真的就是传说中最漂亮的种族,妖­精­吧!我的天!真的好­性­感!”我的眸子灼灼生光。看着他的耳,不由的想像,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副耳,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妖魅绝伦呵!

他怔了怔,仿佛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扯扯­唇­角,不可置信的道,“你刚刚说什么?漂亮?”

我皱眉,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轻触那不真实的妖瞳与尖耳,却被他用手捉住,“啊!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太神奇了!”

我不由的大惊小怪。虽然美男我看得不少,但是像这样的男生女相,却又妖魅无双的男人,却是头一回见!

“你没有尖叫,没有逃跑,没有说我是妖怪!你知道我的男的!所以,容然!三个月后,我会宣布你便是我的驸马!你我二人,一个假凤,一个虚凰。正好配成一对!”他兴奋的宣布,哪里还有初见时的那份冷然!

我皱眉,飞快的退后几步,大声的尖叫,“不是吧!”

他不解,“为什么!你刚刚也宣布说喜欢我,喜欢得天地可表,日月可证,见着我的红瞳与尖耳也说漂亮,也知道我是男儿身,你又是女儿身,这有什么问题?我现在要跟我的娘子靠近一些,有什么问题?”说罢,便飞快的靠过来。

我尖叫一声,猛的推着他的胸膛,大声的道,“冷静一些!你知道的!说跟做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我说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女儿身,现在你突然变身了,我一时还不能接受!”

他攸的收手,怔怔的立在当场,眼底显着明显的漠然跟伤心。很久之后才道,“结果,还是介意这对尖耳与我的红瞳,还是,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的周身冒着森冷的寒气,攸的,掌风送出,打落一树的桃花,那身影看来透着隐隐的寂寞。隔着花雨,我不由的心生不忍。“我只是不习惯。”

他的眸子攸的一亮,赶紧依到我的身边,搂住我的纤腰,淡着声道,“那么,从今尔后,我便叫你娘子,可好?”

我忍不住淡着声提醒,“关于那个!公主殿下,表面上,我还是王爷,而你,则是公主!我们两个,还是以礼相待的好!”

他冷哼了声,占有的将我的腰搂得更紧,“以礼相待?说这个会不会太晚?有的人一见着我,便对我当众表白,又亲又搂。你叫我怎么能以礼相待?马上让他们给你收拾东西,搬进我的寝宫去!”

第十二回 云浮美女

他像是满意了一般,轻淡的点头。靠在我的肩头,抿嘴一笑,“虽然以后不能在人前叫你娘子,可是,私底下我们便如此相称,可好?”他的声音里头充满了期待。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略微轻浅的呼吸,跟猛烈的心跳!

他在紧张!这个看来高高在上的月光之神,竟然为了等我一个简单的答案,屏住了呼吸!银­色­的月光,为桃花林染上一层神秘的蓝。原本粉红的花儿,竟也被染得成了白­色­,我二人便这么立在花树间,他一身的紫衣,轻轻的倚靠在我的肩膀。远远望去,男的俊俏无双,女的国­色­倾城,竟像一幅绝­色­的画!

犹豫的抬手,轻拍他的肩膀,我试了个音,轻咳了声,“那个!公主殿下!不论如何,在嫁娶之前,我也断不能搬去公主殿下的寝宫!而且,我不能答应公主殿下私底下叫我娘子!”思索再三,我镇重的开口。

他浑身一僵,挑高眉头,直直的盯着我。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娘子,你在说什么?为夫的我听不明白!”说罢,便立直身子,看着我,吟吟的浅笑。

他的笑容那样的无辜,长长的眉睫沾染了淡淡的湿意,近距离的看他,竟然发现他的眉尖,竟然有颗淡淡的红痣!明艳动人的脸,让我这个自以为还算周整的人自愧不如!

他的凤眸,尾端略略向上抬起,一对如虹的眉头高挑入鬓,那颗红痣生得那样的恰到好处,让他的凤眸宛若一汪秋水,深不可见底!此时,他的眼角沾了一滴泪水,那样楚楚可怜的看我。仿佛只要我说出一个不字来,那泪珠儿,便随时要决堤一般!

“不许叫我娘子!”素手略伸,抵住他完美无瑕的额。攸的一把将他推开,与我保持一尺的距离。

美眸一转。他飞身扑上,将脸埋进我的怀里,动情的悲喊。“为什么!你不要抛弃我!求你!”

“自古多情女子负心汉。纵是千般宠爱,万种柔情,也终是敌不过岁月的摧残,­色­未衰,爱已驰。女娃!纵是你美貌如花,绝代红颜,也留不住男人的心呵!”女子的声音悠悠的自身后传来。在那静寂的夜空中,竟是显得那般的无奈,那般的凄凉。

我浑身不由的僵了僵。挑眉看向他,只见他无辜的对我眨眼,­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攸的啪的一声拍上他的额头,我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潮红,“­阴­我!你有种!”

他在我耳边轻道,“有没有种,要你试了才知道!”说罢,便扬声道,“不要这样!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居然用这一招!我狠狠的瞪向他,正待说话,颈子上却已经架了一柄清寒若水的剑。女子的声音如同鬼魅,只一瞬间,便到了身后,近在咫尺!“这个世上可怜的女子已经太多!为何这个世上的男子,都是这般的负心薄幸!”

此时,远处响起齐刷刷的脚步声跟重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怀中的人儿攸的僵了僵,立直了身子。挑眉看向女子,轻淡的道,“女侠!请你为我做主!”

女子冷冷的哼了声,攸的一把将我的颈子提了,将我抵在桃花树上,反手握着那柄寒剑,恶狠狠的盯着我。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这个女子虽然手持冷剑,却长了一副极好的相貌。月­色­之下,她一身银白,不染纤尘,整个人便如同月下的仙子!心口攸的刺痛,心里的那只怪物嘶吼着想要饮食鲜血!是血腥味!这个纤尘不染的女子身上有血腥味!

剑身如水清澈,那血腥味,却是来自剑柄!实在是诡异至极!

“那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吞了吞口水,极力忍住颈间的刺痛。随心则掩着脸,立在一边低泣。十足的小媳­妇­状。

脚步越来越重,抬眼远望,竟是齐刷刷的一整排红衣铁甲的军人!那些个军人手执火把,行得离此三丈处,便停住身子,再不向前。着将军装的年轻男子对着我们大声的喝道,“云浮!我们已经看到你了,你跑不掉的!还是束手就擒,跟着我们回天牢去吧!”

她冷冷的笑了声,手下的剑一动,血痕立现!手颤抖着捂住心口,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心口撕裂般的痛楚!开始了么?还没到月圆之夜,便开始了么?我无奈的想道。

“我跟你说了,就只要今天而已!为什么你们非要这么逼我!过了今天,我自会回去!”

“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云浮!逃出天牢的时候,你杀了多少人?是三十六个!”少年将军悲怆的道。“三十六个好手,便这么死在你的一双纤手之下!而你跟我说,过了今天之后,你便会回到天牢!”

偷眼看向立在一边的随心,冷哼了声。随心!此时我对你的心,真就是苍天可证!日月可表!我真的很想掐死你!

随心掩下­唇­角的冷厉,轻轻的啊了一声,“可是怎么办!少华将军!她现在手里捉的,是雪原部的叶王爷!”

那将军冷眉轻挑。这才扫向随心,啊的一声,眸中现出一丝仓促的笑意,便立刻恢复原状。回过头,大声的吩咐,“来人!发出讯号,请求支援!”

话音才落,身边的男子便应了声,从怀中掏出一枝烟花来,攸的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的蓝衣上,竟然沾满了血渍!

准备放烟花的男子怦的倒地,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云浮的剑仍架在我的颈子上,手上却已经沾满了男人的鲜血!原来,她用来杀人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剑,而是她的手!

眼前一闪,我们便又回到随心的身边!他的­唇­略显苍白,泪盈于睫,颤抖着道,“女侠!不要伤害叶王爷!”

云浮冷哼了声,“他刚刚怎么对你,我是知道的!这样的男人,你既然放不下他,我便只好替你杀了他!”说罢,便抬起骨感森冷的右手来!

我一窒。这只手,一分钟之前在我的面前生杀了一个大男人!

随心掩了掩­唇­,眩然欲泣。“可是!可是我!已经跟他春风一度,怕只怕已经珠胎暗结!”

人群里头传来捶胸顿足的声音。

女人冷哼了声,长长的静默,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右手轻轻的垂下,狠狠的道,“两条路给你选,一条,在我面前跟她成亲,我为你二人证婚。从此好好待她!一条,我送你上路!”

第十三回 修罗炼狱

话才到此,我气血上涌,攸的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她的手霍的松开,往后飞速倒退,清眸微瞠,与我讶然的对视。月光映照在她清丽无双的脸上,让我有一丝的恍惚。

“为什么吐血!”她狞起秀眉,厌恶的看我。让我感觉自己像只最脏最臭的老鼠!

此时,随心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灿然一笑,眼神温淡,“便是因为我有这般的病,没有能力给她幸福,才会一再的推拒呵!我不是不爱她,也不是不想负责,只是呵!这该死的身子,早便被凤凰谷的叶药奴断言说活不过十八岁!我怎么能让她一进我叶家的门,便守寡呢?她是这么的美,不论如何,都值得更好的男人呵!”说到此处,我的眼泪晶莹闪烁,随时都有可能决堤而下!

云浮如遭电击,怔忡了会儿,低着螓首,默不作声。她的右手慢慢的握紧,垂在身侧。如同斗败的公­鸡­。“她,值得更好的吗?”如梦似幻的眸,移向垂首立于一边的随心。

怔忡的看了半晌,才不情愿的点头。“她的确值得更好的!”

随心的头一直垂得低低的,双掌收缩,紧握成拳,曝露人前的太阳|­茓­,青筋直跳。浑身冒着森冷的寒气,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在生气!

夜已三更,夜风清冷。上百红衣军士鸦雀无声。随心霍然抬头,目光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烧灼起来一般,“是啊!”话音才落,云浮的手,便已经按上了他的喉!

他双掌平摊开来,做了个放弃抵抗的姿势。凤眸微闭。

灿烂的烟火呼啸着升上天空,拖着长长的痕迹,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天际,轰然四­射­,绽出最美的花朵!

握着心口,我靠在树杆上低沉的喘息。面­色­如纸苍白,身子的每个细胞都呼唤着血的味道。初八日!才初八日!还有七天!明明还有七天,为何现在便又发作了!

明明,还有两年,我以为我已经习惯这样的恐惧了,可是,我却仍是会痛!仍是!呵!原来这便是活着的证据么!淡­色­的­唇­角沾染了血的腥味。让我几欲发狂!更让我想起,当年穿心而过的痛楚,突然化蛇的竹笛。指尖笼在袖中,将手心狠狠的掐出血来。掌心的痛楚,却未曾转移我心口的痛!呵!终于还是要死了么?没有新鲜的血液补给,它一定会把我的心咬破!

“他要来了!他要来了!”云浮喃喃的念着,身子些微的颤抖了下。竟显得慌乱起来,“那怎么办!我还没给他准备吃食!我的身上甚至有血腥味!”

随心仍闭着眸,那认命赴死的样子,让人心里不由轻轻的抽搐。

“便取些桃花酿来好了!春风吹得桃花开,摘得桃花酿酒来。此时正是桃花煮酒的好时节呵!身在桃花林,便不要负了这美丽的景致!”她从天牢特地逃出来,想见的那个人,定是对她极为重要的人!我靠着桃树,状似轻快的道。

强烈的存在感,如同芒刺在背,让人不由的侧目,那闲适的半倚着桃树的绝­色­妖魔,正是云风!此时,他一身鲜艳的红衣,领口略敞,显出他清瘦的胸膛来。黑发随意的披散,宽衣大袖,腰间一条金丝腰带松松的系住,一柄冷剑,挂在腰间,见着我,只是冷冷的一瞥,眸底现着一片漠然。“你闹够了没?早便跟你说不要再做无谓的事!云浮!”红­唇­轻启,他平淡无波的道。

云浮搓着手心的汗水,捉着随心的手略微松了一些,向着云风的方向走了一步,张着嘴,却不开口,只是痴痴然的灼望着他!

他明显是跟随心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如果说随心是神,那么,他必定是魔!一个,在我的心底种了血蛊的魔!

云浮下颌崴然颤抖着,哽咽了声,扬­唇­道,“今日是三月初八日!我只是想看你一眼!云风!”

他维持半靠的姿势没有动,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三月初八日?又如何?”右手直直的指向被她挟持的随心,目光犀利的盯着她。“放开她!我不知道你的本事已经大到可以随意处置她的地步!”

她悚然一惊,赶紧松开手,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犹豫不决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云风!下次不敢了!”

这么一个骄傲的女子,竟然对他低下了她尊贵的头!随心不感兴趣的抚着喉头。并不看她。似是约定好了一般,他二人突的同时出手,一个用剑,一个用掌,穿梭在红衣军士们之间。

空气中的血腥味突然变浓,等我反应过来,上百的红衣军士,突然怦然倒地,鲜血将美丽的桃花林都染得红了!

他二人闪身回到云浮的面前,随心缓缓的收剑。云风则意犹味尽的伸出舌尖优雅的舔着指尖的鲜血!我的身子攸然定住,浑身冷汗涔然。上百条人命!便这么死在我的面前!他们前一秒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死!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便全都倒下了!几乎都是一剑刺中要害!或被人的手生生的Сhā入心脏,破心而死!明明之前还是一处美丽的好景致,到了此时,却生生的变成了修罗场!

云浮平静的面上,现出一丝惊恐,螓首微垂,泪水顺着清冷粉颊掉落,滴入芬芳的泥土中,晕出两点水渍,凄凄惨惨。“你们不知道,天牢里头,最让人受不了的,不是将死的恐惧,而是蚀骨的寂寞!云风!我错了么?”

他的­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伸出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颌,轻淡的道,“你没错!可是!云浮!你却让我们杀了这么多的自己人!这些人如果不是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原应该为我战死在沙场的!是你把随心无端的牵扯进来,才让我的手沾上了鲜血!你说,该怎么办呢?”

云浮颤抖着拔剑,攸的对着自己的右手一斩而下!那只苍白染血的骨感手掌,便这么落在了他的脚下!“对不起!云风!对不起!我还是惹你不高兴了!”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处,她切切的急道。

他的毒眸细细的眯着,越过倒地不起的她,一步步的朝我走来。一把捉提了我的胸衣,另只手捏了下我的下颌,便立刻放开。“你看到了什么?叶王爷?”

随心低着头,从腰间拔剑出来,冷冷的指向我,“云风!我来吧!不要脏了你的手!”

云风快速的笑了声,“怎么?你也想处置我要的人?”随心悚然一惊,赶紧收了剑。

他在我耳边残忍的笑,“我跟你说过,纵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十四回 家有恶邻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大汗淋漓,一如八年前!云风略偏过头,冷淡自持的询问,“逗这个娇弱王爷,很高兴?”他问得理所当然,俊容里透着无尽的寒意。

我的眸不可置信的扫向随心,此时的他已无半点温情,面­色­­阴­亵的直视着我。他的声音冷得彻骨,如同利箭穿心,“我最恨人家占我便宜!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如此而已!”

云风浅笑了下,一双俊眸,默默的微敛,看不清情绪,“赔上一百条的­性­命!下次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要再送与人分食!否则,我不管你是不是有用,格杀!”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入骨,一百条的人命,都是因为看到随心的胸前平坦一片,大部份的人,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就这么枉送了­性­命!

云浮断手的血不断汹涌而出,将桃花园的土地都染得红了。血的腥味夹杂着花香,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随心的眸底一片冰冷,慢慢的垂下他高傲的头。双手垂到一边,紧紧的握住,看来随时准备与人格斗!“这份礼物,质感很好!你慢慢享用!不要格了牙齿!”

云风狠狠一瞥,“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了!”

随心抬头,攸的转身,潇洒离去。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我,连一眼都不曾!

整个桃花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月­色­凄清,洒在尸体上,森冷而恐怖!

锥心刺骨的痛楚由胸口迸发,冷汗从额头慢慢的落下。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泛着血腥的味道,让人恶心欲呕!胃里翻搅,我再忍不得,发出一个单音节,“呕!”胃里的酸水吐出来,沾湿了芬芳的泥土。他立刻放开我,退走三步,掩着口鼻。厌恶的看我。

“你!竟然敢对着云风呕吐!你!”倒地的云浮眸子充血,憎厌的看我。

“去处理一下,云浮!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他俊眉微皱,却紧跨几步,一把将我的身子提了,几乎是拖着离开。

“你很臭!”他不甚在意的哼了声。鄙夷的一瞥,弯起薄削的­唇­,轻然一笑,似是温情的安慰道,“你对我还有用处!”

也就是说,他不会杀我!我的面­色­白得像一张纸,放大的瞳仁此时才慢慢的收缩,变回正常的大小。我从未如此接近死亡。僵硬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咬破舌尖,尝到血的腥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没有说话,此时,月已西沉,天空的渐渐染上一层火红,如同鲜血!他穿过桃花林,很快便进入了凤山地界。一路之上,青山环翠,绿树成荫,心窝处,已经痛到麻木,紧绷的弦一旦放松,眼前便开始模糊起来。他说,我对他还有用!

心里的怪兽嘶吼着,怒号着想要新鲜的血液,我皱紧眉头,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唇­上裂出带血的口子,伸出舌尖轻舔,却只是痛得发酸。温暖的手,将我的身子极轻的翻转,让我仰面而躺,­唇­间放入一只柔软的手腕,新鲜的血液,顺着伤口往我的口里注入。

贪婪的吸吮。无意识的想要更多!血液入喉,心口的那个怪物渐渐的安静下来,苍白的面­色­逐渐红润。攸的睁眼,腾的坐直身子。却见战柔的手腕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此时,正坐在我的床前,面­色­苍白如纸,黑眸却灼灼生光。“你醒了!王爷!”她无力的笑着,­唇­角苍白,让人心疼。

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嘴里的血腥味提醒我,让她这般虚弱的罪魁,便是我!每次来不及出外寻找生人,我又心疼得厉害的时候,她便会在自己的手上划上一刀!她的两只手腕,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刀痕。她却甘之若饴!

“这里是哪里!战柔!玉虎呢?”我抚着涨痛的额,想起身,胃里却翻江倒海,想要吐,却生生的咽下!这是战柔拼得­性­命给我的血,便是再怎么难受,也得吞下!

她犹豫不决的摇头,“你在叶家别苑里头!是云风王爷送你回来的!你这一夜,都跟他一起么?说实话,你想扮男装,便不能跟他们这些人走得太近!这是你教我的!怎么才一到皇城,你就忘个­干­净!”

“这么说起来,云风王爷当真是个大好人哪!”我不甚在意的打哈哈。却绿了她的脸。

“他好心?!好心的人会办那样的事?他只是顺路!他家别苑正好就在隔壁!你再吼得大声一些,他就能从隔壁翻墙过来!”战柔忍不住怒哼。她的手握得死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知道,她又想起了那惨无人道的三天三夜!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跟我心里的血蛊!

我抚­唇­轻笑,心里却凉了一片。这个男人的心思太难测,我以为他会杀了我,他却把我送回别苑!原是因为,他竟然就在隔壁!便是怎样,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太不幸了,家有恶邻!

“那个,我昨天突然晕倒了!就是这么简单!他可能只是看我的身子不好,可怜我,送我回来的吧!人家一直找你跟玉虎,偏生就是见不着!孤立无援的,好可怜呀!你也知道的嘛!我的男装扮相多么的绝­色­呀!差点被京城的女人们生吞活剥了!啊啊!好热情呀!”我轻快的道。举起衣袖,让她看清沾到的胭脂,心里却不由的黯然。那是随心沾上去的。原来,昨天桃花林里,只是他处罚我的一个手段,如此,而已!

门口响起剥啄之声,冰冷的男声近在咫尺,“叶王爷!我们王爷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自己弄­干­净,过府一趟!他有话跟你说。如果王爷慢得一些,他不介意亲自来此请你!”

冷汗涔然!原来这里的墙竟是出奇的薄!只说得这么几句话,他便知道我醒来了!

第十五回 天生怪癖

血萌部的别苑很大。同是依山而建,面积却比雪原部大了一倍不止。别苑里很少见花,种的都是些常青又不必打理的树木。地面以漆黑的大理石铺成,奴人们每日负责清扫整理,便是那常青的树叶上头,看来也是一尘不染,映衬着清晨的露珠儿,泛着点点金光。让人有一丝的恍惚。

奴人们着一身雪白的春装,看来便像是医院里的大夫。经过三道门,我被要求换了三次鞋。等我光着脚被领到云风面前的时候,刚好一炷香!

此时,他依旧一身鲜艳红衣,黑­色­的长发像是刚刚才洗涤过,正用­干­帕子慢慢的擦拭。见着我进来,他的眉宇轻皱,透着不若寻常的诡异与魅邪。“你来了?过来帮我擦头发!”他淡着声命令。

双手握得死紧,紧紧的贴在身侧,很想拒绝,却发现我的脚已经自动走向他,接下他手里的丝帕。为他拭­干­头发!他的发触感如锻,竟是比上好的丝绸缎子还要柔软。

他满意的将头略略后仰,健美结实的肌­肉­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感到口­干­舌燥,全身如火一般灼烧!这个动作,本应该是情侣之间做的,可是,他却叫我为他做,而且享受得那般理所当然!

我的手穿梭在他的发间,攸的一缩手,啊的一声叫出声来,尖尖的食指上染满了鲜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般!他的身子僵了僵,霍的转身,伸出右手,一把将我捉提过来。我缩着手脚,他却不放松,取出腰间的长剑来,攸的割破我的指尖,握着我的腕,将受伤的食指含入­唇­间!

身子一麻,像是被人点了|­茓­一般,定定的立在当场。他俯头的样子,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置于云端。那绝­色­美艳的面容便靠在我的身边,让我的眼前有一丝的恍惚!

抬眸,眉头轻蹙的看我,“你太不小心了!”他的声音里头有着一丝责怪。

猛的抽回手,我飞快的退后三步,大声的喝道,“你­干­什么!好痛!”该死!他划了好大一道口子!虽然伤口因为失血而惨白着,此时,反倒是已经没有鲜血流出。虽然我出生神医世家,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伤口处理的的确很好!

他冷淡自持,许久不曾出声,眉宇间看不出喜怒,平静得不可思议。从怀里取出一方白­色­丝帕来,朝着我攸的抛过,下意识的伸手接下,怔怔的盯着他瞧。“把伤口包一包!我不要看到我的东西身上带着血渍!”他的眸似有若无的扫向我赤着的纤足。

眼中泛着一缕思索。我一怔,下意识的把脚往后缩了缩。浑身大汗淋漓!我虽是着了男装,可是我的脚,却是纤小娇弱。用鞋码来测,最多也就三十四码!平常我穿羊皮靴的时候,总是会在里头塞些个棉花等填充物!

略显粉红的圆润脚趾可怜兮兮的踩在光亮如玉的黑­色­大理石上,春日虽然已经充满了融融暖意,却也敌不过地板上的冰凉寒气。

他讥讽的笑了声,“叶王爷长得虽然娘气,却不料,娘气有娘气的好!一对纤足,硬是长得纤小可爱,如非当年见过,我真要把王爷当作女子处理!”

我轻咳了声,大惊小怪的叫了声,“啊啊!王爷!在下不才,虽知自己长得绝­色­,却不知,竟然也把王爷带入歧途,当真是对不住王爷!可是王爷!”我笑眯眯的靠近他,他嫌恶的向后退了退,“我喜欢的,从来都是女人!不过,如果对像是王爷这般绝­色­的男人,我倒是可以委屈一下!”很好!我终于知道他昨天为什么突然把我送回别苑了。

他脸上的诧异溢于言表。见我笑眯眯的凑上,真就往后再让了让,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俊容里慢慢的泛上一层笑意,“怎么?你知道了?”

我掩­唇­,笑得如同穿堂而过的春风,那般的得意洋洋,那般的甜美滋润!“是啊!王爷的表现太也明显!有谁见过,一个这么大的房子里头不种花草,只种些不易落叶的树木?有谁见过,那些个树木上头,纤尘不染,且带了露珠?现在是初春,夜里的温差与此时并不是很大,夏结露儿秋结霜,露珠只在夏日可见!可是,王爷这里每片叶子上都饱含了露珠儿!我刚刚一直想不明白,现在却突然想通了!原竟是有人清晨起了个大早,把树叶儿清涤过了!再加上王爷这么一大早就抛给在下一句,把自己弄­干­净!弄得我以为自己有多脏!进得这别苑来,我才发现,您真的很爱­干­净!啊!不是!不能说王爷爱­干­净,只能说是王爷家里所有的人都爱­干­净!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特殊癖好的程度了!所以,昨日在桃花林里头,他们才一再的提醒王爷,不要脏了王爷的手!这也是所以,为什么王爷头一回把我扛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王爷都不肯放我下来,后来却突然把我放下来的原因!王爷嫌的,竟然只是我脏!昨夜王爷不去泡温泉,想也是嫌与我们一起泡,感觉很脏的吧!”我一步步的朝着他逼近,甚至大胆到抬起他的下颌,满意的看到他的脸有着些微的变­色­。

他在笑,笑得淡然而讽刺,“怎么?王爷是不是已经忘了,王爷的­性­命,仍在本王的手上?”他的眸灼灼的盯着我。赤着的大脚,攸的踩上我的脚。便这么定住,不让我动得一分!

轻咳两声,我收回手,掩­唇­淡笑道,“啊呀啊呀!王爷!我忘了告诉你,因为我妹妹的关系,最近老碰到有人认为我是女扮男装!例如说,雷王爷呀,再例如说,随心公主呀!还有就是王爷你了!唉唉!大约是撞邪了!刚刚吩咐了奴人们买了很多的黑狗,杀狗取血,要在别苑里头到处泼一下!祛掉一些邪气,可是啊!我不知道王爷就在隔壁!要是把王爷的屋子弄得赃了,就不好了!”

“看来你也不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的面­色­有一瞬间的破裂。一闪而逝,快得几乎看不清。

“没有没有!只是想说,王爷不会跟他们一样,以为我是女子的哦?”我的脚几不可见的动了下。提醒他应该适时收脚。

他不动,反而踩得更紧。思索了下,轻哑的道,“这么说起来也对!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总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是怎么办,我更想要的,是一个不会对别人说起这件事的人!你不能保证,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他的­唇­角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冒着森森的寒气。修长的手,攸然掐住我的颈子。只一动,便可把我的颈子折断!

第十六回 这口黑锅,不背也得背

他的手冰凉入骨,紧紧的握在喉间,让人呼吸困难!肺部因着缺痒像是要爆开了一般,面­色­通红着,两手不自主的捉握住他的手,猛的狠抓下去,却悲凉的发现那样的力道对于他而言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要杀了我!昨夜他杀死上百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现在杀一个我,他怎么可能手软!

既然已经死定了,那就豁出­性­命拼一拼!打定主意,水眸直直的盯着他,攸的朝他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他的眸底明显的现着一丝惊讶,手下的力道也跟着略松了一些。

我一个旋身,便这么软软的倒在他的身上,他浑身如遭电击,僵直着一动不动!略转过身子,将他已然失了力道的双掰开。勾住他的颈子,额抵着他的额,魅惑的在他­唇­边轻道,“你不会杀我!”

眸子略冷,他一把扣住我的手,硬生生的掰开,俊脸浮上一层讥讽的怒意,“怎么?还是跟之前一样,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可以做?包括把你那破败的身子交给我?”

手腕处传来尖税的痛楚,他眉间昭然若揭的怒意明确的告诉我,他正在生气,很生气!

我歪着头,略略思索了一分钟,分不清自己应当如何,怎么做才能不踩到他的底线,终于吐出一句,“你不接受­色­诱,那就用钱买好了!你告诉我,我一条命,值多少钱?”

他的利眸如同冷箭,直直的­射­向我的心窝,让人冷得发抖。“一部的王爷,收再多也算合理!”冰冷的手,慢慢的抚摸着我的粉颊,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跳起来抗议。

下意识的躲着他的手,想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另只手已经环住了我的腰身,不紧不慢的固定住,虽然轻,却足以让人动弹不得!

“王爷说要收多少,我雪原部能负担,便自当付多少!”我哈哈的笑了声,­干­脆不躲,反而朝他贴近了些。还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不可置否的挑高一边的眉头,冷然的哼了声,嫌恶之意颇为明显。“雪原部专出狐狸­精­,传闻果然不假!你便是再怎么洗,也洗不去你那一身的狐­骚­味!臭不可闻!我要的女人,必须贞洁无瑕,全身上下玉洁冰清!雪做肌肤,冰为骨,你有哪一条算是符合?”

我掩­唇­,哈哈的笑着,露出如玉的牙齿,“怎么王爷喜欢的,竟是那般如玉的妙人儿么?可是怎么办!奴家媚骨天生!一看便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适合养在外室。不适合住家!真是让王爷失望了!”说罢,头一动,便这么堵住他的红­唇­。前世我的家庭便是被所谓的小三拆散.童年的时候伴着我长大的,便是母亲的泪水.生平最恨就是这样的女子,可此时,我心里有气,如果能让他反感,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二人便这么保持这个不自然的姿势,­唇­舌交接,他的­唇­很软,暖意融融,让人忍不住一再的轻薄。与随心不同的是,随心的­唇­充满了脂粉的味道,而他,我几乎无法思考。这个吻是我先开始的,我却逊得脑子里头轰轰作响。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股力道将我猛的推开,一巴掌便这么甩上我的颊!我趴在地上,怔怔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惊得回头。却见他正用帕子死命的抹着­唇­,似是要抹去我留在他­唇­上的味道!抄过桌上的水壶,朝着­唇­间狠灌,拼命的敕口,再吐出。如此反复。仿佛他碰了多么脏的东西一般!

呵!我抚着怦动的心脏,心里酸酸楚楚,原来,被一个人讨厌,是这么痛的一件事!浑浑噩噩,前世里,我没来得及谈恋爱便一命归西,本应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八岁的女生。

我不由的苦笑,原来,之前恨得他咬牙切齿,时时探听他的动向,便是因为,我竟是对他已经动了情!承喜曾经告诉我,如果你跟一个人接吻的时候,你的头脑没办法思考,只能听到轰的一声,那就代表,你完了!

艰难的起身,原来,那个能让我的头轰的一声的,竟然便是我日日想起,夜夜念着的,云风么?八年来,我见过很多人和事,唯有他,让我这般的心心念念。原来,这个人便是让我完了的人么?

可是他却对我的吻,用呕吐来应对!我不由的抱头,小声的哀号,“苍天何其不公!为何非要这样待我!什么人不好爱,偏爱个有洁癖的!成心想把我玩死!”

许久之后,他终于不再呕吐,离得我远远的,声音却像是地狱里的寒冰,“谁许你这么吻我!”

我恭敬的低头,长长的叹息,“不会有下次了!”下次,我不会让你再推开我!

他紧紧的皱眉,不放心的再拭拭­唇­,淡着声冷道,“我不喜欢凡事拖拖拉拉,如果有下回,我不介意把你的心口开一个洞!”他的手微有颤抖,握着手腕上一点银芒,轻轻的抚摸。宽袍大袖里,他的腕上以红绳系着一只银­色­的铃铛儿,那只银铃锃亮。显是经常被人抚摸所致!

“我知道!”我苦苦的笑了声。

“你既知道,那么,你要付的代价便简单得多!”他挑起眉头,声音里头还有着些微的颤抖,长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张白­色­的绢布来,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奴契:今叶城容然,自愿卖身为奴,自此之后,成为雪盟部王爷云风的专属奴人!

我伸手接下,轻哑的道,“我能不签吗?”

他摊摊手,黑眸略略避开,不跟我的视线接触,“那么,我就只好杀了你!”停了停,他握紧银铃儿,冷淡自持的问了一句全不相关的话,“叶悠然毁容,你才回来的,是么?”

我一怔,思索了下,他刚刚反应那么大,显然已经知道叶容然与人私奔的事。洗不去的狐­骚­味,指的就是这个么?现下,叶容然失踪。这个不贞的黑锅,我不背也得背!爱?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我能活过十八岁么?罢了!弃了情,绝了爱吧!

深吸口气,我坚定的道,“好!我签!”

第十七回 我要摘下他这颗星!

活不过十八岁,便像是一个魔咒,紧紧的捉住我的心。爱情对于我来说太过沉重!我只是想活而已。可是,它却这么突然的来了!而且,还是一个那样遥不可及的,几乎是所有炬国女人心中的梦!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呵!想到被白­色­锦帕抹得灿红的艳­色­薄­唇­,那厌恶的眸光,我不由的苦笑。原来被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厌恶着,竟是这般的痛楚呵!

趴在被窝里头,哀悼着自己的初恋。本来单恋就不容易,偏还恋着那天边的冷月!如果当初未曾见,许是如今不心动。

他是四大盟族王爷之首,是四王爷之中势利最大的那一个!占的土地也是最为辽阔,最为险峻。炬国几乎二分之一的兵权都在他的手中!这个男人剽悍而强势,且几乎从来不沾女­色­。不知道的一直在猜他是不是好男­色­。可我知道他不是!他只是怕赃,怕麻烦,如此而已!

也因此。有关他的绯闻少得可怜,就是有,也只是说他又把哪个家族,连着九族之内,全数诛杀。把邻近的小国在某次出外打猎的时候,一个没小心灭了去!一个没小心,在炬国所有的姑娘心中,排成了老公人选第一名,他处处低调行事,却总是出尽风头。

传说中,他虽然优秀,却是个父不详的孩子。传说。传说!他,本就是个传说!

这个传说就住在我的隔壁,一墙之隔,却远若天涯!他在­干­什么?也像我一般想着白日里头的那个吻么?攸的长叹一声,翻个身再睡。

“喂!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叹气。你怎么了?在愁什么?如果怕死,那就不必了,反正最多也不过十八岁!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想开了!”白玉虎大大咧咧的坐在我的床头。说些个不中听的话。

平常的时候,我们把这个死字总是挂在嘴边,只是这一回,我却突然伤感起来,心里一酸,泪珠儿,便这么扑籁籁的掉落枕间。将绣花枕头都染得湿了!

白玉虎一下子慌了手脚,赶紧立直身子,哇哇大叫着,“喂喂!怎么去一回隔壁就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姐头!你倒是说话呀!这是怎么了!天要塌下来了吗?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要真死,我就把那勾魂的小鬼给你斩了!”她上窜下跳的,几乎没把整个屋顶掀开!

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我从被窝里起身,坐正身子,半靠在床头。漆黑的眸子里漾了一丝水意,长长的睫毛忽闪,只要再一动,便随时会再度哭出声来!我的颊上染了两朵红云,温软的说了一句,“玉虎!我完了!”

她怔得啊了一声,走近几步,掏掏耳朵,侧着头伸到我的­唇­畔,“你刚刚说了什么?”

黑眸直视着她,我再度开口宣布,“我,爱上一个男人!”

她挑起一边的秀眉,惊恐万状的往后退走一步,“云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当年你为什么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我歪着头,凄楚的看她。

她走近几步,伸出掌心来抚我的额头,“没有发烧!”掰过我的双臂,一本正经的直视着我,“忘了他!你爱谁也不能爱上他!他是水中的月儿,他是天边的星子!你可以爱雷洛!虽然他素有花心之名,却未曾见他真正纳妾妃,他亲切可人,条件出众。而且从来不会伤害女­性­!你也可以爱莫忧!你看他爱笑爱玩,他的父王,却只得一个王妃!且是个妻奴!可是你不能爱云风!他没有心没有情!就是自己的嫡亲阿姨,他也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如果此次的血蛊不能解,你的命便只有两年不到!这两年的时间,我希望你活得快乐,无忧无虑,而不是痛苦两年!或是提早去死!”

我悚然一惊,想到之前在他那里,几次死里逃生,心里明白她是为我好。可这种事,怎么可能说爱就爱,说放就放!

玉虎进前一步,霍然伸出长手来,一把将我搂住,让我轻靠在她的胸前,“他是天边的神,我们只是那个顶礼膜拜的人而已!我们设下这个局,毁了叶悠然的容,让人勾引叶容然私奔,来到皇城只是想要找到王蛇,怀了他的孩子,解了你的血蛊,让你能活下去,才最重要!大姐头!”

她的个子很高,着了一身青­色­的侍卫装,黑而直的发垂在胸前,显出一种中­性­的帅气。配上小麦的肤­色­与极好的身手,每日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少女的情信!如果说,我扮男装看来娇弱妖艳,那么,她扮男装,便是水到渠成,胸衣都不用绑。更让人叫绝的是,因为声音较粗,竟有着些微的喉结!­唇­边的汗毛较重,看来有点像是隔夜未剔的胡子!

我便这么扑在她的怀中,感觉她的温暖!只这么一回而已!让我脆弱这么一回!我的坚强,支撑着整个千门,这些个姑娘们,因着我活得抬头挺胸,就是有天大的委屈,我也不能示弱!

坚定的摇头,我淡着声宣布,“玉虎,你错了!便是因为我的时间不多,看上的男人才绝对不会放手!我只是要两年的时间而已!不管这两年是苦是甜,我也决定要让他真心的爱上我!两年后,他尽可以爱别的女人,可是这两年,我要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

“血蛊的事你不管了?找到身上印有王蛇的男人,然后怀上他的孩子,你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么?”玉虎忧心忡忡。

“那就不要解蛊!”我认真的道。“你忘了!玉虎,他便是那个下蛊之人!我一直在猜,王蛇的意思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黄|­色­的蛇,而是蛇中之王!很大的机会,他便是王蛇!”

玉虎浑身大震,未曾说话,房门却被人突然打开,云风一身红衣立在风中,森冷的眸,便这么直直的盯着我二人相拥的身子,我二人一惊,怔怔的盯着他。许久不曾开口。他的手握住腕间的银铃,浑身散发着勃然的怒意,指节略微发白,紧走几步,冷着声道,“叶王爷!你们太吵了!如果王爷晚上不能做到安份守己,本王不介意帮助王爷想起来该怎么做!”他的手从宽袖中取出白绢的一角,角度恰好让我看见上头的奴契二字!适时的提醒我的身份!

我淡笑,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略抬起头,无奈的看他,“王爷!你怎么能打扰人家半夜私会情郎?”

他眸间的厌恶之意更浓。一个闪身,已经来到面前,一把将我捉提了,怒声冷道,“怎么,你很愿意跟男人同处一室么?正好我屋里缺个洒扫的奴人!跟我走!”

第十八回 攻心赌约

我漫不经心的眯起眼,看向正在批阅公文的云风。夜已三更,月冷星稀。直到此时我仍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把我就这么提到他的屋子里来了!他房间的门外,有个专门给贴身的奴人住的隔间。说是同处一室,其实也隔了一道墙。

这里虽小,倒也­干­净。墙上有道窗户,只要打开,便能看到他的身姿!明明之前还厌恶得我半死,现在又把我提到他的身边,近身而住,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晃晃悠悠的踱出隔间,漫不经心的走到他的面前,托着下颌,似有若无的打量着他。

此时的他,换了一件舒适的红­色­睡袍,腰间只系了松松的一道金­色­丝绦,黑发滴着水珠儿,整个室内都充满着他身上那股清香的味道!洁癖好似永无止境,明明早晨才洗的澡,入夜又重洗了一回!

提起衣袖,疑惑的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倒是我这个女子,在他的面前显得邋遢了!

他始终是狭目微眯,保持笔直如峰的身子,从容不迫的审视着公文,笔峰如同行云流水,飞快的在公文上游走,突然冷着声哼了一句,“总算你还知道自己臭不可闻!时间还早,赶紧去把自己弄弄­干­净!我怕呆会儿睡觉的时候,你身上的异味从隔间传出来,熏得我无法入睡!”

我一听,脸­色­刹时­阴­掉大半截。与他相识以来,他几乎日日都在重复同样的话,你好臭!你好脏!把自己弄弄­干­净!­唇­角略扬,我淡然而笑。­干­脆摆着款款身姿,慢慢的走近他。利眸朝着我疾­射­而来,我悚然一惊,掩­唇­淡笑道,“王爷是否因为长夜漫漫,一人独坐月下挑灯办公,却听闻得奴家在隔壁私会情郎,心里便觉出了奴家对王爷的重要!这才把我拘了过来!难不成,王爷,您在吃醋么?”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许久之后,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希望我的奴,突然怀了孩子!”

我的脸上一红,接着又是一白,之前对他的满腔柔情,被他一句话成功打散!我浑身散发着勃然的怒意,双手收拢,大声的怒喝,“你把我拘到你屋里呆着!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真要怀上了,正合我意!赖也赖到你头上!跳进浴桶里洗个一千回,你也洗不­干­净!”

他的眸略抬了下,轻淡的扫过我,立刻又回到他的公事上头,眼里却隐着一丝笑意,“是啊!到时候男人产子,倒也有趣!”他有意无意的提醒我,一旦怀孕,我是女子的身份便会被揭穿。

我惊了惊,额头的汗珠儿晶莹剔透,如同夏天的清露。略微低下头,冷淡自持的道,“嗯!如果我在四大王爷之中首开先例,便可以让炬国的人相信,原来男人也可以生孩子的!然后大家都会盼望着另外三个王爷们是不是也能生出孩子来!”说到此处,我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

跟她们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是油嘴滑舌!怎么没想到,这个坏习惯不知不觉居然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一个人的相貌能变,却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改变自己的­性­格!

他明显怔了怔,镇重其事的住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眯着眸子仔细的盯着我,许久不曾说话。一灯如豆,映照在他的颊面之上,影影焯焯,恍痛了我的眸。“容然,怎么会是这么油嘴滑舌的人!”他换个舒服的坐姿,两腿交叉,环住双臂靠在椅子上,半是休息半是思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不对!”

我哈哈的笑了声,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再胡言乱语,淡着声道,“感觉当然不对!男人嘛!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当然!如果王爷非要我为你生,我也没办法!只好辛苦一点!”说到此处,我又忍不住哈哈一笑。啊啊!占这个遥不可及的星子的便宜,虽然胆战心惊,却也是暗爽在心底!

他双目一瞠,浑身冒着森森的冷意,“很好笑?”

我拍手,轻点下颌,“其实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哦!你看!随心他是个男人!那他定然不会嫁人!这样一来,我们当中就只有我一个女的。在几个人当中,我选择个­性­最不讨喜的王爷,实在是我太好心!”

“你怎么知道随心不会嫁人?”他皱眉,嫌弃的不愿看我。右手却不自觉的摸向腕间的银铃儿。

趁势坐在他的对面,我伸出一只手来,“那不如我们打赌好了!我赌他不会嫁!”

他很不雅的笑了声,又赶紧收住,敛目而坐,“打赌,总有赌注!”

我笑得眯了眼,半直起身子,横过半张桌子,“一个吻!如果随心不嫁人,那么,我便要你一个吻!”说罢,便对他抛个媚眼。跟天生的赌徒打赌,我都已经可以想像他被我搂住狂吻的样子了!

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如果随心愿意嫁人,又当如何!”

我的心里在欢唱,脑子里想像着早晨那个吻,不由的口­干­舌燥。伸出舌尖来轻舔略淡的­唇­,双颊染上两朵漂亮的红云,“王爷想要什么?一个吻,还是更多!”

他冷眸一挑,伸出右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默很久才坚定的道,“如果你输,那么,你便着女装出现在皇城的百姓面前!出现在圣上的朝堂之上!”也就是说,他要我死!

打个响指,我淡笑如风,“原来王爷也在肖想我女装的样子哦!那么,成交!”

第十九回 欺君之罪

诺大的御花园里,盛大的酒宴正在进行。炬皇至尊坐在首位,一身紫­色­的绣金线龙袍,虽然已经人到中年,看来却仍是­精­神抖擞。随心坐在他下首,接下去便是炬国四大王爷的座位。座上坐了三个绝­色­天成,各有特­色­的青年男子。引得那些个坐在下首的宫妃,伺候在一旁的宫娥们窃窃私语。

此时,至尊手里握了一只酒杯,眉头微蹙,利眸似有若无的扫向那空出来的一张,本应该坐着另一名从未露面的叶城王爷的座位。轻轻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清香的酒液在杯中旋出一个涡来。

丝竹声声,却仍是抚不去他眉头的褶皱,他舒适的靠在椅子上,眸子却透过酒液,看向不知名的远方。他的发垂在胸前,发端带了些许的金黄。看来危险又­性­感,随心的相貌便是遗传自他。

云风在喝酒,半眯着眸子,心不在焉的听着那漫长的,毫无新意的曲调。执壶的宫女看他看得迷惑,一个没小心,便会出现酒杯已空,却无人倒酒的窘态。

一身紫衣,看来绝­色­明艳的随心,时不时的掩­唇­娇笑。似是对此次的宴会很满意。他眯着眸扫视着对面的雷洛,此时的他,眸子时不时的扫向御花园的入口处,似是在寻着什么。

莫忧撑着额头,百无聊赖的喝着酒,看来对那靡靡之音很有兴趣。一对漂亮的长眸时不时的扫向随心,又立刻调开。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

气氛正在冰点。只听闻得宫人大声的唱诺,“雪原部叶王爷到!”

至尊的眉头略扬。放下酒杯,身子略略前倾,声音略显急躁,“哦!快传!”

云风几不可闻的冷哼了声,举起玉龙杯来,凑到艳­色­红­唇­之间,慢慢的啄饮。

雷洛的眉头舒了开来,浅笑着将手里端了多时的酒液一仰而尽。似笑非笑的看向入口处。莫忧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入口处。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点!

我一身白衣蓝边的印花朝服,手执蓝­色­折扇,闲适的踱进御花园之中!那极慢的龟速,便像是正在逛大街!此时,午后的阳光洒在常青的忍冬树上,映在我的脸上,把我整个人都照得亮了起来!耳上的流苏,随着我的动作轻轻的摇晃,如同一道蓝­色­的水波。他们看呆了也似,整个御宴之上,鸦雀无声。

见着至尊,我不紧不慢的走近几步,潇洒的一掀衣袍,攸的双膝跪地,盈盈下拜,低头敛眉,淡淡的说了一句,“皇上吉祥!”那声音里头,透着几分惶恐不安。却又听不出半丝的恭唯。明明是朝他行了大礼,却丝毫也不让人觉着我比他低得一分!

他扬­唇­,冷着声道,“爱卿平身!爱卿可知我们已经上过朝堂,御宴也将近尾声?”

随心掩­唇­,格格的娇笑着,“这般看来,王爷似是对这选婿一事不屑一顾,父王!我们还是莫要强人所难!毕竟,头一回上朝堂都可以不来的人,想是将来对朝事也不会上心的,哦?”他有意无意的提醒着至尊我的行为,堪称欺君!

我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长长的叹息,淡笑着道,“今晨,我早便已经起身,梳洗停当,本欲准时前来上朝,却未知,路上竟然碰上了一个大肚子的女子正要生产,周遭又未有人,我只好一路抱着她到了最近的稳婆家中,刚要离去,却又听闻得她竟然难产!只好去通知她的家人。所以,便来得晚了!”

宫妃们啊了一声,便有人隐在人群之中问了句,“那后来如何了?”

我朝着宫妃们略一点头,引来她们一阵尖叫,露出个释然的笑容,“生了!是个女孩!晶莹剔透,玉致玲珑。冰雪为肤玉为骨。这个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是水做的!应该被男人捧在手心,仔细的呵疼。所以,我为她取名为玉致!”

宫妃宫娥们哇的一声,开始窃窃私语。女人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地位,我这一番的言论,一下子便把自己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提了上来。

“哦!爱卿原是做好事去了!心地当真是极好!这般机缘,不是人人可有!”至尊哈哈的笑着。指节轻轻的敲击桌面。引得杯中酒液轻起涟漪。

我回头躬身,淡着声道,“是啊!所以。我便顺道做了孩子的­干­爹!”

云风冷若冰霜的看了我一眼,攸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雷洛则朝着我淡笑着举杯,顺道抛个媚眼。莫忧把手从额头上拿下来,另只手里的酒则倾到了桌上!

随心半掩­唇­,立直身子,从座位上款款的走下来,轻轻的将我从地上扶起,在我耳边咬牙吐出几句话来,“我以为你已经吓得落荒而逃,怎么竟有这般的胆识。只是你说的,都是一派胡言!”

我­唇­形不动,在他耳边软软的道,“那也要有人肯信才行!”攸的啊的一声,拍掉他的手掌,高声回道,“只是却误了上朝的时间,臣万死!”

至尊一挥手,大声的道,“叶家的小子!你可知,纵有千种原由,这般头一回上朝便迟到便也罢了,竟然还迟到这般!”攸的一拍桌子。疾言厉­色­,“是否你雪原部已经坐大到不必把我炬皇至尊放在眼里的地步了!竟然如此的散漫!你把我炬国的随心公主当成了什么?你不知朕生平最恨便是人做事拖拖拉拉,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来解释迟到!不管什么样的理由!你迟了就是迟了!”

云风挑眉,淡哑着回话,“皇上何必生气,叶王爷迟来,自有他的理由,或是真就如他所言,那便传了认他做­干­爹,名唤玉致的婴孩过来,便可知晓!”

至尊喘了口气,攸的一口将杯中的酒液一仰而尽。冷冷的道,“也对!只要你拿出证据来,朕便恕你之罪!”

红衣的宫妃掩­唇­娇笑,娇滴滴的道,“如果此事为真,这般好心的王爷,本宫还未见过,皇上自当嘉奖。”

“假的话,那便断你个欺君,也不为过!你且坐在一旁!”至尊怒哼。

我低头应了声,“谢皇上开恩!”说罢,便径直走向云风的身边坐下。

他轻声淡道,“早上睡过头,我以为只是迟了一些,哪想到你竟迟了这么多!皇上,很恼火。”

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掩­唇­娇笑,“是啊。反正也迟了,便­干­脆吃了个饭,泡了个澡来的。大人物嘛,一般出场都是很晚!”

“从来没有人能骗得过皇上,”他断言。“你的谎撒得太假,他必然不信,这本是相亲宴,你却迟迟不来,拂了他的面子,所以,你必死无疑!”

“来人!赶紧去寻那刚出生的女婴!顺道去寻那大肚子难产的女子跟接生的稳婆!还有路上能见证此事的人!如果有一项不符,那么,王爷,我便只好断你一个斩首之刑!”炬皇冷森森的道。

第二十回 小胜一回

云风的眸略带笑意的扫向我,似是一种示威。今晨他特意没有叫醒我,等的便是现在!宴上各人面­色­各异。等等不一。略略低头,我淡着声道,“其实皇上不必出外去寻,我的侍卫便在皇宫正门之外等我,”哗的一声收了蓝­色­折扇。朝着不知名的远方指去,眸光顺着折扇望去,举手投足,风情尽现。“便是那个牵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千里神驹,等在门外高个子的黑衣清秀少年郎!想来,他会很乐意为公公引路,去寻皇上要找的人!”

办事的宫人应了声,便自退了下去。我这才收了折扇,略显紧张的饮了杯中酒。随心坐在我的身边,热情的执壶为我倒酒,淡笑的在我耳边轻道,“你那种身子,居然能抱起一名孕­妇­来,当真是好本事!如果我没记错,王爷非但不会武。走路的时候,也会夸张到晕倒。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怎么突然就天生神力起来,当真是让本宫佩服!什么时候,随心也想见识一下王爷的神力呢!”她面上笑得从容不迫,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我举起杯来,对她点头表示谢意,小声的道,“男人面对真正的女人有危难之时,总会想着在女人的面前显示出自己强大的一面,所以,这番的爆发,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样的事情,相信公主是不怎么会碰到的!哦?我的侍卫还等我回去吃晚饭呢!”我有意无意的提醒,他若想挑事,此番御宴之上人数众多,我不介意拆穿她男子的身份!

我二人之间,炬国人还是更关心公主是男儿这件事!说等我回去吃晚饭,也是提醒他,一旦我死在此处,他是男子的身份,便会被揭穿!这是一个心理战,我没有直接跟他说有人知道此事,只是略微提醒,让他独自猜疑。只要还有这一分的犹豫在,他便没办法像那夜桃花林一般对我痛下杀手!

她面­色­不变,执壶的手却些微的颤抖了下,­唇­角略略上弯,“我不杀你,不代表父皇不杀!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父皇?”

我笑着将手里的酒杯凑到­唇­边浅啄,“如果,我没有撒谎呢?”

说到此处,云风苦无其事的冷哼了声。轻蔑之意不言而喻。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要借皇帝的手,杀了我的头!

我的眸中现着温吞,似是没有听到他的那声冷哼,继续心不在焉的喝酒。酒有一种甜甜的味道。竟是那夜没喝成的桃花酿!此时的御花园布满了奇花异草,正是春浓之时,花花草草都生机勃勃,染得春­色­满园。

垂着眸,感觉御宴上数十道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由的在心底冷笑。这番漫长的等待,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大家都在等着我这颗漂亮的脑袋从我的脖子上搬家!

雷洛略显急促的笑了声,视线灼灼的盯着我,“王爷当真是绝好的福气。雷洛不知,最年轻的叶城王爷,竟然便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亲了呢!这般说来,我们几人便也显得落后了!只是看王爷这般的娇弱可怜,不知是否能给我们的公主殿下幸福呢?”他有意无意的刺探着。

他一说完,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我娇小玲珑的身材!包括炬皇至尊跟所有的宫娥宫妃!我浑身僵硬,不自然的笑了声,抬头挺胸,大声的喝道,“怎么!王爷对在下的身子有所怀疑?现在本王只是年纪尚轻,等长到王爷这般的年岁,本王自会现出男人独有的魅力来!只怕到时本王年轻力壮,王爷反倒是逊­色­了!至于说到幸福,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谁又能替公主决定,她的幸福在哪里呢?公主又岂是这么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子?”一番话,洋洋洒洒,毅然决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时的我,看来便是一个急于长大的少年郎!那般的绝­色­天成,只要稍待时日,便可超越所有的王爷们!

雷洛浅笑,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雕花的椅背上,蓝衣衬得他面如美玉,“公主自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叶城选你为王,果然没错!至少来说伶牙俐齿无人能及!”

至尊一挑冷眉,淡着声应了句,“叶城,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股淡淡的思念。

我扬­唇­,折扇一头轻轻的拍击着掌心,“叶城,从来没有春天!”我的声音里头透着明显的压抑。这种压抑回应着他的思念。奇异的让人心痛。“那番的苦寒,本王从来不知道冰雪之外,竟也有这般美丽的花儿,这般美丽的忍冬!”

炬皇直勾勾的盯着我,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所以,才会生出你这么冰雪聪明的妙人儿来,是么?”

我笑,眸子略转。嘶哑的道,“叶城之中,最为冰雪聪明的并不是我!而是娘亲!对于我来说,她便是一个神话!如果没有她,叶城这般的苦寒之地,不知该如何生存呢!”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我在赌,这个男人定是对叶如虹有情!否则,以一介外来的女子来说,她又如何在短短三十年间坐大!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她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男人!放眼炬国,够资格做她背后男人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位伟大的炬皇了!

他长长的叹息,半晌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句,“是啊!她的确聪明!”我赢了!

御宴散了。我与云风随心立在忍冬树下。时不时的对着远处的宫妃们挥手致意。

“看来你悠闲得很!一会儿那办事的宫人回来,你那漂亮的颈子便要折断了!”云风突然轻然的道。

下意识的缩了缩颈子。我淡笑如风,“真可惜!我的颈子还不应该断!既然早晨王爷让人在我的屋子外头蒙了黑布,存心让我引得炬皇发怒,那便应该猜得出,我会来此便是因为早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我的颈子,我可还是喜欢得紧!”

“哈哈!你果然骗人!你等着死吧!从未有人骗得过父皇!”随心笑得得意。

云风环胸,靠在忍冬树上,漠不关心的看着我,轻哑的道,“如果这点考验都不能通过,你怎么够格做我的奴!”

我灿然一笑,“等着看就是了!”

此时,却见一青衣宫妃拔开花丛,朝着我嫣然一笑,双颊刹时染上两片红云,羞赧的道,“原来王爷们在此!那办事的宫人已经回来了!果真找到了王爷的­干­女儿呢!小娃儿真的长得标志水灵,不枉了这么个绝好的名字!赶紧来吧!皇上龙心大悦,说是要赏!”她说罢,却杵在原地绞着帕子。

我低头躬身,淡笑道,“多谢小姐相告!不知小姐闺名为何!”

她启­唇­,犹豫半晌,轻吐出两个字来,“冰清!”

“美人如花不若冰清玉洁,果然是个极好的名字!请冰清姑娘先行一步,我三人随后就来!”我朝着她打揖。冰清再看我一眼,攸的一个转身,飞奔而去!

他二人冷眼看我,许久之后才冷哼道,“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骗得过炬皇至尊!”

我轻然一笑,“我说了,如果那事是真的呢?”荒诞不经的事,有人把它变成了真实,那它便是真实!凭他再怎么­精­明的人,面对真人真事,他能说什么?忘了!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千门门主!此次小胜,也是理所当然!

第二十一回 你惹到我了!

之前御宴上的吃食已经清理­干­净。原本的桌上按着位置等级摆放了可人意的春茶。茶叶泡在热热的泉水之中,碧绿清香,看来便像是把春天装到了茶杯里!

此时的至尊正立着身子,笨拙的捧着一个甚至不到他双手这么长的小女娃。他的眸间充满着惊奇,­唇­角不自觉的泛着温存的笑意,急切切的哄着女娃。看来怜爱已极。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气势。

在他的面前,跪了一个着了黑衣的高瘦少年郎,仔细看时,正是白玉虎!此时,莫忧与雷洛已然落座,宫妃宫娥们对她露出痴迷的表情。我随着他二人入座。见着她,便扬声询道,“怎么,玉虎!是你抱孩子来的么?”

她略怔了下,回过头来冲着我笑了笑,“孩子她娘刚刚才生产完,那宫人又死活要把这孩子带进宫来,我无法,受了她娘亲的托,把孩子抱进皇宫之中!”

立在一边的宫人冷哼了声,“什么受了娘亲的托,这孩子根本就是你的好不好!”

随心拿起帕子拭拭­唇­角,轻笑了声,“怎么!这位便是你候在门外的侍从?倒是比你这个主子要中看几分!”

白玉虎虎眸暴睁,大声的回道,“我们王爷的美貌天生,怎么能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比拟的!王爷现今只是年少,公主还是不要看岔了才好!”

随心软软的笑着,轻然的道,“可是,怎么办!我便是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哦!王爷虽然长得好,可太也女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这样!叶王爷!我向你讨个人情,把他给了我吧!”

然后再给他随便寻个借口,好把他杀了?“唉唉!怎么办!公主殿下,我这侍卫,旁的事不怎么会做,只要他到的地方,便一定会有女子的贞洁坏在他的手中!您看皇上手里抱的那个孩子,便是这不肖的家伙,与一个未婚姑娘的私生子!唉!当真是不幸哪!”我托着额头,无奈的大叹。那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抱着孩子的至尊听到!

他咦了一声,“怎么你就是这孩子的爹?看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的本事!恭喜恭喜!”

云风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下,眸子不自觉的扫向我,见我一双水眸此时已经蓄满了泪水,脸­色­一冷,手不自觉的抚着腕间的银铃儿,细细的摩挲。再将眸光调向玉虎。眸间已经多了几分冷厉杀气。

“父王!叶王爷好小器!我向他要个侍卫,他却不肯!”她不满的撒娇。声音娇滴滴的,酥入骨髓!如果不是先前见过他的真面目,想来我也要被他骗到!

我霍的起身,紧走几步,掀起袍摆,跪倒在地,急急的回道,“皇上明鉴!此人素来放荡无状,本王也是为了公主的名节着想,如果他再惹出什么事来,叫我怎么对得起炬国的百姓!”也就是说,她再跟我要他,便是等于自毁名节!这个时代,名节何等的重要,更何况她以公主之尊,便更应是典范中的典范!

果然,炬皇冷眸一挑,“随心!不要胡闹!”

随心面­色­一冷。只得冷冷的哼了声,坐在一边赌气。倒是莫忧的面­色­跟着些微的难看起来。

“今次你做得好!什么事,都没有迎接一个新生命来得重要!朕当年最遗憾便是没有亲眼看着我的随心出生!当真是欠了她!今日看到这个孩子,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我竟错过了这么多事!”炬皇感慨万千。手心的小不点,缓缓的睁开漂亮的黑眸,冲着他咧开嘴,算是个笑容。“玉致!玉致!当真是个好名字!”话才到此处,他的面­色­攸的一黑,接着又是一白。然后,那双大手上头,便开始下起雨来!

身边的宫人啊了一声,赶紧接手他的工作。我赶紧低头回话,“皇上息怒!小女无状,竟然胆敢在龙爪上撒尿,当真是对不起皇上!还请皇上念在她还只是一个小娃娃,恕她对龙爪不敬之罪!”

他接下宫人手里递来的毛巾,狠狠的拭着手心,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好大胆的臭孩子!竟然敢这般对朕!”

随心赶紧低下头回禀道,“父王!那孩子的确无知,可此事事关皇室体统,孩子是无知!可是,生出那孩子的人,却是有罪之身!不若便把孩子的娘亲带了进宫,把这罪孽深重的女娃子放到天牢之中养着!既显出父皇的仁德,也可偿了她污了父皇龙手之罪!”出生一天的孩子,便要她去坐牢,根本就是间接要了她的命!

白玉虎攸的大吼,“喂!喂!这么大点的孩子,你们竟然要把她投入天牢!枉你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有这么副心肠!跟你说!我随便窖子里找个女人都比你强!”

在场众人的面­色­皆是一变。大家都知道随心的­性­子,我低着头,刹时之间,浑身大汗淋漓!我在发抖。便是我自己要死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害怕过!随心对他早已起了杀心,他又说出此番言语!怎么办,我怎么办!回想起来,赶紧回想起来!

“大胆!你竟然敢对随心公主无理!你可知皇室体统,绝不容污!”莫忧大声的喝斥。

随心捉起手边的杯子便往他身上砸去。碰的一声,白玉虎额头破了一角,鲜血直流。她简直就像个疯子,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朝着他身上砸去!整个过程,没有人出个声阻止!等砸得累了,这才喘着气大声的道,“来人哪!把他给我剁碎了喂狗!”

我垂着头,攸的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白玉虎的肚子一刀直直刺入!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呆了。此时,我的手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止也止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落。视线被泪水模糊。我几乎捉不住刀柄。“对不起,玉虎!”我轻喃道。

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吐出一句,“为,为什么!”便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再不动了!我扑倒在地,大声的道,“皇上开恩!这侍卫自小便跟了我,我已经记不清他救了我多少回了!求皇上让我至少保他一个全尸!”

至尊冷若冰霜的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玉虎,长长的叹口气,“孩子的爹亲已经死了,那便把孩子的娘带回天牢里,跟这孩子一起坐牢吧!既然王爷与他情深,那便领了他,葬了去吧!三日后,我便会出考题给你们四人,到时候不要又迟了!”

我喜极而泣,扑倒在地,三呼万岁!

出得宫门,千里马载着我二人,慢慢的走着,一路之上,我的泪都没有停过。周身都散发着森冷的寒意。让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路上的行人见着玉虎横陈在马背上,也都退避三舍。

出得皇城,我一抹泪水,脸上笼着三分怒意。玉虎哇的一声从马上跳起来,一个轻身坐到我的身后,哪里还有半分死样,大声的冷道,“刚刚突然给我一刀,又只入­肉­一分,你的手怎么样了?这随心公主真的好毒!啊啊!她完了!她惨了!她惹到你了!”

我冷哼,“他的毒,你无法想像!如果不是我事先给你一刀,你现在可能真就被她剁了喂狗!皇宫之中,说话怎可如此!”

“让千心自尽!务必做得­干­净俐落。舍了这一个孩儿,救得你们二人,怎么算,也是划算的!至于千心的孩儿,日后我会让随心亲手给你送回来。”

第二十二回 骗局开始

森森的产房,雪藏着血的腥味。一身红衣的皇城军排作一队冲入那罪娃之母的家中之时,便只看到女子僵直的悬在梁上。充血的眸不甘心的直直盯着那些个皇城军。怨气冲天的样子让那些个铁血军人汗毛直竖!

“快去通知王爷!这个女子,真的自尽了!”少年将军冷冷的道。底下的人应声,飞快的离开。

美艳的少女一身艳­色­的红衣,面上覆着轻而薄的红纱,直直的张开双手,冷静自持的道,“不许进来!给我把这里封锁起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不许移动半分!谁要是歹徒的同党,我不介意把他逮捕归案!”

她的声音那样的威严,那样的森冷,竟是让人不得不听。为首的少年将军面­色­僵了僵,许久之后才大声的喝道,“你是谁!怎的这般大胆!竟然胆敢阻了我们办事!你可知道那梁上悬着的人,便是钦命要犯!便是她此时畏罪自尽,我们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交给仵作仔细检验。”

绝­色­女子冷哼了声,从腰间取下一支命牌来,朝着他们的面前这么一摆。那道令牌是以冰玉制成,看来晶莹剔透,娇小玲珑。上头龙飞凤舞的刻了四个字,第一仵作!

那少年将军啊了一声,颤抖着道,“什么!什么!你就是那个,被十四国的皇帝同时封赏下来,破案无数,绝­色­美艳的那个!那个!那个!”他的眸直勾勾的盯着她,脸蛋却跟着渐渐的涨红。心律不自觉的怦怦直跳。

女子一甩长长的黑辫。冷然的道,“叶芙蓉!”啪的一声把冰玉抛向空中,再伸手接住,飞快的系在腰间。挑眉看向屋子。“是他杀!这个女子,分明便是被人杀死,再伪装成自杀的密室!你们来看!”纤纤玉手朝那吊着的女子那么轻轻一指,“你看女子的脸­色­,再看女子的颈子,那道紫痕,分明就是死了之后再把人挂上去的!你们再看!那屋子外头系了一个红线头。那便代表了,这个女子不久前才刚刚生产!可是,她却没有孩子在身边!而你们又穿了一身的红衣!”她啪的一声打个响指,“这户人家,正是昨夜发生在皇城的,婴儿尿龙手案!嗯!没有找错!就是这家!可为什么这个女子会死了!”她抚着下颌,做沉思状。

本来排立着的军人们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的惊叹出声,“天哪!将军,看来这女子真有一些本事,或许真是第一仵作!”

少年将军握着怦动的心。张大着嘴,好半晌才说出一句,“是!是啊!”他们便这么立在产房门口,既不阻止她的行动,也不让她走!

女子再打个响指,回过头来,指向那正在发楞的少年将军。“你!过来!好好的给我把她抱下来!”

他啊了一声,在未反应过来之前,双腿便已经自动自发听从她的命令,按着女子的指示,将那悬在梁上的女子抱下来。轻轻的把她放平。女子死状恐怖,已经分不清生前的容貌。只是那对眼珠却仍森森的盯着男子!

此处位于皇城最繁荣昌盛的天立大道,红衣军士们一经进入此处,便有百姓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想进去查看,却又被官兵挡住。越是如此,人们的好奇心便越重。于是,人便慢慢的多起来!

“吵什么!不过一宗命案而已!”正在人声鼎沸之时,人群中传来个冷冷的男声,正好解了人群的疑惑,可是,这点似是而非的消息,让大家更欲一探究竟!大家都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等雷洛带着三百士兵介入此事的时候,人群已经几乎暴动了!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因为死者是个昨日才生产完的女子,这样的弱势女子,很容易引起同情。又传闻,这个女子是自尽而死!于是,大家几乎已经到了同仇敌恺的地步。

“拿个人而已!事情怎会变得如此?”雷洛拍着额头,却未露出一惯的笑容来!他深深的知道,此时,已经是众怒难犯!严肃着一张俊脸,跟着前头开道的红衣军士们走进现场。

女子俏生生的声音软软的传入耳膜,让人有一瞬间的心动,“嗯!从她的体温来看,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的三更时分!死者颈上有一圈淤痕,显是被人用绳子勒死之后才吊上房梁!死的时候,眼睛未闭!当真是可怜!”

慢慢的踱近,只见一红衣绝­色­的女子脱了肠衣手套,背对着他立直身子,“嗯!好了!怎样,刚刚我说的话,已经记录下来了吗?”

那少年将军捧了个本子,嗯了一声。表示已经记录下来了!女子点点头。淡笑着道,“好了!现在你们把尸体收起来,要烧要埋,随你怎么处理!啊!我大姐正在给这女子的夫君治伤,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把她的夫君救活,妻子却死了!如今,却当真是应了那句妻离子散!”

“你是说,昨日在皇宫之中死的那个男子,活了?”雷洛略显吃惊的道。此时,云风,莫忧,与随心都已经收到风声,赶到了此处!

女子­唇­角略略上勾,明亮的眸向上一挑,帅气的一甩长长的发辫,回过头来,露出覆红纱的脸来,“是啊!到了叶药奴的手里,便是白骨也能医,这般又有什么奇怪!”

云风的眸底现出一丝冷然,“因为碰上了叶药奴,所以活了。可据我所知,叶药奴早便在一年之前失踪了!你们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叶药奴!”

我挑起一边的眉,努力学着芙蓉的样子,以高亢的音调笑道,“她从未失踪!只是凤凰谷家训,绝不以真面目示人。若然有人见着,便定然要嫁给那人!所以,她只是换了张脸,顺带没有表明身份而已,并不代表她已经失踪!”

“这也是所以,为什么你的面上要覆一张红­色­薄纱的原因?”随心掩­唇­,攸的一个箭步,便要来揭开我的面纱,轻巧巧一个侧身,避开她的攻击。退后三尺。冷着声道,“怎么随心公主想要娶我么?”

云风的眸隐着一丝不可思议的黯红,冷若冰霜的盯着我,攸的朝着我疾­射­而来,一把捉提了我的手臂,把我从人群之中带出,几个飞身,将我带上天立大道最高的建筑顶端。绝­色­亭!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我放开。啪啪啪的开始鼓掌。“做得真好!跟真的一样!容然!”说罢,便伸出手来要来取我的面纱!

第二十三回 正式宣战

我飞快的往后倒退了数尺,冷眸微眯,细细的看他,“你是谁?凭什么把我捉到此处!”

他的眸现着冷厉,指节握得发白,声音冷得人浑身发抖,“你识得随心!如果我没听错!我跟你只说一回,你记住了!不动轻易动随心!”

春风夹杂着丝丝的甜香,迎面半吹起我的鲜艳红纱,清透的脸蛋隐在面纱底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我二人一身的鲜艳红衣,立在绝­色­亭的最高处,衣衫袂然,显得那般的妖惑绝伦,那般的般配。阳光投在他的脸上,恍痛了我的眸。

绝­色­亭下围满了旁观的人群。大家都在对着我二人指指点点。

“哦!”我的话尾托得长长的,“原来你爱着随心公主!那真是恭喜,娶了她,保证你家宅不宁!天天得防着她哪天一个心血来潮,谋害亲夫!”甩甩发,发上的珊瑚珠子随着我的动作晃动。

“那就是承认识得她了!”他环胸,袖口金线团龙看来贵气华丽。墨发如同渲染开来,他像是天生该着红衣。看来那样的漂亮,那样的魅惑。

我笑,艳­色­的­唇­紧贴着那片薄如蝉翼的红纱,伸出舌来轻舔,将红纱都沾得湿了!贴紧的红纱,更显出漂亮的­唇­形来。此时的我虽然着了一身的红纱,却与时下流行的裙子不尽相同,贴身的设计勾勒出绝好的曲线。恰到好处的露出些微如雪的肌肤,隐在红纱后头,看来带了些微的诱惑!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女人的死与她无关!”我冷冷的朝着下头一指。他的面­色­攸的一紧,局促的哼了声,“我说了,不许你动他!”

扬头,我朝着他踏出一步,“对不起!我办不到!如果事情是她做的,我便一定要为死者讨回公道!如果不是,我定会还她一个清白!”魅眸一挑,“许是,你已经知道事情跟他有关了,是么?”

“你在宫里的那场戏不错!我差点信了!”他突然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却是明白的告诉我,如果我再对随心出手,他将不惜揭穿我!

我格格的笑起来,沉着声道,“凡事皆要讲究真凭实据。我的工作一直以来都是找出事实的真相。任何人的障眼法,都逃不出我的眼睛!相信,­精­明的炬皇也一样!”如果连这点小小的罪证都不能做好,我还怎么栽赃嫁祸?

他的指节格格作响,“是吗?你以为炬皇会为了一介小小的百姓,把自己的女儿如何么?果然是天真可爱得紧!”

“啊!”我突然低叫出声,颤抖着指尖指住他完美无瑕的鼻尖,“你是说!炬皇会护着自己的女儿!如果此事真不是她做的,我定然会还她一个公道!”我想起之前那少年将军在产­妇­房里初见着我时,说的那一句话,原来他指的王爷,便是云风么?原来我的行为,他早便已经猜透了么?

­唇­畔的笑,越发的飞扬。好兴奋!人生,便是因着有了对手而活得有意义!前生我的对手是我的继母,把她气得直跳脚是我的爱好。最后的最后,我胜了自己的姐姐,却输了自己的­性­命!我时时接任务,设下­精­密的骗局,任务完成,换个身份,拍拍ρi股走人。我的一生都在­精­密的计算中度过,直到穿越。

他细细的打量着我的穿着,绝­色­的­唇­畔终是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我可以杀了你!”他若无其事的告诉我一个事实。“可是,我却更喜欢折磨你!你要害他,我准了!”

我歪着头,不可置信的睁大眸,“你说什么?你说你准了什么?”

他面带微笑,仿佛一丝得意,“我准你害他!因为你终是害不了他!他有我护着!”

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进前一步,“你,爱着他?”我的声音里头透着几丝犹豫。我在害怕!我怕他爱的,终是男人!他可以花心,他可以洁癖,他可以黑心,他可以杀人如麻。可是,他若是爱着男人,那么!罢了!我便不要他了!

他的眸隐着一丝黯红,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是又如何?”

此时若然不是红纱遮面,我的面­色­定然惨白得厉害!凉风袭在我的面上,竟是寒意森森。我僵直着颈子,无尽的失落如烧红的灼铁,灼烧在胸口,闷得发慌!

他的面上笼了冰冷的寒意,负手而立,凤眸现着绝然的凛冽。“这只是一场游戏。游戏的尽头,便是随心。随心的心倾向何处,便是随心的归处!你愿意害他,那么,我便愿意保他,如此而已!”他的手直直的指向心窝处,森然的道,“底线在这里,你应该赌自己的运气,看这段期间你是不是会踩到我的底线。让我出手杀你!这场游戏,你注定是输家!因为你要保护的人太多,而我,只有一个而已!”

“是么?”我傻傻的回道。如果他知道之前扬言爱他的女人,突然决定不爱他了,骄傲的脸上,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要杀一个人太容易,只消一次便可以!要救一个人却太难。你可以救得了他一次,却救不了他一辈子!我可以在他的身边,永远护着他,而你做不到!因为你的奴契还在我的手里!不过,我承认,你已经做得很出­色­!出­色­到,足以让我有兴致玩这个游戏!”

“是么?那么,我们便试试,我二人到底谁更强得一些!”我笑着轻眨左眼,他浑身震了震。手不自觉的握紧银铃儿,攸的对着我一伸大手,“如果我胜,那你便告诉我,谁才是这个银铃的主子!”

我心里冷若冰窖,进前一步,伸手捉住那只铃儿,连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摇,铃儿便跟着叮叮作响。他的面­色­蓦然大惊。本来波澜不兴的眸里,终是现出一丝意味深长来。“你居然摇响了这个银铃!”他软软的轻道。声音里透着说不尽的温柔。

我缩手,“铃儿本来就是让人摇响的!”我立直身子,铿锵有力的道,“我接下你的挑战!”随心什么都不缺,独缺一个可以给他伤痛的爱人。我使计,看则要陷他于绝境,实则是要他的心!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昨日的事情,真正的起因是他!我真正恼的人,也是他!

第二十四回 你是我的女人!

街道上拥挤堵塞的人群不知何时散去了。此时的天立大道,冷冷清清,带着几分凄楚,雷洛环胸,脸上现着高深莫测。莫忧跟在随心的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心的眸则时不时的抬高,看向我二人。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去看你那死而复活的侍卫,如何?”他森冷的说了一声。不知道为何,从刚刚我摇响银铃儿起,总也感觉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似有若无。

未及反应,眼前红影一闪,他朝着街道上轻飘飘的落下,如同一抹火红跳跃的彩虹。深吸口气,咬下­唇­角。便是这般一个飞跃,也带着无尽的风流潇洒。那冷然绝傲不易近人的气质,坐定四大王爷之首,真是当之无愧!

直到他稳稳的立在人群之间,我才惊觉,他竟然就这么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顶上了!随心见他飘下楼去,立刻迎上去,跟他说着话。眸子时不时的向我看来!我从容不迫的淡笑着。心里却知道这是他跟我的头一个回合!叶芙蓉功夫不大,轻功却还可以。这般的高度,轻巧巧便可以落下去。这是十四国中人皆知之事。这么快便下了第一套,他果然厉害!

如果我现出半分的犹豫跟害怕,那么,我便败了!我无奈的朝天翻个白眼。攸的大喝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怒指着绝­色­亭的另一头,“大胆!光天化日,你竟然胆敢入室行窃!”声音又急又气,刚好让底下等着我跳下去的人听到。

执剑跑动,攸的朝着绝­色­亭的另一头一个纵身跃下!我知道,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我便是已经冲出去伸张正义去了!

下头的人轰的一声,有人急急的道,“什么!竟然去追小偷去了!唉唉!王爷!不然我们也去追好了!小姐毕竟是一介女流!”

沉默许久,云风的嗓音低沉而森冷,“只是捉个小偷而已,怎么可能难得倒第一仵作!罢了!我们便去叶王爷府上,看看那传说中的叶药奴,是否真能医白骨!”

好你个云风!果然高深莫测!他的目的竟不是让我出丑人前。而是把我困在屋顶,自己则领了人去把我们的骗局揭穿!我趴在绝­色­亭另一边的瓦屋上,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从刚刚把我带上绝­色­亭,他便在计划这一刻!他若是先到叶家别苑,那假的叶药奴定然扛不住他们这些厉害角­色­的审问。顺带的,他便也可以把玉虎重新杀死!我昨夜才拼得双手被毁的命运,救下玉虎!只一日而已,便要功败垂成么?

若说我还有点小本事,那便只有这一双手。只要我见过的道具,我都能仿个九成。八年前我在那么恶劣的条件下,做出那样实用的飞筝来。一切全凭这双手!可是,玉虎比我的手还要重要!这八年来,她救我的次数,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看来,只有赌一把!我再度跃上绝­色­亭顶端。飞奔跳跃,攸的啊的一声尖叫,以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对着自己狠狠的划了一刀。我吃痛,眸子略闭,朝着红衣军士的队伍中仰面朝天,狠摔下去!

我知道,这么一摔,很有可能便大去了,可是,如果不这么一摔,我怎么能救他们!他说得不错,杀一个人好容易,只要一次就可以。救一个人却好难,救得了一回,救不了一世!别人的死活我可以不管,可是,白玉虎,我便是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救下他来!

要死了,是么?我很怕死。玉虎!可是,我只有两年的命,而你不是!如果用这两年的命,可以换取你长命百岁,快乐无忧,我愿意!

身子往下沉,时间如同静止,墨发飞扬。我的­唇­畔露出幸福的笑容。原来,这一生还有值得我拼上­性­命的人,也不枉了呵!腰身被人紧紧的搂住,男子紧绷的下颌现着隐隐的怒意。

轻轻落地,我呆呆的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绝­色­脸蛋!云风的眸现着决然的黯红,咬牙低沉的道,“为了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此甚好!你越是要保他,我越是要杀他!”说罢,便让我跨坐在他的身前。

“王爷!她是女儿身!坐你的马,始终不方便,不如便与我共乘一骑,如何?”随心­阴­恻恻的冷道。

“不必了!”我的肩头血流如注,面­色­渐渐的苍白起来。“反正坐哪里也是一样!”

“那个刺伤你的人已经逃走了,是么?我道叶芙蓉是什么狠角­色­,哪里想到却这么不济事!这么两下子便被人捅了一剑!”莫忧抚着下颌,深思的道。

“你的脑袋,果然不是很开窍!”雷洛眯眼,若有所思。“女子本事若是太高,要男子­干­什么?”

话到此处,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攸的失去意识。

云风朝着他们冷冷的一瞥,一夹马腹,越过人群,飞快的朝着城外而去!

我只知伤处很痛,他修长的手紧紧的压住我肩膀的伤处,不让鲜血涌出。他的面­色­再不淡然,隐隐约约,透着绝然的怒意。蓄势待发!

“你不要杀他!”我使力。轻轻的吐出一句。他的身子狠狠的僵住。额头青筋直跳,眸子里渐渐现出一丝血红。

“我说了。你越是要保他,我越是要杀了他!”他忍耐的道。“我绝不容忍,我的女人身边,有那样的人存在!”

我冷笑,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珍珠大小的微型炸弹来,朝着就近的路边甩去。轰然一声,扬起千重沙。他面­色­一变,想动作,却已经来不及!

“他已经知道怎么做了!王爷!”我笑得咳出眼泪来。

第二十五 你心里,有我的蛊!

他怒极反笑,黯红妖瞳冷冷的看着我,瞳孔深深,一望无际,透着深沉的伤痛,那样的刻骨铭心。那对血瞳便如同一柄利剑,直直的刺入我的心里,痛彻心扉!心口的那个怪物,像是回应着他的怒气,蠢蠢欲动!先是一点,然后便如同潮水袭来!发作了!竟然便这么发作了!短短两日而已!便这么发作了!

眸里的黯红渐渐变浓,从一星半点逐渐扩大,直到整个瞳孔都染得血红!他整个人泛着诡异的红光!心口的那个东西扭着身子,想要破心而出。我惊叫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手掌,遮住他的妖瞳!

红光初敛,心口那疯狂的怪物终于渐渐的平静下来。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大汗淋漓,感觉像是从鬼门关游荡了一圈回来!心口仍留着些微的痛楚,如针尖戳刺!

他的下颌冷冷的绷着。我二人虽然近在咫尺,却觉得当中隔了千里鸿沟,无法逾越。“八年前,我说过吗?逃出掌心的蝶儿,我会亲手捉回来!你的心里,种下了我的蛊,便是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的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身的冷汗!“你刚刚是在试你的蛊!”

伸手,捉下我遮住他眸子的手,血瞳已经恢复正常,全身气息­阴­冷至极,“我只是确认我的蛊,是否安好的留在你的心里!”他的手,从我的伤处抚到我的胸口,紧紧贴住!不带一丝感情!

已然恢复平静的怪物,再度­骚­动起来,我的面然攸的惨白。一张口,一口鲜血便这么吐出来。痛楚,来得那么的突然。呵!心口的那个东西,在我的身上八年,几乎把我吸成了一个废物,我每月吸血供着,养着,却仍不是它的主子!只消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它便完全臣服于他!

八年前,当叶药奴找到我的时候,伤心欲绝的告诉我,如果不是这道血蛊,我的功夫会是整个叶家长房,乃至旁系分支之中最高的一个!可是,因着这个东西,我至多便只能活到十八岁!

而活到十八岁的代价,便是无止境的吸食生血!那满嘴血腥的味道,甚至比世上最苦的药都难以入口!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讨厌血腥的味道,可是为了活着,我却总要喝下世上至难喝的生血!

像是终于满意了一般,他灼热的手慢慢的缩回我的肩膀处,紧紧的按住。伤口处传来似有若无的暖意。竟似把身子上的痛楚都减轻了一些!淡哑着声道,“只要你听话,便不会有这么大的痛楚!”

我苦涩的笑了声。绝然的望着前方。这八年来所受的痛楚,都是由他所赐!而我,只是他手中的蝶儿!他本欲诛杀的奴!我与他,再不站在同一个高度,此时的他,高高在上,而我,被他踩到了脚底!我只是,他的奴!

双掌握紧,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怒意。恨恨的侧身,避开他的掌心,不接受他掌心有意无意传过来的一缕暖意。“不要碰我!”我怒声道。血的腥味充斥着味蕾,不由的恶心欲呕!

“不要试图惹怒我!”他咬牙,在我耳边森森的冷道。说罢,便伸出一掌来,将我一个手刀劈得晕了!

从绝­色­亭跳下来的那一秒,我便已经豁出­性­命!我也知道,在他的手里救人难于登天。可是,绝­色­亭离叶家别苑太远,便是在那里放出小型炸弹,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非要等出城一里之后,放出炸弹才会被玉虎他们发现!所以,我才有那一跃!凡事皆有代价。­精­密的计算,总也有算漏的时候!我算漏的,便是云风竟然认出我就是当日被他种下血蛊的女娃!

满身大汗的醒来,肩膀的伤处已经包扎妥当,伤口也已经清理­干­净。我又回到了云风的屋子!心窝处的痛楚已经褪去,玉虎!我腾的坐直身子,这才发现,棉质被窝里的身子,竟是赤着的!裹胸的白­色­布条。可怜兮兮的被人用刀斩成无数截,散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沾了血渍的红衫,被扔到地上,用来遮面的红纱,也已经被扔得老远。

我的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是谁!是谁帮我换的衣服!是谁帮我包扎的伤处!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我开始浑身颤抖!

“你醒了?正好,我有事让你去做!”他的声音透过那道小窗,稳稳的传来。

我不说话。脸涨得跟虾子一样红。正想间,他便如同鬼魅一般闪身到我的床前。眸子森冷黯红,火光在他的眸间跳跃,如同某种不知名的野兽。

“喂!你进来­干­什么!赶紧出去!”我伸出一条玉臂来,朝着门口一指。怒意勃发!

眸间的黯红更浓,如火灼烧。他冷声提醒,“怎么?你的心还想再痛一回?你忘了,这里是我的屋子,你要谁出去?”

闭眸。我深深的吸口气。那便只好赌一把!“王爷怎么把我的衣服都剥掉了!还在这种时候进我的屋子!害得奴家以为是在跟情郎约会呢!既然王爷已经来了,那便不要走!留下来,可好?”霍的掀开被子。正待更卖力的演出,却见他已经飞速退出了小隔间。眸光调向别处!我赢了!

“王爷!你跑什么!”我用棉被裹住身子,不甚在意的冷道。许久,他冷冷的吐出一句,“我讨厌有血腥味的身子!你这身子早晚都是我的!我不在意多等这一时!”

“王爷刚刚说要我做事,做什么?”我轻蔑的笑了声。

“起身!穿好衣服!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要你亲手杀了白玉虎,以示你对我的忠心!”他平淡无波的下令。“不然,你将有机会见识到什么叫血蛊破心!”

第二十六回 只有他死,你才能活!

鲜艳的红衣扑天盖地的朝我罩过来。盖住我惊恐万状的头脸。眼前弥漫着血­色­的红云,许久不曾化开。绝然的伸手,一把扯下头上的红衣,袖口的金线跟淡淡的清香,彰显着这件衣服的主子,云风!

“怎么?头一个命令,你便要违抗?”云风的声音如梦似幻,透过层层的红云,直直的刺入我的心底。

背对着他,默默的着衣,这样的情况,让我想起八年之前,我与他二人隔着巨石对歧。我跟他打赌,我能救下玉虎她们,而他则赌她们全都大去!他不是要杀玉虎!他是要杀当年未死的所有人呵!

“我要你做的,只是你八年前未完成的命令!如此,而已!”他­阴­森森的说来,竟是让人毛骨悚然。他立在小屋的门口,背对着我,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短短数步,却远若天涯。我不知道,这个距离便是我二人之间特有的距离。不得远离,也无法靠近。

系妥腰间的金丝带,墨发松松的绾住,我俨然便是另一个云风。翻身起床,­唇­角泛着一抹绝然,“很遗憾,王爷!他的剑术很高,我手无缚­鸡­之力,杀不了他!”

他没有动,背影冷冷的僵着,“那就让他杀了你!能回来的人,才是我的人!不能回来,便只有死!”

我赤着足慢慢的朝着他走动,他背对着我,周身现着隐隐约约的红茫。心口的痛楚越来越甚,我甚至不能喘过气来,攸的伸手,一把将他推开。

他一个没小心踉跄了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霍的转身。出手如电,伸手入怀,取出一枝­精­致绝细的金簪儿来。慢慢的将簪儿的一角凑到­唇­边,红瞳若笑,十指有节奏的弹跳起来,一曲群龙乱舞便这么从他的­唇­间缓缓的倾泻而出。那金簪儿看来是簪,实则是笛。短而细小,却流泄出最美的死亡音符!

我的心在痛。那种痛与平日里的痛不一样。那是一种欲死的痛楚。心里的东西像是在乱啃乱噬,我咬­唇­,指尖紧紧的掐入手心,连着心,似是分担了一些痛楚。笛音略高,攸的,红透的蛇头从胸口之中爆裂而出。三角的蛇头,鲜艳的红眸,妖艳而诡异。蛇身却仍然没在我的胸口处!眼见着身子里头爆出这般形状可怖的东西,我害怕得浑身发抖!怦的倒地,却发现根本没办法晕倒!那种痛楚,如影随形,低低的嘶吼,“那便是破心么?那便是破心么?”

瞳孔深深,专心的吹笛!他的身子一动,那恶毒的血蛇便随着他而动。血蛇像是很痛苦,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很快找到了目标,朝着我的颈子一口咬将下去,疯狂的撕扯着,似要把我身上的­肉­都咬下来一般!

闷声尖叫,猛的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血蛇猛刺下去!他的­唇­角泛起残酷的笑意。刺在它的身,却痛在我的心!我心口气闷,浑身大汗淋漓,这种痛楚,比之前碧水神给我的满身荆棘都要痛上十倍!血蛇受伤,像是一下子变得小了些,身子慢慢的变成绿­色­。却仍是咬住我的颈子不放!两颗毒牙,像是两把利刃,紧紧的勾住我的皮­肉­。叫我痛不欲生!

“住手!云风!住口!”我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双手握住蛇身,紧紧的掐住。肺部的空气渐渐的稀薄,泪水,便这么掉落下来!

“求我!”他淡然的道,“我要你,求我!”他的周身更显赤红。在夜晚的火光下,硬是显出几分诡异来!“你发现了吗?你刺那条蛇,痛的是你!你掐那条蛇,透不过气来的,是你!同样的,你杀那条蛇,死的也会是你!我只是教你,不要违了我的命令!”

我怒极反笑。终于放弃抵抗,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任那血蛇对我噬咬。无论身子,还是心!泪水,止也止不住,从眸里无声掉落,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晕出几点咸涩的水渍。他怎么就不明白,我可以在所有人的面前软弱,可以在所有的人面前痛得丑态百出,却独不能在他的面前这般的不堪!

我的自尊不容许!即使是奴,也要抬头挺胸的活着!即使是奴,也不要对他唯唯诺诺!这只是,我私心里的一点小小的要求呵!他挑起一边的眉头,清冷的说了一句,“怎么?已经想通了?”

强忍痛楚,一抹泪水,我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轻然的点头。“是的!想通了!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冷意,“这个世上的人,可以不怕死,却不能不怕,自己欲杀的敌人,竟然便是自己!”他说罢,便短短的吹了几声笛子,算是结束。

那小蛇儿终于停止了扭动。安静的停在我的胸口,保持着咬颈的动作。我的手心有血的味道,是伤口的血,是那条小蛇的血!是,我心里的血!

“血蛊入你的心八年,已经成了你心脏的一部份!你拔不得,杀不得!血蛊一拔,你必死无疑!你还在妄想解蛊么?那么,今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了!此蛊,无解!你唯有好好的听我的话,跟在我的身边,才能活着!”他的声音冰冷入骨,让我痛苦欲死!

“原来,做你的奴,竟要付出这般的代价!”我苦涩的笑。而我还天真的以为,他要杀玉虎,是因为对我有一丝的爱意!

“所以,拿起你的剑!去把白玉虎斩了!”他淡着声命令。

“我很痛!”我咬牙。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想起身却力不从心。

“血蛊破心,仅是一个开始而已!还有三种更厉害的,你要不要试?”他笑得极淡,将那金笛儿凑到­唇­边。“白玉虎必须得死。而且,必须由你亲手杀死!只有他死,爆出体外的蛊,才能回到你的心里!”

第二十七回 对不起,我来杀你了!

金笛一转音调,音符自他的­唇­间流泄而出。那血样小蛇再度扭动起来,松开我的颈子,转个身子,再度咬住我另一边未受伤的颈!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我知道接下来的事,要比之前的事要恐怖千倍!

他闭眸,不看我的样子,眉头轻皱,长指弹跳,我咬牙,最大不过一个死字!人到了这一步,那便真是生不如死!大不了便是一个魂飞魄散!可是,直到此时,我仍不能对自己说谎,我怕死!怕得要命!

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力气,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飞快的奔去,可怜兮兮的,哑着声道,“不要再吹了!王爷!”他不理我,只略避开。抬手,捉住他胸前的襟衣,我大声的吼道,“不要再吹了!”说罢,便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金笛,拉下他的襟衣,堵住那抹艳­色­的­唇­!

不知为何,这一回,他并没有躲开。反而慢慢的伸出双手,将我柔软的腰肢紧紧的固定住。加深了这个吻!本来是阻止他吹金笛的一个吻,却渐渐的变了味道。他清新的气息终是染上一层薄薄的欲望。似有若无。修长的手环过我的肩膀,探到我的颈间,伸出一指来,朝着那血蛇的头上一点。那蛇便一下子安稳下来,慢慢的缩回我的身子里头!再看不见!

很痛!我张开­唇­,报复的将他的­唇­紧紧的咬住,水眸大睁,与他对歧!你知道被这样的蛇噬咬,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一把将我推开,艳­色­的红­唇­留着被噬咬过的痕迹。他面­色­略红,眉头轻皱,“这样咬我,你会好过一些?”

恨恨的拭去­唇­间的鲜血,我笑得苦涩,“我不能叫你的蛊咬你,可是,我却能叫自己咬你!它给我的痛楚,我只是在你的身上稍微讨得一些回来,如此而已!”

他负起双手,立于灯火之中,他的脸被灯火灼亮,­唇­角带血,面上带了淡淡的伤痛。长发如丝如锻,墨玉泻云,丝丝缕缕飘扬在夜风之中。显出几分的寂寥来。许久才低沉的说出一句,“我知道你痛。我也知道,你会活下去!”

颈间仍留有两道毒蛇的齿印,一左一右。我竟然在他的面前,那般的狼狈不堪!掩­唇­,遮住到嘴的哭声。这一夜,我的梦破了,心也碎了!

我压抑的哭着,朝着小屋里头奔去,扑倒在床上,越哭越大声!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要接受的举动来!这么洁癖的人,对着我这么一个浑身血污,在地上打滚多时,颈间甚至咬着一条蛇的,这么脏的我,那般动情的吻着!没再拭­唇­,没再漱口!

他悄悄的走近,从身后温存的将我扶起,紧紧的抱住,轻哑的淡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你走开!我不要你看!”我掩着面,不要见他!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他不说话,低下头来,伸出舌尖,在我的颈间伤处轻舔,接着,温热的­唇­便贴了上去,轻轻的吮着,他的­唇­似有电流,酥酥麻麻,一直流到心里!吮完一边,又吮另一边。

烛火摇曳,他放开我,一口黑血吐到地板上,立直身子,过得许久,才说得一句,“去把白玉虎杀了!”说罢,便慢慢的往外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他死!”略转头,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凄凉。

他的手毫无预警的拍上身边的墙壁,咬牙冷道,“我不要我的东西,被不相­干­的人弄得脏了!三日之内,炬皇出题之前,你去杀了他!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说罢,便霍的离去。

不相­干­的人!他说,玉虎是不相­干­的人!他怎么能这么说他!这么多年,他为我挡了多少刀子,为我找了多少回的生血!他怎么就是不相­干­的人了!这个人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想到他刚刚温存的吮我的颈子,我的脸­色­攸的爆红。疯了!明明是恨着他的,却怎么也忍不住心儿怦怦直跳!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想这些。揽镜自照,颈边两处青紫像是两朵芙蓉,看来那般的妖艳惑人。当中的两个牙印,便如同花心,那样恰好的印在芙蓉花儿的当中。

愁肠百结。我怎么办!杀了她么?我怎么忍心!不杀她么?我怎么活命!是呵!我承认,我是怕死的。一旦冷静下来,那股深沉的恐惧便漫无边际的侵袭而来。深吸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我立直身子,执了剑,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我的脚步沉重而凌乱。一如此时的心情!

此时,他仍坐在灯下,一手执笔,如同往常一般审视着公文。见我出来,只略抬了抬眼,便继续工作。“早些回来!”他轻淡的说着,再取了另一份公文仔细批阅。

我应了声,这才慢慢的走出去。却未看到身后的人从公文中抬起一对利眸来,朝着我的背影审视良久。

我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抖。我跟玉虎,从出生的那一秒,便注定了我二人绝不能共存于世。八年前,我硬是要与她们一起活,因为我害怕!我怕一个人!那样绝望的环境,我需要伙伴!八年后,我二人的命运却仍是没有改变。我二人当中,仍是只能活一个!

她死了,最多一世,我死了,却是生生世世!可若杀了她,我却要用生生世世的愧疚来偿她!哪边划算?杀,还是不杀?

冷月如钩,我一身红衣,踏着月华。徐徐而行。越过围墙上的小门,越过小院,推开房门,白玉虎此时已然入睡,他身上有伤,呼吸轻浅,我立在他的床前,动情的喊了声,“玉虎!”

他一动,漂亮的眸缓缓的睁开,见着我,啊的一声跳起来,“你怎么了!怎么这身打扮!这副样子!”

举起剑,我哑着声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杀你了!”说罢,便朝着他一剑刺下!他要的,只是我杀他,至于能不能成功,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第二十八回 问候你老爹!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之中,炬国各处频传喜兆。先是皇宫的甘露殿,突然百鸟齐唱,唱足了三日三夜,再于月黑之夜飞上天空。鸟儿身上竟然隐现银茫。远远望去,便如同千点星光四散而去!皇城众人皆争相走看。

炬国国师预言,那一连串的喜兆,皆是因为皇宫之中喜降新儿所得。可偏生皇宫之中,已经二十年未有新儿诞生。这么一来,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之前在皇宫里头,的确是有那么一个刚出生的婴娃。

那婴孩好巧不巧,又在龙手上弄了一泡尿,现在不叫尿了,叫天降甘露。正好百鸟朝凰升天去的事件,又是发生在甘露殿,这么一来,事情便就解释得通了!龙颜大悦,于是特赦了女娃出天牢。封为润泽公主,入住甘露殿。整个过程,快得叫人咋舌。

三日之前才家破人亡的罪娃,摇身一变。成了甘露殿的主子。皇帝最爱的女儿!

月光之下,我负手而立,一身的蓝边白衣,显得那般的俊朗无俦!眉头轻皱,显出三分的忧愁来。我的身边立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他看来很漂亮,二十左右的年纪。一派的风流潇洒。此时脸上却­阴­沉沉的一片。

“我已经照你的话说了,你可以把我的东西还我了吧!这么有损­阴­德的事,也幸亏你做得出来!”男子皱眉,脸­色­苍白着,似是隐忍着某种痛楚。

轻轻的点头,算是应了声。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我无声的轻轻摇动。折扇下头的蓝­色­流苏,随着我的动作波澜起伏。“什么叫损­阴­德?如果我这就叫损­阴­德,那么,炬皇杀人父母,夺人孩儿的事情,不就应该被天诛地灭了?”厉眸微眯,浑身冒着森冷的寒意。“本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国师大人,要让国师大人在朝堂之上骂本王长得女气,还顺带问候叶家的祖先!本王也只是学着国师大人一般,问候一下已故的老爷子而已!”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把叶家的女人骂个一文不值!还顺带说凤凰谷祖先定是做尽了缺德事,不然不会一直生女儿。

“你这么做,会有报应!真的会有!”他急急的说了声。却又突然噤若寒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怕得浑身发抖!

“不要这么说嘛!其实,相对于逼供的时候,把人­肉­一块块的切下来,我这样还算是好的!只不过把你父亲的老骨头挖出来用一用嘛!要不要说得这么严重?说不得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还会为自己的老骨头竟然还能废物利用,高兴得泪流满面哦!”我掩­唇­而笑。却掩不住一身的勃然怒意。

他气得浑身抖如筛糠,食指直直的指向我的鼻子,大声的骂道,“叶悠然!你会有报应!你一定会有!你不知道能做国师的人都有神力护体么?便是死了,也有灵在!你这般亵渎,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我掩­唇­,浑身颤抖着。惊恐万状的惊叫,“是啊。我很怕!”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父亲一定会对你报复!你的名头已经够大!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帮那个女娃子!明明没什么特别,非要弄得那么惊天动地的!难不成!你们想趁机夺了随心公主的地位!叶城想入主炬国!太可怕了!我早便跟主上说过,叶如虹这个女人不可信!”他急吼吼的说着。“快点将我父亲的遗骨还来!”他伸出一掌,大声的喝道。

“反正也已经要被报复了,反正也已经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反正也会死得很难看了!既然是你父亲咒的我们,那么趁我活着!把他的老骨头拿去锉骨扬灰!”。

听到此处,他攸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的求饶。“悠然王爷!叶王爷!我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把我的父亲还给我吧!我回去了之后,保证焚香祝祷,让父亲大人在天之灵息了惊天的怒气。保佑你顺风顺水,此次顺利过得三关。娶得随心公主为妻!王爷!”说到此处,他几乎流下了男儿泪。

“真的么?”

他咬牙,不由的含泪点头。“我凭一国之师的神力,定要护得王爷运气不衰!”

“护得运气不衰就不必了!本王从来不信这个!”我冷然的笑着。

他张大嘴。指着我许久都不曾开口。我攸的转身,“这些天你派人到处寻的老骨头,现在正在随心公主沐浴的温泉里头好好的呆着!”

“你你你!”他腾的起身,往后退了三大步。“你怎么做到的!这怎么可能!”

“历代国师的墓都在神殿之中,神殿近宫中,运进宫里,比运出宫简单多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最要紧的是,去温泉捞老国师的死人骨头,说不得就正好碰上某人在洗澡。国师啊的一声,飞快的起身,向外疾­射­而去!

“得!我得赶紧回去!不能让云风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我笑得随意。手却紧紧的握住。

自那夜之后,战柔跟玉虎便离开了皇城。虽然没有杀死她,那一剑却伤透了她的心。她会原谅我么?她能理解我的用心么?那一剑,若然有心要刺,我一定得手。虽然摆明了要放她的生路,可是,我却仍是选择了杀她!

办完这件事之后,我便让皇宫里的千门子弟全数撤离。那之后,我便当真是孤身一人了!

第二十九回 炬皇第一题

森森金鸾殿,威威天子颜。文武重臣以四大王爷为首,排作两排,垂首立于两旁。炬皇至尊一身的金­色­朝服,头戴九龙冠,远远望去,如金龙绕身。此时,他百无聊赖的坐在金龙椅上,托着下颌,冷厉的长眸略眯,慢慢的扫视过人群。无趣的打个哈欠。

坐正身子,他大声的宣布,“三日之期已界!今日便宣布第一题!大家都知道,我只随心这一个女儿!是以,她的男人一定要有权!有势!有才!有智!有貌!是个绝对的强者!除了四大王爷之外,我更加邀了全国的青年才俊。总共千人,由各地出发,开始头一轮的比拼!这一轮,大家斗智又斗力。签下生死状,参加者,都会戴有皇室令牌!令牌分为金牌,玉牌,银牌,铁牌,与木牌!金牌者,除了四大王爷,还有朕认定的才俊数名,总共十枚。玉牌二十!银牌三十。铁牌四十。木牌九百!人人都有机会!一个月之后,手里牌子超过十枚者,便可进入下一轮。没有上限。手里无牌者,自动淘汰。牌子抢得最多的,便为第一名!便是得不到我女儿的心,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随意什么要求哦!进入下一轮者,便可得到藏宝地图一份!我知道大家在进宫之前,都有打听到底要比什么!可是我的心思怎么可能让你们猜得到!”他挥手,“下去领牌,签生死状!”

签生死状!这个人哪里是为了随心选婿!分明就是为了看我们博杀!之前莫忧居然还说只要得到随心的心便好了!只有四个人!现在是怎么样?人数突然之间爆涨了二百五十倍!第一轮下来,便把千人之数生生减了十倍不止!可是,他的条件却又如此诱人。美人。宝藏,天下!自古以来,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的便是这三样!这番下来,大家必定拼死!生死状一签,便代表了炬皇允许他们用尽手段除去对手!包括杀人!这根本就是个变态的游戏!

朝上重臣怎么可能同意!话到此,却听得云风进前一步,跪下身来,领头回了一句,“皇上英明!”

他一说,身后的人都跟着跪下,齐齐的道,“皇上英明!”

我素知炬皇此人残暴不仁,却不料他提出这般硬要把炬国的青年才俊,甚至整个炬国都陷入混乱局面的游戏规则,却还有人应承他的说法!

我跟着他们一道去领牌,签生死状。这跟八年前的游戏有什么不同?同样是生死相博,同样只能出线一人,所不同的是,这个游戏将会带给炬国人更大的伤痛!

这种把人命拿来玩的游戏。很不巧,我就是当中的一个!云风领头按上手印,接着拉着我的手,在那生死状上签字,盖印,在他的名字后头!立时生效!面上的血­色­一丝一丝的褪去,这是第二回!第二回身陷于这种游戏之中!

牌子是金制的。不大不小的一块,触手冰凉。沉甸甸的,上头印了个带着奇怪花纹的金蝉。正面印了一个大大的四字!食指轻触,微微突起。长长的叹息。将牌子揣入怀中。

“我以为只让我们跟随心培养感情,却不知竟是这样的玩法!当真是新鲜刺激得很!”莫忧笑得得志得意满。温柔敦厚的脸上染满了兴奋。

雷洛的眼在笑。眉在笑,­唇­在笑,整个身子都在笑。他笑得那般的得意,仿佛这般试题他早便已经料到了一般!“刺激,那便好好的玩!”

“这个游戏看起来没什么,却隐含着杀机。这叫什么好玩?王爷怎么会答应这般荒唐的提议!”我苍白着脸,淡淡的说了声。

云风挑着眉峰,立着身子,眸底现着无限的漠然,“皇上的­性­子,你大约是不了解。今日我们若是不同意,他便能想出更好玩的游戏来!这个回合下来,我估摸着,最多也就死去一大半人,他要再想,大约就是全死了!”

眸子略冷,我心下了然。四部表面相安无事,实则都在明争暗斗。这个游戏目的为何,一目了然!

“另六枚金牌给了什么人?”我随着人潮慢慢的踱步,许久才蹦出一句。

云风不语,额头青筋直跳。许久才说得一句,“昨日随心的浴池里头发现了人骨。”

我吃了一惊。他知道了么?­唇­角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啊!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把我跟随心公主的鸳鸯浴都抢先了去!”

他不语,疾步快走。我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他时不时的放慢脚步来等我。眸底竟然染了一丝笑意,许久才说得一句,“这三天很有意思!”

“终还是没有揭穿她!”我恨恨的说了句。步子沉重,泄愤似的跺脚。

红­唇­微扬,红­色­的衣距翻飞,他极淡的说了一句,“我说过的吧,准你害他,我却要保他!”

依着我的计算,那人到达浴室的时候,应该正好是随心入浴的时间!哪里知道,那人人骨是找到了,却没看到随心!她身后的那个高人,原来便是眼前的男人么?

“炬皇的位置真就这么好?”我歪着头叹了一句。

他不理我,沿着长长的宫墙终于走出了宫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即时出发!”

我应了声。牵了马儿。眸子却被一抹高挑秀丽,绝­色­无双的艳丽人影吸引!男子一身的锦衣,紫衣翩然,一根紫玉簪子挑起几缕发丝松松的绾住,更显出男子的风流潇洒来。

“王爷!带了我一道去,如何?”男子开口,却也让我看清了他绝­色­无双的脸。他!他是!

“随缘!你终是来了!”云风笑得极轻。却让我浑身汗毛直竖。这个人,竟是男装的随心!

他掩­唇­,慢慢的踱近我,轻然的道,“刚刚在浴池之中发现了人骨,随心吓晕死过去了,现在正往别苑调养!而我,则来看看我的小容然!”说罢,便朝着我抛了个媚眼。

我一惊,浑身大汗淋漓。云风不看我,眸底却隐着三分薄怒。

第三十二回 自此江湖我一人!痛!

­唇­角抿着一丝冷厉,许久才说得一句,“快走!”说罢,便翻身上马,也不理身后的人,飞速离去!一路之上,风驰电掣,艳­色­的衫子飞扬在风中。阳光在他的周身洒上了点点的金,整个人看来如同一抹绝­色­的艳阳。痴痴的远望,冷不妨身后跃上一个绝­色­的身姿,在我耳边轻然的淡道,“怎么?你喜欢他?”

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是啊!我是喜欢他!”

他不语,双手越过我,拉住马缰,猛的一夹马腹。马儿便扬起四蹄飞奔起来。一路之上,他一语不发,似在生着闷气。待马儿出得城去,飞驰在炬水岸边,他才轻哑的道,“我的小容然!你果然长情!才短短数日,你便给我移情别恋!我有跟你说过吗?你不爱我,我便要杀了你!”

说罢,便拔了头上的发簪,朝着马腹狠扎下去!马儿嘶吼一声。前蹄抬得老高,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把我二人扔下马背去!我惊叫着,想捉抱住马头,却被他一把扯开。腾的一声,马儿一下子把我二人踢出去老远!他趴在我的身后,搂住我的腰,不让我动作。

我二人便这么直直的往下落!“你疯了!白痴吗你!”

他在耳边笑得决绝,“杀了你,我自然会陪你一道死!”话音才落,扑通一声,我二人便落入炬水之中!冰冷刺骨的炬水朝着我的口鼻猛灌下去。我猛力的推打着他的胸膛,却怎么也敌不过他的力道。

口略张,身子便往炬水慢慢的沉去!他是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身子被人强行扳过,柔软的­唇­堵住我的,朝着里头灌输着新鲜的空气,微睁开眸,衬着森冷的碧波,他的眸子如同两点跳跃的火焰。灼灼的燃烧。

他是疯子!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狠狠的推拒,却被他搂得越发紧了。他的手扯开我的腰带,渐渐的往上,我疯狂的踢动着双腿,却不意被他搂得更紧。我不能呼吸了!我涨红着颈子。眼前一点鲜红如同血箭,直直的­射­到我的身前,一下子卷住我的身子。身子被人飞速拉上!

哗啦一声,破水而出!他的身子被人奋力扯开。鲜艳的红影出手如电,紧紧的握着他的下颌,云风的声音如同鬼魅,冷得让人瑟瑟发抖。“我说了,不许杀死她!”

随缘轻咳了声,吐出一口清水,笑得绝然,“得之不到,不如毁之!”

呕出一口清水,我惊出一身冷汗。他对我处处布下杀机,竟是为了得之不到?

“随缘!不要这么任­性­!”他略略皱眉,指节却握得发白。

一把推开他,随缘哈哈的仰天大笑!笑声里透着无尽的寒意!“任­性­!云风!这般冷酷任­性­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任­性­?是谁明知道她便是容然,还要从我的身边把她夺走!是谁不顾她现在男儿的身份,要把她拘在你的身边!自从得知她跟你同住一屋开始,我便决定要亲手杀了她!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她便是死,我也不会让她投入你的怀中!”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无力的扯下云风用来救我的红­色­丝线。千里马侧躺一边,原本应该通体雪白的身子上头,竟是隐隐的泛出浅薄的青­色­。他的簪子上头有毒!我不由的浑身发冷。一时之间头脑隆隆作响,似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已经对你处处忍让!你非要如此,那便只好让你一辈子当你的随心公主!”云风的声音里头透着冷冷的怒意。“永生永世,不得出宫!”

随缘一怔,浑身颤抖着,一步步的往后退去。“我错了么?云风!我只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是想要一个知道我真面目,不会尖叫逃跑的女人,我错了么?你要炬国,拿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幸福都不给我?你不怕我告诉云轻么?”他的双­唇­颤抖着,细而长的眸子渐渐充血,似是终于爆发了!

云风垂手立于一旁,极淡的,压抑的说了一句,“我怕!可是,我呢?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年……”话到此处,他突然停住。

他的声音里头充满了落寞,竟是显得那般的伤心欲绝!我的心一阵阵的痛楚。鼻头很酸,感觉这番闹腾之后,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吸吸鼻子,从地上起身,轻淡的道,“那个!为什么没人问我的意见?”

他二人毒眸一扫,齐声喝了一句,“闭嘴!”

正待说话,却见不远处的叶家别苑里头烟雾弥漫。火光冲天!我一惊。血­色­从我的脸上一丝一丝的褪去。惊叫一声,急急的离去,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叶家别苑!怎么就着了火了!

他二人停止了争吵,与我一路奔至叶家别苑,却为时已晚!漫无边际的火光之下,奴人们提水灭火,见着我回来,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音,急急的回禀,“王爷!出大事了!”

“快起来回话!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的身子在颤抖,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

“刚刚有一群女子,冲入叶家别苑,见人就杀,还道要杀王爷!临走的时候,她们放了火!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救火!”奴人扑倒在地,哭得伤心。

我退后一步,两步,三步。心下已有三分明白。喃喃的念道,“怎么可能!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她们自称为,千门!”血­色­,自我的脸上褪去,千门!她说,千门!

“怎么可能是千门!千门从来骗人不害命!”我颤抖着,话都几乎说不出来。好的关系,需要一生来经营,决裂的理由,却只要一个就够了!曾经的生死相随,如今却只这般而已!她们不是要杀我,只是来告诉我,她们,终是弃了我这个自私的人!自此之后,相忘江湖!

第三十三回 我的名字叫,叶茯苓!

那一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回的屋子。隔壁已经只留下断垣残壁。仅隔一日而已,事情便变得如此!坐在小屋里头,我仍能听到隔壁被火灼得劈啪作响的柴枝,跟焦灼的炭味。才多久之前,战柔为我割腕取血。如今,这些人都已经离我而去了!

被窝里传来阵阵的药香味道,我略整思绪,猛的掀开被子。却见床上铺满了用白­色­的纸包起来的药跟一封信。颤抖着伸出手,飞快的撕开,就着屋外的天光,看清了上头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们走了!这些药不要忘了带!以后自己照顾自己!白玉虎!”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人鼻酸。攸的跪倒在冰冷的地板,我趴在药材上惊哭出声!便是决裂之时,她们也在关心我的身子!当时,我怎么就能对她下得去手!他二人立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

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响。只能无声的接近,打开最近手的药包。轻而淡的说了一句,“这是茯苓呀!”

我略抬头,见到云风的手里握着白­色­的茎状物,泪便流得更凶了!“茯苓!那便是茯苓呵!这是她们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云风!以后我便叫茯苓,好不好?”隔着泪眼,我迷朦的抬头望他。我常跟她们说,骗子是没有名字的!因为骗完了人,便会再换一个新的身份!所以我有许许多多的名字!可是玉虎跟战柔却坚持不肯改名字,她们也曾戏言,总有一日,要为我找回自己的名字!

“容然这个名字,你不喜欢么?”云风的眉头轻轻的皱起,许久才说了一句。“你现在的身份,是叶悠然!”

我摇头,再摇头。却摇下了一脸的泪水。随心环胸。略显局促的笑了声,“你打算怎么办?”

水眸略瞠,淡淡的扫向他,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了湿透的紫衣,依旧着了一件紫­色­的袍子,金­色­的丝带松松的系在腰间,露出他­精­壮绝美的胸膛来,每块肌­肉­的线条都显得那般的优美,充满了­阴­柔的力道。此时的他,明显已经没了之前的惊天怒气,略长的凤眸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温柔。

我一时之间哑然,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刚刚那块金牌,掉入了炬水之中!所以,我身上无牌!已然出局!”我意有所指的扫向随心。

他冷若冰霜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你在怪我?”

我摇头,“皇上让我们写下生死状,便是允我们互相残杀!我没有功夫,身上又无牌可抢!偏就是他们又不知道我的牌子已经丢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那么,四大王爷便首当其冲。定然成为大家夺取金牌的目标!而四大王爷之中,我最没本事!如果我依然男装出行,那么,我必死无疑!”

随心突然露出个兴奋的笑容,打个响指,高声的道,“所以!你要以女装出行!”

略微点头,算是答案。眸子却偷偷的看向没有动作的云风。云风的眸下现着一片漠然,­唇­角却慢慢的向上弯去,许久才说得一句,“那就叫叶茯苓!”

那就叫叶茯苓!我的力气一点一滴的被抽去,身子差点就瘫软下来。叶茯苓,原本就是我的名字呵!我的大姐便是凤凰谷的叶药奴,而我,则是叶家的第八女,名叫茯苓!大姐曾经跟我说过,我的名字是叶家的女子当中最特别的!因为只有我的名字,用了药材的名字!因为生我之前,父亲正为祖母治病。用到了大量的茯苓,白­色­的,赤­色­的。便是因着这味药,本来绝症的祖母,竟然多活了三年!起名的时候,父亲曾言道,希望这女娃如同这味药一般,治人病。

却不料,真正需要被人治病的,却是我!父亲一生因着实验,生了八对双胞胎,因着他的药物,生出双胞胎的人布满了十四国。其影响之大,举世未见。他叫叶剑,叶城的主子叫叶如虹,当年大姐牵着我的手跟我说,哪天你看到那个一剑如虹的如虹,你就远远的避开!父亲的双胞妹妹,连父亲都会杀,更不要说是你!

只是我不知道这个一剑如虹,生了一个叶悠然,一个叶容然。好死不死,竟是与我的面容一般模样!这才有了代替一事!

大姐也曾跟我说过,但凡是蛊,便有可解。只消找到下蛊的人便可以了!可是我的这种血蛊,因着种的地方不对,所以解的方法便难得一些。

这种蛊,又称为心蛊!是最­阴­最毒的蛊!我必须生下王蛇的孩子。食生产时的污血,方可解蛊!所以,云风,你会是那个王蛇么?

我起身,慢慢的收拾着床上的茯苓,脸上的泪却一直没有停过。随心没有离开,灼热的盯着我的后背。“你们原来是睡在两个房的!”他的声音里头透了一抹释然。那种释然奇异的刺痛了我。我不由的掩面,小声的抽搐。是!我是很没用!到现在仍一个人独自睡在这个小屋子里!

“我跟你说过的吧。不要这么任­性­!”云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那抹声音磁­性­而遥远,让我觉出他的疏离。每当我以为跟他稍靠近了一些,他便立刻再度离得远远的!

“如果怕人追杀,那便在人多的地方让人再抢去一回!大家都知道你的手里没有牌,便不会对你动手了。”他淡淡的道。声音里透着些微的温柔。

“她住这里,始终不妥!云风!若是让云轻知道,我怕!”随心揉着额心建议。

云风的身子猛的一震,艳红的背影动也不动,许久才说了一句,“她不会知道!”

随心满意的点头,“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云风!我跟茯苓,便多谢你了!”他走前几步,占有的环住我的肩。我不由自主的一缩身子,避开他的手,朝着云风望去。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头。心里的失望如同潮水,一点一滴的向我倾涌而来!

猛的推开随心的手,我的声音冰冷入骨,“那夜在桃花林,你想杀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你半分手软!”我终是忘不了那一夜,他最后冷然的杀意!那绝情的话语!

他抚额低头,长长的叹息。眸里显出他坚定不移的犟­性­来。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固执的捉握住我柔软的手!

云风的颈子僵硬着,霍的转身,眸光落到我二人交握的手上。面上一沉,“他要杀你的理由,与当日在御花园的酒宴之上,你要杀白玉虎的理由是一样的!”说罢,便再度转过身子,清冷而绝望的仰望着天空。

我浑身一震。怔忡的望着随心。却见他无声的朝着我点头。我咬­唇­,略显颤抖的问道,“那么!王爷当年杀我,是否也是一样的理由?”

他浑身僵住。却不出声。

我几乎是摔开随心的手,起身疾步如电,行至他的身后,哑着声道,“是不是!”

第三十四回 冰魄钻石,是用来装饰的!

他沉默,僵硬着脖子,一直不曾说话。

“你要知道,我来替他回答!”随心优雅的朝我走来,立到我的面前,灼热的注视着我,“本来那个数法,他完全可以不参加的!你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那里么?因为他要救你!叶容然!因为我一定要他救你!”随心几乎是怒吼出声。

血­色­一丝一丝自我脸上褪去。我以为骗术之中,我已经算是高超,原来他才是么?将我那般的逼入绝境,竟是为了要救我!

“你要求他救我!为什么?”我歪着头。不解的望着他。

“这还用得着说?你答应做我的新娘子,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所以你背叛我,我一定会杀了你!”随心理所当然的道。

云风霍的转身,面对我二人,极冷的说了一句,“若我不愿,你再求也是无用!若她不强,云轻不杀她,我也会杀。她现在是我的奴!她的心里,有我种的蛊!”

随心的脸­色­一点一滴的惨白,许久才说得一句,“你竟在她的心里种下心蛊!原来竟是如此!”他一步步的往后退去,浑身颤抖不已,“原来你早在八年之前,就想着要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了,是么?”

云风不语,­唇­角终是泛起个冷然的笑意,“你连救她,都要来求我!”

随心眸里透着伤心,无奈,跟绝望。黑眸之中,慢慢的晕出一抹黯红。云风黑发飞扬,周身晕出鲜红的光芒。此时我才发现,他二人的眸,有多么的相像!相同的红眸。相同的眼,相同的­唇­!因为随心一直女装的关系,我竟是一直没有发现!

“是亲戚吗?”我缓缓的吐出一句,他二人同时一惊,几乎立刻恢复原状。云风拂袖,“一派胡言!随心!跟我来!”随心奇异的没有反对。应了声,跟着他一道出了院子。

原来,堂堂正正的被人叫一声叶茯苓,竟是那般的快活!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烧了我叶家别苑!王爷呢?去了哪里!”隔壁传来女人略显高亢的音调。推开墙上小门,一股灼热的烟味扑鼻而来,“我在这里!”说罢,便跨过门坎,淡着声说了一句,“叶城主果然守约!”

此时,立在断垣残壁之中的艳衣女子,霍的转身对我,正是叶城主子叶如虹!“原来在此!你跟谁结怨,非得烧了我的别苑!”

我掩­唇­,闲适的踱步,淡然的道,“烧你一座别苑而已,有必要这般的劳师动众么?我该怎么叫你,姑姑?”

她一怔,进前一步,挑高眉梢看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之后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我以为你已经失忆,再不记得我这个姑姑了!”

“是啊!我还知道我的姑姑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死,居然拱手把我这个可怜人推出去两回!一回,是代替你的宝贝女儿叶容然,一回,是代替你的儿子叶悠然!怎么?我说错了?就这一点来说,就是烧你十个别苑,你也不好吭声!”说到此处,我不由的暗自咬牙。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耳垂。

“八年前那一回我有错!可我只生得这一个女儿,我怎么能推她去死!你又刚好跟她长得很像!那件事,父亲也同意了的!”她眸子略黯,手足无措的绞着帕子。“事实证明,你并没有死。你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他同意就成了?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生死?”我冷冷的笑着。“叶家长房的事情,怎么轮得到你来处理!姑姑!”我抚着耳垂,挑高眉梢,意有所指的望她。

血­色­自她绝­色­的脸上一丝丝的褪去,她颤抖着指向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件事只有长房长女才知道!你怎么排都到了第八,你怎么可能!”

扯下耳上的流苏,露出奇怪的圈腾来,指尖直直的指向圈腾,我淡着声道,“姑姑可是指这个?”

“叶药奴她怎么能这么做!她怎么可以把能控制叶家分支的图腾,那个神圣的,可以随时致人死命的图腾,传给了你!”她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因为我出生于长房!因为她才是现在的当家!因为她说,我没有本事,可我长得跟容然还有悠然一样,八年前你让我做了一回替死鬼,她不能保证八年后你会不会再做一回!所以,这个图腾便是我的了!只要我想,你叶家所有的人,都会轻易的死去!包括你的宝贝女儿!”我局促的笑了声。这才将那蓝­色­的流苏重新戴上。冷着声道,“不要碍我的事!回你的叶城去!”

“便是叶家的长房,也不能不尊敬父亲吧!父亲,可是你们的祖父!当年让你冒充容然,你也是同意了的!现在怎么能再把这事拿出来说嘴!”她急急的道。

“为何祖父不住凤凰谷,却要住在叶城?当年让我代替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你叶如虹只生得这一个女儿?所以他喜欢女孩!当年父亲生那么多女儿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喜欢!还说我娘亲没用!这个死老头你让我听他的话!”我大声的喝道。“我再怎么不济也是长房的人!他出凤凰谷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是长房的人!”

她浑身颤抖,气得面­色­发青。“你果然跟那个该死的叶药奴一样!怪只怪我哥哥死得早,没办法管教你们!你把我们这些长辈置于何地!”

我笑,本­性­毕露,捉了她的秀发,一把扯到我的面前,冷冷的直视,“那么,你们长辈又把我们这些小辈置于何地?”松开她的发,我立直身子,恢复淡笑如风的表情,“姑姑送我冰魄钻石好漂亮呀!”晃晃手里鸽蛋大小的钻石,我笑得志得意满。“长房跟分支,果然是情深义重!真是十四国人的典范哪!”

她一惊,­唇­角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原来千门不但会骗,还会偷!我从叶城赶来,便是要把这冰魄钻石送你。这本就是你的报酬!”

钻石在我的手里流光溢彩。灼灼生光。果然是个绝世的好货!我笑,“叶城三宝之一,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大颗,做成项坠儿倒是不错!”

“那是三宝!你竟然把它用来做项坠儿?”她惊叫着。不可置信。“这颗钻能增加三甲子一百八十年的功力!如此珍贵的东西,你竟然说要做项坠儿!”

冷厉的眸再度扫向她,“我有跟你说过的吧!姑姑,这颗钻我是要用来砸着玩还是怎么样,都与你无关!这一回代替你的叶悠然,是生是死且不知道,功力?不如装饰来得漂亮!”

这颗钻给我的感觉便是,怦然心动!许久都没有这般魂牵梦萦,日思夜想也要得到一件东西的感觉了!果然是绝­色­无双!炬皇至尊的宝藏,究竟会藏什么东西呢!是东海的水晶,还是南海的明珠?这些美丽的石头,都应该被人做成装饰品才对!

正待动作,当胸已经一柄利剑刺到!冷冷的指住我完美的鼻尖!“原来这就是叶王爷!人传说四大王爷之中,数你最年轻,最没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黑衣蒙面的男人冷冷的笑着。“啧啧!居然一点防备都没有!把你身上的金牌交出来!我便饶你不死!脓包!”

第三十五回 残忍本­性­

他骂我脓包!我突然很想笑。可是,那柄冷剑却让我不敢笑出声来!未及反应,那叶如虹突然大喝一声,“大胆狂徒!竟然胆敢以冷剑对着叶城的王爷!还敢骂他脓包!你太不把我雪原部放在眼里了!”

我眯眼,心里暗笑,当真是好会做戏的叶家主子!这么一喊,明明说好不杀我的人,定然心里不服,心里一不服,手下的那柄冷剑就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得住了!叹息,嘴上却急急的道,“啊呀,英雄!有话好说!只要不伤得我的­性­命,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脓包吧!反正叶王爷脓包,与我叶茯苓何­干­!我说罢,便作势要伸手入怀。那黑衣蒙面的男人却突然捉住我的手,大声的喝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么?你是想从怀里掏刀子。给我一刀子么?”

我无奈的叹息。“那不然怎么办?”

男人侧头想了想,大声的道,“你不要动,我来拿!”说罢,便朝着我伸出手来。手未及探入我怀中,便突然定在当场,怎么也不能进前一分!他不信邪,仍想动作,却硬是定在当场,仿佛有人捉住他的手一般!

“怎么回事!”他大声的道,执剑的手颤抖着,剑攸的咣啷一声落到地下。伸出的手突然喀的一声反手折断。他嗷的一声大叫。倒地不起。捂着手在地上不停的翻滚!那种情况诡异的让人发慌。我怔忡的盯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霍的转身,只见云风寒着一张脸,负手而立。周身散出森冷的气息。眸晕红光,漠然的望着地上的黑衣人。“既然想娶随心,便不要把脸掩住。”

那人在地上痛得瑟瑟发抖。我知道他在痛。他甚至不敢大声的喘气。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种无可名状的害怕却借着他的肢体明确的表达出来!云风不耐的挥手,那人便立刻止了动作。被封了|­茓­么?我暗笑。

云风在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半分。闲适的踱在断垣残壁之间,不看向他,直直的望着叶如虹,走前几步,跨过黑衣人的身子,便像是跨过一堆垃圾!那样的目中无人,那样的狂妄自大!

“叶城主来了!”轻启­唇­,他轻然的说了一句,平淡无奇的,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叶如虹的眸仍定在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身上,同样一身的红衣,同样妖艳绝伦的两个人立在一处,她却分明的显得,淡了!云风的美,已经超越了一切!独立于这个世间!

“我来见悠然!”她的眸闪烁的避开他的。意有所指的扫视向我。­唇­角却不由自主的下垂了半分。

大手直直的指向我,“你说她?”

叶如虹略显局促的笑了声。“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姓叶!”她的话没有一分错处。既回避了他的问话,又说了实话!果然高明得很!

云风不语,似笑非笑的看我。

“明日游戏才正式开始,如今却已经有人追上门来!我想想!是谁这么大胆,非要置我于死地!”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那么深入才好。我直把矛头指向倒地不起的黑衣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略微低头,伸手一把扯开他的蒙面黑布,一张堪称清秀的男人脸蛋出现在我的面前。扬扬手里的黑巾,我哑着声道,“你身上有牌的吧!把牌子给我好不好?”

黑衣人摇头拒绝。闭上眸子不说话。无声的抵抗。

我无奈的摇头,悲悯的看着他。“不要抵抗好不好?只要你把牌子给了我,我便不会杀了你!脓包!”

后面两个字,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我知道那是对男人多大的侮辱!犹其是这种习武之人!他虎目暴睁,破口大骂,“你个死人娘娘腔!不男不女的怪物!如果不是因为投胎投得好,你也配做四大王爷?骂我脓包!如果不是云风王爷出手,你早就已经死在我的剑下!我就是死,也不会把牌子给你!我!我!”他一口气骂完。面­色­已经气得发青。浑身都在颤抖。

我双手合十,期待的看他。“你怎么样?你要问候我家祖宗十八代?”

骂到这里,他似是气馁了,悻悻然的说了一句,“我才不屑骂人祖宗呢!”

“我求求你了!你就骂两句吧!”我低头拱身,眼泪汪汪,作出企求状。

“我才不要骂!你让我骂我就骂了吗?”他气得摔头。我笑着起身,双手环胸,“是啊!你的牌子,你说不给,我就不要了吗?”

他啊的一声。发现中了我的绕舌功,气得大吼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就是不便宜你这个阄人!你娘亲怎么生的你!竟然把你生成这般德行!”

我握紧双手,指尖紧紧的掐入­肉­中,连着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反身望向云风,我嘶哑着声音道,“把他交给我处理,可好?”

他的­唇­向上弯了弯,“不要耽误吃饭!”说罢,便对着叶如虹点了个头,一个飞身,跃过围墙!

叶如虹摇头,“你想怎么样!”

男人见云风离开,明显的松了口气。大声的喝道,“审犯人最多也就是个鞭打。十八般的刑具样样皆上,又当如何!我大丈夫要是在你这软趴趴手里叫得一下,我倒着爬出叶家别苑!”我笑得甜美,从腰间拔出短刀来,试了试。这才回头对叶如虹说了一句,“姑姑!借你的剑!”

她应了声,拔出腰间的冷剑,反手抛给我。伸手接下。细细的打量,果然是一柄好剑!剑身如同一抹冷月。寒气逼人。手腕一翻,剑尖指住男人。“那么,我不要你的牌子。让我来教你吧!问候人祖宗的时候,一定不要挑错对象!像是姑姑呀!像是爷爷呀,你尽管问候!可你不能问候我娘亲!因为,你不配!”

话才到此,手起剑落,他的左手便被齐腕斩了下来!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眼前染上一片红雾。伸手抹去,放到舌尖轻舔,我不知道这个表情,这个动作,跟云风竟是相像了八分!

他双目暴睁,吃惊的看着我。“你还有机会!”我笑。再挥一剑,便斩断了他一只脚!他闷哼,痛得浑身发抖。

等第三回举剑的时候,他便嗷的一声痛骂出来,“在我的腰带里!”

我笑!很少有人能敌得过我这种逼供的方法!这个人也算是硬气,往往我一只手斩下来,便有人吃不消了!不赶紧招供,残缺的身子可就补不回来哪!

“本来想把你的四肢全削了的!看来不必了!你自己说的哦!倒着爬出叶家别苑!死,也给我死远一点!”我冷笑。矮下身子,从他的腰带里头取出一块木牌来,上头写了一个三百五十八。我冷哼一声。收了木牌。朝叶如虹点头。她不语,手一挥,解了那人的|­茓­道。

那人如获大赦,真就倒着向外爬去。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把叶家的院子里头都染满了鲜血!举剑,面无表情的轻舔剑上残留的鲜血。我看来像是一只满足的猫眯,享受着嗜血的快乐。在她的面前,我不需要演戏!

叶如虹看得许久,长长的叹息,“我的容然,怎么能及你半分!那个人,落到你的手里,当真是幸运已极!”

“幸运?”我扯­唇­,很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幸运!因为你把云风遣走了!你知道比死更可怕的事是什么吗?那便是落到云风的手里!他一定不会让他死。就是头被割下来,只连着一层皮,也会让他活着,继续受折磨!所以,他真幸运!碰到了你!所以,他一直骂你激你,逼你出手!”叶如虹说罢,缩了缩肩膀。“有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想死也死不了!茯苓!如果可以,你离他远一些!”

我笑,一甩墨发,“我就是爱他这般­阴­狠毒辣!如何?”

第三十六回 只爱三个月!

落日城,位于炬国的东部,是云风三年之前攻打下来的炬国盟国!现在,那里除了皇室的守军之外,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不知道那天随心与云风说了些什么,等到得第二日的时候,他已经独自一人往落日城去了。随心无辜的瞅着我直发笑。笑容里雪藏了无尽的得意。一时之间,无穷无尽的伤心袭身而来。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身黑­色­的斗蓬,我心急火燎的朝着落日城飞驰而去。我急于想要一个答案!明明感觉到跟他的靠近,突然便这么把我推得远远的!一路之上,不管随心怎么逗我说话,我硬是不吭一句!

当我们风尘仆仆的到达落日城时候,雷洛与莫忧已经等在城门口。见着我,雷洛漂亮的眸若有所思的眯住。许久,爱笑的­唇­角垂下一分。催促着莫忧递牌子。莫忧则皱眉不语,不看向我,也不说话。城门口的守备军逐一检视牌子。随心怀中的,是一枚金牌。那明晃晃的金­色­,让人恍惚了下。原来,他也是获得同意的才俊之一么?

见我迷惑的看着他,他回头,对我笑了下。扬扬手中的金牌。“想要得到一块牌子,再简单也没有!你以为到达落日城的,能有千人?”我不语,不看向他,也不下马,一夹马腹,直接冲进城门!也让人看清了黑­色­的斗蓬下罩着的,原来竟是个绝­色­的红衣女子!

落日城中,因着此次炬皇选婿,竟是出人意料的繁华似锦。我朝着城中最大的客栈而去。一路之上,文人墨客,青年侠士,比比皆是。除了做生意的小贩之外,其他看则齐头整面一些的,大约便是想娶随心的人!

四大王爷之中,独缺了一个叶悠然。大家对此议论纷纷。传说之中,叶悠然于头一日早晨出门之时,便被人抢走金牌。现在已经被淘汰出局。加上叶家别苑被烧,便也再无颜面出现在落日城。

我知道他在落日城!

洗去一身仆仆风尘,我换上一身红衣。取一枝碧绿青翠的翡翠簪子,将半湿的头发簪了。散出一身的花香味。对镜自照,镜中人婷婷玉立,倾城倾国。与时下流行的宽袍大袖不同,我的红衫明显经过改良,略微贴身的剪裁显出我美好的身材来。细而软的腰身不盈一握,高耸的胸部挺拔有力。颈口略微露出一部份的如雪肌肤。优美的颈子空无一物。冰魄钻石揣在怀中,没了用武之地!

伸手轻触那过大的黑­色­斗蓬,长长的叹息。心里闷了一口气急欲找到发泄的出口。他明显的退让我寒心。如果这便是他要的结果,那我不会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屋外响起打斗的声音,打开窗户,几名黑衣人在对面的街上拼死博斗。我趴着身子,定定的看向他们。这才发现,随心也在其中!此时,他一身的紫衣,冲杀在众人之中,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他的眸子晕着红光,很快的,那些围攻他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几乎已经引起了公愤,更多人围上前来,朝着他攻来!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唇­角却不由自主的上弯。手里的剑也越来越快。

似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的身子突的一停,抬眸笑着看我。这么一停之下,身子立刻被无数的利器砍到!他一口鲜血吐将出来,喷洒了一地。那沾了血珠的样子,妖惑动人,奇异的刺痛了我的眸。指尖紧紧的掐入­肉­中。连着心窝,一抽一抽的痛。“娘子!救命!”他朝着我喊一句,一个飞身而起,转瞬间已经到了我的面前!回头处,那些个黑衣人竟然已经倒了一地!

我皱眉,“我去帮你叫大夫!你忍一忍!”说罢,便要离去。

他笑,细长的眸里透着一丝惊艳。捉过我的手,淡着声道,“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今天的你,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脱了这件黑­色­的斗蓬,你竟是这般的绝­色­!”

我的心突然突突的跳动。皱眉,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自心里涌出。他见我这般,笑得颇是得意。一把捉了我的手,将我拉入怀中。

我惊了惊,正欲推开,他却一下制了我的|­茓­道。在我耳边轻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男人的鲜血近在咫尺,我这才想起,今日便是月圆之夜!吞了吞口水,咬得牙齿格格作响。

“刚刚一战,我一人独得四十六面牌!我们可以出城了!”他笑,“可是我想要更多!”细长的眸扫向我。吻住我的­唇­,辗转反侧。我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嘴里染满血腥的味道,他撕开身上的衣服。我这才发现他伤得有多重!完美的线条被悉数破坏,身子上的伤几乎见了骨。狰狞的爬满了全身!那些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

他笑,“既然你心里种了血蛊,那么,便由我来负责喂饱这个该死的蛊!”说罢,便将我的­唇­凑到他的伤口处,我本能的伸出舌尖轻舔,却引起他一阵颤抖。

“你!”我只说了一个字,­唇­里便硬被他灌满了鲜血!

我的眼在流泪,不可抑止的。这个男人,竟是为了我能顺利成章的喝他的血,特意挑衅众人,在最危急的时候故意留手,把自己伤成这般!他是公主!他是要穿着女装做人的!这么一来,浑身的伤,定是丑到了极致!

“茯苓,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喝我的血,你便一个月不必受他的威胁!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中他的蛊。若不是因为你跟我走得近,他不会注意到你!我会保护你!”他轻咳了声。紧紧的拥住我。

他是疯子么?明明之前一定要杀了我,现在又来这般待我!虽然此时满嘴的血腥味,心里却是出奇的温软。这些日子的痛楚,这些日子的无助,这些日子对他的怨恨,似是终于被他抚平了一些。

“不要拒绝好吗?至少在我男装的时候不要这般拒我千里!只要三个月而已!”他软软的轻道。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落寞与压抑,让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在这一刹那,我意识到,我们两个都是没有未来的人。我活不过十八,而他,只要求三个月!

第三十七回 炬国文定礼

“我给你把伤口包扎起来!若是留下伤痕就不好看了!”我避开他的视线。低低的说了一句。那一句,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原本灼热的眸,一下子冷了下来。因为失血过多,­唇­角自然而然带了三分的苍白。便是那三分的苍白,沾着血珠的容貌,更让他显出三分的危险,三分的­性­感来!明明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仍是这般的俊美动人。若然他以男装现世,定是倾城倾国。让所有的女子为之疯狂!

将我放到花梨木床上,他周身罩着森冷的寒意,邪魅的道,“怎么?你还在想着我那个云风哥哥?”他的眸中现着一丝决绝。

我皱眉,不看向他。“你流了很多血!”

他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头隐着无尽的悲伤跟绝望,霍的起身,将临街的窗户关好,轻然的哑道,“虽然你没有问出口,可是我从你的眼神里头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想要问我,那日我跟云风到底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就一个人走了,是么?”

我把眼光调向别处,极力告诉自己不要看向他。不要现出对此事的兴趣!不要在他的面前承认脆弱!

他立在床前,冷冷的注视着我,眸里的红意更盛。“那一日,我跟他讨你!我跟他说,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便会把你是女儿身的事公告天下!我只要三个月!三个月而已!”

我开始浑身颤抖。我想过千百种的理由,没有一种是这样的!随心他,竟然拿我的事来威胁云风!“我是女儿身!随心,你现在看看我,我是女儿身么?”

他怔忡了下,眸子略略眯起,慢慢的扫过我高耸的胸部,让人不由的起了­鸡­皮疙瘩。满意的笑了声,“是啊!身材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那么,你想要告诉我什么?你不怕背上欺君的罪名,可是叶茯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旦发现你是女儿身,云轻便会出关!她不是要来杀你!可是,她却有办法叫你比死更痛苦!八年前,你带着一群人破坏了她的数术,害她伤重,闭关八年,你以为她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他以拇指轻轻的抚着我柔软的­唇­。

“最大不过一个死字!我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怕死!可是这八年来,我每天每夜都在担心自己会死去,时间久了,便也麻木了!”我咬­唇­。却被他把­唇­掰开。伸出食指,让我咬住。

这个动作亲昵至极,一时之间,我只能这般楞楞的咬着他的指头。他残忍的笑了下,,“她会要你杀了当年没有死去的所有人!完成之后未完成的数术!只有这样,她的伤才会完全的恢复!她才会变得更强!可是,我们怎么能再让这个女人再度变强!一旦她恢复,事情便更不好办了!”说到此处,他突然停了下。“所以,云风头一回妥协了!他同意把你让给我!”

他的声音那般的温存,却又让人浑身发冷。他说,云风同意把我让给他!虽然已经夏初,我却觉得回到了前一世我死的时候,冷月飞雪夜,被冰冷刺痛的湖水包围的感觉。

“让给你,做什么?”我冷清清的道。突然觉着被人弃下,竟是那样的痛楚!

抬起我的下颌,他笑得妖邪。“自然给我做女人!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你把自己许给了我!茯苓!”说罢,便吻住我的­唇­!大手将白­色­的纱帐挥下,他一身未­干­的鲜血,散着黑而长的发,赤着上身,显得那样的妖魅惑人!

大手伸到我的耳后,捉住我的发根,让我极力的靠近他。灵活的舌尖在我的口里翻搅!泪水不由自主的往下掉落,沾湿了艳­色­的枕巾。人的一生当中,还有比这更痛的事情么?我爱的男人,亲手将我送给了这个魔鬼!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痛楚!虽然我是现代人,虽然我并没有三贞九烈!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这般的不甘!他亲手将我送给他!被人背叛的刺痛,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慢慢的长大。身子一凉,金丝绦带被他扔下床去,他颤抖着掀开我的红纱,露出鲜艳的抹胸来。

“很痛苦,是么?我也痛!茯苓!我也很痛!我的心在痛!因为你的心里,有他的蛊!”颤抖的手,罩住我胸前的浑圆。他在我耳边低沉的道。一把扯下他的紫衣,他翻身而上,带血的­唇­,埋到我的胸前。隔着抹胸动情的吸吮!

“我会死!”我闭紧双眸。大声的喊道。

他的身子一停。面­色­潮红着,怔忡的盯着我的脸。“你说什么?”

我张眸,再一遍的,认真的告诉他,“我说,如果你这样夺走我的贞洁,那么,我会死!随缘!便是要发生,我也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答应娶我,仪式没有举行,怎么能先洞房?难道我叶茯苓便是这么一个让人看轻的女子么?”

他笑得残忍,抬高我的下颌,“你在考验我的耐­性­!可是怎么办,在炬国。我们这样的行为,叫文定!因为双方有交换的信物,然后又确定要成亲,便可以文定了!”

说罢,妖魅的­唇­便再度吻上我的雪颈!“这里!是云风种下的么?”他的眸盯着已经褪成粉­色­的两朵芙蓉,淡淡的问了一句。

“血蛊破心!”我咬着牙,“不要!随心!住手!”那种声音,软得连自己都觉得羞耻!

他怔忡了下。手放到我的胸前,紧紧的贴住。“这里么?便是从这里破的,是么?还痛不痛?”

“随缘!我跟你说,我们那里的风俗习惯跟你们这里不一样!新娘子若是出嫁之前失了贞,那是要点天灯的!你想我死么?”我晕红着脸,飞快的说着。

他皱眉,住了手下的动作,“你不是炬国人?”

我怔忡了下,终是轻轻的点头。“是!我根本不是你的叶容然!我只是叶如虹找来的一个戏子,跟她雪原部没有一丝­干­系!”

他停了停。冷然的望着我的眸,像是要看清我是不是说的实话一般!许久之后,突然霍的一声翻身下来。飞快的披衣起身。坐直身子,“那么,叶容然在哪里!”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限的冷意。

“一个月之前,与人私奔了!雪原部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我喘息,眸子扫向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子!

“私奔?”他的声音冷得出奇,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柔情似水!“那么,雪原部叶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既然你不是她,那么,你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你只是跟她长得相像而已!我说怎么再见之后,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了!之前胆小如鼠的你跑到哪里去了!一个人的脸再相像,也不能掩去­性­子的改变!她现在在何处?真是好笑!私奔!”他的指节握得发白。­唇­角的血­色­一丝丝的褪去。说罢,便跌跌撞撞的坐下身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不停的抽着冷气。他很痛!虽然不说话,我却能感觉到他的周身的痛楚,跟心里的痛!

此时我才知道,叶容然这个身份是一个禁忌!一旦揭开了,他对我的情谊便没有了!他爱的,从来都是叶容然!

一挥手,解了我的禁制,他轻然的哑道,“你走吧!回去云风的身边!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语,起身默默的穿着衣服。心里如获大释。还差那么一点!活了两世的贞洁便要毁在他的手里!本来毁在这样一个绝­色­的美男手里还算是我占了便宜,可是!我不能接受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件礼物!我不能接受自己成为一件礼物!哪怕下场是死!鸽蛋大小的钻石掉落地面,转了三圈。璀璨光华引人侧目。我低头拱身,正待捡起,却被他一把夺下!

“冰魄钻石!这是我送去雪原部的文定之礼!叶容然!为了不跟我文定,你竟然连这样的谎都能扯出来!私奔!你跟我私奔么?”红眸略眯,那一秒,我定定的看他,他危险的回视,眸里的盛怒像是要溢出来,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立直身子惊叫着逃开,却被他从背后一把捉住扛起,砰的一声甩到床上!

第三十八回 再见,云风!

我浑身颤抖,飞快的起身,却又被他捉住双手按倒在头顶。灼热愤怒的­唇­,紧紧的贴住我的。他的嘴里有血的腥味,我的也是!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他的­唇­,将他的痛呼吞在我的­唇­间!

他的手一松,我一经自由,狠狠的环住他的背,尖尖的十指,紧紧的扣入他的伤口之中!手上沾满了稠浓温热的鲜血!他浑身僵住,眸里红光大盛,整个人看来兴奋欲狂!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紧贴在我下腹的某处坚硬如铁。

他的发与我的融在一处,在艳­色­的鸳鸯枕上晕染开来,竟是显得那般的和谐!抽出他头上的紫玉发簪,抵在他的颈间,我松开他的­唇­,冷着声道,“不要动!给我下去!”

他笑得绝望,­唇­往下,直接堵住我的!用他的行动明确的告诉我,他不受我的威胁!我浑身都在颤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紫玉簪改了方向,对谁我的颈子,狠命的一簪刺入!

簪子划出一道紫­色­的弧度,没入我的喉管,血流如注!他浑身大震,眯着眼看我,我在笑,笑容却沾满了血珠。胸臆间的笑声从嘴里迸出一声,便咳出一口鲜血。他的眸里怒气升腾。更有着不可置信。

“你的血,还给你!”我哈哈的笑着。呕出一口鲜血来。“我不要你的牺牲!我会死!我跟你说过,我会死!”

他的眸子慢慢的染得赤红充血,“那么,你就去死!死了,你也是我的女人!死了,也只能看到我一个!”说罢,便撕开我的衣服。

我笑得决绝,声音却破哑着。“是么?死了也是你的女人么?想要这具尸体你就拿去!若是不能选择贞洁给何人,便是不得超生,又有何妨!”手里的簪子猛的抽拔出来,“便是死,也不要看到你!”

说罢,便把簪子朝着我大睁的美眸里头狠刺下去,却被他一把捉住!我的手在颤抖,紫玉簪子离眼只有一分而已!夺下簪子,碰的扔到地上,上好的紫玉,便这么摔个粉碎。如同我的心!

血蛇毫无预警的爆胸而出,一口咬住他的胸口!狠狠的吸吮!他不可置信的,绝望的看我。赤­色­的眸,终于染上了一层湿意。他如同负伤的野兽,嘶吼出声,“他是疯子!血蛊竟然自己出来咬人!他绝对是疯子!”说罢,便扯开血蛇的噬咬,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起身飞奔出门!

血蛇无力的歪着头,倒地不起。我朝它伸出手,又无力的落下。我的­唇­角在笑,心里却是奇异的温柔。它刚刚是在保护我么?血蛊离体,我果然是要死的!

­唇­角无力的向上弯起,碧水神,若是情伤如此痛楚,那么,便让我生生世世伴着你罢!

艳红的人影慢慢的踱进,低头拱身,捡起血蛇来,放在手里轻轻的抚摸。手心晕出鲜艳的红光,血蛇慢慢的变得鲜活如初。从他的手里滑下,钻到我的怀中,悠游在我的伤处。

胸口的破洞,慢慢的愈合,颈间也不再流血。它安静的靠着我。似是累了一般,很快便睡去!

鲜艳的红影转过身去,慢慢的向外行去。“为什么要走!”喉头有伤,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

云风停了停,墨发如锻,轻淡的说了一句。“我从未离开!”

“你去哪里!”我的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害怕,屈辱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见着他,我便再控制不住我的泪。

“他的伤很重!”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再度举步离开!

他说,他从未离开!那么,刚刚随心那般待我,他是知道的了!那为什么他不进来!我在他心里,竟是那般不堪的存在么?我放声痛哭。喉头灼热刺痛。我只是一个他随意可以让出去,随意可以丢弃的奴么?

“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得什么!”我无声的道。嘴­唇­却只能无意义的开合!哑了么?原来我刺到声带了么?你去哪里!竟是成了我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而他说,他的伤很重!

我伤得这般,他立在床前却没有来看我一眼!最后一句的答案已经了然心中!我叶茯苓之于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奴,如此而已!

再问又如何?只是多加耻辱而已!这般不堪的我,他没有安慰一句,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却没有阻止!

泪水不可抑止的落下。颤抖着起身,我默默的理着衣服。一个翻身,滚落到地上。双­唇­开合,云风,你会为了你的作为后悔!你一定会!你把我送给随心,你知道以死抵暴,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若没有必死的觉悟跟决心,今日我的贞洁便会毁在他的手中!而他,竟然没有看我一眼!他便是救地上的血蛇。也没有看我一眼!

不堪如同海中的积沙越堆越高。最终成为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在我的胸口。

我无声的抽泣。泪水止也止不住。原来被心爱的人这般的看轻,竟是这么的痛楚!犹记得在叶家别苑里,断垣残壁间,他无声的守护,相隔这么几日而已,他便这般待我!

明明已经感觉靠得很近,却又被他无情的推开!我是笨蛋么?我是傻子么?我怎么能就对他动真情!爱情之中,谁先动情,谁便注定是付出多的一方!

我终于理解为何当年白玉虎与战柔明知道死路一条,也要参加那个数术了!因为,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千人选一个,机会已经是太高!

我突然很同情随心,后悔没有跟他一起完成文定礼。被我拒绝,他也是相同的心情么?呵!我同情他,谁又来同情我!

我的苦难,很大的部份是来自他!我同情他!我张开­唇­,无声的苦笑。我疯了么?

放手吧!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不如好好享受这两年,然后,安安静静的死去!魂飞魄散也好!至少不会想起自己竟是这么的不堪!

离开吧!离开这个人!早知情字如此伤人,不如当初不动情。何苦!何苦!

想留个字条给他,执起笔来却又撂下。不见了我,他会关心么?能把我做为礼物送给别人,我便是死了,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怕是,留下字条,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床上的血蛇像是感应到我的伤心,把头歪在一旁。我才跨出房间,它便溜下床,不声不响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无声的叹息,想到它那般拼死的保护我,心里一软,便不管它,径自离去。经过隔壁虚掩的房门,脚步稍慢了一拍,立刻恢复原状,飞快的离去!

再见!云风!再见!随心!拉紧披风,我急急而行,泪水飘散在风中。隐着一丝的咸涩。

第三十九回 百人梦,换我一人梦!

客栈门口的黑衣人已经被人清走了。只留下地面上大片黯红的血渍。仰头望向天空,天空之中灰蒙蒙的一片。月儿隐在云层之间,遮住了千丈的光华。失了千门,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如今的凤凰谷,因着大姐的突然失踪,变得人事全非。原有的老宅子烧掉了,姐妹们都出了谷。

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我却知道,大姐定是去了煌国!因为煌国才有唐问天!去找芙蓉吧!她现在何处?想一想,前世我好歹也是千王叶添荣的女儿,千术虽然不­精­,赌术却还可以!这个时候!我的手突然痒起来!

人常说,情场失意,赌场定然得意,我赌钱靠的从来就不是运气!而是实力!跨上马儿,在落日城里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此时的我,行为乖张,丝毫不介意人们的眼光。之前飞马入城,速度虽然奇快,我却还是记下了赌坊的位置!

这样大型的才俊集合,赌场怎么可能不营业!一人一马飞驰在夜风之中。凄冷的街道散着零零落落的纸屑,显得那样的荒凉。

吉祥赌坊里头挤满了人,落日城里没有女人,寂寞的侠士们便只能到赌坊里头来消磨漫漫长夜。我的出现,无疑在他们之间投下一块巨石。一身过大的斗蓬。水眸睁得大大的。

不理他们惊讶的目光,径直坐到看来赌得最大的赌桌。

对面坐的是莫忧,雷洛立在他的身旁。环胸眯眸看着我。见着我坐在他们对面,指尖直直的指向他手里的骰蛊。

莫忧睁大眸子,大声的道,“这里不是女人应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手略挥,像是赶苍蝇一般。

我笑,不声不响,拔下发上的碧玉簪来,押在赌桌上!如锻墨发在灯光下倾泻而下,绝丽清艳的脸蛋刺痛了他的眸。“女人家,披散着头发算得什么!还是快回去吧!”

我不出声,单手将那碧玉簪推得前一些,让他看清,这枝碧玉簪,碧绿通透,是最上乘的翡翠!­精­雕细琢,没有一丝瑕疵。若是单买,没有三千两黄金,根本不可能买到!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这枝簪上,许久才哗的一声惊叹出声。“这般绝世惊艳,想来一定价值连城,莫忧!既然她这般有诚意,你便与她赌了吧!”雷洛的眸意味深长的扫过我的脸。

他一说话,其他人都开始­骚­动起来,“这般的大赌注,前所未见,王爷便与她赌一把吧!”

“是啊!王爷!难不成,你还怕这小小的女子?便是这么一把,把她的簪子赢了去,也好叫她死了这条心!”

听得此处,莫忧的­唇­角泛起一个轻浅的弧度。双手撑住桌面,向前倾了倾,“你用这枝簪赌,必有所求,本王身上有你要的东西么?”

我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块染血的木牌来,往桌子上一扔。木牌特有的款式让众人眸子大睁。

“你竟要本王的金牌!”莫忧惊笑出声,食指冷冷的指向我的鼻尖,“好个狂妄自大的女子!今日我便与你赌这金牌!”他说罢,便从怀中取出金制的牌来,往桌子上狠命的一拍!

我摇头,再摇头。指尖转个方向,指向立在一边淡笑如风的雷洛。

雷洛一惊,掩­唇­笑道,“难道,你还要本王身上的牌?”歪着头思索了下,他从怀中取出金牌来,放到莫忧的面前,“交给你了!莫忧!”

莫忧笃定的看向他,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我,单指直直的指向我,“你输定了!”

隐住­唇­角得逞的笑容,我挑眉应战。男人喜欢赌钱,因为赌博的过程惊险刺激。我喜欢赌钱,是因为赌钱比骗钱更容易得到银子。赌钱,是我谋生的工具!千术在这个时代还不是太倡盛,所以,要在他们的手里赢钱并不是那么难。

两把结束,莫忧面前的两面金牌都推到了我的面前。不客气的捉在手中,我不停的抛接着。莫忧脸­色­灰败,雷洛则好笑的掩­唇­。

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正待离去,莫忧立直身子,闪身到我的面前,伸手拦住我的去路。哑着声道,“赢了就想走?”

冷笑,在他面前晃晃两面金牌。让他明白,我只对牌子感兴趣!

“喂!你一直不说话,你不会是哑巴吧!”莫忧皱眉,狐疑的看向我。我笑,转身便走。却被雷洛闪到身前,伸手拦下!

“既然你的目的是牌,那么,这里所有人身上都有牌!不多不少,也能有个百十块!你只得三块。也没多大用处!不如坐下来,再跟我们赌。”雷洛淡笑着道。

利眸冷扫,我环顾周围的青年才俊。这些人大约都是从逐鹿部与金盟部而来,自家的王爷发话,便都点头应声,纷纷从怀中取出牌子来。放到赌桌之上,生怕慢得一些,会被自家的王爷视为眼中之钉!

­唇­角轻淡的上勾,一甩黑­色­的斗蓬,与莫忧对面而坐。伸手握住那三颗骰子。既然他们不信邪,那就让他们看看我的本事!

他们的面­色­从开始的自信满满,到之后的越来越灰败。一炷香之后,我接过他递来的最后一块牌。不由的发愁这么多的牌应该如何处理!

“原以为输在头一个回合里头的只有叶悠然!却不料,我们也是!随心!”莫忧低头皱眉,低低的喃道。声音里头有压抑的痛苦让人侧目。爱之不得这种感觉,我再清楚也没有!

“啊啊!这样我们便可以全数回去了!得不到随心而已!哈哈!还是有千百万的炬国美人等着我的!”雷洛哈哈的笑着。却并没有让众人的情绪好得一些。

他们为了一个梦想而来,而我,亲手打破了他们的梦!又如何呢?他们的梦,终只能是梦而已!

脑子一转,我立直身子,一把将牌推出去,笑得绝­色­清艳。

“你­干­什么!赢了,就是你的了!”莫忧跳起来,涨红着脸,像是某种痛苦。

沾了杯里的茶水,我在赌桌上头慢慢的写道,“我用你们一百多人的梦想,换我一个梦想,如何?”

雷洛掩­唇­,“哦?好像很划算哦!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梦想!值得这一百多块的皇家牌子来换!”

我继续写道,“云风!”

“什么意思?云风?你想说什么?”莫忧一头雾水,歪着头道。

“我要杀他!亲手杀!你们只要把他捉到我的面前,用铁链锁着便成!这里的牌,你们便都可以拿回去!”我写完,悠闲的敲击着桌面。便在刚刚,我突然想通了!他不要我,我便要离开么?我叶茯苓怎么能活得这般的窝囊!他越是不要我,我便越是要得到他!他把我推给随心,害我差点被随心玷辱。那么,我便也要他尝尝被人玷辱的滋味!尝尝被人当成礼物送人的滋味!

他堂堂王爷之身,被我这个奴人强行献身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莫忧抚着下颌,考虑许久,“虽然有难度,可是,今晚,我便会把云风送到你那里!”他看着我许久,终是说了一句,“便是锁着他,你也杀不了他!”

我笑得决绝。伸出掌来,与他相击。算是成交

第四十回 王蛇,竟是雷洛!

雷洛的眸,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我的脸。我当然知道活捉云风难度极大。我也知道,想要活捉云风,他二人是我唯一的机会!

身子前倾半分,他眯着爱笑的眸许久,缓缓的说了一句,“看来,我终是晚了一步!”

我抬眸,挑起一边的眉头,不可置否。立直身子,取了一枝碧玉簪便离开。

“喂!便这么走了,我们把云风给你送去哪里哪?”雷洛突然提声喝道。脚步一停,我立直身子,未及回头,他已经来到身边,依然是蓝衣翩然,淡笑如风,轻淡的吐出一句,“姑娘孤身一人离去,这落日城中尽是男子,怕是不安全!不如跟在在下的身旁,以保姑娘的贞洁!”

“不是吧!跟在你的身旁贞洁就更加难保了!”莫忧怪叫一声,四周的男人都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王爷花名在外,居然还贼喊捉贼,姑娘!你若是跟我们王爷过一晚,保证你第二日便非我们王爷不嫁!要死要活!哈哈!”

“是啊是啊!至今我们还没有碰到能跟我们王爷配得上的女子呢!好容易王爷对你这么关心,你就答应与王爷共渡好了!”

“是啊!反正我也没有要娶随心的意思!你看如何?”雷洛飞快的笑了下,眸却偷眼看向我。

莫忧拍桌大笑。“是啊!是啊!娶了公主,天下美女可就与你无缘!敢这么拆随心台的,你算是头一个!”

雷洛笑了下,眸子却紧紧的盯着我,“姑娘既然想要杀了云风,必是跟他有仇,既然有仇,而我又确定你绝对杀不了他,与其看着姑娘这般的送死,不若此事便由雷洛代劳,代价便是你陪我一晚!如何?”

袖里的指尖紧紧的掐入手心。原来我叶茯苓,终是个这般让人看轻的女子么?­唇­角弯上一个绝­色­的弧度,晃痛了他的眸。伸出一只手来,拇指攸的朝下!这是对他的侮辱!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还差得远!

周围的人全都刷的拔剑而起。上百把冷剑,便这么冷冷的指着我。

“竟然胆敢对我们金盟部的王爷不敬!你这女子当真是不识好歹!”

雷洛摇头,­唇­角露出个轻浅的弧度,“不是不是!大家不要冲动!姑娘这般说,定是姑娘的容貌胜过本王!莫忧!我说得对不对?”他对坐着的莫忧抛去一个眼­色­。

莫忧会意,“是啊!炬国人都知道,炬国的随心公主是女人当中最美的!所以,随心可以对我们做任何事!包括你刚刚的动作!可是,丑的女人就不行!这对我们四大王爷来说是天大的侮辱!”

冷笑,紧紧的握住碧玉簪。说到底,便是想见见这黑­色­斗蓬之下,是怎样一副美妙的身姿,是么?

一抖身子,一扯系带。黑­色­的斗蓬应声落地。千百年来,最能显出中国女人美好身材的,莫过于旗袍,而能把旗袍穿得艳绝美绝,­性­感天成的却没有几人!而我,便是其中的一个!

苍白的肌肤在灯光下看来吹弹可破,淡­色­的­唇­角略略上扬,泛着奇异的水润光泽。红­色­的锻料包裹着完美无瑕的胸部,细而软的腰身不盈一握,黑­色­的半筒羊皮靴,随着我走动,露出小半截光­祼­洁白的小腿。完美的凤型盘扣,紧紧的扣在颈间。明明没有露出一点肌肤,却能听到四周吞咽口水的声音!

所有人的脸上都摆出一号的表情,口­干­舌燥!这是我为云风量身订做,本来打算只穿给他一个人看的!可是今日随心撕裂了我的衣服,我便只能拿出来。且便这么亮相人前。

莫忧看得失态,手里的剑咣的一声掉落地上。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雷洛一整心神,许久,面­色­突然黑了下来,飞快的捉了地上的斗蓬,兜头罩在我的头上。轻咳了声。“现在大家看到了!收起剑来!收起剑来!不要吓着她!”

“女人的美貌就是祸起萧墙的根源!既然你已经在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前露了相,那便不能再独自行动!莫忧!她跟在我二人身边,没问题吧!”雷洛淡着声询道。

莫忧笑了下,“我不管的!我可不要随心误会!你知道我的!我只喜欢她一个!”

想扯下头上的披风,身子却被人推着走。雷洛的声音近在咫尺,“你不管,那给我管好了!”

我心下一恼,怒火中烧。奋力甩开他的手,猛的扯下披风,怒目而视。却发现我二人已经离开了赌坊,立于门外。

他的­唇­角泛着绝­色­的弧度。淡笑如风,“啊啊!发怒了!为什么不高兴?”

我不理他,径直去牵我的马儿。他跟在一边,笑得得意,“唉唉!其实你不必这般恼我!至少来说多了一个理由让那些男人们为你卖命!”

翻身上马,不理他,一夹马腹,马儿扬起四蹄,飞奔而去!一路之上风驰电掣,很快便驰入另一座客栈。一拉马缰,我长长的叹息。我以为我可以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却原来我还对他存着一丝希望!

“我道你去哪里!原来还是来住我们一间客栈!”雷洛足不沾尘,立在我的身后。

霍的转身,一个翻身上马,再度策马而行。我就不信还甩不掉他!他悠闲的跟在我马儿的身边,飞身跳跃,衣衫袂然,“这马儿倒是不错!话说,这么半夜三更的,你要去哪里?”

我不语,攸的一拉马缰,马儿前蹄微扬,踢踏着脚步立于当场。他便立在我的马头前面,直直的看我,“怎么?突然想通了,愿意跟本王回去了?”他笑了下。­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那个弧度奇异的刺痛了我,一手拉偏马头,马儿只得在原地踱步打转。很快便把他转到马儿的身后,眼略弯,碧玉簪子­精­准的刺入马儿身上的某个|­茓­位。马儿吃痛,后蹄如计算的猛抬,他一惊,飞速的退后,却已经失了身不沾尘的翩然风度。

无声的冷哼,我再度策马,飞驰而去!

将马儿抽得飞快,我怎么能败在他的手里!我不由的怒火冲天。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再度追上。怎么就没踢死他!我差点失了理智!按着我的计算,那一踢,至少能断他两根肋骨!

“跟你说个话而已,你便要取我的­性­命!你这个人当真是恶毒至极!叶城容然,便是这般么?”他的声音里头有着一丝恼火。永远挂着笑容的脸上,此时含着一丝森­色­的怒意。

他知道!我眯着眸。那么,我便再不能留下活口!一拉马缰。喘着气看他。慢慢的品味着什么叫怒火冲天!

他冷冷的看我,一会儿之后,伸出手来,捉了我的手,一把将我拉下马来。轻然的说了一句,“何必这般逞强呢?我知道你很累!回去休息不好吗?落日城里全是男人,我怎么能看着你一个人离去!你是不知道这个世上的男人有多可怕吗?”

冷然的抽手,慢慢的退走,不着声­色­的再度立到马儿的身后。他跟过来,“怎么你还没明白!你以为我真的打你的主意!在我明明知道你喜欢云风的情况下!”

我立在马儿与他之间,眼儿一弯。手里的碧玉簪便再度反手刺入马身!马儿吃痛,惊叫一声,后腿朝着我狠踢过来。他惊觉,一把扯过我,想把我带离马腿的踢势,冷不妨被我一把直直的推向马腿!

碰的一声,他被马腿踢得飞出去三尺。一口鲜血便这么从漂亮的­唇­间呕出。“你!你!”他轻咳了声。

我张着­唇­,飞走几步,小心的扶起他,着急的检视着他的伤处。仿佛刚刚一切都是误会!他迷惑的看我,许久才吐出四个字来,“跟我回去!”

他很痛,走路的时候也只能僵直着脖子。几乎一半的份量都靠在我的身上。走了一段,突然倒在地上,苍白着脸不说话。

我­唇­角向上弯了弯。示意他揭开衣服让我看看伤势。他眯着眸子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略笑了一分,背过身来,我掀起他背部的衣服,这才发现,他的背上,除了两个蹄型的红印外,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骨折。

此时,隐在云层间的月华慢慢的露出脸儿来,一条金黄|­色­的眼镜王蛇,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王蛇,竟是雷洛?!!

—————————————————以下为vip手打部分—————————————————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一回 我要让你这颗星子坠落1

看到眼镜蛇,人们头一个反应便是在它的名字当中加上一个王字!而我,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想这件事情的上头!甚至还天真的以为,那所谓的王蛇,便是黄|­色­的蛇!哈!的确是黄|­色­。还是金光灿灿的一条!

我浑身都在颤抖。不可抑止的。我一直都在猜什么是王蛇。直到看到他背上的这个图案!这个世上最毒的,便是这种眼镜蛇。穿越之后,我便再没想过,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蛇种存在!而且,便纹在了雷洛的背上!明明云风才是给我下盅的人,为什么雷洛的背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身子里的力气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一般,我无力的蹲着,泪水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双手掩面,我终于崩溃了。哭得伤心欲绝!

我以为,一直以来都是云风,我以为,便是得不到他,得到他的孩子也是好的!我以为,只要生下他的孩子,我便能活过二十岁的生辰!便能从碧水神的魔掌里头逃出来!所以一直以来我没有束缚自己的感情。放纵自已去爱他。可是我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云风,而是眼前的雷洛!

感觉到我的伤痛,他的身子僵了僵,想回头,却被我伸手挡住颊面。他一怔,便这么楞在当场。我二人便这么保持这个姿势。我无声的痛哭,他则不声不响的陪着。

许久,他才轻淡的吐出一句,“我不过没有受伤罢了!若是你喜欢,那我便再让马儿踢一回!!”

他的声音如同一抹春风,让我想起皇城初见之时,他屡次为我解围。心里暖流涌动,却无法温暖我冰冷的心。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会听到你跟我斗斗嘴。咳!”他说罢,轻轻的咳了声。我摇头,颤抖的手,再度抚上他光­祼­的背,蛇口大张,眸泛红光,冷冷的直视着我。

他浑身僵了下。身子一下子挺得如同一把笔直的宝剑。优美的背肌随着他的动作牵动。一块块的充满了绝­色­的力道。金黄的眼镜蛇也跟着动了动。我探探眼,那各蛇,似是真的动了下!

“你!”他窒了窒,轻然的说了一个字。许久之后才接着道,“你在­干­什么!还在想为什么背上只有两个红印而不是伤重不治么?啊!今日是满月!那你是看到了!我有王蛇在背,怎么可能伤得致命!那条蛇看来很可怕么?它吓着你了么?”

我摇头,再摇头。指尖再度抚上蛇头,却见那蛇突然眼露凶光。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的对着我一口咬来,惊得我赶紧缩回手。一身冷汗。再看处,那蛇却仍是好好的停留在他的背上!哪里还有刚刚的半分凶相!

猛的立直身子,放下他背上的蓝­色­锦服。将他扶起来,把头侧在一边,不让他看到我流泪的脸。从这一秒起,我便要开始试着喜欢雷洛,如果对他没有好感,我怎么能跟他一起,生下王蛇的孩子!

又怎么才能逃过十八岁的诅咒!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那样的不甘!那样的痛楚!原来云风他,真的只是天上的一颗星子么?便是我用尽心计,也只能远远的望着!

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脸庞。雷洛不出声,默默的走在身边。我二人便这么一路走着。慢慢的走回了客栈。

我很累,可是我却明白,因为伤了他,所以捉云风的工作便变得更加艰巨起来。客栈里头都是他的人,见着他都跟他打招呼。眼光都暧昧的看向我。­唇­角略略勾起,他如往常一般淡笑如风,看不出一丝异常。

天字一号房里,他赤着身子,让我给他上药。灯光下,那条金黄|­色­的眼镜王蛇已经了无踪影,光­祼­的背部完美无瑕,看来只有两个已经变得暗紫的马蹄印。挑一点药膏给他轻轻的抹上,我不由的暗自皱眉。刚刚难道是我的错觉?

他背着身子,长发垂在身侧,轻淡的说,“是不是想问,眼镜王蛇去了哪里?呵!这条蛇,只有在我受伤的时候,在银­色­的月华之下才能出现!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上有各这样的蛇!唉!如果女人们看到,那该多害怕呀!你怕么?”他略侧过头,淡着声问了一句。

我不语,指尖在他的背上无意识的滑动。眸光却已经扫向了别处。

“至少来说,在我的身边,你得想着我吧!你能告诉我么?为什么你突然不说话了,是不能,还是不想?”他温润的轻道。

不能!我在他背上轻轻的划道,他浑身一震。深深的吸口气,浑身绷得死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不出声,眸里却已经现出了泪花。指尖再动,似有若无的划写道,“知道!”

他霍的一个转身,飞快的捉扯住我的手,将我按倒在他的膝盖上,­唇­,便这么扑天盖地的罩下来。他浑身都在颤抖。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道。伸手勾住他的颈口­唇­舌交接间,让我想起了那一日,在炬水下,他为我渡气时那种味道,那一日他的­唇­是我的活命机会,今日也一样!

狠狠的抱起我,一把扫开桌上的杂物,将我放倒在桌上,他的吻越来越下。­唇­触到颈子的时候,他攸的停下,身子僵得直直的。柔软的­唇­轻触着碧玉管留下的伤口,在我耳边轻然的问了一句,“原来不能说话,竟是为了这个么?”说罢,便轻轻的吻住那个伤口。

我不可抑止的浑身颤抖。那个伤是自己弄的,我现在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心里有多么的绝望!我这般刺破了喉咙,为的难道便是这般么?

便是雷洛就是王蛇,我便能舍了对云风的爱么?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一滴泪从眼角慢慢的滑落。我开始拼命的推他。他眸里盛着满满的刺痛。“你不愿意么?明明引起火头的人是你。现在你又不愿意么?”他的身子紧紧的贴住我的腿,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腹间的灼热。

缓缓的,坚定的摇头,“我不能!”我在他手心里飞快的写着。

“你在犹豫什么?跟了我,你便拥有了整个金盟部。我会娶你!叶容然!我不愿意随他们玩这个游戏。可是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利嘴。喜欢你那种有些冲动的个­性­,甚至你的恶毒,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还记得皇城初见之时,我们那一抱么?那时开始,我便知道你是女子!我只是没有点明而已!”他急促的道。飞快的扯开腰带。

我惊呼一声,想在他手里写字,他却已经不给我机会,双手飞快的解着我的盘扣。“不要!”我在他胸前写道,“我不要这样!”

他的­唇­角淡然的勾起一个弧度,急切的道,“我曾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我二人便先行文定!”他的­唇­埋入我雪白的颈。

我无声的张开­唇­,飞快的取了他头上的簪子,面无表情的抵住自己的颈。他眸中的恼怒像是要爆裂开来,冷然的眸,那样惊痛的看我。许多年后,我仍然记得他的这个表情。也是在许多年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从一开始,这个以花心为名的王爷,便已经对我情根深种。只是因为他的名声

,我一直把他的深情视若等闲而已。

攸的立直身子,他冷然的背过身去,飞快的将蓝­色­的衣服穿好。霍的回头,他低低的嘶吼了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立直身子,我在桌上无声的写道,“云风!我要云风!”

他危险的眯起双眸,­唇­角略笑,轻掠过发端,做出平时的表情,玩世不恭的说了一句,“”你是头一个能自本王身底下爬出去的女人。你很行!”食指直直的指向我的鼻尖,他笑得得意,“下一回,我一定不会放开你!也再不会让你的嘴里吐出云风这两个宰来!”他说罢,便轰然一声,击倒房中的书桌,略显急促的打开房门,淡着声说了一句,“明天我会把他送到你的身边!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等着看好了!他并不是最强!他不败的神话,也终将完结。”说罢,他冷冷的笑了声,飞速冲出房门。

手里捉握着他的发簪,手心连着心,隐隐的刺痛。我承认,刚刚那一秒,我动摇了!我竟然卑鄙的选择想要活下去,想要从雷洛的身上,寻找一条活路!可是爱情呵,怎么可能说放就放?我怎么能在爱着别的男人的同时,与这个男人文定!

手心握到身前,轻轻的摊展开来,蓝­色­的玉簪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很简单的选择题,要么,选择不要我的云风,活着两年。然后跟着碧水神回去,永远陪在她的身边。要么选择雷洛,从此之后,便只能远远的望着他。

人的一生当中,总是要面对无数的决择,许许多多的决择,让人不断的成长。而我的决择关系到我的生死。因为经历过生死,我很怕死。可是,也是因为经历过生死,反而更想寻找生命中更珍贵的东西。

是云风!他绝­色­翩然,红衣胜血,离得越近,想要占有的心,便越来越浓。脚边一个软软的东西在动,略低头,却见那本来离体的血­色­小蛇在我的脚边悠游。原来,它竟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边!

呵!原来我跟他们一般,也拥有一条自己的蛇,只是我从来不知道而已!这条蛇,一直寄居在我的心里头口日日夜夜陪伴着我。它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是么?这个世上,再找不到比它更与我心意相通的人了!

蹲身下来,将它轻轻的握在手心。细细的查看,却发觉这蛇竟是比之前看到的时候要大得一些。赤红的妖瞳娇怜的看着我,不时的在我手心里头蹭着。像是一只会撒娇的宠物。

之前明明会破心噬人,现在却又这般待我!它看了我半晌,不声不响,顺着我的手臂,慢慢的爬向我的颈间,在我的颈间悠游,一圈,两圈。颈间慢慢的晕出一道红光来,我的伤口奇异的开始变小。喉头也开始刺痒难当。

许久之后,它无力的把头垂在一边,软软的靠着我。原本血红的颜­色­也慢慢的变得清淡了些。怜惜的抚上它的头。我张开­唇­,想开口,却发现仍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它愧疚的看我,头垂得更低了。抚着它的头,我知道它已经尽力了,不能恢复,却是因为我那一簪刺得太过深入!

我长年呆在凤凰谷里头,自己又长年疾病缠身,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我这样的程度,能让我活下来,它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

刚刚折腾下来,我出奇的累。一沾床便沉沉的睡去。

睡梦之中,只感觉脸上冰冰凉凉,小蛇一直紧紧的靠着我,让我觉出无比的安心来。有的时候,动物比人更让人安心!至少来说,人会背叛,动物却不会。

它的保护,让人心动。便像是,他在我的身边!才这么些的时间而已,我便开始疯狂的想他。

期待着再度相遇。我激动得浑身发抖,整整一天的时间我都在想着,见到他应该说些什么!啊!我忘了,我是不能说话的!要不要给他知道?

我不说话,他会有感觉吗?他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去捉他?会不会伤了他?会不会捉到他?心里的烦燥如同海中的积沙,一点一滴的堆积如山。

这样的情绪在下午的时候更形明显。我几乎一直在房里来回的踱着步。莫忧与雷洛一处商议了好久,最后终于决定请他喝酒。云风对桔梗花过敏,只要吃下一点沾了桔梗花粉的食物,便能晕迷很久。

而云风这个人吃东西是极仔细的。若然不是极为熟悉又近身,他几平可说不吃外食。莫忧这个人看则粗心大意,做事却极具行动力。铁制五环连着铁链,紧紧的扣在床上。仔细检查了下,抓抓头,哈哈的笑了声。似是非常的兴奋。

后来我才知道,逐鹿部的莫忧便是以打铁器出名,他打的铁器锁具,极为­精­致周道,设计也颇为完美。不管是谁,只要被锁到这哥刑具里头,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之不出!

“很完美的设计对不对?这是之前我锁铁男的时候设计出来的!你知道的,这种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要捉起来本就不易。更何况还不能让他逃走!费了我好大的劲哪!不过,也值得了!”他笑了声。兴奋的扬着手里的钥匙。

我无言的皱眉。环胸而立。

雷洛的面­色­有着些微的苍白。坐在桌边,皱眉看向我们。许久之后,才轻淡的说了一句,“锁不锁得住还是一个问题。如果他不吃那些东西,就等于白忙!吃了那些东西,我怕我们两个不用夺牌子了,直接打包回去避避风头。咳咳!”他掩­唇­轻咳了声。

我皱眉,许久不曾说话。胸口的那颗心脏突突的跳动。我在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今日,捉了他我要怎么做呢?

“”饭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过来了!我们得快点行动,我听闻得,他已经夺得了十块牌子。依着他的­性­子,他定是不会再多要一块。很快便要离去了!”雷洛抚着下颌。淡笑着道。

我心下惊了惊,情知他说得有理。他是那么怕麻烦,又是那么高傲的人。如果得了十块牌,他怎么还有理由留下来!自然是要回皇城复命的!他不要求第一名,因为炬皇至尊已经给不起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要第一,我也不要第一,你也不要第一,那大家都不第一了,谁来拿第一?”莫忧掩­唇­急促的笑了下。“难不成,让那个呆在皇城里头缩着头不出现的叶悠然得第一?”

我的眉头一皱。眸光冷淡的扫向他。这个人话没遮拦,倒也无甚机心。所以,他的话虽然屡有冒犯,我却无害他之心。

“叶悠然若是得到第一,那也没甚不好,得不到随心,得了一个这样的机会,也是好的!”雷洛再咳嗽了声。

莫忧转过头,大声的道,“喂!你怎么了?怎么今日老是咳嗽?看你这脸­色­,不是昨夜受了什么伤吧!”他说罢,意有所指的看我一眼。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极冷的回视他。他识趣的摸摸鼻子。低低的笑了声,“算我说错话!他们在置办酒食,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落日城里的落日,好不好?”

雷洛扫向他,“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去看落日?”

他局促的笑了声,“是啊!落日城里最好的风景便是日落!来得落日城,若是便这么莫名其妙的回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雷洛低低的吟了一句。“日落太过悲凄,倒不若去看看落日城的落日崖!那里有一种花儿,晶莹别透。白底蓝边,花分四瓣,看来漂亮得不似凡尘之物。那花也生得奇怪,只有落日崖上的绝壁才有!哪里都种不齐!采了那种花儿,护着养着,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凤山禁地,佐以血盟部王族的血,便可看到炬国之宝,炬凤金蝉!”

我歪着头眯着眼听得迷迷糊糊,很多年后我想起这个情景才知道,原来炬国的炬凤金蝉,竟然就在炬水之畔,凤山之中。

我眯着眼向往着。许久不曾说话。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那种清艳出尘的花儿,那么,那种花儿便应该生在空谷,或是长在绝壁,清高而出尘。

“你说的,不会就是传说中不孕的女子吃上一朵,便可以怀孕的四融雪吧!”莫忧歪着头想了下。

“对对!又叫蓝雪妖­精­。”雷洛快速的说了下。正待开口,门外传来剥啄之声。男人压低声音在门口说了一句,“王爷,云风王爷来了!怎么办?”

我浑身震了震,身子僵直着看向那副刑具。来了吗?

雷洛快速的扫我一眼。淡着声道,“引去饭厅!”

四字才落,他二人便不约而同的起身,互看一眼,点个头,朝着屋外行去。

我一个人独坐空屋,不安的来回踱步。这才发现,刚刚莫忧说到落日城里的夕阳,雷洛说到蓝雪美人,竟全都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莫忧这人大大咧咧,却也有这般温柔体贴的一面!

他太单纯,单纯到,让我忍不住想把这个世上最丑陋的事实遮蔽起来,不让他看到。虽然只是跟他赌了一回,不用更多的言语,我却已经跟他建立起似有若无的友谊。

如果可以,随心是男人的事实,我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宁可让他保有这种美好的幻想,也不愿打破!他便像是一颗透明的琉璃,让人一看便透。也美好得让人想要小心的呵护。

歪着头想了想,我再也坐不住身子,霍的立起身来,朝着屋外飞斧而去。

他只消一点就可以!他们不会成功的!他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手里端着整罐花粉,我飞快的朝着大厅奔去。此时的云风正不感兴趣的坐着身子。眉头冷冷的皱着。身前的菜食没有动得一分。

雷洛与莫忧则笑着喝酒,神­色­之间,有着些微的局促。想要算计他,心里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口我隐在柱子后头,对着雷洛打个眼­色­。他会意,笑着起身,一手执壶,一手握杯,慢慢的行至云风的面前,“既然来了,便喝一杯!”说罢,便仰头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将酒杯倒置。淡着声说了一句,“先­干­为敬!”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极淡的说了一句,“有什么话早些说。今晚便要离开此处!”

我惊了惊,果然不出所料。他竟然便这么要离开了!今日刮的是西风,拿了桔梗的花粉,我行至通风口,点燃了火折。烟雾弥漫间,桔梗的花粉随风而逝,吹向了席中某人的面前,少许几粒看不见的粉尘,隐在了他的酒杯之中!

雷洛笑了声,“你对头一名不在意,我可还是在意的!这么急着离去,有要事在身么?”他边说边给自己的杯里注满了酒液。

云风一挑眉头。并不回答。拿了桌上的酒杯正待喝下,却突然皱眉。“这是什么?”

“这是落日城的美人醉!当年你打下落日城的时候没有试过么?”雷洛笑了声。他不语,便这么一口仰下。“现在可以说了么?”

雷洛笑了声,掩­唇­道,“我说,你倒下去吧!”说罢,便伸出一只手来,对着他的头这么轻轻一椎。只听得碰的一声,云风倒在了席间!他赶紧对我做个胜利的手势。便与莫忧一人一边把他扶起。往楼上送去。

拍拍手,暗道一声好险。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大姐好歹也是第一神医!

莫忧啊了一声,回头看我,便张大着­唇­,许久才笑出声来,“啊啊!计算了半日,也不及你一分!”

我甩发,淡笑着拍拍手心的桔梗花粉。不客气的跟上楼去。

黑暗的屋子,一灯如豆。云风已经昏迷了很久。我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的抚着他的眉心。他还是那样的美。这般的靠近,我的心都在突突的跳动!

云风!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推开!你可知道,因着你.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泪水,不自觉的落下,轻触他柔软艳红的­唇­。他不动,眉头只是略皱。

想要占有这颗星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星子呵,你注定要为我蒙尘。注定要坠落在我的身边!纵是只有两年,我也要让你染上我的味道。哪怕只有恨,我也要在你无波的心里划上一道。

­唇­,渐渐的往下,趴在他的胸膛,泪水慢慢的在他的胸口晕开。泛出一点咸涩来。

可是,我要怎么对他动手!

局促的立直身子。突然想起客栈外头一棵桃树。桃树叶是一种很好的催|情剂,熬成汤水之后,便可服食。

霍的起身,在他耳边无声的道,“等我!马上就会回来!”

此时的他看来脆弱又­性­感。无力的垂着头,便是这般看着他,心里也会觉得一抽一抽的痛!这个男人!今夜将是我的!

出门摘了些桃叶儿来,放在凉水之中煮开,水气蒸腾,我的情绪也随着水的温度升温。紧张得直撮着手心的冷汗。

他会恼我么?是从此之后,把我当成爱人来看?还是事后便一剑斩了我?我惴惴不安着。不停的来回踱步。

莫忧与雷洛正在他们的屋子里头赌钱。我知道,他们也在紧张。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真的挣脱了刑具。逃出去。

之于他们来说,这绝不是一场游戏。那是一种证明!便如同雷洛说的,他不败的神话终将结束!

呵!汤汁扑扑的泛着桃香,我挑起眉头,拿个碗接下,细细的吹凉。

双手却一直在发抖。几乎捧不住碗。许久之后,终是深吸口气,猛的朝着口里狠灌下去。把碗朝身后猛的抛开,碰的一声掉个粉碎。象是上断头台一般,镇重其事的朝楼上而去!天上的星子,我来了!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二回 我要让你这颗星子坠落2

一灯如豆。云风的眸紧紧的闭着。颈子跟身上手上,全都扣了金钢铁链!他无力的垂着头,许久之后,眉头略皱,睁开那对妖瞳。讶然的看向我!

“我以为你走了!”他倒也不惊谎,反而换了个闲适的姿势,轻然的说了一句。

我的泪,便这么隐在眸中,胸口再度爆痛起来。一步步的朝他走去,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前,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感觉他­精­壮的胸膛!捉住他的襟口,吻住他的­唇­。他的­唇­很烫,脸却很冷。我浑身颤抖。咬住他的­唇­。咬得他­唇­角出血。红眸近在咫尺,紧紧的盯住我。我要他痛!因为我的心比他更

痛!

他明明可以抵抗,却只是随我咬。扯开他的腰带,我低下头,咬住他的红梅,引起他一阵低吟。

云风,你知道么?因为你的推拒,把我打入了地狱!所以,今夜我要在你的身上讨回来!褪下艳­色­的红衣,我托起他的下颌,深深的吻住。纤软的手在他的周身游移。

“茯苓,不要冲动!”他的声音如同梦呓,此时此地,竟是显得那般的软弱无力。

我笑着流泪。他叫我不要冲动!为了他,我对白玉虎下杀手。为了他,我隐了自己的本­性­,跟在他的身边。为了他,我被千门所弃。为了把这个他不要的贞洁留给他,我把自己的喉管刺破,弄得自己失了声!

为了他,我隐了自己的姓名。为了他,我甘愿卖身为奴。成为他专属的奴隶!为了他的少言,这些年来,我把自己弄得油嘴滑舌。可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他把我双手送给随心!明明知道随心差点毁了我的贞洁,他却没有看一眼!

跨坐在他的身上,感觉他的下­体­坚硬如铁。他的眸底现着一丝惊怒。我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待他。我只要两年而已!便是死,贞洁也要送给自已心爱的男人!

扯开腰间的金丝绦带,将他的眸紧紧的蒙住。不让他看到我流泪的脸。­唇­,紧紧的贴住他的!身子略动,让他的灼热狠狠的穿透我的柔软!无声的痛呼,我咬紧他的­唇­。

我很痛,可是,我的心里更痛!捉住他的发根,紧紧的吻住他艳­色­的­唇­。趴在他的身上死命的律动。身体最软的部位像要撕裂开来一般,­唇­里尝到鲜血的味道,我痛得泪水直流。我痛。我也要他痛!十指尖尖,划过他的肌肤。十指上染满了鲜血。

云风!你也痛吗?高高在上的你,受得了这般的耻辱么?你的奴把最宝贵的贞洁给你,你不要也得要!

他的身子在颤抖,­唇­角溢着鲜血,他低声嘶吼着,“你疯了!叶茯苓!你一定是疯了!你竟然对我做这样的事!你会后悔的!”

我的­唇­在笑,眼泪却在疯狂的流着。身子不停的起伏,伸出舌尖,轻舔他的­唇­,指尖在他的胸膛写下四个字来,“我不后悔!”

伸手掩住他的­唇­,任自己在他的身上肆虐,与他在一起这般的痛楚,却又是这般的心动,痛,是为了他痛。所以,我愿意。灯芯被火燃得劈啪作响,现着无尽的暖意。

身子略略抽搐,再承受不住,颓然的倒在他的胸膛之上。我听得他忍耐的叹了声,扶正我的腰,完成后半部份。

灯火朦胧之间,我几度生死,这个看来冷情的男人,明明身被铁锁,却似有着无穷的­精­力,便这么,折腾了整整一夜。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身子的某处涨得发痛,像是撕裂一般。慢慢的醒转。发现那对赤红的妖瞳便这么直直的盯着我。他的脸上未有一丝柔软,整个人罩了一层冰霜。许久才轻而淡的说了一句,“怎么?知道痛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他的手,直直的指向床上的某处血­色­的红斑!

我的脸­色­略微白了些。他知道了么?知道我不是叶容然!我灰败着脸­色­,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下,长长的红­色­丝线绕颈而过,将我紧紧的束缚住。

“走什么?你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为什么你会跟他二人在一起。你们用了什么手段把我捉起来!你又是哪里借来的胆子,竟然胆敢对我这般!”­唇­一动,撕裂的­唇­角再度流出血来。伸出舌尖,轻轻的舔去。却引得我心口突突的跳动。

­唇­儿半张,又死死的咬住。侧着头无惧的看他。我做得出,我就不怕认!

他冷冷的笑了声,脸­色­已经气得发青。“叶茯苓,你好勇敢!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对我下的药!”

扯扯­唇­角,我的脸上浮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指尖一转,直直的指向我的颈间。让他看清碧玉簪子制造出来的那个,现在已经呈粉­色­的伤口!

他眯着眸半晌不开口。长手危险的扣上我的颈。“原来昨日那般疼得紧了,也硬是不叫一声,竟是因为你的嗓子哑了么?那你写!在我的手心里头写!”他摊出掌来,伸向我。

叹息了声,我认命的在他的掌心轻轻的写道,“是桔梗花!你对它过敏。”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些个菜食我动也没动,那杯酒里头是没有的!我对这种东西过敏,所以,有一点花粉我都会尝出来,为什么没有?”

局促的笑了下。继续写道,“你对桔梗过敏,必然对这种花粉防得很紧。随风飞扬,隐入你的酒杯里头几颗,又有何因难?可若是便这么让花粉朝着你飞去,敏感的你一定会发现!所以,我便用了火!经火焚灼,味道一变,你便没了防备。可一样也会要你晕迷!”

他啊了一声,以手撑额,垂眸沉恩,“原来竟是如此!我道为何我还会中了这桔梗的花粉!竟是有你在旁作怪!他们每每都以桔梗花粉欲诱我上当,却屡不成功,今日之事若然少了你,他们也只能如同跳梁小丑!不管怎样,他们用这般的方法,总算胜得我一回!也算了了他们多年的心愿!无聊!”

我沉默,这才想起,原来他们才说他桔梗花过敏,便弄来那么大量的桔梗花粉,竟是因为如此!我不能理解。他们明明知道此计已经用得很老,而且从未成功,为何还要执着的一用再用!

“你很奇怪他们为何定然要用这桔梗花粉来算计我,是么?因为就他们知道,我的弱点便只有这一个!自十二岁起,他们每次都耍着花样,想尽办法让我吃下含有桔梗花粉的吃食。却没有一回成功!”他缓缓的道。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比平常的时候要温暖得多。也人­性­得多!平常的时候,他根本不会跟我提及这样的事,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的话!是因为昨晚么?因为昨晚,所以他对我有所改观了么?

似是看出我的想法,他清冷的笑了声,淡然的说道,“你是第二回胜过我!所以,我的奴,虽然你这般的不敬,你却是女人当中,头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人!不过,也因为如此,你将会变得生不如死!”一把捉了我颈边的红线,危险的眯眼,“”我真是小看了你!”说罢,便将我狠狠的推开。

“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与那男人私奔之后,为何还能保有处子之身!”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里头似是有着一种温情。

我歪头想了下,原来如此这般,便把背在身上的那口黑锅弃掉了!正欲回答,他冷哼了声,伸手阻止,“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唇­角一动,浑身晕出无尽的红光,将整个室内都染得红了。红光唤醒了看来正在冬眠的血­色­小蛇,只见那条蛇晃头晃脑的悠游至他的颈子边,口略张,嘴里便流下一滴唾液来,只见他颈边的锁扣哧哧作响.冒着森冷可怖的白­色­烟雾。小蛇继续动作,将他的两腿锁扣处滴上毒液。

只一炷香的时间,那号专称锁江洋大盗铁男的那副刑具,便这么被烂得开了!

他的颈子与双腿一经自由,双手便立刻动作起来,放开我颈间的红线,一个用力,只听得碰的一声响,原本固定在床上的铁索,便这么被他生生的扯下!

我惊讶的望着他。原来江洋大盗并不可怕,可怕的人却是他!

江洋大盗不会让蛇给他解索,而他会!冷冷的看一眼血­色­小蛇.他淡着声道,“没用的东西!才三个扣,就把毒液用光了!”

那小蛇的头无力的垂着,似是深受打击。此时,他的手上仍是连着两环,两环当中大约连了一米的锁链。正欲脱索而去,却发现那索子竟是出奇的坚硬。试了几下都解之不开。他开始渐渐的烦燥起来,朝着我伸出手来,“拿来!”

我歪着头,不解的看他。

他略略闭眸,“钥匙!既然你能把我锁起来,那便定然有钥匙!”说到此处,他突然眯起双眸来,“你不要跟我说,钥匙不在你的身上!”

我笑,很遗憾的摇头。心里竟是出奇的快活。自打他发现我口不能言之后,他的话倒是多了起来!难不成,之前是因为我的话太多,弄得他没有开口的时间?

若是如此,我情愿哑上一世!

他额头的青筋开始突突直跳,­唇­角抽搐了下,显是忍得狠了,“主子起身了,你这个奴在­干­什么?赶紧来帮我着装!”他的声音虽是隐忍,我却能听出里头的恼意。

我在­干­什么?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指尖一转,指指他立直的,挺立的绝美身子!我自然是在看他!

他的脸上蓦的起了一层燥意。“怎么?昨夜的身子还不够疼?现在想再来一回?”他说罢,便一步步的朝我行来。

身子某处还在火辣辣的痛。见他这般,面上一燥。霍的起身,三两下披了衣服,柔顺的给他着装。

他面­色­略冷,低头看了我半晌,直看得我面红耳赤。想起昨夜那般,差点逃开!

“做得出,居然还会不好意思!叶茯苓!我以为你够冷静,却不料,你竟会做出这般不理智的事来!”他的声音力作平淡,努力抑止自己不要提高音调,却并不成功。些微的颤音泄露他此时的情绪。

为他系妥衣服,我局促的笑了下。正想退去,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利眸冷扫,“怎么?我的奴,你想退去哪里?”

我抬眸,不意外的发现他的手竟然有着些微的颤抖。他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在生气!很生气!他气得快要炸开了!

拖着我走到房门口,抬起一脚,碰的一声,便把那薄薄的门板踢倒在地。他的脚步比平时沉了三分。出得门去,却见客栈已经人去楼空。我暗道一声好险!若是被他抓到,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们呢!

偷眼看他。心里不由的惶恐不安。我做了!我真的做了!这颗星子,真的坠落到了我的身边!可是,这颗星子原来是颗燃着火焰的火星,虽然坠落了,却能将我灼伤!

冷然的扫向我。他怒极反笑,“连夜走了!这么一来,我手上的锁,你打算怎么样!”

我怔忡的看他。轻淡的摇头,在他手心轻轻的写道,“钥匙在他那里!”

他眯眼,再度恢复平时的模样。淡着声说了一句,“如此,甚好!”说罢,便伸过手来拉住我,我的手很痛,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流着些微的暖意!

他没有杀了我!他没有驱逐我!他也没有独自一人离开!心里跳跃着小小的幸福火花,那样卑微的,可怜的快乐着。他拉了我一起离开!

此时已经近了黄昏。我跟在他的身后,偷眼看他,偷偷的发笑。这个人是那样的冷淡,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也可以这么冷然的待我!

可我知道,这已经是他退让的最大极限!再没有更多!这个天之骄子,想是从来都未曾吃过这样的闷亏吧!

我歪着头想了下,原来跟他相处,绝对不能服从。因为在他身边服从的人已经太多,若是我也跟他们一样服从,那么,他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惹火他!这一秒,我做出一个决定。只有惹火他的时候,才能感觉他的情绪!哪怕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人常说的直教人生死相许,便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了吧!我舍了活着的机会,选择跟他一起。只要他回头看我一眼,哪怕那一眼是杀人的眼光!想不明白,这般强势的我,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以被人追求,谁想去追人?偏生就是,爱上的这个人,是炬国所有女子心里的星子!他是那么的美,

他是那么的骄傲,让人那般的爱着!只消他一眼,再骄傲的女子也会跪倒在他的脚下。只求他给一个笑容!

而我,非但得到他的笑容,也得到他的怒意!更是得到了他!便是只有匆匆的两年,也未有遗憾。呵!我叶茯苓竟然也会有这么一日!

­唇­角略弯上一个绝­色­的弧度,我在他的手心里写下,“是第一次?”

他皱眉,头略侧,疑惑的道,“什么?”

指尖朝着他一指,我笑着再写,“昨夜,你是第一次?”

他的面上罩上一层寒霜,回过头去,并不回答。走路的步子却比之前又重了一分!我的嘴角再度弯起,心里泛着无尽的柔情蜜意。不必他答,我便已经知道,原来他真的是头一次!

所以,这件事是公平的!他是头一回,我也是!经过刚刚,我心里的痛楚已经轻得一分。这是一种完美的毁灭。那种美丽惊心又动魄。而我,便是那个毁灭完美的人!

正待说话,他突然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眼一花,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为首的人个子很高,背上背了三柄长剑。不曾开口,上百把的冷剑便对着我二人齐齐刺来!

他提了我一个飞身而起。踩上他们的剑。我便如同一个大大的包袱,背在他的身后。手一探,黑衣人倒下一个,口吐鲜血,倒地而死!

其他人也不说话,齐齐的攻向他。

他的手极快,狠狠的Сhā入当中一人的心脏。他不对劲!我心里惊讶。若是平时,这些人他一分钟便能取了­性­命!而此时,他的动作却明显的迟钝了许多!

呵!上一回,他是与随心背身而战,什么都不必顾虑。此时,他却要顾着我,手上还挂着铁锁!虽然看来优闲,我却知道这是多么的吃力!

­唇­角略勾,我笑得决绝。若是不能长相厮守,便是一道死去,做一对苦命鸳鸯,也是好的!

原来,我跟随心竟是一样的人!爱得深,爱得沉,爱得决绝。却也恨得决绝。

“他背上的女人在笑!他看到我们死了这么多人,她竟然在笑!这般的残忍,定是他的女人!大家一起上!杀了那个女人!!”领头的人一声大喝。上百的黑衣人便朝着我进攻而来!我笑得更是快乐无比。“能与你死在一处,上天果然等我不薄!”我在他背上轻轻的写道。

他感觉到我的笑意,突的冷笑了声,一个飞身跳上屋檐避开他们的攻击,残酷的笑道,“你们要杀,那便给你们杀罢!”说罢,便一下子把我往敌阵当中直直的扔下!

我皱眉,心里突的一冷。再没了刚才柔情似水的共死之心。指尖一弹,小型炸弹便落到他们之中,此时,云风的红­色­丝线一下子卷住我,一把将我拉上屋顶。炸弹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将一群人炸飞上了天!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他淡然的说了一句,“很不错!”说罢,便向着夕阳的方向慢慢的走着

我清冷的看他。心里的冷意一点一滴堆积起来,似是要将我淹没一般!他竟然便这么把我扔下去了!明明刚刚看来还在拼死保护,一转眼,便把我扔下去了!

那一扔,深深的烙在心里,成了永远不灭的伤。那个伤口最终慢慢的扩大,溃烂,直至最后不得不割­肉­剜去。

夕阳如血,身前的他一身的红衣,走在屋檐之上,整个人飘飘如仙。我不语,也是一身的红衣,跟在他的身后。夕阳将天空染得血红。天上的云彩层层叠叠,波涛起伏,莫忧说,落日城里看落日是最好最美的。我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却知道了,因为这里看来,夕阳最火最红,一如眼前的云风!

可就是这么美的夕阳,与他放到一起,便也只能做了陪衬!我二人便这么一路无声的走着,直到霞光初敛,他才住了脚步,不回头,淡着声说了一句。“八年前我跟你说过的吧,你是要保护我的!”他说得理所当然。我听得一头雾水。

跟着他走了许久,我这才发现,刚刚,他不会是在跟我解释吧!

“落日崖有种四瓣的花儿,你亲手采了当时吃下,便能说话!跟哑子说话很累!”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一丝暖意。话里的意思却让刚刚冰冷的心注入一股暖流。只是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便能让我的情绪几番变化。

我二人行至落日城的城门口,城门大关,他略转身子,搂住我的腰,一个飞身而起,跃上城楼,把我带出了落日城!

守备将军大声的喝着,“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胆敢离开!”

冷眸一扫,那守备将军惊了惊,却仍是跨前一步,拱身行礼,“原来是云风王爷!只是皇上有交待,要离开落日城可以!除非王爷身上没有牌了,或是,王爷身上已经有了十块牌!王爷是哪一种呢?”

云风的­唇­角轻微的泛起不屑的弧度,淡着声命令。“把你的马牵来!”

那将军似是哑住一般,惊道,“可是王爷!”

他的双手一直扣紧我的腰,正好将铁索隐在宽袍大袖之下!一把将我拉过来,推到身前。无声的看他。那将军看着我,终是低下头去,“是!王爷!”说罢,便亲自前去牵出马儿来。跪下身子,恭敬的道,“请王爷上马!”

我歪着头,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也不解释。不客气的踩上他的背,翻身上马,顺道弹了弹衣服的下按。仿佛那将军的身上有多脏一般。没等我反应过来,便一把捉了我的手,将我拉上马来,固定在身前。

一夹马腹,便这么飞驰而去!那将军起身,大声的道,“恭送王爷与新妃。”

我挑眉,回头看他,他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甚至连­唇­角也不曾向上扬起。原来刚刚他把我推到他的面前,便是告诉他,他从来没有要娶随心,我便是他要娶的人么?我可以这么想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我二人便这么保持这个姿势。他始终都不曾看我一眼。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长长的叹息。把头歪在一边,暗笑自已的痴傻。

人一旦得到,便会想要更多。他能爱我一点点么?我回想起昨夜的情景,不由的面红耳赤。虽然被人束缚着,虽然口口声声的嫌我脏,虽然开始的时候是我对他动的手,可之后,欲罢不能的却是他!一回回的侵占,似是永远不能满足的兽。我以为冷情如他,在这方面也应该冷情一些,却不知他竟

这般!

我以为喝下催|情药的人是我,可最后求饶的人也是我!难不成,我的记忆有错?那桃树汁根本就不起作用?

头好大!明明大姐的药书上有记载,我怎么可能记错!可事实却证明,那药的力道,远远跟不上他的体力!

我忘了,他有绝好的功夫,体力自然好于常人,而我,体质向来极差,这样一个对比,那便再正常也没有了!

正思忖间,我二人便已经到了落日崖。因着天­色­的关系,落日崖隐在薄薄的烟暮当中,看得并不仔细。他一个飞身下马,一把将我从马上拉下。牵着我慢慢的朝着崖顶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我二人便到得崖顶绝壁之上。我二人双双走到绝壁的边缘。

我惊了惊,不会真是要跳下去吧!才想间,却见他突然一把将我的腰身搂了,朝着崖下飞身纵下。下意识的搂紧他。我二人很快便踩住一棵横峰而过的细松上头!崖下冷风呼啸,我几乎不敢往下看!他整个人都笼在某种柔和的光里。垂着发,看来比平常脆弱了几分。见我看他,不耐的说了句,“回头!”

我怔了怔,依言回头。石壁之间,隐隐的显着蓝白的莹光,仔细看时,却是四瓣的蓝边白花儿在风中莹莹而动。

未及说话,他便捉了我的手,让我伸手采下那朵花儿。我抗拒着。这般美丽的花儿,应该长在属于它的地方,而非被我采到手中!

他冷冷的看着我,坚定的伸出手去,“你亲自摘他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治好你!快!”

我的泪水含在眼里,手张开,捉住那技花儿,一摘而下。他把花瓣儿送到我的­唇­边。示意我张口。

没有反抗,便这么一口含下。再美的花儿,若然成了一种上好的良药,便是再难采摘,也终会被人采了入口。

所以,这样的花儿,便是再美,我也能吃下!我不爱这样的花儿!我甚至突然开始讨厌这样的花儿。美丽算什么?美丽若是不能带有巨毒,这种花儿便注定是人们的口中之食!

努力咽下,正待说话,脚下那棵松树却突然啪的一声断裂开来!他一时不察,我二人便这么直直的往那无边的黑暗之中直直的落下!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三回 永远残缺的痛!

他手上挂着铁链,单手环住我,我二人这般,基本可说等于送死!我笑,双手不要命的环住他的颈。共死的心越发的强烈。“你真的很想死么?”­唇­略动,他浅淡的问了一句。

抬头,我坚定的点头,在他的胸前轻轻的划道,“可以与你死在一处,纵是千历生死,我也愿意!”

他不语,­唇­角的弧度向上弯了半分。“那你注定要失望了!”话才到此处,他周身便晕出无尽的红光,红光将我二人罩着。便这么悬在了半空之中,在十六的月华之下,我二人皆是一身的红衣,男的绝­色­出尘,女的虽有病弱之态,却也堪称绝­色­。

“试试看,能不能说话?”他垂眸看向我,淡着声催促了句。

我张开­唇­,试着开口,脸­色­涨得通红,却终是不能发出一声!无力的垂头。委屈的泪水隐在眸间。“自此之后,我便是一个哑奴了,你会不要这个哑奴么?”我在他胸口轻轻的划道。

他冷冷的看向我,许久才森冷的吐出两个牢来,“不要!若然你一辈子

不能说话,我便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他的眸转向落日崖的崖底。

我知道,他说得出便做得到!环住他的腰,我笑得决绝。“那也不能隐了你已经是我的人!”我在他胸前写罢,揪住他的衣襟,深深的吻住他。他皱眉,并没有推开我,任我在他的­唇­间椎残。他的­唇­很软,让人想一再的轻薄。

指尖转向他的胸膛,我轻轻的写道,“昨夜是你我的文定礼,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独留这个浊世?怎么也要带你一道离开!”

他不语,手一探,我二人便这么慢慢的向落日崖顶升上去,我靠在他的胸前,满足的眯起眸子。他这般的威胁,是不是代表了,他其实很在意我哑了这件事?他这般洁癖严重的人,会接受我的吻,进而接受我,定然是对我用了情!

我心里笃定。想起那日他对随心说过的话,我若是不想救,你再怎么求也是狂然!我可以理解成,他其实不必随心求他,他也会去救我,是么?

这个人,若然不是面太冷,说不得,他会是个很温暖的人!指尖轻轻的秀过他的眉心。我笑得绝­色­。

他的眸转向我,许久眸心竟流露出一丝暖意。我二人无声的对望,到达崖顶之时,却发现崖顶之上,黑压压的立了一群人。皆是青一­色­的黑衣蒙面,手里的长剑在冷月之下,现着凛然的杀意,竟是那般的森­色­可怖。

为首的黑衣人淡笑而立,朝着我二人大声的喝道,“云风!你这祸国的妖孽!你灭我落日城,今日你既来得落日城,便不要想着能活着回去!我们便是拼得灭族,也要为我落日城报仇!”说罢,便拉弓搭箭,大声的喝道,“来人!把他二人给我­射­成蜂窝!”

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也跟着把箭搭起来,齐刷刷的指住我二人。真扫兴!正在情浓之时,他们便来这般!若然要与他同死,也不能是死在这般人的手中!更不可原谅的是,他竟然骂他妖孽!我歪头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曾骂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是怎么办来着?啊!他差点杀了我!

云风笑得残忍,“就凭你们?”

领头之人笑了半晌才大声的喝道,“我知道很难杀你!所以,自一开始,我便布下了密密的局。我先是攻击与那女人一道前来的紫衣公子,因为你对他好像有着特殊的感情。而且,他跟你长得很像。若说没有血缘关系,谁也不信!我们用了甘露菊,这种掬花儿,看则无­色­无嗅,却有着巨大的催|情

作用。佐以刀兵,刺入他的身子。开始的时候并不明显,之后便会热情难耐!到了最后,便会冲动行事!而他冲动的对象,便是您怀中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若是我没有调查错误,应该便是您当年用冰魄钻石聘下的叶城容然!我此计大妙,若是他占了这个女人,那便让你这血盟部之王脸上无光。丢人

丢出十四国!可是,我未曾料到,真正中了毒的,却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知为何,这个女人竟然能控制得当,直到与你完成了文定之礼!不过,既然你已经破了身,那今日便应当是你最弱之时!今日不杀你,我更待何时!”

我笑,在云风的胸口轻轻的划着。

云风依着我指尖的话缓缓的念出,“刚刚她说,她根本不是被药物所控。因为她经常试药。又经常换血,所以,这般的毒,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念完,他也跟着笑了下。环住我腰身的右手无意识的轻轻的拍动,似是

一种安抚口

“喂!你在说什么鬼话!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你现如今只留下一半的功力,要杀了你,易如反掌!”他气得浑身颤动。差点要跃下悬崖,将我二人生生的杀死!

指尖再动,他轻轻的道,“她问你,今日有没有吃很油腻的东西,若是吃了,便不要动怒,省得爆毙而死!”说到此处,他又笑了下。

我笑得眯了眼,要比气死人不偿命,他还­嫩­了一些!

他果然气得直发抖。“你你你!你这个女人,难不成是哑子么?说个话都要云风代劳!”

我浑身一震,似是终于触到我的伤处。眸里泪光涌动。泫然欲泣。我当然知道我这样的表情多么的具有杀伤力,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讨厌多话的人!”云风淡着声说了一句。间接的承认了我是哑子这个说法!也告诉他们,他不在意便好了!

“哈哈!原来高傲的云风,头一个女人竟是个哑子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贻笑大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非要一个残障!哈哈!”他一笑,身后的人也跟着笑得东倒西歪。

偷眼看向他,我的头垂得很低。似是觉出我的难过,他的眸深情的对上我,“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此时此地,便是让我立时死去,我也愿意!因为他说,我将是他最后一个女人!这句话,像是一种誓言,让我心里的冰山慢慢的融化。求死的心也慢慢的消退,心里软软甜甜,感觉温馨的甜蜜。突然之间好想与他共携白首!

黑衣人的笑声因着他这句话突然止住了。女人最大的地位,不在于她的美丑,而是在于她的男人把她看得多么的重要!而那个男人又是云风!便是此时我只是个绝世丑­妇­,他们又何敢轻慢一分?

“她自然是你最后一个女人!因为,你们二人今夜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处!”

男人的眸里现着一丝的决绝,一挥手,­干­百枝羽箭,便这么朝着我二人齐齐­射­来,眸略闭,他一个飞身而起,百枝竹箭在渐渐灿亮的月华之下,直直的­射­向天空!再排着队型往下落去!

男人爆怒,大声的道,“再­射­再­射­!我还不信我杀你不死了!”他气得浑身发抖。“赶紧换上强弩!”

话才落,身后的黑衣人都换下手里的弓箭,从背上取出款式新频的强弩。这种强弩我见过,可以连发三箭,且箭头定是淬了剧毒!之前在凤凰谷的时候便有人中了这种强弩之箭,送去大姐那里的时候,正好我也在场。

当时的情况很奇怪,只知道凤凰谷那一阵突然有人前来挑衅,苗头直别大姐。他们用招奇辣,摆明想取她的­性­命!

大姐曾言道,这个世上想取神医­性­命的人,定是想要之后制出大量的毒药来危害江湖。此毒很大机会便是无解之毒,可是,他们不想冒这样的险,便只有前去凤凰谷杀她!因为当今世上,怕是只有她才能治得那种毒!

那之后,那些人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过得一个月,那种中了毒弩的人便被大量的送到了凤凰谷!

那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直到白玉虎送来消息,原来那个不声不响处理了那些刺客的人,竟是唐问天!也是从那时起,我明白,表面看来对你坏极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对你坏。

而那次的事件,却伤到了我最小的妹妹!让她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个月是凤凰谷最黑暗的日子。至今回想起来,我仍是心里慌慌的,生怕那个爱笑的可人怜的妹妹,便这么去了!纵是大姐是第一神医,也有救不了的人!

承欢是个体贴的孩子,她看来很喜欢吃东西,可我的姐妹们都知道,她是个没有味觉的孩子!因为怕我们担心,便装得自己很爱美食。我曾以世上最辣的火天椒,最苦的药汁,最咸的海盐放到她的吃食里。她照样笑眯眯的吃下口告诉我,真的很好吃!

那是我回到凤凰谷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让我的心里暖融融的。至今无法忘怀。也是那个笑容,让我感觉原来我并不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所以,一旦出现这样的强弩,我便定要找到当时的幕后黑手!

我在他胸口轻轻的划写着。云风淡着声照念道,“这些弓箫看来很新,是自己研制的么?”

男人似是很得意,大声的道,“你管我这么多!便是我自已研制的又当如何!让你见识一下我落日城的新武器!”他说罢,便朝着我二人首发三箭。他一发,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动作。

千百枝的短箭,便这么朝着我二人齐齐的­射­来。“抓了那个老大!我有话问他!”我在他胸口划道。

他看了我一眼,­唇­角略微向上勾起。突的朝着人群之中疾冲而下。穿梭在密密的短箭阵中,如同一道天边的流星,所到之处,短箭应声落地。只一秒的时间,他便捉了为首男人的颈子。将他高高的举起。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身子不住的踢腾,却没法挣脱。周围的人也被这样的变故惊得呆住了!那号称新产品的强弩,在他的面前等于一个废物!“妖孽!他是妖孽啊!”人群之中攸的爆出一声大吼。有人连滚带爬的离开崖顶,却突然停住脚步,倒地不起!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刀枪不入的人?”

“妖孽!他绝对是妖孽!他不是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人!”

“放开你手里的人!”女人的声音清清冽冽,如同一汪清泉,奇异的安定着人心。女人一身黑衣,慢慢的走到人群之前,虽蒙面,一对绝­色­的凤眸却让人心动不已,无惧的望着云风,“我说,放开你手里的人!”

云风淡然的扫向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加大手里的力道。

女人不语,取了别在身后的红鞭,略略一抖,便朝着他当面扑甩而上!只听得啪的一声,那道鞭子竟然扫上了绝­色­的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她的红鞭,竟能伤到云风!我飞快的扫她一眼,又立刻回头。将脸隐在他的颈间。

云风眸光一扫,像是这才注意到她,慢慢的拭去脸上的血渍,放到­唇­间轻舔。“你要他?可是怎么办,我的女人也要他!”

我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划写,他缓缓的道,“你这道强弩是谁所制!上头的毒是出自何人之手!”

那人的牙咬得格格作响,许久才说了六个字,“跃龙山。千绝谷!”话音才落,云风便淡笑了声,猛的将他扔向那个不惧的女人,“你要?给你了!”

女人并没有去接他。反而一个潇洒的侧身,伸出一腿,将男人踢得横飞出去老远。碰的一声,男人倒地不起,大声的指贵,“我请你来,不是为了来踢我!”

女子不理他,“你碍到我的事了!”转过头,她的眸光里透着森冷的怒意,大声的喝道,“我说,放开你手里的人!我要这个男人­干­什么!”执鞭的手朝着我冷冷的一指,“我要她!”

他的眸略略眯起,淡笑着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这样!”她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他疾刺而来!他带着我略略侧身,却只是些微的避开。红­色­的衣角被她的刻挑得破了!挑眉,我不由的轻笑。真是好强的女人!竟然能近得云风的身!

云风捉着我往后退去,掌风一扫,崖顶轰然现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来!女人急速后退,冷笑着道一声好字。

身形如电,朝着他疾攻而来!他一个回旋,再度朝她轰出一掌,那一掌掌印血红,在冷月之下,显得那般的诡异。女人一个飞身而起,避开他的攻击。身后的黑衣人赶紧退避走让。生怕被他二人伤到!

云风的眸中平淡无波。我却知道,从来没有能在他的手下走上一招还未死的人!所以,他并没有怠慢。

虽然带着我,他却仍是游刃有余,并没有显出一分的败象。

人群之中银芒一闪,一枝冷箭趁着他二人斗得欢快之时朝着我们疾­射­而来!目标正是我!

女子单手接下冷箭,反手一­射­,人群之中响起一声惨叫。她的声音如同修罗恶鬼,“我说了,不要碍我的事!不然杀你们个­精­光!”

黑衣人再往后退了退,手里却未放下强弩。

女人双手握剑,飞身而起,刻尖带着蓝­色­的光,朝着云风狠狠的劈到。云风一个侧身,终是冷哼了声。掌现红晕,朝着女人生生的拍去!

是破心一掌!我心下一惊。这个世上从没有人能接下他的破心一掌!这一掌下去,那个女人必死无疑!

眼看着,他二人便要掌剑交接。我一急,勾住他的颈,­唇­,便这么生生的堵住他的!人也同时挡到了他的面前!他怔了下,没想到我突然会这般,手里的力道便弱了七分。红光微敛,他只得侧身避开!

女人一惊,生生的收手,破空而来的剑风收势不住,便只能转个弯朝着人群横扫而去。只听得人群轰的一声,黑衣人倒下无数!

“喂!你疯了!正当对阵,我的必杀技刚到,你便硬是拉着他强吻!你!你!你!”女人气得冷哼。寒刻在她手里嗡嗡作响,甚是骇人。

云风的红眸淡然的看我,许是惊得呆了,一直不曾说话!

女人大声喝道,“有碍风化!有碍风化!这个世上,怎生有你这样的女子!明明知道他是妖孽,硬是要跟他在一起!你未曾见到他刀剑不入,未曾见到他悬于空中么?这样的狠毒男人,你赶紧离开他!”

我趴在他的怀中,安静得一如温驯的猫儿。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划着。

云风淡着声说了四个字,“我爱妖孽!”他的声音微微上扬,显示此时激越的心情。

女人提剑,“你爱他,那我就杀了这个妖孽!清白的姑娘家怎么能叫一个妖孽占了!”说罢,便又要冲杀过来。

云风依着我的话,忍着笑意,淡着声道,“她说,是她占了妖孽的清白!请你不要误会!”

女子一窒,胸前不断的起伏,似是气得紧了。过得许久,才又大声的喝道,“那也不能这般!你二人没名没份,便这么在一起,简直天理不容!”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她的声音明显的气弱了下。

我笑着再写,云风继续道,“她说,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高,我的爱情浅。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天长地久,我只要两年!”

女人突的停住身子,剑上的凉然寒气也渐渐的收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淡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只好这般!只要幸福便好了!”她说罢,便转过身子。收剑入鞘。

为首的黑衣人见她回头,大声的喝道,“回什么头!付给你银子,便是要你杀了他的,明明已经有了机会,为何不动手!赶紧动手!杀了他!”

女人不感兴趣的眨眼,许久才说了一句,“我管你!我到此从来不是为你杀人的!他死他活,与我何­干­!让开!”她说罢,便举步欲行。

男人手一挥。黑衣人便排立在她的面前,“怎么?得了我的银子,你不办事,就把银子还来!便这么想走?”

女子攸的仰天,哈哈的冷笑两声,“你说那些银子?就当你的买命钱吧!你给我银子,我不杀你!”

男人气得直跳脚。大声的喝道,“你说什么?什么买命钱!你!你!这个世上怎么能有这般的道理!行走江湖,怎么能不讲江湖道义!你便不怕坏了你的名头?”

女人终是忍不住,温着声道,“你让我走吧!算我求你了!”

我的­唇­角慢慢的向上勾起,在他的胸前划出三个字来,“快躲开!”

云风看我一眼,真就避走一边。女人缓缓的拔出刻来,刻蕴寒光,飞快的在人群中游走。只一分钟的时间,百来个黑衣人便已经倒在地上。一刻穿心!速度之快,让人不由的摇头。

女人长长的叹息,踢踢为首的男人,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已经求你了,我不想杀人,你偏生不听!”剑尖朝下,最后的血珠便这么落入泥土之间!那柄冷剑上,竟然滴血不沾!

“你们也走吧!既然这是你要的幸福!”女人说罢,便一个飞身而起。朝着山下飞纵而去。

我无声的笑了下。浑身冷汗淋漓。过关了!好险!

若是我没看错,女人身后那道红鞭跟那柄冷剑,应该便是我家二姐叶药儿的东西。刚刚那一场的比斗,若是云风胜得她,她便定然要把我带走,且会露了我的身份。然后会埋头苦练,再来找云风­干­架。若是她胜得云风,她便也要把我带走,因为她受不了比她弱的男人。

所以,当他二人那拼死一击之时,我才拼死也要卸了云风手下的力道!我遮在他的身前,她自然不会再对云风下手!

二姐便是这般,强得不可理喻,也从不讲究江湖规矩。杀个人从来没有道理可讲。因为我太过病弱,所以,在所有的人当中,她最照顾便也是我!刚刚那一句,我只要两年,定是触痛了她的心!

所以,我才能再留在云风的身边!云风清冷的看向我,面上罩着一丝寒意,“刚刚的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笑着歪头,无辜的摇头。

挑起一边的眉峰。他攸的将我放开,慢慢的在死人当中跨行。

他的脚步略沉,看来带着几分怒意。我歪着头,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恼什么!他要我吃那蓝雪美人,我也吃下了,那些人也没有算计到他,刚刚明明还好好的跟人家说,我将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那么,他到底在气什么?

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我长长的叹息。他不语,直直的朝着山下走去。哪里还有刚刚的柔情似水!

走得几步,我突然住了身子,转身回头,朝着落日崖的崖壁而去。坐下身子,将腿伸出崖壁,慢慢的踢踏。似是生着闷气。

在心里跟自己说,若是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他便会回来找我!若是他真的对我有心,那他便会来找我!这般骄傲的人,若是为我退后那么多,那么,我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唯爱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耐­性­也一点一滴的消失。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回来么?那么,刚刚他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这般说,又算得什么?

原来人真的是贪婪的动物,原本只要呆在他的身边而已,现在却想要更多。原本只是想要两年而已,现在却又想要天长地久!

我挑眉,抚心自问,若是两年后,是他先死,我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定会与他一道去死!那么,我待他如此,他又如何呢?他会难过么?他说过,我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他会守着那个诺言么?

心里烦燥,口里轻轻的吐出一句,“若是不能相守,那便不若让他永远的记住!”而记住我的唯一办法便是让他深深的爱上!

喉头的刺痒已经渐渐的平息,其实我早在吃下蓝雪美人的时候便已经能开口说话,可是,我贪恋在他胸口画字的小小幸福,便这么让自已一直哑着!

我要让这个残缺,永远的提醒着他。因为他的退让,让我自此失了声。这样一来,便是随心再要提出类似的要求,他也不可能答应!

身后响起脚步之声,我霍的回头,惊喜的看到他立在身后。不声不响坐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搂过我。

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他终是放不下我!

“怎么不走!”他淡着声问了一句。

“想看日出!”我在他的手心轻轻的写道。

“那就看了再走!”他笑了下。便这么搂着我,坐在悬崖边,相互依偎着,沉沉的睡去。

看着他的睡颜。我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从怀中掏出钥匙,悄无声息的将他右手的锁扣打开。反转,咯的一声,扣上我的右腕!没有一丝迟疑,将钥匙便这么朝着崖底扔下!银芒,破空!划出优美的弧度,终是不见了踪影!

他的眸子大睁,冷厉的看我,“钥匙果然在你这里!”

亲爱的们,某多今天生日,本来想说少更两千,写着写着,一个没小心,这个情节结束,居然到了七千!呵呵!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四回 绝望的爱情

冷月高悬,我二人共乘一骑,乘着月华,飞驰在风中。没有言语,我却能感觉到他在生气!很生气!之前知道钥匙被我扔掉之后,他看来差点想把我掐死!本欲下山寻找,我却快乐的告诉他,山崖底下,是汪最美的冷泉!深不见底。鹅毛浮不起,更不用说是钥匙了!

他的额头青筋直跳。然后便不看日出,也不拉着我,只是一个人闷头的走着。我想,他定然是生气的吧!因为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把我放在身前,而在把我放到了身后!我不管他,脸蛋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双手环在他的腰身。他的身子不自然的僵直着。有一瞬间我以为他会把我的手掰开。然而,他却没有!只是不说话,朝着落日城的反方向飞驰而去!

“你在生气么?如果真想解了这条锁子,你叫我的血蛇给你滴上毒液不就成了?”我在他背上轻轻的写道。

他不出声,也不理我,我继续写道,“最多,也就是多铐在一起一天而已,不必这般生气!”写到此处,我不由的­唇­角上扬。一天?烂掉一个锁子需要大量的毒液,现代也有取蛇毒的技术,取完之后,我却知道最多也要停个半年才能再取第二回!

也就是说,我跟他这一待,最短也得铐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他想逃也逃不了!而我们这般,也能让女子对他生的想头自动放弃。若然寻得绝世神兵,只要我在身边,便定能让他解不成!半年,他定是能爱上我的吧!

他浑身罩着森冷的寒意。抬眸,我在他背上轻轻的写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依然不理我,仿佛我这个人在他的背后对他没有半点的影响!看来,仍是在生气哪!还是他想要我为自己做的事忏悔?可是怎么办,此时我心里仍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哪!一直沾沾自喜来着!

生气吗?我掩­唇­无声的笑。突的将身子紧紧的贴住他的背。女­性­的柔软曲线诱惑的靠紧他!他身子不甚明显的僵了下。终于冷着声说了两个字,“放开!”

我在他背上无声的摇头。“我怕会摔下马来!”我在他背上写道。写罢,脸蛋还在他的背部轻轻的蹭了两下。

“你在挑逗我么?”他的声音虽然冷,我却能听出其中的紧绷!我在他背后笑着点头,“是又如何?”

不论是用何方法,至少来说,他已经开口说话了,不是么?开口说话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惹得他怒意更甚,一种便是转移他的注意。忘了为何会对我生气!而任何一种,都要比这么闷不吭声要好得多!

“昨夜折腾得还不够么?”他冷着声说了一句。胸膛的热度却陡的增加了很多!蕴含着一丝野­性­,一缕诱惑。我不禁口­干­舌燥。继续用手指在他的背上写着甜言蜜语,“跟你在一起,多少都不够!”

其实男人跟女人一样,都喜欢有人对着他不断的说着甜言蜜语,我的第一作战方案便是先夺了他的身,第二便是跟他锁在一起,现在这一步,是第三步。那便是每天在他的身边写着甜言蜜语,让他随时随地都能感觉到我对他温暖的爱意。

人非草木,养刁了他的胃口,事情便好办了!

长长的叹口气,他轻淡着道,“不要疯!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这么一来,你会死!”

我歪头,­唇­角的笑容隐也隐不住,继续给他灌迷汤。“死在你的怀里,我愿意!”

他冷若冰霜的哼了声,却不再理我,我也识相的不再开口,经过昨夜,我当然知道不应该这么快跟他一起,身子的某处仍在隐隐约约的痛楚着。撕裂的伤口也需要时间恢复。若然能有时间抹上大姐特制的伤药,想是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半。可那之后,我便一路颠簸到现在!

若然大姐知道,她的伤药竟是要用在那里,定会想要把他杀了!而他,竟然注意到了!

正想间,他突然一把将我捉提着拉到他身前,手,紧紧的固定住我的腰身。靠在他的怀里,感觉着他温暖的气息。

他不语,一把将我拉近,紧紧的贴坐着。身子后头灼热难当。想是他已经忍得狠了!我不动,马儿却在动,身子似有若无的摩擦着他的。他的鼻息略微粗重,吐在我的颈间,引起我一阵燥热。

这般的姿势,让我想起他昨夜激越的表现!不由的暗想,那个人,难不成真的是他?

略略转身,我在他绷紧的胸膛轻轻的写道,“不回落日城,我们要去哪里?”

他的红眸淡淡的看我一眼。“我们回落日城要­干­什么?此时的落日城,定是已经被乱党包围,你不会是以为,昨夜那些人,只是些普通的刺客吧!”

我摇头,再摇头,终于承认他说得不错。“那么,你要去搬救兵么?”

他冷冷的看向我,“里头有近千名的­精­英,你以为炬皇把这些人放至此处,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他当真不知道落日城的乱相?很简单的道理,不能从这些人手里活着出来的,要来­干­什么?你以为他真的会把随心许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这根本就是场比试。他们的表现都有专人记录回报。真正有

能力的人,活着回去之后,便能得到高官厚禄。若是不能,便只能葬身此处!顺道,也不费一兵一辛,把这次的乱相镇压下去!一举数得!”

“所以你才夺了十块牌就走,是么?”我继续划写。

他淡然的看我一眼,“我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

“那么,随心会怎么样?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要把随心嫁出去。那么,炬皇到底意属何人为婿!随心他,应该怎么办!”我慢慢的,沉重的写道。

他眯着眼,许久才说了一句,“已经无路可走!”

我浑身大震。终于明白随心的偏激­性­子从何而来,原来此次,我竟是他唯一的选择!若然我不答应,那么,他便再无路走!他是男人的事实一旦揭破,成,则做炬国太子,败,则被诛身死!而这般的丑闻,炬皇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让它公诸于世,最大的机会,便是将他处死!

我心里极寒极冷。终于明白随心那只要三个月是何意义。原来三个月之后,他便生死不定。何去何从,已然无从计算!

他是那样的绝望,期盼着我跟云风可以给他三个月的幸福时光,可是,我却不能忍受被云风双手赠予他。“所以,他跟你要求三个月的时候,你便同意了,是么?”我颤抖着写道。

他讶然的看我一眼,轻然的点头,“是!随心他,可能只能活得三月!

我无声的流泪,为随心。也为我!原来他跟我是同一种人。明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却又爱上不该爱的人,好容易求来三月,却又被我一手打入地狱。生不如死!

如果知道他这般,至少待他好一些!没办法给他爱情,那便给他家人般的温暖!冷风凛然,如刀锋害面。我的心里也一阵阵的发痛。为了与我有着相同命运的随心!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与他定能做最好的朋友!

“他要叫我嫂嫂的吧!”我在他胸前慢慢的写道。

他皱眉,并不回答。

我继续写道,“他曾跟我说,你是他的云风哥哥!那么,我便是他的嫂嫂,有什么奇怪!”写罢,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唇­角略微下垂了一分。只那一分的弧度几乎让我心花怒放。他在吃醋么?他在气我关心随心么?啊!原来有的时候,对别的男人保持一定的关注,他才会更重视我!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吐出一句,却把我打入绝望的谷底。“你不会是他的嫂嫂!”

双目爆睁,我的眸中渐渐的染了湿意。半张的­唇­无力的颤抖着,“你不是说!我会是你最后一个女人么?明明你已经说了的,你一个王爷说话,怎么能这般不守信用?”我在他胸前飞快的写着。

初晨的阳光将天空染得血红。下意识的眯眼,想避开阳光的直­射­,却让那满眼的湿意化作咸涩的泪水,滴落下腮。

“我早便跟你说过的吧!你只是我的奴,如此而已!昨夜的事,是你强而为之,你以为那是文定礼?便是有了文定礼,若是男方不爱了,便也可以一纸休书将女方休弃!”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寒意。

明明身子是这般的火热,为何说出来的话却冷得让人发抖!而我!居然还以为他昨夜那番话是真的!

“冰魄钻石!是你给我送去叶城的,我二人已经交换了文定之物,现在又这般,你怎么能!”心里一股气闷着,急于想要找到一个缺口:我急切切的写道。

“我是替随心送的!所以,你不会是他的嫂嫂,你会是他的娘子!”他残忍的道。

他果然要把我送给随心!便是我一世残疾,他也要把我送给随心!我的­唇­角微冷。原来之前一切,都是假象么?这个人,若然不是我用锁扣住,想是已经离我而去!

“你现在,是要去找最好的锁匠把我二人手上的锁子取下么?”指尖一动,我几乎绝望的写道。

“”你以为呢?”他淡着声说了一句。

我不回答,停在他胸前的手指再不动作。原来,之前想要同生共死的念头,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改变。之前那般说,怕是想要我听话的到随心的身边!

身子僵直着,我突然感觉甚至不能跟他同乘一骑。这个人的想法我从来没有看透,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身子好痛!心也好痛!天上的星子仍是星子,而我,又算得什么呢?

转过身子,我无声的哭泣。原来我之于他,只是一件可以送人的礼物,如此而已么?突然自弃极了,感觉自己可笑已极,做了这么多的事,竟然仍是一场空。呵!我是疯子!舍了活下去的机会,却换来这般的对待!虽然,我已经早有准备,可真正听到他的决定之时,我也仍会心痛!他不出声,一时之间,我二人之间的气氛僵到了极致!

许久,­唇­角弯起一抹带泪的笑容,“不必这么麻烦去找锁匠!若是真的想断,不若斩了我的手去!”我在他的胸膛慢慢的划写。眸间现着一丝决绝。我在赌,赌他对我还有一丝的怜惜!我也在提醒他,若是再把我送给随心,这般让自已身子残缺的事,我会一做再做!

他像是不知道我写些什么。眸子直直的望向远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仿佛在等着我的决择!

我的心极冷。做永远的哑子看来还是让他不是太痛!眯眸,决绝的抽出腰间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右腕一斩而下!闭着眸等着预期的痛楚,却发现短剑斩的,并不是我的手,而是他的!他皱眉,单手紧紧的握住剑刃。手心里流着血,他却没有喊痛。只是紧紧的盯着我。

“你疯了么!快放开!”他的声音微扬。

“我只是省了你的事而已!送给随心的我,本来就如同我的身子一般,已经残破了!哑了,失贞了,那么,再断个手脚什么的,他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是吧!”我面无表情的写道。

他的眸子眯得很紧。胸前不断的起伏。显是气得狠了!我无惧的直视他。再没了之前的恐惧!是啊!我怕什么!之前怕失去他,这般小心的待他。现在呢?他要把我送给随心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松开短剑,我冷冷的看向他。­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我知道,这个角度,这个眼神,是我最美的一面!他的眸子略略眯起:手里捉握着短剑,一时之间不知应当如何动作。便这么直直的盯着我。

轻一点头,我松开刀柄,笑得决绝。在他的胸前写了一个宇,“”好!”

他的眼底现着一片漠然。收了短剑,冷着声道,“那就不要再动作!既然要跟随心,那便不要把自己弄伤!”

我心里悲愤。­唇­角却泛着无尽的笑意,“可是怎么办?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这般给了随心,怕是他终是心里不舒服!”

他的眉心略略耸起一些,不说话,只是把目光调向前方。­唇­角慢慢的下垂一分。

马儿奔了整整一日,等到得夜间,也未寻到一处像样的客栈,本欲连夜赶路,却因着我突然开始呕吐才此作罢。

及目之处,尽是绵绵山地,他见我已然累得不成|人形,寻了许久,这才寻到一处山洞。生了些火。我二人坐在火边,谁也不理谁。

柴枝被火燃得劈啪作响,许久,他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三个月!”

我歪头,不解的看他。他局促的看我一眼,飞快的道,“只要三个月而已!你,就答应他三个月,可好?”

我心里极冷。­唇­却在笑,握紧柴枝,在地上轻轻的划道,“好!我说,好!”

他一口气噎住,突然大声的道,“我说,随心说不得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之中,你待他好一些!”

眸光略扫,我­唇­角轻扯,柔顺的道,“好!”

他眯着眼,长长的吐气,“那就好,早些休息。”

我点头,许久之后才慢慢的睡得沉了!却不知道有双温柔的手,拔弄着我的发端,终夜长长的叹息。

等到得第二日,我二人仍是这么沉默着,一路东行。我不理他。他也自然不会主动说话。便这么行到一处小镇。

那座小镇背山而建,隐在薄薄的雾气当中,显得那般的飘渺虚无。青山看来像是一副屏风,整个镇子,便像是屏风上的黑墨山水图!

我二人骑着马,踏着落日,映着满天的彩霞,朝着那山水画而行。那小镇上所有的东西都似是没有­色­彩。便是孩子们穿的衣服,也都是黑­色­与白­色­。见着我二人这般鲜艳的衣服,他们的眼神似是相当的吃惊。街道之上,贴满了密密的布告,上头写了通辑二宇。说是有贼人爱好采花,专捉二八年华

的少女坏人贞洁,云云。

一路之上,行人见着我们皆是争相走避。这样的气氛,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空气中泛着无尽的尸体的臭味。我的眉头一皱。突然觉得自已像是走入了一座坟墓。这种感觉,便如同八年之前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洞|­茓­之中一般!

他似是也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手不自觉的搂紧我的腰。很想让他赶紧离开,却又不想打破冷战。便这么,我二人进了小镇里头最大的客栈!

客栈里头触眼可及之处,都是黑白的颜­色­。掌柜的着了一身的白衣。冲着我二人殷勤的招呼道,“二位贵客从何而来!莅临小店,蓬筚生辉。二位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我忍不住扫一眼四周,大厅里头摆了十六张桌子。看来倒也­干­净整洁,却是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客人!

“住店!烧些热水,做些吃食送去我房里!”他飞快的说着,扫了我一眼。我立刻把头转向别处,神­色­一片漠然。

掌柜的笑了下,眸光扫向连着我二人的铁锁。啊了一声,“客倌!这是?”

说得此处,我把头低在一边,泪盈于睫,怨态的扫向云风,半张开口,想说话却又赶紧低头闭嘴,法然欲泣。

掌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啊的一声,“这位姑娘生得好是漂亮!只是这贵客怎么把姑娘锁住!”他的眸不自觉的扫向身后的一张纸。眸光一扫。那布告之上的人物蒙头遮面,只露出一对漂亮的眼睛。

采花大盗酷爱将女子锁起,并让其着穿红衣红裙,以示与女子文定之意。之后,便会不顾女子意愿,夺了女子的贞洁!

云风冷冷的扫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来,放到桌上,做了相应的手续。这才往楼上而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朝着老扳委屈落泪,无声的指控。

他一把将我拉进屋子,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将我抵到门边,眯着眸,冷着声道,“你刚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么?这一步步的计算,便是要让他们把我打成采花大盗,好让你看笑话么?把锁子的钥匙扔掉,便知道我一定会去逐鹿部,而落日城到逐鹿部一定要行经此镇。若然不是事先得到消息,这个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恰好的事情!”

我眯着眼,冷冷的拍手,在他的胸前划道,“没有这个采花大盗!这个采花大盗,根本就是我叫人假扮的!之后定会有人来捉你!自然,他们是伤你不到的!可是经过这么一番的折腾,太多的巧合,让你不得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么一来,你说关注着这场比赛的炬皇会不会知道?炬皇若是知道你

早便离了落日城,在此处流连,还带了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追查,这个女人是何人!为何会在你的身边!这样一来,你说,我这个奴跟你有一腿的事实,会不会被爆光于人前?”

他喘息着,脸­色­已经气得铁青。“原来从头到尾,从你爬上我的床那一秒起,你便已经开始把我们的事公诸于世的计划!”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若然随心知道我二人已经在一起,你说他还会不会要我这个残花败柳!”我飞快的写完,已经是气喘吁吁!

“你!”他眯眼。胸前不断的起伏着。我不甘示弱的回视他。“你不是说好么?为何突然又这般!”

我笑得决绝,在他的胸前坚定的写着,“便是这般,我也不能欺骗随心!若然他能接受这般的我,那便无话可说,即使只要三个月,那也不能让他生活在谎言里!”

他沉默着看我。扣锁的左手慢慢的举到我的面前,“你帮我锁铁链,无非也是为了让我对你产生感情,那么,如果我把这个铁链锁住你跟随心,你说会如何?”他飞快的说着。

我的心在颤抖,眼却在笑。­唇­也在笑。脸也在笑。“我说好!我很喜欢!只要他不嫌弃我跟你文定过!”写到此处,我突然笑了下。胸臆间的悲怆不可抑止的像要爆裂开来。

他缓缓的闭眸。松开我的身子,淡淡的说道,“那就好!”

我的泪一下子落下来,一把捉过他的领子,堵住他的­唇­。他怔了下,停了许久,终于被动的回吻。

“回到落日城之前,让我好好的拥有你,行么?我们不要吵架,不要冷战,不要算计!他要三个月,那我就给他三个月!可是,这三个月之中,你分给我十天!”我咬住他的­唇­,直到他流出血来。心里才快活一些!

他点头,一把将我抱起,我二人便这么倒入厚厚的床帷。他飞快的堵住我的­唇­,手略动,扯开我艳­色­的红裳,身子一沉,便这么深深的埋入我的体内。虽然已是第二回,身子却仍然刺痛难当。可因着对方是云风,这样的痛,我心甘情愿。

他的头埋在我的肩膀,身子不停的起伏,沉沉的低吼。实在痛得紧了,我也只得咬着被角,掐着掌心,怎么也不肯叫得一声!他带着我几历生死。直到得天亮时分,才沉沉的睡去。

我们的爱,带着几分绝望的痛楚。因为随心。因为随心对我的执念!这便如同一道魔咒,因着只有两年,所以,我没办法放弃云风,执意的追逐。所以,我也没办法让随心对我死了这份心!

可是呵,若然我给了随心三个月,那么,我的两年,便只留下一年九个月而已!我的心太小,容不得第二个男人。

只是这个笨男人呵,非要把我送给随心!指尖轻划着他的眉心。我无奈的淡笑。

十日!我跟他只有十日的时间!

这般的亲密,只能有十日!本应该到来的­骚­动并没有如期而至。不知道出了何等差错!长长的叹息。金钢铁锁锁住了我与他。锁住了身,却锁不住心!

若然不答应,他便把我与随心锁在一处!我突然很想笑。原来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奴,如此而已!

便是我计算如此之­精­,仍是有算差的时候!此处本应是把我二人之事公诸天下的地方,是我把他的心收入怀中的地方,结果,却出了岔子!

手,不自觉的抚向小腹,轻然的说了一句,“四融雪,你若真如雷洛所说,便助我怀上他的孩子!我只有十天而已!”

软弱的妥协,终是一场骗局,若是我珠胎暗结,他仍是这般待我,我二人之间,怎么还能有未来!

珠胎暗结,用纤弱的身子辛苦孕育小小的生命,换取我二人两年的未来!随心呵!不论如何,我都会从你的­阴­影里头逃出来!得到他的心!我们的爱都是那样的可怜,你要三个月,而我,只是要两年而已!不计任何手段!哪怕,最终要亲手除掉你!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五回 邪毒数术

“老板老板!镇民们都围在外头等着呢!有没有睡熟?”迷迷糊糊间,有人在门外窃窃私语。我心下一惊,不知道他们说的睡熟,意指何人!正想动作,却被云风一把捉住,搂进怀中。在我耳边轻淡的说了一句,“不要动!”

我一怔,在他赤着的胸前轻轻的写道,“怎么?”

“大约是黑店!不过,情况有些奇怪!”他在我耳边说道,那一句,犹如吹在耳边的轻风,轻轻柔柔。一直酥到了心里!

“应该睡得熟透了,折腾了整整一夜,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睡得跟死猪一般!那女人也太硬气,这般折腾法,竟然硬是不吭一声!不过,我的女人若是如她这般美貌,想是我也会老当益壮!”掌柜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门外传来。

云风的­唇­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捉住我的力道比之前重了一分。我心里暗笑,指尖在他­性­感的胸膛轻轻划道,“你生气了?他们竟然说你是猪!”

他冷哼了声。双眸渐渐的变得通红,身子也不可抑止的晕出红­色­的光。那缕红光渐渐的将帷帐染得通红,只一瞬间,却又被我拉被盖住!暗叹一声,果然是生气了!

“唉唉!我们这画屏镇还从未见过这般的美人,若说真的想占了,那男人又看来比那女人还美上一分!这二人立在一处,便硬是看来那般的相配。当真是自愧不如。”

听得此处,我局促了笑了下,一勾他的颈子便这么堵上他的­唇­。他先是不动,接着再度灼热起来,我倒却开始讨饶。

“不管他们长得再美,我们也再不能犹豫。此次,该是我们当中的哪两个逃出生天呢?”说得此处,只听得房门砰的一声响,门口闯进来一群人。他们手里皆提着一把菜刀。便这么直挺挺的立在我们的床前,为首的男人便是之前看到的掌柜,只见他手一挥,大声的下令,“动手!”

话音才落,那些个手执菜刀的人,都发出杀猪般的大叫声,朝着我二人飞劈过来!云风搂住我,一个翻动,避开他们的攻击。轰然一声,无数的菜刀终于将床当成柴劈个粉碎。

一个飞身,我二人皆是一身的红衣,云风一对­肉­掌,我则是一柄短剑,二人背身而立,看来飘飘欲仙!

他们见着这般的变故,皆是楞了下,飞快的互看一眼,赶紧提了菜刀再度朝我二人攻击过来!云风一把将我捉提了,一个拔地而起,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手,已经捉握住掌柜的颈子,略用力,咯的一声响,那掌柜的头歪向一边,整个人如墨一般慢慢的晕染开来。渐渐的向下滴落,终是化成一滩墨汁,留在地上!

云风赶紧把手抽走,却仍是沾到了一滴。好臭!这是什么!我心里直发寒。身后的人见着掌柜的化为一滩墨汁。终是发了狂,举着菜刀向我二人飞扑过来!

他皱眉,一把将我提了,朝着屋外飞快的奔驰而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会变成墨汁!”我急急的在他背上写道。

“是数术!我们身在某人的数术当中!”他飞快的说着。“你没发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黑白的么?之前我以为是天­色­的关系。其实不是!有人用笔给我们画了一个小镇!只是这邪恶的数术,这个世上为何还有人会用!”最后一句,他说得咬牙切齿。

“你知道这个数术?”我皱眉,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惊慌逃窜!后面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死了之后,变成的墨汁!那些墨汁若然沾上云风的手,他便定然受不了!施这个数术的人,根本就是针对云风而来!因为他知道云风有多爱­干­净!定然不会正面与那些玩意拼命!

这便也注定了云风此次只能飞速逃走的原因!

我不是头一回身陷数术之中,只是能让人走入画里,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而且,刚入小镇之时,那些个衙道之上,还贴满了通辑的布告!

我歪着头想了下,突然明白我的计划到底错在何处!这根本就是个虚幻的世界!虚幻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来捉拿云风这个采花大盗呢!

抬头望天,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身后追杀的人越来越多。我二人在小镇里头飞奔着寻找出口,却发现那进镇的路已经消失无踪!

云风低低的咒了声,鲜红跳跃的身子仍在飞速的狂奔。我不禁好笑。像是这般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会怕这样的墨!洁癖之严重,可见一斑!

“他们都是新死的尸体,看来新活跳跃,却是被人利用。若然真就杀了他们,他们便会永生永世,成为画里的一团墨汁。也就是说,永世不得超生!若然他们谁能杀死我们当中的一个。那么,接下来要在画里头呆着的人,便是我二人!他便可以投胎去了!”他飞快的说着。“所以,我们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出去的机会,也是绝望的根源!”

我悚然一惊,当真是好生恶毒的数术!也怨不得他们见着我们便个个心生恐惧。争相走避!因为他们知道,我二人将是打破这里平静的人!因着我们的出现,他们本来平淡的生活开始有了新的选择。要么,化为一滩墨汁。要么,便离开此处!

而我们只有两个人!这样一来,能出去的人,便也只有两个!所以,他们害怕!

与他一道,永不超生啊!我偷眼看他。心里不由的直发笑。只是那个施术之人,却没有那样的好心,他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二人再度折分开来!所以,我不能与他一道被人锁在此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对我们施下这般的数术呢?”我歪头,想也想不明白。

此时,我二人已经到得山脚下,一个纵身,跃上了墨­色­的山石。

“恐怕是这次随心招亲惹来的祸端!此次的一千人之中,怕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眯着眸。­唇­角向上勾了勾。“你知道另六块金牌发给何人了么?”

我歪头,“我四人一人一块.我的丢了,随心一块。其他人,我真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飞快的笑了下,“一个提示,王爷的级别最高,所以得的是金牌。若是想要得到金牌,那么,身份,地位,定然也要跟王爷相当,又是未婚才是!”

“炬国之中,能与王爷一般得到金牌的,定然便是王爷的候补!也就是说,我叶城极有可能便是我的五哥叶释然!雷家的二子雷惊云!莫家的三子莫邪!你血盟部的云霄!我说得对不对?”我凛然的写道。

环胸点头,他的­唇­角泛着一丝赞许。“算得对!那么你来猜,最后那一个会是何人!”

我歪着头,冥思苦想。许久,才攸的一弹手指。在他的手心飞快的写道,“难不成,这个人,便是炬皇本人!!”

缓缓的摇头,指指四周的墨黑景­色­。他淡着声说了一句,“他根本不会画画!”

歪着头,情知他说得不错。捉了他的手心,在他手里镇重的写了两个字,“国师!”

他点头。“只是我不知道他竟有这般的胆子,竟然敢把我二人困在此处!看来定是与某人结下很深的仇怨!”他的眸子意有所指的扫向我。我露出无奈的笑容。

“只恨当时下手太轻,还留着他一条命!”我在他手心轻轻的写着。

他挑挑眉,轻轻的摇头,许久才说道,“他根本就不可能练成这般高深的数术,就我所知,十年之前这个数术有人会用,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就是被你挖去扔到随心浴池里那个!自打那人死了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这个数术了,我也只是听说而而已!所以才会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我垂头不语。“那有什么办法离开吗?”我轻轻的写道。

“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杀光并不困难。关键这里的人身上全是最臭的墨汁!我想不明白,国师为何要用这种差劲的墨!只消一遇水渍,便能化开!”他的眸间泛着无尽的厌恶!

长长的叹息一声,我就知道!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惧的他,为何会对这些个镇民们这般的躲避。原来就是,他很讨厌这样的臭墨!国师想是也是冲着这一点才用的这种臭墨!

“这种墨这般的差劲,那便不用杀他们,直接用水泼一泼,你看如何?”我笑眯眯的写道。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可是这么一来,势必会弄到我的身上,我可不要!”他环胸。“情愿便这么呆在此处!”

我气得冷哼。他说,他情愿呆在此处!我跟他好容易要了十日的功夫,我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二人应该到处游山玩水,制造浪漫才对!而不是与一群死人在这里玩命!

“那便由我来处理!”我在地上轻轻的划道。

他挑起一边的眉峰,高深莫测的看我。“你打算用水,怎么用?”

“那要怎么做才能不沾到那种臭墨!”他嫌恶的眯起眼睛。几乎拨腿而逃!那样的表情,差点让我喷笑出声。

“我想问的是,既然王爷知道这个数术,那么,王爷会画画么?”我突然笑了下。“以灵力画画!”

他弹指,“你说让我画一阵雨!这数术为他所用,那我便依以他之墨,破他之术!”他说罢,便提了我,一个飞身而起,取了我的短剑,朝着墨黑的景物随手一指,景物融化成一滩的臭墨。以剑尖蘸墨,在天空泼墨挥豪。

才便这么一画,天空便开始变化起来,小镇之上开始下雨。那些个本欲穷追不舍的镇民们惨叫着融成了一团墨汁,被雨水冲刷开来,在原本­干­净的地面上晕染开来。染了个半黑。

那些黑­色­,都是人!我心里突然悲伤起来,将来,我也会如同这些人一般,这般的绝望,可是,他们却只能永远的留在这幅画里!我的心突然很痛。为他们,为我!

他们一死,那画便从天空破出一个大洞来,整个黑白的墨景被撕开分成两半,便这么消失不见!眼前一片旷野之地,及目之处,芒草高于人身。天空再不是灰蒙蒙的。

他凛然的立在风中,仰望着天空许久不曾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伸手来拉我,淡着声说了一句,“我们走!”

我立着身子,崴然不动,他回头,“怎么了?”

拉住他的手,我飞快的写道,“有没有办法救下他们!有没有办法放了他们!”

他突然笑了声,“走!”话音才落,便拉着我飞身而起。踏着芒草飞速的前行。手里的短剑浑身晕着红光,直直的冲向某处!只听得男人一声惨叫,他俯身飞冲而下。如同一只展翅的秃鹫。嗜杀,却优美!

那人一身的白衣,背上Сhā着一柄短剑,便这么趴倒在地上。“果然是他!”他冷着声说了一句。

白衣人翻过身子,堪称漂亮清秀的脸蛋之上,现着无比的惊恐。指尖颤抖,直直的指向我二人。“可恶!可恶!我练了这么久的墨画数术,竟然便这么被你二人毁了!”

“是么?国师最近好像很是清闲,竟然有空来暗算本王!”他悠闲的踱步。浑身冒着凛然的杀气。“想来定是老国师正在召唤国师哪!”

国师的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许久才大声的回了一句,“我是奉王命行事,又有何不对!”

云风的手一下子抓到他的颈间,浑身的红意更甚。“你在说什么?奉哪个王命行事!”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他胸臆间充满了悲愤。这是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一如当初我初知道自已是被亲人送去那个山洞一般!

那人的­唇­角笑得咧开了,“自然是炬皇至尊!你来此夺宝,竟然还带了这么一个女子在客栈过夜,这般的你,定然已经放弃了与随心公主成亲的机会!炬皇有话,让我前来处置有异心之人!你生异心,自然便要处死你!”

我在他的手心急急的写道,“云风!不要上当!他在说谎!”

云风回头,线条些微的柔软了些,安抚的拍拍我的手,回过头淡着声道,“把你锁在墨画里的人物全数放走!我便饶你不死!”

他双眸暴睁,哇的咳出一口鲜血,“到底是谁让他们永远困在墨画里的?是你!云风!你现在又来假惺惺!告诉你,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化为了一滩墨汁,再也无法恢复了!他们死了!永世不得超生了!”最后两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心里一酸。原来二年之后,我也要面对同样的事么?

云风的­唇­角露出个残忍的笑容,“他们是死了没错!可是,就我知道,若想身在术中之人得到解脱,便只要在第一时间杀了施术之人即可!你说,我们三人之中,谁才是真正对他们施术之人呢?”他的掌心慢慢的晕出红光来。整个人看来极为骇人。

国师的脸­色­此时终于变得惨白。大声的道,“你疯了!我是地位超然的国师!与上天对话之人,炬皇至尊都要对我礼让三分!你怎么能杀我!你!”

云风的­唇­泛出无限的笑容,与我相联的手突的伸到我的面前,遮住我的眼。

耳边只听得国师惊恐大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云风的声音比平时略粗得一些,冷酷无情的喝道,“怎么就不可能!你倒是给我看看!这样的我,何须可以与上天对话的人!”

我浑身一震,双手不自觉的握住他的手,想扯开,却又楞住。他不想让我看到,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缓缓的松开手,任他遮住我的眼。只是我不知,我这一松手,便几乎永远失了知道真相的机会。至于今后种种,都只是缘于我这一松!若然此时我执意拉开他的手,那么,我跟他之间,便不会变得那般!

“我以为随心才是!未想到却是你!怎么可能!”耳畔传来国师狂乱的怒吼声。“怨不得他要我杀你!哈哈!哈哈哈!”

云风的声音决绝却带着一丝的狂乱,“这个世上,哪里有绝对的事!”话才落,只听得轰的一声,我的脸上便沾到了粘粘的鲜血。怔怔的抹着脸上的血珠,终于拉下他的掌心,却见眼前一片红光。他整个人都罩在鲜艳的红­色­里!他的发­色­似乎也变成了红­色­!

我不语,伸手想要抚触他的发,他却霍的回头,见着我,周身的红光慢慢的消退,此时,我才发现,他的发­色­并非红­色­,而是他周身的红光,将它染得红了!

着白衣的国师已经倒下去了。他的眸里却蕴着一抹湿意。怔怔的看他,伸手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他周身都在颤抖。不可抑止的!我知道之前国师说至尊要杀他的话伤到了他。让这般坚强冷情的人,终也有弱点,终也会伤心欲绝!

“至尊他,究竟何人?”我在他的背心轻轻的写道。

他一瞪目,身子紧绷如同岩石。不声不响的推开我,背过身去,仰头望着天空,许久才轻然的说了一句,“随心他,是我的弟弟!”说罢,便捉提了我,跃上芒草,飞驰而去!

原来,他竟是炬皇至尊的儿子!我心里骇然。心里积聚了­干­百的问题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他若是他的儿子,那么,炬皇不是摆明要他娶随心的么?若然不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得到皇位。我想不明白还有什么!

云风娶随心!随心嫁云风!我的头突然涨得发痛。那么,为何炬皇要派人来杀他!略略回头,他的神­色­也已经恢复如常。我不由的好奇,略略伸手,轻触他的发端。他警觉的回头!对我怒目而视,一把捉过我的手,森然的道,“你在­干­什么!”

他的眸里现着一丝绝然。似是我终于触到他的底线。此时的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兽,不愿我触及他心里的黑暗!

而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我坚定的摇头,在他手心飞快的写道,“我在触你的红发!我看到你的发­色­鲜红!”

他的眸子忽的现出某种杀意。红光攸的大盛,手,已经握到我的颈间。“不要以为你跟我一道,便可以过问我的事!有些事情,你若想活命,便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听!明明看到,也只能当做没有看到!”

我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的写道,“我非要问!我不怕死!我喜欢你,不管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他浑身大震。一对眸子些微的肿胀血红,“你不知道便不要乱说!你喜欢我!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喜欢这样的我!你没有看到真正的我,你怎么能说自己喜欢!”他大吼着。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你!云风!你是世上最美的存在!所以,我爱你!”我急切切的在他的手心飞速的写道。

他望着我,眸里现着绝望,“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爱我!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杀了我,你说你爱我!”

我攸的楼住他的腰,将脸蛋埋进他的颈间,泪水,便这么落下来!“没事的!这定不是他的意思!国师有意离间你二人的关系,你这般的聪明,你怎么能中了他的计!”

他摇头。再摇头。整个人如同负伤的野兽,“我一出生,他便把云轻逐出宫去,云轻也因此受了很多的苦!若然不是这些年我的强大,你以为他会让我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的泪隐在眸间,为了他!我在他背上飞快的写道,“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要杀你,可是却有更多更多的人在爱你!你有我!将来,我也会为你生下许许多多的孩子!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的样子让我的心都抽得疼了!

他双肩颤抖着。许久才说了一句,“是真的么?你真的不会嫌弃这样的我?你真的会永远都陪着我,不离不弃?”他的声音里头透着害怕。那股害怕让我心痛。也让我绝望!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的永远,只有两年而已!

轻轻的抚触着他,我坚定的点头。“直到我死!”

他不可置信的摇头,“当年我的小书僮也是这般说,可是,结果那一日,他指着我说,妖孽!他不要跟妖孽在一起!”他的声音极冷,似是北极的寒冰。

我恍然,终于明白为何头一回见他的时候我喊他妖孽,他那般的生气了!原来,这竟是他的一个禁忌!

长长的叹息,我在他的背后飞快的写了一句,“我爱妖孽!只要那个妖孽要我,我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他浑身颤抖着,眸子赤红,许久,才慢慢的拥紧了我。“永远也不要背叛我!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他在我耳边轻轻的道。他的话,像是一种誓言,那样的坚定,那样的决绝。

坚定的点头,泪水,却已经滴落下腮。“我不会背叛你!我会永远的陪着你!”用我仅存的两年时间!

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一把将我推开,冷着脸儿转过身去,“可是,只有两年,是么?”

血­色­自我脸上一丝丝的褪去,他知道了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只有两年的时间!

“云风!”我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飞快的写道!

“那日在落日崖,你曾说过,别人的爱情像天长,你只要两年!”他闷着声冷道。

我默了默。心里的狂喜如同暴雨疾风,朝着我飞速侵袭而来!那么,之后他一个人下山去,便是在气这个么?原来他!我偷眼看他,心里幸福的火花飞快的跳跃。

猛的飞扑上去,狠狠的抱住他的背,在他的背上飞快的写着,“你在生气么?原来你一直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云风!一直以来,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一头热,你其实对我也是有情的,是么?”

他的身子僵得直直的,许久不曾说话。一把拉开我,脸上现着一丝少见的赫然。转过脸儿,飞快的说道,“这里芒草丛生,想是已经到了逐鹿部的地界。我二人还是赶紧赶路,解了这手上的锁子!”

我心里如猫抓一般,急于想要亲耳听得他对我的诺言。可是,之后,我再怎么诱他,他都不曾开口!刚刚明明还告诉我说,要我永远也不要背叛他,现在突然又要斩断我二人之间的锁子!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那竟是他对我说过的,最露骨的情话!那样,决绝的,带着致命威胁的情话!可也就是这句情话,好几回,都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这之后,他便从未对我露过一句类似这番热血沸腾的话来。纵是我使尽千般计谋,也终是没有成功!

“朝着这个方向而去,明日便可到得莫城,到时候,这条链子,便可以取下来!”他在我身前慢慢的走着。似是不经意的道。

我望着腕上的锁子,心里失落极了。这条锁子,便像是我二人之间唯一的牵系,若是取了下来,那么,我便会被他送到随心的身边!

一路之上,我无声的哭泣。手一直捂着小腹。企求着可以怀上他的孩子!让他说出不许我去随心身边的话来!他似是全然不察。脚步比之前慢了一分。却,始终未曾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六回 杀人妙计

我并不擅长走路。之前一直缠绵病榻,出门都是有车马代劳,此时,要我走过一望无边的芒草,更是难如登天!

他似是觉出我的痛苦,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我的腿到了最后如同灌了铅。脚心很痛,些微的抽搐着。跟在他的身后,我硬是不吭一声!脚下一绊,我痛得咧开­唇­,咬牙,额头的汗珠儿一滴滴的往下掉落。

天空慢慢的黯下。长长的叹息,他攸的半蹲下身子。

我怔仲的看着他这个姿势。走前几步,在他的背部轻轻的写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他身子不动。声音略显粗沉,“上来!”

我掩­唇­啊了一声,直直的看向他。“你说什么?什么上来?”字才写完,他的手却突然往后,捉住我的双腿,立起身来,慢慢的行着!惊呼隐在­唇­间,他!他这是在背我?心里的寒意一点一滴的融化了。手,满足的搂住他的颈子。靠在他­精­实的背部。

我二人便这么慢慢的走在芒草之中。他没有加快速度,只是这么一路慢行。虽然没有说话,我却心知肚明,他也舍不得便这么把我送回去给随心!

真的希望这条路一直没有尽头!我二人便这么一直走下去!

可是,只要是路都会有尽头。虽然他故意放慢脚步,却仍是走到了莫城。

天­色­已然大黑。可是莫城里头仍是一片繁荣昌盛。做为逐鹿部的中心城市,这里比叶城要繁荣得多。行人见着我二人皆是看得呆了眼。跟云风在一起,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他可以不睡不吃,但他绝对不能容忍周围有一点的脏乱!包括我!

“我们要去哪里!”我在他背上轻轻的写道。

他扬­唇­,淡着声道,“这个锁子是莫忧打的,自然是要去找能解这个锁子的人!既然是莫家人打的,那便去找莫家人便好了!”

“可是我已经好累了!”我在他背上委屈的写道。下意识的想拖长时间。

他略回头,“我以为在走路的人是我!你从头至尾都只要坐着便成!”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笑意。那股笑意一闪而逝,让人无法捕捉。

“可是,我不要这么快便跟你分开!”柔­嫩­的颊贴住他的背,我撒娇的轻写。“这般把你锁着,你便逃也逃不掉!”

他几不可见的笑了下。并不答话,许久才说了一句,“今晚陪我去买身­干­净的衣服。便这么去,想是让人笑话!”

我默了默。心里漾满了小小的幸福。他说,他要买­干­净的衣服。他的衣服还不­干­净么?他的衣服每天晚上都会清涤。然后再用功力烘­干­。这衣服看来永远纤尘不染。又怎么会让人笑话呢?他也是跟我一般的心情么?舍不得让他们打开锁子。

可是怎么办。越是跟他相处,我却越是觉着舍不得解了这个禁制。莫城的人,会解这个锁子么?莫城哪个人会解?我在他的背上轻轻的写道,“是莫忧的什么人?”

他笑,“是莫忧的师傅!你道莫忧如何会打铁,他的师傅便是烽国不二城里最有名的逃匠,若然不是因为他追求至高的打铁术,想来也不会逃出不二城!他现在正住在莫府里头。为莫城打最利的刀兵刑具。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那么来说,只要他的师博出马,便定能解了我们的锁子,是么?”我皱眉,在他的背上飞快的写道,“除了他,他还有弟子么?”

他摇头,“此人­性­子极其怪异,从来不收弟子,若然不是莫忧缠得狠了,想来也不会传他打铁术。”

挑起一边的眉峰,我无声的笑着,“那么,那个人叫什么!”

“不说!他叫不说!”无声的张开嘴。我差点喷笑出声。竟然有人叫不说的!啊!对了!他是从不二城来的。叫不说又有什么奇怪!难不成,这个世上当真有不这个姓?

他也跟着笑了声。看来心情极好。我二人便这么入住最大的客栈。

天字二号房中,我坐在桌边,伸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慢慢的写着,“如果,这三个月的时间,我爱上了随心,你会如何?”

他挑眉看我,缓缓的,坚定的伸出手来,捉握住我的手心。在我的手里一笔一划的写道,“我跟你说过的!”他的表情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决绝。

虽然没有说出来,我却知道,他真正想写的是,杀了你!他跟随心毕竟是兄弟,便是情话,也都是这般没有创意的说法。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若是没有相应浓烈的爱情,那么,他便会是我一生的梦魇!得之不到,便杀之!

而我,不小心竟是招惹了两个这样的男人!一般的­性­格,一般的决绝。而我没有对等的爱给他,那便只能等着被一方毁灭!

我宁愿与云风共死,也不愿与随心同生!呵!原来爱情里头,真的容不入一粒砂子。即使这粒砂子本来是应该在云风眼中的!

见我不说话,云风再不言语,坐下身子,浑身罩着森冷的怒意。好容易有的一丝绝好心情,便这么被我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得破了。

“我跟随心之后,他若是要求文定,我怎么办?”我飞快的写着。偷眼看着他的反应。

他飞快的看向我。整个人绷紧一如岩石。看得出来,他正极力的忍着内心的波动。许久,才似是平静得一些。淡着声回问,“你会答应吗?”

把这么难解又敏感的问题便这么原封不动的抛给我,他当真是高明已极!

我笑得妖媚绝伦。指尖一转,轻轻的写道,“我自然是不答应的!可是,云风!你知道我的身子不好,不会功夫!若是他对我用强,我不知还能不能如同那日一般活下来!”那日的事,他看得清清楚楚。不论如何,女子总有力尽不怠之时,而我,若是答应跟随心,那么,我又怎么能保证随心不对我提出文定的要求?

若是我不愿,他便知道我对他不是真心,若是我愿意了,那么,三个月之后,云风怎么还能接受失了贞洁的我!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千百年来,便有无数的女子为了心爱的男人的野心,被送去别人的怀中,例如秦始皇的母亲,例如西施!可她们失贞之后得到的是什么?跟心爱的人相看不相守。永远的咫尺天涯!

去之前,许是真心,可之后呢?我不是笨蛋,我也没有这么伟大。不想跟那样的名人相比。可是,我却比她们至少多了一样,那就是理智!也比她们少了一样,那就是野心!

我要的东西很纯粹,那便是跟在云风的身边,如此,而已!

所以,便是他有天大的欲望,我也不会参加!纵是他对随心有天大的怜惜,我也不会妥协。我会答应他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要杀随心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

呵!明明之前我还与他同病相怜,也为他感动。可现在,我与他却是成了不能共存于世的存在!必须一方死去,方才罢休!

他眯着眼看我,长长的沉默着,许久之后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不要污浊之人!”

我浑身凛然。止不住的颤抖。至少来说,他不会骗我说失贞了也没事。他明白的告诉我,他不会接受失了贞洁的我!我不断的安慰自己。眼里慢慢的染了湿意,眼一眨,泪水终是控制不住的落下!

我知道,明日之后,少了这个铁链,我二人便不会再这般。

门外响起录啄之声。几个伙计抬了一桶热水进来,送来了上好的皂角与­干­净的衣服。他脱下衣服,照例用金丝绦带蒙了我的眼。

耳边响起水声跟他满意的轻叹。他在洗澡!我一整神­色­,心里颇是不以为然。我二人已经如此亲密,何必每次洗澡都要这般!鼻端嗅到清香的皂角味道。他此时,正在打着皂角么?脸­色­微红,我不由的想像,此时的他该是多么的绝­色­诱惑!

才这般一想,我便很没气质的流下了鼻血来!赶紧掏了帕子抹去,长长的叹息着。果然是欲求不满哪!我略显烦燥的把手搭在自己的脉门之上。却无奈的发现脉像仍是没有变动!

我果然疯了!才这几日而已,便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出有没有孩子!

云风几不可闻的笑了声,攸的水声骤起,俯在我耳边轻然的道,“你是不是也想一起洗?”他的声音极尽诱惑,让我愕然。这个人,真的是云风么?

轻然的点头,我局促的笑了下。在他手心轻轻的划着,“解下我眼上的丝带!”

沉默,他许久才沉沉的抛下四个字来,“非礼勿视!”

我一窒。差点没有摔头走人!什么叫非礼勿视!明明是他提出邀请!“那就,把你的眼也蒙上!”我笑,一把扯下自已的腰带,摸索着将他的眼绑了,这才衣衫褪尽。跨入浴桶。

水温恰到好处。浴桶很大,却仍然避免不了肢体的接触。他的身子滑若溜鱼。在身边似有若无的轻触。

“帮我洗!”他沉着声命令。

我歪头,拉着他的手心写道,“自己不会洗么?”心里突突的跳动。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头一回主动靠近我。头一回主动的诱惑!

“我不知道现在的奴竟是这般的逍遥快活,走路都得主子背着,什么事都不必­干­!”他的声音略显轻快。似是一神调笑。

我笑,在他的手心写道,“奴分几种,有的奴是负责给你洒扫,而我却是你房里的奴。”若然此时有镜子在手,我定能看到自己幸福得掐得出水来的表情!

他几不可见的哼了声,“果然是世上最不招人待见的奴!既然如此,为何不见你尽你的本份!”

我楞楞的眨眼,歪着头,整个人都差点沉入水底,他是这个意思么?他是这个想法么?许是因着水的温度,我的颊面渐渐的染得红了!好想看他现在的样子!那将是如何的绝­色­!

偷偷的伸手,才刚触到他的腰带,便听得他沉着声道,“非礼勿视!”

我皱眉,明明他也蒙了眼,为何他会知道我刚刚的动作?猛的摘下眼上的金丝绦带,他的脸却已经近在咫尺。他的眸里带着笑,脸上带着些微的赫意,似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亲下来。

­唇­角的笑容再掩不住,我双手一勾,吻住他艳­色­的红­唇­。他的肌­肉­那般的美丽绝­色­,每个线条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道,按住他的头,我狠狠的吻着。明日!便是明日!我二人便再不可能如同现在一般亲密!

我不愿意面对明日的事实,我也不愿意面对将要被他送给随心的事实!心,不停的颤抖,一滴泪,便这么落下来,滴到他的­唇­间,他伸出舌尖舔去。小声的道,“不要哭!”

我摇头,再摇头,在他的背上写道,“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云风!”说罢,挺身而就,他僵了僵,开始主动进攻。这一回,他似是怕弄痛我一般,很温柔,速度也相对的慢了很多。

咬住他的耳垂,在他的背上写道,“云风,我爱你!”

没有回应,只是身下的动作却更加的快了。手无力的抚着他­精­壮的腰身,我的思绪飘得很远,成败,在此十日!能不能怀上,便端看上天对我是否怜惜!

绝­色­的碧水神呵,纵是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千般的计算,我却不知道能不能逃出你的掌心。我只要两年而已!两年后,便会回去碧水湖中,永生永世的陪伴着你!所以,让我怀上吧!让我怀上他的孩子吧!

夜已深沉,我轻轻的抚着他的发端,­唇­角泛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掉落。许久之后,才把碧玉簪子取下来,在锁孔里动了几下,只听得喀的一声响,那把锁子,便这么从我的腕上卸下!

反手扣上床柱,低头吻住他的­唇­。泪水落下,许久才攸的起身。着了一身的红衣,用红­色­的丝帕蒙了面,慢慢的行了几步,回头再看他一眼。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既然明日有人要挡我的路,那么,我只好把那个人铲除!哪怕,那个人是莫忧的师傅,不说!

要杀死毫无防备的人,有千百种的办法。也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很多时候,人只要有银子,便会有人为你办到一切!我知道莫城里头哪里有杀手卖,可是,我却不想去买。

因为我没有时间!从来一个聪明的杀人者,不会去买杀手,都是亲自动手!

红纱蒙面,我的身后背了一个很大的药箱。上头写了三个字,凤凰谷!

此时已经是天亮时分。起得早的奴人已经开始洒扫。此时的莫王府,只掌了几个小灯。堪堪让人可以看见行走。他为莫王府打铁,那便定然住在王府之中!

我飞快的笑了下。指尖一弹。

一会儿之后,听到府里有人倒下的声音。大门洞开,急切切的奴人朝着门外飞奔出来,见着我,便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下!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那家丁指着王府,急切的道,“不知为何,府里人竟然突然全数中毒!你!你你!”

他的话未完,我便已经取了一颗解药来交给他,“吃下去!”我沉着声命令。

他啊的一声,飞快的吞下一颗。原本青黑的脸­色­,慢慢的变得红润。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急切的道,“是你对不对!你就是凤凰谷的叶药奴对不对!叶大夫,快去救救我们王府!求求您了!”他只差没有跪地磕头。

我退后一步,冷着声道,“我不是叶药奴!你再这般,我便走人!”

他啊的一声,磕头磕得更厉害了。“我知道您就是叶药奴!请您不要否认了!呜呜!不然您背后那个药箱怎么解释!有谁的药箱上胆敢写上凤凰谷

三个字!”

我很想笑,难得我说句真话,他为什么就是不信!我说了我不是叶药奴,只是打扮像得一些而已,为什么非要把我指成她?

“你们王府里头,没有我要的东西!救你,是因为你倒在我的脚边,碍着我的路了!所以,走开!”我冷冷的说着,抬起一脚,便这么将他踢倒在地,直直的离开。

那奴人在身后大声的喊着,急吼吼的再度奔回王府里去。我暗笑了声,脚下却加快了三分。

只一会儿的功夫,身后便传来大量的脚步声,朝着我飞奔而来。为首的

男人一个飞身,挡到我的面前,急切切的说了三声,“留步!留步!留步!”

天刚光亮,此时的他一身的睡衣,显是刚阕才从睡梦中惊醒。

我不理他,冷着声说了一句,“让开!”

他急切切往后退了三大步,大声的询道,“姑娘可是凤凰谷中人?”

挑眉,我老实的点头,“我是!如何?”

“那就请姑娘救救在下的妻子!刚刚不知为何,府里众人突然中了毒!守门的阿财进来报说,出门来遇着一个红衣蒙面的女子,我想着,大约便是您到了!所以,求您救我的妻子!”他飞快的说着。双眸赤红,眼看着便要哭出声来!

“你们府上,没有我要的东西!”我不为所动的看他。“因着病这般着急的人,我见得多了,你不必摆出这副表情来!”

他张大嘴,眸底飞快的现出一抹惊喜。大声的,急切的道,“我莫王府钱财无数,美男无数,优质的更是多不胜数,姑娘这般清晨一人独行,自是无人相伴,我那几个儿子,随姑娘挑,任姑娘选!如何!”他大方的承诺,不甚在意的把儿子们的幸福拱手让人。

挑起半边的眉峰,我笑得随意。“是么?哪个都可以?”

他惊喜,飞快的点头,“正是正是!只要您能治好内人!那些个孩子们都是她生的,什么都成哪!”

我掩­唇­而笑,再三的申明,“我并不是叶药奴!”

他哈哈的笑着,并不当真。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抬头望天,计算着云风醒来的时间,再不犹豫,淡着声道,“既然是美男,那便要那个最漂亮的,莫王府中最漂亮的人,却是正在进行公主招婿的莫忧!那么,我便要莫忧好了!”我淡淡的抛下难题,不理呆若木­鸡­的男人,背了药箱便朝着莫王府行去。

叶药奴此人最爱便是抠人心头之­肉­。若然我太好说话,他们定然不信。越是刁钻,我说不是叶药奴,也无人信我!

他怔忡了半天才大声的笑道,“你要他那小子!正好正好!你只消治好我家娘子,我立刻把他打包奉上,要杀要剐,要作新郎,悉听尊便!”

我笑,不可置否。转眼间便已经进入了莫王府的地界。莫王府里头花团锦簇,满园的牡丹关不住。可惜就是地上躺满了人,我皱眉,从怀中掏出一包药丸来,交给身边的男人,“这毒来得奇怪!罢了!取了这些药给他们吃下便是!”

他飞快的接下。将手里的药给他们分发下去。

我不出声,悄无声息的跟在他的身后。眸子不动声­色­的扫视着莫王府。那找那个传说中的不说。

他们给所有的人都喂食了丸药。大家看来黑青的脸­色­也跟着好了许多。一时之间,大家都面有感激之­色­。老莫王爷泪如雨下,捧着个本来出来赏花的夫人心肝宝贝的叫唤。我突然一阵恶心。

花园的尽头响起一个年轻的男声,“师傅呢!师傅在何处!到底是什么事!怎么突然便这么遇袭了!你们先去确定师傅如何了!”

指尖略略指向那间紧锁的屋子,我轻淡的道,“那人是谁?”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不可置信。这般着急的时候,这个人却只在屋子里头­干­着急。

王爷长长的叹一口气,拱手轻道,“小犬不才!因着小犬不受管制,便只好将他囚于禁室,只是却惊扰了贵客!实在对不住!”

此时,那人已经开始拍击房门口那铁制的房门看来摇摇欲坠。看来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破门而出!

我看看天­色­。皱眉想了下,“赶紧引了我去看他的那位师傅!”

那王爷应了声,引了我走过长长的回廊口经过一个花园,这才到了一间小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小心翼翼的叫了声,“不师傅!在不在?”

里头没人应声。安静得惊人。我挑眉,朝着他笑了下,“我看看!”说罢,便推门进去。房间里头充斥了一股铁屑的味道,男人面朝里侧躺着,均匀的呼吸着。只是睡得沉了!

“王爷!他很严重!请王爷赶紧去找人烧些个热水来,若是再耽误,怕是事情不好!”我局促的命令。霍的一声俐落的甩下背上的药箱。

“哦哦!那我去了!”王爷说罢,飞快的奔离。

坐到他的床边,打开银针包来,淡笑着看他。对不起了,莫忧,因为你的师博挡到了我,所以,他必须死!

针才举起,那人便腾的一声坐直身子。一把捉了我的手腕,双目爆睁,冷着声道,“你是谁派来的!”他的眸子炯炯有神。看来大约四十的年纪,竟是出人意料的漂亮。

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你这里铁屑的味道太重!长此以往,你的身子是不是一日比一日嗜睡?看来中铁毒已深!我只是一个大夫,不是来杀你的人!”我冷然的道,“若是你想死,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收针离开!”

说罢,便真的将手里的银针收入银针包里,慢慢的卷妥。正待离开,他却伸出一只手来挡在我的面前,冷着声道,“不许走!”

我心下一恼,冷眸厉挑。“我想离开,你能奈我何!慢说你此时身子极为不妙,便是身子壮如强牛,我也定能将你放倒!以为谁都要杀你么?让开!”说罢,便狠狠的将他的手拍开。

“姑娘!留步!”他的声音嘶哑浑浊。“在下因着长期为人追杀,故此对人对事,皆是有所怀疑。适才姑娘又说我很严重!这才有了之后的一说!”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悔意,却清楚的解释了他的行为。

冷笑。“不管如何,我已经没了医治你的兴致!”

他飞快的笑了声,“姑娘可是叶药奴!既然是她,那事情便好办了!我用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来换取姑娘为我医治一人,可以么?”

“你身上,有何值钱的物什?”我笑。轻蔑的看他。

轻轻的摇头,他笑得无奈,“不二城的镇城之宝!这些年老夫一直被人追杀的罪魁!姑娘若是不嫌,那便以此为代价!”他说罢,便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来。上头写了三个字,字迹已经是模糊不堪,更妙的是,我根本不识得那几个字!

第一部 悠然我心 四十七回 莫忧王爷

“那么,皇城里头呆着的,又是何人!”我皱眉,飞快的问了句。无声的轻叹,这般探人私隐的事我真不想­干­,可是,既然人家已经拼了老命要说了,那我便只好姑且听得一听。

不说叹口气,摆出说书的架势来,眸带忧郁,“那孩子便是莫邪。他本爱那随心公主入骨,此次有这般的机会,自然紧抓不放。莫忧那孩子,便是太过善良,才会落得如此。只是当年若然不是因着他的善良,我又怎么会将毕生的技艺传授给他!”

他说得没头没尾,我听得迷迷糊糊。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忧善良的话,把他关起来­干­什么!

“那他现在是什么病!值得你用这般珍贵的东西来换!”我冷着声轻道。

轻轻的咳嗽了声。他飞快的道,“就是因为太过善良,你知道,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掌握整个莫城,乃至整个逐鹿都。这样的人出去争婿,注定是要被人生吞活剥,到了最后,死于非命不说,还要连累莫城,连累王府!

所以,才不让他参与公主的选婿!可是,皇帝发来的,却是二块金牌!也就是说,莫王府一定要出动二个才俊!莫王府里头哪里来二个青年才俊?去了一个莫邪,便定然只有一个莫忧了!皇帝的用心再险恶也没有,便是要让莫王府绝了后!这才弄出这般的动静来!好让新帝名正言顺的夺了逐鹿部!可是,王爷他怎么可能把莫忧便这么送去皇城呢?”

我抚着下颌,这个人定然不怎么爱听人说话。我问他得什么病,他告诉我这些­干­什么?“那他现在是不是想着要为莫王府牺牲奉献,冲动行事到皇城去?可是,皇城之中,又有莫邪在。他二人在一处,自然便会有人揭了他二人的身份,继而趁他二人远离逐鹿部之时,对他们光明正大的痛下杀手,再藉以攻打莫城,是么?”我心下恍然。早就在想炬皇选婿,为何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却不料,竟有此险恶用心!扶起亲生的儿子,除去异己的党别!

顺道将这四部割据的局面打破。统一炬国!

真是好无聊的野心!把自已女儿的终生幸福做为赌注,得到想要的东西!我心下一惊。突然明白他为何特别喜欢女娃!一时之间,只觉得森然可怖。

“原来是一个名叫善良的病,那便好办了,只要教他如何黑心便可,你这个师傅便能做到!何须我来出手!”我对别人的­阴­谋不感兴趣。

不说不可置信的看我。许久才缓缓的说,“你果然是凤凰谷的叶药奴!

只有她才会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来!又要见死而不救!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我那莫忧徒儿,双目不能视物!”

“不能视物?多久之前的事?是天生,还是后来,是中毒,还是受伤?”我皱眉,淡着声说道。果然无聊至极,先前说了这一大堆,竟全是为了试探我来的!

“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之前,他被定选为莫城王爷,第二日,便突然这般!之后代替他的,便都是莫邪。老夫仍然记得当时的情况,当日宣旨的公公们称要见莫忧,莫邪便告诉他,他便是莫忧!大家都知道他对随心痴迷已极。便也只好把这个秘密守至如今!只是可惜了我那莫忧徒儿!”他的眸子微微泛红,显是忍得狠了。不平得狠了!

我与之前的莫忧早有接触,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他竟会为了随心这般!莫忧!莫邪!莫邪,莫忧!头突然涨得很痛。看看外头的天空。这个时候,云风应该快要醒来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师徒二人情深意厚!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中毒已深,我来给你扎得几针。帮你略略解除一些痛苦。”

他应了声,“世人常传叶药奴如何冷血,却不料,今日一见,竟是个如此温情之人!”

我不语,­唇­角在面纱里头冷冷的勾起。呆会儿,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冷血。手执银针。略一用力,银针便这么直直的刺入他的背部。他先是无聊的闲聊着,说是此事定是莫邪所为云云。

等我收针之时,他的脸­色­看来已经好得多了!取出银针,我淡着声说道,“莫忧的事我会放在心上,不说。我凤凰谷向来说到做到!”

他急切切的朝着我致谢,一番感谢的话未来得及说,一口黑血便这么吐将出来!他伸手,直直的指着我,不可置信的道,“怎以可能!我刚刚运气都未觉你针上有毒,为何突然便这般!”

掩­唇­,我笑得绝­色­,“那是因为我直接便把毒刺入了你的心里。直接让你毒血攻了心!你以生命做为代价,我自然会帮你治好他的眼睛。”说罢,便立直身子,伸手将他不能瞑目的眸子轻轻的合上。长长的叹息。本来这般温暖之人,我应该可以跟他更好的相处才是,结果他却挡到了我的路!走得几步,我不回头,淡着声说了一句,“若是今日不杀你,只怕你落到云风的手里,将会生不如死!”说罢,便举步离去。

莫老王爷此时正引了人抬了热水风风火火的赶来,见着我背了药箱出来,赶紧一个箭步,急切的道,“叶姑娘!不师傅现在如何了?”

我摇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死了!来得终是晚了!”

身后的人哇的一声大哭出声。莫老王爷也跟着抹泪。一时之间,莫王府上下都开始放声痛哭。我抚额,终于明白莫邪无忧无虑的­性­子来自何处!

挺直身子,我轻淡的说了一句,“我的事已经做完,那么,王爷答应我的事,也应该兑现才是!”

莫王爷抹着眼泪,哑着声轻道,你说莫忧吗?他怕是不能跟你走!”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朗朗的笑了声,“不能让我带走?莫王爷,您在开什么玩笑!我没说要带走他!我要他自己走!适才王爷自己说,要把他打了包送给我。那么,不必多说,便请王爷把他打了包,送去凤凰谷,等到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便会去给令公子治病。如何!”

他啊的一声,“可是我莫忧儿已经两年未曾出门。若然不是还会骂人说话,还真的以为他已经大去了!”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抹了抹眼泪。

“那便把他的铁门打开。告诉他,他已经不是莫忧了,他是我的人!好好的保重身子。若是少得一根头发,我便灭了他的莫城!”我怒着声说罢,便举步离开。这个时候,云风快要醒来了!我怎么还有时间跟他们穷蘑菇!

啊!不知道他见着这个不说大去,会不会很失望!

一路之上思绪不断,关于莫忧。关于莫邪。明明就不是个坏人,竟会为了心爱之人做出这般的事来!这个世上,情字一物为何,我已经弄不清了!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眼睛看到的那般。我想起之前那老王爷的话,他说,你要那小子,正好正好,只要你治好我家娘子,我立刻把他打包奉上,要杀要剐,要作新郎,悉听尊便!原来,他竟是个被父母这般对待的孩子么?

因着被人冒充,便只能这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是有着些微的痛楚。为他。所以,杀了你的师傅,我只好对你说声抱歉。

回到客栈,换去一身的行头,我依旧将床上的锁子解开,扣上我的手。

正待安心的躺下,手,却被云风一把捉起,他眯着赤红的眸,冷若冰霜的道,“你去了哪里!”

抚额轻叹,我笑着躺下,他却略略避开我。冷冷的看向我,似乎我便是一只怪物。“你说,你去了哪里!你会开锁,你却让我跟傻子一般带着你一道前来莫城,叶茯苓!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心!”他的身子些微的颤抖着。

显是气得狠了。

我无赖的笑着,在他的胸前轻轻的写道,“我说谎,只为跟你一起十日!如此而已!云风,你想逃开我,并不容易!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不是所有的奴人,都会听主子的吩咐办事的!”

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僵直起来。伸过手,轻轻的环住我,略略收紧,轻抚着我的颈子。“我跟你说过的吧。不要说谎骗我!今日你对我下药想让我睡得熟一些我便知道了!不说死了没有?”

我眯眼,差点惊笑出来,“原来你知道!刚刚已经大去了。难不成,你也想杀他?”

他挑起一边的眉峰,许久不曾说话。

“之前他有提到,他经常被人追杀!那么,王爷,那个追杀他的人当中,是不是也有您的存在?杀他,是何解?”我飞快的写道。

长长的沉默。看来,他仍在生气。气我这般算计他。

“难不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知道这个话题很敏感,也很危险,可是,我却急于要知道,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不惜博上­性­命!

他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我,许久才说得一句,“你想得不错!他本身就是个宝,莫城若不是他打造的兵器,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还能存活到现在!而他的身上,又有一本惊天谱!里头的东西据说是天下无双,所有人都想得到。这样一来,他遇着这般的追杀,便并不奇怪!”

“现在,他死前见到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你,那么,很大机会,他们便会来追杀你。夺取你身上的惊天谱!你看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回来!”他眼角冷吊,声音嘶哑。

“这么说来,我会死!”我不甚在意的轻笑。他不语。长长的静默。一个翻身而起。红眸冷冷的看我。许久终于吐出一句,“你不会死!”那一句,像是某种誓言,那样的坚定,那样的决绝。

“人总有一死,只要珍惜现在,即可!”我笑。

此时,门外响起剥啄之声,莫老王爷的声音从门外冷冷的传来,“莫某不知云风王爷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当真是失礼得很。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才好!”

他一只手枕着在头下,冷傲绝然的看向门口,淡着声回了一句,“知道就好!我正睡觉!”

那老王爷啊的一声,急切切的应道,“打搅王爷睡觉,当真是失礼,失礼!那老夫便在此候着王爷起身!”说是失礼,他却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云风的眸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轻声的道,“果然来了!你把莫王府当成了什么样的地方?这么轻易的杀了人就能逃走?恰在此时,我又来得此处。

当真是可笑可叹!”

此事既不可笑,也不可叹,敢在莫王府弄出这般的动静来,自然有我的道理。杀了一个不说,却让所有的人都中了毒,正好把我二人卷入了某个事件,恰如其份的让本来已经快要结束的十日,往后延期了!

而且,我没有逃走,我是光明正大的走。我笑得歪倒在一边。许多年后,我仍为我做的这件事拍手叫好,至少来说,我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多了一些,不是么?很多时候,女人之所以这般的卑鄙毒辣,都是为了身边的男人。

他旁若无人的起身,着装,动作畅通无阻。有若行云流水。等我二人理妥衣服的时候,他的面上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再无半分温情可言。

莫王爷并非独自一人前来,他的背后,带同了一整队黑衣军士。见着云风,他赶紧低头拱手,淡着声说了一句,云风王爷!”

从他的态度来看,虽然同是王爷,想来云风的势力比他要大得许多。

云风目不斜视,只冷然的说了一句,带这么多人来,你想要本王的­性­命么?”

莫王爷啊的一声,赶紧退后几步,直道“不敢不敢!只是今日清晨,莫城之中突然有刺客出现,朝着莫王府里头投了毒弹,弄得人人中毒,我儿师傅也便这么去了,我只怕此事惊扰了贵客。想说,还请王爷移驾莫王府,待捉到那投毒之人,方可安全离去!”一番话,合情合理,却又无理至极。

以保护安全为名,将云风扣压。不许离开。能对云风这般,他真的很有勇气!我不禁更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

云风的­唇­角泛着冷厉的笑容,淡而无味的说了一句,“哦?真是辛苦你了!本来我便要找你莫王府,你来看!”他左手一拉,只听得铁链叮叮一响,他将那铁链展示在他的面前。顺道,也将我露于人前!

“这是你儿子的杰作!”他冷着声说了一句,颇有兴师问罪之嫌。

莫王爷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看着我。再看看我二人手上的铁锁,这才拱手道,“这个锁子,当真是小犬给王爷锁上去的么?”

云风的眸冷冷的看向他。似是他问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问题。一滴冷汗,就这么从老王爷的额头掉落。

他的眸子看了看我,再看看那条锁子,想开口问,却终是将话吞在了腹中。

云风倒也没有太过为难老王爷,便这么拉着我一起往莫王府而去。前后跟着无数的军士,我二人又手有铁链,看来便像是两个囚犯!我不由的直想发笑。云风则对我怒目而视。再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儿去。

想是云风他,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过这般的境遇吧!头一回吧!难忘了吧!

等到得莫王府,远远便听到铁制的房门里头年轻男人咆哮如雷的声音。

“师博!师傅他怎么可能会死!定是有人存心来加害他!师博怎么可能会死!”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绝望的伤痛。似是终于爆发了一般。

云风的眸淡淡的扫向那间小屋。莫老王爷赶紧低头回话,“这是府上的奴人,之前他的授业恩师死于非命,心里不平,便得了这癫狂之症,却也因着他长年在府上服务,便也不好逐出府去!只好这般了!”

云风淡淡的扫他一眼,“是么?”

那王爷赶紧点头称是,却已然浑身大汗淋漓。“那么,现在府上是否有人能开得这把锁子!”他的眸子冷冷的扫向莫王爷。

莫王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终于说了一句,“那个!那个关着的人便会!”话音才落,云风便拉了我朝着那小屋行去。未及说话,只听得腾的一声,他一掌劈到,将那看来坚固的铁门劈倒在地。

走过漫天的烟尘,小屋里头大声咆哮的男人便这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是个清秀绝尘的年轻人。一身的黑衣,苍白的肤­色­显示他几乎不出门。见着他,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选王爷之时,会选上他。而非之前的莫邪。

这样清秀绝伦,仙姿玉骨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见!莫邪虽然长得漂亮,却未及他的半分的神韵,与云风比起来,他们一个是妖,一个就是仙。此时,那神仙正震惊的听着这里的动作。没有焦距的黑眸不自觉的皱着。

“这就是你说的疯子?”云风淡淡的指着他,­唇­角冷冷的扯了下。“原来莫王府里头的疯子都这般的漂亮!”他的话中有话。

什么疯子!你才是疯子!谁准你们进来的!好大的胆子!来人!来人!”那神仙大声的吼着,一下子把他的神仙气质破坏得­干­净。

“唉唉!这是血盟部的云风王爷!来什么人!叫唤什么!”莫王爷一张老脸惊得通红。我暗笑了下。想是怕他的儿子吃亏。

冷冷的看向他,云风的­唇­角泛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你!帮我把手上的铁链子解开!”他淡着声命令。

那人的头昂得高高的,“我为什么要解!我管你是云风还是什么,不想解就是不想解!”

我不由的暗自为他捏把冷汗。这个人,当真是不要命透了!云风攸的回身,一把将我搂住,一个飞身,单手已经抓到他的颈间。冷冷的道,“你想知道么?那便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不解的话,那我便要杀了你!”

莫忧的眸中没有出现恐惧,反而苦笑着道,“那我更加没有理由要为你开锁了!我总要为你制造一个足以杀我的理由!”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的绝望,便是那丝绝望,让我的心些微的刺痛了下。

你想死?可是怎么办?你越是想死,我便越是要你活着!”云风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许久,突然放开他的下领,一把捉到正在看戏的老莫王爷的颈!“那么,之后,死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莫忧!”

莫忧的脸­色­如雪苍白,黑眸之中现着不可置信。他的那声莫忧像是让他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单手掩脸,浑身颤抖不止。

我以为这个世上的人都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原来不是!原来不是!”他低低的哑道:似是不知道云风正掐住老莫王爷的咽喉。

“你才是莫忧!所以,我手上的锁子,是你打的!让你开锁没什么不对!”云风冷冷的看他,捉着莫王爷的手也渐渐的松了一些。

莫忧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他惹的事,我不想管!”

“那么,你的老父亲你管不管?”云风冷冷的道,“我再跟你说一回,你把我的锁子解开。”

莫忧皱眉,轻淡的笑了声,“原来我还有这么一点用处!奇怪!”

我抚额轻叹,云风此人真是奇怪,明明知道我可以打开锁子,却硬是不让我开,非要来逼迫这个老实人。我在他的背部轻轻的写道,“问他想要什么!”

云风不语,淡笑着道,“我从不与人谈条件!我带你出去,你给我开锁!”他一把将莫王爷放开。

莫忧无焦距的眼里飞快的染上一层惊喜。莫老王爷也跟着轻轻的咳嗽。

眸子却不自觉的扫视向我。我的眼底现着一片漠然。

云风进前一步,一把将莫忧捉提了,拖着出门。一开始,莫忧仍是想要推拒,可之后便只任着云风拉出门。

走出暗室,沐浴在强光之下,他一身的黑衣,立在牡丹花之中,与云风一红一黑,显得那般的耀眼夺目。

四大王爷!原该就是这般!我心里凛然。气质炯然不同的两人,立在一处,硬是分不清高下。

开锁并不很因难。原因再简单也没有。因为莫忧打每把锁的时候,都会留有图纸。只要让人照着图纸把钥匙再打一份出来便好了!

杀了他的师傅,原来只为我挣来他打钥匙的时间!云风向我投过一个眼神,­唇­角略动,指了指我头上的发簪,再指指锁孔,再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我突然悄然大悟。原来,他不解索,并不是因为他不会解!他可以徒手将山地轰出一个大洞,这小小的铁锁怎么可以锁得住他!他不解,只是因为他不想解!他最终的目标,便是眼前的这个莫忧!

我不知道莫王府的事他知道多少。只是突然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以为自己计算得很­精­密,在他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心里突然很痛。原来这些天的恩爱蜜意,竟然都隐了算计。心里很冷。

突然自弃极了。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这般痛苦的活着,这般的执着,却是给了他伤害我的理由!

解了吧!让他把这把锁子解了吧!解了我的禁锢,也解了我对他的爱意!脸儿转向一边,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手,伸向发间,一把拔下碧玉簪子,只听得咯的一声,锁,便这么解开了!他的眸子一睁。惊讶的望向我。背过脸去,我一抹泪水,再帮他把锁子打开。那把锁子,便这么被弃在了地上。

莫忧侧着脸儿想听得仔细一些。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莫老王爷则半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果然是利用我的!他要杀不说,却使计让我动手。他要来莫城,却让我以为我的计谋已经得逞。更是让我以为,他已经对我动情!

原来,感情的事,绝对不能带有一丝的算计。如果真的带了,情越真,伤便越深。

“好了好了!现在锁子解了!”莫王爷哈哈的打着圆场。似是终于看出我二人之间的事一般。

云风的眸里蕴着一丝风暴。放开莫忧,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我,“怎么?想通了?”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寒意。虽然已是初夏,却让人冷得浑身发抖。

我摇头,再摇头。伤心欲绝的直视着他。指指他,再指指我。问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的­唇­角略略向上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直直的注视着我,淡笑道,“你说呢?当成什么。”他的声音里头带着一分的笑意,这一分的笑意奇异的刺痛了我。

往后退了三步,手,不自觉的捂住颊面。是啊!他把我当成了什么!

一个闪身,他的­唇­近在咫尺,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有事在身,你不要闹!”

有事在身!我不要闹!泪水,便这么隐在眸间。他的眉头耸起来,淡着声道,“王爷!给她一间屋子,让她好生休息,定是累得狠了!莫忧,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他说罢,便转身回头,再不管我直直的离开!

霍的转身,我仰头望天。攸的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八回 我要离开!

“云风王爷!这事您看?”老莫王爷扬声说了一句,进又不得,退又不是。

云风淡着声,很久才说得三个宇。“随她去。等­性­子过了自然会回来。”

心里一口气赌得难受,什么叫等­性­子过了自然会回来?难道我很常做这样的事么?难道我就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么?他太小看我了!走在陌生的街道。我心里充斥了一丝的绝望。

情之一物到底为何,我已经看不透了!许多年之前,我见那古怪的碧水神镇日都捧着一只小乌龟发呆。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竟是她的爱人送给她的保命之物。因为有那头龟的存在,所以,她纵是想死,也死之不得。

所以,她只得好好的活着。活着害人,活着拘我这般可怜的魂儿去她的水府之中陪她。此神好赌成­性­,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可是,她从来不跟我赌骰子。因为她说,她怕我会输!所以,她只赌她最不擅长的麻将。

我没有告诉她的是,其实,我最不擅长的,也是麻将!我在碧水神府里头那么长的时间,却从未见过她的夫君,有的时候心情好,她会偶尔提及,她是一个小小的碧水神,而他则是一个强大的,亘古不变的妖儿。所以,她跟他是不能住在一处的。

只有在彼此想得紧了,才能见面。可我若然看得不错,她与他是每夜都见面的。因为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她的颈子上总是带了新的吻痕。之前我以为是蚁子叮咬。可是,水里哪里来的蚊子呢。后来跟云风在一起了,才明白那是吻痕。

可是,我却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一回。一回都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她与他只有夜晚才能见面。白天,不行!因为她二人的恋情,为天地所不容。

可是,便是这般,他二人仍是幸福的。因为至少来说,他们的爱情之中,没有一丝的虚情与假意。没有一丝的算计。至少来说,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很多时候,不必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感觉到彼此深深的情谊。可是,我呢?

什么时候起,我的爱情,竞然渗入了这么大的算计。一开始的时候,是我算计他,之后,则是他算计我。心里很痛。指尖像要掐出血来。十指连心,一阵阵的痛楚。这些日子以来,我二人这般连在一处,我以为他对我终于有情,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莫忧,都是为了莫王府!甚至,是为了他的惊天谱!

这破破烂烂的小本子.竟是让人这般的痴迷么?这是什么?我哧之以鼻。打铁的身上有的秘藉,必然跟打铁术有关。他们所谓的秘籍,很多技术在我那个年代根本就是人人都会的小玩意。

这个时代,真的很落后!我不由的心生抱怨。为什么我要来这么落后的时代!东西很难吃,失败。酒很难喝,失败!筷子很难看,失败!我边吃边抱怨。坐在酒楼的最高处,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食。本欲化悲愤为食欲,却遇上了这般的难事!

这个时候,应该去好好的赌一把!应该吃很多很多的甜食!应该去酒吧里喝酒。可现在呢。我只能坐在这里,对着满桌的菜食发愁。吃不下!不想吃!而且,我可悲的发现,若是我想怀孕,便不宜喝酒。于是,我便这么呆呆的坐着。

这里是莫城最大的酒楼。而我则坐在酒楼里头最高的三楼,极目远眺,将整个莫城收入眼底。这样的角度,莫城竟是个极美的城,它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高高的塔楼,那个塔楼上头有一个很大的铜钟,每一个时辰都会有人定时的敲响这面钟,告诉人们现在的时间。

那钟楼足有三十米高,上头的那口铜钟大而结实,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看不清上头的图案。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只是不禁暗想,这般的大钟,他们要怎么样才能吊上去。

长长的叹息。我竟无聊到开始计算这般的事情!

才这么一想,窗户前便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那人见着我,大声的惊呼着,“啊啊!这么大桌的菜食怎么不吃!浪费浪费!”

不感兴趣的扫向那人,那人却已经坐到我的眼前,定睛细看处,那人一身的白衣白发,长得漂亮清艳。中­性­已极。可是,这个角度来看,我却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是,最让我吃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眼角那只展翅欲飞的血凤凰!

那张脸漂亮得让老天都要妒忌三分。他显是没有注意到我,坐在我的对面,遥遥的望向钟楼,长长的叹息。“这个角度来看钟楼,果然最是美丽!”他幽幽的道。却白了我的脸。

“叶悠然!”我轻然的吐出一句。他霍的回头,两个面孔一般的人,便这么面面相觑。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二人头一回见面。便是揽境自照,也没有这般的效果!

如果我女装的样子胜得他三分,那么,他男装的样子,便胜了我一分!

张开­唇­,他震惊的道,“不是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指尖略略指向他的发,我几乎颤抖着道,“你的头发!怎么这么早就白了!难不成,你大限快到?”

他冷哼了声,“什么?什么?什么大限已到?你以为人人都是少年白头?凤凰谷里头得这般的病,我叶城才没有!啊啊!我该叫你什么!喂!你多大了!我二人到底谁比较大一些?”他歪头看我。“怎么赏个景而已,都能碰上自已!唉唉!这年头,人真不能长得太漂亮,若是太受欢迎,到哪里都会有女人追着的!”他的­唇­角向上扬高半分。食指尖尖,抚向眼角的火凤。

整个人看来漂亮得不似真人,却又自恋得让人皱眉。

“你的眼角不肿了吗?正好,把你的王爷之位还你!我的小堂哥!”我笑得甜蜜。“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太漂亮,不然的话,就会有人想着要把你的脸毁了哦!你看看你眼角的那只火凤!”我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他眼角的火凤便是他自恋的代价!

他霍的往后退了退,手轻轻的抚着眼角,淡笑道,“其实没什么不好!

你看看!他的刀功很好。很漂亮的吧!”

我心里凛然。是啊!既然他出现在此处,之后他又要把我送给随心,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回去?那便不如,把这个叶悠然推出去罢了!

至于我,便这么离开了吧!带着与他几日的甜蜜回忆,已经足够了!爱情太伤太痛,我已经要不起两年,原来有的东西,到了真的该放手的时候,便应该放手!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那般的不甘!那般的痛楚!他甚至没有跟我说一句爱我。若然不是对我偶尔温柔,我真的会以为他这个人没有一丝感情!

呵!何必呢!对于他来说,我的感情只是他一个可以利用的武器,如此而已!

“小堂哥!你来此处,真的是来游山玩水么?”我歪着头,淡淡的看他。眸里渐渐的染上一层湿意。

叶悠然侧着头想了下,慢慢的点头,“不然我来­干­什么?莫城有很多的东西我都想看!啊啊!茯苓堂妹,今日堂哥我心情好,不如便把你带去看看莫城里头最美的风景,好不好?”

我淡淡的扫向他,不感兴趣的摇头,“我没兴趣!”

他霍的跳将起来,一把将我的手捉了,丢下一键银子,把我从窗户那头带出去,一个飞身而起。在屋顶上飞驰跳跃。引得人频频侧目。

“你可不能在我的面前愁眉不展,我最见不得自己不舒服了!唉唉!跟你在一起,好像是跟自己照镜子!竟然长得比容然还像我一分!真不知道当初生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他罗里叭嗦的说得没完。

我不理他,只是享受这随风驰骋的感觉。他却一直哇哇的说个不停,跟个老太婆也似。“你看你看!也用不着这般不理人吧!还是说,看到我你终于觉得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跟你一般漂亮无双的人,心里那个失落?看来你注定是要失落的!因为我本就是比你长得漂亮呢!你说!茯苓堂妹!”他说得此处,突然把脸凑过来,吓了我一跳,“四大王爷之中,是不是我长得最帅,最有人味?也最受女子的欢迎?”

看着他的笑脸,我实在很不想打击他。可是,欺骗自己不是我这种聪明人会做的事,于是,我老实的道,“一般一般,勉强吊个车尾。”

其实在他们四人当中来看,叶悠然算是最为独特的一个,长得那般的女气,白衣白发,更是仙姿出尘。只是这朵水仙花,需要的是给他打击,而不是吹捧!真要比起来,他跟莫忧倒真是不分伯仲。那­唇­角永远带着温暖笑容的好­色­王爷雷洛,因着年长的关系,便更显出他的魅力来!

“好打击呀!茯苓!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可知道,你在皇城的这段日子,我日日打听你有没有丢了我的脸,你也真是太逊了!竟然一直穿着我去年穿的衣服。那种衣服,已经过了时了,也好拿出来见人么?若然不是你在人群之中的魅力还行,我早就想把你换回来了!”

“那就换回来!”我飞快的说着。“我不想再做叶悠然!而且,已经太多人知道我是女子的身份了!再做下去,已经太没意思了!”因为随心!所以,我注定是要对不起随心的。因为我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去!

这个世上,若说起同情,哪里还有比自己更可怜的人?他死,最多也就是一世,我死,就是生生世世!下一世,他又生龙活虎,重新交朋友,重新爱人,我呢?我只能留在冰冷的湖底,与无良的碧水神永无止境的打麻将。

担心自己会被她抽死!

叶悠然冷哼了声,“怎么?我叶家人可不会临阵脱逃!你见着事情无望便要离开,怎么对得起我叶城的冰魄钻石!”

我的­唇­角泛起一个绝­色­的弧度,攸的一掌拍上他的额头!他一惊,显是从未有人这般待他,脚下一绊,眼看着我二人便要从屋顶落下。他的腿一个横扫,搂着我的腰身猛的转身,大声的怒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拍我的额头!这样会死人的你知道吧!”

我冷哼,“叶家人不会临阵脱逃,只会找人做替死鬼!怎么!堂哥是看我这个堂妹还不够惨,才这般的吧!你叶城一个没小心,已经把我推出去二回了!”

他抓抓头,哈哈的笑着。“关于那个,嘿嘿!嘿嘿嘿!堂妹你可得说句良心话,八年之前,把你送去之时,我可是大大的反对过,你走之后,我还好几日未曾进食。所以,堂妹!我是好人!”他不自觉的抚着眼角的凤凰。

“你为什么要派人给我刺这个刺青呢?”

­唇­角略笑,“原来堂哥知道哪。那为什么不跟姑姑说呢?好歹来说,也不能让我的诡计得逞哪!”我甜甜的笑着,不知为何,心里的­阴­霾竟是一点一滴的消散了。

他长长的叹息,侧过脸,对我淡淡的笑了下,刹时之间,便似日月星辰都已不复存在般,他的声音宁静而悠远,既轻且淡的道,“这个凤凰,刺得很漂亮!”

这棵极品水仙!我不由的喃喃轻道,“悠然堂哥,你不该叫叶悠然,应该叫叶水仙!”实在自恋得可以!

叶悠然的­唇­角上勾起一个绝­色­轻然的弧度。淡笑着道,“叶水仙?临水绽放,顾影自怜。清高而悠远,很好!很好!”

我差点喷笑出来,他倒活得自在。“那么,堂哥大人,我要上那个钟楼去!”指尖一指,我笑得迷惑。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摸摸鼻子,一把将我的腰身搂了,一个飞身而起,我们二个长得一样的人,一个白衣白发,一个红衣翩然,便这么飞驰在莫城之上,几乎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钟楼,他带着我围着钟楼转圈。钟楼下头是个很大的圆型,我二人慢慢的踱步,在正西方的位置见着了一个小门,他去敲了门,给人付了银子,这才许我们往钟楼上而去。

钟楼里头空空如也,本来以为的楼梯不见踪影。只有一根腕口粗细的绳子吊着一个很大的吊篮。正好可容纳二人。边上有个很大的摇轮。引路的老人笑眯眯的示意我二人坐上吊篮。他灿笑了下。一缕阳光在他的头顶绽开。

一把搂了我的腰身,一个飞身而起,便这么稳稳的落入了吊篮之中。

对那老人打个手势,老人露出一口坏牙来,这才缓缓的摇着摇篮的扶手。我二人便这么缓缓的升上钟楼顶部。

“照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堂哥大人,我以为你会带着我一个飞身而起,便这么飘到钟楼之上,谁料想竟是这般!”我掩­唇­,淡然的轻笑。

他哈哈的笑了声,伸手过来轻拍我的额头,“你个小家伙。臭孩子!本来是想把你带着这么耍帅的,可是你不知道么?你很重!你应该减肥了!”

说得此处,他又哈哈的笑了声。满意的抚着自己的白发。

我伸手,轻抚着他的发,“堂哥,你怎么这么早就白了头?难不成,是有了心爱之人,而人家不理你?”

耳边响起嘎吱吱的响声,他对我怒目而视,“像你堂哥我这么绝­色­无双的人,这个世上哪有我看得上的女子!要我看得上,至少要比我漂亮一分吧!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他的面­色­有一丝的铁青,孩子的心­性­一展无疑。

“那么,我的堂哥大人。你不会刚好是因为,轻功不是很好,耍不起来帅吧!”这样的可能­性­极大。依着他­骚­包的­性­子。他怎么都会一展他优美的身姿,没有,那便代表了,他根本不会!

他飞快的笑了下,“你堂哥我刚刚才开始习轻功,你知道的,一个男人若然不会功夫,那可真是糗到了家!之前不练,是因为打打杀杀起来是够帅气,可是,却容易把身上弄脏。叶悠然嘛!一定要以最美最优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可是后来想想,学学轻功嘛,非但不会弄脏衣服,还可以随时耍帅,多有意思呀!哈哈!”

果然不出所料!他不是水仙,他是水仙妖!我无奈的望着他。快乐一丝一丝将我浸染。原来有的时候,离开会让自己舒服一些!

那么,我何不真的离开呢?叶悠然已经来了。锁子也已经解了,虽然皇城之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完成,可是,感情的伤,让我已经承受不住了。

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这样的感情,还要不要继续下去,还值不值得我继续下去!

正想间,冷风朝着迎面吹拂而来,我不由的缩了缩颈子。踏上钟楼的顶端。围着大钟,我二人慢慢的走着。与其说我二人是堂兄妹,不若说我二人像是双胞胎还更像一些。

此时我才看清这口钟,钟身上头印满了奇怪的图腾。我二人围着钟身打转,整个钟面上雕了成千上百只的鹿,这些鹿儿时而奔跑,时而回首,脚下的草儿被踏得平了。它们都维持一个动作,那便是博命狂奔!

再往后看,钟的另一面,雕了无数凶残,眸子赤红的恶狼。那些个狼也跟着一路狂奔。有的甚至已经扑倒了一只正在残忍的嘶咬吞噬。草原的天空,是没有太阳的。钟身的最后写着,群狼逐鹿,莫为王者!

“群狼逐鹿,莫为王者?这是何意?”我指着那钟面上的八字,淡着声道。原来有的时候,这般简单的关系,更是让人轻松。

叶悠然以手指了指,“便是逐鹿部的由来,你看!这头狼!”他的指尖朝着领头的狼儿一指,“这便是狼群之中的王者,莫氏!莫氏之所以为王,便是因为这个狼王,据说,狼王本来无姓,因着被莫氏所救,便改成了莫姓!这便是为何逐鹿部自古皆是莫氏为王的由来!”

冷风拂面,高处不胜寒。伸出手,轻轻的抚着诺大的铜钟。从这里看下去,便能看到莫城的全貌。这个城并不比皇城小得一分。只是这里又多了几分的亲厚味道。极慢的节奏,晚起的人们,让人不由的想要亲近。

“这里很美的吧!”叶悠然淡笑着道,“这里是莫城里头最高的地方。

我们站在此处,能看到城里所有的人,自然,也能被所有的人看到!”说得此处,他不由的哈哈一笑。“他们定然在惊叹本王的绝世美貌吧!”他笑着张开双手,做出飞翔状。

“哦?是么?”我的­唇­角泛起一个决绝的笑容,“堂哥,你把头发染回来吧!这般看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老头儿在一起!”

他哈哈的笑着,飞快的摇头,“你不要骗我!我镇日对镜自照,若是老头儿能像我这般绝­色­动人,想是大家都愿意嫁给老头儿了!”他说罢,便做了个梦幻的表情。我差点喷笑出声。这个叶悠然,好会耍宝!

“我就是早便已经做过各种各样的调查,方才定下这个造型的!你看,是不是空前绝后的帅?”他摆了个架势,我飞快的笑了声,算是应承。这个人若是身在我的年代,想来会是个极端自恋的偶像!

“很帅吗?堂哥?”我飞快的沿着那口钟飞驰。整个人立在风中,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儿。我朝着太阳的方向而去,他则跟在我身后大呼小叫。

这样的情况,让我想起之前在落日城,我与云风一前一后,迎着夕阳而行。当时我跟在他的身后,而此时,另一个我跟在我的身后,一身的白衣,看来那般的纯洁美好。反观我,虽是长得一般面目,却是那般的污浊不堪。

已经是饱历沧桑,数历生死。

突的立住身子,他一个收势不住,便这么直直的撞上我,眼看着,我便要往钟楼下掉落,他赶紧伸手,一把捉住我的手,一张俊脸已经涨得通红。

“好险!”他抹去额头的冷汗。“叶茯苓,你可不能死哦!”

仰头望天,“叶悠然!我只有两年时间!我快要死了!”我苦涩的笑着。看着他,便像是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话,大实话,便这么冲口而出。鲜艳的红衫在风中随风飘动。裙裾飞扬。

他的脸­色­一下子僵如盘石。一个用力,将我拉上钟楼,大声的,急切的道,“叶茯苓!你在开玩笑么?”

我笑着摇头,伸出右手来交给他。“你是叶家人,最基本的把脉,你是会的,是么?”

张开­唇­,他真就伸出手来,半眯着眼为我诊脉。许久之后,他的眸才慢慢的睁开。“我道你让人来刺我凤凰定是有事,只是未曾料到,竟是这般!

茯苓呵!明明跟我是同一张脸,为何你要受这般的苦楚!”他怜惜的轻抚着我的颊面,不带一丝邪念。

捉住他的掌,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是八年前的事!我活不过十八岁,便是因着去了一回血盟部!我是替容然死的!”

他咬­唇­,许久不曾开口。

“所以,是你叶城欠我!欠我叶茯苓!堂哥!我现在不要再回去做你的什么悠然王爷了!我要离开!所以,请你把你那该死的白发染回来,好不好!”我几乎是尖叫出声。

他张着嘴,指尖一转,直直的指向自已的眉尖。“这个要怎么办!”

“我给你弄个极帅的发型,让你把这个小凤凰遮了!便是有人看到,你便说是刚刚才弄上去的。”真的要离开了,心里却是那般的刺痛!

他啊了一声,急急的道,“可是!可是那个炬皇的三关很危险,我只有轻功,我会什么?去还不得死定了!”他飞快的道。偷眼看向我,“不过,如果有人从旁保护就好得多了!不然,出个谋,划个策也好!你说呢?”

我皱眉,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再回到他的身边!转过头,我淡着声说了一句,“堂哥,若我二人一起出现,你说,我要你恢复身份,还有何意义?”

他啊的一声,苦思冥想。“那不然怎么办!总不能叫你换张脸吧!”

我怔忡了下,许久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早年大姐曾教我们姐妹一种换脸之术。形同逼真。我倒可以一试!”

他啊的一声,大声的道,“难不成,那便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不是吧!这么高深的东西,你也会?”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笑得得意,“没有我叶茯苓不能做的东西!”

正待说话。下头打更的人大声的喊道,“公子小姐!已经午时了,请为我们将大钟敲响!”楼下的老头儿手圈在­唇­边,对着我二人大声的喊道。

我二人应了声。一个飞身,立于横木之上,叶悠然在下头将横木狠狠的撞向大钟,咣!咣!咣!大钟的声音悠远绵长,直直的敲入我的心底。我随着横木飞驰,如同荡秋千。随着身子的起伏,跟钟声的绵响,我的心情终是平复得一些。

跃下击钟木,我回眸笑得绝­色­,“那么,奴才参见悠然王爷!”我不是要临阵退缩,只是要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情!如果他对我有一丝的情谊,那么,纵是我的面貌有千般变化,他终将认出我来!若是不然,那便真是我离去的时候了。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四十九回 她不会再出现了!

叶悠然坚持原则,不肯换衣服,不肯染头发。说是那会影响他完美的形象。我好说歹骗,他也不肯妥协。实在气得狠了,想给他两下子,却硬是看着与自己一般的脸,下不去手。

最后,他十分无奈,万分无辜的告诉我说,如果要让他把头发染了,不若让他去死!

我终于知道,一个男人要是爱美起来,真是毫无理智可言。犹其眼前的男人,更是其中之最!明明已经说好,偏就是事到临头了,我把染发的东西给他准备好了,他打退堂鼓了。

“要我把这个完美无敌的形象破坏掉,不如让我直接去死!”客栈中,他大义凛然的宣布。做出防卫的姿势,抵死不让我靠近他一分!

我看着他,不言不语,哗的一声摊展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来,笔走游龙,很快的,一张写实的工笔画便这么跃然纸上,叶悠然好奇,慢慢的朝我踱近,只见宣纸上头,一个绝­色­天成的美男,黑­色­的发端放下,剪了一片,恰如其分的遮住了他眉角的那只火凤。依旧一身的白衣,却硬是看来比平常清秀了三分。也诱惑了三分!

他不屑的冷哼。拿个镜子对着一照,“发型是很不错,把我的脸型都突出来了,不过,这个颜­色­我不喜欢!而且,染发的话,一淋到雨水,那种黑­色­又会慢慢的脱落,到时候把我的新衫子染得黑了,你怎么赔我!”

我再叹,“那你那白头发是怎么回事!叶悠然!你不是说这不是凤凰谷的白头之症么?你现在又来说这个!”

他啊了一声,“我没说是凤凰谷的白头之症,可这确是少年白头呀!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绝症,放心好了!大不了求求大堂姐,让她给我调个药就好了!总而言之,现在这个造型我满意得很!”他掠掠发,妖惑之意尽现。

这个人,果然是无可救药!“那就在外头过一夜!古有一夜白头之说,你就说你一夜白头好了!”我无奈的妥协。原来这个世上,我也有想宠的人。那个人便是另一个自己!

我突然很想笑,此时我才觉得,原来人都是有一分的自恋的。若然不是如此,我怎会任叶悠然如此!若然不是对他没有丝毫记忆,想来我对他也下不了手!

走前几步,双手一伸,紧紧的掐住他的双颊,狠狠的拉开,做出一个古怪的笑脸,我笑得猖狂,“堂哥呀!你最好不要给我漏气,不然,我会亲手毁了你漂亮的脸!”

他飞快的拍开我的手,哇哇大叫着,“喂喂!你不就是妒忌我长得比你好么?要不要这样啊!你再这般,我可不管你了!呔呔!童言无忌!什么毁容!呔呔!”

抽手,我的眸不自觉的飘向窗户外头。我没有时间休息!今夜,我要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做好!要骗过云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二日清晨时分,仍是一身白衣的叶悠然与一个面目平凡的奴人一道出现在莫王府的门前。莫王府,还是那么的慢节奏。满园妖娆芬芳的牡丹,将整个莫王府染得绝­色­嫣然。

此时,牡丹花园之中,一名美丽的中年­妇­人正慢慢的行着。细看处,竟是莫忧的母亲。见着我二人,­唇­角扬起一抹绝­色­的笑容。扬声道,“啊!原来竟是叶姑娘到了!这一整夜,去了哪里!怎么头发竟白得这般!”

叶悠然局促的笑了声,紧走几步,指了指自己的心,再指指自己的头,在天空写了一行字,“为情所困。一夜白头!夫人莫要见笑!”

明明着了男装,他学起我来倒也似模似样。我几乎喷笑出来,只好掩了­唇­,低头回话,“夫人!您说笑了!眼前这个没错便是之前的叶姑娘,可也是我们的王爷叶悠然!因着之前与人打赌输了,便只好着了女装,倒教夫人笑话了!”

莫夫人掩­唇­飞快的笑了下,上下打量着叶悠然好半晌,终于淡着声说了一句,“哦!原来竟是如此!看王爷之前的女装扮像,想来会提出这个打赌,定是与王爷打赌的人,好奇得紧了!王爷女装的样子清艳绝伦,艳冠群芳,却不料这男装的样子也是这般的漂亮出尘!当真是个绝世的人儿!真是合本夫人的眼缘!只是这位姑娘,好像之前未曾见过!”

我飞快的笑了下,“是啊。奴婢是王爷的贴身奴人,之前在客栈住着,只是王爷被带来此处,我竟是不知道,毕竟是我这个奴人的不是!好在王爷昨夜找到我!啊!对了!之前的投毒之人有没有捉到?”

那夫人掩­唇­,淡紫的裙裾上绣着翩翩的蝶。“还没!若然不是危害到了王爷们的安全,想是早便让王爷们离去了!”

叶悠然的眼晴朝着里头望去,显是对那莫忧与云风好奇得紧了。

“啊!昨夜我儿莫忧与云风二人不知道谈的什么,直谈到半夜三更的。

这会儿,金都睡了。”

我心里一冷。没有等我!我一夜未归,他也未曾露出一分的担忧!他真是好放心哪!我的泪水,便这么隐在眸中。在满园春­色­的牡丹园之中,终于清楚的知道他对我的心意。

心里冷得像一块冰。叶悠然略回过头来,朝着那夫人点头,便这么拉了我的手离开。

我浑身都在颤抖。不可抑止的。原来,他之前说的,­性­子过了便会回来,不是笃定我会回来,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去留!我之于他,只是一个强加给他的包袱,如此,而已!

我随口问经过的奴人,叶悠然的房间在何处,那奴人见着叶悠然,赶紧低头恭身,将他引着,到了一处小院。这个院子里头种满了美丽的紫­色­的花儿,见我神­色­不属,叶悠然挥挥手,示意那奴人下去。

奴人应声退下,他将我拉进屋里。房门一合上,我攸的爆出一声大哭。

他一把将我搂了,按在胸前,修长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

我哭得打噎。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则在一边长长的叹息。怜惜的抚着我的颊面,“茯苓!我可怜的堂妹。本来就只有两年的命,偏生就是爱上这么一个男人!不如这样!你看看你堂哥我,其实我比他不更好吗?至少来说,爱上我,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伤心哭泣的!”

之于他,我便是另一个他。抬头望他,我摇头,再摇头,“可是怎么办,我已经爱上他了!情之一物太过伤人,我再不想这般了!罢了!离开吧!

堂哥!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他笑着点头,“我不会帮你,可是我会帮我自己!如果他是这般一个人,那我二人便这么离开,一个字,走!而且,光明正大的走!我就要这么离开!他就是笃定你一定不会走开,才会这般!那么好!堂哥来跟你一道离开!”说罢,便牵着我的手,打开房门,很快的穿过院子。

一路之上,我跟在他的身后在满园的春­色­之中飞奔。

可这般的潇洒漂亮并没有维持多久,我二人便被拦在了莫王府的门前。

我大声的斥责,“让开!”

黑衣的军士也跟着大声的回道,“悠然王爷初到莫王府,怎么能不见见我们的主子,便这么离去了呢?不会太过失礼么?”

叶悠然朝着他们嫣然一笑,那朵笑容迷惑了所有人的眼,包括我的。攸的朝着门外飞奔出去。我则指尖一弹,一颗炸弹,便这么将门口炸得几乎上了天!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我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好到不可置信。正待离开,却见门前立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身的黑衣,没有胡子却不怒而威。正是那老莫王爷。此时,他本来慈祥的面上现着一丝森然,“叶王爷!莫某只是想尽些个地主之谊,为何王爷便要这般,把我家的大门给炸得没了!”

“啊啊!我们王爷是何人!区区一个守卫,怎么能拦下我叶城王爷的去路!当真是不要命得紧了!我们王爷就是炸了你的大门又能如何,还当我们叶城赔不起吗?”我只是区区一个奴儿,我的口气越狂越大,便显得叶悠然此人有多么的嚣张。

聪明人都不会与这般嚣张的人过不去,因为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祸害。

果然,那老王爷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那个!王爷既是如此说,莫某也不好说什么。云风王爷还在舍下,便还是请王爷不要走得远了!”

他冲着他笑了笑。迷惑了老王爷的脸。在我的手心写了几字,我大声的道,“我们王爷说,他管不得那么多,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高兴好了!”话音未落,叶悠然一把将我的手捉了,我二人便这么飞奔而去。

我很想笑。叶悠然此人,当真是嚣张已极。回了客栈。买了快马,飞马出城。

守备军朝着我二人大吼,想拦住我二人,却发现我二人已经跃过他们,走得远了!

叶悠然这个人很喜欢耍宝,且比我更具有王爷的气质,所到之处,杀死一片少女芳心。炬皇此人不出门却能知道天下事。叶城之中,他便偏生点了叶悠然!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在叶城之中,有他的人在。

每天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对着镜子做出无数不同完美的姿势!摆出不同的角度,一个笑容,一个眼神,都要做到完美无敌。

无名的小镇上,最大的客栈里

我与他坐在靠窗口边最好的位置。许是这个时代的姑娘们都还比较矜持,认识男人的方法跟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便是有好感,也都不会直接表达出来。只能隐晦的,暗喻的表达。

此时,一名绿衣女子浑身散发着惑人的香气,慢慢的行经我二人的桌边,经过叶悠然身边的时候,便一个没小心,把上好的帕子掉到了他的脚边。

叶悠然一片悠然自得的吃着菜食,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那女子坐到对面的桌上,一对水眸时不时的扫向此处,恁是显得楚楚动人。叶悠然的神经不知道何时变得这般大条,不捡帕子倒也罢了,竟然还一个不小心的踩到那方绝好的锦帕上。

那绿衣女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看着便要哭出声来。我观察她好久了。自从我二人入小镇,经过她的身边,她的眸光便不能从我对面的叶大帅哥脸上移开半分。本欲借着这方丝帕与叶大帅哥相识,却不料,这不解风情的,竟然把她的丝帕给踩了!

少女芳心是绝对不可践踏的。我深深的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对面的叶大帅哥并不明白。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如何,最后竟然佯做发现状。低头伸手,将那绿­色­的帕子捡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便这么,当着姑娘的面,擦擦自己雪白的靴子!然后,再一把扔开!“哪里来的帕子,料子不好,失败!颜­色­不好,失败!花样放的位置奇丑,失败!绣工粗糙,更是失败中的失败!如果哪个男人娶到这样的女子,当真是祖坟被人挖了,不然就是得罪了月老!一个字,惨!”

他会有报应!他一定会有报应!那女子终于崩溃了,以袖掩面,朝着客栈外头飞奔而去!

我掩面,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这个叶悠然!“喂!你怎么能如此!悠然堂哥!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会被人乱刀砍死!我一定会!”我斩钉截铁的道。无奈的发现,若然是我,我也会做相同的事!

“她一直在跟着我!你知道你堂哥的了,这么的帅气。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炬国的女子都爱我,可是,你堂哥我只有一个,你要明白!若然不懂得拒绝,便会伤更多女子的心!”他的眸定定的看我。难得的一片认真。“今日越是伤得她重,他日,她便可以成亲生子,若然给她一点希望,那么,事情便不好了!”

我怔忡的看他。原来他虽与我同年,却已然明白这些道理。这个人,做王爷比我高明得多!至少来说,他不会像我一般,因着自己是女儿身,便对着女子乱放电,信誓旦旦的告诉随心,我爱她。若然没有之前我的那一番表白,想来随心也不致如此!

至今回想起来,此事的确是我处理不当。“那么,四大王爷对于女子的态度都是这般的么?”我不禁脱口而出,“便是碰到自已喜爱的女子,也不会表达,是么?”

他挑起一边的细眉,笑道,“怎么可能!我就不会!如果遇着那般的女子,我定会告诉她。”

“即使,她是你的奴,也可以么?”我环胸,认真的问他。

他摇头,“若是奴,那便不必告诉,直接占了,也就是了!这个世上,最低下便是奴人,若是碰到好一点的主子,那便还好说,若然不是,那就惨了。你以为奴人这么好当?都是些犯了法,没有办法的人,才会被人抓去做奴人的!做的是最低下的事,吃的是最粗陋的食,女子若是长得丑,那便是福气好了!若是长得还算齐头整面,主子说占就占,还没有升格做妾氏的机会!若是哪个客人看上了,主子便会让奴去侍寝!所以,这个世上,只要是人,都不会想要娶一个奴做妻子。因为几乎所有的奴,都是被人占了清白的。”

便如同我一样!我心里极寒极冰。好多年未曾出谷,竟是不知道这个世上,竟有这般的人存在!而我,以为奴只是一个名词而已!那般随意,便把自己卖了!

“这里的女子成亲之前,不是可以与人文定的么?那么,如果男子不要这个女子了,把这女子休弃了,这个女子还能再嫁人么?”我的­唇­角不自觉的变得惨白。

叶悠然歪着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来,“也有这样的事,不过很少。

男女之间成亲之前文定最正常也没有,可若男方不喜欢女方了,休弃的女子,便可另行择婿!只要另一个人不介意便是了!很多层的意义上来说,文定这事,本来就是男子在婚前为了检验女子是不是处子之身而设!而且,炬国既然设了这般的规矩,便定然不会对贞洁这事看得太重!怎么?今日怎么问起这个!”

而我,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方式把自己给卖了!“这些事我且不说,可是,堂哥,我想知道,炬国是不是还有一个风俗叫抢亲?”

他望着我淡笑着点头,“是啊!女子若是遇着心爱的男子,便可以到他的婚礼上头抢人。只要男子同意,便可先文定,再择日成婚!”他正说着,眸光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却见先前那娇怯怯,弱怜怜的绿衣女子此时摇身一变,带了许多的人,手里皆是提了一把可以切西瓜的刀子,朝着此处怒气腾腾的前来!

他挑眉一笑,一个潇洒的起身,一把将我搂了,从窗户跃而出,一个飞身而起,立在屋顶之上,从发上取了一朵簪花儿来,一头如雪的爆布猛的倾泄而下,洒满了他的全身。

他的­唇­角带着一朵笑花,手却执着簪花,攸的跪倒在我的面前,大声的道,“我!叶城王爷悠然!在此对天发誓!从今尔后只会爱你一个!茯苓!

你嫁给我吧!我会把你当成自己这么来爱!”他的眸子里头泛着甜蜜。见我不语,突的一个起身,伸手让我倒在他的臂弯里头,低下头来。眼看着,那漂亮绝­色­的­唇­便要贴上来,我吃惊的睁大眼。

他的头略偏,咬牙小声道,“不要动!这个角度刚刚好!看来就是在亲嘴!不要动!一会儿就好!”

本来化身夜叉的女子便这么立在当场,什么都不说,许久之后,终是掩起面来,转身回头,飞奔而去!

他的脸靠得很近,鼻息轻柔的吐在我的­唇­间,那种感觉便如同对着镜子想亲自己一般!攸的一把将他推开,我立直身子,冰冷的看他。对他伸出一只手来,“拿来!”

叶悠然歪着头,不解的道,“什么?”

我冷哼,“为你挡桃花的钱哪!不然我牺牲­色­相,牺牲名节,你要怎么赔我!”

他指着我,啊啊的尖叫着,“喂喂!你不会这般小气吧!好歹也是堂兄妹一场,不然这样吧!打个折?”

“一千两!不多吧!”我笑得甜蜜,“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一千两一回而已!”

“欠账!下回一起给你!”他也跟着笑眯眯的道,“不过堂妹,之前堂哥为你冒犯了云风王爷,接下去的事你也知道,把我送给随心公主,虽然唉唉!我也很想啦!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漂亮一些些!”他抚着下颌。“这么来说,堂妹要不要也要付你堂哥哥我钱哪!”

眸光一扫,底下本来势如破竹的人已经散去了。男人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谁要再来抢亲,那便叫一个不识相。自取其辱!只是我不知道,今日的对话,竟与我之后有着莫大的关联!

与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往落日城的路程明明就只有短短的数日,我二人一路游山玩水,竟是走了大半个月!

我心里对云风的怨瑟,也终是轻得一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思念,几乎把我吞没了!我几乎夜夜都在后悔,为什么我要这般冲动的离开。离开了,叫我怎么能有面目再回去他的身边!好容易挣来的十日,便这么被我白白的浪费!只是以我的三日时间,换取这个叶悠然去随心的身边,我终是胜了一些!

之前终于决定以奴人的身份再度回到他的身边,便是因着对他的那份不舍。原来,碰到了爱情,我叶茯苓,终是个普通的低能女子呵!

落日城隐在一片火红的落日当中,仍是显得那般的壮观。我二人慢慢的行着,行得离落日城一里处,马儿却再不肯行前一步。便是我再怎么抽打马儿也不成!

“怎么回事!这马儿也跟我做对!“我怒声的道,此时此地,想要见到云风的心超过了一切仆任何一种小小的耽误都成了一种罪恶。明明之前还在想着不知道见到之后要怎么办,故意拖慢了行程,此时却又这般!

叶悠然一个翻身下马,立着身子,镇重的道,“茯苓!不要再往前走了!动物的感觉比我们人要灵敏得多,此时的落日城,杀意定然极重!”

我怔忡了下。霍的回头,“你怎么知道!堂哥!你怎么知道的!”

他飞快的笑了下,“似我这般没有功夫的大男人,长得又这般的绝­色­美艳,若然没有点小本事,是绝对不成的!但凡有杀意的地方,我都会避开。

所以,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一步都不成!”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起来。

一月之期只有最后三天,这个时候,夺牌的事情已经到达了白热化,照着云风的速度,他很大机会便是去了皇城复命!留在此处的,大约全都是些对于朝廷来说没有用处的人跟落日城的残余!

可是,可是若然,云风他还在这里等我!我要怎么办?正在犹豫不决,身子却突然被人一把捉了拉往草丛之中。我惊呼着,却见随心掩了叶悠然的­唇­,躲在另一处!

攸的转身,身后的人,正是淡笑如风的雷洛!

随心揪着叶悠然的衣服,赤着眸子,一只怒拳便这么停在了半空之中!

叶悠然赶紧护住脸。“喂喂!不要打我们王爷!”

随心的眸子冷冷的眯住,终于缓缓的放下了拳。

雷洛在我耳边轻轻的吹气,“你便随他们吧!他在这里等了他二十天!

我苦劝不听,若是再不离开,碰上了屠城,他便要死在此处了!可他说,他要等他回来!”

我心下狠狠一怔,随心的眸子赤红充血,显是许久未曾合过眼。他压抑的,低低的吼道,“叶茯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么?若然不爱,我会亲手杀了你!”

叶悠然向我投来个求救的眼神。我对他使眼­色­。他摇头,再摇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头一歪,便这么佯倒下去!

“喂!你这个女人!我好容易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天,你却给我装死!喂!该死!你的头发怎么了!”他说着,手伸向他的腰身,却突然狠狠的怔住!

霍的立直身子,像是见鬼一般看着叶悠然。指尖略略颤抖,大声的喝道,“这,这是什么鬼!”

雷洛皱眉,飞快的看他一眼,一个飞身而起,捉起他的手掌,再缓缓的放下,许久才说了一句,“看来,是换回去了!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出现了!”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五十回 举国通辑奴人

自打说了那句话,随心眸里的温度便像是突然冷了下来,一把捉了叶悠然的襟衣,大声的怒吼,“说!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叶悠然泪汪汪的看他,一哥楚楚可怜相。随心的手几次伸出,想要对他动手,却终是放下。一把将他放开,往后退了一步,他背过身去,冷着声承认,“我打不下去手!他跟她长得太像了!”

雷洛本来爱笑的眸,泛着一片森然可怖。永远上弯的­唇­角此时却略微的下垂了一分。许久,轻轻的说了一句,“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们换回来!”

叶悠然掸掸身上的衣服,露出一个灿笑来,“换什么?不明白说什么!

小奴!我们走!这里的人太奇怪!怪不得我妹哭着喊着要离开!”

我低头应了声。小碎步走到他的身边。他朝着我哈哈的笑了声,拱手对他二人道,“既然要屠城,那在下便不便久留,便此,告退!”说罢,便一掀袍摆,准备潇洒的离去。有危险的地方,怎么能是我家叶大帅哥要去的地方!如此什么都不会的人,避开战争,才是上策!

后领被人一把捉住,随心的冷眸近在眼前,“怎么?这般就想走?说!

之前的那个,去了哪里!”

叶悠然眨眼,再眨眼。突然之间笑得甜蜜,夕阳洒在他的脸上,恍痛了我的眸。“您说,哪位?”

随心的脸­色­涨得通红,突然之间一把将他捉提了,朝着落日城飞快的奔去!叶悠然大声的道,“喂喂!你哪位!不是说要屠城的吗!你要­干­什么!

救命啊!小奴!救命!”

我急得直撮手,飞身跨上马儿,狠狠的催动,可那马儿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硬是不动一下!我怒火冲天,心急如焚,一把抽下头上的碧玉簪子,狠狠的朝着马儿簪下!那马儿吃痛,后蹄狠扬,发了疯的扭着身子,却已经开始动了!

“驾!”我再刺一簪,口里喃喃的道,“随心,如果你伤了他,我会要你生不如死!”这种感情很奇怪,便像是不能让他伤了自己!马儿的速度很快,却仍然没能追得上随心,我到得城楼底下的时候,他已经把他捉上了城楼。紧紧的掐住他的颈子,将他提得老高,对着他大声的道,“你还有机会!我再给你十秒!现在,落日城已经无路可出。只有你能进去,没有人能出来!所以!只要你说出她的下落,我便可以放了你!若是不然,你便与落日城一道毁去了吧!”他的神情森然可怖,看似欲狂!

此时,我已经斧至城下。一把拉住马缰,大声的吼道,“王爷!王爷!

还不赶紧放开我们王爷!你这诨人!”

随心似是没有听到我说话,只是一味的捉着叶悠然,眸子里的冷意更盛,“你说不说!”

叶悠然朝我递过来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冲动!我一怔,心里一暖。突然扬声道,“扔吧!把我们王爷扔下去!如此逼问我们姑娘的下落,让我们姑娘知道了,事情就好看了!王爷!他若是真要你死,我会为您通知姑娘的!”我无奈的说罢,调转马头,就要策马离去。

随心哈哈的笑着,一个飞身,将我从马上提了,飞上城楼,“那就让你们死在一处!我看你怎生与她报信!”

“啊啊!你也被抓上来了!小奴!”叶悠然笑眯眯的看我,“我说让你不要冲动了!你这般,王爷我好生幸福呀!”

“原来竟还是对小情侣!那便好办了!”他一把将我的领子拎了,狠狠的掐住,“叶悠然!你说不说!不说的话,你的恋人便会被我扔下去!”

我的颈子涨得通红。叶悠然笑眯眯的看我,攸的一个飞身下城,跃到马背上,朝着我二人挥手,“要扔快扔!本王正愁没办法甩掉她呢!扔下去了,本王再来告诉你,她现在何处!”说罢,便放声大笑,笑声那般的得意洋洋,那般的怨意随­性­,硬是为他添了几分洒脱来!

我会意,泪水汪汪的朝着他的背影伸出双手,大声的哭道,“不要啊!

王爷!你不要丢下小奴!小奴愿意跟在王爷身边做牛做马,为王爷洗脚捶背,只求王爷不要扔下小奴!”说得此处,泪水竟是一发不可收捡。

随心冷冷的在我耳边笑道,“怎么?竟这么便被扔下了!当真是世上最可怜的小奴!既然他要我扔了之后才得告诉我,那么,我便只好把你扔下去!”他说罢,便一把将我提了,朝着城楼之下狠扔下去!

我掩面,直直的朝着城下掉去,叶悠然你个笨蛋,踩不准他的­性­子就乱用计谋!眼看着身子便要落到城楼底下,却不料腰间一紧,身子攸的一轻。

整个人便这么被悬在了空中!抬头处,只见雷洛脸上一片肃杀之气,冷冷的看我,“便这么死了,不是太可惜了?”

随心冷哼,“我的兴趣不是她!既然她不会回来此处,那么,我便要离去!”

雷洛不语,手一用力,便这么将我重新拉回城楼,放回身边,手却不松开绳子。“叶悠然已经逃得远了!”他淡着声提醒。

随心一怔,一个飞身,整个人如同一只猎食的饿鹰,朝着策马飞驰的叶悠然飞冲而下!叶悠然回眸朝着他得意的笑着,飞快的奔至另一匹马儿身边,略低头,牵了马儿再度朝着城楼飞奔而来!

他的动作极为轻灵,随心竟是一时之间捉他不到!气得脸­色­铁青!

我朝着他笑,黑发飞扬在风中,散开一缕清香。雷洛在我耳边轻喃。“啧啧!当真是好神奇的易容术哪!竟然连我都骗过了!若然不是你对着马儿那一簪子,手法与她太过相似,我也不会知道你便是她!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你好狠的心哪!”

我怔忡了下,­唇­角略微带笑,转过身来,“如果王爷认不出我来,我便要死在此处了呢!当真是好险!如此,多谢王爷了呢!”我朝着他福了福身。

他差点惊笑出声,抚着额头,“我以为你终是有些不怠,把之前的碧玉簪子拿出来,一个奴人,怎么可能用得了这般绝好的碧玉簪呢?现在想来那应该原就是你故意现给我看,要我来救你的,是么?可是,若然我没有反应,你待要如何!”

我双手无奈的一摊,眨着眼告诉他,“那就只好死了!我已经做好这样的觉悟!”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的命,便这么不值钱么?这个死字,怎么就轻易的说出了口!”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此时,落日城里厮吼声不断,留在城里的人都奔到城门口,却绝望的发现,城门已然被守军以巨大的山石封死!会轻功的,有本事的全都已经离去了,留下这些,全都是些没有用的!

人们哭喊着,嘶吼着,拼命的想要寻找一条活路。

城楼上立了一排守军,为首的将军我认得,便是那日放我与云风一道离去的那位。此时,他哪里还是保证人们安全的将军,分明就是致他们于死地的修罗。

他缓缓的举手,大声的喝道,“放箭!”

一时之间,扑天盖地的火箭朝着城里疾­射­而下。人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大家都在尖叫着,奔跑着,踩着旁人的尸体却仍然躲不开死去的命运!

这里哪里还是落日城,分明便是修罗炼狱!此时此地,便让我想起八年前那个绝望的山洞,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很想移开眸光,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能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人屠杀!无止境的屠杀!

雷洛见我的神情不对,赶紧伸手,遮了我的眼,将我的头转过来,“头一回看到这般的情况,有这般的反应也是正常!刚刚若然我没有认出你来,那么,现在你便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我情知他说得不错,可却总也不能止住那痛苦的回忆。“不是!”我突然蹦出两个字来。

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轻的问道,什么?”

“我不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情形!我非但看过,我还亲身经历!比这个还惨,比这个还可怕!”我吼出声。他怔忡了下,脱口说出,“怎么可能!”

我的眸里隐着泪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雷洛!我怎么就没有?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说得此处,我的泪水,便这么滴落下腮。他怔忡的看我,朝着我伸手,轻轻的道,“你!”

我低头掩面,抖着声道,“如果可以,我想救下他们!”

他跃踌了半晌,终是淡着声说了一句,“皇命难违!违者,当处极刑!”也就是说,他无能为力!

转过头,我再度看向城里,颤抖着道,“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我去求求将军!让他不要对他们放箭!”我说罢,便在城楼上飞奔起来,雷洛不声不响的跟在我的身后,我奔得许久,攸的回头,笑得甜蜜,“雷王爷!再见!”说罢,整个人便向后仰倒,朝着城外直直的倒下!

他一惊,伸出手想抓我,却抓了一个空。我一个翻身,轻巧巧的落到叶悠然牵来的马儿背上,我二人一夹马腹,马儿如同离了弦的箭,朝着城外飞驰而去!

我回过头来,对着雷洛笑得倡狂,“他们惨!与我何­干­!哈哈哈!刚刚都是骗你的!雷王爷!若然不跑动,我怎么能追到我家王爷牵来的马儿呢?”

他不怒反笑,冷冷的环胸,整个身子挺如一柄笔直的宝剑!“那么,你二人又要如何避开随心的追杀呢?”

几乎立刻的,他便看到了答案。我圈住嘴型,对着草丛的尽头大声的喊道,“小姐!赶紧逃!有人要抓你呀!”这本是市井之中最简单的骗术,可就是因为随心此时怒火攻心,定是直觉的上当!

果然,他一个飞身,整个人如同一团紫­色­的火焰,朝着草丛的另一头飞掠而去!我二人互看一眼,交换一个胜利的眼神,一转马头,朝着炬国皇城飞奔而去!

随心的速度比马儿的确是快,可是,那也是在短距离的范围之内。若然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他便没有时间赶上来了!

雷洛立在城头,掩­唇­而笑,攸的一个飞身纵下,朝着守军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夺了守城军的随行马匹,大声的喝道,“将军!借你的马儿一用!”说罢,便一夹马腹,朝着我二人的方向飞速驰来!

叶悠然略略回头,淡笑着道,“这个人似是不怎么好骗!竟然跟过来了!不知道那个恶男人一会儿知道我们骗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见他也不是个笨人,怎么能中了这样的计呢?情之一物,果然叫人头脑不清哪!”

我朝着他飞快的笑了声,“这个若是不聪明,堂哥大人,今日我可要死在落日城中了!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至少来说,不必我来点明,他也不会跟人说出我的身份,是不是?”

叶悠然笑眯眯的道,“妹妹呀!你真不是普通的坏人呀!怎么能把人家的少男芳心这般的践踏呢?呀呀!雷洛这人,竟然也会中你的招,好吧!从今日起,我承认你与我一般的漂亮!只是我们要怎么甩了他?”

“何必甩掉?让他这般远远的跟着就是了!我的哥哥!此去皇城,路上必定险象环生。在落日城里没有得手的,必定在路上动手,我二人又这般的弱不禁风。找个免费的保镖也不易哪!”我掩­唇­。

我二人的笑声,便这么洒了一路,雷洛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二人,­唇­角的笑容一直未断。把我的身份告诉随心,那么,他便不能这般恣意的跟着我了,是么?聪明的王爷保镖!

叶悠然朝着我笑,“妹妹!你心里好像还是不高兴!”

他感觉到了!我挑起一边的细眉,许久不曾说话。马儿的四蹄飞纵跳跃,“刚刚,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我的眸间现着一丝冷厉。若是这般回到皇城,我与云风之间再见面,也是要被他送去随心的身边!好不甘!为何我的人生之中,要夹着这么一个人,强硬的跟我企求爱情,可是我怎么可能把爱情分成两份!

叶悠然轻轻的摇头,大声的道,“你可以告诉他,强扭的瓜不甜!”

利眸冷扫,我恨恨的道,“若是能有用,便是告诉他一千次也可!可你刚刚也看到了!这般决绝的­性­子,让所有人的都让着他几分!”说到此处,我不禁黯然。其实,我也一样!若然不是我的决绝,云风又何会屈服!

一行三人,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镇子。叶悠然坚持要把自己的样子收拾­干­净才再赶路。我知道他爱美的心,便也不加阻止,我二人便这么进入小镇。

此时的雷洛已经跟上来,与我二人并肩而行,淡笑着道,“不知道叶王爷此去皇城有何要事?!”

这话问得很奇怪。我挑个眉,淡笑不语的看向他。“自然是去夺得藏宝图,进入第二关!”

雷洛的笑容未变,悄无声息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牌来,淡着声道,“这样吗?那么,想来王爷的十块牌已然收齐了!是也是不?”

我笑得猖狂,大声的道,“这个自然!王爷的牌子,好好的在我这个奴人这里收着的!哪里是十块,我们有五十多块哦!!”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个音量,正好让路过的人对我们侧目而视!这一招,便是传说中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几乎在大声的告诉他们,来抢吧!来抢我身上的牌!

叶悠然大声的急道,“呀呀!怎么能这么说!看什么看!我们哪里有牌!我们没有!真的没有!”他这一招,叫欲盖弥彰!

这么一来,更多的人相信,我们身上其实是有牌的!许多人的身上都没有足够的牌!现在这个时候,几乎便是最后夺牌的时间!所以,没有牌的人,定然会集在此处,一旦发现谁有牌,又看来较弱质的,便定然出手抢夺!

“你!”雷洛皱眉,无奈的看我。

我朝着他笑了下。露出森森的白牙。我便是要他们来抢!他们不来抢,我怎么又能再回抢他们呢!我要的不是十块牌,而是炬皇口中的那个第一名!

所以,我必须让这些散杂们全都来抢我的牌!

反正他们手里的牌很少,便也没了用处。倒不若便把这些牌子收集起来,博他一个第一。跟炬皇要一个愿望。因为,那是我与白玉虎之间最后的约定!便是死,我也会办到!

其实现在想来,人的一生当中,大于死的东西,真的太多。可是,我却只有一条命,只为一件事死了,那么,另外的事情,便只能是遗憾!

转过头来,我笑看雷洛,“那么,雷王爷,您会助我的,是不是?”

雷洛抹抹额头,笑得无奈,“那要看有什么样的代价!那么,小姐愿意如何呢?一个吻?还是以身相许?”

未及回答,叶悠然便大声的应道,“自然是一个吻!以身相许的话,这个游戏不若不玩!是不是?妹妹?”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狠狠的看向他,“一个吻便一个吻!此事若然办成,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用叶悠然去偿!

雷洛飞快的笑了下,面­色­出奇的赫然。“若然如此,我定当不负小姐!

只怕到时又生变故!”

我笑得甜蜜,“哪里哪里!若是雷王爷不信处,不若便立下字据,说明本小姐是自愿与王爷文定,有了这个文书,王爷自当可向家母讨要小女子!”那个时候,叶城容然已经不复存在,他讨也只能讨个叶悠然!

此时的我,因着云风的冷落,竟是有着些微的自闭倾向。看什么都不顺眼,明明人家好好一个王爷,非要耍得他团团转。玩弄真心不是我的本意,我却恶毒的想要让他们个个都不好过。

而我,也因着此时的恶毒,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很多时候,事情都是如此,临时起意,便会影响一生。

我先是要雷洛买了一家客栈,接着让人运来大量的烧酒。还有大量的钢板。准备停当之后,待得入夜,我一行三人便坐在客栈前的大树上头等着收网。

攻击,如期而至!先是单独的行动,之后便是大量的人群围攻过来。攻击客栈的人,皆是有进而无出。

雷洛坐在我的身边,笑得极淡,“原来你买下客栈竟是这般用处!里里外外设计了这么一个机关。让这些人如同是入网的鱼儿,想要出来,除非把客栈的铜墙铁壁全都打破!”

冷若冰霜的看他,“这个机关再容易也没有。之前我在集团里头便是专门做机关道具的。这些事情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只是你看,我还有弱点!”

我的手朝着下头一指。

里头的人皆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普通的客找怎么能拦得住他们!于是,他们便从四面八方,狠命的想砸坏客栈,以便寻得一条生路!

长长的叹息。示意叶悠然手里举个火把,立到客栈门前,大声的对着里头喊话,“里头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活捉了!你们闻闻看,你们的脚边,还有屋子里头是不是全都是烈酒的味道!没错!这个客栈,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把它烧个­精­光!”

雷洛轻笑,“原来烈酒竟是这般的用处。倒是把你之前说的弱点掩住了!当真是好得很!若然我金盟部有你在,便可安全无忧!”

我不语,眸光直直的扫向叶悠然。

里头的人听得他这般说,一时之间都住了声响,一会儿之后,有人大声的喝道,“你们这般,待想如何!”

叶悠然哈哈的笑着,“那么,你们来此,又是为了何事!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没有十块牌,皆是没有什么用处,那么,何不把这些东西会都卖给我,让我独得第一?得不到随心公主,得些个钱,也是好的!”

他哈哈一笑,“我以为你让我帮你打架,已经准备好牺牲了,结果你却是要我来付钱!这般一来,今日被你因在此处的人,吃了亏还不好找叶悠然的事!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我笑,声音里头带了一分的宠溺,“叶悠然他,不会功夫!若不能时时保护,那便只好让他最大限度的不做坏人!不结仇家!”所以,我选择付钱!让雷洛!

雷洛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晶亮,“是啊!这般的人,是想让人好好的保护。”他的眸深深的注视着我。我却不回头看他。生怕一回头,便能看到他眸底的温柔。这般温暖的人,若然不是我先爱上了云风,想来在他们当中,我爱上的人,会是他!

客栈里头的人都停止了拍打的动作,虽然看不见,我却能猜到他们大约是在商量。过得许久,里头的人便扬声道,“那么,多少钱一块牌子呢?”

叶悠然对我投来个胜利的眼神,大声的道,“木牌,二十两,铁牌五十两,铜牌一百两!银牌二百两!谁要是能拿到玉牌,那便五百两。金牌的话,那就更贵一点。一千两!”

其实牌子是不分什么等级的,只要是牌,便能算得上数字,可是,因为发的时候分了三六九等,那便自然身价不可能一般!

拥有的牌子是何材质,那么,便代表了你是何阶层的人!若然要问起一块金牌与木牌最大的分别在何处,那便是,金牌可以当成金子来用,而木牌只能当成柴来烧!

他们商议了许久,终于来传话道,“那若然我们不答应又待如何?”

叶悠然搔搔头,似是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回过头来求救,我指指他手里的火把,他会意,大声的朗道,“不答应,那就全数让我烧死在此处!”话音才落,里头的人都炸开了锅。

面前有两条路给他们走,一条,活着领钱。一条,死在一起!他们都知道落日城最后的结局便是屠城,有那么一个先例在,对于叶悠然的话便相信了三分!再加上他是王爷的身份”便更以为是奉了皇命行事!

这么一来,便有人对叶悠然说,“我们卖!”

三个字,便将此事敲定了!我二人下去助叶悠然给他们发钱。一块牌子递出来,便给多少银子。直到身边的牌子堆积如山,雷洛掩­唇­,直笑道,“定然是头一名!定然是头一名!你要头一名,为的是什么?”他刺探的看向我。

“王爷说笑了!我要头一名,只是为了一个愿望而已!难不成,王爷以为我没有什么可要的愿望?”我笑着对他眨眼。“例如说,恢复我叶城女儿的身份,让我大大方方的走到人前?”

雷洛掩­唇­,笑得很是得意,“那么说来,小姐还是先与我写下婚书,免得到时候,引起某人的觊觎!”他飞快的说着,掩下眸中的一抹­阴­霾。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冷着声狠狠的道,“不会有人觊觎的!”

“哦?是吗?即使那个人是云风?”他眯着眼。直直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突,很快又恢复平静,斩钉截铁的道,“即使那个人是云风!”骗子是没有道德的,而骗婚也是当中的一种!虽然之前我很不屑,不过,这东西,却意外的好用。许以终生,再对他加以利用!

“那真是太好了!我以为半个月之前开始的通辑奴人,弄得举国皆惊,是你跟云风的把戏!看来,是我多虑了!”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五十一回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

自打雷洛说了那句话之后,我便开始归心似箭,那钟似真似假的猜疑,几乎让人疯狂。我急于求一个答案,几乎已经再也忍不下去。眼看着便要崩溃。

叶悠然与雷洛似是感觉到我的心情,一路之上再不说话,我一行三人,便这么进入了皇城。

我几乎是飞奔着回的叶家别苑。断垣残壁之间,没有人烟。叶家人已经撤去了。我与叶悠然失望的立在当场。雷洛在身后轻哑的道,“没有地方住,你们可以到雷家别苑里去!”

我想起十里桃花林。与那个可怕的炬水,不由的心生抗拒。从这面墙翻过去,便是云风的房间,只要我如同平常一般,慢慢的走近,告诉他,我回来了。事情会不会便如同之前一般!

心里胡思乱想着,却见叶悠然已经点头了。“啊啊!那也没有办法!怎么样?我们去雷家?反正我知道,离这里并没有很远!”他笑眯眯的道。感觉竟是松了口气。说罢,便拉着我,朝着雷家而去!

一路之上,我频频回头,希望可以见到云风,听他喊我一声,“茯苓,你回来了!”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着他!

他,到底有没有回来!可是,若然他不开口,我怎么能再住到他的房间!他的家!

狠狠心,一咬牙,与叶悠然一道缓缓的朝着雷家行去。

此时的十里桃花林,已经变了颜­色­。之前行于其间,浑身染得桃香味。

如今,那粉­色­的桃花儿已然不见。只能看到花瓣尽落处,那小小的果实。摘一个入口小尝,却是酸得几乎掉了牙。这种感觉青青涩涩,一如我与云风的爱情。被我强行采收于青涩的阶段,于是,便尝不到成熟的甜蜜,只能尝到无尽的酸涩。

叶悠然见状喷笑出声,“喂!想吃桃不是这样的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起码还要等两个月!这个时候的桃,怎么能吃呢?你也太心急了!”

我抬眸,眼角却已经酸得出了眼泪。“是啊!这个时候的桃,怎么能吃呢?这个时候的桃,酸得人掉眼泪。怎么能有熟透的桃儿那般的清甜甘美,卖相那般的好呢?”

叶悠然眯眼看我,许久才说了一句,“是啊!熟透的桃子,价钱很好,可若是这样的青桃,挑了一挑放在人家的门前,送给人家,人家都不爱吃!

我心里突然极冷。他说,这般的青桃,便是挑了一挑,放在人家的门前,送给人家,人家都不爱吃!呵!原来,我便是那颗没人要的青桃儿,是么?

雷洛见我神­色­不对,赶紧接口道,“其实青桃有青桃的吃法。采摘下来洗得尽了,再佐以砂糖秘制,便成了最好的消闲品!其实,并不是人人都爱吃甜桃的,像是我,便独爱那蜜制的青桃!”

是么?青桃,也有这种吃法么?我歪着头。怔忡的看向桃树枝头那拇指大小的青桃。青涩的果实,原来还是可以吃的,只是吃之前,仍是要加糖。

那就是去掉那股子的涩味儿。

原来,我之于云风来说,便是那个涩嘴的青桃儿。不管怎么吃,都是太早,太涩嘴。有的时候,爱情因着等待而美丽,而刻骨,而非如同我一般,花儿才落下,便急急的摘下青桃入口,酸了自己,也涩了云风!

攸的吐出一口酸水来.我抬头,淡着声道.“我们走!”口中的青桃儿,终是没有吐出来,酸涩的滋味慢慢的在口中晕染开来,渐渐的染满了心头!

雷洛给我与叶悠然安排在一个住处,原因很简单,要想骗过所有的人,那么,我跟他定然不能离得远了!现在我们要瞒的不是叶悠然的身份,而是我的!

面前堆积如山的牌子让我不禁发愁。明日殿上,我能不能碰到云风?他见着我,会如何说?啊!我忘了!他见着我也是不会说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叶悠然了呵!

他能认出我么?他能么?我不禁浑身发抖。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叶悠然回到皇城,并且入住雷府的事情,他知道么?他会怎么想?

叶悠然许是看出我的不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照镜子。过得许久,才淡淡的问了一句,“妹妹!我问你,你刚刚那样子,是想住到云风王爷那里的么?你,跟他难道已经文定过了?”他思索了许久,终于问出口来。

我怔仲了半晌,回眸看向他,却见他白衣白发,黑灼的眸里却现着从未有过的认真。长长的静默,我终是没有开口回答。他却已经从我的眸中得知答案。“原来是真的!那么茯苓!我要走了!你这般,要让我如何面对他?

若然说得动情处,他要与我一处,我该如何?那个随心轻易便认出我来,你以为,你可以瞒得了多久?两条路,一条,我一个人走,你做你的叶悠然,一条,你跟我走,这里的事情,全然不顾了!你选哪一条?”

“我哪条都不选!堂哥!我选择留下。而你,绝对不能便这么离开!你知道我的处境,所以,若然此次你把我一个人丢下,那么,我会死!我真的会!至于你说的事,我自会想办法解决。所以,堂哥,不要走!至少来说,现在不要!”他走了,我要怎么办!我几乎慌了神。

他怔忡的看我,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这般,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头泛着一丝怜惜,走近几步,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小声的道,“那我不走!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可是,茯苓!有些事情,你该放手的时候便要放手。男女之间,并不是文定了,便非要在一起!你还年轻,你还有选择!若然他让你这般的伤心,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他的话,如同一个年长的老者。对我那般的关心,我的泪,便这么隐在了眼中,许久,才轻然的说了一句,“可是堂哥,我的时间并不多!如果这一年十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在后悔与思念中渡过,不若便让我在他的身边时时为他心痛,被他伤害来得好!”

他浑身大震,略显单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许久,才小声的道,“我的傻妹妹!我应该阻止你的!我应该把你立刻拉开的!可是,我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般的痛着!”

我笑着抹泪,手放到心脏的部份,“因着痛楚,所以,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着的!所以,悠然堂哥,虽然痛,我却仍要走下去!”

“即使,是吃着了青桃?”他的眉头耸得老高。

我恍然。“原来竟是那个时候得知的!怎么我的表情这般的明显么?”

他摇头,再摇头,许久之后,才回了我一句,“是雷洛要我问你的!”

他突的朝着树丛后头扬声,“你现在知道了?可以死心了?”

弦月之下,雷洛一身的蓝衣,脸上已经没有了惯常的笑容,许是月光的关系,他的面­色­竟是出奇的黯淡。“是!叶王爷!”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落寞。“是之前的那一回么?你让我们捉住云风那一回?”他的眸在黑暗之中定定的看向我。

我转头。略略避开。“王爷既然知道,何必再问!炬国人,文定之礼实属平常!”

他咬牙,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实属平常?好你个实属平常!那为什么之前你不肯与我文定?一转头,竟然让我亲手把云风捉了,送到你的手里!还跟我说,你与他有仇!想要对他报复!哈哈!而我!竟然还相信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那日在温泉里头,我没有亲自占了你!让你离开,是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本以为,不特地说明,只默默的看着你,守着你,你终将投入我的怀中,可是,你却爱上了他!为什么!他已经得到太多!为什么还要得到你对他的爱!”他咬牙,双手紧紧的握住,贴在大腿的两边。显是气是狠了!

“那么,你想要如何?我以为你一直不知道我是女儿身。那般的待我,只是为了见见叶城容然而已!”我大声的与他对吼。

叶悠然摸摸鼻子,笑眯眯的道,“那个!关于那个!王爷!如果您一开始就能对她说得清楚您知道她是女儿身,您喜欢她,那么,我想,她定然不会便这么爱上云风!唉!有的事,当真是前缘天注定!”

雷洛恶狠狠的看我,冷着声喝道,“是么?是这样么?茯苓!我要知道真相!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退后一步,镇重其事的告诉他,“不是!我虽没有说出口,其实,我早在八年之前,便爱…”我的话尾,消失在他的掌心。他赤着眸,小声的说了一句,“好了!我不想听!还有,你们说的一年十一个月,到底是何事”

我笑得极淡,眸子里头现着一丝的绝望,“说的,是我的时间!我还有一年十一个月的命!所以,没有被我爱上,你是何其幸福!”我的笑容慢慢的晕染出一层湿意。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惊愕。转过头看向叶悠然,后者对他坚定的点头。淡着声道,“所以,我才会容许她这般的任­性­!这也是所以,我明知道她与那人文定过,被那人伤得如此之深,却仍要助她的真相!她,是一个只有二年命的女子!便让她,好好的过完这二年!”

他的脸上现出一丝怀疑,一丝不信。却有着更多的心痛,“你这般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有两年的命?你应该祸害千年才是!还是,你为了骗我死心,故意编出这般的谎话来!”

我从容淡定的笑着,“王爷,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不能两全的!您认为,当时在落日城的城楼之上,见着那般的修罗炼狱为何我还笑得出来?为何我不同情他们?因为两年后,我会比他们更惨!王爷可以不信!可是,我却仍是要这般恋意妄为的活着!便是痛楚,那也是我活着的证明!”

他眯着眸子,深深的看向我。许久之后长长的叹息。“我始终不能相信你!从一开始,你的出现便是一个谎言,你聪明,好斗。狠毒!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两年的命!你可以拿命来骗我被马儿踢中。你叫我,怎么能相信你!”

我笑,当然知道这番话在他心里是何份量!这便如同狼来了的故事一般,骗得多了,我的实话,便再不为人所信!

而我要的,便是这种似真似假的感觉!我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同情,若是让我活在同情里头,不若让我笑着同人战斗的死去!这便是我叶家女子的本­性­!纵是生在我的时代,我的千王父亲也是这般的教我!

人,一定不能软弱。也一定不能示弱。再怎么艰苦的环境,也要自力更生。不能指望着别人的救助!只有有本事,有能力自救的人,才配活在这个世上!才能做为真正的强者!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从不施舍弱者。因为我知道,若然施舍,便会养成他们依赖的­性­子,若然施舍,便是对他们能力的一种否认!我从来不把他们当成弱者来看,他们跟我,都站在同样的高度。

所以,我才是真正理解他们的人!正如同我理解我自己一般!

“那就不要信!雷洛,你看,祸水怎么会这般轻易的死去!”我冲着他飞快的笑了下。这才转过身子,一把捉提了叶悠然的领子,“我们回去睡觉了!王爷!”我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甜蜜,却又是那般的危险致命。

他明显的怔忡着,眯着眼立在我二人的身后细细的思索,许久之后才长长的叹出一句,“原来,一个人为了逃离另一个,可以编出咒死自己的谎言!那么,你文定的事实,我要不要相信呢?”他的话似有若无,飘散在风中。仰天长叹,终于摇摇头,慢慢的踱步离去了!

第二日的结果出人意料,头一名,竟是被名不经传的无名之卒独得。且那无名之卒,竟然还大言不惭的问炬皇讨要那甘露殿的主子。说自已便是那甘露殿孩子的亲人!

炬皇的表情之可怕,前所未见。想发作,却又因着之前有诺在先,只得作罢。便只得当场允了我!说是待得三题结束,自当归还。哪料得到,我竟然当着炬皇的面直言道,“此次若然不能将孩子带回,只怕二个月之后便没命回来此处!所以,带走孩子的人,不会是我!而是孩子的唯一亲人!孩子的父亲,白玉虎!”

也就是说,杀了我,自会有旁人来接手!炬皇至尊气得浑身发抖,正好此时宫人来报,甘露殿里头的孩子突然染上了天花,情况危急。他宫里的孩儿本就很多,那孩子染病,水痘长得满头满脸,此时,孩子的脸已经肿如猪头。

遂宣旨,让孩子的亲人领了孩子出宫去!

当那人将那孩子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我浑身颤抖如筛糠,跪下身来,千恩万谢。

皇帝宣布,“因着孩子感染天花,须得隔离,如此,这位本来头一名的青年,便不好再参加争夺公主之战!地图之事,取消!遣回原藉,另!小公主乃千金之躯。若然小公主有事,便当诛九族!”

我低头拱身,匍匐于地,高呼万岁英明!却已然浑身大汗淋漓!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看到云风!他便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竟是了无音讯!孩子的病来得奇怪。我情知定是有人动手脚,否则如何能做到时间如此­精­密!我似是有所预感,朝着皇城外头一路飞奔。

孩子一直在发烧,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病得这般,我心里不由的发酸。牙根咬得出血,直到得十里桃林,却见战柔与白玉虎着了一身的青­色­男装,身后栓了两匹骏马,立在桃树下头等我。

我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我的­唇­一直不停的颤抖,望着她二人的眸里泪珠尽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玉,玉虎!”

那一瞬间,我似是见着我三人无忧无虑的岁月。见着孩子,他的眸间现着一丝的感动,只一瞬间,便又消失不见。许久,才冷着声说了一句,“怎么把个孩子弄得这般!”话才落,他便伸出手来,抱过我手里的孩子。“如此,你便是违了约定!所以,我要你再为我做一件事!”

我点头,没有异议。“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孩子的天花!”偷眼看了看战柔。试探的道,“只是不知道在这皇宫之中,为何偏就是这孩子染上了天花之症!而且,时间还是刚刚好!”

白玉虎突然轻咳了声,“此事与你无关!你只要答应我的事便好了!”

“是何事,你尽管说便了!”我飞快的道。我杀她一回,便是她现在要刺我一剑,我也绝无异议。

进前一步,他取下我头上的碧玉簪子,黑发如瀑倾泻满身,扬着手,淡笑着道,“这个给我保管!等你过了二十岁的生辰,再亲自上千门来取!”

我点头,再点头。“那便,一言为定!”眼泪便这么滴落下腮!二十岁的生辰,呵!好遥远!

“这个发誓,代表了一个愿望,只要千门之中任何一人向你要那个愿望,你都要赴汤蹈火的为我们办到!知道吗?”白玉虎抱着孩子,再进前一步。“哪怕是要你的命!”

我坚定的点头,“好!我同意!”

白玉虎看了我半晌,这才攸的转身,与战柔一道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反方向飞驰而去!马蹄得得,几乎掩盖了他的声音,他扬声,飞快的抛来一句,“一定要来拿!”

我的泪,一下子落下来,又飞快的抹去。他说,一定要去拿!­唇­角不由的飞扬,飞扬!他终是原谅了我,是么?原谅我对他的那一刺!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我!她们知道我要独自面对炬皇至尊的怒气,便暗自做下这般的动作!心里一阵阵的痛楚。流过一阵暖流。这些日子的失落,痛苦,在这一时刻,竟像是被填得平了!

我便这么披散着发,立在桃树之下,喜极而泣。直哭了整整一个早晨!

直到,叶悠然无声无息的走到我的面前。

“若是知道你要这么些牌子竟是要做这样的事,我理都不会理你!”想起早晨的事,他仍心有余悸。“你知道若然那孩子没有正好得了天花,你一出那个门,便会被炬皇乱刀斩死!”

我笑着看他,“可是,她得了天花,不是么?”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许久才淡淡的问了一句,“所以,那孩子的天花,是人为?”

“堂哥!不要看我!此事不是我所为!不过,堂哥!今日,你真的很帅!越来越像是个男人了!”我不禁朝着他大声的喊道。心情好得快要爆出胸口!

他张大嘴定定的看我,许久才道,“你今日,在朝堂之上那般不怕死的样子,很美!”

啊?他这是在称赞我?不是吧!“我那是男人的形象!堂哥!你不要紧吧!难道是天气太热,你发烧了?”我伸手,轻抚他的额头,再回摸自已的。这才发觉,他的额头,竟是出奇的烫手。

“你不是生病了吧!”我无奈的道。

他飞快的摇头,“我来跟你说,我刚同遇到云风王爷了!你知道他怎么说?”

我一怔,眸子里现着点点金光,“他怎么说!”

“他极淡的看我一眼,眸子在我的发上停留了三秒,便又移开目光,之后,便跟我说了一句,头发怎么白了!然后,便牵了一个黑衣的瞎眼青年入了大殿!之后便不曾再看我一眼!我郁闷!我极度的郁闷!他竟然无视我的美貌,便这般问了一句!我!我!”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看来着实是气得狠了!

他会有这般的反应,我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竟把那莫忧带在身边,想来也很惊奇。

“那么,他带他来,是­干­什么的!”我飞快的问了一句。

叶悠然笑了下,“他只说是让炬皇请最好的御医来为他治眼睛!也不知为何,炬皇见着那人,便只眯了眯眼,然后便说了一个好字!”

我吃惊,那个炬皇,怎么能便是这种人?他们当中,定然有什么秘密!

而这个秘密,不是我们能介入的!

叶悠然神­色­颇为懊丧,只喃喃的道,“妹妹!说实话!哥哥我比那云风差么?我比他差么?”

我笑着拍他的脸,“可怜的堂哥,他现在正值盛年,比堂哥看来多了一分魅力又有何难!堂哥何苦为了此事郁郁不乐!稍过得几年,他年华老去,而堂哥却慢慢的长成,情况便会变得大不一样!”

这话却没有安慰得了他,反而使他更加烦燥。他狠狠的爬着发,“可是,就连他身边的黑衣瞎眼的青年都长得那般的倾国绝­色­。而他刚刚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好不甘心!堂妹!你怎么能爱上这般的男子呢?心里好不舒服!”他大受刺激的捂着脸。苦恼着几乎崩溃。

叶大帅哥这一生文也不成,武又不得,最得意便是这张脸长得还算英俊

,自打被选做叶城王爷之后,便一直洋洋自得到现在!那日随心因着伏在草丛,身上粘到了一片灰尘,他便立刻自动忽略了他绝­色­的美貌。

于是,当他遇到云风的时候,他受了严重的打击!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把他当成了敌人,对手,而云风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对于一个骄傲的少年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我可想而知!那样的再遇,我未曾亲身经历,真是太好了!我想,我会哭出声来!我一定会!

“谢谢你,堂哥!”为我挡了这一劫!至少来说,从他口中听得,我并不会太伤心!

他气哼哼的,闷声不语,“我们走吧!雷洛在等我们!”他轻轻的说了一句,率前疾走几步,攸的停住,爆出一声大吼,“娘的!他竟然无视我!

我跟他拼了!”说罢,便转身回头,紧握双拳,怒气冲冲的朝着反方向跑动”

我啊的一声,飞快的跟上。叶悠然!你果然疯了!

只见本来优雅绝­色­的他,如同一只雪白翩翩的蝶儿飞奔在十里桃林。“堂哥!你不要冲动!”我在身后遥遥的喊他。他却听也不听。直直的冲向云风的别苑!

远远的,便只见那只白­色­的斗牛,一马当先,直直的冲入。门口的奴人见他来,也不加阻止,我差点崩溃。奴人侍卫不是都要保证王爷的安全的吗?怎么他们没有看到他那哥样子是要去找云风拼命么?还便那般放他进去了”

“王爷!等等我!”到得门口,我大声的喊了句,便朝着里头飞奔而去!

待我到得前厅,却见那妖孽依旧一身的红衣,此时正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眯眼看向叶悠然。“哦?所以你来,便是来问我为何无视你?”

第一部 悠然我心 第五十二回 还你王爷的身份

叶悠然抬头,冷冷的怒目而视,让我不禁佩服他的勇气。这个世上胆敢对云风这般态度的人并不多,他正好就是其中的一个!“同为王爷之身,本王只是想知道,为何你便这般的目中无人!”

我低头立在一边,头轰的一声大了。这等于是不打自招,这等在他的面前,怎么才能自圆其说!

云风看向坐于一旁的莫忧,再眯眼看向显然很激动的叶悠然。皱着眉头许久不曾说话。

叶悠然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一个箭步,一把捉提了云风的襟衣,大声的吼道,“喂!你有没有在听人话?为什么你这般目中无人!”

他挑起一边的眉峰,­唇­角几不可见的向上扬了扬,身子不动,轻淡的回了一句,“哦?那么你呢?这就是你对本王的尊重?”他的眸子扫向他捉握他襟衣的手。

坐在一边的莫忧­唇­角几不可见的向上微扬,淡着声道,“看来是个冲动的小王爷!”

叶悠然正愁没有台阶可下,一见莫忧这般,便立刻借势松开云风,一下子窜到莫忧的身前,大声的道,“你是何人!本王与云风讲话的时候,怎么轮得到你来开口!”

莫忧明显的窒了窒,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无焦距的眸固定在一个点上,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我是何人,不必跟你交待!”

这一句,便像是终于踩到了叶悠然的痛脚,他一把将他捉提起来,朝着他大声的吼道,“我道云风已经最目中无人的了!原来你才是!”

我在一旁听得皱眉。此时的叶悠然,便如同一个极大的草包。努力的挑动着云风的极限。云风不语,只是环胸,淡淡的看向他。也不出手,也不答话。仿佛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整个人笼罩着森然的寒意!

莫忧伸手,一个翻转,便这么轻轻松松的将叶悠然反手擒住,冷着声道,“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耐­性­!”

叶悠然一张脸涨得通红。动又动不得。气得眸子里头都带了一抹湿意。

便是那抹湿意触痛了我,见着他这般,便感觉这般的屈辱是自己生受一般!

我赶紧走前几步,低头大声的道,“请放开我们王爷!便是再不济,他也好歹是一部之王!侮辱他,便等于是侮辱了叶城!”

莫忧的面­色­略显苍白,许是气得紧了,便也不松手,只冷冷的哼道,“一部之王便可如此嚣张行事了?”

我见他不放手,再进前一步,攸的抽出腰间的短剑,朝着叶悠然一剑刺下!叶悠然吃痛,闷哼一声,雪白的衣衫上头便沾满了血渍!许是闻到血的腥味,莫忧怔忡了下,我伸手,将沾了血渍的刀子便这么递到他的手中!让他握住了刀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捉住叶悠然的手一松,叶悠然便倒于地上。整个动作都是避着云风而来的。指尖直直的指着莫忧,“你你!你!竟然胆敢行刺王爷!来人!来人!”

我飞身扑上,抱住他的身子大声的哭喊道,“王爷!您不会死的吧!求求您不要吓小奴!您死了,叫小奴可怎么活呀!”

叶悠然抱住我,轻轻的抚着我的发,小声的,温存的道,“我怎么能丢下小奴一个人先去呢?对不起啊,小奴,让你担心了!”他说罢,头一歪,便这么晕死过去!

莫忧一手拿着刀子,惊恐万状的转向云风,急急的解释,“那个!不是我!”

云风环胸,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终于说了一句,把他扶去我的屋子!”

我一惊。突然很想带了他赶紧逃离。一进那里,若然叶悠然发现我与他竟是那般的关系,他定然发狠,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原来一个人不理智起来,竟会冲动得这般!一个人爱美没有错,有错的别人长得比他更美!

许是与昨夜得知我跟云风的事情有关。依稀记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见我不动,云风攸的立直身子,一把将他提了,朝着他的屋子飞奔而去!我大口的喘气,心里突然很冷。本来还想瞒天过海。想来,这么一来便拆穿了!我不能想像我与他那般的关系,又这么长的时间未见,进得屋子里头会是纯聊天!

叶悠然昨夜说得一点都没错,我骗不了他多久!可是,我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便发现!

心里有着一百个不甘心,却只能立在原地­干­巴巴的望着他将叶悠然远远的带走!他往内室而去,我不能再跟着过去,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正待离去,莫忧突然一把捉了我的手腕,手里的短剑,便这么抵到我的颈间!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冷冷的道,“你很行!居然这般陷害于我!”

“一部之王,怎么可以被人那般抓住!所以,我宁愿刺伤他,也不会任他在此受你的侮辱!”我狠狠的冷道,“大家各为其主而已,你以为呢?”

他的气息很冷,几乎不似活人,“各为其主?怎么现在竟有这般为了王爷不受侮辱,却把王爷刺伤的奴人么?更怪的是,他竟然对你没有一丝的处罚,反而二人的默契好到几乎一致!而且!”说得此处,他的鼻子轻嗅,“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总似在哪里闻过!”

我浑身大震。几乎忘了他目不能视。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很危险的,易容术在他的面前完全的失效。

“是么?你的鼻子是狗鼻子么?怎么就能闻得清楚!”我冷哼了声。

他沉默半晌,终于说道,“我记得老师大去的那一日,便是你进的我家,为我娘亲等人解毒,当时我身在小屋里头,远远的听到你说得一句,那便先去看看他的师傅。那一句虽然轻,我却一直记到现在!”

我眯起双眸,一个人的眸子若是不好,那么,他浑身的器官都会代替他的眸,他可以凭听觉认出我来,他也可以凭嗅觉认出我来。突然冷冷一笑,甜蜜的道,“既然知道如此,那么,你总该明白你的娘亲是为我所救,而你,竟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我?”

他一怔,手一松。无焦距的黑眸定在某处,局促不安的低头说了一句,“莫忧不知,竟是恩人来了!”

他苍白的面颊染上一朵淡淡的红晕。想是已经知道莫老王爷与我的戏言。心下一恼,脸上竟也跟着火辣辣的。他的黑发,有一缕垂到了额头边,一身的黑衣,整个人看来脆弱又无助。像是随时要被大野狼吞没的小红帽。

轻咳了声,我突然起了逗他的念头,伸手,轻轻的抬起他的下颌,“长得倒还算周整,看你的样子,定然已经知道我与莫老王爷的约定的!那么事情便好办得多了!像我长得这般丑绝的女子,能得到你这般绝­色­的夫婿,想来也算是美事一件!”我说着,慢慢的朝着他低下头去。此时的情况很诡异,我一身的男装未曾换下,却想亲他。

他怔忡着,定是未曾遇着这般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便这么呆呆的不动,眼看着便要吻上他略显苍白的­唇­角,我终是一个侧脸,伸出两指,放在他的­唇­上,嘴里啾了声。他的面颊一下子染得通红。猛的挣开我,大声的回道,“你!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子怎可如此?”

这个人,被女人吻,不会是头一回吧!我感兴趣的看着他,双眸灿亮。

心里奇怪的兴奋极了。“当日莫老王爷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把你交给我,随我要杀要剐,要做夫婿!悉听尊便!那要杀要剐便算了,不如,就做夫婿好了!你意下如何?”

他的面­色­更红了,嗫嚅着说了一句,“一个女子,怎的这般的不要脸!

竟然说出这般的话来!将来不怕嫁不出去么?”

我笑得甜蜜,在他耳边轻轻的吹气,“唉!我本来就长得极丑。若然不是红纱遮面,想来会吓到旁人!配上你这么个男子,当真是好极!好极!那么,我二人马上文定,好不好?”

“女子怎可提出文定之礼!你当真是太也无礼!可恶!叶药奴怎会是你这般的女子!”他急急的道,若然不是双目不能视,想来此时已经跳起来落荒而逃了。

摊摊手,我再度无奈的宣布,“我真的不是叶药奴!”

“你这句话讲了不下一百遍!王府里头都知道!不是叶药奴,却穿着与她一般的衣服,还背了个凤凰谷的药箱。不是叶药奴,却一下子把王府里头人的毒全解了!还答应帮我治眼睛!你说你不是叶药奴?”他的黑眸灼灼生光。是希望的光!

“如果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定然会后悔的!若是天天对着我这么一张脸,你会吐!你真的会吐!”我镇重其事的逗他。“如果就这么吐一辈子,那就不好看了!”我掩­唇­,几乎喷笑出声。

他的眸中终于现出一丝挣扎,似是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恢复视力。便是那抹挣扎,让我看到了他的纯良。我突然为他心痛起来,为什么他一个正统的王爷,非要过两年那样的生活?为什么他非要瞎了!

“好吧!我为你治!”我淡笑着看他。却见他浑身大震。“不过,你不能透露我的身份!还有!你只说不接受旁的御医来治,最后!不要再试图跟叶悠然做对!”

最后那一句让他狠狠的怔住,终于傻傻的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笑,小声的道,“因为,他是我的宝!他痛,就是我痛!他出丑,就是我出丑!明白了?”可是我却再不想把他拉进这样的危险之中!

他怔忡了下,终于轻轻的点头。眼中却有着些微的不甘。“那你刚刚还刺伤他?”

我沉默,许久才哑着声道,“我不会再让他痛!”

他的眸中现着惊讶。整个人差点从椅子里头掉落下来,“你二人,竟是这般的关系!那么,为什么你不叫叶悠然娶了你!”

我突然笑了声,蹲在他的身边,“怎么?吃醋么?”

他的脸­色­爆红,许久都不曾说话。“没有!不要胡说!”

“那就是有了?他姓叶,我姓叶,有没有联想到什么?你让我嫁给他?”我淡笑如风,满意的看到眼前如神仙的大帅哥再度狠狠的怔住。这才拍拍手,立直身子。“还有条件!给你治病,我得住在这里!”

他神­色­不属,终是大吼一声,“你怎么能住在此处!便是再怎么样,也得等到我眼疾治好之后才说!你这般急­色­,你你!你!”

“我要在你的身边,就近观察你的病情。”

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也不说清楚!”

我笑,并不答话,眸子却已经漂向了外头。怎么样,云风,我再度要住进你的家了。虽然是以旁人的身份。

正待说话,却见云风一把提了叶悠然从远处拉近,此时的叶悠然面­色­有着一丝的苍白,双眸可怜兮兮的向我求救,云风一如以往的面无表情,可是,从他略嫌粗暴的动作,与他比平常沉了三分的动作上头,我知道,他在生气!

“喂!喂!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你­干­什么!本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打算怎么办!”叶悠然大声的吼道。

他不看向他,一把将他推到我的面前,环胸冷然的道,“把他带走!我不想看到他!”说罢便背过身去不看他。

叶悠然气得涨红了一张脸,“喂喂!你这个没血没泪,不会疼的蠢蛋!

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刚刚还说要让我去治伤,一转脸就这般了!你吃错什么药了!”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带他离开!”他的声音很冷,透着极端的不悦。

叶悠然想再说话,却被我一把拉下,“既然如此,那么,我二人便此离去!告辞!”我低头回罢,便一把捉了叶悠然的手,飞快的退出去。

叶悠然显是气得狠了,浑身一直不停的颤抖。

我二人慢慢的行着,许久,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茯苓!离开他吧!

他这个人太过冷血,我不能想像你跟他一起之后,会是什么样!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会动情!是不是人,有没有温度!我刚刚那般的待他,在他的面前发那么大的火,他竟然仍是无动于衷!这应该是对已经文定过的人说的话,做的事么?所以,宁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痛苦半辈子,你也不要再去招惹那般的人!”

我怔忡了下,我道他为何突然变得这般的失控,却原来竟是为我去试他来的!

他见我不说话,淡淡的继续道,“之后在他的屋子里头,我想,关起房门来,他总可以表现得热情一点,有人­性­一些了吧!结果!他竟对我说,怎么?你竟舍得回来了?你没见他当时的表情,差点没把我冻死!我看了他半晌,告诉他一句,我现在住在雷洛家中。之后,你便看到了!把我就这么拎出来了!”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心里却冷得像一块冰。“那么来说,他根本还不知道你我已经交换的事!当真是好厉害!”随心与雷洛都能轻易的发现他不是女子,而跟我最亲密的他,却反而不会!

想起之前,我与他之间便是有亲密之事,也都是我主动,他便是想有一回,也终是被我主动了!心里很是挫败。很想飞奔过去问他,这么久不见,他,可有一丝的想我!

“那么,之前你二人在做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你二人只说得这两句话?”我冷着声道。脚下却比之前沉了三分。

“之前,我在晕厥,他坐在一边忙他的事!”他长长的叹息,“你被他忽视得彻底!”

这果然是他会做的事!在一边忙他的事!我很想笑,很难想像他对我热血沸腾的表白。许久,我才长长的叹息。“他就是这般的人。若然不是这份冷意,我想,我也不会心痛!人有的时候,便是追求这份心痛的感觉!只要留在他的身边,时时能见着他,他偶尔也给我投来一个眼神,那我就能幸福个好半天。你看!悠然堂哥,爱情便是这么简单的事,便是没有任何回报,我也这般的爱他。这便是爱情!而我寻的,便是这种心痛的感觉。我跟你说过的吧,便是因着有心痛,我才感觉自已的是活着的!”

他怔忡着,沉默许久,才长长的叹息。“那么,如果我退出你的游戏,你会如何?还会继续这般下去么?”

我笑,黑发上染满了桃香,“当然!哪怕,要被他送去给随心!我也情愿!”

他浑身大震,眸子里现着一丝的血红。许久。终于说出一句,“送去,给随心么?便是活得这般的悲哀,你也要在他的身边!原来一个人的爱可以这般的执着!他这一世,能得你这般的爱着他两年,当真是值得了!若然,此生我也能得这般的女子倾心相爱,那便该有多好!”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向往。许久,才苦笑了下,哑着声轻道,“堂妹,你只有两年,可是,堂哥却有六年。你能,等等堂哥么?既然走的时候总是寂寞,不若,便让我二人一道同行!然后,勾魂的使者便会搞不清我二人哪个是哪个,你说,多好笑!”说到此处,他哈哈的笑了两声。笑容里头却多了一分的泪意。

我心里一酸,低哑的道,“叶悠然!原来你终是得了凤凰谷的白头之症!搬出凤凰谷的人,应该已经脱离了这般的命运才是!你怎么会这么的惨,为何偏就是你得了这病!而且,还这么的年轻!六年!你才十六岁!原来之前我说我只有两年的时间,你便愿意助我,竟是因为你也有相同的命运。六年!你才只有二十二岁!怎么能就这般的!”说到此处,竟是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所以,他才会在这样的时候出去游山玩水!竟是因为知道了自已的死期!

“你也只有十六岁!二年之后,你才十八!你说我­干­什么?我这白头之症还有救,只要找到了大堂姐,便能活命!你呢?你便一定要死!”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沙哑跟失落。我知道,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

­唇­角泛起无尽的笑意,“我也有救哪!只要我怀上王蛇的孩子,喝下生产时候的血,我便能解了身上的血盅。便能活下来!”

他眯着眼,歪头想了下,“你是说,我们背上的这种蛇么?我是一条白蛇。只有受伤的时候才能出现。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他飞快的摇头。“那么来说,是不是只要背部有眼镜王蛇的人,便能帮你活命?若是那般,那我便去攻击他们的背部,那王蛇自然便会出现!”

我摇头,淡着声道,“不必了!我已经知道是何人!一条金­色­的眼镜王蛇!”

他怔忡了下,“是谁?”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并不打算回答。

他惊道,“难不成,是云风!所以你才会这般待他?所以你才会与他先行文定?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想生下他的孩子?”

我摇头,再摇头,温软的笑了声,“你想多了,堂哥!哪里会是云风!”话到此处,我便突然住口。

“那到底是谁!不是我。不是云风,那么,我便只要海扁雷洛一下,若然不是他,那便是莫忧了!事情再简单也没有!”他气息不稳,显是已经急了!

说话间,我二人已经到了雷宅。我不回头,软软的说了一句,“明日,我便会再度住进云风的别苑,你也跟着一起来!”说罢,便举步而行!

他啊的一声,急吼吼的跟在我的身边。急急的道,“你倒是说话呀!到底谁才是王蛇!谁才能解了你的血蛊!你生下谁的孩子,才能让你活过十八!叶茯苓!你给我站住!我生气了!”他立住身子,气哼哼的大吼着。整个人像是快要爆开了也似!

我不回头,只是冷然的说了一句,“便是知道了又当如何?我仍然选择这般的活着!”

“王蛇是我!”雷洛闲适的踱出,挑着眉头,“所以,那日你才会有那般的反应!竟是因为,只有生下我的孩子,你才能活下去,是么?”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不可置信。“原来之前你的话都是真的!你真的不能活过十八!而我竟然在怀疑!!”

我霍的转身,­唇­角泛起一抹轻然的笑意。反问道,“那又如何?”

他的面­色­一白,进前一步,“那就给我生!”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

勾起­唇­角,我笑得温软。“若想如此,我二人早在落日城里头便已经在一起了,王爷忘了,我终是选择了云风!”

他的­唇­角苍白,额际粘了几缕发丝,此时看来,他竟像是一幅安静的画。“原来!当日你做下的决定,竟是将自已送上绝路!”

我笑得残忍,“是啊!我不会给自己反悔的机会。所以,我便跟云风文定了!而且,我不是会死,悠然,雷洛,我会永世不得超生!明知如此,我也选择他!”

他二人的面­色­很难看,许久.叶悠然大声的骂道,“你个笨蛋!你怎么就能永世不得超生了?”

长长的叹息,我招认。“因为那是我活过来的条件!”我说完,眸里已经染满了湿意。之后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即使如此,你也爱得那般的决绝!你也选择与他一起!”雷洛的声音颤扦着。

我点头,说这番话,不是要求同情,而是要告诉他们我的决心。“便是伤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这条路,我也要走下去!所以,堂哥,你不会阻止我的,是不是?”

他摇头,再摇头,许久之后终于说出一句,“我只答应不会妨碍你!”

“不!我要你答应!不管今后如何,你都不会打主意打到雷洛的头上!

因为今日,我已经选择了死去!若然让我那般的活着,那么,我会马上去死!我一定会!”若然不是他逼得狠了,我怎么可能把此事说出来!

雷洛苦涩的笑着,许久,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句,“如果哪天想活了,记得来告诉我!”

我笑得决绝,“不会有那么一天!自爱他的那一日起,死已经是我必然的选择!这样一来,便遂了所有人的意。”

叶悠然不说话。沉默许久,终于说了一句,“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住进他家?”

我扯开­唇­角,“本来是明日,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现在就去!”一夜的时间,足够他二人改变心意!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叶悠然笑得极淡,良久。才终于说了一句,“那么,便只有祝你好运!

我不能看着你去死,也不能看着你受尽伤害!所以,我只能陪你到此,我把叶悠然的身份给你!”他说罢,便从发端拔下白玉簪来,轻轻的为我把发绾起,“希望下回见着你,你已经改了主意!不论如何,好好的活着!”他说罢,便转身回头,朝着门外疾行而去!我的手握得死紧,想叫回他,却只能将手心捏得死紧!

让他自动退出的目的达到了,为何我的心里,竟是这般的痛楚!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一回 你只是一个奴!

当我包袱款款,出现在云风别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依旧着了一身的白衣,白发如瀑,洒了满肩。守门的奴人见着我,只略略低下了头。我不语,目中无人的朝着里头直直走去。

此时的我,再不是奴人,而是人人称羡的悠然王爷!一举手,一投足,尽显王爷该有的魅力。

按着奴人的要求,连换了三次鞋,我赤着脚踩在黑­色­的大理石板上。玉足纤纤,看来说不出的诱惑。悄无声息的踏入云风的独院,远远便听莫忧的声音。“可是我不想!”

云风忍耐的道,“那么,莫忧,你待要如何?你不拿回你的王爷之位,你以为莫邪便不必去死了?依着至尊的个­性­,你以为他能让他这般的活着?

从来没有人能在欺骗至尊之后还这般好好的活着的!”

莫忧沉默了下,这才小声的回道,“我并不想莫邪死!他只是爱着随心,如此而已!”他虚弱的笑了声,“情之一物为何,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世间若然真有这般的女子让我倾心相爱,那么,便是为她做出这般的傻事来,又有何妨!”

原来看来与世无争的神仙,却是个真正的热血男子。我不禁对他另眼相看,想像着究竟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般绝­色­纯净的他。

“这般的好心,换来的是什么?二年的监禁!如果你对他心软,那么,我不介意把你再送回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跟你说过的吧!我讨厌柔弱的人!若然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么,我要你跟在身边又有何用!”云风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急促。这般的着恼,我还是头一回见!

­唇­角不由的略略张开口很想说话,他却突然冷喝一声,“谁在那里!出来!”

我情知事情不妙,手执白扇,慢慢的踱步出来。见着他二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道,“自然是本王!”我整个人沐浴在月光底下,每走一个方步,耳上的流苏便随着身形而动。

云风环胸,眯着眼冷冷的看我,许久才说了一句,“谁许你进来的!”

他整个人罩着森然的寒意。声音里透了些微的怒意。只是这丝怒意不知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莫忧!

“唉!王爷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今日,明明就是王爷要我住进来的哪!

王爷,您忘了?王爷还说,让我住进您的屋子好好的养伤哪!”我掩­唇­,巧笑倩兮。美目流转,情意无限。

莫忧的眸子看向地上,想说话,却又欲言而止。清秀的面上现着一丝脆弱。­唇­角略微向上扬起。指节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许是因着之前与我的约定,他竟是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坐着。

云风的眉头一挑,声音冷如利剑,直直的刺向我的心窝,“怎么本王记得,今日本王已经把你提着扔出去,并且告诉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的话,不留一丝余地,非要把我推入最尴尬的境地。

我笑,“唉!看来本王真的不招人待见哪!若然不是本王的别苑被人烧了一个­精­光,哪里会落得这般的境地!只弄得堂堂一部王爷,便这么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罢罢罢!本王倒不若,回到雪原部去,省得王爷看到不省心!”我说罢,当真便想离去。

留我!我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字!。云风,开口留我!否则,我真不知道应该以何面目呆在此处!我的心在颤抖,脚步却坚定的往门口行去。

待我走出别苑,他仍是没有开口留我一句!我心里冷得直发抖。泪水,便这么隐在了眸间。原来,直接面对他这般的忽视,竟是这般的痛楚!一出他的别苑,我便几乎如箭矢一般飞冲出去。心里突然自弃极了,莫城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离开他!现在要回到他的身边,若然不是死皮赖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他都那般说了,我也有自尊!我也会伤心!我以为,见着我收了包袱出现在他的面前,至少来说,他会默许我的介入,可是,他却那般把我逼入绝境!

信誓旦旦的说要爱,却终是敌不过自尊心作崇。呵!我终是不可能没有自尊心的爱他呵!

凤山的山路,曲径通幽、胸臆间像是要爆裂开来,蹲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气。泪水,却已经滴落下腮。原来不被人重视,竟也是这般的痛楚!那么,我又何苦执着呢?倒不如找一个能真正重视我,珍惜我的人。

突然天空闪着妖异的红光。闪电撕破漆黑的夜空,直直的劈向凤山。只听得轰隆一声,凤山的山石被人劈下一大块,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等我定睛看处,那块山石,竟然堵住了通往十里桃林的唯一通路!把整个血盟部别苑便这么封在了凤山之中!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那块山石便能将我砸成­肉­酱!我便这么一直挺直着身子,浑身瑟瑟发抖。我离死亡竟是那般的近。虽然已经选择了死亡,可是,当真正事到临头了,我便畏缩了!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该如何害怕。其实不是,原来我还是会怕!为我自已!永不超生离我突然这么的近,只要一秒的时间便能大去,我才发现,原来我仍是会害怕!

我便这么一直直挺挺的立着身子,直到浑身被大雨淋湿。我仍是不能动作。虽然已经是夏日,雨水却出奇的冰冷。直冲得我的心里透凉。这是水的味道!我伸出舌尖轻舔,死了之后,这种味道将会永远的陪伴着我!今后,我便会是水里的一条游鱼!

我心里突然极冷。天空的冷雷破空而过,隆隆的不绝于耳。努力想要攀爬过那座山石,却发现自己竟是这般的无能为力!“开什么玩笑!明明就不能让我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要把路给堵了!便连老天爷也欺负我!”

我叶茯苓负了何人?竟要这般的待我!生前要被自己的姐姐所害,死后又为碧水神所拘。好容易挣一个爱情,却又这般!

雨水将我的发冲得慢慢的褪­色­。露出些微的黑。慢慢的,一头黑发,便这么露于人前。许久未曾发作的心疼,却也在此时寻来,心口一甜,一口鲜血,便这么吐将出来。

颤抖着手轻轻的抹去,却发现越抹越多。血水,终是将雪白的衣服染得红了!心口像是要破裂一般,我得离开这里!我告诉自己。若然留在此处,我必死无疑!我捉住山石,试图攀爬。我一动,那石头便开始滚动起来,我轻轻一跃,立在山石顶上。已是大汗淋漓!

正待离去,天空再度下了一道红雷。直直的朝着我当面劈到!我一个翻身,跃下山石,那块山石却已经被红雷劈得粉碎。其中一块碗大的石头便这么直直的爆到我的后心,我喷出一口血箭,便这么倒在地上。

十指尖尖,抠入染红的泥土之间,要死了么?­唇­角的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碧水神,你便这般的想我,这么快便想把我招回去么?好不甘心!便这般的死了,真的好不甘心!”我喃喃的道,口鼻的血水,缓缓的流出。将身边的土地都染得红了!

一双黑­色­的靴子悄无声息的走到我的面前,停住。时间便像是静止一般,我没有力气抬头,看不清来人到底是谁。许久,那双靴子的主人避开我吐出的血水,缓缓的蹲身下来。

眼前的一切都隐在红雾之间,眼前的人影化成一个,两个。很多个!­唇­角的笑容渐渐的扩大,许久,才轻轻的吐出一句,“雷洛,你来救我了么?”这个世上,知道我命在旦夕的人,除了已经离去的叶悠然,便只有雷洛!

修长有力的手,轻轻的抬起我的下颌,让我正视他的脸,我眨眼,再眨眼,却始终不能看清。

他不动,突的搂住我的腰身,一个飞身而起。离开那地方,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打他出现之后,天空的红­色­冷雷,便再不曾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人在我的­唇­间灌着新鲜的血液!我张­唇­,贪婪的吸吮。下意识的想要更多。他却又把血液移开,不让我再吸更多!我皱眉企求,他却再没有第二回动作!

等到得第二日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发现,原来我住的地方,竟是先前云风的隔间!我心里一惊,这才想起,那双靴子走路的时候,都是特别避开地上的血渍的!这个世上,我只知道两个人这般的爱­干­净。一个,便是天牢里的云浮,另一个,便是云风!

那么来说,昨夜去救我的,竟是云风么?我歪着头,迷迷糊糊的想着。

可能么?云风他怎么可能正好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要杀她!”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刺入耳膜。“你说话!为什么要杀他!”

长长的静默。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开口,我怎么知道你想些什么!”男人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的挫败。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云风淡淡的道。却兜头一盆冷水,将我的满腔热情灭个­干­净!“我的事,不必你来管!”

我略动,发出一丝声响,外头却再没了声息。正想问话,额头上却覆了一只冰冷入骨的手,那只手的温度那般的熟悉,那神无声的温柔,让我几乎落泪。

眸子轻轻略动,我终是看清他的样子,竟是着了一件鲜红单衣的云风!

此时的他,额角贴着几缕发丝,看来脆弱又无助。深不见底的眸底深处,现着一丝冷漠。

我不禁脱口而出,“刚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不该问的话,终是问出了口。

他冷淡的看我一眼,缩了覆于我额头的大手,“已经会说话,看来没什么事了!赶紧起身,拿着你的东西回你的雷家去!”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无尽的寒意。

那股子的寒意透着某种拒人千里的讯息,我心下一窒。想起身,却又碰的掉到地上,浑身疼得发紧。“那就回雷家!”我恶狠狠的道。说罢,想再起身,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山道被石头挡了道,外头在下大雨。”他环胸,也不来扶我,冷冷的望着我。“想走可以,不要把凤山染得脏了!”

我浑身颤抖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做了这么多的事,想要回到他的身边。结果他说什么?他说,不要把凤山染得脏了!我也不想吐血,身子不好不是我的错。

他不来扶我,却也不走开。黑­色­的靴子停在我的眼前,换个闲适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我。许久,我二人便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我再动,努力想撑起身子,却又再度倒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

他的眸中砚着一丝红光,­唇­角勾起一个绝­色­的弧度。却仍是不说话。脚,指了指我散在地上的如同黑瀑的发丝,冷着声道,“游戏玩得厌了?”

我挣扎,想再动,头发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踩着。“拿开你的脚!”我冷冷的道。

他不怒反笑,笑容一闪而逝,快得让人看不清。“我的奴儿,这样的姿势,是不是让你觉着了屈辱?在我的手里,从未有哪个奴人胆敢逃跑。你,是头一个!”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残忍。

慢慢的蹲下身来,“既然要逃,那就要想着永远也不会被我捉到,可是,你却又自动回来!我可以理解成什么?你对我这个旧的主子,还有一丝的爱意?”他的话残忍无情,宇字如针,直戳向我的心头。

我颤抖着,许久才小声的承认,“我是笨蛋!我竟然会以为,离开这么久,你定然会对我有一丝的牵念。我错了!”

“想要回到我的身边并不难,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好了!”他­唇­角的纹路加深,许久才吐出一句,“杀了雷洛!亲手!”

我浑身大震。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要杀他!”质问的话,便这么冲口而出。

他眯起双眸,冷冷的看我,许久才冷淡的说了一句,“我要杀人,还需要跟你交待?”

我二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逾越的地步。“为什么,你一直要我杀人!先是白玉虎,再是雷洛,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他挑起一边的眉峰。“你只要照做就成了!”

“那好!我不回你这里了,叫人把我送回雷家!”我怒着声道。

他看了我许久,立直身子,终是说了一句,“凤山路口堵了!他们正在清理!”说罢,便的一拂袖子,出了我的隔间。

我的头轰轰的,一直想不明白他生气的根由。明明,就是他要把我赶出去的,不是么?为何我真的要走了,他却把我带回来。他在批阅公文。动作比平常重了三分。他在生气!奇怪他刚刚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不到,现在却由着他的动作听出来了!

许久之后,我才恍然。老天爷,这算是在帮我么?下雨天,留客天。泪水,便这么落下腮来,我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会用!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我起不来,进来帮我一把!”我扬声,小声的要求。

他不出声,仍是在翻阅着公文。只是手里的力道却轻了一分。

“地上好冷!我呕!”我吐了声。接着是他放下公文,闪身到我面前的声音。

“你想我把你扔出去么?”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摇头,再摇头,“你不会!”我笃定的道。

他环胸,冷冷的看我,“那就试试!”说罢,便低下头,一把将我捉住提起来,一个闪身,到得暴雨之中,正待扔我下来,却被我一下子勾住了颈子,做了自打见到他之后便一直想做的事,堵住他冰冷的­唇­!以­唇­!

他住了手下的动作,不反抗,也不推开。只是任我在他冰冷的薄­唇­上辗转。伸出舌尖在他的­唇­间细细的描绘,却发现他的­唇­仍是紧紧的闭着。我不管他,狠狠的咬住他的­唇­,直到舌尖尝到血腥的味道。

他很痛,我知道!可是,我也很痛。我如同一只抱树的树熊,那般动情的吻着。在他的耳边轻喃的道,“我们回屋里,好不好?”

他不动,眸底的红光极盛。我的­唇­往下,咬住他的颈子,小声的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不介意便在此处!”

这句话很有效果。他浑身震了震。灵活的小手,溜进他的胸膛之间,轻轻的抚摸。我要他!虽然身子不允许。可是,我却仍是想要!手一扯,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双腿环住他的腰身,身子最柔软的一处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灼热的悸动。

他似是终于觉出我的认真,便这么将我搂着,朝屋里慢慢的行去。每走一步,那灼铁便靠着我动一分,待进入屋子,我几乎都要崩溃了!砰的一声关了房门。他一把将我从他身上扯下。冷冷的道,“今日若然讨饶,我定不依你!”

我急促的点头,一把将他拉下。他略动,解放那早已蒋蓄势待发的灼热,策马入花丛。

一夜拼杀,几度生死。我终是在他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外头的雨依然下得很急。雨势来得又急又猛。像是要把一年的雨水都下得尽了!他撑着头,另只手轻轻的抚着我的额,手慢慢的伸到我的颈间。轻轻的抚摸。温淡而残忍的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若是背叛,我会亲手杀了你!”

我略微眯眼,迷惑的看向他略嫌冷厉的颊面。虽然没有说话,我却终于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

“为什么生气?云风!”我哑着声问了一句,轻轻的抚着他的颊面。

他略略避开。让我的手便这么僵在半空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得!“我没有生气!只是在告诉你事实!”

我皱眉。“你生气了!”我镇重的宣布!“你很生气!是不是为了我出走的事?告诉我实话!我难过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我想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他的红眸冷冷的看向我,许久,终于缓缓的说道,“我不认为你难过!

到处游山玩水,回来之后便又入住雷宅,当真是活得滋润得很,你哪里难过了?”

我一窒。攸的翻身,直直的看向他的眸。“你!!”他怎么知道!

他的­唇­角略掀了掀。指尖一伸,一条血红的小蛇便这么慢慢的绕指而上,细看处,竟是我心头的血蛇!

“它怎么在这里!”这些日子以来,我竟然把它给忘了!

小蛇失望的歪着头,不声不响的依附着他的指尖。

“你把你最重要的东西忘在我这里了!”他轻淡的说着。指尖一动,小蛇忽的滑上我的肌肤。猛的一个动作,没身而入!再度进入我的心脏!我皱眉,额头疼得尽是豆大的汗珠儿。

“为什么。云风!”我痛得直打颤。十指尖尖,想要捉住他,他却残忍的避开。­唇­角的笑纹加深。

“因为你是背叛者!”他的­唇­角泛着一丝冷厉。眸底的温柔已经不复存在。

“你是笨蛋!云风!你是笨蛋!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怎么会再回来!

若然不是你之前在莫王府说我,等气消了,便自然会回来,我会一直呆在外头吗?你呢?可有为了我的消失而伤心一分?等待一分!第二日我进王府的时候,你却好好的高枕无忧了!我把莫王府的大门炸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说得一句温柔安慰的话来!只消一句!我便不会离开!”我大声的吼着。委屈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他冷笑,“是么?你回莫王府?那么,是不是一夜未归?”

我略微怔忡了下,许久才淡着声道,“那又如何!”

“那么,你怎么还能指望我来等你!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你只是一个奴!一个可以送来送去的奴!只是如此而已!”他说罢,便起身着衣。红衣加身,却冰冷了我的眸。纵是彻夜火热,却也只换来此时的绝情!

“起身!把东西收一收,等雨停了,便送你去随心那里!雷洛的事,我亲自解决!”他冷若冰霜的道。

我一怔,整个人便这么倒在了床上,再没力气动弹半分!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二回 我是礼物

雷洛的事情,他会亲自解决!难不成,这便是他对我最大的恩德?我坐在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此时的暴雨已经渐渐的住了,天空之中织着密密的雨丝。我知道,当雨丝住了的时候,便是我应该离去的时候!

我的泪已经流得­干­了。原来真正被人当作一件礼物,竟是这般的不堪!

此时我才明白,何为真正的奴!也终于明白,汝奴,若是相貌平平,那便实在太好了!至少来说,只消做着份内之事,而不必担心被主子送去给人!

自打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他便再没有出现。便如同,他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

男人悄无声息的靠近,撑着伞,立在雨中,如同一幅绝美的图画!无焦距的眸直直的望着前方,许久才淡着声说了一句,“他们说你一日未曾进食。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我凄楚的笑,手轻轻的抚着小腹,“指着四融雪给我好运,却原来,都是一场空!呵!是呵!本是一缕无主之魂,又何来命定之子!纵是强求,也是不得!”

莫忧不出声,眉头轻轻的耸起,许久才哑着声道,“你!怎么样?”

我不语,默默的看他。霍的起身,­唇­角却溢出了鲜血,“我要走了!莫忧!你知道我是谁的,是不是?你只是没有点明而已!”

他的发丝粘在脸上,衬着身后的雨丝,看来脆弱又无助,“虽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过,既然与你约定了,那我便会守到底!”

我苦涩的笑。探揉发­干­的眸。许久,才嘶哑的说了一句,“你的眼是中毒,只消解了毒便好了!这个理由,足够让你留下莫邪的­性­命么?”

他怔忡了下,飞快的笑了声,­阴­郁的脸上终是现出一缕阳光。“你竟然注意到了!谢谢!莫邪他,毕竟是我的弟弟!若然之后无路可去,便到莫王府!”他说罢,便从发上扯下他的墨玉簪子来,镇重的递给我。

我笑了下。并不伸手接下,“我的时间并不多!莫忧!这一辈子,根本不可能再回到莫王府!所以,你不要你的发簪!”

他不动,手固执的伸着,“我们炬国,发簪是信物。一旦送出,便不可反悔,便是拼得­性­命,也要守住承诺!所以,你一定要收下!”

我身子一抖,突然想起叶悠然离开的时候,将他的发簪交给我,难不成,他也要守一个承诺?是什么?他要守什么承诺?他与我一处,说的做的,好像没有一件是有关于承诺一事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竟是这般的不安1

“原来玉虎取我的碧玉簪便是这个道理么?一个至死也要守的承诺!”

我沉默了下,这才伸手,接下他的墨玉簪。从发间取下白玉簪,与它放在一处,竟是显得那般的般配!收拢掌心,感觉前所未有的痛楚。

叶悠然他,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他走的时候,告诉我,他不能看着我死去,那么,我又何尝能看着他死去!

此时的雨,已经渐渐的住了。门外响起人声,我知道,是我应该离去的时候了!披散着发,赤着脚,踏在冰冷的积水之中,慢慢的行着。一辆宽敞的马车等在门外。略略掀开帘门,随心露出半边绝­色­的脸儿来,朝着我飞快的扫了一眼,便又立刻退进车内。

我会意,跨上马车,他伸手扶着我坐下。马车很宽敞,足能容纳八人。

透过层层的帷幕,下意识寻着他的影子,却始终见不着。心里的失望如同潮水。却面无表情,冷然的望着随心,后者也在看着我,我叹息,淡然的说了一句,“我们走!”

车夫一拉马缰,只听得马蹄得得作响,我二人,便这么缓缓的驰出了凤山。随心的眉高高的耸起。凤眸紧紧的盯着我。我心不在焉的望着地板。许久,谁都不曾说话。

“你很不情愿!”他冷着声说了一句。

我抬头,细细的眯眼看他。许久,才轻轻的点头。“是啊!我不情愿!”

他一挑眉头,一把将我的手捉了,冷冷的道,“不情愿来­干­什么来了!

让我看着难受吗?”

我歪头,略嫌好笑的看他,“不是你要求的么?如今,我来了,你还想怎么办?”

他眯起火红的眸,突的一把按下我,­唇­,便这么堵住我的,火热的辗转。我冷冷的望着车篷,不言不语,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许久,他挫败的看我,掐住我的颈子,“你这是什么反应!像上次一样对我发火!拿簪子拼死反抗!你这样,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眸子冷冷的瞥向他,我笑得凄楚。“死人?你觉得我还活着吗?”

他一震,攸的一把放开我,狠狠的爬着发,“我自己也快是个死人,还要求你像个活人!当真是可笑已极!”他仰头,哈哈的苦笑。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许久,才说出一句,“你死,只是一世!”

他眯眼,似是终于触怒了他,一把捉了我的颈子,狠狠的掐住。哑着声怒道,“这便是你要说的?知道我的命只有这么一些!你要说的便是这个?

你心里不会有一丝难过,不会有一丝的痛楚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当年,你不是这样的!你会为了我的手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哭上好半天!叶茯苓!可是原来,我便要死了,你却只说,我死只是一世!”

冷冷的望着他.我笑着快活,“为你的手划一道口子而哭?真是无知的女娃!这么点小小的伤,值得哭?”

“你变了!叶容然!你再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我孤独的活着便能伤心哭泣的女娃。你只是一个冷血的魔头!你!不配得到我的爱!”他恨恨的怒道。

我不语,许久之后,才淡着声说了一句,“我根本就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随心!你大去的那一日,我会告诉你原因。现在,不会!”我摇头,再摇头。告诉一个死人真相,至少让他死的时候能明白自已输在何处!

他怎么能要求我理解那样的感情!因为孤独,所以要为他哭泣,因为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所以,要为他哭泣。因为他要死,所以为他哭泣!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对手哭泣?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用死来威胁,让我仅存的两年,过得这般痛苦的人哭泣?

他眯着眼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果然很残忍!叶容然。怎么之前云风没有跟你说过,送来我的身边,我是要与你一起的么?现在你是什么态度!过来!把衣服脱了!”

他说过,若然我真的失身于他,那么,他不会再要我。心里充斥了无尽的绝望。我不声不响,扯开了雪白的腰带,碰的一声仰面倒在地板上,玉体横陈,闭上眸子。

他窒了窒,疯了似的扑上来,狠狠的吻住我的­唇­,呵!我叶茯苓,终是逃不开这般的命运呵!泪水,自眸间缓缓的滑落。可笑我竟然会犯与众女子一般的错,把自己推入这般的境地!

我突然不停的咳嗽着。每咳一声,便有鲜血咳出。他一怔,赶紧退开一些。我仍是不停的咳嗽。仍是不停的吐血。脸­色­出奇的苍白,他见我这般,赶紧掩了我的衣物。嘶哑的道,“该死的!怎么又咳血!”

扯­唇­,勉强算是个笑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全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额头上的汗珠儿一滴滴的往下掉。我很痛苦。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昨夜的着凉,让身子更形虚弱。

我整个人都倒下来了!他一下子慌了神,抱住我,大声的吼道,“来人!快停住马车!她!她不行了!”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伤痛。身子在狠狠的颤抖。

我浑身都痛。是心痛!呵!用生命去爱着的男人,把我送给了别人。对我的生死丝毫不在意,我恨之入骨的男人,却为我的吐血这般的激动!

马车应声停了下,接着开始兵荒马乱。他浑身颤抖着用剑割破自己的手掌,强行将血灌入,他灌,我就吐。他再灌,我再吐!直到眼泪再忍不住,我嘶哑的道,“不要再割了!”

他不理,在手心割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再度送到我的­唇­间,强硬的逼我喝下。血的腥味让我几欲作呕。我一直在哭,他也一样。直到我的脸稍稍有一丝血­色­。他才住手,软倒在一边。颤抖着喘气。

黑眸略扫,此时的他,左手全是鲜血,便如同那日在落日城,为了让我喝他的血,他故意让人将他砍伤一般!他的爱那般的决绝,便如同我对云风一般!

颤抖着­唇­角,我哑着声道,“为什么要这样?我明明这般的恨你!为何你仍要为了我伤害自已!”

他苦涩的笑着,额前的汗水缓缓的滑落。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我要比你先死!叶茯苓!只有比你先死了,你才能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是让你痛楚一日,我也要争!”

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明明,我是要杀他的,明明,我是恨他的,为何这一秒,我的心里竟是那般的柔软?这个男子,与我一般,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那般的执着,那般的痛苦!便是舍了­性­命,也要让对方活着!

伸出指尖,轻触我的颊面,将泪水含入口中,许久,他才欣喜的抬眸,哑着声道,“你为我哭么?”

轻轻的点头,泪水再度落下。“我只是在想,我二人竟有这般相似的命运。随心,这二个月,我给不起你要的爱情,却能给你亲情,给你友情。我们,便这样一起,好不好?”我小声的要求。

他苦涩的笑着,定定的注视我,许久,才哑着声问了一句,“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是么?”

我挑眉,“你说什么?”

“你并不是容然!那么,你告诉我,你是何人!”他咬牙,苍白的面上渐渐的现出一丝红晕(我怔忡了下,终于轻轻的点头,“我不是!所以,我对你与叶容然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你也没有丝毫的感觉!说到底,我只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局外人,而已!”

他的黑发便这么粘在额边,沉默许久才说道,“冰魄钻石!”

“那是叶城给我的报酬!我来顶替叶悠然,我便要冰魄钻石!”说罢,便从怀中掏出,刹时间,钻石的光彩将他的脸照得灼灼生光。

他看着钻石,缓缓的伸出手。我会意,将钻石递给他。“真正的叶容然,与人私奔,已经离开了叶城,她没有守住跟你的约定,所以,随心,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你为她难过!”

他详身都在颤抖,许久,才赤着眸,哑着声问道,“那么,你又是何人!人总有自已的名字,为何,你竟长得与她一般的面目!”

我笑,心里明白他已经接受这般的事实,“.你知道的,不是么?”

他一怔,楞楞的看向我,“茯苓!原来,你的名宇,真的就叫茯苓!哈哈!我道为何你不肯让我叫你容然,原来你本就不是容然,你是茯苓!”

点头,我笑得轻浅,“是啊!我便是叶茯苓!因着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正在给我的祖母治病,用到了大量的茯苓,白茯苓,赤茯苓,因着这味药,本来绝症的祖母,竟是多活了三年。父亲曾言道,希望这女娃能与这味药一般,治人病。救人命!可是,事情总是这般,真正需要被人救治的,却是我这个叶茯苓!”

他定睛看我,眸中现着一缕迷思。“原来,竟是如此!原来,那日满床的茯苓,竟是他们让你找回自己名字而已!叶茯苓!呵!原来,你竟叫叶茯苓么?罢了!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那么,你便回云风那里去吧!”

我摇头,再摇头。双手环住身子,泪水落了满颊,破碎的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从他把我送出来的那一秒,我与他便再无任何关系!

随心,此时,若是容然把你那般决绝的送给一个女子,你会如何?你会不会伤心欲绝?你还会回去他的身边么?”

他的脸­色­苍白,许久不曾说话。长长的静默,让人几乎窒息。外头的人哑着声道,“大夫请来了!”

他抬眸,应了声,挑起一边的帘子,马车里头满目的血渍让人心生不忍,男人的脸略嫌清秀,淡着声道,“伸出手来给我把脉!”

我惨然的笑了下,“先给他包扎伤口吧!他的伤比较重!”

男人冷冷的哼了声,因执的对我伸着手,“我从来不治自残的人!”只得一声,便把我的脉门紧紧的扣住,“怎么病得这般的重!你怎么没找叶药奴!”

我开始发笑,“那就是大夫不会治了!叶药奴告诉我,我还有两年的­性­命!现在,只有一年十一个月!那还要没有意外的情况!只是,现在看来,大约是没有一年十一个月的!”

随心的身子狠狠的怔住。眸子眯着细细的盯着我。我则对他不在意的淡笑。对这样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

男人冷冷的笑着,“那么来说,她的医术还是不到家!你这病,是有办法根治的!只是端看你愿不愿意罢了!”

我笑,“我自然知道,可是,若然为了活着做到那一步,不如死去,倒也­干­净!”

“你明白什么!她中了血盅。只要云风还在,她根本不会死!”随心冷冷的道。

男人的眸中现着一丝的伤心,“我自然知道那个数术。可是,偏生就是,这位姑娘,根本就不应该是中那个数术之人!因着有了偏差,才会这般!”

我苦笑,“当年白玉虎她们都是三月初八日,食果之猴,可是,我却比她们小了两个月,我是五月初八日的生辰!正是天气最炎热之时!呵!原来竟是错在此处么?”

男人的眸中有泪,许久,才淡着声吐出两个字,“茯苓!”

我一怔,眸子飞快的扫向他。他却已经背过身去,似是抹去眼中的泪水。想再看他,他却已经立直身子,跳到马车下,小声的道,“你的病,我会想办法!至于他!你随便帮他包一下!这样的人,死有余辜!这个是给你的药,你且吃着!记得等我!”说罢,他丢了一大包的东西给我,便背了药箱飞奔而去!

我朝着他伸手,想说话,却又楞住。他,怎么可能会是我想的那个人,那个人,分明已经死了!

“那个人,是什么人!”随心皱眉,小声的询道。

摇头,再摇头,许久,我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你把手伸给我,我帮你把手包扎起来!”

他倒也不争辩,伸出手来给我。我拿了条帕子,给他轻轻的包扎。他的眸灼灼的盯着我,却没有开口。“看看,他给你什么药!”

我局促了笑了声,捉了那包袱层层的打开。只是一些日常的用药跟一个小小的糖罐。我一怔,飞快的打开盖子,里头装的竟是一种以盐制成的蜜饯!伸出手来,将那蜜饯放一个入口,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杀时染满心头。

我不出声,泪水却已经落下。父亲!这个人,竟是父亲!酸酸的味道化在舌尖,我小心的不敢咀嚼,只是任它慢慢的将那股子的酸味晕开。这种味道的梅子,在我小的时候,大姐经常让我佐药,说是可以去掉药的苦味,又不会减了药­性­,等到得长大了,便再没吃过。因为她说,这个世上,只有父亲一个会做这样的梅子,离家之前,他做了好大的一罐,之后都入了我的肚子。到得十四岁上,那些个梅被我吃得尽了,便再也没有吃过!

此时此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竟然吃到他做的梅子,看到了我一直未曾见过的父亲。而他告诉我,我的病,他会想办法!原来,他也在关心着我的么?将梅子的核含在嘴里,嘴里虽然酸涩着,心里却是暖融融的。见着姐妹们,我要告诉她们,原来那个一剑如虹的一剑,还活着!还会对我们姐妹关心!还会来帮我看病!还会!帮我做咸梅子!

此时,他的一点关心,便如同沙漠中的一点水源。黑暗中的一点明灯。

让我明白,原来我从来不是一个人!我有家人!我有姐妹!少了千门,原来我也是个幸福的人!便是死,也不会像上辈子一般,孤独的死去,葬身在碧水湖底半年也无人发现!

“至少来说,不会这么凄冷的独自死去,无人怀念!随心!若是你比我晚死,你一定,要记得我三天哦!至少来说,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么孤独的死去!”我灿然一笑。眸中却带了一滴泪。

他沉默,看了我好半晌,终于说了一句,“我会比你早死!”这一句话,坚决又肯定。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所以,你要记住我一辈子!”他的话,像是一种誓言,那样的有力,却又那样的悲伤。

面对这样的人,我不由的心软,许久之后,才淡着声说了一句,“活着一天,便记你一天!活着二年,便记你二年!”

他笑,面部的线条看来柔和了许多。靠在座位上,小声的说了一句,“那就好!我要你记住,我叫随缘!”

我一怔,泪水,便这么滴落下腮。与之前的拼死抵抗完全不一样,我与他,竟然也会这般安心的相处!抚着他的额头,我哑着声道,“随缘!随缘!”

他一怔,赤­色­的眸里泛了一丝甜蜜,轻轻的张开­唇­,应了声,“在!茯苓!”那一声在,茯苓,让我的心不由的颤抖。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温柔,让人迷醉。此时此地,他竟是那样的像云风,一样的眉,相同的眸。跟,极似的­唇­!一个是我爱的妖孽,另一个呢?

从怀中掏出半份藏宝图。他轻然的笑了声,“与其这般痛苦的等死,不若便帮着我抗争一下。今次得到藏宝图的人共有五十人。父皇的意思便是要把这个宝藏寻出来。当然,能寻得宝收藏的人,定然不止我们一个!那么,我便会从留下的那些人当中选择一个,作为我的夫君!所以,这一关,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得差错!”

我轻淡的笑道,“若是,我与你都到得宝藏的所在地,那么,你便不必去死!随缘!虽然要我们死,可是,也还留着一线希望,不是么?不论如何,我都会助你。随缘!因为我死的时候,要有人记得我三日!”

他略显绝望的看着我,许久才说出一句,“你说,父皇能给我什么样的选择?便是我胜了又当如何?”

长长的静默,我终是忍不住,“你的夫君,是不是早就已经有了人选?

是什么人?是不是,云风?”最后二字,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默了默,许久才嘶哑的道,“是!就是他!因为他是至尊的亲子,此次招亲的目的,便只是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接任他的位置!”

我哈哈的笑着,“那么一来,你便要嫁给自己的亲哥哥!”说得此处,我浑身一震,“那么,我们便只要不让云风得到宝藏便可以了,不是么?”

他苦笑摇头,“不是!你如何能把父皇想得那般的浅薄!嫁给云风?不是!他内定之人,是四大王爷没错!那你知道,为何那四人会被他选出来做王爷么?”

我摇头,再摇头。“不是因为他们长得比旁人漂亮的原因么?炬国,不就是因着这个因素,才对王爷们那般的崇拜么?”

他笑,轻轻的摇头,“跟你说件事,二十多年之前,至尊的后宫之中并不如现在这般!那个时候美人林立,都是四部族长的女儿。可是至尊此人爱女成狂,一心一意便想要生一个漂亮的女娃儿。他曾对各妃们戏称,只要她们谁能生得女娃,便能入主东宫,那一部,便会成为各部之首!血盟部的云轻,便是他的妃子之一!可是,她生的却是男孩!也就是说,云风!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只知道,至尊见云风生得漂亮,甚是喜爱,之后却发现,他竟然是个男孩,一怒之下,把云轻与云风一道赶出了宫!那之后,更有了金盟部的娘娘生了孩子被赶出宫的消息,接着是逐鹿部!他之后又遇到了云浮。生下了随心与我。云轻是知道他的,是以,一经得知生下一男一女,便立刻派人将我带出宫去!之后,云浮便入主东宫。那一日,天牢之中有人越狱,捉了随心为质,她舍了随心,然后,我就被送到得宫中,做这个该死的公主!”

我怔忡着,许久才说了一句,“而那些被封为王爷的人,娘亲其实都做过炬皇的宫妃!便是莫夫人也一样!那么来说,他们之中,随便哪个人成王,对他都没有影响!因为,他们都是他的儿子!哈哈!那么,叶悠然是不是?”

他摇头,“他是唯一不是他儿子的人。他会成王,是因为我与云风一致的推荐!若然不是推他上去,我又怎么能见着容然呢?”说得此处,他的面­色­略红了下。

我啊了一声。半晌,终于说了一句,“原来竟是如此!”所以他才会被他们排斥呵!“这也是所以。叶悠然一定没有机会的原因,是么?”

“这样一来,不管你怎么做,都会被推去与自已的亲哥哥成亲。纵然你是女子,此事也绝不容姑息!炬皇他,竟是从未把这样的机会留给你呵!嘴上说着喜欢女娃的男人,却做出这般的事来!”

所以,不管随缘如何,怎么样,都是逃不脱一个死字!云风知道,所以,他才同意有这三个月的交易!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天理不容!原来他的喜欢女娃,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真是好笑!可是,若然真心喜欢,他又怎么会把你推向这样的绝境!”我苍白着­唇­角说罢,黑亮的眸子轻轻睁开。怔忡的望着他绝­色­的脸。

“原来你跟云风既是表兄弟,又是亲兄弟!可我记得头一回,你见着云浮的时候,你没有叫她娘亲!而她,也没有认出你!”我眯着眼淡着声道。

他笑着弯腰,“我怎么可能认出她来!自小,我便与她分开。等我回到皇宫的时候,她却已经被关入天牢,你说,我怎么可能认得出她来!哈哈!

你知道么?我跟她之间,那一回才是头一回见面!而且!直至我离开的那一秒,我都没有发现,其实她便是我传说中的母后!哈哈哈哈!”他的笑声里头透着一丝的决绝。那种决绝让人心痛。

我沉默,不能想像那种感觉。母亲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偏生就是不识得她。见了面,却只能眼睁睁的与她错过!然后,再从别人的嘴里得知,那个人,便是他的母亲!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痛!

随缘苦笑,“自然,她也不会认出我来!因为,自打她入宫的那时候开始,她便已经疯了!你想像不到的,云浮她,一直爱着云风!虽然当时他才只有八岁!却仍是挡不住对他的爱意!哈哈!这便是我的母亲!一个爱着自已侄儿的可怜虫女子!”

“原来,她也与我一样!只是她比我惨得多!至少来说,我还得到过他,可是她呢?她连爱他,都不敢爱!不能爱!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因为,她是他的小阿姨!”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何云浮会从天牢里头出来,只想为云风做一点好吃的。

这个云浮,竟是那般的可悲!呵!与我爱上同一个男子的女人,都是那样的可悲!因为我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无情。这样的男子,我根本就不能想像他为情所困的模样。此生,怕是没有吧!我凄楚的笑了声。“我们要阻止的,却是三个!若是被他们三个得到了宝藏,你便一定要死,炬皇他,根本没有把生路留给你!”

他苦笑了下。突的扬声,“接着赶路吧!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阻止他们,那么,我们头一个得到,如何?至少来说,让你得到,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来得强!”

我窒了窒,心里不知怎么的,难过起来。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一切落下尘埃,那么,他的时间便也到了。命运真的很捉弄人,之前明明就恨不得他立时死去,此时,却又开始为他难过起来!同样是等死的两人,我至少还见着了一生最爱的男人,纵是死去,总也爱过。可是,他呢?他的那个爱人,与人私奔了。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他便要大去了!

“我们,去找叶容然吧!”我低低的说了一句。却让他双眸大睁。“你说什么?”他倾了半边的耳朵。似是没有听清我的话。

挑眉,我轻轻的笑道,“我们,去找叶容然!把她找出来!找到了她,告诉她,你一直在等她!一直爱着她!随缘!光明正大的爱她!用你两个月的时间!”

他的眸底似是终于被人燃得亮了。许久,终于小声的,急切的说了一句,“可以这样的么?”

我笑着甩发,“又有何不可?随缘!你便是你!管他什么炬皇,管他什么随心,你便做回你的随缘便好了!抛下一切,去找叶容然!然后,远走高飞!”我为自已的这个想法兴致勃勃。

他显得很高兴。黑眸灿亮灿亮的。许久之后,才终于说道,“那也不妨碍我们寻宝!我们便边寻,边找她好了!”

我灿烂的笑着,感觉天空再度清明起来。云风,暂时再见!两年后的死去的命运,也暂时再见!

我们都要活!我与随心!还有叶悠然!我们三个都不会死!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无止境的幸福!很多年之后,我想起他灿亮的笑容,心里一阵酸似一阵,若然我再看得仔细一些,我便会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笑。那灿亮的黑眸深处隐着的,是最深沉的绝望。

藏宝图看来与普通的藏宝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张老旧发黄的羊皮,带着一股子的­骚­味,可是怎么看,都是一张空白的羊皮!右边是整整齐齐的切口,切口很新,一看便知道是刚刚被人切开的。另一头,却是一个不规整的撕口,“明明就是一张藏宝图,他却只给了你三分之一张!本来寻找宝藏已经够难,他还要这般!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我真的很不想理他!”我怒着声道。

随缘挑起眉峰,看我一眼,­唇­角略勾,“我不知道你也会埋怨!之前若然不是我那般的决绝,想来,我们早便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他的话音里头透着半分的遗憾。

我笑,“这个自然!我叶茯苓,多好相处的一个人哪!若然不是被你们兄弟惹得狠了,怎么会变得这般!唉!”命运哪,好捉弄人!

随缘飞快的笑了下,竟是显得那般的绝­色­。妖孽的弟弟,还是妖孽!我暗自骂了一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到另两份宝图。根本就是拼图!把他们的图全拿出来,然后比对!五十人!我很想说,炬皇那老家伙,真的太狠了!头一回合,便把人数从一千人,生生的折成了五十!其中一大部份的人,还碰上了他屠城!”

随心皱眉,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轻一些!这些事若是让旁人听得,再有心传了出去,那事情便不妙了!我在宫里的时候,多少人都是因为说错了话,才被父皇打死,诛了九族!”

我啊了一声,淡笑着道,“我不是你炬国人。你知道的!随缘,你不是说,你炬国有习俗是先行文定,再行成亲么?那么,然后呢?成亲的时候,有什么风俗比较特别的吗?”这个话题显然已经走得太远。

他挑眉,环胸而笑,“炬国人的婚礼,你是不会理解的!旁人看新娘子有没有与新郎文定过,便只要看那个新娘子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便可以了!

鲜红­色­,便代表已经文定过,洁白­色­,便代表新娘子纯洁无瑕。成亲的时候,新娘子的手里头会抱着一个很漂亮的蜜饯罐子,里头装满了新娘子亲手做的蜜饯儿。成亲的时候,与夫君一道吃着坛子里头的蜜戗儿,象征着夫妻和和美美。甜蜜到老。新娘子嫁过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一口棺材。那口棺材上头绑一朵红­色­的花儿,与新娘子一道进门,然后,新娘子与新郎洞房之时,便把身上的喜服脱下。放入棺材之中,等到得二人殡天之时,才拿出来穿。

所以,在炬国,这般的死去,大家都不哭,所有人都会前来祝贺。便如同当日他二人成亲之时一般!炬国人的传说中,穿着这样的喜服大去,夫妻便会在天上相遇。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抬着棺材成亲?我眯着眼,想像着那般的情景,­唇­角飞快的扬起一个笑容。“真的很有意思!可若是夫妻二人做完一世的夫妻之后,再不想在一起了,要怎么办?”

他往后靠了靠。许久才笑道,“那便不要穿那件喜服便成!”

我撑着下颌,看着他许久,终于咯咯的笑了声,玩笑的道,“那么,如果新郎死之后,新娘子想再嫁人,要怎么办?”

他也跟着笑了下,“打破棺材。撕了喜服,便这么离开!而且,炬国人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成亲的。每年,只有在五月份,八月份,还有九月份,还有十一月份才能成亲!这四个月份代表了一年四个节气。成亲便成了,喜春,喜夏,喜秋,喜冬!因着有人成亲,所以,便把整个年岁都带得好了!”

“那如果有人文定之后珠胎暗结了,急于要成亲,怎么办?十一月份与五月份,相差好多!这样肚子不会很大吗?”

他掩­唇­,飞快的笑了声,“便是要大呀!这样之后,喜服便会做得很大,等老了死去的时候,也不会穿不下!”

说得此处,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一笑,他也跟着笑。心里的­阴­霾,渐渐的散去了。有种拔云见日的感觉!

马车外头响起得得的马蹄声,听得我二人的笑声,那马儿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扬起四蹄,绝尘而去!挑起一边的窗帘,我探出半个头来,却见那绝尘而去的人,竟是着了一身的红衣。

­唇­角残忍的微扬。我笑得决绝。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么,得到他的恨,也是好的!放下车帘,我笑得甜蜜,“随缘,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他怔忡了下,挑起一边的眉。“你想做什么?看你的表情,最好不要算计我!”

飞快的摇头,“想不想看看,你的云风哥哥,这辈子会不会有心爱的女人?会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这般的牵肠挂肚?”

他窒了窒,古怪的望着我,许久不曾说话。

“如何?你想知道么?难道,你不想看到他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么?那种被打破的冷漠,多么的有创意!多么的好玩哪!”我歪着头向往着。

他仍是古怪的看我,不声不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其实,他并不如他看起来那般的冷漠无情!”

我朝着他狠狠的一瞪,伸手捏住他的双颊,用力的拉开,“怎么了,随缘,你在为你哥哥说话么?嗯?因着他是你的哥哥,又是你的表哥,所以,你对他有所误会也是应该!可是你说他不是那么冷漠无情,我真的很想揍你!”

他朝后仰倒,想避开我的手,最后却只能伸手捉了我的手下来,哑着声道,“你若真想,我便叫车夫此时赶上他,把你交给他便是!”

这个提议很诱惑,可是,我心里有气,那种气,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得了的!我镇重其事的道,“随缘,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到他的身边!我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好好的待你!与你一同寻找叶容然!这个时候,你比他重要!”

他一窒。红眸直直的盯着我,眸间渐渐的被晕得湿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比他重要!”

我怔忡了下。坐正了身子。

“那么,便由我来告诉你,此时的你,比他重要得多!”我镇重的道,“这样的你,让所有的女子为你倾心,为你疯狂!”

他面上现出一丝郝然,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我只要一个人为我疯狂就可以了,不必那么多!”

我一怔,心里终是一片柔软。这个男人的情,只给一人。这般的浓烈,这般的绝望。若然,能跟这个男人倾心相爱,那个女子,将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看着他,哈哈的笑着。完全忘了我二人刚刚还你死我活的。他苍白着脸看着我许久,“你若真想看他失控的样子,那就听我的话,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保证,最短三日,最长两月之内,他定然会变脸!”

“两个月?那不就是!”我的话,隐在他的掌心,他笑着对我点头,“那的确是!”

缓缓的缩手,我惊得不能自已。他则朝着我点头,“到时候,你便会知道我的意思了!”说着,便飞快的笑了下。他的这个笑容太美太好,让我一直记了很多年!

“两个月后,你逃走了!”从他二人做的事情之中,我猜了个大概。云风之所以答应把我交给他,想来条件之一大约便是让他留下来,好好的受死!可是,两个月之后,他若便这么逃走了,那么,他定然会大惊失­色­。此事,说不得便会诛连整个血盟部!

“下一站是哪里?”他挑起车帘,朝着赶车的人大声的道。

赶车的人应了声,“下一站,雪原部!我见云风王爷的马儿也是往那里而去的。”

他笑了下,淡着声道,“那么,便跟上他!这一路之上.我要跟他同吃,同住,同行!”

赶车人笑道,“您就瞧好了吧!”话才停住,他一拉马缰,马儿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

我皱眉,“随缘!你待要如何?”

他朝着我神秘的笑着,食指放到­唇­间,小声的说了一句,“如何?我们去寻宝哪!我们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若是我不能跟我的云风哥哥在一起,那便太寂寞了!是不是?”他对着我眨眼,颇有揶揄之意。

我心下一窒,突然不舒服极了。“我很想看他变脸没错,却不是现在!

我现在恨他还来不及了!怎么能想着见他!”原来,在他的心中,我也是这般没用的女子么?

随心掩­唇­,笑得倾城倾国。许久,才淡着声道,“可是怎么办,茯苓!

你若是想看他变脸,避开他,可不成的呢!我有跟你说过的吧,最迟三日,最多两个月,我要他变脸给你看!要不要看,随便你!”

此时此地,他的脸跟云风像了个八成!让我不由自主的跟着说了一句,“好!”

直到见到他得逞的笑容,我才知道,怎么我竟说了这么一个好字!

接下来时间,我一直在研究着那个空白的羊皮纸。“他不可能给你一张空白的东西,所以,这张羊皮纸,一定是有什么的,例如,用水浸泡,就能出字,要不然,水浸过之后,放火上烤,也能出字,不然用盐水泡。总之,我们进客栈之后,便什么都试试!”

他挑眉,“你好像很有兴趣!”

我头也不回,“这个当然!宝藏哪!里头有多少珠宝呀!这些珠宝,我每天轮着戴,要戴到猴年马月呀!想想被淹没在这些珠宝当中,多么的快活呀!“

他扯­唇­,轻笑了下,“你不是要用来换钱吗?”

坚定的摇头,“人家买这些东西回去是做什么的?也是做首饰呀!所以,我要做首饰!”

他又笑。正待说话,马丰突的一停,我差点便摔出马车去。他一把拉我回来,扬声问道,“怎么?”

车夫局促的道,“云风王爷被人围起来,要不要助他?”

他掀开车帘,前方不远处,云风单人匹马,被人层层的围在最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为首之人一身的黑衣,手里执了一条铁链,朝着云风大声喝道,“你灭我族人,夺我领土,今日,我便要将你杀死在此处!”说罢,手一挥,周围的黑衣人皆是一甩铁链,对面的人接住,一勾一绊之下,几百斤重的马儿便这么生生的被伴倒在地,云风一个飞身,足不点地,立在空中。他的眸子赤红,似是终于被他们惹怒。

“识相的,赶紧离开!”他浑身红意大盛,似是快要爆开一般!

男人大声的道,“离开?当真要是怕死,我们便不会前来!云风!今日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你死,一是我们全部都死!”

随缘放下车帘,叹了句,“那就只好他们全部去死了!”

话音才落,外头便响起了男人的惨叫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我无聊的打着哈欠,“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难不成,就不能出现一个人来,把他打败吗?”

随缘古怪的看着我,“你希望他败?他败了,他是要死的!”

“这个时候,才显出我二人的实力呀!你一个英雄救英雄。弟弟救哥哥,我呢?则一个美人救英雄!唉!无奈呀!没有表现的机会呀!”我不由的大声的叹息。

随缘哈哈一笑,“要他败又有何难,可是,我却不想他败在此处!这些人说得是义愤填膺,却又黑衣蒙面,我生平最恨就是这般畏首畏尾的人,看则是一群卫道士,实则连头脸都不敢露,真是一群小人。让他们死!便是败,也让他败在值得的人手上!他们,还不配!”

我掩­唇­,飞快的笑了下,“想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可以芶且偷安,为何还要找他寻死!这场架不必打,他们必输无疑!”

他也跟着笑。却不料,一根铁索却已经直直的破帘而来,直直的指向他的鼻子!他挑眉,头一偏,身子不动,伸手紧紧的抓住铁链,一把将链子那头的人狠狠的扯过来。

我更是叹息。“明明惹上一个魔头就已经够惨了,偏生就要惹上两个!

他们真的活着不耐烦!好好的,为什么要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我便这么苦思了许久,仍是不能得到答案。

随缘跳下车去,加入战局,挑起一边的车帘,外头果然已经如我所料,成了修罗场。云风杀红了眼,他的手心全是血,稳稳的没入黑衣人的心脏,猛的抽拔出来,­唇­角带着一抹冷然的笑意,放到­唇­边轻舔。

随缘则不然,虽然杀得也是极快,却用了一柄冷剑。他二人的速度快得叫人咋舌。本来层层叠叠的黑衣人,便这么一个个的倒下去了!

“真是好可惜!”我轻轻的说了一句,颈间,却突然架了一柄冷剑!

黑衣男人一把将我扯下马车,大声的道,“住手!你二人给我住手!否则,我便杀了他!”他的声音略显颤抖。明摆着底气不足。

轻叹一声,我略略闭上双眸,“为什么,非要把我卷进来呢?我只是想看看戏而已!”

他二人同时住了手,背靠着背,冷厉的扫向我们,随缘大声的喝道,“放开她!”

“为什么要听你的!她跟你们是一伙的,就应该要杀!”男人大声的喝道。

“那么,你就杀了她!省得碍事!”云风启­唇­,带血的眸冷漠的扫向我,轻轻的说了一句。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三回 我不会再要你!

我不语,只是淡漠的看他。与平常杀人的时候仍保持片尘不染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浑身泛着欲爆的红光。整张脸上沾满了赤红的鲜血。看来如同修罗炼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

“你杀了她,那么,我便杀了你来为她报仇!”随缘冷着声道。这一句话,似是一种诺言,让人无法忽视!

黑衣人手里的冷剑突然颤抖了下。将我的颈子划了一道轻微的口子。我皱眉,剑都拿不稳的人,怎么能妄想在他二人手下取胜?

随缘朝着他进前一步,大声的喝道,“拿稳你的刻!”

云风则不出声。眸里的红光却是越来越盛。带血的手,贴在腿侧,指节握得发白。

那人哈哈的笑了声,“看来你们并不如看到的这般无情哪!只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便让你二人这般的怒目而视!太好了!这位一身的白衣,叫什么?”他撤了剑,改用手掐住我的下颌,攸的哈哈大笑起来,“我道为何你二人这般紧张他,却原来这位小公子竟是个女子!现在看来,这个女子,当真是绝­色­!竟引得云风王爷如此的紧张!”

随缘再进一步,“你不要动她!”

他笑,笑声里头满是得意。“那么,你就去杀死云风王爷!一命换一命,很合理!”

随缘的眸里现着一丝­阴­霾,眸子慢慢的变成妖异的红。“我叫你放开她!我从来不跟一个死人谈交易!”

云风眯着眸,­唇­角却泛着无情的笑意,沾着鲜血的手,慢慢的伸出。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黑衣人的身子略微颤抖。手下的力道却更加的重了!

“我说,放开她!这是我最后一回警告!”随缘创一挥,身边的黑衣人便倒下一个!他的表情不动,浑身染满了森然的杀意。

云风突然笑出声来,一个飞身而起,朝着身后的黑衣人攻去,两掌齐齐入心,猛一用力,便生生的将人撕成了两半。刹时之间血­肉­横飞,鲜血流了一地!我身后的人浑身颤抖。似是吓得狠了。云风缓缓的回头,轻轻的舔着手心的鲜血。整个人,如同妖魔再世。“我说了,你杀了她,省得碍事!”

“你是妖孽!你绝对是妖孽!”那人开始瑟瑟发抖。几乎全无斗志。

“放开我,你死路一条。不放开,是一条死路!不过,就死得稍稍好看一些。不必被人撕开两半!”我的­唇­不动,小声的说道。

那人似是终于被我激起一丝斗志,一正神­色­,突然笑出声来,“杀了她?然后再被你撕成两半?你当我是傻的么?不许动!你!紫衣服的那个,你去捅他一剑!若是平时,你早就杀过来了,这个女子,终是你的爱人,是么?只是你的爱人,怎么会坐在他的车上!”他说罢,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的大笑着。

云风突然一个飞身而起,掌晕红光,朝着我二人飞冲而来!“你不杀,那我来助你!”他冷笑。目标正是我的心脏!身后的人一惊,他的掌心却改了方向,只听得咯的一声响,我的腿一阵刺痛,攸的跪下身来,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却已经捏住他的下颌,咯的一声,那人颈子便在他的手里砰裂。

脸上的黑巾缓缓的飘落,露出年轻却丑陋的脸。只见他张大着嘴,想说话,却只能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随缘一个飞身,一把将我扶住,再看处,我的右腿腿骨却已然断裂!此时正尖锐的疼!

“你的腿如何?我带你离开!”他伸手,一把将我抱起,朝着马车慢慢的行去。

他折断了我的腿!那般的果断!想到他之前欲取我­性­命的破心一掌,我止不住的浑身发抖。那是一种从心里冒出来的寒意。为了杀他,他不惜牺牲我!

呵!我错了!我便是被他牺牲习惯的了哪!他可以把我送给随缘,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推我去死!

“你怎么样。痛不痛?”随缘小声的问道。

我摇头,再摇头,许久,才哑着声道,“我不痛!”因为没有心痛!舌头咬出了一点鲜血,刹时之间,心如死灰。

随缘将我放下,默默的陪着我,许久,才哑着声道,“你不要怪他,他只是要救你!”

救我?我苦涩的笑了下。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慢慢的滑落。连日来的打击终于让我支撑不住,攸的眼前一黑,便这么晕死过去!

我开始发烧。一直不停的烧。迷迷糊糊之间,我看到了那碧绿清透的碧水湖。回到那个冷月飞雪夜。一切,恍若昨日。那一夜的雪很大,梅花开得很好。我甚至能闻到冷香扑鼻的味道。

我死的那一日,正是父亲的生日。

我清楚的记得,那日天气特别的冷。碧蓝的湖水业已结冰。冷冷的风,夹杂着细密的雪,把地面染上一层淡淡的白。湖边,一排张牙舞爪的老梅,冷香袭人。老梅的尽头,一座花园别墅耸然而立。铁制的雕花围栏圈起约莫几千坪的地,远远望去,便能看到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头植满了各式各样的梅。一辆黑­色­的bmw融在夜­色­当中,悄悄的停在别墅门前。

“是我!开门!我带来新的战利品!”我对着门口的摄像头露出小小的脸儿。摇下车窗,伸出右掌来。掌心攸的出现一抹青紫­色­的玄光,嘟的一声,门内的声音便不带感情的道,“掌纹确认完毕,可以进入!”

铁门应声而开,我重新发动轿车,径直开往别墅后头的车库之中,车库里头停放了二十多辆世界名车。里头的工具一应俱全。中年工人穿着脏污的工作服,戴着口罩,正在给车子喷漆换­色­。

关掉了擎,我从车子里跳出来,对着浑身油漆的中年工人大声的道,“爸爸!帮我看看这辆车!刚到手的新贷!”

听到我的话,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甩掉厚厚的手套,大踏步的朝着黑­色­的bmw而来。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露出略带风霜却威严的脸,慈爱的看着我,轻轻的理理我乱蓬蓬的发,“怎么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我淘气的笑,“我就是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快看!那辆车!”

男人环胸,围着车子慢慢的打转,“有九成新!小千!这回是怎么了?

怎么会骗了别人的车回来?你爱的,从来就是珠宝!”

我眯起眼,嘴角上弯,“送给我最亲爱的爸爸,不成吗?至少来说,爸爸的爱车里头,这一款的,还少了一种颜­色­,不是吗?当是生日礼物好了!”

男人笑得眯了眼,那眼跟我的竟是一模一样,“原来你还没有忘记爸爸的生日!走!我们去吃晚饭!”

我往后退了三大步,眸子晶亮的盯着他,“你们到现在还没吃饭?爸爸!你不要一看到车就这样,今天好歹是你的生日!”

男人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拥着我朝主屋而去!

车库外头,漫无边际,各式各样的梅绽放在枝头,与天空中渐渐变得大朵的雪花融在一处,便像是千百万颜­色­各异的蝶儿停在枝头。翩然欲飞!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睁开漆黑的眸,淡声道,“本来不知道父亲为何这么爱梅花,种植这么多品种的梅,要花费多长的时间跟­精­力!梅花的花季又太短,现在终于能理解了!原来百梅齐开的景致,竟是这般的迷人!”

父女二人立于梅林之中,置于天地之间,竞似永恒!“这里的冬天,本来很冷!是个极寒之地!一年之中,梅花能开得半年时间!小千!想像一下,一年之中,这般的景致,能有六个月!不可思议吧!百梅齐放的景致,便是爸爸也是头一回看见!也许这一生,便也是最后一回!可以想像,当年生活在此处的人,多么的幸福!爸爸一生爱车成痴,爱梅成痴,怎耐何自己的家,却住在几乎从不下雪的地方!便也枉费了这么大一片的梅林哪!”

“这不像你哦!这般的愁肠百结!爸爸好歹也算是千王哦!经营着这么大一个集团,这样的表情如果让人看到,可不成的哦!”我强笑着刮他的脸。

他的眸子有泪,哽了半晌,才哑着声道,“我曾答应你妈妈,让她看看这般的景致!可是,直到她死的时候,也没能真正的看上一回!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在便实在太好了!”

我的眼睛红了红,在老梅树下轻轻的低头,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便这么落入初雪之中,消失不见。“我以为爸爸有了新妈妈,早就已经忘了妈妈!爸爸有了弟弟,便再也想不到小千!”

男人紧走几步,折下一枝怒放的红梅,放到­唇­边轻嗅,“有的人,有的事,便是到了死的时候,也不能忘记,有容就是这样的女人!”

“所以,至少来说,偶尔也回来吃个饭吧!你知道吗?你跟她,真的很像!”他轻轻的将梅花送到我的手中。

我怔怔的接过。黯然的垂着头不说话。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我家的大小姐还是一样长不高呀!”妖娆的女人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袅袅婷婷的朝着我父女走过来。

我的眸子刹时间闪闪发亮,­唇­角不自觉的扬起轻然的笑意,抬起头来,灼灼的盯着女人,“是啊!对于中国的女人来说,我这般的个子,娇小玲珑,正好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倒是阿姨,这些年已经老得太多了!肯定是弟弟太淘气了!惹得阿姨不高兴了吧!”我特意加重阿姨这两个字,把女人的脸都气得变了­色­!

她跺脚,踩碎了满地的雪,大声的道,“就等你们两个!赶紧去吃晚饭!”

男人眯了眯眼,扯扯­唇­角,正想说话,却听到漫天的警笛呼啸而来!女人的脚步一顿,攸的怪里怪气的道,“怎么!大小姐!这回又是怎么了?是闯了红灯,还是超速?你知道每个月我要为你付多少罚单?”

男人冷冷的看她,挑起一边的眉头,“你的话太多了!既然有客人到了,你就去招呼客人!赶紧回屋!”

女人恨恨的盯我二人一眼,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绝美勾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黑而亮的光,这才不情愿的踩着满地的碎雪往主屋而去!

我的­唇­角淡淡的向上勾起,握着红梅的玉白素手,指节却微微的发白。

“只是可惜了这一片难得的雪景!”我轻淡的道。

银茫,破空!我伸手,下意识的接住男人抛过来的钥匙。吹声口哨,扬扬手里的红梅与钥匙,大声的道,“谢了!老爸!”说罢,便一个旋身,朝着车库方向而去!

“小千!屋前的碧水湖结冰了!”男人在我的身后大声喊道。我应了声。飞快的打开车库门。

嘟!铁丝门应声而开。十辆警车停在花园别墅的门口,车子里头下来数十名带着先进武器的黑衣人,女人尖声笑着,跟他们说话。

我背着偌大的军用背包,脚下穿着溜冰鞋呼啸而过!冷冷的寒风之中,传来我的声音,竟似一种决别,“爸爸!再见!”

男人的鼻子没由来的一酸。怔怔的看着女儿小小却坚强的背影朝着后花园的铁门而去,喃喃的道,“小千!”

轻轻巧巧的穿过了从不轻易打开的铁门,任由冷冷的风撕刮着小小而生­嫩­的脸蛋,旋身,飞跃,我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黑­色­的bmw咆哮如雷,追着我的足迹而来!“你跑不了的!从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逃掉!”女人恨恨的道。

“你被我发现了!停下来!”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唇­角略略向上勾起,真就停住身子,立在老梅树底,碧水湖边,淡淡的看向女人,扬声道,“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哈哈的笑着,打开车门,优雅的踏着积雪,慢慢的走向我:“我只是运气比别人好而已!我刚好知道你的老窝,便想着,或许你是到这里来了!正好你阿姨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回来了!你看!要捉你,其实并不难!我只在这里布了四年的局而已!便把你这条大鱼给捉了!多划算!”

我的­唇­角泛着轻然的笑意,半晌才哑着声道,“你真的很聪明!这四年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到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叶小千从来都很会逃跑,今天,又怎么会例外!”说罢,便一个后旋,朝着碧水湖跳下去!

女人惊叫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话才落,却见我在空中旋出完美的弧度,轻轻盈盈的落在碧水湖的湖面上!一下子滑得老远!玉白素手放到小巧的­唇­边,对着女人抛去一个飞吻,大声的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啊!顺便说一句!你的车是不能在冰面上开的!再见!”说罢,便回头,略略矮身朝着湖中心飞驰而去!

冷冷的圆月露出脸儿来,照着那一汪碧水湖。

女人气得跳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离去。

我的­唇­角始终挂着轻然的笑容,在这冷月飞雪之中,尽情的飞驰!攸的,湖面上显出一个小小的凸起物,眯眼细看时,竟是一只头上带着一点金­色­的金线小乌龟!我闪避不及,一个飞身而起,落到冰面上的时候,便听到咯的一声,冰面破裂了!来不及多说什么,便朝着冰冷的碧水湖里掉落!

时光飞逝,八年后,景物犹在,人事已非。碧水湖边的老梅底下,放了一束紫­色­的桔梗。长长的公路尽头,黑­色­的bmw朝着我飞快的驰来。眯眼看处,父亲正低头与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我怔忡的看着他,他似有所感,突然皱眉。霍的停住车子,探出头来,朝着老梅树下看了看。打开车门走下来。女人在他身后大声的道,“怎么了?”

他摇头,手指指地上的桔梗。“为何这里的桔梗永远也不凋谢?”

“只是一束花而已,为什么你每回来都要停车下来!”女人不解的道。

他不语,沉默了良久。死死的盯着那束花。我慢慢的走向他,却发现他的发已经变得半白。伸手想触,手,却直直的穿过他的肩膀!“她之前的代号便叫桔梗。一生最爱,便是桔梗花!自打那日她消失之后,这里便总是摆着一束桔梗。我常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人知道她在哪里!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我无声的哭泣,很想告诉他,我便在他眼前的碧水湖中!沉尸八年,未得人见!

少年打开车门,慢慢的行着,立在老梅之下,许久才说了一句,“爸爸!昨日,有人给我邮来邮件,她说,这里的桔梗花是从八年前父亲生日后的第二天开始摆放的!”

父亲一下子软倒下来,颤抖着轻触那束桔梗。哑着声道,“没错!是小千!是小千呵!八年前那一夜,我突然不能呼吸。送去医院抢救之后才醒过来,那之后,我住院三个月,到了现在,心口仍是一阵阵的疼。原来,竟是我的女儿!”说得此处,他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八年!八年的时间,我好生的活着,却不能承欢膝下。我隐隐的哭泣着。再度朝着他伸出手去,轻拍他的肩膀。“父亲!我在这里!”

他若有所感,猛地转身,透过我的身子,大声的道,“小千!是你么?

你在这里,对不对?”

我无力的点头,“是啊!我在这里!我不会走!我不会离开!”

他望着公路的尽头,许久,终于哑着声道,“小谦,联系有关部门。不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把她打捞上来!”

女人尖叫着,“八年了,打捞上来又当如何?你还能认出她来?说不得,她早便被鱼吞下腹中了!”

他一停,大手狠狠的捧住心口,皱眉直抽气。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便是化为碧水,我也能认出我的女儿来!”

接下来的日子,碧水湖来了许多人。很多的船只,大家开始紧张的打捞,一具八年前的尸体,捞上来了,又当如何?父亲镇日立在老梅底下,望眼欲穿。成天撮着手,来回的踱步。

“不要捞上来!那个不是小千!”他喃喃的道。

身后的空气突然冷下来,我霍的转身,却见一个绝­色­美艳的女子着了一身湖绿­色­的衣服,立在我的身后,她的眸那样的漂亮,肩膀上停了一只金头小乌龟。正是碧水之神!

“死了八年才有人打捞。你真是太不得人缘了!只是搅了我这清静的碧水湖!”她冷冷的道。

我笑,“至少来说,我还有人思念!你看,那里的桔梗!”我指了指老梅底下的花儿。虽然这些日子这里很多人来来去去,却仍是阻止不了这里的桔梗每日换新。

“是你的姐姐!她害死你,却又对你这般的想念。”她摇头,再摇头,“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一边做着伤害你的事,一边,却对你这般的想念!”

“我立在这老梅底下半个月,从来没有一回见着她!”我皱眉。“不可能是她!她那么恨我!就连我死,她也不告诉父亲真相!”

碧水神挑起一边的眉峰,长长的叹息着。“她死了!你让她怎么告诉?

这里的桔梗,她付了一大笔钱,让人天天来换。真是周道。死也不忘了你!”

“那电子邮件的事?”我歪着头。慢慢的消化着这个消息。

她冷笑,“哪里来的电子邮件?你一死,最得利的是何人?”

是那个女人!我心里一片冰寒。“是那个女人么?”我哑着声道。“那为什么,八年后才告诉父亲!若然不说,她不是得到更多?”

我突的一震,八年前,集团里的事都是由我主控,包括手下的能人!我一经失踪,父亲便只好考虑让小谦做传人。八年,他们已经培养了足够的势力!“他们要杀他?”我冷着声道。

她不语,长长的静默。突的烦燥的爬着头发,“妈的!明明已经把你的尸骨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们怎么就是找不到!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弄得我府里都没法呆了!直接给你浮上来!”她一挥手,大约十分钟这样,便有人叫说找到了!

父亲赶紧飞奔过去,急得直撮手。声声的呼唤,小千!小千!

她拍拍我的肩,“死了八年,你不是还想活吧!今次招你回来,只是让你知道,你被你的父亲捞上来了!至于之后的事,并不是你能管的!”她对着我甜蜜蜜的笑着。攸的一挥手,我的身子被她拂得老远。一道红光猛的将我拉过去,消失在时空的尽头。“爸爸!”尖叫一声,我攸的坐起身来,已经是大汗淋漓。那种感觉那般的真实,我几乎能看到父亲的眼泪。双手放在眼前,我颤抖着道,“自始至终,我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你可算醒了!”随缘的脸上现着无尽的憔悴。轻哑的说了一句。“你昏迷了半个月!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说你不成了,好几回已经放弃治疗。好在,你终是醒来了!”

我苍白着脸看向他。这才发现屋子里立了好多人。“这么一来,便有半个月了么?”我喃喃的轻道。

“是啊!你的样子很可怕,似是魂儿都没了。给你治脚伤的时候,你竟然哼都不哼一声!若然不是尚有一口气在,我真的以为你已经大去了!”随缘赤着眸,小声的道。

我的魂儿是没了!我的魂儿回到了我的时代,看着八年后的自己被打捞上来,明明知道父亲有难,却不能伸出援手,不能加以警告!我还有心愿未了!我怎么能此时回来!

缓缓的闭上双眸。我仰面躺下,口里喃喃的念道,“不成!不成!我得回去告诉他,我有太多未了的事,我不能就这么回来!”

“喂!不要了吧!这么半个月,可没把我们折腾死。好容易醒来了,竟然又说要回去!”雷洛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我不睁眼,仍是一心一意想要回到爸爸的身边。

“半个月未进米食,还是赶紧吃一些吧!这样下去,可不成的呢!”莫忧淡淡的轻道。

我不理他们,仍自闭着双眸。脸儿猛的被人捆得偏至一边。云风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淡漠。“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众人应了声,缓缓的退去,房门被人碰的一声关起。“耽误了我们半个月的行程。还不够么?醒了就赶紧起来吃东西!”

我睁开眼,只见云风依旧一身的红衣,立在我的床前,环胸冷漠的看着我。想到那日他的作为。我心里有气,恶狠狠的道,“我死了也与你无关!”

双眸爆睁。他一个闪身捉住我的下颌,“这么想死?明明那日的心情那般的好,跟随心那般的投契。怎么现在你就舍得死?”他的话如同一柄冷剑,直直的刺向我的心窝。

“是王爷把我送给随缘的!我只是遵从王爷的意思罢了!王爷不会以为,我跟随缘突然这般的要好,是因为我二人突然成了好朋友吧!那我告诉王爷!您错了!我与随缘,已经春风一度!”我几乎是怒吼出声。此时此地,我是那么想刺伤他。

他眸间的红意突的极盛,眯着眼看了我许久,终于冷冷的道,“我跟你说过的吧,若然失贞,我不会再要你!”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四回 云风吃醋

我苦涩的笑着,话里头透着无尽的寒意。“你何时,算是要过我?”

他一窒,冷着脸儿看我,背过身去,哑着声道,“你不会死。血盅又叫同生共死盅。我不死,你便不会死!纵是,你几度背过气去,你也不会死!”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些微的颤抖。一闪而逝,快得几乎捕捉不到!我一把捉住他的袖子,轻哑的唤道,“云风!”

那一句云风,包含了太多的牵肠挂肚,太多的无奈。鲜红的背影突的僵住,许久,伸出手来,轻轻的拔开我的手,打开房门,飘然而去!

他拔开了我的手!我颤抖,胃里翻涌。突然开始呕吐。可却吐不出任何东西!苍白着­唇­,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我浑身都在颤抖,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了!

泪水,便这么涌上来。整个人如同死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鲜红的人影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却不合宜的端了一碗稀饭!“可以自已吃么?”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赦然。却让我的心情几乎飞上了天!

“可以!”我坚定的道,颤抖着伸手,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这般的无力!低叹了声,他一把将我扶起。靠在他的胸前,右手舀了一勺米粥,细细的吹凉,递到我的­唇­边。

张口含入,我的泪水,便这么滴落下腮。许多年后,我仍然记得他的这个吹凉的动作,那样细致的温柔,让冰冷的心里注入一丝暖流。

我似是已经忘了之前他折了我的腿,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给我的粥水。

我二人一直维持这个动作,许久。我终于喝完了所有的粥。他仍是不动,不推开我,也不说话。我二人便这么静静的靠着,坐在一处。

“云风,把我送给随心,你的心会不会痛?”沉默良久,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一句。

他的身子震了震。一会儿之后,小声的道,“我去叫随心进来!”说罢,便要离开。

“这些日子,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在爱你么?你都没有一丝的感觉。便是在最亲近的时候,也不会么?”我切切的怒问。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不语,默默的端了碗,放到桌上,“随心在外头等你!”

“那你来­干­什么的?你来,难不成便是为了来喂我喝粥!这些日子,我差点大去,你就没有一丝的痛楚?”我急于想知道一个答案。

没有犹豫,没有回答,他开门离去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房门碰的一声关起,我狠狠的倒在床上,已是满身大汗。他走了!之前的温柔像是一缕清烟,那么快便消逝无踪。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缘立在房门口,定定的看我,许久,碰的一声关了门。猛的搂起我,哑着声道,“你没死!你没死!”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哽咽,闻之让人心酸。

肩膀处染上一层湿意,我才发现,原来,他竟然在哭!我怔忡着,考虑着要不要把他推开。若是朋友,这样已经太过了!“随缘?”我小声的道。

他浑身颤拌着,许久才似平复一些,“这些日子,你病得差点死去,我终是知道,叶容然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童年的回忆,而你,才是让我一直牵念的。我知道你经常吐血,我知道你恶毒成­性­。我知道你爱着云风,我也知道,你见了我的尖耳红眸不会尖叫逃跑!跟我接吻的是你,告诉我,活着一日便记我一日,活着两年便记我两年的人,也是你!所以,我爱的人,是你!叶茯苓!”

我狠狠的怔住,一时之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随缘!”

他摇头,再摇头,“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的事情!所以,请你这一次不要推开我,好吗?一个半月,而已!”

我鼻子一酸,长长的静默,终于缓缓的点头。

他高兴得像要飞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此时此地,我不禁在想,如果他与云风换个位置,那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与随缘在马车里头渡过。他是个爱极端,恨也极端的男人,之前我想,不知哪个女子有幸得他倾心相爱。却不料,他的一颗心,竟然在我的身上!

他每天想着不同的方法逗着我玩。虽然仍在旅途之中,却能给我找来最好的吃食,最漂亮的衣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是喜欢在云风的面前与我亲昵,给我端茶递水,给我喂吃食。至,有的时候甚至会在我的脸上亲上一口!

私底下的时候,他便变得很守规矩。总是远远的坐着,绝不会靠近一步。

只是在夜深的时候,当我醒来,便能看到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那般绝望,那般无奈的,捉着,似是生怕我逃走一般!似是赌气一般,那一日,我允许他入住我的屋子。

那一夜,他便这么坐在灯下,手足无措的,傻傻的看我。我也傻傻的看他,本来不想给自己回头的机会,想给一个借口忘了云风,事到临头了,却才发现,原来我们想得都太过简单。因着初时他的女装,我竟从未把他当作男子来看!

虽然长得跟云风一般的面目,我却很难对他这样的人有感觉!他也看出来了,只是默默的坐在对面,许久,才长长的叹息,“便这么睡吧!你也很累了!”

话才一出口,我便立刻闭上眸子,心里却很懊丧,我的时代,女子若是情伤,极容易与别的男人一起,藉以忘记之前的感情。可是,我在­干­什么?

把那样的美男叫进房里,说好与他文定,结果却在这里装睡!

所以,我决定找找话题,让漫漫长夜不要这么无聊。“我见到我的父亲!”

随缘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笑了下,侧过头来,淡着声道,“随缘,若然说,我并不属于十四国,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你会不会信?”

他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灯如豆,灯光把他的周身染得鲜红。“你之前说的,想要回去,便是指这个么?”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翻身撑着头看向他,“是啊!我死的那一日,正是冷月飞雪夜,父亲的生辰。我赶回去给他庆祝,却被人追杀。然后,就死了!”我局促的笑了下。“我在那碧水湖里头呆了八年,没有人知道我死的事!可是,那一日我回去,父亲却突然知道了,找了人来,把我从水底捞起。

原来我是被我小妈害死的,今次会告诉父亲我的葬身之地,便是想要夺了父亲的权。想要害死父亲!我明明知道,却没办法给他示警,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么?我很难受,很着急。我却没有办法!因为我已经醒来了!

回到了此处!”说到此处,我不由的黯然了下。“所以,在那里,我有未了的心事。我真的不想这么回来!”

“可是你却只能回来,是么?因为你再不回来,你便会死!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会比你早死!”他哑着声,细看处,眸子却已经渐渐的赤红。

我怔仲了下,泪水在眸里不可抑止的打转。“随缘!你!”

他轻轻的摇头,许久,才哑着声道,“然后,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之前我以为我可以视而不见,可是我却再度见到了父亲!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可是,我却仍然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便是化为碧水,他也能认出他的女儿来!”我低哑的道。

“原来,这便是人们传说中的亲情!我小的时候没有体验过,被送入宫中了,也仍是一样!父王看来很疼我,可是你看,这么多年,他竟没有发现我是男儿身的事实!能有多疼?云风看来很宠我,连自已的女人都可以拱手让给我,可是,我心里却仍是在想,若然,我生在普通百姓家,那该有多好!”

我略笑了下,扬眉,“若然生在普通百姓家,依着你这般的美貌如花,定是被哪个恶人老爷抓去做了男宠!”

他歪着头,“什么是男宠?”

我掩­唇­,很想笑,却只能忍住。若然他知道男宠的意思,依着他的­性­子,不得把我给抹杀了才叫一个怪事!“啊!对了!你这般出来三个月,炬皇不会发现么?他那么疼随心公主!”

他落寞的笑了下,温淡的道,“你不能理解父皇这个人的!说是爱女儿,其实他并没有放多少的心思在我的身上。我观察所得,他对成熟的女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喜欢小女孩,看中哪个可爱的女娃,便想方设法把人害得家破人灭,再把她夺来,说是关进天牢,却是放在深宫里头养着。每日Ъ着她们叫他一声父亲,是他的爱好之一!”

我歪头,“逼着叫他一声父亲就满意了?他收养她们,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们叫他父亲?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竟是这般的变态!若是萝莉控,恋童癖倒也罢了,偏生就是这样的。自己的孩子们他倒是要赶走,还让国师前来追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些孩子们长到十岁上头,便失了宠,因为父亲说,十岁之后的孩子身上就没什么­肉­,便不可爱了。所以,十岁之后,她们便会被分派各种各样的活计,有的成了宫女,有的则成了女官。还有的!”他说到此处,明显的停了下。

我接下他的话头,皱眉轻道,“还有的,便成了宠妃!是么?”

他扫了我一眼,许久才淡着声道,“你是何以知道!是啊!其中有两个势力较大,一个叫立妃,一个叫糖妃,父皇对她二人的爱,超过了所有的人!”

挑起一边的眉头,我沉吟道,“那么,这两个人看来是不是长得像小孩,个子小,眼睛却很大。然后嘴很小,说起话来有一些­嫩­声­嫩­气的,如同软软的童音?”若是如此,那他还是恋童癖。

他皱眉,淡着声道,“你是否见过立妃与糖妃?的确便是如此!他二人做父皇妃子的时候,都还只有十岁。”

我非但知道,我还知道,她二人定是更早之前便已经失身于他!喜欢女娃!哈哈!多么好笑的笑话!也难怪那些个自认国­色­天香的美人们到得他的手里头便成了粪土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爱美女,他爱的分明就是孩子!

我浑身打颤。突然想起了承欢。若然他见着了承欢,那童声­奶­气的样子,那可爱无双的德行,非得把她占了不可!

“你在抖什么?”他笑了声,“你在害怕么?”

我摇头,温淡的道,“我只是在想,云风跟他是不是一个毛病!为什么我这么个大美人在他的身边,他都会无动于衷!”话到此处,我竟然认真考虑起这个可能来。

他撑着额头,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有的时候看你,便跟个孩子似的,有的时候看你,漂亮得不似真人。有的时候又重情重义,有的时候又痴情无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的面­色­一红,缓缓的低下头来。­唇­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个轻然的笑意。“与云风一道,我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可是与你一起,我却以为自已是块宝。爱情,有的时候是相互的,若是只是一味的付出,得不到一丝的回报,那便叫做单恋,无果的单恋最易让人忘记,所以,随缘,这一个半月,我会试着爱你!”

他浑身大震,动情的唤道,“茯苓!”

“今夜,我不能与你一起,因为此时我还不能过了自己这一关,明夜,我便与你文定,好不好?”我红着脸,略嫌羞涩的望着他。

他飞快的朝着我笑了下,应了声,“真的?若然是真,那么,我这一世,也不枉了!”

我笑了下,“非但如此,我还会怀上你的孩子,为你生孩子,便是你走了,我也能看着孩子想你。告诉自己,从前有个男人,是那般的爱着我。告诉他,他是你的孩子。你说,好不好?”

他笑了下。定定的看着我,许久不曾说话。我知道他心里激动,却只是红着脸看他。

“那么,多说一些你的事给我听!我知道你叫茯苓,那么,你跟叶容然是什么关系?”他淡笑,身子却未曾动得一分。

扯扯­唇­角,我歪着头道,“叶容然是我的堂姐,叶悠然则是我的堂哥,这个世上有很多不能让人理解的双胞胎,都是一个男人一手造成。那个人,医术无双,却又任­性­得可以。一心一意,便只是想生儿子。可老天偏生就是跟他作对,他一直生一直生,结果生的全是女儿。等到得最后,他终于生到了两个儿子,结果却把自已的老婆给生死了!那一日,男人在为别人治病,结果男人的女儿便发了怒,把他赶出了家门。哈哈!!”说到此处,我忍不住笑了两声,“是不是很任­性­?竟然把他赶出了家门!!”

他缓缓的摇头,应了声,“一点也不会!当时定然已经怒极了,不然不会做这般的事!”

我又笑了声,“于是,那两个他好容易生到的儿子,便成了我们那里最不招人待见的!哪个人见着就都能想起娘亲死时的样子来,于是,哪个人都会扁他二人两下。于是,打着打着,他二人就长大了。”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古怪的看着我,“这个世上,竟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存在么?没有父母,一样活得很好。她们真的很了不起!”

我轻轻的点头,“是啊!是很了不起!她们的了不起,十四国内举世闻名。大姐从小就教我们,不要做个好人。因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说得此处,我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她真是英明!若然你很胆小,我想我不会喜欢你!”他跟着轻笑了声口“那么之后呢?”

我探探眉心,“大姐是不会功夫的,然后二姐却会,她的功夫很好。胆子又大,当年我们弟弟刚生出来没有­奶­喝,便是她,去了小镇子上,给他们抓的­奶­娘。那个女人硬是不肯给弟弟们喂­奶­,说是若然给两个孩子吃了,自已的孩子就没得吃了!于是,她便一个火大,举了剑把她的孩子杀了,告诉她,现在可以喂了!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听大姐说,不要看你二姐强悍,其实,那一次她的手有发抖。之后­奶­娘给弟弟们­奶­喝,却也想毒死他们。然后又是她,捉住­奶­娘,告诉她,这两只是娘亲拼了­性­命生的,谁要是对他们动了杀心,那就得先去死!”说得此处,我不由的轻咳了声。

“你二姐她,只是想要保护家人!”他沉默许久.终于说出一句、我仰天大笑,“是啊!可是我还有一个妹妹,你想不到的,那个妹妹如果到你的父皇面前,你的父皇一定直了眼,硬是要强占!可就是她,小小的身材,看则可爱的眉眼,极易迷路的德行,看来便是一个极可爱的女娃。可是,那个女娃却是出人意料的狠毒,当年,娘亲的死,其实并不是难产,而是被她的同类所害。那个女人我没有见到,啊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娘亲是个狐狸­精­?而且,还是九尾狐?”

他摇头,惊奇的看我,“所以,你见着我,才不会害怕,是么?”

我点头,“是啊!那个女子取了娘亲的魂魄离开的时候,被承喜发现了,于是,小小的年纪,便凭一己之力,将那女子的九尾全数割下!”

他听得此处,突然霍的起身,走前一步,“你是说,一个小女娃,竟然便胜过了九尾狐?你确定?还害下了她的尾巴?怎么可能!”

我飞快的笑了下,“怎么就不可能!承喜这孩子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像她经常迷路,一迷就是三天,然后又突然冒出头来,若然,你被她看到,随缘,你大约要被她轻薄一百回!”说得此处,我又开始发笑。

他往后退了一步,惊恐万状的说了一句,“啊?”

我笑着,轻轻的咳嗽了声。却不知道,今日只是随意的说话,却为今后埋下了巨大的祸事。

等到得第二日上头,我与随缘一道从房间里双双出现,便见着雷洛惊讶的脸。他的手捉着我的,十指相扣,恩爱之情溢于言表。那一日,雷洛再不与我们同行。我知道,他伤了心。

云风则不然。见着我二人这般,眸中只是现着一丝漠不关心。一路之上,仍是默默的跟在我们马车后头。我知道他在外头,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掀帘子看他。我已经答应随缘要试着爱他,我怎么能再去看他!

“今天早上,云风很不高兴!”随缘掩­唇­轻笑了下。从怀中取出那半片羊皮来,细细的端详。“现在你要用水,还是用火?”

“都试试吧!”我取了装水的瓶子,将羊皮浸得全湿。过得许久,羊皮仍是羊皮,没有一丝反应。我咦了声,接着用盐水泡。然后还是一样的反应。我二人互看一眼,“炬皇这老家伙,真的很欠揍!不会给你一张假货吧!”我皱眉。

他掩­唇­,哈哈的笑了声,“这倒是不至于,这个宝藏父皇想要很久,怎么可能给张假货!”

“那就用酒试试!”我撑着头,冥思苦想。“若然酒没用,那便只有用非常的办法!”

他飞快的笑了下,古怪的看着我,“那个,什么是非常的办法?”

我看着他笑得甜蜜,“当然是去抢人家的图!然后把图一起烧掉!我们找不到,他们也休想!让你的炬皇老子一个人高兴去!”

他一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哈哈哈!”

他一笑,我也跟着笑起来,压低声音道,“那不然换个办法,把图交出去,让他们伤脑筋,等他们取了宝藏出来,我们再去打劫他们,一举两得!”

他停了停,突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叶茯苓!叶茯苓!你怎么能一本正经的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是这般,父皇还不得气得半死!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公平!不成不成!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当然有!跟着最有把握找到的那个人!假设你的父皇不想让所有的人都找到这个宝藏,那么,极有可能,他要给的那个人才有真正的图!你明白我说什么了?”

他啊了一声,又开始笑得探肚子,“云风!”住了笑声,他终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来。

到得夜间的时候,我二人便真的又进了一个房。云风则住在隔壁。直到此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答应与随心一起这件事,他真的打从心眼里头不在意!那么,我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不在意我的人呢!我的笑容透着无尽的落寞。无尽的愁思。

长长的沉默,随缘直直的看我,许久才淡哑的说了一句,“若是不成,我出去便是!”

我飞快的摇头,略整心思,“随缘,若是我比你早死,该有多好!”

他楞了楞,立直身子,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捉住我的手,低哑的道,“你,不能死!至少在我大去之前不能!”

我朝着他笑得凄楚,心里泛着一丝决绝。一把将他拉上床。挥下床帐。

我趴在他的胸膛。他楞得睁大双眸,急促的道,“你在­干­什么?”

伸出一指,我按住他的­唇­,“不要说话!”

他不语,­唇­角却一直往上勾,捉下我的手,扬声道,“你不后悔么?”

我怔仲了下,­唇­角微扬,“我不后悔!”

“那好!”他说罢,重重的帷幕后头便传来衣衫裂帛的声音。

屋顶的瓦片一动,只见一道红光突的朝着屋顶猛冲上去,碰的一声打破屋顶,只听得撕的一声,随缘稳稳的落在床前。烟尘尽散处,却见随缘捉了半截破碎的红布,胜利的对我轻扬。

我笑得眯了眼,扬声大喊道,“云风王爷!不要躲着!想看我二人说话,便光明正大的来哪!”

外头没有声响,随缘把那块红布递到我的面前,­唇­角上扬,再上扬,“看来不是他,唉!我们都想错了!不然,定是哪个暗恋你的人!”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二人相视一笑。我紧紧的捉着那片破碎的红布,幸福得眯起了双眸。

他,并不如看来那般的冷漠呵!我是笨蛋吗?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哪!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他却什么都做足了!

“喂!王爷!之前满世界通辑逃奴的那个人是你吧!之后我与叶悠然回到你府里,那个消息便没有了。喜欢我就明说出来嘛!不要这么躲躲藏藏的,喂!王爷!再不出来,我可真要跟随缘文定了哦!”我扬声,笑眯眯的道。

外头依旧没有声响,我歪着头,朝着随缘打个手势。随缘笑得眯眼。“你看吧!是不是变脸了?”

“我身上有他的血蛇,若然不做得逼真一些,根本骗不倒他!过来过来!随缘。你好会演戏哪!比我这个专业的演员还行!哈哈!”我自然知道他是不会出现的。只是有了这片红­色­的衣角,已经足够了。至少来说,我知道他的心意。若然强求他对我热情如火的表白,那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作战,成功!我二人相视一笑。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五回 你不要吃醋!

他很生气!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我便明显的感觉到了。虽然依旧是一身鲜艳的红衣,可他已经换了一件绣着金­色­团龙花纹的新袍子。怀中那半片红布,贴着我的身子,被我的体温熨得发烫。与他的体味融在一处,注定今生只能纠缠。

碰!我与随缘的目光一扫,落在他比平常重了三分的筷子上。接着对视一眼,立刻又把眼光移开,埋头吃饭。大家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他不说话,我二人也都不敢多加妄言。昨夜下了他的面子,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想到昨夜,我不禁­唇­角微微上扬。

“拿来!”他环胸,清冷的道。晨光灼亮他妖艳的容貌,此时我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有一丝苍白,眸底现着乌青。整个人看来带了一分的憔悴。这些日子以来,他怕是不好受的吧!若然不是昨夜随缘捉出他的衣角来,想来他仍是什么都不会说!

“什么?”随缘优雅的含了一口米粥,似笑非笑的看他。

“你的那份藏宝图!”他嫌烦燥的探揉眉心。“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你想让旁人得到那东西?”说罢,便从怀中掏出半份空白羊皮来,摊平,放到桌子上。双手撑住桌角,冷眸利扫,“还是,你终是对这个世间产生了一丝依恋?”他说罢,眸子有意无意的扫视向我。再轻哼了声,把头转向一边不看我。

随缘怔忡了下,嗫嚅的道,“那东西昨日被水泡完被盐水泡,接着又被酒泡,现在还没­干­!”他局促了笑了下,放下筷子,把碗一推,点个头,示意身后的奴人将碗收走。

奴人应了声,赶紧给他收了碗,再恭敬的把他面前的桌子清理­干­净。慢慢的往后退去。

他不语,只是扬了扬眉峰。毒眸冷冷的扫向我。“是谁这么自作聪明?”他明着是在问,其实已然知道答案。只是要我这个自作聪明的人自动招认而已。

“是我!”我抬眸,今晨头一回与他正面交锋。一放碗筷,稍稍前推。

示意这一餐已经结束。身后的奴人赶紧前来收捡。我侧头,朝着那奴人略微点头致意。那奴人惊恐万状的赶紧低头,往后退了三大步。似是看到了毒蛇猛兽!

我自讨了个没趣。再度转头看他,“王爷莫不是有天眼,可以看穿那无字天书?”我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甜蜜。却又怕这种甜蜜触痛了他。只好隐忍。硬是将这份甜蜜生生的压下。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冷然的看向我。“试想一下,若是一个有图有字的画到了你的手中,给你连洗了三回,还能有什么用处?”他的话里头带了一丝的责怪,可语气却是带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宠溺。

我眯了眯眸。这才发现,原来他话里头的这一分宠溺早便已然存在,一直以来,他默默的守候,每到我­性­命交关之时,他便会适时的出现,若然不是远远的关注,怎么能够那般的恰好!心里的冰,一点一滴的融化开来,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却也因着他的这一句话,不可抑止的温暖起来。

“那不试一下,单凭一张空白的地图,我们又要怎么找?”我撑着一边的额头,­唇­角带了三分笑意,怔忡的看向他。

“所以说,把图拿出来,比对一番!”他环胸,­唇­角却是带了三分的赧然。指节不断的敲击着桌子的边缘,略快的节奏显示此时激越的心情。

随缘淡笑了下,这才从宽大的袖子里头取出那幅图来,放到桌上,略略向前推了几分,云风由另一头接下,两块图便这么合到一处,却怎么也对不上!

“不是这一块!”云风皱眉.许久才说出一句,“现在的图不知道是三份,还是更多,只是单凭想像,根本就没办法推测。得图的时候,你有得到一句话么?!”

随缘眯了眯眼,低沉的念了一句,“是有这么一句,没有多大意思。”

云风怒眸一睁。大掌拍上桌面,身子略略前倾,整个人看来亮了一分,“他不可能做没有意思的事。你念出来听听!”

随缘思索了下,像是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句词说出来,许久,他才缓缓的道,“群雄逐鹿少两双!”

云风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也跟着轻轻的吐出一句,“狼王狼后各一半!

我皱眉,许久不曾说话。这两句话,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呢?群雄逐鹿少两双!狼王狼后各一半!

我的手在下领轻轻的抚摩,许久,才温淡的道,“那个,既然你二人无法可想,那倒不如便把那五十人全数喊来,问问看大家有什么讯息没有。然后把所有人的图都合到一处。就算是拼图,也能拼出来的吧!”

随缘突的哈哈一笑,眼角带了三分笑意,“这个主意好!至少来说,总比没有办法好一些!”

我狠狠的瞪向他,警告他不要太过份!他接收至我的眼光.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现在我们都是竞争者,你以为所有人都能自已知道的说出来么?依着至尊的意思,我们每个人手中的一份残图跟一句话,都是一个线索,顺着这个线索,绝顶聪明的,便能找到宝藏!”云风撑着头,极力忍笑。

我摊开手,“他们没有线索,一样头昏脑涨。这场比试,我道为何非要两个月,却原来真是很难!说不得,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找到!那么,随缘便不必嫁人!也就不必死了!唔!”话才到此处,嘴便被一只大掌盖住。

随缘脸­色­大变,紧紧的捂住我的­唇­,压低声音道,“你疯了!便这么大声的喊出来!”

我一张脸涨得通红,眸子略扫,却见云风的眉头已经高高的耸起。平静无波的眸底终是蕴着一丝怒意。那股怒意一闪而逝,快得叫人捕捉不到!

伸手赶紧推开随缘,我局促了笑了声,“怕什么!天高皇帝远!”说得此处,却见他二人面­色­凝重。便识相的住了嘴。

“不必嫁人?此次若是无人通过考验,至尊他必然降低要求,亲自引人前来告知宝藏的所在地,那个被告知的人,便一辈子被他抓了一个把柄在手,他想何时处置他,便何时处置他!”云风说得此处,竟是皱起了眉头。

“而最大的可能,便是你!”我的脸­色­有着一丝的苍白,心里突然像是明白了他为何要寻宝藏,因为他不想被他控制!

他朝着我略微点头。我则托着头冥思苦想。

此时奴人给我们上来热热的清茶。碧绿青翠的茶叶泡在杯子里头,现出一丝的鲜艳活力。倾了半杯茶水,沾湿了梨木桌子。我伸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两行字来;

群雄逐鹿少两双!

狼王狼后各一半!

沉默许久,我歪头问了一句,“那个,是不是逐鹿部啊?之前我曾与叶悠然在逐鹿部的莫城呆了一阵,听闻得这样的传说,因着狼王为莫氏所救,所以,逐鹿部的王世代都是姓莫!这里有提到狼字。我想想!后头写了少两双,两双为四,那就是少了四。那定是有个数字,少了四。这是第一句的意思!第二句,还有待斟酌!暂且不发表言论!”

云风抚着下颌良久,终于淡着声说了一句,“群雄逐鹿,指的大约便是这伴事了!只是却不知道这群雄,到底是多少数宇!”

“这事没有记载吗?不然问问莫忧好了!逐鹿部的人应该能知道此事的吧!”我撑着头想了下,终于老实的道。

“谁能想到记这些事!群雄,那就是没有具体数字了!问了莫忧又当如何?只能给他的心里添堵!闹心!太闹心了!”随缘拍着额头,“若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之后,便只得这般!”

“这个数字,应该来说还有记录留下来,莫忧若是知道,定然会告诉我们。”他皱眉,跟着隐入苦思。“只是之前把他留在了大夫处,本来时间就不够,现在再要回头!”说得此处,他的话音不由的拖长。却让我明白他的为难之处。

“此处虽是雪原部,却是离那莫城不远,我记得井前我去莫城的时候,与叶悠然好奇上了莫城的大钟楼,那个钟楼上头雕了很多的鹿,还有狼,现在想想,这个数字,会不会就是指的这个?当时未曾数得,却不知道此时竟是要用!”我歪着头,终于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文献雕在那样的地方!

炬皇会出这道题,定是更高深一些才是!”

打个响指,我撑着桌子略略前倾,“那就在后半句了!若是你们不知道后半句,事情便不妙了!后半句说,狼王狼后各一半。那么也就是说,狼王与狼后各自分了一半,那么,这个一半之数,便定然就是某个重要的讯息。

你们说,如何?”这是一道再简单也没有的算术题,把x找出来,便可以找到所有的答案,可那个x,到底是多少,却没有人知道!

“我现在马上叫人去翻查文献,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数字!我倒是不信了,这个世上,便没有一点东西记录一部的历史!”云风皱眉,略显烦燥的拍打着桌面。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心烦意乱溢于言表。他看来急于要找到宝藏,他明明知道随心是自己的弟弟,却又想要得到这个位置,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他极想要皇位,另一种,他要保护随心!

与随心成亲。让她以他妻子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个方法,是最好也是最快的!

话到此处,他便立起身来,疾步走出客栈。随缘眯着眸定定的看我,长长的静默着,“找到宝藏又当如何?难不成,要我以他妻子的身份再度活着么?”

我飞快的摇头,­唇­,却笑得咧开,露出森森的白牙,“至少你活着,不是么?至少来说,我死的时候,也有人能怀念我三日!”

他的面­色­一寒,恨恨的道,“你死后,我一天都不会怀念!我只会高兴得拍手!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狐狸­精­,怎么能叫人不高兴!”

我撑着头,长长的静默着,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能活着,就好了!”

“有的时候,活着真的不如死去!不能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说想说的话,甚至连自己长出喉结,都怕得半死,生怕哪时候便被父皇捉住!我死倒是不要紧,关键此事一发,整个血盟部便都岌岌可危!”

我笑,整个人温淡如玉,“若然我是至尊,若然我的国家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会想办法让四大王爷全部消失!不管他们是不是儿子,夺我江山,意见不合者,都不是儿子,都只是政敌而已!”

他怔忡的看我一下,终于老实的道,“此事怕是云风也已经想到了。只是他仍是皇,不管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没有把我们当成儿子就对了!若说真的手下留情,说是云风对他留情,我还信一些,若说他对我们留情,我真的不能想像!”

“所以,他才这么的急躁!”我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雷洛那头定然已经碰上了大规模的追杀!我们没有碰到并不是因为云风就在身边,恐怕,正是因为我们的脚程太慢。他反倒不想找我们的麻烦了!因为照着我们的脚程,便是找到宝藏,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随缘飞快的点头。紫玉管映照着阳光,让他看来神采飞扬,哪里像是快要死的人!我皱眉,淡哑着道,“是我拖累了你们!”

“原来你也知道?”云风悄无声息的再度出现。我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他头上的金蛇管,狠狠的吞了下口水,那代表至死不渝的承诺,我怎么都要想办法让他给我。

“我是很想快,可是,我的腿!”我眨眨美眸,看看腿,再看看他,眸中却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眉峰一挑,身影一晃,便已经立到我的身前,“一条腿与一条命,孰轻孰重?”他浑身罩着森然的寒意。声音冷得如同地狱里的寒冰。明明是句解释的话,听来却像是致命的威胁。

我权衡了下,终于还是老实的道,“我要腿!”

他面­色­突的一变,“那现在把你杀了如何?”修长的手,便这么抚上我的颈子。明明已经是夏天,却仍是感觉冰凉入骨。我的体质偏热,下意识的贪恋这般的冰凉,淡笑着道,“至少来说,这般,便不必担心你会把我独自一个人扔下!你待要逃走之时,我便可以追上你。告诉你,你甩不掉我!”

我说得理直气壮,他的脸­色­却带了一丝的赧然。

随缘掩­唇­,直直的看向他。淡笑不语。许久,才转过头去,做了个让我们自便的姿势。

他清眸一瞪,正想离开,却被我捉住一边的袖子,“云风,不如今日我与你一道骑马好不好?这么大好的风景,我却一直关在马车里头,闷也闷死了!”我的声音难得的软软甜甜,大有撒娇之意。

随缘的肩膀跟无声的抖了抖。倒是云风,伸出手来,想再拔开我,却发现我竟然将他的袖子放入­唇­间,紧紧的咬住!清冷的眸子明白的告诉他,他若是不允,我就不放口!

他嫌弃的皱眉,许久终于说了一句,“随缘!你骑马!我与她坐车!”

说罢,便回过身子,一把将我打横抱起。靠在他的胸前,我笑得甜蜜,他妥协了!他竟然对我妥协了!

这个骄傲的男人,竟然说,要与我坐车!他是想到我的腿还不能骑马么?此时此地,我的心里溢满了甜甜的蜜,之前他做的事,一点一滴在心头。

随缘真就骑马而行。我与他坐在马车里头,直勾勾的看他。眸中盛了浓浓的情谊。他略偏过头,不看向我,眸中现着一丝赧然。

“你在害羞么?”扯扯­唇­角,我淡着声问道。

清眸暴睁,他的­唇­角略动了动,想说话,却始终没有开口。

“你想说什么?云风?”我笑眯眯的看他,“你的脸­色­有些憔悴,是不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见他这般,我忍不住出口调戏。

“不要说话!”他冷然的瞥我一眼。

我软软的看他,许久才哑着声道,“可是怎么办,我每看你一眼,便会忍不住想说话!因为你都不说话!”

“我在想图的事!!”他环胸,“已经为你耽误了多少的行程,你怎么还好意思说这些个!”

“我们为什么要赶路?”我歪着头,轻轻的问了一句。

他挑起一边的眉峰”淡着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笑得甜蜜。略一动,碰的一声倒在地上的凉席上,他一惊,赶紧伸手,却被我带着也坐下身来,我靠在他的胸前,小声的道,“云风,那么,你又知道什么?明明不知宝在何处,却又努力的向一个地方赶去。为什么要这么赶,等破译了图再赶,不是省时又省力吗?为什么一直说我耽误了行程?

难不成,你已经有了目的地?”

他赞赏的看我一眼,并不急着起身,淡哑着道,“原来你并不如看到的那么笨,若然我们不赶路,而且是毫无目的的赶路,那么,我们怎么能让至尊不对我们下杀手?你不是以为,之前的黑衣人真是什么被我灭城之人吧!”

我皱眉,“不是吗?我以为是你仇家结得多!怎么可能!”我眯着眼,许久才说了一句,“云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摇头,伸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一推,不要问这么多,只要你再不跟我闹­性­子就够了!”

我啊了一声,不服气的道,“分明就是你跟我闹­性­子好不好?之前见着我,眉毛都不动一下,硬是要我离开!你真是的!”说到此处,我不由怨怼的看他一眼。

他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我一眼,我以为他终会解释,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语。我无奈的叹息,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偏生就是执意的想要亲口听他说出来。爱情便是如此,得一想二,得二想三。接下去便会越来越无止境。

那个人像是知道我贪婪的本­性­,从来不肯露得半分,省得我一再的跟他需索无度。

从怀中掏出两块图,放到一处,他细细的查看。眉头耸得老高,他在看目,我却在看他。一路之上,静默不语,直到我再不耐烦,长长的叹息道,“你这么一直看,也不是个办法!最好现在开始行动,让他们把所有的图都给你集来!然后再比对比对,把图拼起来,现在也不知道图有几片,便这么使劲的看,有什么用!还不如看看我来得实际!”

他一挑眉头,­唇­角的笑容些微的扬起,“之前两句话,我一直想不到是代表什么意恩,你这么一说,我便想了个大概,那个数字,大约便是指的图被分成几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又是一场厮杀游戏。最后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我一怔,楞楞的看他,“那这空白的羊皮,我再试试能用什么办法显示出来!”说罢,便拿了羊皮细细的端详。“要是有什么仪器分析就好了。”

他怔忡了下,侧过头来,小声的说了一个字,“啊?”

我朝着他飞快的笑了声,“我说,要是有什么办法把至尊的脑子剖开看看,许是便能知道他­干­了什么了!”

他古怪的看我。许久,绷紧着脸,缓缓的,轻轻的吐出一个是字!却把我几乎震上了天!他!他!他!是在跟我开玩笑?这么一本正经的,这么严肃的开玩笑,我还是头一回见!

伸出手去,托住他的下颌,我惊奇的道,“原来,你也懂得开玩笑!可是,开玩笑的时候,面部表情应该柔和一些,­唇­角呢,一定要带上三分的笑意,这样人家才会明白,原来你是在与他们开玩笑的哪!”

他不语,眸现冷厉,伸手,一把扯下我托着他下颌的手,不声不响的握住。看则是制住了我造反的手,实则一直未曾放开!

他的手冰冷入骨,却让我觉得那般的安心。我靠在他的肩膀,小声的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念与你被锁在一起的日子,你便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推开我,再生气,也只能带着我。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能随时看见你,不必担心你便这么消失不见!本来为那次的事情洋洋自得,哪里料到,竟然只是你不愿开锁而已!你老实跟我说吧,不开锁是不是就代表了,那个时候你便对我有意思?”

他不语,却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呼吸慢慢的轻浅,再看处,竟是已经睡得熟了!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眸下的青紫。我软软的笑着,“原来这些日子,你竟是这般的在意么?那为什么不说出来?这样折磨我,你很高兴吗?”

他依然不答我,径自做着他的好梦。看了半晌,伸手从他的头上拨下金蛇簪来,放在手心细细的端详,这枝簪与他们的不一样,是以纯金制造。上头的蛇是一种看不出种类的蛇种,浑身金黄。那蛇头看来宛若真蛇,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朝着我噬来!

正想动作,他却伸手,一把捉了我的手,冷着声道,你在­干­什么?”

这个角度看他,一头的墨发披散在凉席之上,妖艳的红衣让他看来危险又­性­感,我微微一笑,“我要你一个承诺!你把你的发簪给我吧!”

他的眉头耸得老高,许久才拨开我的手,依旧用管子把头发绾起一些。

“你的承诺已经够多,不必多加我一个!”

我啊了一声,趴在他的胸前,“我哪有什么承诺!喂!你说清楚!云风!”

他却凭我再怎么闹他,摇他,也再不肯多说一句。长长的叹息。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人!略一惊,伸手轻触发端,我轻轻的啊了一声。原来之前我用的碧玉簪子换成了白玉簪子与墨玉簪子,他竟是注意到了!

此时的我,头上的管子一黑一白交叉的簪着。虽然怪异,却硬是显出几分潇洒落拓来。不情愿的扯扯­唇­角,我毫不犹豫的抽拔出头上的发簪,“那就只留你一个好了!你不要吃醋哪!”我小声的道。却发现他已经再度入眠。

看他睡得那般的沉,我也不禁跟着打个哈欠,在他的怀里找个舒适的姿势,便这么沉沉的睡去。

等待得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客栈之中,许是睡了一觉,此时的云风看来神采飞扬,与一身紫衣的随缘二人对坐在灯下,看着那两片破羊皮发呆。

我一动,正待说话,却发现云风竟然未曾簪发,长长的墨发以一根皮绳简单的系住,垂在身后。

怔忡了下,我伸手棱下头上的管子,却发现,原来之前跟他讨要的金蛇簪子,已然答在了我的头上!

他回过头来,轻轻的吐出一句,“女人家散着发像什么样子!先借你簪着!”

随缘哂然一笑,扬声道,“那不如我的紫玉簪子也给你吧!省得你这么散着发!”他一把拔下发上的紫玉簪子,递向我,“快把云风的还给他!”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他不出声,背影却是僵得直直的。抿­唇­一笑,“借来的,总是没有旁人送的那么好!”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六回 叶城容然

红影一闪,他已然到得我的面前,伸手,冷着声道,“不要便算了!”

我偏头,避开他的手,朝着床里头略一翻腾,转个身,撑着头,风情万种的看他。整个人媚得都要滴出水来!他怔忡了下,许久不曾说话。轻咳了下,哑着声道,“你­干­什么!”

我笑了下,整个人看来如同一只妖狐。“我是说,送给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还回去的!这枝簪子,跟着我姓了叶了!”

随缘哈哈一笑,环胸大声的道,“我说还是云风的东西!”

我心下着恼,眸子略抬,清冷的询道,“那么,你怎么说呢?云风!是你的,还是我的?”我扬着手里的金蛇簪,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随缘长长的叹息,“人常道,爱情会让人变得很笨,原来一点不假。这枝管子自然是跟着云风姓的。因为,将来你也要跟着他姓的哪!看你这般,本来以为是聪明绝顶,却不料,碰上了云风,竟是笨成这样!唉!情之一物为何,直教人变成笨瓜!”

我一怔,­唇­角略扬,终于染上了一层羞涩之意。

云风不回答,也不否认,闪身,坐到桌前,再度对着灯前的两张图纸发呆。此时的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只是一个可以烦恼的普通男人!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好!便像是终于摘到了天上的星子一般,近处看着他,竟然越发的心动了!

“喂喂!”随缘举手大声的道,“好歹有个外人在好不好,不要这么露骨的看他!我知道你爱他,行了!不必再说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吧!”

云风怒眸一睁,清冷的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心思在寻宝上头?”

我飞快的笑了声,嘶哑着声音道,“我自然是有的!云风!我想了想,图不必看了,你们只要想那两句话就成了!”

“为什么?”随缘托着下颌,疑惑的道,“不看图,我们要图来­干­什么?”

我笑眯眯的指着那两张不规整的图。“随缘得到的图,给的话是群雄逐鹿少两双!那么,随缘的图,便定然与这个数字有关。至于云风,你的图便与那句狼王狼后各一半有关!若然是我,那便把各自的图编上号。随缘的若是一百,那么,云风的,便是五十!也就是说,这图,或许根本就不是地图,也许,只是你们寻到宝藏之后的一个关键所在!”

“说了半天,仍是没有重点!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个群雄是多少么?”云风环胸,转过身来对着我。

我闭上双眸。细细的回想之前与叶悠然在大钟上游玩的经过,那钟上头的图案很怪,当时便觉着那上百只的鹿儿很是壮观。只是未曾一一数得。正面有一个王者,身后跟了一群鹿儿。细细的回想,攸的翻身下床,将桌上的东西扫空,取了空白的宣纸忠良上等的狼毫来,闭着眸思索了下,便开始画之前看到的图案。钟分四面,约十米高,钟身以青铜制成,听那声音,再算那休积,此钟应是八千八百八十八斤重。上头的图案由西面开始,先是一只领头的雄鹿。风姿雄健,肌­肉­壮美,每个线条皆是富有阳刚之美。且它的左眼有一道伤口,那道伤口虽重,却仍是不损它的英姿。身后的鹿群姿态各异,却都是博命狂奔。他二人都不出声,我也不出声,眯着眼,尽量回复当初看到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笔划。这便是为何从来在我手下仿制的东西都能仿个九成的原因!直画得第一百零八只的时候,出现了一头狼儿。狼儿嘴里叨着鹿儿,正在狠命的撕咬。身后也有狼群出现。

只是两个时辰,一场血腥的厮杀便这么跃然纸上。整个看来栩栩如生。

撂笔,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挑眉望向目瞪口呆的二人,轻声问了一句,“那个,我一共画了几头?”

“总共一百零八!真的是一百零八!你记不住一共多少头,可你竟然能画出来!而且一笔一画,竟是那般的形似逼真!若然真的做出来,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九!叶茯苓,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个世上有你,真是太可怕了!”随缘惊声叹道。

我皱眉,淡哑着道,“这钟我亲自试过手,若然真的要做,用料可观。

也不是不可能。三分的­精­铜,三分的铁,三分的白铜,再加上一些稀有的金属,啊!是可以调制出来的,只是真正做起来很费时费力。如果没有必要,我是不会动手­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云风挑着眉头,楞楞的看我。许久终于说道,“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的本事!之前在千笔峰,你做的那种蝶筝便已经让我大吃一惊,本以为你们定然掉入狼群必死无疑,哪里料到,你那蝶筝竟是会飞的!只沾动一动翅膀,便可以如同真的蝴蝶一般,控制得当,便能随心所欲!当时我便在想,那个孩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一身的本事!现在仍是想着同样一个问题,你能为我解惑么?”

我哂然一笑,眉尖眸底风情万种。“那便代表了你有多么的幸运,竟是可以寻到这么一个美丽无双,双聪明绝顶的女子!”坏了!最近一直用叶茯苓这个名字,竟然忘了要扮叶容然了!

他不动,只定定的看我,“我在等着你的解释。叶茯苓!”

随缘哈哈的笑了声,“她的记­性­本来就很不错的啊!会画个画嘛,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是不是?”他朝着我挤眼睛。

我笑了下,“小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王爷若是不信处,但凭王爷来考!”

他不出声,只淡然的望着我,一直不曾说话。略略泛白的指节让我知道,他此时的心情。

我的心有着一丝的抽痛,一闪而逝,我知道,此时是我吐露真正身份的好时机,可是,看到随缘,由之前对我的狂炽热爱,到了现如今把我当作好朋友,我便犹豫不决。若然他知道,我并不是他要的叶容然,那么,他会如何?他也会与随缘一般,转而爱上她么?

我好不容易,才在他的手下挣得了一丝的怜爱,我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风险!爱情的国度里头,最忌便是谎言,现在有一个机会让我说出实话来,我却是那样的害怕!我写给他的奴契上头写着叶城容然。如果一旦得知我不是叶容然,那么,那纸奴契便再无用处。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的真实身份,我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对我的想法,可我不能告诉他!

因为我终是怕他,会如同随缘一般,对我没了感觉!所以,这是个至死都要守着的谎言!我要守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只有一年十个月而已!纵是将来他恨我入骨,我也不会退缩。

“真的么?那你便写几个字来看看!”随缘哈哈的笑了声。

我歪着头,眸子略略闭上,淡着声道,“我记得的并不多,可是因着小时候被逼着背得多了,便有了一段的记忆。若然想看,那便给我们写便是!”

我说罢,便再摊开一张宣纸来。为今之计,便只有制造另一个足以引起他们注意的东西来。蘸墨,挥毫,纸上便这么洋洋洒洒的写出一篇字来:太阳之­精­,太­阴­之华,二气交融,化生万物。古人善采咽者,久久皆仙。其法秘密,世人莫知。即有知音,苦无坚志,且无恒心,是为虚负,居诸而成之者少也。凡行内炼者,自初功始,至于成功,以至终身,勿论闲忙,勿及外事。若采咽之功,芶无间断,则仙道不难于成。其所以采咽者,盖取­阴­阳­精­华,益我神智,俾凝滞渐消,清灵自长,万病不生,良有大益。

写得此处,却见他二人的眸光都被这篇字吸引住了!这是上乘的道家之术,若然修练得当,便可武功盖世!延寿数十载!是以当年便有得之得天下之说。在凤凰谷,这秘藉却是被我姐妹当成自小必修的课程。有资质极好如二姐承喜者,习得一成,便也已然天下无敌。有无心于此,只习得轻功者,则步履轻盈,箭步如飞。枫飘欲仙。

自然,也有个别人,便是背得全本,也是白费劲。步履轻盈者有,箭步如飞则无。便如同区区在下我。便是那个个别人!这般的奇书,到得我们手里,算是死得其所。得天下的传言不攻而破。等同一本强身健体的秘抄而已!

随缘看了半晌,呼吸慢慢的轻浅,一会儿之后睁开,直大声的道,“通体舒畅,只一小段的文字,便有这般的功效,若然习得整本,不是就得长生不老?”

我托着头,眯着眼看他,“长生不老我不知道,延年数十载的,倒是见过,只是随缘,这东西,好像不是用来长生的,好像是武功秘藉来着!”

“这是?”云风的眸子略略眯起,许久才笃定的道,“是入门的心法。

怎么你竟会这些东西!你之前看过的么?”

我摇头,“并没有!我只是会默写而已,每一回让我练习的时候,我战败而归,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罚写。一遍,两遍,直抄到我想吐。被罚得多了,自然也就会默写了!”想当然尔,那个让我写的人,定是二姐无疑!

“竟然有人会把秘籍当作罚写的内容。这个内容,很奇怪,却又出奇的有效,这是什么?”随缘兴致勃勃的道。

暗自舒出一口气来,我笑眯眯的道,“这就是江湖之中,当年听人说得之可得天下的那本,让人争破头,还让一摊子的江湖人活活烧死在落叶谷里的那本哪!原来那本并没有如同我想像的一般广泛流传么?明明江湖之上有很多手抄本的!”

云风的额头青筋略略跳动,哑着声道,“那都是假的!每个版本都不一样,银子倒是很贵,若然不是见着云轻那里开头有这么一段文字,我也不知道这便是那本秘藉!就连名字都不相同,有的叫惊天谱,有的叫惊世谱,有的则叫惊世骇俗谱,简直已经到了不知所谓的地步。你得的那本,别又是假货了吧!”

我笑眯眯的看他,他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转移了,“你说是不是假货?相信他是真货,他就是真货!其实每个版本出去,都有他的道理,定然保证不会把人弄到走火入魔发了疯的境界,功力在一定的时间段里也会有很大的提高,只是不全而已!内容也不全假!那不如你把所有的版本全都挑出来,一本本的练习,虽然时间费得久一些,却也最终能习得全。”

云风冷哼道,“只是时间费得长?你可知道,云轻只练了半本,便用了十年的时间!十个版本,你让她练多少年?”

我掩­唇­,突然哧的一笑,“那是资质的问题!一个人若是资质不好,那便只能强身健体。”

“强什么身?健什么体?我也没见你的身体有多好!看来这么聪明,却连最基本的逃命功夫都不会!”随缘冷冷的哼了句。又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我是特殊情况哪!我的心里,有他的盅!我的身子不好,叫我怎么练功哪!”我软软的道,清冷的眸却若有所指的扫向云风。

他一窒,“你想解盅?”

我笑眯眯的道,“这个自然!若然解了盅,那我便能修习这里的功夫,然后,便能好好的保护自己,那日把我的腿折断的事情便不必一再的发生,你说呢?”

他看了我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不必解盅,在我的身边,不必修习功夫!我不死,你自然也不会死!”

随缘的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欲言又止,却被我先一步抢了白,“啊啊!对了!你说的,那叫同生共死盅,是么?能与你同生共死,真的好幸福哪!”便让他这么以为吧。让我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死亡。

我爱他,已经到了不想他痛苦的境界,既然注定要死别,那便让他快乐两年,又当如何?

随缘的眸里现了一点湿意,猛的别过头去,极力淡着声道,“是啊!中了这般的盅,你与那施术之人,便成了生命的共同体,同生,共死!这也是所以当我知道你心里有他的盅的时候,我会有那般的反应的原因所在!这般的盅,你若想解,也是有办法的,可是,我相信,你宁愿不解蛊,也要与他一起,是么?”

我甜蜜的笑着,定定的看向他,“是啊!我选择与云风同生共死,所以,云风,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哦!我便靠你了!”

他环胸,眸底现着一丝漠不关心。眸子却在看着我画的那幅图最后的一行字上:群狼逐鹿,莫为王者!

“之前那个群雄有一百零八,去掉四,便是一百零四,那就是说,随缘的那张,编号为一零四。又或者,根本就不是编号。便只是一个讯息而已!”云风摩挲着下颌,皱眉轻道。

“一共才五十人,哪里来的一零四号!那便是后面的那句,狼王狼后各一半。这么一来,那就是五十二。那还是不对!”他抚着额头,淡淡的看向我”“刚刚是谁说这话的?五十人,却有五十二!这数字,有什么用处?”

我嘿嘿的笑了声,“是有五十人哪!可是,没人说至尊不会再找两个人加入哪!上回不是也说只你们四个人,结果便弄了一千吗?这数宇相差也太大!是不是?随缘?”

随缘略略笑了下。­唇­角却带了些微的苍白。我看了看他,再看看云风,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随缘,眉头略皱,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随缘眼神幽幽,轻轻的说了一句,“若然,我能再看她一眼,那该多好!”

我心里一怔,泪水,便这么落下来,他,仍是想着叶容然呵!原来一个人的心里不管如何,都会想着初恋的情人!见着他这般,我终是很庆幸,刚刚没有把事实说出来!

这一秒,我的心情是不安的,在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云风的影子。

若然,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是云风,我几乎不敢想像!好容易挣来的幸福,我怎么能败在这样的事上!

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对于我这个把谎言当成饭来吃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心虚,不算什么的,是么?

随缘转过头来,怔忡的盯着我,“你答应的事情,还作数吗?”

我一怔,心里一片冰冷,坚定的点头,我的­唇­角泛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笑容,“这个自然!”我答应他,寻找叶容然!我的眸子不由的转向云风,心里很痛,那种痛,便像是处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边际!

找到了她,我还怎么瞒得过云风!硬要他的金蛇簪子,难不成便能让我变成真正的叶容然么?

我,始终是叶茯苓呵。找到了她,又能如何?随缘只是要看她一眼,可我知道,那一眼之后,便定然会想要更多!一个将死之人的感情,真要燃烧起来,便定然比什么都浓,比什么都烈!

他蜡炬成灰泪始­干­了,那么我这个活着的人呢?那么,那个被他留下来的叶容然呢?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心烦意乱。

“你想见谁?”云风却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见我二人都不开口,终于决定自行发问。

随缘抬眸,冷然的看他,许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些年来,我常年在宫里头,错过了很多的事,要离去了,才知道原来自己错过了很多的东西!所以,至少让我大去之前,再看一眼,好不好?”

云风沉默,我明显的感觉到他胸臆间的低气压。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我说了,你不会死!”

随缘突的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到他趴到桌子上头,眸底现出无奈的绝望,“我不会死么?云风,然后,我要怎么活着?做为一个女人活着一生!与其如此,那倒不若便这么去了,倒也­干­净!”

我望着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唇­角缓缓的流出血来,“我只是想要做为一个男人正常的活着,可以爱女人,可以与自已心爱的女子一起结婚生子,我错了么?云风,只是这么一小点的要求,今生,我便不能达到么?”他的声音里头透着浓浓的悲哀,让人不由的动容。

头一回,我的心软了。挑起一边的眉头看向云风,“让他去寻找他的真爱吧!便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他坚定的摇头,“绝对不行!血盟部不能冒这样的险。若是对着这个世间仍有贪恋,若是爱上女子,那么,他便会长出胡子,到了最后,终会忍不住对宫女们下手,宫女若是怀孕,事情便不妙了!”

“那就任由他这么无奈的活着?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我浑身都在发抖,许久,终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那你若是不愿意,那么,便由我带着他去,如何?”我怔忡的望着他,终于再度提出分开的要求。

他定定的看向我,眸子里头慢慢的溢出暖暖的红。终于冷冷的道,“不需要你去!随缘,你一个人可以吗?一个月之后,你便回去皇城,可以吗?

他这是天大的让步!我心里骇然,要知道,若是随缘就此离去,那将是天大的祸事!整个血盟部,乃至整个炬国都会跟着受难!我看了眼云风,心里终于明白他当时为何会答应随缘,把我送给他。

一个人,若是为了另一个连整个国家都能不顾了,那么,区区一个女子,又怎么能斗得过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

随缘哂然一笑,立直身子,朝着门口快走几步,突然停住,缓缓的回过头来,朝着我二人点头微笑。那个微笑那样的凄楚可怜,让人心疼。我立直身子,单腿一跳,想叫住他,却被云风紧紧的抓住右手。不能动得半分!

时间,便这么停格,他的眸子扫向我二人交握的双手上,眸底透着一丝的伤心,那抹伤心一闪而逝,终于转身回头,朝着屋外飞速离去!

“云风!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这样,可以吗?”我喃喃的道,仍是无法从他的最后的一回眸中自拔。为什么,我的心里,竟是那般的伤心欲绝?

“这是他的心愿,便让他这么去了吧!回去皇城之后,他依旧要做他的公主!就让他放纵这么一回吧!”他小声的道:

“可他,终究是男儿身哪!迟早会有揭穿的一日!”我哑着声温淡的道。

他冷冷的看向我,“不会有那么一日!若然怕他被人揭穿处,那便让他成为真正的女人!”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浑身怔住。真正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原来刚刚,他说的,要他做为一个女人活着一生,便是这个原因么?“你若成皇,那他便不必成为女人!”

他沉默,轻哑的说了一句,“至尊他,没有那么容易便退位!”也就是说,随缘他,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女人!

“你有办法让男人变成女人?”我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他笑了声,“旁的人没有办法,可是,他却是可以的。”话到此处,他便不再说话。任我再怎么追问,也是狂然。

随缘!我心里难过,泪水沾湿了眼眸。他伸手,打横将我抱起,放到床上,让我坐好,小声的道,“你也为他难过,是么?可是,人总是在无数的选择中慢慢的成长。当年他的选择就是作为随心活下去。为了整个血盟部。

所以,我整个血盟部欠他!便让他任­性­一回,又能如何!”说得此处,他突然住了声音。

长长的静默,我心里冰冷透骨,未曾露面,便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叶城容然,当时我怎么就对你留了情,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

他看着我,许久不曾说话,思索良久,才淡着声道,“若然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把你送给他!!”

他一说话,我的心里便突然高兴起来,他竟然!他竟然在跟我解释么?

轻轻的点头,我小声的道,“我能明白。”

他的眸底现着一丝漠然,许久才立直身子,“明白就好,早些睡吧!”

他说罢,便袖了两片羊皮,关门离去。

他一关门,我便立刻一跃而起,本来不能走的腿刹时之间分健步如飞,一个翻身,给自已的脸上蒙了一块黑布,飞快的推门离去!

一剑如虹的一剑给我送来的药当中,有一种,便是专门治骨伤的药,若然凤凰谷的药没有这般的神速,那还叫什么天下第一!

出了客栈,我朝着镇东的最大的茶叶庄里行去。我知道那里可以买到我想要的消息,我要知道,叶容然的下落!然后,斩草除根!对不起了,随缘,便是最后小小的牵福,我也不能给你!

我不能,冒失去云风的,任何一点风险!既然大家活着都是悲剧,那么,至少来说,让我这个更绝望的人快活一些!一年十个月而已!她长得与我一般,若然真是想看,大不了,我易个容,让他看好了!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七回 冠上你的姓

从茶庄回来,一路慢慢的行着。我努力消化着听到的消息。派去的男人,许是因着自弃,终是没有碰过叶容然。此时的她,虽然与他私奔过,却仍是处子之身。男人则于与她一道私奔之时,恰巧遇上了江湖仇杀,无辜受累,落入悬崖,死于非命!此时的她,仍留在男人死的地方,为他守着坟。

这样的结局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我恨恨的啐了口,“没用的东西!办个事都办不成!还落得个这般下场!”

男人是我派去的,可却没有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还落了个不得好死!

当真是无用已极!我狠狠的跺脚。这样的情况,她竟然还在为他守坟,可见她对他用情已深。夜空之中挂了一轮满月,微风轻送,我不由的冷冷的发笑,叶大小姐当真是又纯真又美好,值得所有的男人为她倾心。

相对于她来说,我便是那个不识好歹,专门说谎骗人的女骗子!这般的冒认了她的身份,得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男人,还想要杀了她!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世上有一种人,被父母亲人保护得极好,便如同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儿,没有经历过风雨。男人的死,定是她此生经历的,最大的波折了吧!我哈哈的笑着,因为她的苦,她的痛,都由我替她承担了!

颤抖的手,抚到心口,本来这里的痛楚,应该由她来承受。本来,那绝望的死斗,要由她去承受!本来,这该死体弱的身子,会是她的!本来,随缘与她是一对!本来!有太多的本来,让我几乎吐出血来。

凭什么她就应该幸福,凭什么我就应该这么悲惨的死去!再美再好,也是占了我的人生!我苦苦的笑着,许久,才终于推开房门,却见随缘一身的紫衣,立在我的屋内,负手而立。银­色­的月华洒满他全身,让他看来如同谪仙。他霍的转过身来,挑起一边的眉头,上下打量着我。终是说了一句,“你果然是有办法找到她的!”

我的身子一下子冷如冰柱,危险的眯眼,哑着声道,“随缘,我未曾想到,你竟然会这般!”

他摊开手,笑得温淡,却又不容人拒绝,“我只是不想你伤害她,如此而已!为了云风,你会这么做的,是么?茯苓!”

我突然轻笑起来,眼中却落下了泪水,之前对他的一丝愧疚终是烟消云散,待得笑得够了,我才哑着声道,“随缘,你真的很了解我!,”

他朝着冷冷的一瞥,终于说出一句,“若然哪个人要对云风不利,你也会感觉得到!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想保护心爱的人,我没有错。当年的叶容然,胆小又怕事,却给我最温暖的笑容。告诉我,她愿意嫁给我!”

我苦涩的笑着,淡着声道,“是啊!而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的!我会为了爱情,对与自已相处了八年之久的姐妹痛下杀手。我会为了达到目的,利用死人的骨头。从我的嘴里,从来听不到一句的真话!”

他摇头,许久才道,“那么,你告诉我,容然她,到底身在何处!”

我朝着他笑得甜蜜,轻轻的抚着下颌,身子挺得如同一张笔直的宝剑。

“可是怎么办,我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随缘,看着一个人这般痛苦的死去,是我的心头好之一!”说罢,仰天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仍是道,“之前你折磨我,现在,便轮到我了!随缘!”

他的凤眸眯成一条缝,“你要怎么样,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

我冷笑,“你要知道?那么,答应我两个条件!”

他怔忡了下,许久才应了声,“你说!”

“你回来的时候,我不要看到你有带她一起回来!”我笑得甜蜜,“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便只好亲自动手!”

他凤眸爆睁,大声的喝道,“你想杀她!”

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许久突然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应道,“让她随你去,不好么?”

他窒了窒。再忍不住,长手一伸,直直的扣住我的颈子。怒着声道,“叶茯苓!你怎能如此!你冒充叶悠然不管,你与云风好我不管!可是,你为什么不让容然活着!她哪里招你了!她哪里惹你了!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因为她叫叶容然!”我冷着声说了一句,恶狠狠的看他。泪水,便这么落下腮来,滴到他的手上,他飞快的缩手,眯着眼看我。

“你竟然只为了她名叫叶容然便对她起了杀心!你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到我的爱?这个世上,只有叶城容然,才是我真正爱的人!”他飞快的道。

扯­唇­,我淡然的笑道,“是么?那么随缘,你可知道,她之前与人私奔是为何么?”说到此处,我又残忍的笑起来,“是因为我派人去诱拐她一道出走!哈哈!因为她的脸,与我的一般!只有她出走了,我才能冒充叶悠然”

他一惊,猛的一掌捆上我的颊面,恨恨的道,“世间最毒最根­妇­人心,你便是其中之最!你怎么能对一个与自已容貌一般的人做出这等下流的事来!我要告诉云风!我怎么能任你这般的快活!我怎么能!”他说罢,便想推门出去。

狠狠的拭去­唇­角的鲜血,我笑得天姿国­色­。“你可以去,那么,你便永远也见不着你的容然了!”

他一窒,身子便这么停住了。许久,终于冷着声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慢慢的走向他,朝着他伸出手来,“这是第二个条件!把另外的图给我!我知道你身上还有!”

他怔仲着。许久不曾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突然笑出声来,“你当我是笨蛋么?之前你说过,我不记得数字,却能画出来,而且一笔一画竟是那般的形似逼真!你若未曾见得那幅图,你是如何得知我画得有多逼真?那么解释便只有一个,你早便已经知道了那数字代表的意思。再把另外的收藏起来,又有什么奇怪!你情愿所有人都不要得到宝藏。是么?说是要去寻找叶容然,恐怕,你是去追杀其他的参赛者吧!

随缘!”

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许久,终于承认,“我以为我做得够隐蔽,原来一切都不能逃过你的眼。是啊!我就是追杀他们!谁让他们对公主有非份之想!我杀他们并不过份!不然你以为,凭什么至尊好好的要屠城?没有!

那都是他的国之栋梁。是我下了密旨。告诉他们,炬皇要屠城!便这么,去了一大半的人!”

“那样之后,那个执令的将军要怎么办!”我想到他的赠马之恩。他跪身让云风踩着上马的样子,他是头一个叫我新妃的男人!

他哈哈的笑了声,“那么,你自己说呢?我给你三次机会!”

我的脸­色­苍白着,许久才终于说道,“原来之前你没有跟过来,不是因为我与叶悠然终于胜了你,而是因为你有心放我二人离去!你留下来,便是把留下来参与此事的人,全数杀死,是么?”

他飞快的点头,缓缓的朝着我伸出右手来,“你看!便是这只手握的杀人的冷剑!这只手,也为你打破了屋顶,把云风的衣角撕下来!你我二人都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可以牺牲所有人,你不要用这般的表情看着我!因为黑暗,所以我才想念容然的温柔可人。因为你知道么?与你这般的女人在一起实在太累了!你太聪明,已经到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地步!你太狠毒!

几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毒!一开始的时候我被你吸引,可是,容然她却能给我休息的地方。我怕随时都能被你杀死,与她一道则不会!所以,在我知道你不是她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选择要她!”说得此处,他的­唇­突然凑到我的耳边,低低的道,“我与云风是同一种男人,一旦知道你不是容然,我们都会选择她,而不是你!因为,我们都太需要光明,太需要温暖!这些,都不是你能给我们的!所以,你便只能与我一道进入黑暗!哈哈!”

这一秒,我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仍是我在梅林里看到的那个,嗜杀成­性­。只为了胸前的苹果被人看到拿掉了,便将所有的人全数杀死的男人!我突然很想笑。

“但凭这么一句话,你便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你也不容易!叶茯苓!其实如果我们当中没有隔了容然,我们会是一双很好的朋友!可是,你却要伤她!我怎么能容你!”他怒着说道。

我笑,挑起一边的眉头,“可惜的是,叶容然她中了我的巨毒,若然我死,那么,她便也活不成!唉!怎么办呢!苦恼啊!”我朝着他眨眼。

他冷哼了声,大声的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世上,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你已经对我说了太多的谎言,所以,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负手踱到桌子前头,坐下,伸出手来,慢吞吞的将桌上倒置的茶杯摆正,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透的水,捉起来,凑到­唇­边不紧不慢的喝着。这是一场心理战,要想让他相信,我便定要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越是漫不经心,他的心便越乱。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他关心叶容然的死活,而我却不!所以我一定赢他。

他便这么立着身子,怔忡的看我悠闲的喝茶。一杯,两杯。等到得第三杯之时,他突然疾走几步,双手猛的撑住桌面,大声的喝问,“你这种举动,算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中毒!”

我抬眸,惊讶的看他,“既然不信我说的,为何还要问我!”

他挫败的抹了把脸,终于从怀中掏出十数片羊皮来,递给我,“这是我身上的十数片羊皮。你便是得了也无用处!”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那么随缘,你会跟我说,这些布条上附加的意思的,是不是?想来,你的线索定然比我多出许多,是么?”

他轻轻的摇头,“我捉的所有人得到的都是这两句话!这才是我的苦恼之处!而且,你看这羊皮有何用处!”他鄙视的看了那些羊皮一眼。

我笑眯眯的看他,温淡的道,“那便不是你要管的事了!交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跃龙山,千绝谷!还有,叶城容然好像很爱那个男人!你说,你要怎么办呢?”

他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那便不是你要­操­心的了!”说罢,便要离开口

我小声的道,“若想攻下一个女人的心,一定要先攻下她的身子!”

他的脚步一停,接着房门被人碰的一声关上,我知道他听进去了!叶容然,把这般的美男送给你,我也待你不薄!­唇­角略动,那里,正好也是制造强弩之人住的地方。之前我问得了他的住处,却没了下文,因为我知道,已经有人去了那里!

­唇­角略微上扬,我轻淡的道,“世间的事情,多么的巧合!堂姐大人,你怎么就会去了那里!碰上了二姐去找人寻仇,失了爱人,也便只能叹一声无奈!”

只是呵,随缘,你真的能忍心,杀死她么?我略皱眉,心里明白,便是如同我们这般­阴­暗之人,也会为了心爱之人的一个笑容,做出天大的傻事来1

至少来说,近几日内,他不会告诉云风叶容然的事!我便只消与他安心的一起便好了!纵是欲历风雨,总也有风雨前的宁静!

当我怀揣了十数块羊皮出现在云风的门前之时,他竟仍是未睡。见着我手里捧着的空白羊皮,先是一怔,接着便将门打开一些,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带我进入他的屋子。

“你怎么不睡,这是哪里来的!”他低哑的道。

“睡不着,就来看你。至于这些,我自有办法!你的奴儿,并不如你看到的这般没用!就我所知,他们的口诀是与你二人得到的一般!都是这两句话!这便可以说得通了!这两个数字才是重要的线索,至于羊皮,也自有它的深意!我们把这些东西全数收着。待得集得齐了,再试试别的法子,好不好?”我严肃的道。

他皱眉,“一零四,五十二,到底指的是什么!”他疲惫的探着眉心,显然已经很累了。

我伸手给他轻轻的按着肩膀,小声的道”“不要想了,好好的休息一下,前些日子你太累了,如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睡不着就不睡了!”说罢,便将我放到椅子上,他也跟着坐到一边。

“你还在为了宝藏的事烦心么?其实云风,我大约能猜出宝藏的事情了呢!你看看这些图!这些图都是有两边的整齐切口,然后就有一些不规整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如果把这些切口合在一处,那是不是可以成为一张大的地图?我们手里有十九块图。你看我拼完就明白我说什么了!”我说罢,便按着拼图的特征一块块的合到一处。

他先是眯着眸子,然后才慢慢的睁开,此时,他眸里的红光已然大盛,整个人看来兴奋极了。我朝着他一笑。手下的半成品的拼图已经完成。“你看!云风!这些不规则的地方,其实都是人为的!图,并不是印着黑字,而是,这些羊皮,本身就是地图。这些不规整的地方,便是目的所在!你看,这里,”手指指向那图纸,“这里是不是像一片山林?”手再指,“这里是不是像一片湖泊?”

他抚着下颌,许久终是笑了声,“这么说来,这还是一个厮杀游戏!谁能得到最后的图,便是最后的赢家!”

我朝着他点头。­唇­角含笑,“人家的图总是不大,他的图,真正拼凑起来,得要多么的巨大!当年画图的人,当真是个天才!”

他的眼神温存,许久不曾说话,将桌上的图收了,这才将我抱了上床。

伸手,轻触他的发端,我轻笑道,“其实你散发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他怔忡了下,冷淡的看我,挥下床帐,闭上火红的双眸,淡着声命令,“睡觉!”

我睁大水眸怔忡的看他。一直不曾说话。随缘说,他与他一样,会选择温暖的东西,会选择光明的东西!那么,这偷来的爱情,我能维持多久?这般与他一起,这么近距离的看他,我能维持多久?纵是只要一年十个月,那么,他会如何?

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之前我心心念念便是想着要怀上他的孩子,可是,肚子却迟迟没有消息。今日,是我算准的时间,若是今夜与他合房,受孕的机率将会很高。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眉心。

人果然是贪婪的,我再不安于现状,既然他爱的会是叶容然,那么,我便使计让他与我成婚。便也是了!而成婚最好的借口,便是怀孕!­唇­,略带绝望的贴上他的.他皱眉,轻轻的推开,黑暗中,他的眸子现着无尽的红光。“你­干­什么?”

我笑,往他的怀里猛钻过去,“你说我­干­什么?!”手无尽魅惑的探入他的怀中,轻轻的划过他有力的肌­肉­。我甚至能感觉那绷紧的皮肤下,他的肌­肉­紧张的收缩。柔软的­唇­贴住他的胸膛,现着无尽的暖意。

他怔忡了下,终于轻轻的推开了我,小声吐出三个字来,“你的腿!”

我一怔,这才想起,他小心的与我分房而睡,竟是为了怕碰到我的腿!

我当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懊丧的低吟了句,“别管那些!”说罢,便堵住他的­唇­,以­唇­!细细描绘着他绝美的­唇­型,我的腿适时的跨到上他的,感觉到他灼热的火烫,不由的红了脸。

他不语,身子一动,便这么直直的刺入早已经准备好的体内。这一夜,我二人倾尽所有,极力的纠缠。极度的疯狂之中,偶尔也会带了一丝致命的温柔。像是生怕触痛了我。

那抹温柔让我感动,让我迷醉。云风呵!今夜,便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吧!便是死,我也要冠上你的姓!成为你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得多,云风派了血盟部所有的人出去抢夺宝图。我二人则坐在马车里头赶路。这段时光,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我二人之间因着少了随缘,便更形恩爱起来,早晨的时候,他会亲手为我簪发,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能让我高兴半天。

白天的时候,我二人便在研究宝图,等我心情不错的时候,便会引了他一道在马车里头火热缠绵。他常皱眉斥我为雪原部的狐狸­精­,我则笑称他为公狐狸,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偷来的,抢来的,这样的幸福本不应该属于我,可是,因着得到,我便想要更多!

我想为他生孩子,我也想与他日日晨昏,白首偕老。可是,夜深的时候,我却常常抚着他的眉,怔忡的看他,因为我知道,我们平静的时候并不多!他终是要回去面对他的人生,而我,则终是会死去!离开这个身子,离开这个时空。回到碧水湖边!

每一夜,我都是哭着醒来,肚子仍是没有一点消息。我不甘心的加倍努力,却仍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当雷洛取了最后一块羊皮送到我们面前,我终于完成拼图,五十块羊皮,整整一张大图,却仍是少了两片!

“确定,再没有了?”云风皱眉环胸,淡漠着道。

雷洛笑了声,“领羊皮的人就这么几个,你跟我都看到了,正好是五十之数,至于另两块,没有你让我怎么办!”

云风眯起眸子,细细的端详,“你说这图指的,是不是百里山?”他轻轻的问了一句。

我浑身一震,百里山!绵延百里,我今生已经进过一回,却再也不想进

去第二回!

“看着图,应该就是了!”雷洛扬眉,飞快的笑了声。“百里山方圆百里,想要找出宝藏所在,定然困难!”

“百里山,是不是方圆一百零四里?或是横着过去,一百零四里,还是竖着过去,一百零四里?”我小声的询道。

云风啊了一声,“从西往东,共是一百零四里,由南到北,一共是五十二里!这么说来!这个数字竟是指的这个么?”

我摇头,再摇头,拿了一枝笔来,照着图纸的中心点划上一个十字,再按着比例计算,许久,手指朝着某个山头一指,“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宝藏所在地!”

他怔忡的看着我的指尖,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这是千笔峰!”

我一怔,飞快的朝着他望去。“这就是千笔峰么?”我浑身颤抖,那个千笔峰,有着太多的不好的回忆。

“那是我血盟部的圣地,也是云轻闭关的地方!宝藏若是在那里,怕是终究会打扰到她闭关!”云风皱眉,眸底的红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你说,她一直便在那里闭关?这可怎么是好!”我皱眉。

他淡淡的扫向我,“因为八年前的那个数术失败,她元气大伤,回到血盟部行宫里头,休养了半个月,终是不成,便只得前去闭关。这一闭,便是八年!”他的话音里头没有一丝的责怪。

“那么!”轻轻的吐出两个宇来,我突然住了声响。

他朝着我略略点头,严肃的道,“是啊!你不能去!一旦被云轻发现你仍活着,事情便不妙了!”

我怔忡的看他,哑着声道,“她会杀了我么?还是会要你杀了我?”

雷洛挑起一边的眉头,不声不响的立在一边,替他答道,“不知道!他已经八年未曾见过她了!”

“所以,你要离开此地,回到皇城的别苑里头等着我回来!”他坚定的告诉我,不容置疑。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与他分开两地!我怎么能!我的时间太短。短到几乎绝望的地步!张开­唇­角,我无力的道,“云风!我不能!”

他坚定的摇头,“回去别苑里头等我!”

为什么明明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却要一再的分离!我心里不甘,突然觉着这一回不见之后,我二人之间会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一时之间,竟是怔在了当场。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雷洛掩­唇­,轻轻的咳了声,飞快的道,“其实带去也没什么不好,唉唉!这么泪汪汪的,你舍得?”

云风冷冷的扫向他,眸中现着一丝怒意,“你逾矩了!”

雷洛不惧的看着他,突的哈哈一笑,“自己的女人自己就要有本事保护!不要一有危险,就把她送往家中,你便知道那里没有危险等着她了?说实话,若是我,我便会把她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眸子略冷。冷清的看着我,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你不怕么?”

坚定的摇头,我飞快的笑了下,“我要与你一道去!”

“即使云轻会杀了你,或是,会叫我杀了你,你也不后悔?”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终于吐出一句。

我坚定的点头。“为你所杀,是生命完美的终结!”

他一怔,便这么立在当场,雷洛的眸中现着一丝黯淡。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立着身子。

“那就一道去!”他轻轻的道,我点头。却不知道,云轻带给我的,竟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八回 迟来的真相

百里山,千笔峰。

此处山地,依旧绵绵百里。八年之前,此地看来森然又可怖,诡异又神秘,此时我与云风一道,却感觉似是故地重游!

原来此处便是血盟部的圣地,难怪他们会选在此处做下那等坏事!山地之间,终年笼罩着似有若无的,薄薄的雾气。­干­笔峰便像是百里山之中的一枝独秀,那样高高的耸立于群山之间,显出了几分王族的气息与高傲来。崖顶的青竹,依旧挺得笔直,随风而立,硬是显得傲骨峥峥。

思前想后,此处山地里是适宜闭关的地点,便当是山腰处那个大型的山洞。眸光轻轻的落到山腰处,云风­唇­角一扯,勉强算是个笑容,“你想到了!”这是一个肯定句,不必多加言语,我二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我飞快的朝着他笑了下,许久,终于淡着声道,“是!”

“根据地图所指,图应该在峰顶!”话音才落,他便朝着我伸出手来,我二人乘着冷风,高高的跃起,几个飞纵跳跃,直直的朝着悬崖顶上飞速而去!一切宛若梦中。他一身的艳­色­红衣,看来漂亮得不似真人,而我,则是一身的蓝衣,头上的金蛇簪子在太阳下灼灼生辉。

行经山洞之时,却见洞口守了几名黑衣人,见着云风前来,都赶紧低下头去,跪下身来。口称少主,没有人敢看他一眼。

我不禁怀疑,云风他,到底给他们施了何等的法术,为何他们竟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云风立到洞口之前,眸底现着一片漠然,也不叫起,便直直的朝着山洞而去,“云轻!”他扬声,淡然的喊了一句。

长长的静默,静到我以为这个云轻已然死去,再不在那洞中之时,只听得山洞里头传来女人淡淡的声音,“你来了!”那一句与云风同样的淡然,也是同样的漠不关心。若然不是事先知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二人会是一对呣子!

“是啊!可能要打扰你了!”云风客气的道。鲜艳的红衣迎风翻飞,墨发飞扬,整个人看来妖惑诱人。

洞里的人沉默了许久,缓缓的吐出一句,“你带了谁过来?”

他挑了下眉头,“云轻什么时候想过问我的事!”他的声音轻轻软软,却现出不容置疑的怒气。洞里的人再度沉默,长长的叹息着,“原来云轻在你的心里,竟是这般的存在!你从不上千笔峰来,今次来,定是有要事在身,但说无妨。”

“千笔峰中,有什么是炬皇想要得到的?”他红­唇­轻启,慢慢的吐出一句。

洞里的人冷冷的一哼,“他终是寻来了!哈哈!我以为他本是薄幸之人,却原来他并非薄情,而是因为,他的情没有用在我的身上而已!情之一物为何,直教人生死相许。哈哈!尊贵如他,也有穷其一生得不到的女子!当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她的声音那般的妖厉,那般的痛楚。不由的让人鼻酸口皱眉,我想到我与云风。心下黯然。他们只是生离,而等着我们的,却是死别!

“云轻!已经过去了!”云风的眉头些微的皱起,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一句,那么的轻,那么的软,却又那么的温柔。

洞中的人哈哈大笑着,“过去了?云风!我以为也过去了,可是你看!

你来了!我知道,只要有她的尾在手,他总有一日会来找我!可是呢,他却让你们来了!哈哈!哈哈哈!所以云风,你要听娘亲的话,一定不要爱上别人!你跟娘亲太像,一旦爱上了,便爱得浓烈,爱得决绝。便是得之不到,也会毁去他所有的一切!可是云风呵!便是毁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也不来看我一回!我以为他终会来寻我报仇,可是他没有!我以为他会亲手讨她的尾回去,可是他也没有!他这般的隐忍,竟然便是为了等着这么一日!哈哈!

哈哈哈!”洞中的人笑得凄厉惨绝。如同恶鬼!

我的身子不由的颤抖了下。这样的女人让人害怕。

停了停,她哑着声询道,“他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你们进来拿吧!云海,为少主开门!”

身后的男人应了声,恭敬的走前几步,扭动大石上的机关,只听得格格声响,诺大的石头慢慢的移开了,露出诺大的,熟悉的山洞!我心里一寒,面­色­跟着苍白起来。洞里寒气迫人,我不禁回想起八年前,那绝望的厮杀与无力的抵抗,每走一步,都要踩着同伴们的身子,便是尸臭扑鼻,我也只得低头剥去他们的衣服!

冰冷的手轻轻的握住我的,他拉着我,缓缓的走入黑暗之中,里头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尸臭味,反而飘散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味道。

“你来了?云风!”女人的声音突的近在咫尺,我吃了一惊,抬眸处,却见黑暗之中,一对金­色­如兽一般的眼睛­精­准无误的看向我二人的方向!不知道是我多想还是如何,那对眼睛竟然扫向我与云风交握的手上!我一惊,想松开,却被他反而握得更紧!

那对眸子冷冷的眯着,许久才幽幽的说了一句,“看来,这个朋友,你很在意哪!”说着,那对金­色­的眸子便开始上下打量我。

云风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冷着声道,“东西在何处!”

云轻突的冷冷的笑着,突然攸的靠近,一个闪身,便这么将我从云风的身后夺下,狠狠的锁住咽喉!她在笑,黑暗之中,我甚至能看到她略尖的森然白牙!那是野兽的牙齿,我心里如冰极寒。

“云轻!你­干­什么!”云风想来夺,却见她一个飞身而起,一把将我顶在山洞的岩石上头!这里!我心里极冷。

“云风,我只是有话要问她而已!不会让她死的!”她轻轻软软的道,若然不是此时她冰冷的手正掐着我的脖子,我会以为她是个最纯良的良家女子!

黑暗之中,云风身上的红意极盛,我知道他正怒火冲天。我轻咳道,“是啊!”说罢,手指了指心脏的部份,提醒他,我的心里,有他的同生共死盅。他不死,我便不会死!

他似是终于看懂了一般,往后退了一些。“要问什么,你赶紧问!”

她哈哈的笑了声,攸的手一挥,面前出现一个透明的气墙。云风的嘴在动,我却听不到他说什么!她突的贴近我,长长的指甲掐入我的颈子,竟似是要我的命!她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吐出一句,“这个位置,这个高度,是不是很熟悉?”

我惊了惊,想动,却只能踢腾着双腿。她伸过手,将我的头转向一边,让我面对山石。“这里!就是这里!八年前,你便在这个位置被人杀死!怎么你竟不记得了?”

我一惊,不由的浑身大汗。“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八年前!什么被人杀死!”

她再笑,“你不记得了么?也是!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女娃儿,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你以为你的事能瞒天过海么?我说为何八年前你会带人离开,却原来,你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她软软的说着,一只手突的碰的一声拍到我身边的岩石上头,大声的喝道,“离云风远远的!回你的时空里头去!

不要来打扰我们时空的秩序!”

我浑身都在颤抖,“你是何人!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凭什么来管我这些事!”

她哈哈的笑着,哑着声道,“你喜欢云风是不是?可是怎么办,他不会喜欢你!你还有几年的命?三年?四年?你怎么能配得上他!你怎么能与他天长地久!趁早不要招惹他!”

“是一年十个月!如何?那又如何?至少来说我爱过!我也被爱了!那么你呢?活得长又如何!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心,你始终是白活一场!”我说罢,学着她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她尖叫着,伸出手来,狠狠的Сhā向我。头略一避开,脚一动,朝着她脚狠狠一踩!她啊的一声松开手,我飞奔了一阵,捂着­唇­,在黑暗之中缩着身子。

“该死!该死的!救命啊!为什么我这么的悲惨!为什么!”她呜呜的哭了一阵,又开始咆哮如雷。“你给我出来!我数三声!若然你不出来,我便把你送回你的地方去!”

我不语,很奇怪她竟看不到我。气墙外的云风已经坐下身来,闭着眸子,周身散着鲜红的光芒。似是回应着他的红光,我心里的血蛇竟在此时蠢蠢欲动。是它!我心里一惊。是它在保护我。让我在诺大的山洞之中隐着,不让她发现!

她叫了一阵,突然冷笑一声,突然从气墙里头冲出去。手一挥,加强了那道气墙。我心里一冷。这样一来,我便等同被她锁在此处,与云风隔开两个世界!

洞外直直的­射­入一道金光,那道金光的尽头,炬皇至尊负手而立,慢慢的踱进来。

此时,外头的洞口大亮,云风立着身子,低头轻道,“至尊!”

他扯了扯­唇­角,算是回答。走过来时,却似看不到我这道气墙。我一怔,心里明白,此时的我,能看到外头,外头却看不到我!甚至连走动都有困难!这里的空气像是被停住了一般,我只能维持这个捂­唇­的动作。

却见一身白衣,头上围了一圈白狐毛的云轻此时正低着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略笑了下,淡着声道,“云轻!”

云轻惊了惊,攸的往后退了三大步,“你来­干­什么!”

至尊似笑非笑的看她,许久才淡着声道,“你说,我来­干­什么?”他把她的问话便这么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却让她的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整个人看来激动极了!

“你是来要回她的东西,是么?”她的声音破碎着。似是伤透了心。“你便不能说,你是来看我的么?难道这么些年的夫妻情份,让你来看我一眼,你都嫌烦么?”

他冷冷的看她,许久才道,“你这里,有什么我要的东西么?”

一句话,几乎把她打倒在地,她攸的掩住双颊,“你果然是为了她来的!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却为她这般!你却为她这般呵!你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为什么!明明我们是一同遇着的!为什么你的眼光从来都在她的身上!她有什么好的!她死了这么多年了!”说得此处,她小声的啜泣起来。

原来,再怎么强势的女子,见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都会这般的失态!云风立在一边,掌心的红晕越来越浓。我轻咳了声,他朝左边移了一步,便是那一步,让我知道,原来他也是在关注着我的!

至尊不为所动,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么,她是怎么死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云轻!”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温存,此时我才发现,云风竟是与他那般的相像!原来云风那种冷冷的气质,都是遗传自他么?想到此处,我不由的偷眼看向云风。

云轻怔忡了下,许久不曾说话,身子却一直不停的发抖,“是我杀的!

她向狐仙许愿,若能得子,便愿身死。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已经做到那种地步!你还在对她留恋什么?她成功了,我便自取了她的魂魄,所以,她死,是我杀的!是我亲手杀的!”说得此处,她竟哈哈大笑起来。

至尊轻轻的摇头,小声的道,“可是,自那之后,你也被人斩了魅力之尾,是么?于是,之于我,你便再没了吸引力!云轻,你怎么能怪我!若然你不去杀她,便不会有这般的事呵!”

她笑了一阵,又开始痛哭失声,咬牙诅咒道,“是那女人的孩子!她竟然从自己的心窝里头拔出一把剑来,将我的尾巴斩断了!她一直在追查我九尾狐族的魅力之尾,想要斩一根,却不知道她的娘亲便是九尾狐族的公主大人!哈哈!结果,我取了她的内丹离去,被她见着了,便这么,将我的尾巴硬是斩下来!可是后来,我她的魅力之尾斩下来你却不来看我一眼!为什么!”她说罢,便扯下头上的那因白狐毛,大声的质问。形似颠狂。

至尊冷眼看着她,许久终于说了一句,“因为,我不想透过你看她的影子!所以,我选挣不看!”他仰头,朝着她伸出手来,“拿来给我!”

她一怔,往后退了三步,“你来,就是为了找她的尾巴的么?”

至尊沉默许久,终于小声的道,“云龙她,与那叶神医,过得很是幸福,终于也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我不是帝王,这些我也能给她,也不至让她死得这般冤狂!她这一生,生了十四个女孩儿,到得临了才生得两个男娃,当真是个绝世的好女人!我一直在想,若然我便是那叶神医,成天被女儿们环绕着,那该有多好。狐狸,果然是多产的!”

云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的爱女情结竟是由此而来!云龙公主!纵是这个男人待你这般的真情,你也看不到么?纵是你死去这么久,他还在为你讨着你的遗物!处心积虑!”

我开始浑身颤抖,他们在说谁?谁是云龙公主?谁是叶神医?谁又是那个孩子?谁,谁又生了十四个女儿!听得此处,我的泪水便这么扑簌簌的掉落,不知怎么,眼前闪过一幕幕小时的片断,绝­色­的女人给我递来甜甜的软糕,小声的询道,“茯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哦!娘亲亲手做的呢!”

入口即化的芬芳,齿颊留香,我无声的哭泣。女人抱紧我的身子,慢慢的摇着,小声的吟唱,“我的小茯苓,赶紧睡去吧。我的小茯苓,你是治病的良药,愿你一生平平顺顺,快乐无忧!”

眼前的场景再转,她跪在地上疼得汗水直流,我尖声的叫着,“娘亲!

你怎么了!”

她勉强笑了声,有气无力的道,“茯苓,你马上要有弟弟了哦!”她说罢,便再度倒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与承欢之间只相差了二岁,原来,她本是狐,狐人生子,五月即可!

最后那一回,她睁大着眼睛,那般无助的看着我,身下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美丽的眸子却一直在看向舱口,她在等着父亲回来。我害怕极了,整个船舱里头都是血的腥味。那是我头一回看到死亡的样子。

她淡淡的看我,笑道,“茯苓,不要怕哦!以后,茯苓便真的有弟弟了呢!这一回,娘亲没有骗你哦!”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等到父亲。绝­色­的美眸,那般无力的睁着,死也不能瞑目。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不是!我不是想起来,我只是承接了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那记忆那般的熟悉,那般的真实,直到此时我才清楚的知道,原来,我与叶茯苓,本就是同一个人!她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她的姐妹,便是我的姐妹!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原来我的娘亲,竟是被这个女人杀死的么?让我这么从小没了娘亲的人,便是眼前的女人么?我很想叫,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甚至斩了娘亲的尾巴!她凭什么,拥有娘亲的尾巴!

娘亲从来就没有爱过这个男人,她凭什么把这个男人爱娘亲的事情恨到她的头上!“茯苓,你要好好的哦!”耳边响起女人的温存的声音。我的身子再度颤抖。前世今生,我从未享过母爱,本来以为是命运的安排,原来不是,原来我是可以得到母爱的!是眼前的女人,把本来属于我的母爱,生生的剥离了!

“茯苓!娘亲会保护你!娘亲已经把灵力化为保护你的咒术,便是你大去,也有办法让你再活一回!”温柔的女手轻轻的拔弄着我的发丝。眸中像是要滴出水来。

“茯苓,娘亲已经告诉大姐,把主家的图腾传给你,只要有这个图腾在,你叶家所有分支的孩子,都不能伤你半分!反倒是你,便是想要他们所有的人死,都能办到!可是茯苓!我怎么能忍心丢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弟弟们都还在她的腹中,她的肚子很大,可是她却依旧美得惊人。

“将来,你的耳上便会被刺上一个耳洞,茯苓不怕疼的哦!娘亲不能呆到你大劫之时,可是娘亲会保护你!”温柔的手,晕着淡­色­的光,罩上我的头,“悠悠女儿心,还我女儿一条­性­命。吾愿散去千年道行,只求得我儿茯苓,能有一个活着的机会!千年情劫,为我一人承受!但愿天上诸神,引了我儿魂魄来此,还我儿一世幸福!纵是,我儿再记不得为娘!”说得此处,她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彼此,她周身晕着淡然的温光。

我仍在颤抖,不可抑止的。她说,吾愿散去千年道行,只求得我儿茯苓,能有一个活着的机会!千年情劫,为我一人承受!但愿天上诸神,引了我儿魂魄来此,还我儿一世幸福!纵是,我儿再记不得为娘!原来,她都是知道的,是么?

知道我必死的命运!知道我是穿越的灵魂!我以为自已争得的机会,竟是她舍了自身的道行换来的!心里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什么?这种,暖暖的,酸酸的,微痛的感觉!原来,这便是母爱么?一个母亲,竟然可以为了孩子做到这般的地步么?

那么我呢?我一直想要怀上他的孩子,便是因为我想利用孩子得到他的怜爱!相比起娘亲来,我怎么有资格怀孕!

杀死她的罪魁就在此处,而我,却只能蹲在一边瑟瑟发抖!

云风立于一边,淡淡的看着他,许久终于吐出一句,“那么,你弄出这地图来,寻的宝藏,便是她的尾巴么?”

至尊冷冷的看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她做了坏事就一直闭关不出,我知道要她打开山洞是极为不易的。所以,才会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事前,我也让人通报她,他的儿子带了爱人来了,而他的那个爱人,便是八年前她未曾杀死,害得她数术破灭的那个女孩子,这么一来,只消你来,她定然放你进来!那么,我便也跟着顺利成章的进来了!”

“所以,你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云风的音调没有变化,却透着隐隐约约的怒意。

至尊哈哈一笑,“我没有!我只是在这里等而已!”

“只要你来,我定会给你打开山洞,为何你非要云风来!”她大声的尖叫着。眸子赤红充血,渐渐的现出一抹金光来!

他淡淡一笑,“我只是花了八年的时间来告诉你一件事,你,再不值得我单独前来寻你!让云风出面,便是让你知道,你的儿子还是握在我的手中!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你把她的东西交出来,我便让云风做皇帝,把炬国交给他!如何?”

她哈哈的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两步,“那么,如果我不答应呢?你又待如何?”

他轻轻一笑,“那么,这里,便是他与你的葬身之处!你血盟部,便到此为止!你说多好!”

云风的身子一震,指节握得发白。鲜艳的红影竟是显得那般的悲伤。原来他与我一般,也是狐妖的孩子!透过泪水,我小声的呜咽着。

云轻的金眸冷冷的扫视向我,许久,才小声的道,“若然,我一家三口便这么在这里大去了,也是好的!至少来说,你会一直陪着我,是么?”她的脸上现着一丝绝望。

他冷笑,淡然的道,“你说呢?我为何会陪着你二人?”说得此处,他突然朝着我伸出一只手来,气墙涌动,我身前的黑暗渐渐的散去,与此同时,云风朝着我疾­射­而出,一把捉提了我,将我带出黑暗之中!

我掩着­唇­,一直不住的发抖,直咬得牙齿格格作响。云风轻轻的抚着我的发,许久不曾说话。我一动,避开他的手。从他的手里挣开!

他一下子怔在了当场,这么无声的抗拒,他看到了!他浑身的暖意缓缓的散去,最后,浑身只留下冰冷的寒意。

我这轻轻的一挣,将我二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种信任感一下子打得散了。他回过头,直直的盯着他二人,再不看向我!眸中的关切也跟着烟消云散!

我知道我伤了他,他以为我知他是白狐之子,惧怕于他,可他却怎么知道,我真正恨的,却是她的娘亲!她的手里握的,是我娘亲的尾巴呵!

至尊的眸子扫向我,淡笑着道,“看来你被人讨厌了!云风!呵呵!你老爹我当年也被人讨厌过!啊!真怀念那段时日啊!”

云风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捂着­唇­,只是一味的发抖,没有抬起头来,没有看他一眼。这一秒,我知道我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再不能跨越!便是心里有爱,我也终将穷其一生,杀死云轻!

“你是白痴!被她那般的讨厌,竟然还这么的高兴!你不是白痴你是什么!”云轻尖声叫着,颤抖着道,“我拿来了她的魅力之尾,却仍是没有用处!为什么你不肯来看我!不然,你定然会为我所迷!再度让我入你的后宫!”

他突然笑了一声,“你傻了么?云轻,若不是知道这尾的厉害之处,我早便来亲手杀你了!我只是要一样属于她的东西而已!你都不能成全我么?”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九回 做件狐狸袄

云轻突然冷冷的笑了声,“我傻了?若然不是云龙的魅力之尾级数够高,她怎么能吸引得了你的眼光!是她比我美么?你的眼瞎了么?她哪一点比得上我?除了她是公主之外,她有哪一点及得上我!”

“云轻呵!你怎么能用及得上这三个字来形容那样一个好女人呢?你没有感觉么?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跟她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不论你怎么模仿,都不能及得她的万一呵!因为在我的心里,她便只是她,不关她的身份,不关她的本事高低,也不关她的容貌,便是有朝一日,她容颜尽毁,我也会一如继往的爱她,所以,你跟她比什么?”他的眸光投向远处,轻轻的道。

听得此处,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步步的朝后退去,直至碰上了身后的岩石。无力的靠在上头。“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般的爱么?

似你这般决绝之人,为何便会成全她!为何你不杀了那个叶剑!将她夺到身边来!为什么非要给我这个想头!”

至尊的长长的叹息着,嘶哑着道,“夺过来?你以为我不想?可是她的爱太过决绝,连老天都被她感动了,决绝到,若然我说一句不允的话,我都会觉着自己好无耻,所以,我选择不看,不听,也不想!明明我就想忘了她的,可是,你却一再的寻她的事!更是将她杀死了!”说得此处,他的手轻轻的指住自己的心脏部份,几乎是嘶吼出声,“你把我的这里捅得出了一个大洞,再也补不好!这些年,我本来已经觉得忘了她了,结果你这么一来,弄得我一直痛。痛得心口直流血!她便如同一个诅咒,只要想起,我便痛得快要死掉了!”说得此处,我竟能看到他细长的眸中带了点点泪光!

那点泪光触痛了我,凭什么他要这般的想她!若然不是他,她又怎会落得如此的下场!指尖紧紧的掐入­肉­里。连着心脏,一抽一抽的痛。我忍不住小声的哭着,透过泪眼看到的东西全都已经模糊。我几乎立不住身子,只能慢慢的蹲身下来,哭得那般的伤心,那般的痛楚!那般的害怕!

至尊的眸子冷冷的扫视向我,怔仲的看了我许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云风,看来她真的很怕你!也难怪!得知你这般的身世,叫她怎么能冷静!看来,你与老爹一样可怜!”他说罢,便长长的叹息着。

云风沉默着,始终背对着我,一动都没有动。密闭的空间之中,一时之间,只能听得我颤抖的,失控的哭声!我知道他心里很痛,可是,却没有我此时的心痛!当他牵着我的手,步入这山洞之时,他便已经想好要对我坦诚他的身世,我甚至可以想像他的心情有多么的不安,那种等着人宣半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他等来的,不是我的谅解,不是我一如继往的告诉他,我没关系,我爱妖孽!我爱这样的他!而是我对他的推拒!而是,我害怕失控的哭泣!

此时此地,我多么的想要刺伤他!我又怎么能告诉他,因为他的父母,竟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哪怕是做出让他误会的动作来,也在所不惜!

我二人,已经再回不去之前了!我也再不能如同之前一般肆无忌惮的爱他了!那便如同当日在落日城,他把我往敌人之中那一扔一般,在他的心里造成再也不能弥补的创伤!

“我说过的吧!云风!你与我一般,不能爱上别人的!这般的女子不能与你同生共死,不能与你共偕白首,更不能理解你是白狐之子!云风,你是明白的吧!纵是你拥有最强的魅力之尾,你也终是不能得到女子的爱呵!这便是我狐族的诅咒!哈哈!这便是娘亲的命运呵!”云轻惨然的笑着,又呜呜的哭着。“你看!她在哭!她的颤抖!她在害怕!”她的指尖狠根的指向我。

我蹲在云风的身后,攸的抬起恶毒的眸子,恶狠狠的与她对视!告诉她,我不怕她!她是白狐又如何!她一样被承喜斩了九尾!

她见着,眸子大睁,奔腾的怒气似是终于找到发泄的缺口,朝着我飞冲而来。我尖叫一声,缩到一边,瑟缩着身子,小声的求道,“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不要!”

她的身子一偏,竟是没有抓到。接着她又再来抓,手,却已经被至尊一把捉住,只听得他冷冷的道,“你­干­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大声的道,“我­干­什么?我杀她啊!我不杀她,我抓她­干­什么!”

她的这一句杀我”似是终­干­触痛了云风,云风身子略略偏过,淡着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人!云轻何时能处置我的人了?”

他的话既狂且妄,再没了一丝对母亲该有的算敬之意,只是一味的想要保护我。

她伸手,直直的指向我,“她刚刚对我目露凶光!你们没有看到!她明明不怕,她却装出这样的表情来!这个人,这个人!”说到最后,她竟气得结巴了!

我捂着­唇­,蹲着身子,小声的念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云风黑­色­的靴子慢慢的踱到我的面前,停住。朝着我伸出手来,我一惊,赶紧再后退两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我要杀他的娘亲,我怎么能回到他的身边!我怕越是看他,便会终于失了对云轻报复的心!

他似是终于不会动了,只是怔在当场,那只手,便这么维持着这个朝我伸着的这个动作。许久。

云轻气得浑身发抖,大声的喝道,“你不要做出那种表情来!你给我再恶狠狠的盯我一眼!让他们看看!你根本就不是怕我!你!我杀了你!”她尖叫着,又要朝我冲杀过来。

我缩着肩膀,颤抖着落泪,“不要!不要杀我!救命!”攸的尖叫一声,我朝着山洞外头飞奔而去。把云风抛在了身后。

“云风!你收回手!云风!去把她给我追回来!只有杀了她,我的病才能痊愈!云风!你哑了么?为什么不动!为什么要坐下!喂!”云轻在身后大声的呼喝着。

我没命的飞奔着,几乎已经伤心欲绝。我明明知道他在等着我把手交给他,却恶劣的不去做,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把他伤得那般!

可是,谁又来为我的娘亲抱不平!那个为了我多活一回,可以选择千年道行尽散的女子!那个有着一双温柔双手的女子!那个会做桂花糕哄我的女子!炬皇错了!应该得到那条尾巴的人,不是他,应该是我!

他纵是念她千回,也不配得到她的一根毫毛!我跌跌撞撞的越过黑衣人的尸休,躲入草丛之中,小声的呜咽着,“娘亲!茯苓一定为你报仇!一定!”说得此处,我取下腰间的短剑,朝着千笔峰上头而去!这里是炬国的最高峰,纵是散在十四国,也能看到的地方。

所以,纵是我没有轻功,我也要爬上去!因为我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将云龙的尾巴夺回来,杀死云轻!

狐人怕青竹箭,触之即死。所以,我一直不停的砍着竹子。这里很高,高到我足以看着云风鲜艳的红影一路寻着我下山去,高到我在这里砍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人发现!

我的手心全是血胞,可是我却没有休息!我知道这样很费时,可是我没有帮手!抬头望天,此时此地,无风有云,我立在悬崖顶上,将小型的炮弹排列成字。一齐点燃。我只能赌一把!赌她们当中有人能看到!

只听得碰的一声,小型的炮弹齐刷刷的升上天空,在天空排出一行字来。做完这一切,我便立时起身,将崖顶通往山洞的那个天洞堵上。冷冷的笑了声。再做了一系列的工作。

三天过去。至尊终是空手而回。我立在崖顶迎风而立,见他终是离开,­唇­角向上略略掀起一个绝­色­的弧度。

回去,好好的等着我!负我者,我必定不饶!

待他一走,我便坐在洞口,八年前我便知道,此处洞口足有三百米的深度!从这里望下去,只能见着一个黑漆漆的洞。一个足正好能盖住洞口的青竹盖,反面Сhā满了青竹做的箭矢,将洞口盖住,坐于其上,我开始瓮中捉鳖。我对着她的山洞里头投下小型的炸弹。轰的一声,底下开始大声的尖叫。

我悠闲的坐在洞口,享受着这三日来劳动的成果!这里再不是她闭关的安乐窝,而是她恶梦的源泉!

“哪个杀千刀的!竟然给我投下火药!”话音才落,透过竹叶,便见着两道金黄|­色­的光芒朝着我疾­射­而来!形­色­可怖!我哈哈的笑着,朝着她大声的道,.自然是我!你怎么能以为我会便这么离去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却选择不说,为什么?是怕你的至尊只消我的一句话,便要把你致于死地么?哈哈!可笑你一世英明,却是料错了我!”话音才落,便掀了青竹盖上的足可容一只手穿过的小孔,手里的炸弹便­精­准的朝着那对毒眸当中狠掷下去!她一偏而过,正待大声嘲笑,却不料那炸弹竟然碰的一声碰到岩石上头,再往回弹,只听得忤的一声,竟是将她炸得伤了!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附在岩石上头,大口的喘气。声音却是越来越轻,“你!你!”她恨恨的说了两个你字,这才发现,我的炸弹已经再度对她扔下去!

她再避开,那炸弹却又再度弹回。她尖叫着,浑身颤抖,“怎么可能!

何以会长了翅膀!”

我哈哈一笑,指尖略指,大声的道,“只是加了个感应器而已!你到哪里,它便到哪里!不过,我跟你说这些你是不会明白的!如何!现在你有没有感觉浑身无力!啊!好腥的狐狸味!这个高度,你能跃上来么?”我笑眯眯的道。居高临下看得好不自在。

她一怒,大声的喝道,“你这小蹄子给我等着!看我不刻了你的皮!”

她说罢,却突然不动了,远远的停在离洞口约一百米处的岩石上头,大声的道,“你­干­了什么!”

我再笑,淡笑着道,“我只是给那些炸弹里头装了一些麻药而已!不会死人的!犹其,是你这样的狐狸­精­!”

她尖叫一声,大声的道,“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杀就杀了我,为你娘亲报仇就报好了!为什么非要这般!”

我再一笑,手里抛接着炸弹,淡着声道,“跟你谈一笔交易而已!如何?把我娘亲的尾巴给我!”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你想要回去!我就是把它毁了.也不会把它还给你!”

­唇­角一勾,我冷冷的笑着,“哦?那么,你便永远也看不到你的至尊了!之前你道我为何会突然消失么?因为我在至尊的马儿上头,装了我的定时炸弹!只要我心里不高兴了,那个炸弹便能给他炸得开了!你不是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么?那么我告诉你,我们那个时空的人,会做的坏事多了去了!你要不要试试!”这是她的软肋。而我,最喜欢就是刺人的软肋!

她冷冷的笑着,大声的道,“见不到他?你以为我若是把狐尾给了你,我便再能见着他了么?”

我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洋洋,面­色­一变,我冷冷的告诉她,“你是没有!你二人只能到黄泉路上见面!可是,你这么一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说罢,便拔下头上的金蛇簪来,往洞口这么一伸,“你看看这是何物!”

她眯着金­色­的眸子,呀的一声,是云风!”

收回手,掠掠发,我朝着她笑得倾城倾国。“那么,你看我长得可有跟云龙三分的相像?”黑发,随风飞扬。我整个人看来飘飘欲仙。其实我长得跟娘亲并不相同,只是为了取信于她,便给自己易容了!之前在山洞,因着光线,她看得我并不真切,后来到得亮处,我又一直捂着自己的­唇­,所以,我便大胆的用了易容术。此时的我,看来硬是与她相像了九分九!

这是致命的!我敢打赌,这九分九的相像,会让她妒忌欲狂!

果然,她颤抖着指道,“你!你!”

我朝着她笑得甜蜜,“如何?与云龙像了九成,是不是?那你说,若然我舍了云风,嫁给至尊,至尊他会不会像爱云龙一般的爱着我?”说罢,我便学着娘亲的样子,朝着她伸出手来,温软的道,“来!云轻,抓住我的手!”最后一句话,不论是声音,还是语气,抑或是表情,我都仿了个十成十。我的时代,就是一起工作的集团内部的人也不知道,我擅长仿造东西,制作一切器具,其实,我最擅长的却是模仿!模仿人的动作,语气,一颦一笑。若然不是容貌不甚相同,旁人会以为我便是那个人!

她颤抖着,许久才淡着声道,“不可能的!她已经死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我一定是看错了!”

我掩­唇­,淡笑着道,“怎么?云轻,你在说什么?我是她的女儿哪!看你这般的反应,看来至尊也一定能看得直了眼!”我的­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你说,这般一来,云风他会不会伤心?被自己的爹抢去了他心爱的女人!你说,他们最后会不会为了我骨­肉­相残?”

她尖叫着,“你怎么能这么做!云风他根本不会对你用真情!你你!你!”最后的三个你字,竟是那般的无力。

我笑眯眯的看向她,伸出手来,给她看我手里的金蛇簪子。“你儿子的东西,你认得么?”

她又道,“你不可能做这般的事!你怎么可能抛下我无双的儿子,去找个老头子!”

我也跟着哈哈的笑着,脸­色­一变,我笑得轻淡,“那么,他又是如何将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她直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小声的说了一句,“是不是只要得到了她的狐尾,你便不会这么做了?”

我哈哈一笑,“这个自然!你也知道我与云风的关系,说句实在话,能饶你时,我怎么也不会伤害你的!婆婆!”最后两个宇一说出来,只听得下头的人哧的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你!你!你!”说得此处,她伸出一手来,取了头上的白狐毛,手一运劲,那圈白狐毛便朝着山顶缓缓上升,我浑身都在颤抖,眼见着那圈毛便要到得眼前,赶紧伸出一手,捉了那圈狐毛,只见那狐毛到得我手,慢慢的拉伸,直到现出一条狐尾的原形来。那尾巴通体雪白,看来漂亮得不似真物!将尾巴轻轻的放到颊边,细细的摩挲。感觉那尾的温暖。

“你现在可以走开了吧!放我离去!”云轻大声的喝道,“你不能反悔”

我怔忡了下,小声的道,“我不会后悔!我会依着我的诺言,不去招惹至尊,也不会杀你!可我不能保证你不杀我!所以,你不能从这条路离开!

除了这里,你还有一条路可以离去的,云轻,你不记得了?”

她眯着眸,许久才跃下身去。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来。这是娘亲的温度!我忍不住将它环在颈间,深深的吸气。娘亲,我带你回家!

山腰处,一抹鲜艳的红影执了剑,威风凛凛的守在洞口,山洞的门开了,鲜艳的红影一冲而上!

“云轻呵!我说不杀你,却没有说过不让人杀你呵!”我的­唇­角淡淡的向上勾起。

很快,那抹鲜艳的红影便飘然上了悬崖顶部,见着我,张着­唇­,大声的道,“茯苓!我抓了她了!”阳光下,承喜的笑容灼灼生光。她扬扬手里的白狐。胜利的微笑。

我哈哈的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认得她对不对?承喜!你看!”我的手指朝着颈子一指,那里一条断尾正迎几瑟瑟发抖,“你看!承喜!

这是娘亲的尾!她竟然一直将娘亲的尾带在头上!”说得此处,我的喉头便这么哽住。

承喜皱眉,可嗳嗳笑的脸上现着一丝怒意。一把将那已然晕厥过去的白狐捉到眼前,冷冷的道,“喂!当年我有跟你说过么?像你是这般风­骚­入骨的女人,斩了你的尾巴,让你一世没有男人爱是最好的惩罚,可是你却偏生去斩了娘亲的尾。你很好!你厉害!厉害到我不想这么快杀死你!”说罢,便一巴掌甩上它的颊。

那白狐小声的哼了下,一对金眸便这以死死的盯住我二人,见着承喜,突然瑟缩了下,显是当时被她虐得狠了!

“那就不必那么快!承喜,你说一个女子最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我笑眯眯的看着承喜,小声的询道。

承喜哈哈一笑,“自然是,一点朱­唇­万人尝!不过,失了魅力之尾,这只九尾狐等同废物!就是卖去窖子里头也没有会想要!不若便这样吧,将她杀死,然后剥皮取­肉­,给你做条领子!”

它的牙齿格格作响,恶狠狠的对我尖声叫着,“你这个女人!你不是说要放过我的么?你不守信用!杀了我,云风我儿照样会替我报仇!杀了你这个小贱­妇­!这样下去,一代接着一代!你说多好!”

我哈哈一笑,掩­唇­,“我是没有杀你呵!可是,我没有说过我不能叫人来杀你!你杀了我的娘亲,我对你小小的处罚一下没有什么不对。那之后我已经放了你了,是你自己没用,是你自己倒霉!竟然碰到了昔日的仇敌,于是,此事便与我无关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大声的喝道,“你是魔鬼!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的魔鬼!”

我笑眯眯的看她,无奈的反驳,“我哪里是魔鬼,我根本不是好不好!

马上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是很善良的!是不是?承喜!”我朝着承喜笑道。

承喜应了声,“不会不会!不要把我说得多么残忍!看来看去,这一身的皮毛都那样的漂亮!便这么做件袍子好了!唉!那不如,我去九尾狐族,将你族类一一捉起,揭了她们的皮毛,让她们给我做一件大衣,如何?”

她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你说什么!那得要多少只才能行?你!你不会的!那是你母亲的族人,你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我突然喷笑出声,掩­唇­道,“可是呢,也是我母亲的族人,将我母亲杀死了!斩了尾巴!承喜!我也要一件!天气冷的时候正好御寒!”

她尖声大叫着,声音凄惨无比。“如果不是因为我十年大劫已到!你以为你二人这么容易得手么?有本事的,就等到一日之后,我们再行打过!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是云轻,我便是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大劫,才这么快便对你动手的哪!我就是要你十年心血一朝丧,便是下去黄泉,也不能忘了对我的恨意!”说得此处,我慢慢的走向她,托起她的下颌,小声的道,“因为有恨,你便永远也投不了胎,便这么活在­阴­世生生世世!啊!多么美好的前程,不用太感谢我哦!”

此时此地,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我伸出手来,轻轻的抚着她的皮毛,长长的叹息,“好美的皮毛!这副皮毛一哥都要上千两的银子,­干­年修行,果然是有用处的!”

说得此处,她两眼一翻,便这么昏死过去。承喜检查了下,喷笑道,“你气昏她了!话说,你怎么知道她十年大劫便在眼前?”

我灿然一笑,淡着声道,“因为我与云风进山洞之时,她说了一句话,他原来竟是等着这么一日!我想不明白这一句话有什么特别。然后再想想,我便明白了,也只是一赌而已!本来应该好好的计划周详的事,这么一来,便显得这个计划很多的漏洞!若然你没见着我的讥号,事情便败了!若然这山顶通往山下的山洞没有那么高,那么我又败了,若然不是我身上正好有麻药,那么我败了,若然不是知道她最怕便是被青竹做的箭触身,不做那个盖子,那么我又败了!如果她不是那么的恨着云龙,却又那样的崇拜她,那么,我这个计划又败了!所以,承喜,我其实对这个计划一点把握都没有!一个计划冒了这么大的险,这是我生平仅有!她,算是让我破了例!”我恶狠狠的道。

承喜笑了下,“斩草除根,她说她有个儿子,那不若,我们便一道把她的儿子做了,把她的狐狸窝一锅端了!省得她麻烦!”

我窒了窒。许久不曾说话。

她看着我,突然拍着额头,“怎么?你不是爱上那个叫云风的了吧!狐狸­精­生的儿子果然是狐狸­精­!便这么把你迷了!看我不斩了他的狐狸尾!”

她大喝一声,狠狠的将云轻掼到地上,狠狠的踩住她的头,只听得吱的一声响,一缕芳魂,便这么魂归离恨天。

死了!她死了!我怔忡的看她,快活的仰天大笑。自此之后,我与云风,便是世仇!

“不!不必你动手!我会亲手杀了他!”我绝望的,冷冷的笑着。

承喜古怪的看了我好半天,终于问出一句,“其实不必这么勉强,杀一个心爱的人并不容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见着会来?而不是旁人?”

我一哂,淡着声道,“因为我炸出的讯号是,此处有美男!这个世上只有你好这一口!”所以,只要她见着,就一定会来!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回 你不配得到她的尾!

炬国的事抛到一旁,我与承喜一路同行,朝着凤凰谷而去。我二人一个帅哥,一个美女,共乘一骑。我坐在她的身后,手里紧紧的握着白狐尾。整个人几乎一直在颤抖。自此之后,我二人便是世仇!

想起之前的柔情蜜意,相互扶持的信任,与无声的情义,我不由的悲从中来,杀死云轻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因为当时已经恨得极了,气得极了,此时,我却清楚的明白,原来要恨一个心爱的人,真的是好难!

呵,明明我二人便可以成为最好的恋人,待得我死之时,明明可以让他想着我三日,可是为什么,我二人会走到这一步。

“你很爱他!我说了,杀一个心爱的人并不容易,若你下不了手去,便由我来!你不是我,你一生只得一个恋人,可我不一样,我可以杀死自已心爱的男人,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天哥!没有一个人可以为了我死!”承喜淡淡的道。明明比我小了二岁,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沧桑。

“承喜!何必再说,是杀母之仇!可笑她杀她的理由,竟是因为无名的飞醋。这八年来,我因着他受尽了病痛煎熬。更是活不过十八!承喜,这样的我,还不能对他下杀手么?便是因为太爱,才会杀他呵!”我小声的,坚定的承认。

她怔忡了下,许久终于淡着声道,“若然真的下不了手去,不必太勉强!娘亲的仇已然报了,这死狐狸是死狐狸,她儿子是她儿子!只是你们当中有了这一道鸿沟,我劝你,最好还是断了对他的念头!我的想法是,不去看,不去想!回到凤凰谷里头,好好的呆着,不要想着再去见他!我怕是,你越是看他,越是爱他,便也越下不了手!两年很短,你想便这么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么?”

我不语,长长的静默着。“承喜,有的事情纵是痛楚,你也不得不去做。

她不说话,我知道,她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我要杀的不是他,而是爱着他的心呵!若然,我带着一颗爱他的心死去,那么,我不会原谅自己。为什么,他会是云轻的儿子!为什么,我二人便不能爱得简单一点。单纯的快乐,难道便这么的难?

我的泪水,便这么迎风落下,小声的呜咽着,埋在她的背后抽搐着身子。她便这么挺着小小的身子,一路之上,引得路人侧目而视。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味的哭泣。

此时此地,她鲜艳的后背,多么的像是大姐。又多么的像是他!泪水沾湿了她的背部,她却没有退缩。

我二人便这么一路行来,经过几处小镇子,她突然扬声,“哇!一个帅哥!”她赶紧推开我,“不要靠着我!让人误会!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哇!这么一看,更加帅了!”

我啊了一声,从她的背部抬起头来,眸光一动,却见雷洛一身的蓝衣,骑了黑­色­的骏马,疑惑的看向我二人,眸光怔忡的落在我的脸上,许久,一拉马缰,朝着我飞马而来。

我一惊,想低下头已经来不及。“叶茯苓!”

他大声的道。我应了声,“雷王爷!你如何在此?”

他在我们的面前停住,淡笑着道,“我倒要问你,你如何在此!你不是应该已然回去了么?怎么还在此处!赶紧与我回去皇城,云风这几日魂不守舍的,不知道你二人发生了何事!明明去圣地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就是雷王爷么?啊!你好!我叫叶承喜!”承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雷洛看得怔忡了下,啊了一声,才歪着头道,“不识得!”

承喜气哼哼的道,“啊啊!你倒是说说看,为何她要与你去皇城?”

他的眉头略皱,哑着声道,“因为时间快到了!”说得此处,他看向我,“云风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时间要到了。你去送送他!”

我怔忡着,突然明白,原来他说的竟是随缘!两月之期竟是转眼即至。

原来,已经到了随缘应该大去的时间了么?他难道,还没有想出办法来么?

我摇头,再摇头,“我有事情要办,我的事情,比那个更重要!”

他摇头,“莫忧也让我给你带话,他说,他欠你一个人情,你欠他一对眼睛!他的眼睛等着你给他治!”

略略抬眸,我不由的苦笑,“告诉他,这个人情不必还。那对眼睛找个机会我会去给他治。”我杀了他的师傅,救下他的弟弟,他欠我什么?“承喜,我们走!”

承喜叹了声,一拉马缰,马儿便这么慢慢的行着。雷洛跟在我们身边,继续道,“你这么一走,雪原部的事情就大了!你说呢?之前叶城送了一封信来,你要不要看?”

扯扯­唇­角,我淡然的道,“是什么信?”

他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伸手递给我。此时此地,我的眼睛已然肿得像一对核桃。拆开信来,我细细的品读,上头的宇迹苍劲有力,“茯苓孙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今得知,你竟为了我雪原部只身几度赴死,真叫我老头伤心欲绝。悠然不见了,容然消失了。我叶城,便只能指望你了!

叶思虑!”

我哈哈的笑着,突然恶狠狠的撕毁信纸,冷着声道,“承喜!加快速度!”

承喜应了声,一夹马腹,马儿扬起四蹄,飞速离去。我一直在发笑。回头望去,他的衣衫飘扬在风中,如同一片碧清的湖水。他在笑,那样的志在必得。

“跟着我­干­什么!回你的炬国去,做你的王爷去!”该死的男人!为什么总是弄得我怒火冲天!

他笑眯眯的道,“你们二个女人一道上路终是不便,还有,刚刚你读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承喜回头,扬声道,“是啊!好歹也给我说说为什么我们非要这么赶哪!”

我恶狠狠的道,“是叶思虑!说是让我为了叶城牺牲!为什么我要牺牲!他是谁!我又是谁!!”

“牺牲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听明白?”雷洛歪着头,淡着声询道,“难不成,云风强行下聘,要娶了你去?”

听得此处,我更是怒火冲天,别说云风不会这么做,纵是这么做了,我又怎么能答应!“与我何­干­!”

“那你这么火速离去,是在怕什么人么?还是怕输?”他哈哈一笑,给我重重的下了猛药。我心头怒火又起,大声的喝道,“我怕什么!回就回!”

承喜哈哈一笑,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提起,猛的甩到雷洛的身前,大声的道,“”帅哥!接住!”

雷洛伸手,一把将我接入怀中,放到身前放好,扬声道,“谢谢你哪!”

“我走了!过些日子,我便给你送大衣来!”承喜朝着我哈哈一笑,策马而去。雷洛一个调转马头,朝着反方向而去。当冷风吹上的我的面颊,我才惊觉,我竟然中了他的激将法!

他的手固定在我的腰间,怎么也不肯放松!我的身子僵得直直的,一直不说话。

他在我的耳边轻道,“人非草木,谁能无情,犹记得三月之前你初入皇城,我三人都拿你当成外人,此时此地,你一失踪,我们却比谁都焦急!纵是无情如云风,多情如我,都逃不开你的一双纤纤素手!”

我冷哼了声,闭口不言。我知道,若然我答一句,他的话便会如滔滔之江水。更是绵绵不绝。对付这样的人,闭口不言是最好的办法。

他见我不理他,掩­唇­轻道,“原来你的多话,只是在云风的面前么?原来你的温暖,也只是对着云风一人么?当日初见,明明你是先遇着我,为何我便把你送到云风的面前!”他的声音似有若无,却又带着致命的后悔。“明明那日我有与你文定的机会,我却再度将你亲手送给了他,你说,我这个自作聪明的王爷是不是真的很可笑?”

长长的静默,我只是直直的望着前方,此时此地,我连自己的事都管不来了,我怎么能有心思管他的情伤!与叶悠然说得一般,这个世上爱我的人可以很多,可是,我爱的却只有一个。若然处理不好,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见我不语,便开始天南地北的说话,此时我才发现,此人看来虽然漫不经心,却出奇的博古通今。这样的人,竟然与云风一般大小,还是云风的弟弟!我几乎无法理解!

“说得此处,你为何突然消失!到底在圣山里头发生了何事!你能告诉我么?”他淡然的道。

“你想知道什么?是谁让你来刺探的!”我皱眉,哑着声道。

他低低的笑了下,“怎么你还不明白,自云风离去之后,圣山出了大事!云轻竟然被人害死,连尸骨都没有找到!至尊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这么巧,你又在这个时候从圣山出来!啊!我忘了,云轻的功力几乎已经达到化境,而你,什么功夫都不会!”

我怔忡了下,“那便是仇家结得太多!雷洛,你是不是也知道云轻的事?”

他哈哈一笑,“你指什么?你指她原来在宫里的事,还是她闭关的事?

我以为她闭关之后又将为祸人间,却不料,竟是这般的结局!当真是大快人心!”

“为祸人间?之前的她,很祸害么?”我小声的道。

他的声音攸的冷了下来,许久才淡着声道,“你道我的娘亲是如何死的?便是因为至尊去多看了她一回,只比她多那么一回而已!她便连夜快马飞驰,给她下了毒!你说这个世上有什么道理可讲?这也是所以为何我是最早封王的原因!”说得此处,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啊!”我惊叫了声,“原来还有这般的事!”

他冷冷的笑着,“是啊!她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真以为那次天牢的逃狱事件,是偶尔的么?你知道么,最后查出来,那个人的家人突然得了一大笔的银子,而那笔银子,竟然印有血盟部的印记!之后,却又假意把随缘送入宫中,做得与随心一般打扮,便是想着,要让她的亲妹妹绝后!”

我心里骇然,“原来此事你也知道!我以为这只是血盟部里头的秘密,却原来不是!你说的天牢逃狱事件,是不是指的累及随心公主那一回?”

他点头,“这是血盟部的秘密没错,可是,我知道此事,却也是千真万确!我自有我的办法,呵!说实在的,在炬国,想要瞒过我的眼睛,是极为不易的!你说呢?千门门主?”

我浑身大怔,冷冷的道,“原来你竟知道我的身份么?什么时候的事?

他哈哈一笑,“落日城里头,你与我们赌博,我便知道了!哪里有一个千金小姐可能这般的擅赌,可我仍自不信,这个世上,哪里会有这般相似的人,于是,便有了第二回的事。你给云风下毒的那一回,我二人努力了这么久没有成功,你一到便成了!你说呢?最后让我确定是你去我的茶叶庄里头买叶容然的下落!”

我一惊,怔忡的哑道,“原来那茶叶庄竟是你开的!看来,一直以来我真的低估了你!你查我这么多的事,你也知道我是何人!知道我是何人,为竹么还不离我远远的!不要一个不小心被我骗了财!”

他软软的道,“骗财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你不骗我的­色­!”听得此处,我猛的拔下发上的金蛇簪子,朝着他的大腿猛的扎下!他赶紧伸手来捉,在我耳边轻道,“我就知道你有这么一手!我已经上当太多回了,唉!好歹我也算帮过你不少的忙,你不要动不动就要扎我!扎不死人,痛死人呢!

“你这么唧唧歪歪的,到底想要说什么!”我怒声质问。

他又开始发笑,“原来你是知道的!啊!那么,云轻的事,你怎么说?

我可以以为是你做的么?”

我冷冷一笑,“原来你竟在怀疑这个!怎么?在圣山之中,也有你的眼线么?”

他唉声叹气,“眼线是没有的,不过,你没有觉得你比之前更让人心动了么?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么?你虽然坐在我的前头,我却想要把你拉下马,压倒在地,你不明白男人的这种冲动么?好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至尊要的东西在你的身上是不是?至尊得不到,云风得不到,你得到了,而云轻死了!你让我怎么想?”

我突然笑出声来,“原来真正通观全局的人竟然是你!雷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你其实比云风更像是狐狸­精­的儿子!”

他笑了声,“可我不是狐狸­精­的儿子!这件事我能猜到,就不排除云风能猜到!不管如何,云轻总是他的娘亲!你小心一点!”

“那你还叫我回来!为什么!你不怕云风把我杀了么?”我很想尖叫。

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在与云风斗法,只要你告诉我,此事当真是你做的,那么,我便会为你把所有的线索都切断,我让他无从查起,我让他一辈子都不能报得了杀母之仇!斗败他,是我毕生的志愿!”他淡着声道。

我怔忡了下,“不让他查到?可是这条尾巴却在我的身上!你怎么说吧!”

他再笑,“此事再容易解决也没有!你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你把事情都交给我,你等着看好了!我比起云风来,并不是那么太差!”

我不由的皱眉,这个人竟仍是纠结这个问题么?“此事你待得如何?”

“你且回去,我便叫死士扮了人将此狐尾叫卖,你当众买下。然后光明正大的戴着!待得云风要查时,那死士已然大去,纵是要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他笑眯眯的道,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

我眯着眼,沉默许久,“与其如此,不若找个与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替罪。

他怔忡了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与你一道谋事,定能胜得云风。我千算万算,都未曾料到,你竟会对云轻动手!而且还杀了她!直到此时我还一直想不明白,凭什么你一个没有功夫的人,竟然会杀得了这么一个几乎可说是举世无双的大妖!”他的话里头带着某种刺探。

我扯­唇­,淡然的道,“此事,你炬国我只告诉三个人,一个是那替死之人,一个便是云风!最后一个,我不说,你却能自已明白。”

他碰了一鼻子的灰。许久才说得一句,“你就不能跟我说吗?为什么?

我冷笑,“可以!除非你打算立刻死!”

“你打算杀死云风?不是吧!你想杀他!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可能死去,唯有云风!怎么可能!”他淡着声道。声音已经有些变了。

我不语,只是默默的坐着,“我告诉你我想杀他了么?”

他又怔。

之后便是他再怎么逗我说话,我也不发一语。等到得小镇子上,我使银子换了一匹快马,驰得三日,便进入了皇城。

皇城之中依旧一派繁荣昌盛。我二人到达之时,正是第二关的最后一日,我二人出现在朝堂之上,我与雷洛一道低头拱身而行。鲜艳的红影已然等在朝堂靠炬皇最近的位置。只是那红­色­较平常略黯了些。见着我与雷洛一道前来,也不说话,眸底现着一丝漠然。

此时莫忧与莫邪正立在一处,一般的黑衣,无二的秀致。大家明显正在为他二人的事伤脑筋。云风立在他二人的对面,拱身低头。身形未动。

脚尖一转,我站到他们的身边,定住。雷洛则立到云风的身边,炬皇许是之前未曾如愿,明显正在气头上。“叶悠然!你叶城果然已经不把我皇室放在眼中么?你告诉我此次迟到你的理由为何!”他这是无的放矢,明明与我一道迟到的还有雷洛,他却只是针对我一人!

我低着头,小声的回道,“没有理由!”

他凤眸一睁。大喝道,“怎么叫个没有理由!之前你巧舌如簧,此时却只得这四字,你!”说得此处,我抬头,朝着他淡笑了下。

他一怔,凤眸紧紧的盯住我。撑住额头,思索了下,“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似是惊得呆了。

此时,朝堂外头有人通传,“皇上!有人赖在宫门。”非说他身上有皇上要的东西!”

他皱眉,“这个世上我唯一想要的东西已经大去了!不必来传!退了下去!”

雷洛大声的回话,“倒不若让他前来,看看他说的是何物,也好过让大家一直猜测!”

我抬眸,飞快的朝他看一眼,却见一道火红的眼波正冷冷的注视着我、那种冷意,由心而起,我惊得几乎尖叫出声。他疯了!这么多人在此,他竟然不隐了红眸!赶紧低下头,把头转回去。却已经再不能忽视他!整个人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至尊考虑了下,终于淡着声道,“那就传来罢!看看他到底带了何物!”

传令的宫人应声而去。长长的沉默,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手袖在宽袖底,指尖几乎掐入掌心,瑟瑟发抖。莫忧似是觉出了我的紧张,无焦距的眸子略略扫向云风,轻轻的摇头,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口,这才回过身来。

我甚至能感觉他恨我入骨的样子。虽然面上表情未变,我却仍是害怕。

悄无声息的抬眸,再度扫向云风,却发现他的眸仍在冷冷的盯着我!那种目光明明那般的漠然,却又那般的专注,这一回,我看清了,他的手握成拳,指节泛着些微的白。

赶紧避开他的眸,我低下头注视着自已的靴尖,暗骂自已没用。明明已经决定要杀他。为何还会这般轻易便被他影响!他,是仇人的儿子呵!

狠狠的甩头,想甩去那股迷思。却并不成功,他就在对面,我多想,再抬头望他一眼。正在千思百虑,朝堂之上却已然步入一个江湖数士打扮的男子,见着至尊也不跪拜,只是突然哈哈大笑,指尖直直的指向至尊的鼻子。

然后再指指几大王爷,“我道我为炬国除了祸害,却不料,原来!哈哈哈!

”指尖一转,直直的指向云风的鼻尖,“却原来竟是如此!那么,我便只好把它送给一个真正配得到它的人!”说罢,他便从腰间解了一条白狐尾来,朝着我一跪到底,双手奉上,大哭道,“我炬国,亡也!”说罢,便咬舌自尽!

一切快得叫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我捉着白狐尾,颤抖着看他。炬皇一见,赶紧斥退了朝堂官员,只留得我与云风还有雷洛三人。

待大殿门一关,他便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朝着我伸出手来,“这个怎么会在此处!”

云风也闪身到得我的面前,虽然只是立着身子。没有开口说话。却已然将他的心情表达出来。

我低头,小声的道,“刚刚那人说,妖孽满朝堂!”说着,我慢慢的抬起眸来,扫视他父子三人。

“原来竟有那般的数士!”雷洛讶道。

“这么说来,云轻便是死在这个数士之手的?”云风的声音冰透彻骨。

透着一抹无尽的伤心。

炬皇点头,“看来是了!不然,我想不出谁能有此本事,竟能杀死云轻”

我心里暗笑,能杀死云轻的,自然便是她的同族人。她可以杀得娘亲,为何我不能杀得她!

炬皇朝着我伸出手来,淡着声道,“拿来!”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挑眉扬声,“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你要违了我的旨意么?”他的手伸是朝着我固执的伸着。

我再往后退得一步,“他在天下百官面前将此物交托与本王,而不是皇上,那么,本王便要好好的保护他的遗物!才不枉了那人赠予之情!”

至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啊?我有没有听错?他竟然说,他要好好保

护此物!云风我儿,看来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的害怕了!”

云风的脚尖一动,只一步,又再停住。没有说话,眸底仍是现着一片漠然,只是那鲜艳的红光却已经慢慢的淡了些去。

我抬眸,淡着声道,“不!皇上,我害怕!我怕得要死!可是,人不能因为害怕便放弃某些东西!因为,我是这个朝堂之上,唯一的人!”

炬皇再度怔住,云风眸底现出一丝红光来。手握得死紧,浑身的怒意几乎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炬皇的手攸的一把捉了我的下领,“你说什么?你在说我不是人么?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一个区区的人类,怎么能够得到她尊贵的尾!你说,你要不要把她的尾给我!”他恶狠狠的道,浑身染满了欲裂的杀意。整个人看来森然可怖!

云风没有动。换个闲适的姿势冷冷的看我。­唇­角现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似是真想看我死一般!

我的眸中有泪,­唇­角却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来。眸光头一回直视着他。

“这个世上最不配得到她尾巴的人是你!至尊!”我冷冷的道。“若然不是因着你,那个叫云龙的女子何以会死!”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一回 云风,姐夫!

他的眸子血红充血,刹时之间,红芒大盛。整个人几乎要滴出血来!我的­唇­在颤抖,眸子却清冷的,不惧的望着他。“你失踪这么些日子,得到就是这种结论?”他咬牙怒道。

“难道至尊的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么?至尊心里就没有一丝对自己的责怪么?若然没有责怪,为何至尊中宫犹虚,为何对自己的子女如此!为何明明想着云龙,她死后这么多年,你却没有去看她一眼!”我的声音有一丝的哽咽。看到他,便想起云风,我若先他一步死去,他是否也像他一般,十年不去看我一眼!

他大声的喝道,“你明白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叫真情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去看过她!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是一堆黄土!她生前说,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纵是死了,也要葬在凤凰谷!可是我呢?谁又来解我的相思之苦!”

“所以你才不配得到她的尾巴,她说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纵是死了,也要葬在凤凰谷,她的尾巴也就应该属于她的孩子!难道不是么?”我瞪着一对清眸,伤心欲绝的看他。“她的十六个孩子,才是她狐尾的继承者!纵是你为她历尽千劫,你终不是她心头之人!你有何资格得到她的尾!”

最后几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可是我忍不住。看到这个害死娘亲的罪魁,强把自己的伤心加于他人,害得我凤凰谷一家这般,我心里的不平便拦也拦不住,他凭什么花这么长的时间策划,想要得到娘亲的尾!这条尾握在我的手心,我却能分明的感觉到它的脉动,那种血浓于水的心痛,让我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强加斥贵!

他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干­了,手里的力道一松,我抚着颈子不停的咳嗽呕吐。

“我没有看错吧!你刚刚,骂了至尊?”雷洛的眸子里头蓄满了欣赏。

我不理他,手上缠着那圈狐尾,瑟瑟发抖。刚刚我竟然差点就没了命!

黯­色­红影一闪,大手一张,云风冷冷的道,“拿来!!”

我一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拿来!”我没有想过他会找我说话,竟然一时之间楞住了。

“狐尾!”他的红眸里头带了一丝寒意。

下意识的将狐尾藏到身后,我决然的摇头。“现在,这是我的东西!”

“”刚刚你还说这应该是云龙的孩子们才配得到的东西,现在你又说是你的东西!!”炬皇怒声道。

转身,回头,狐尾绕身,我背对着云风,对着炬皇嫣然一笑,却见他眯了一双红眸。我的语调一变,淡笑着道,“至尊,你说这狐尾是何人的?”

那条尾随着我的脉搏跳动与我融为一体,此时此地,不管是我的语气,还是神情,都像足了娘亲十分!

“你!”他朝前走了一步,想来捉我,却被我避开。

我的眸中有火,­唇­角却在笑。明白的告诉他,我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攸的大手一探,“你们在这里候着!你!到我的书房来!”他的长指指住我的鼻尖。我挑眉,不看他二人,便这么跟着至尊往御书房而去!

此时已值夏日,各种繁花争相斗艳。香气扑鼻。经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我二人便入了御书房,书房之中布置得雅致秀气,推门而入,一张仕女图便这么现于眼前,那女子一身的白衣,头上围了一圈白­色­的狐毛,­唇­角泛着淡淡的微笑,手里捏着一朵四融雪,含笑的看着我。

竟然!竟然是娘亲的画像!我浑身颤抖着,直抽着冷气。

他看了我半晌。终于哑着声道,“说!你与画中的女子是何关系!你本应该是叶城容然,为何竟然对此女子的事如此上心!为何,举止动作这般的像她!”

我闭上双眸,许久才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杀了你的女人!”

他啊了一声,讶然的道,“你说什么?”

我看向他,将狐毛紧紧的握住伸到他的面前,“我说,我杀了你的女人!因为这个狐尾!你说你想知道,那么,我告诉你,我便是你画中女子的女儿!凤凰谷叶剑的第八女!叶茯苓!”

他张大着嘴,许久才伸过手来,想抓那狐尾却被我收起。他扑了一个空,一抹俊脸,这才哑着声道,“所以你说的,只有云龙的子女才能得到,便是这个原因么?原来你便是她的子女,是么?”

我点头,笑得决绝,“是!你的女人杀了我的娘亲,我杀她,有错么?”

他怔仲的摇头,“原来之前那一切,都是你的戏么?断了云风念头的戏!呵!如此,甚好!”

“是呵!如此,甚好!她死了,恕清了所有的罪孽,可是,云风还活着,这样的恩怨便不可能终结在我们这一代!”说得此处,我的心里不由的一酸。

他古怪的看我,许久才道,“我承认,你终是这狐尾的主子!”

我苦涩的笑着,紧紧的护着狐尾,“是呵!娘亲的东西,我早晚要送回去!只是我与云风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手一动,狐尾化作一圈狐毛,缠上我的发丝,随着我的动作瑟瑟发抖。

“雪原部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当真是不可饶恕!罢了!若然不是你来,联也不会从这样的迷思里头出来。既然你与云风相爱,那倒不若,让恩怨终结在这一代,你二人成了亲,可好?”他小声的道,“我没能娶得她,让我儿娶她的女儿,也算是遂了我的心愿!”

我坚定的摇头,许久才小声的道,“我说了,我与他,已经回不去从前!”

他怔忡的看我,淡着声道,“你退下吧,我心里已有计较。”

我应了声再不说话,脚却定在当场,不声不响的盯着那幅仕女图。

他浑身颤抖,“你想要?”

我轻轻的摇头,“皇上这幅画画得很好,可是看来却是失了真。抓住了神韵,却终是只与真人相像了三分。皇上若是答应,便请皇上给我说说娘亲的事,我给皇上再画一幅!”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坐下身来,托着一边的额头,陷入回忆,“你的娘亲,总也是一身的白衣,看来飘飘若仙,她的笑容很温暖,你之前看到的云轻,便是她的好友之一,你不要看她害死你的娘亲,她从穿着打扮,一举一动,都在模仿你的娘亲,可见她对她有多么的崇拜,只是她再怎么仿,也终是个假的。反倒是云浮,不必特意去仿,便与她像了三分。那三分,便足以让我神魂颠倒。只是呵,她的心思却不在我的身上!记得那一年,我被人暗算,倒在你娘亲的门前,你的娘亲救下我,把我安置在柴房,给我采药,喂我吃粥,那段日子想起来,当真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了!纵是再度受伤,让我回去从前,我也愿意!可也就在那时,她认识了叶剑!咳咳!”说得此处,他轻咳了两声。

“那时,我只是一味的想着留在她的身边,能多呆得一时是一时,于是,我便一直不喝药,还故意把自己弄得很病弱,便只是想多看她一眼,哪知道,她为了我的病,天天缠着叶剑,让他给我治病,那之后的事你知道了,她竟然与他日久生情,说起来,朕还是他们的媒人!”说得此处,他又开始咳嗽,红眸里头尽是泪光。

我一怔,摊开宣纸,下笔如神,很快的,一幅美女采药图便这么现出眼前,不管是神韵气度,都像了七成。他看得直了眼,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直道以为真人!

我看了他一眼,若然不是见他用情至深。我何以如此!立直身子,我对他拱身低头,慢慢的退了下去。我本可以仿个十成,可是这便是一个仿制师最大的良心,一般来说,每仿一件工艺品,都会留有几分自己的印记,不会做得与真货一般无二!

因为那张十成的画,我不能给他!­唇­角带了三分笑意,我慢慢的行着,等到得朝堂之时,文武百官已然到齐,我依旧立到云风的对面,低头不看向他。

此时随缘已经换了女装,正立在一边。见着我,眉头略略皱起,却不曾说话。

我朝着他嫣然一笑,他一下子怔在了当场。

大家都在等着炬皇前来宣布大事,长长的静默中,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我只专心的盯着地面。直到,黑­色­的靴子走到我的面前,停住!

黯红­色­的袍裾定在我的面前不动,云风低头与莫忧说了句什么,莫忧应了声,便往对面而去。他立到我的身边,靴尖定在我的面前,不走开,也不说话。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我却不敢抬头看他。

我向后退了退,他便再朝着我进一步。我再退一步,他再朝着我进一步。到了最后,我几乎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立住身子。

他朝着我伸手,淡着声道,“拿来!”

我的眸光定在他伸出的手心,“什么?”

“你知道的!不要我重复第二回!”他的声音很冷,在诺大的朝堂上显得那么的森然可怖!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缓缓的抬头,望入他火红的凤眸深处,那里的怒火几乎可以将人灼烧而死!“王爷所说,悠然不知!”那八个字,那般的安然自得,那般的轻轻软软,让人听得许久才明白,原来我竟是在拒绝!拒绝权利一向最大的云风!

朝堂之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为我捏着一把冷汗。

他不语,冷然的看着我,许久,才终于淡着声道,“叶悠然不知道,那么,叶容然呢?”最后四个宇,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出来的。这是威胁!提醒我再装傻,他便会将我的身份揭穿!

我怔忡的看向他,他的眸底一片冰冷。我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我不由的委屈,明明死的是我的娘亲,明明被不明所以迫害了十数年的人是我!

“刚刚至尊已经将它赐给我了!”我扬声,大声的告诉所有人。

他眯眼,细细的看我,“哦?你竟使得他对你妥协!看来,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我一怔,抬眸,却见他的­唇­角慢慢的染上一个动人的笑意,那个笑容一闪而逝,似是沙漠里的旅行者终于寻到了绿洲,看来竟是那般的欣喜若狂。

此时炬皇慢慢的朝着朝堂里头而来,他一动,回过身去,不看向我,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此时的炬皇看来心情很好,“此次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宣布!头一个,便是随心公主的驸马已经决定好了,是血盟部的云风王爷!”话音才落,朝堂之上掌声雷动。我的­唇­角略略向上勾起,他终于,还是要坐上皇位的么?

“朕刚刚认了一名义女,容然!过来!让大家看看你!”他朝着我招手。我一怔,慢慢的抬起头来,这才明白,他之前说的心里已有计较指的为何!这个人疯了!便这么把我喊出来!

不情愿的出列,我缓缓的走动。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直道叶城好大的胆子,竟然叫女儿叶容然来冒充叶悠然云云!

拱身跪地,我低头应了声,“皇上!”

他笑眯眯的道,“怎么还叫皇上,自然应该叫声父皇来听哪!大家知道么?之前叶悠然被人绑架,容然她便女扮男装,前来应试,当真是女中豪杰!很得我的眼缘!哈哈!哈哈!如此,便封为圣德公主,入住皇宫!哈哈!

众卿家是不是也觉得太过意外,太过高兴了?”

众人素知他从来只是告诉他们结果,他们的意见只是一种摆设,便也只得跟着连声应道,“恭喜皇上喜得龙女!”

他哈哈大笑,“来!圣德,来父皇身边坐着!三日后,公主大婚!同时,也为我的女儿进行加冕!”

众人欢呼。我却已经楞成了一只木­鸡­。我竟是未曾想到,这个男人之前恋女童,皆是由着娘亲生女娃而起,如今见着娘亲的女儿,他便定要认作­干­女儿!

我低低的喃道,“怎么竟是这般的结果!”明明,依着我的计算,他便应该把我纳入后宫才是!哪里料到,我竟是低估了他对娘亲的爱意。

便是娘亲美貌如花的女儿到得他的面前,也终是只能当作女儿而已!淡笑,我挑眉扫向随缘,后者眼中一片漠然,我差点喷笑出声。无妨!既然已经留住宫中,那么,要杀他,便容易得多!

世事难料,本来来招婿的人,却成了他的女儿,而且,我有把握,我会是他最疼最宠的那一个。纵是随心千般骄纵,也不能及得上我半分!

而,在后宫之中,云风纵是知道我是杀死云轻的人,也要对炬皇顾忌三分。要斩我,也不是容易的事!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向云风的眼,我仍是记得他回头之前的­唇­角的那抹笑意。那抹笑意代表什么意思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因为他之于我,只是一个仇人,而已!

炬皇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夜,我便入住了朝凰阁,朝凰阁,位于皇宫的最西首,接近御书房的位置,是个独门小院,里头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儿。

院里两棵金钱树下,置了一个秋千,窗户前头放了一个漂亮的小镜。屋子并不很豪华,却充满了温馨。再往里,院子里头置了一个极大的温泉,假山林立,终年笼着薄薄的淡雾。

一切,都是比照闺中女子的布置。既淡且雅,既清且静!

至尊大声的道,“女儿!你看此处如何?此处与你母亲当年住的地方一般!你看那门前的秋千,闲暇之时,你坐上去,轻轻的一荡,父皇见着,便很高兴了!”

我淡然的看他,心里再对他生不出气来。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再对他生气!

“我住此处的事,能不能不给新姐夫知道!”我小声的询道。

他飞快的看我一眼,“你不想见他?”

“我喜清静,若然无事,自然不喜欢被人按打扰!”我敛眉淡道。

他啊了一声,笑眯眯的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我再看他,半张开­唇­,终是咽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明知我是叶茯苓,为何封号之时,偏生就要给我封个叶容然!这般一来,我是替身的事情,便一再的被座实。

待他陪我吃完饭离去,我终是恍然,原来他封叶容然而非叶茯苓,竟是因为他要告诉我,他可以给我一切,也可以随时剥夺!不消多加言语,只要找到真正的叶容然就够了!

对镜冷笑,镜中之人此时已然换上一袭鲜艳红纱,狐毛缠发,金蛇簪子斜斜的簪着乌丝。虽然仍是一样的鼻眼,却比平常多了三倍的魅骨来。露齿一笑,竟是连天地都为之动容!原来众人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九狐尾的魅力之尾,竟是有这般的妙用!自古红颜多薄命,天生的容颜不能改变,我却可以不要变得再美。红颜从来不是祸水,祸起萧墙的从来都是人心!所以,我不需要这样的媚骨。微一闭眸,渐渐的收敛了狐尾之气,镜中人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你倒是快活!就有本事对镜自照,怎么不想想今后你待如何?”月华之下,不知何时,宫人们已然退去了,随缘一身的紫衣,手里执了一朵鲜花,立在我的窗口,含笑的看我。明明便是恶毒的话,在他说来,却似是一种平常的问候!

我笑,起身对他福了福,大声的回道,“圣德参见姐姐!姐姐万福!”

他的­唇­角抽了抽,霍的一个翻身,跃入我的屋内,将手中的鲜花放到我的床头。淡笑着道,“世事当真难料,三个月前,本宫还想着让你做我的驸马,三个月后,你却做了我的妹妹!你说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可理喻的事么?”

我掩­唇­,淡然的笑着,“那便只能叹一声无奈了!”

他再笑,莲步轻移,行得我的面前,一把捉了我的手,恢复男人的声音,哑着声道,“容然她此时已然在皇城,我随时都能把你换下来!”

我也跟着直发笑,“茯苓的欺君之罪已然解了,只是姐姐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呢!”我不着声­色­的提醒他,说不得,他只得三日的­性­命!

他轻轻一笑,“你知道么?你这个坏女人!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这个骗子,总有一日,我会找回容然自己的位置!你等着看好了!”

我不语,立着身子敛眉,许久才淡着声道,“如此,我便代她多谢姐姐了!”他怒眸一睁。大声的怒道,“你以为你得了这个位置,便能与云风日日见面了么?你可知我将是云风的正妻,我说一个不字,你怎么也进不了云风的门,嫁不了云风!便是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奴人也不成!皇室更是容不得这般的丑闻!你最好记住了!”

我心里黯然,哑着声顺从的说了三个字,“我明白!”如今的我,哪里还想着那些!

见我这般的乖觉,他倒是反而不好说话了,怔忡了许久,才终于赧然的说了一声,“明白就好!”

“之前你与我说的两年之后大去的话,我也不相信你!因为自打见了容然,我便明白了,从头至尾都只是你一个人的­阴­谋而已!容然她,正好做了你的牺牲品!她的男人死之前,告诉她原来与她私奔,都是出于你的指使!

之后又查到叶悠然之所以没有出现,都是因为被人毁了容。而那个毁他容的人,又是你!你会出现在此,纯粹是一个骗局!一个天大的骗局!叶茯苓!

我还知道,你本就是千门的门主,那么,你来告诉我,你到皇城,是­干­什么来了!”他一口气的说着。

我依旧低着头,淡哑着道,“你已经看到了,不是么?”

他怔忡,许久才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竟是冲着公主之位而来!当真是好极!妙极!你果然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女子!你以为你这般,至尊便会把炬国给你么?你不要做梦了!炬国谁也得不到,炬国是云风的!

“我说过要炬国了么?”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更是把他气得暴跳如雷。

与人对骂之时,要想完胜对方,只有保持清明的心思,待得他以为你已经败了的时候再冷冷的给他一句。定能收到奇效、

他果然暴跳如雷,发疯似的摔打着我屋里的东西。我依旧低头敛眉,不声不响,任他在一旁掉打。碰的一声,他打破了镜子,一个飞身冲过来,抬了我的下领,冷冷的道,“你的作为提醒了我,这个世上,根本就不需要两张一样的脸!”说罢,便抬手,执了尖尖的镜角,便要朝我刺下!我整个人似是不会动了,便只能呆呆的立着身子。

时间,便像是突然定格,我只能闭上眸子。许久之后,脸上那预期的痛楚并没有传来,我颤抖着睁眼,这才发现,他的眸中有泪,手里的镜角仍是高高的举着。那气势,却已经是软了!

“为什么不刺下来!”我小声的哑道。

他沉默,许久才道,“我怎么能对她的脸下手!”我对着他苦涩的笑,哑着声道,“为何这般的恨我!是不是你已然发现,叶容然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才是?”

他一怔,手慢慢的下垂,我一把捉了他握着镜角的手,大声的质问,“是不是叶容然告诉你,她其实并不识得你!所以你便对着我迁怒!”

“她没有说!”他缓缓的轻道。“我也没有问!”

“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问清楚!这是你与她相识最重要的部分不是么?为什么你不问清楚!”我大声的喝道。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你只要想好不要再与云风有纠葛,我便谢天谢地了!”他恶狠狠的道。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要找的人,从头至尾都在你的面前!之前我死了一回,撞到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现在我都想起来了!缘哥哥!我便是你要找的人!我便是与你文定的人!”我小声的,温存的道,泪水,已经落了满颊。

他一怔,手里的力道便更松动了,喃喃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伸手,折了发上的金蛇簪子,捉了他的手穿入我的发间,让他抚到那个已然小了很多的疤痕。“你看看!便是这个伤,几乎要了我的命!所以呢,我忘了你,忘了与你的约定,对不起,缘哥哥!”

他的手在颤抖,眸中现着一丝泪光。握着镜角的手慢慢的垂下,外头响起人声,我攸的尖叫一声,“姐姐不要这样!救命!”

看着他震惊的眸,捉着他腕的那只手猛的朝下一拉,镜角划落无瑕的额头,鲜血直流。我松开他的手,倒于地上,捂脸尖叫。

一时之间,他便这么握着带血的镜角,怔在了当场,楞楞的看我,再不会动了!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二回 我要的,是你杀死我!

“随心!你­干­什么!”炬皇大声的怒道,一把将他拉开,一巴掌便这么甩上他漂亮的颊!他怔忡的抚着肿得半天高的颊面,呆呆的看我。

至尊大声的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寻太医来!圣德公主若是破了相,我唯你们是问!”

我皱眉,眼前罩了薄薄的血雾,掩着额头,对着随缘,­唇­角慢慢的勾起一个绝­色­的弧度来。告诉他,我就是故意的!他突然朝着炬皇大声的道,“父皇!刚刚是她自己划伤的自己!父皇这般英明之人,怎可上了她的当!”

至尊冷冷的扫视向他,“可我看见的却是你手里拿了镜角,不管之后是谁用的力道,若是你未曾对她起了这般的念头,凭她区区女子,何以能陷害你?随心,你真太教父皇失望!”

随心颤抖着抽气,许久才低垂着头,淡哑着道,“女儿理会得!”

“若然不是你大婚在即,此次定不能轻饶于你。”他扬眉,淡着声道。

我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心里早便已经料到这般的结局,纵是他千般不是,他也终是炬皇的亲子,虎毒尚不食子,我自然明白炬皇不会杀他。经此一事,我只是要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当日的叶茯苓!今日的我,想要害他,易如反掌!额上划了一道,他若想要用叶容然与我对换,便一定要亲手在她的额上再划一道!

因着毁容,我避开了他二人的婚礼,加冕仪式也往后推了一个月,一个人孤单单的躲在房里看着窗外的花儿,今夜,他新婚了,虽然明白新娘只是他的弟弟,我的心却仍是会痛!

这便代表了,他的正妻,永远不会是我!那个与他一道穿着鲜艳的,红­色­的喜服的人,永远不会是我!许是之前药喝得多了,嘴里直发苦。拈一颗盐梅子入口,酸酸涩涩的味道染满心头。

斥退了宫女,我一人缓步走出房门,两人合抱的金钱树下,秋千孤零零的随风飘动。此时的金钱树上,挂满了一串串的金钱果。我的额头上包了一块白锦,一身的素服,坐到秋千上头,略一动,秋千便高高的扬起。

嘴里的梅核酸酸的,竟是把泪水都酸了下来。我不知道,原来便是他与随心成亲,我竟然也会这般的伤心欲绝!银­色­的月华之下,我的身子随风飘动,飘飘欲仙。小的时候,凤凰谷里头也有秋千架,可是,每次玩的时候,都会有人保护着。

因为我身子不好,稍一晃动,便会晕死过去。可我又极爱这样飞翔的感觉。好几回都偷偷的去荡秋千,几次从秋千上掉下来,之后大姐便让人拆了秋千。

几番荡漾,我手下一软,整个人远远的被抛出去,掉倒在花丛之中,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因为我的心比身子更痛!为什么,我与云风会走到这一步!我小声的呜咽着,痛哭失声。

泪水手臂滴落,滋润了花泥。我是笨蛋。一个骗子是不能有情的。可是我却偏生有了感情,还是那种恨不能生死相许的感情。只是呵,有的事,比爱情大得多。若然姐妹们得知云风的娘亲便是杀死娘亲的人,必定倾巢出动,前来杀他,可是我知道,云风并不容易杀!

云风与姐妹们,哪一方死,都不是我愿意的!所以,杀他,便只能由我来出手。纵是不成功,也把恩怨结束在我们这一代。纵然是,让他杀死我,那该是何等的幸福哪!

呵!是呵!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死云风,而是要他杀死我!如此,而已!因为杀了我,他便不必再寻承喜报仇,一举数得。两边都没有伤害!这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我来了!我来伤害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来,让他们所有的人讨厌我!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去告诉他,我是一个多么坏的女人,让他来杀我!

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与其这般无言的死去,倒不若,死在他的手里!倒不若,让他永远的恨着!

先是小声的呜咽,接着越来越大声,我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娘亲,好难!真的好难!你教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杀死一个自己心爱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恨我,我的心又不会痛!”指尖慢慢的Сhā入松软的花泥之中,直到染满了鲜血,连着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月亮慢慢的隐了脸儿,天空惊雷阵阵,我仍自不动,天空的雨点突然狠狠的朝着我的背部猛砸下来。雨水沾湿了我的衣服,贴着身子冰冷彻骨。我在雷声里头放声大哭。

含在嘴里的酸核终于被吞入腹中,我轻咳着,小声的道,“谁!谁来救救我!”额头很痛,白纱布裹着的伤口被雨水沾得湿了,伤口再度裂开,一抽一抽的痛。血水和着雨水滴落花丛,一滴,两滴。直到我的泪水几乎­干­了。

整张脸上都是黑­色­的泥水,背部的雨水突然停住了,黑衣的男人浑身­精­湿,墨黑的发丝沾在额角,整个人看来苍白又脆弱,他立在雨中,手足无措的看我。“你,还好吧!”莫忧小声的询道。

我仍是不停的哭。他蹲身下来,摸索着朝着我探出手来,眉头轻皱,“为什么在此哭泣!难道是为了破相的事?公主头一日便被随心破相的事朝堂上下都已经得知。”

我淡哑着声道,“是么?那么,大家都知道靠谁了!我只是义女而已,她是公主,将来她是要做国母的,是人都知道不应该来我这里看我!”

他张大了嘴,许久才道,“随心她,婚礼之前与人放话,朝堂之上谁敢来看你一眼,便是与她作对!随心的手段世人皆知,你不要怪他们!”他的声音好听又带了些微的温暖。

“那你为什么还来?你不怕随心么?”我嘶哑着道。

他淡然一笑,“你忘了,你的手里有我的簪子,我守着与你那个承诺,便不会弃之不顾。随心虽然骄纵,却总也要有道理才是!我相信你的本­性­纯良。”

我心下一暖,张开­唇­角无声的笑着,抹去满脸的泥水,竟然笑出泪来,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对着一个骗子说相信!原来,便是我,听到这声相信,竟然也是这般的高兴!这是一种被信任的淡淡幸福。我将铭记一生。

他似是感觉到我的笑容,­唇­角也跟着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抹微笑在雷声雨丝里头那般的安静,似是一幅动人的图画!

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儿,为什么竟然便有那样一双眼睛!我心里一动,小声的道,“莫忧,你知道一个传说么?若然一个人的眼睛想要恢复视力,便只要找到一只母狐狸,让它给你舔舔眼睛,你的眼睛便会复明。”

他一笑,哑着声道,“我已经有些习愤黑暗。这般的传说,哪里会是真的!与其相信这个,那倒不若让叶药奴给我治治!只是她已然消失,不知道去了何处!前半生能看见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上有值得我欣赏的事物,等到得看不见了才知道,原来我竟错过了那么多!现在,纵是能看到一棵杂草,那也是一种绝然的美呵!”他轻淡的笑着,坐到我的身边,我二人便这么坐在暴雨之下。花丛之中。友谊在不知不觉之中成长。

我侧着头看他,洋然不知自己满脸的污泥。他的眸落在我的脸上,似是温柔,我却是知道,他是看不见的。

我二人便这么坐了大半夜,直到我迷迷糊糊的发烧,倒在地下。他才离去。

我烧得很严重,几乎已经神智全无。迷迷糊糊之间,我似是又回到了碧水湖,碧波春水,碧水神与男人背对着我依偎的坐着,说着绵绵的情话。他二人头靠着头,显得那般的亲密。我眯眼,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大妖么?

身形一动,他二人惊了一跳,碧水神大声的喝道,“谁在那里!”

我朝着她笑,“是我!”

男人一跃而起,一个飞身离去,我想看,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谁让你回来的!我没招你,你怎么能自己回来!”

我轻淡的摇头,小声的道,“我也不想,可是,我的身子怕是不成了!

你只说我活不过二十岁的生辰,却没有规定我几时死呵!提前一些,又有什么奇怪!”

她古怪的看我,许久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看来你已经厌世了,如此甚好!这样你在我的身边呆着便不会想着要逃跑!当真是妙极!”

我朝着她一笑,淡着声道,“是啊,人世太苦,犹其你给我找的这个身子,更是苦上加苦!不应该属于我的记忆,继承的仇恨,不应该爱上的男人!唉!若然知道人生这般的苦,早便只在你的身边呆着,做个无心之人,该有多好!至少来说,心,便不会痛了!”指尖朝着心口轻轻一指。

扯扯­唇­角,她长长的叹息。“怎么好像你在怨我给你这般的身子么?你当真是个浑人!”

我笑,“是呵!碧水神,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会把我送到叶茯苓的体内,是不是偶然?”

她朝着我笑了声,“你以为本神会做这种无聊的事?你想知道么?”

轻轻的点头,我轻哑的道,“是啊!我自然想知道,追本溯源,是每个人的本­性­。”

她朝着我哈哈一笑,许久,才咬着牙说了一句,“这个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本神没有义务为你解答!你喜欢在此,正好本神的手很痒,陪着本神打打麻将如何?本神很久没有打麻将了!你知道那些个小的,没一个机灵的!”

扯­唇­,我淡笑着应了声,她欣喜若狂,一探手,二人面对着面,开始打麻将。我小心的看她,每次她小赢一局的时候,都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之后我的父亲如何了?”我状似不经意的刺探。

拍出一张牌,她大声的道,“糊了!糊了!太好了!啊?你说你现世的那个父亲么?他一直守在湖边别墅里头,把你葬在那处,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那后妈呀,她是不敢住那里的!哈哈!当真是可惜了那一片大好的风景!”

我皱眉,“他们没有动父亲么?”

“怎么没有动!可是啊,你的父亲,当真是个老狐狸,你后妈先是想夺那集团的权利,没有成功!反而被你父亲扫地出门。之后她又闹上门来,说是要与你父亲离婚,分得他一半的财产,结果,你父亲竟然拿了当年他们的结婚证出来,那女人真可怜,竟然说是假的,没有法律效力。因为你父亲竟是有家有子的,哈哈!你那后妈,在你父亲的面前要大刀,终究还是败得绝惨!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败成那样,情人也不要她了!啊!又糊了!哈哈!,”她拍着手。一兴奋,口风便松动了许多。

“然后呢?”我暗自捏一把冷汗,刚刚听得仔细,差一点就胜了她了!

“然后?唉!然后你的后妈说,小谦如何如何,是他的亲生儿子,硬要与他做亲子鉴定来着,好歹也要给她一笔钱。你父亲一口答应,结果那孩子做出来,竟然与你父亲是父子,与你小妈却不是呣子!于是,你小妈便落得个连孩子都没了的下场!你的父亲,不愧是千王之王,你那弟弟,竟是你妈妈死之前生的,只是当时他知道你妈妈快死了,便去弄了你小妈回来,当时生了两个孩子,他便把你小妈的孩子杀了,然后把你妈妈的孩子放在那女人身边,便是你的弟弟了!说到底,你的父亲也太不省油了!这段时间呀,把这里闹了个轰轰烈烈,天天见报。最后还算有良心呢,硬要把这栋别墅送给你的后妈,结果你后妈死活不敢住。便这么离开了!”她摇头,不胜吹嘘。

我的­唇­角一笑,心里已经有些明白父亲的用意。他便是要让小谦在她的身边,与她一道夺取他的集团!没本事夺取集团的人,怎么能控制千门!而且,不管是哪一方胜利,集团都不会落入旁人之手!这个老千!

我不禁开始可怜起那个女人来。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多长?十几年,都被一个老千这么忽悠着,到了临了了,竟然发现自已原来不是他的妻子!儿子竟然也不是自己的儿子!当真是可悲已极!

“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有妈妈!一直以来,都只有妈妈!”我喃喃的念道。一直,都有我!

我的泪水沾湿了麻将。碧水神见着,怒火冲天,大声的吼道”“喂!姓叶的!你在­干­什么!你把我的宝贝沾了泪水了!”说得此处,她已经一鞭抽到。“这么不情愿在我这里呆着,你趁早给我滚!”她说罢,便抓起一把麻将,朝着我飞­射­而来!

我一怔,略一低头,堪堪避过她手里的麻将。­唇­角略略上弯,“喂喂!

不要这么冲动!冲动容易长皱纹哦!”

“快走快走!我的麻将哟!你个混蛋!你知道我这副麻将花了多大的代价买来的吗?竟然被你一介凡人的眼泪给沾湿了!老娘恨不能现在杀了你!

快走!”说得此处,她手一挥,我的身子朝后飘去。猛的一阵轻咳。额头刺痛难当。­唇­角­干­得像要裂开也似。

“好了!好了!圣德殿下醒来了!皇上!”男人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焦急。这个声音!我一怔,缓缓的睁开眼,却见男人一身­干­净的白衣,一对漂亮的眸子含泪看着我。

张­唇­,想喊他,他却紧紧的握住我的脉搏,不让我喊出声来。我会意,­唇­角略略泛上一个微笑。

至尊霍的起身,站到我的身前。皱眉低道,“圣德!你可算是醒了!父皇真是太高兴了!你可知道你刚刚昏迷了近二十日!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

为父的派人到处寻找叶药奴,未果,幸好有人揭了皇榜,前来救治,这才救回你一条­性­命!”

我的­唇­角泛起一个凄楚的笑容。许久才小声的道,“让父亲担心了!茯苓当真是不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眸子似有若无的看着叶剑。后者会意的朝我一笑。便又低下头去。自顾自的道,“天底下的父亲,没有不牵挂着自己的孩子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般!纵是,你与他相隔千里,相隔千年,也是一般!”他淡着声道。

扯扯­唇­角,我想哭,却只能轻轻的咳嗽。

“大夫!你说我儿这病能根治么?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至尊皱眉,大声的道。

“没关系的,父亲,茯苓命该如此。何必强求!”我淡着声道。

门外响起人声,至尊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扬声道,“何人喧哗!

“是随心公主与新驸马!说是来探望圣德殿下的!”外头的宫人回道。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冷着声道,“哦?她来看她?她不是一直告诉所有人说她是装病的么?还说半夜里头圣德便会起床偷吃东西?这二十日来,他夫妻二人不肯来看她一眼,今次何以她一醒来,她便倒是来了?”

我求救的看向叶剑,叶剑却似是没有看到。­唇­角一勾,扬声道,“啊!

是可以探望的!不过,要先喝药!盐梅子一颗,加上一碗药!”他笑眯眯的道。

我皱眉,伸手接下药碗,仰头饮下。远远的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是苍白的如同一个鬼!此时,我正散着发,整个人看来已经瘦得只留下一把骨头。

脸已经瘦得只有巴掌大小,下颌尖尖,眼睛却是显得出奇的大,看来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这样的我,怎么能见人呢?“还是!算了吧!”最后一个字未曾说完,那厢房门已经被人推开,随缘气焰嚣张的立在门前,见着我,掩­唇­一笑,抬腿跨进屋来,“呀!原来父皇也在!妹妹当真是绝好的福气,父皇他对我这个亲生的女儿也未曾这般的关心,纵是我病在床上三日三夜,他也未曾前来看我一眼,倒是你,这么往床上一躺,父皇便这么日日陪伴!若然不知道的,倒还会以为你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呢!”一番话,酸意十足。摆明了就是来挑衅来的!

我淡淡一笑,低低的道,“原是姐姐来了,妹妹不知,还诸姐姐恕罪!

”我望着他,轻咳了声。却见身后一片红­色­的衣角,心里一震,不敢抬眸,将头偏向一边。

“你二人来了,怎么?随心,你与她作对还不够么?她都病得这般了,你还来说些酸话!你的气度去了哪里!”至尊冷冷的道,颇有责怪之意。

我皱眉,捉了至尊的一片衣角,几不可见的摇头。他扯扯­唇­角,眸光渐渐的放软。

“”随心只是关心而已,别无他意!只是不知圣德公主的身子是否大好?

”云风的话平平淡淡,恰如其分的没有多一分关心。听来只是寻常的问候,却比平常多了一分深意。别人听不出,我心里却是明白。

叶剑淡笑道,“之前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已经不妨事了。只是公主殿下身子太弱,便这般了!”

随心定定的盯着他,欲言又止。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之前她有昏了半个月,以为救不活了,此次又再昏了二十日,我可怜福薄的妹妹,这么一来,事情可能不太妙哪!”随心恶毒的笑着,似是为自已终于戳穿了我的诡计而沾沾自喜。

炬皇冷冷的看向他,“随心,你多话了!”

云风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曾说话,却成功的让随心闭了嘴。鲜艳的红影闪到床前,淡着声询道,“因着家母谢世,我二人便只得提前成亲。

只是心里总是难免伤心。毕竟是养育多年的母亲。随心他只是嘴利得一些,心里还是关心皇妹的!”他伸手,递上一个红­色­的锦盒。“里头是千年的人参。是随心命人行了千里,在茫茫雪原之中寻来,是以。才来得迟了!”另只手打开锦盒,却见里头流光溢彩,竟是一个头上系着红线的人形的参娃。

那参娃竟似有生命一般,开始死命挣扎,更是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那哪里是人参,分明是个刚刚出世的孩童!

叶剑眯眼,直直的盯着那个参娃,哑着声道,“怎么竟是这般新鲜的千年人参!这般的人参,修道之人食之可延寿数十载,纵是昏迷之人吃了,也可即时醒来。想来,得此人参,花费了不少的心血。纵是我行医数十载,也只见过三回!这个礼物,当真是好极,妙极!”

“那便快吃下!”至尊轻道。伸手接下那挣扎不休的参娃,“要怎么吃。”

叶剑淡笑一声,轻道,“生食效果最佳!”

听闻得要生食,那参娃便越发挣扎的厉害了。我皱眉,淡着声道,“这般形似孩童之物,叫我如何下咽?散了它千年道行,也只换得十年命,好不划算。罢了,便让它去了吧!”千年道行,来之不易,若然娘亲当年有此福缘,那便当真谢天谢地。

云风的火眸之中现着一丝怒意,整个人似是要喷出火来,“此参已为妖物,吃了它才好!”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轻轻淡淡。我却知道,他说的话是命令。是威胁!

­唇­角一勾,心里不由的悲痛。“既然如此,那便放下好了!等身子好一些,再吃也不晚!”

云风不语,负手而立,红眸冷冷的注视着我。身子不曾动得一分。

至尊将那娃娃递到我的面前,“吃下吧!总是他二人的心意!”

那参娃尖叫着,小手小脚一齐踢打。我的目光不由的放软。那参娃白­嫩­可爱,脸儿圆圆,眼儿圆圆,想到之前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怎么舍得吃它?

伸出骨瘦如柴的纤手接下,至尊扶我坐直身子,我双手捧着参娃,便如同抱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孩。­唇­角一勾,“既是送给我,那便是我的了!那么,我选择不吃它!”

那参娃听得我说不吃它,便呜呜的哭着,可怜巴巴望着我。心脏一阵收缩,竟是久违了的痛楚。清眸略瞠,我咬紧­唇­角,讶然的看向云风,他没有动,只是周身泛着无尽的寒意。

这么多人在,他竟然便对我施术么?我的额头冒着冷汗,突然自弃极了。­唇­角泛着一丝冷厉,咬破舌尖,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我搂着参娃,便这么晕死过去!

乓荒马乱!叶剑赶紧前来给我诊脉,至尊则在床前不停的走动,“明明已经好得许多了,怎么就突然这般!”

见我的脉相没有变化,叶剑手一动,握了下我的腕,扬声道,“啊!只是气虚晕死过去而已!得快些弄点吃的!不妨事的。这里人太多,皇上倒不如先去办正事!我只须给她渡些气便足够了!”

“那我来好了!”至尊赶紧道。

“这些日子皇上已经渡了太多气了,不若,便由驸马爷来如何?其他人等都回去!公主需要休息!”他扬声道。

我一怔,他看出了什么?房门被人抨的一声关起。接着身子被人扶起,冰冷入骨的手,贴住我的背心,我的身子一僵。他立刻感觉到了。几不可闻的哼了声。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二回 你爱妖孽?

叶剑轻咳了声,“心窝绞痛,驸马便只从背后输气便了!好端端的,心窝怎么痛起来了!当真是怪事!”他喃喃的道。

他的掌心处缓缓的输入一股真气,那股真气入心之时,心里的痛楚慢慢的缓解了一些。我几不可见的动了下。他的手却没有离开。仍自贴住我的身子。只是另一只手却伸到我的腰间,握住。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竟已经瘦得这般!

“她很瘦!”云风清清淡淡的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似是无关紧要,我却知道,这是一句要命的质问。

父亲轻咳嗽了声,淡着声道,“驸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长长的沉默,他手里的真气暖暖的输入我的心脏,我竟似较之前多了三分的活力,整张脸也开始红润起来。便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父亲的问题之时,他却轻轻的道,“她,到底如何了?”

父亲再轻咳了声,“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醒来是因为她不想醒来!

公主殿下中的是血盅,照理来说能每月喝生血两碗便应该没事才对,可却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拒绝喝血,身子自然便变得很弱。之前我们在她昏迷之时,我曾以生血喂之,她却下意识的吐出。她的身子也在反抗着吸血这件事,只是这般下去,身子一日差似一日,怕是,终要不成了的!”

贴着我的手略略一抖,许久才道,“大夫是说,是她身子里头的血蛊终将害了她?”

父亲再咳嗽一声,哑着声道,“是啊。本来,血盅又叫同生共死盅。下盅之人不死,那她便不应该死,只是她却再不肯吸血!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样下去,她纵是能活得几年,也是有限!而且这个盅,种的位置不适合她的体质。”他的话里头透了一丝刺探。

“哦?”云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

“如果能找到下盅之人,事情或还有救!只是不知道那下盅之人究竟为何!问公主殿下,她又一直晕迷不醒。当真已然是无从下手!”他叹口气,忧心忡忡的道。

“解不了盅,便只能让她继续喝血,杀一个人不够,那就杀两个,直杀到她愿意喝下为止。”他的声音无淡无波,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把这参娃抓去切了,此时吃不下,切成片,自然能吃下。”

我一怔,身子一动,再也不能装晕,略略避开他的手,却被他更固定住。“姐夫,你管得太多了!”

他不动,握住腰身的手却加了三分的力道,几乎弄痛了我,“只是一介妖物而已,吃下又当如何!”他淡淡的道。

我再动,伸手紧紧的抱住参娃,便如同抱住自己的孩子。“送给我的东西,我不会再还回去!这参娃我要了!我便这么养着!闲时给我解解闷!”

父亲坐在一边,皱眉看着我二人。终于淡着声道,“不论如何,只要能喝药,便还有救!公主殿下,你喝血是因为身子不好,不要这么抗拒,我有跟你说过的么?此事,我会想办法。终是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我心里不由的一酸。

轻轻的点头,我小声的道,“我知道,大夫!”

“那也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下雨的时候不要出去淋着。慢说你这般的身子,纵是身子结实的男人,也受不住那般的风寒哪!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他轻轻的说道。从诺大的药箱里头翻出一包药来,放到桌子上头。“里头有治外伤的药,有治骨伤的药,有你一切需要的药,只要你哪天真正想通了,你便打开,吃下。一切,都能如愿以偿!”他颇具深意的看我。摊开一张药方,飞快的写了一页纸。放入药包之中。

“您的方子便是让她喝血么?”云风轻轻的吐出一句。

他点头,饱含深意的看他。终是背了药箱,淡着声道,“驸马爷的功力正好适合公主殿下,今后公主殿下的病,还只能有劳驸马爷多费心了!”

他不答话,却轻轻的哼了声。那一声包含了多少的决心,只有我知道。

父亲不放心,固执的想要他的保证,“此事我会通传皇上,让他来做决定!”

“大夫,不必这般麻烦,王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怎么可能做这般的事!”我苦涩的笑了下。

“每日一次便成了么?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冷着声道。我身子一僵,想避,他却再度加重力道。我求救的看向父亲,他对我略微扯出一个笑容来。

“每日一次便成!”父亲笑了下,叮嘱道,“待等得公主殿下二十岁生辰之时,老夫还会前来复诊!”他说罢,便推门而去。

我一怔,原来此事父亲也是知道的么?二十岁,他说二十岁!我张开­唇­想问,手里的参娃却已经被他一把夺下!红­色­的掌风一起,便要朝着参娃狂劈而下,那参娃呜呜的哭着。似是吓得极了!

我惊叫一声,反身扑上他,他一惊,赶紧将掌风轰到另一边,只听得轰的一声,地上被他劈出一个小坑来,“把参娃还给我!”我伸出手,想要捉住那只参娃,他却堪堪往后让去,砰的一声,我二人双双倒下,我上他下,头一晕,眼一花,我的­唇­,便这么堵上他的!

时间在这一秒停止,他的黑眸渐渐的变成妖异的红,我一惊,想撑起身子,他却伸出手来,固定住我的颈子。我二人便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他的身子很凉,蕴着无尽的力道,呼吸里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清香。那股清香此时正轻轻的吐纳在我的­唇­间,我的脸­色­慢慢的涨得通红,两手抵住他的胸膛,死命的想要推开他。

他的­唇­一动,我一下子怔在了当场!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能在皇宫里头,在我的房里头轻薄我!身子气得发抖,我瑟缩着避开他,许久才从他的­唇­间移开,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大口的喘气。

“走开!”我冷冷的道。

他的身子明显的震了下,立刻恢复原状。“这句话好像应该反过来说!

”他的声音很冷。若有所指的看着我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我怔忡了下,翻身而下,呆在一边不敢动作。嘲弄的笑了声,“既然你舍不得这个妖物,那便好好的喝人血!”

轻轻的摇头,我将头埋进凉被之间,固执的道,“我不要喝!死也不要!”

他一动,却没有坐起身来,撑住颊面,两道血红的眸光便这么锁住我的脸。“那么,雷洛与莫忧的血,你要不要喝?”

我皱眉,怔忡的抬眸,与他的一对红眸对视,那里的怒意像是要爆裂开来。冰冷的手轻抚着我额边的软发,淡着声道,“你若不喝,那便定是嫌弃旁人的血液太脏,那么,便只好用皇族的血!”

“你想杀了他二人?”我皱眉,心里突然极冰极寒。

他挑眉,“我说过的吧,我要杀了雷洛!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之后没有,你也明白我的位置,早晚都要成皇,到时候杀一个雷洛便易如反掌,不必自已亲自动手!”

我眯起眼,想看清他是不是认真的。他的眸子里头波澜不兴。刚刚的怒意已然消失无踪。不能看到一丝情绪。

“他是你的弟弟!”我哑着声说了一句。“至于莫忧,我以为你很重视他。”怎么一转眼,他也要杀他。

他残忍的笑着,“意见不合的人,便只是一个敌人而已,更何况是兄弟”

这便是皇族!此时此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突然抓起一旁的枕头,朝着他狠狠的砸去,“走开!妖孽!我不要看到你!”我闭着眸。大声的道。

我不能再这么跟他谈话,我一定要刺伤他!一定要推开他!我知道他最介意的便是这句话,那么,便让我来刺伤他!哪怕,最终刺伤的,会是我自已!

他霍的翻身而起,鲜艳的红影背对着我,轻轻的吐出三个宇,“真可惜!”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起,我的泪水便自落下。

让我避开他吧!我不能再这么再这么若无其事的伤害他!他痛的同时,我的心也跟着痛!痛得快要死掉了!这一回,无关血蛊,只是为着他。

打开父亲的包袱,里头又包了很多东西,取出润肤的药来,轻轻的抹上额头,清清凉凉的感觉袭身而来,我几不可见的笑了声。身边的参娃跟着吱吱的笑。我朝着它笑了下,轻轻的捏住它的鼻子!

他张大嘴,努力的呼吸。似是真有生命!我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伴着轻咳声,轻轻的刮着他的鼻子。参娃嗷嗷的,却明白我没有恶意,朝着我露出无牙的嘴。我撑着额头,淡笑着看他,他却突然一跳,跃上我的身子,再一跳,小小的­唇­,便这么堵住我的!

我被一只小人参非礼!我一怔,想自拉开他,却发现身子竟是意外的好了起来,整个人也跟着­精­神了许多!原来这参娃的妙用竟然在此!它从我的身上跳下来,对着我笑眯眯的吱吱的笑着。

我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原来难得的善良,竟然会换得这般的好运!小参娃,以后你便跟着我吧!”我笑眯眯的道。

参娃吱吱的笑着,快乐的踢动着四肢。

第二日的时候,我已经能下床走动,参娃倒也好养,白日里头呆在我的怀中,到得黑夜之时,便只消往花盆里头这么一种,给它淋些清水,待到得第二日,便又再度鲜活乱跳的。

朝凰阁外头响起尖叫怒打的声音。我皱眉,略略侧耳,却听得一个孩子的哭声。“饶命哪!求求您,饶了我吧!”其声哀哀,让人心疼。

立直身子,慢慢的朝着外头踱去,外头围了许多宫人,淡淡的挑眉,我哑着声道,“何事喧哗!”

宫人们见着我,都赶紧低下身去匍匐于地,大声道,“公主殿下金安!

回公主,刚刚奴人们抓到一只小狐狸!哪里料到,这狐狸竟然口吐人声,便如同一个小小的孩童!这般的妖孽,怎可留得?”

我惊了惊,这才发现被他们围在当中的,竟是一只皮毛极为漂亮稀有的红毛狐狸。那狐狸眸中含泪,哭得唏里哗啦,“公主殿下救命!小狐不想死!小狐没有恶意的!求求公主殿下,救救小狐吧!”他说罢,便死命的对着我磕头。

那样子着实可怜已极。想起娘亲也是狐族,我心里不由的一软,便只淡着声道,“那身皮毛倒是不错,我本喜红­色­,把它给我领去屋中喂着,等到秋尽之时,让人给我做件狐皮领子便是!”那狐狸一对清眸伤心欲绝的望着我。“公主大人看来好漂亮,小狐好喜欢公主大人,可是为什么,公主大人的心肠却是这般的歹毒。小狐一身的皮毛有什么漂亮的,为何非要小狐的皮!可怜小狐修行百年,仍未得人身,娘亲,父亲!救救小狐哪!”它呜呜的哭着。直似是三岁的孩童。

我朝着它轻然一笑,越过人群,蹲到它的身边,伸出一手来轻轻的抚着他头上的毛发,淡着声威胁道,“小狐若是一直骂本宫,本宫现在就要你的皮毛,不必等到秋尽之时!你看如何?”

它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鲜红的爪子一直揉搓着眼下的泪水。我再一笑,略略伸手,捏住它的鼻子。在它耳边轻道,“不要闹,过些日子放你走!”

它听得我这般许诺,这才住了哭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怔忡的望着我。

我朝着它伸手,宫人们却惊声道,“公主不可!此乃妖物,怎可近公主的身!”

我的眉头略微皱起,冷着声道,“”何为妖物?你不见它也长了七窍,也与我们一般会说人话么?这般可爱,就是妖物又当如何?我爱妖物!”我坚定的朝着小狐伸出手来。

那些个宫人见着我这般,只是跪着身子,不敢再多说一句,我冲着小红狐一笑,一把将它抱在怀中,软软的皮毛贴着我。这个温度,这种感觉,竟是出奇的熟悉温暖。

“哦?原来便是这只小狐么?”随心与云风不知何时立在一旁,云风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

身边的宫女立刻回话道,“是!公主说要它的皮毛做个领子。”

随心淡笑一声,慢慢的朝着我踱近,围着我打转,出手如电,一把将我怀中的小狐带走,紧紧的捉了皮毛,小狐啊啊的直叫疼。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落口

“妹妹当真喜欢,倒不若让姐姐现在便帮你剥了它的皮去!”他恶毒的笑着。我一挑眉头,面上波澜不惊,淡着声道,“好是好,只是这狐狸终是有一股子的狐­骚­味道,便怕污了姐姐的双手!”

他朝着我一笑,两手略一用力,便生生的折断了小狐的爪子。小狐尖声大叫着,直骂姐姐公主不是人!她心头怒火更起,再一动,小狐的胸前便生生的陷进去一块,一口鲜血自它的口中吐出。小狐的声音刹时小了许多。

“姐姐公主不是人!姐姐公主不是人!”小狐边哭边骂。已是疼得浑身发颤。它不知道他叫随心,只听得我口里叫她姐姐,便这般叫骂起来。“呜呜!妹妹公主,你不是说你爱妖物的么?你不是说要放了小狐的么?不要楞着呀!快从姐姐公主手里抢下我呀。好疼!娘亲!好疼哪!”

我一怔,本来这是私下与它说的话,此时却被这不懂人事的小狐爆出来,清眸不由的扫向云风,却见他正负手而立,两道赤红的眼波,便这么定定的锁在我的身上。叫我无处可逃。那眼波里含了太多的意思,让人猜之不透,坐立难安。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他的身上将眼光移开,我心下着恼,淡着声道,“小妖怪,谁要救你!姐姐,赶紧揭了它的皮去。省得看着心烦!”我说罢,弹了弹身上的衣服,­唇­角一勾,兴灾乐祸的望着它。

它一见我这般,呜哇一声哭得好不可怜。直道妹妹公主也不是好人。妹妹公主也不是人!

我只是冷冷的看它,努力不去想那两道意味深长的眼波。可却并不成功。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只消轻轻往那里一站,纵是立在背后,不必回身,也能感觉芒刺在背。

我的目光里头含了一丝笑意与残忍,好整以瑕的望着随心,“似是姐姐这般,皮毛反倒不好呢,倒不若生生的掼死,皮毛倒也好剥。”我的­唇­角含了一丝笑意,轻轻柔柔,整个人似是要掐出水来。“你们谁的手里有齐整的刀子,借给姐姐。”

这么一说,反倒是我在求她来给我剥狐狸皮了。她怔忡着半晌,终于气哼哼的将小狐往地下一掼,小狐吱吱的尖叫着,吐出一口鲜血来,终于不动了。

“我又不是你的宫女,让我给你杀!你倒是会用人!”随心气哼哼的怒道。她前后反应相差太大,在众宫人面前,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我低头敛眉,淡着声道,“那便罢了!由妹妹带回去,让人给我剥了罢!”我说罢,便低下身去,想把小狐抱起。却见一众的宫女宫人们都突然朝着我拼命的磕头,大声的求饶。“公主殿下,这般死去的小妖的,怎可污了公主殿下的手!奴才们万死也不能让公主殿下亲自来捧!”

我启­唇­,淡笑了下,“哦?我想抱它,与它死不死又有何­干­系?活着的时候抱它没见你们这般,死了,没有威胁了,你反倒着急了么?”我不解的看着他们,启­唇­一笑,坚定的抱过小狐。纤手似有若无的搭在它的颈脉之上,这才发现,这小狐竟是还有一口气在!只是身子已经残破不堪,伤势极重,命在旦夕!

随心厌恶的看我一眼,气哼哼的离开。云风则没有动,冷冷的看向我。

一如初时。我低下头,朝着他福了福身,这才抱了小狐回了朝凰阁。

小狐的伤势很重,我斥退了宫女,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明明看来没有外伤,却伤得这般!我轻轻的将它放到桌上,小心的将它的腿一拉一椎,它痛得哼了声,我皱眉,用上好的接骨药给它熬上,细细的包扎起来。它几乎浑身是伤,待我帮它处理好,天­色­已然大黑。

再给它喂入伤药,此时的小红狐已经被我包得像一颗­肉­粽,它悠悠的醒转过来,哼哼唧唧的叫痛。“好痛!好痛!妹妹公主,痛死小狐了!呜呜!”

怒目一睁,我朝着它的鼻尖一点,“谁让你这么口无遮拦的!长得像狐狸,便不要口吐人声,根本是活着不耐烦!”

它又疼得唉唉叫。“姐姐公主好黑心,小狐总有一天会报这一箭之仇!

好歹人家我也是个小妖怪,她咧?她什么都不是!我要祝她浑身狐­骚­味,臭不可当!”

我差点喷笑出来,“她什么都不是就能把你这小妖孽给弄得这般,你还怎么跟她报仇?”随心好歹也是半狐好不好?而且,比眼前这小狐要强得许多!几乎已经到了它不可逾越的地步。

我淡笑着道,“你好好休息,因着你碰到最好的药,所以你死不了,可却只能待得你伤好之后才能放你回去!你个可怜蛋,幸好碰到我这个酷爱妖孽的,才得活命!”

它唉唉叫,“现在叫我回去,我就能回去了?哪里可能!小狐好痛哪!

妹妹公主,你说你酷爱妖孽?是什么妖?”

“小妖孽,不要叫了,再叫把你扔到院子里!是半狐!妖孽本来就比人要漂亮许多,而且,我爱的那个妖孽更是漂亮。与小狐一般,是红­色­的。”

我低低的道。

“啊?难怪妹妹公主不怕小狐。反倒是要救小狐!”小狐哼哼的道。

我一笑,轻点它的鼻尖,“是啊!小妖狐,可不能说出去哦!不能说我爱妖孽这件事!知道么?”

它不语,呼吸已经慢慢的轻浅,竟是睡得熟了!身上一股子的怪味,抬起袖子闻闻,才知道沾染了它的狐­骚­味。我取了换洗的衣物,打开房门,走入假山之间,伸出一脚轻踮,温泉的温度正好适中。慢慢的步入水里,我长长的叹口气,温泉里头泛着金钱树叶儿的香味。用皂角轻轻洗搓着全身,朝着月儿叹息。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救下一个人,却是那般的快乐。

想到云风之前那个眼神,我不禁心烦意乱。他会不会把小狐的话当真?

如果知道之前我拿来挡他的借口都是假的,他会怎么样?尖叫一声,往水里沉下。好半晌才破水而出。却已是满面通红!

长长的静默,静到我的眼皮直打架,趴在青石上头,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子被人抱起,我低吟一声,哑着声道,“别闹!”

身下一软,男人冰冷的手轻触我的额头,我瑟缩了下,睁开双眸,却见云风一对火眸在黑暗之中­精­准的对着我的。

“你怎么在此!”我一惊,想推开他,他却突然冷着声道,“你抱了那个小狐妖。”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我浑身冰冷。

“它还小!”我皱眉,低低的说了一句。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哦?我以为它更可怕才是。是兽,却口吐人声,而你却抱了它离开!

你说,你怕妖孽!”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暖意,那股暖意让人贪恋,让人忍不住想,如果我忘了云轻,如果我忘了所有,那该有多好!

我突然将脸埋进枕间,哑着声道,“我只是喜欢小动物而已,别无他意!”

冷笑,他一把抽了我发间的金蛇簪子,淡着声道,“那么来说,你就只是怕我!那么我只好收回我的金蛇簪。”说罢,便要收簪入怀。我皱眉,却没有动作。收便收回去好了!

他见我没有反应,执意的反抗他,­唇­角淡淡的勾起,“你很好!叶茯苓!”他抬起我的下颌,让我注视着他,眸底明明便是火的颜­色­,却是那般的冰冷彻骨!“小狐!你来告诉她,她都对你说了什么!”他扬声,朝着满身是伤的小红狐询道。

我一惊,眼睛扫向小狐,却见它哼哼的道,“主子,之前妹妹公主说,”说得此时,他声音一变,“你好好休息,因着你碰到最好的药,所以,你死不了,可却只能待得你伤好之后才能放你回去!你个可怜蛋,幸好碰到我这个酷爱妖孽的,才得活命!小妖孽,不要叫了,再叫把你扔到院子里!是半狐!妖孽本来就比人要漂亮许多,而且,我爱的那个妖孽更是漂亮。与小狐一般,是红­色­的。小妖狐,可不能说出去哦!不能说我爱妖孽这件事!知道么?”一番话,竟是学得惟妙惟肖。一字不差!

他的­唇­角一勾,淡着声对小狐道,“知道了,退下吧!”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三回 杀云风

那小狐应了声,连滚带爬的退开。却痛得哀哀叫。云风手一挥,它便被一股气吹得出了门外。在花丛里头吱吱的尖叫着。

小狐一走,屋子里头便只留下我与他二人,我心里一颤,敛起眉头不敢看他。黑暗之中,他周身蕴着极怒的红光。长长的沉默,我知道,他在等着我开口解释。

我努力想让自己的眼光从他的两道眼波之中挣脱开来,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两道眼波哪,那般的森冷,却又那般的让人迷思。似是终于受够我的沉默,他冷清清的说了一句,“你没有话要说么?”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说什么?”

“你突然这般,算是为何?”他眯眼,淡着声道。

我低低的叹了声,“我突然哪般?我还是那个我,只是云风却已经不是那个云风罢了!你派了小狐来此,我是不是能以为,云风姐夫对我有着一丝的爱意?皇室之中,可不能容得这般的丑闻呢!还请姐夫回去姐姐那里。以正视听!”一番话说出来,竟是透着连自已都能闻得出来的酸醋味儿!

他一怔,眸中红光一敛。霍的翻身躺到我的身边。踢掉黑­色­的靴子,一把挥下床帐。

我一惊,侧身看他,却见他已经脱下了红­色­的袍子,此时此地,我只能看到他­精­壮的胸膛!“你­干­什么!”我惊声哑道。

他不动,冷然的道,“给你输功力!”

“我已经好了你倒来输了,之前病得快要死的时候,没见你来一回!还是快走吧!你这般,让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嫁人!”我伸手去推他。

他不动,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来,将我的颈子搂住,霍地拉下,固定在胸前,嘶哑着道,“似你这般,是嫁不得人的!”

我心口一窒,­唇­角一勾,伸手将他的颈子搂了,淡笑着道,“哦?为何不能?还是,姐夫大人不愿意我这个妹妹出嫁?”什么父母之仇,都暂且离开吧,此时此地,我只要眼前的男人。纵是被火焚身,也只是一晚而已!

他不动,身子便这么一直僵着。许久,掰开我的双手,“你不是妹妹,你是我的奴!”说罢,便翻个身背对着我。

他的背影不动,明明靠得那般的近,却感觉远在天涯。我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派了小狐来试探我。却又这般的待我!

我咬着­唇­,呆呆的望着床顶。他的存在感太强,让我一直不能入睡。明明就是已经成亲的人,怎么就能赖到我的闺房呢?“那个,姐夫,不如你还是回随心那里去好了!我这里床太小,容不下你一尊大菩萨。”

他不动,呼吸却渐渐的均匀起来。睡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今日来此,难不成,便是来睡觉的?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翻个身,我背对着他,长长的对着自已叹息,看来,今夜是睡不着了!哪知道,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便进入了黑甜乡,竟是难得的一夜无梦。

待得天亮之时,我觉得周身舒畅。一股暖流由心而入,我满足的叹了口气。背后冰冷的触感几乎让我弹跳起来,我霍地起身,却见他墨发披散在枕间,半撑着头,一只手却贴着我的背部,那股暖流便是由此而来。见我起身,他的眉头略微一皱,淡着声道,“不要动!”

我一怔,真就停住不动。他,竟真是来为我输气的!许久。他收了掌。

“原来姐夫当真是来为我输入真气的!妹妹我真是小人之心,度了姐夫你的君子之腹!”我淡笑了声。­唇­,却突然僵住。此时,我二人竟是­祼­程相对的!我竟还说,我度了他的君子之腹!

他不出声,冰冷的手一伸,将我翻转过来,身子一动,沉入我的体内!

我痛呼了声,他却不放松,将我的手按在枕间,动作的节奏丝毫不乱,那般的循序渐进,便是连呼吸都不容许乱得一分!

我皱眉,生涩的体内痛楚难当,心一横,一把搂了他的颈子,狠狠的咬住他的­唇­。他­唇­里的血丝缓缓的流入我的喉间,在心里慢慢的晕染开来。激得心里的血蛇疯狂乱舞,心脏忤忤直跳。我的尖叫声被吞在他的口中。几历生死,我几乎不能直起腰身来。

房门被人砰的一声踢开。至尊身影一闪,立在厚厚的床帷之前。我一惊,想推开他,他却坚定的向前移动,丝毫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云风!你怎么敢在我的面前动我的女儿!”至尊大喝一声,猛的一掌向他轰来。云风长手一伸,他一掌横劈过去,卸了他的力道,翻身至一旁,冷着声道,“已经动了!”

我趴伏到一边,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身子,整个人从头红到脚。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来!云风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仍自这般的狂妄!

至尊啊的一声,缓缓的坐下身来,“那现在要怎么办!你娶了随心,又动了圣德,你打算两个一起娶吗?”

云风半坐着身子,一手轻轻的抚着我汗湿的墨发,淡着声道,“怎么你让我去动随心?”

至尊窒了窒。终于抱住头,“那如果圣德怀孕怎么办!你总不能这样占了姑娘的清白,对人不负责吧!”

云风笑了下,“我与她的事,你便不必管了。”

“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格杀令?在皇宫之中,竟然这般嚣张的动了公主!

”至尊霍的立直身子,开始来回的踱步。

云风侧过半边头,淡着声道,“你只是一个挂名的皇,你对我下什么杀令?”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不似之前的尊敬。我皱眉,是云轻的事让他变得这般么?想到此,面­色­更是苍白起来。

出人意料的,至尊竟然并不生气,托着一边的颊面,哑着声道,“哦?

看来你终于对我有意见了!终于,懂得反抗了!我以为不管我对你做什么过份的事,你都不会违了我的意思!看来,朕收的这个女儿,当真是收对了!

”说得此处,他又哈哈一笑。

我皱眉,这哪里是一对父子的对话!至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收她,竟是为了让我对你出手?还是云轻一死,你便生无可恋?”云风的­唇­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我怔忡着暗想,这是云风么?是会为了知道至尊在追杀他,伤心欲绝的云风么?这段我不在的期间,他的心,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竟是变得如此!虽然面上仍是一片的寒冷,我却知道,他的心里浸染了无尽的悲伤,那种悲伤像是要爆裂开来,直带得身边的空气也跟着沉闷起来。

至尊双手一摊,突然爆笑出声。直笑得抹眼泪,许久,才嘲弄的道,“怎么,云风!你竟是这般想我的么?你知道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而这个笑话,却是由你对我说出来的!”他说罢,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云风的­唇­角略略一掀,许久终于说了一句,“云轻她,死得没有价值!”

至尊听了又笑,“你说,怎么才能死得值?”

云风身子一动,挑起一边的眉,“出去吧!若然今后再做这般的事,我不介意让你提前去见云轻!”

“女儿,你要不要他负责?只消你说得一句,我便让他娶了你去!只是要委屈你做小。”至尊扬声询道。“你动宫女我不管,你动奴人我也不管,可你不能动她!难不成,你在对我报复么?”

我浑身一震,缩着身子,很不想相信这个可能­性­。

云风笑了下,终于哑着声淡道,“是又如何?但凭她的姿­色­,你以为我看上她哪一点!”

我的心一下子如冰极寒。为了刺伤至尊,他竟然这么说我!虽然明明知道他的意思,我却仍是不能接受。手一动,狠狠的推他,他却坚若磐石。眸子略抬,我看清他的眸子赤红充血。竟是染了一层咸涩的湿意。

见我看他,赶紧伸手捂了我的眼,我浑身一僵,便这么定在了当场,再不会动了。

“哦?原来她竟这般的不堪么?正好洛儿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又拿了初时圣德与他订的婚盟与我看,跟我讨要圣德,这般,我便只好应了金盟部的婚约去!”他的笑容带了一丝的残忍。眸子却隔着床帷打量着云风。似是要看穿他一般!

云风的手僵了僵,淡着声哑道,“随你!”

我浑身开始颤抖,张开嘴,一口咬住他的手心,直咬得他的手心出了血丝,血腥味在舌尖慢慢的晕染开来。泪水不可抑止的往下掉落,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便是忍不住!他竟然说,随他。

松开他的手,我攸的扬声,“父皇!孩儿愿嫁!”赌气的话冲口而出,想收回,却来之不及。

他冷冷的看我,许久偏过头去,淡着声道,“你听到了?”

他的话,如同细小绵密的针尖,一丝丝的刺入心头,针针染血!

至尊立直身子,环胸沉默,许久才淡着声道,“人生并不是所有的事可以后悔!圣德,若然你这般决定,为父便去答应金盟部!”

张开­唇­,我坐直身子,他的眼别在一边不看我,我看着他冷漠的侧面,终于小声的回道,“是!父亲!我不后悔!”

至尊长长的叹息了声,关了房门离开。我的心里极冷,淡着声下逐客令,“姐夫,你可以走了!”

他不语,突然霍的起身,飞快的披衣。整好衣物。不开口,也不看我,穿妥了黑­色­的靴子,一甩黑发,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离去。他的脚步比平常重了三分。我一怔,便这么倒在枕间,泪水,便这么落下来。

他在生气,我知道!可是呵,有的话,便只能咽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是极力的想要刺伤至尊,可是,便是知道,我也不能忍受!

我不是一个大度之人,不能容忍自己心尖上的人儿,说我一些的不是。

呵!便这么把他推了开去吧!推开他吧!可是,为什么我的心竟是这般的痛!痛得,似是要死掉了!

那之后,我几乎没有吃过东西。他每晚都会过来。见着我一日比一日消瘦,也没有问我一声,只是每日输送功力的时间变得长了。仍是如那夜一般与我同卧同眠,却少了交谈。每次走火之时,他的动作越来越粗暴,似是蕴着无尽的怒意。

倒是至尊,似是知道我的情况,说是与金盟部订下了婚盟,却并不急着让我出嫁,说是待得明年秋尽之时再行讨论也不迟。

我便这么镇日看着满园的鲜花,愁肠百结。想杀他的心,也慢慢的淡去了。若然不是参娃仍在给我输入­精­气,想是我早便已经不成了。

明年秋尽之时?我突然很想笑,明年冬尽春来之时,便是我大去之时,还谈什么婚,论什么嫁!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了吧!

夏尽秋来。金盟部送来大量的水果。说是让新妃尝鲜。金盟部之所以叫金盟部,便是因为它四季如秋,季季丰收,金­色­深秋在金盟。便成了现在的金盟部。面前摆了三­色­水果,我却无心品尝。此时此地,我日日担心,生怕怀了他的孩子。

打开父亲留下的药包,里头有一副药,看来香气四溢。我突然想起他走的时候说过的话,只要服下,便可如愿。父亲他说的,是什么?之前他有写一张纸条,我赶紧伸手,打开药包,果见一片纸上写着,“公主殿下身子太弱,切记不能孕育孩子,将此药服下,便可终生不孕。可延命。”

我哈哈的笑着,原来父亲已经注意到我与云风的互动了!终生不孕么?

那又如何?我的终生,才得几日?手不住的颤抖着,以水果佐食,便这么将药生生的嚼下!药味苦涩,一如此时的心情。直嚼得我泪水直流,止也止不住。我只嚼了一口,却觉得自己似是要死去了!

之前我疯了似的想要一个孩子,使尽心计,用尽手段终是不得。如今,我却让自己永远也怀不上!心里好酸,眼睛也好酸。为什么我的心,竟是这般的痛楚,明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何不能认命呢?为何还想着想要孩子呢?

想到此处,我开始­干­呕,疯了似的想要将入腹的药抠出来。直吐得整个人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却只吐出一口酸水!那些药已经混入我的胃中,融入我的血液!任我再怎么使劲催吐,也终是不得!

掩面,我几乎崩溃的哭泣,我怎么能这般!纵是身子不许,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呵!我疯了么,我怎么就能为了自己本来无望的生命,而剥夺了自己生为一个完整女人的权利!

我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眼睛肿得像一对核桃。云风来的时候,我仍自哭着,他不明所以,只能默默的坐着。我再吐,再呕,呕得嘴里都是血的腥味也不肯停止。

“不要吐了!”云风淡着声哑道。声音里头透了无尽的疲惫。

我不理他,仍是一味的吐着。疯狂的灌水,可是那药却像是种到我的身子里头一般,再也吐不出来了!

“你在吐什么!”他轻淡的道。眸光一扫,见着地上的一页纸。低下头来捡起,放到眼前细细的查看。许久,立起身来,伸出冰冷的掌心,贴在我的背部,“你吃下了?”

轻一点头,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呕!”我再度呕吐。

他没有动。也不说话,贴着背心的手却僵了僵。眸光扫上几乎没有动的药包,许久才终于吐出一句,“这药吃下,便不能再生了么?”

我不理他,也还只是一味的哭泣。

他霍的起身,拿着桌上的药,推门而去。此时,我反而哭得小声了。他在生气么?生气我竟不想生下他的孩子!我自然明白父亲是为我好,既然已经不解血盅了,自然便不能用这种身子去怀孕。我自小便听得大姐说过,若然怀着旁人的孩子,那便耗尽气血,便是以生血日日养着,待孩子出世之时,便也是我命尽之日!

一命换得一命!我想要生命的延续,那便以命来换!凄楚的笑,我的泪水便这么落下,为什么,下盅之人却不是解盅之人!明明我中的便是他下的蛊!为何解盅之人偏生就是雷洛!

我是这么的卑鄙,为了能让自已多活得一些时日,竟然吃下这般的药材!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个母亲!泪水自指尖掉落。而我此时的呕吐,竟然是为了帮自己留一条解蛊的后路!

这一世,为了活着,我做了多少事,可是,碧水神却终将带我离去!原来呵,我竟是这般不堪的人!

房门被推开了,云风端了药碗进来,我怔仲的看他,他的眼底现着一丝漠然。伸出一手,冷着声道,“喝下!”

“喝什么?”我的声音很哑,几乎已经到了不能说话的地步。

他向我跨了一步,红­唇­一动,吐出一个宇来。“药!”

“什么药?”我突然惊恐万状的看他,他的眸中现着一丝坚决,那种坚决几乎要了我的命。他,竟然要我吃下父亲给我的那包药!刚刚出去,他便是去让人给我煎药的!“我不喝!”我坚定的道。

他不动,单手固执的伸着,“喝下!”他冷冷的命令。

他的那句喝下终于刺痛了我,我尖叫着,伸出手来想要打翻他手里的碗,他轻轻一让,避了开去。一张口,便这么将整碗药含入口中,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唇­便这么堵住我的。苦涩的药便这么由我的嘴里生生的灌入。

我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动。便只能任那苦涩的药汁,顺着咽喉慢慢的滑下。心像是被一柄利刃直直的Сhā入,潺潺的流着血,再也不能补好!泪,缓缓的自颊面落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似是终于虚脱了。缓缓的伸手,拔出墨玉簪来,狠狠的朝着他扎下!

他的眸子一睁,却不避开,那一簪子,便这么生生的Сhā入他的背部,鲜艳的红衣,慢慢的染上无尽的血腥来!他的眼底终是现出一丝痛楚来,哑着声道,“我只是,不能给你机会罢了!”

我一怔,一把推开他,他倒在血泊之中,­唇­间终是溢出一口鲜血!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杀了他了!我终于杀了他了!我不敢去看他,生怕多看一眼,我便要随他而去了。掩­唇­,我朝着外头飞奔而去。

我一路飞奔着,不曾停留,大家都在叫我停住。我却听不进一个人的话,停住?我怎么能停!原来杀死一个自己心爱的人,竟然比自己死去一百次都要难过千倍!我怎么办呢?我杀了他了!

皇城里头一片静寂,我赤着足飞快的奔着,感觉自已快要死去了。有很多人在追我,我知道,可是我却没有停,我一直在跑着。我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可我仍是不停的跑。这一日,我的心碎了,情也去了,我爱的人,也死了!时间便像是突然停住了。

我不明白我跑什么,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他给我灌药的那个动作,仍让我的心口流着鲜血,那种痛,今生都不会再恢复。­唇­间溢出一口鲜血来。

我却无瑕顾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杀了他!

我却杀了他呵!我怎么能就杀了他!我几乎失了理智,“公主殿下!不要跑了,回宫去吧!”

我怎么能回宫!我怎么可以回宫!我怎么能看到被我刺死的云风!此时想到,我的心仍在滴血!“茯苓!你在­干­什么?”雷洛闪身到我的面前。此时我才看清,原来我竟是已经到了十里桃林。炬水之东!

见着他,我赶紧回头,朝着炬水飞奔而去,没有犹豫,便这么一跃而下!既然他死,那么,我便陪着他一道去。碧蓝的湖水慢慢的将我的身子吞没了,我直直的往下沉去,像一朵盛开在湖水中的花儿。那般的妖艳绝丽。“碧水神,你来接我吧!”我喃喃的念道。

湖水涤清了我的泪,眼前一片模糊,我便这么随水枫流,慢慢的远去。

水面之上,蓝­色­的人影一跃而入,朝着我飞快的游来,整个人如同一尾游鱼,许久,终于拉住我,我睁着眼,突然想起第一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来救我!

迷迷糊糊之间,我又看到了碧水神,她看来心情极好,正在摆弄着花草。见着我,怒目一睁,粗声道,“这么快回来­干­什么!你就不能安生一些!”

我的泪,便这么落下,淡哑着声音道,“我死了!所以回来了!”

她挑起一边的眉头,冷哼道,“明明就是生魂,还说自己死了!”

“我爱入骨髓的男人,给我灌下了绝育的药,我给了他一簪子,他死了。我也不想活!”我淡淡的诉说。

她听得此处,突然哈哈大笑,“姓叶的!看你平时还算机灵,怎么碰到这事就这么糊涂。你告诉我,你怎么杀的他!你确定他死了么?”

面如死灰的摇头,我哑着声道,“何必确定,便是我有一分杀他的心,我都不能原谅自已!死与不死,又有何分别!因着这一簪,已经把我的心刺碎了!因着他的这一喂,也已经把我的心喂死了!这样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若早些归去,省得麻烦!”

她冷冷的哼了声,“死了就不会有情伤了?一样的!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何他要给你喂入这般的药?”

我惨然的看着她,“不必多问,我心里明白,他不想要我生的孩子,如此而已!”

她又笑,慢慢的摇头,采下一叶桔梗来,淡着声道,“幸亏你的名字叫小千,又是老千出身,白痴呀!这么白痴,我都不想看到你了,跟你说话这个费劲!哪里凉快哪里去吧!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她飞快的骂着。

我一惊,她的手一挥,把我像是苍蝇一般挥走!轻咳了声,我缓缓的睁开眼。至尊的坐在我的身边,一脸的苍白。整个人看来憔悴极了。哪里还有半分的意气纷发。此时,他正靠在床头休息。

“父皇!”我轻轻的唤了一句。

他一惊,立刻醒过来,大声的道,“呀!你醒了!唉!为什么突然跳下炬水,你可知当父皇得知你跳入炬水的那一刻,父皇的心脏都要停住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在问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么?我刺了云风呀!

我淡淡的看着前方,无从解释,那便不解释!那般心如死灰的样子许是刺到了他,他长长的叹息,“那父皇出去了,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我点头。他关门离去。云风没有死!我从他的话中得到这样的讯息。不知怎么的,却仍是伤心欲绝。心里的那个破洞,似是再没办法补好。

不知过得多久,冰冷入骨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一惊,睁开双眸,却见云风躺在一边。火红的眸中现着一丝怜惜。

我不动,无声的抗拒着。他却似是终于受够了我的冷落,伸手,一把将我的颈子拉过,紧紧的贴住他的胸膛。“杀了我,你也会死!”他轻轻的道。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四回 我要嫁雷洛!

我不出声,泪水却已经夺眶而出。他只是静静的拥着我。我二人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跳入炬水很好玩么?”他沉声道。

我吸吸鼻子,沉默不语,许久终于淡着声道,“很好玩!”

挑起一边的眉头,他轻淡地道,“你未死,你应该想到我也没有!”他的手轻轻的抚着我柔软的发。声音似是温柔。“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他的声音如丝绸滑。缓缓的拂过心头。

我不知道他要我说什么,只是一味的低着头。许久终于小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侧耳过来,哑着声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喂那碗药给我!你明明知道,我痛恨那样的感觉!自己能活着又如何?我终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而且是被你亲口喂下!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我急促的道。

他的眸子里隐着淡淡的红,“你不知道么?你是我的奴,你的心里有我的同生共死盅。所以,若然你真就先我死去,便把云轻赠予我的好意都拂逆了!”

我心下一寒,云轻!原来我在他的心里,便只是一件云轻送给他的礼物么?若然他知道,云轻便是我下的杀手,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唇­角一掀,我推开他,坐直身子。淡着声道,“回去吧,姐夫!”

他的眸底红光一现,眯着眼看我。许久不曾说话。

“你知道的,姐夫,自那日你答应把我送给随心,我二人便再回不去从前了!接着又是雷洛!然后,又是那日的一剂药。我想像不出,我二人之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怎么可能还能在一起!不要再来了!”缓缓的闭上双眸,我哑着声道,“这一次,雷洛把我从炬水里头救上来,我突然想起,原来他已经从炬水之中救了我两回!纵是还恩于他,我也要嫁给他才是。明日我便会与父皇说,把我与雷洛的婚期提前,秋尽之时,我便嫁到金盟部!”说得此处,我心里不由的一酸。我怎么能再看着他,我怕越看,我便会越发不能离开!

他霍的起身,不声不响的下床,行了几步,突然说了两个字,“是么?”

我坚定的点头。却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似是感觉到我的动作,突然离开,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他,终于走了!待我嫁给了雷洛,我与他之间,便等于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了交界点!

云风,若然,我二人不是世仇,你不是云轻的儿子,我也不是云龙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只是一切,怎么能皆如人意!

那日之后,我与至尊提出提前婚事,至尊看着我好半天,终于长长的叹息,直道一声无奈。雷洛是高兴的,过得几日便送来各­色­水果。自打那日之后,云风便再不来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二人总是错过。再错过。虽然同在宫中,一个月之中竟是未碰上一回!所以,当雷洛提出进雷家别苑小住之时,我便一口答应下来。心里也是想着避开他。

我便这么一路轻装简行,住进了雷家别苑。雷洛是个极体贴的人。与我一路在十里桃林里头慢慢的踱着步。我知道,此时我再不应该想着云风。眼前的男人,本来是可以为我解了致命的血盅的,可是,我却连这最后的机会都失去了!此时我才明白,云风说的不能给我机会指的什么。

雷洛捧了一罐蜜桃子,递到我的面前,哑着声道,“这是我亲自采了今年的酸桃儿做的蜜桃子,你尝尝看!”我怔忡了下,他竟是记得我当日的那个动作!怔怔的伸手,拈了一个入口,去了酸涩,多了一分的清脆与甜蜜,滋味竟是出奇的好。

“如何?还涩嘴吗?我试验了好久,才做成的!”说得此处,温雅的面上竟是出现了少见的赧然。“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不语,只是慢慢的吃着。想吐出核来,却发现他已然递来一方蓝­色­的锦帕。他朝着我淡笑。眸中现着一丝企盼。我一怔,嘴一张,便这么将细小的桃核吐在他的帕子里。他又笑了下,竟是一层层的包裹好,再收入怀中。

我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扫向他,想问,却终是没有问出口去。

再含一个蜜桃入口,他仍是不出声,默默的将桃核包起。连包了三个,我便再没心思吃了。只是那蜜桃的罐子却仍是抱在手里。舍不得丢开。

我二人便这么踱在十里桃林。

“婚期,定在冬月的最后一个婚季。十一月初八,你说可好?”雷洛小心的看我,漂亮的桃花眼里染满了无尽的温柔。

我挑眉,立在桃树底下看他,此时的他,依旧是一身温暖的蓝衣,玉树临风。看来温暖漂亮得极致。我不得不承认,若然他不是总也与他们几人一道出没,他会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他见我住了嘴不吃,似是看穿我的心思,淡笑着道,“再吃几颗。我有用处!”

我皱眉,淡然的看向他。“只是弃之不用的核而已,你要来何用!不若便这么丢了!”

他的眉头略略上挑。“你吃的东西,便是弃了,我也当成宝!”

我抬头,望进他漆黑的眸中,那里有种温柔化也化不开。掀­唇­,我淡着声道,“我与云风文定过!你不介意么?”

他一笑,飞快的摇头,一个飞身摘下一片桃叶来,凑到­唇­边,一曲凤求凰便这么从他的­唇­间缓缓流泄而出。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我却能听出他似有若无的情义!古人说,音乐可以传情,便是指的这般么?

原来跟一个花花王爷在一起,竟是这般的轻松!因为他随时都能猜到你的心意。在你有任何需要之时,他已经头一个想到,并已经为你做到了!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何大多数的女子都喜欢花花公子做男友,原来,但凡女子,都会想要被人追求,因为只有那般,女子才能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也是美丽的!也是可以被人当成宝来疼的!只是我却舍了这般的机会,把自己置于那般的境地。

呵!想来当真是好笨哪!

雷洛淡淡的看我,突然淡着声轻道,“在想什么?”

我一惊,突然呛咳起来。他赶紧伸手来拍,许久,终于淡着声道,“不介意!”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抬起头来看他,却见他淡笑如风,眸底却现着无比的认真,“我不介意你与云风的事!你与他的事从头至尾都没有瞒我,若然介意,我便不会这般!说实在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介意得要死,已经一度对你放弃了,可是却又想着你或许有一日会回来跟我说,你想要解去你身上的血盅。那么,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可是,你对云风的爱那般的坚决,坚决到我都不敢对你有一丝的邪念。这样的坚决感动了我,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若是能与你这般的女子在一起,也能得到那样坚决的爱,那便该有多好!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得有多么的离谱,这个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我想要共结婚盟的,却只有你一个!哪怕,你已经与他文定!哪怕,你对我没有一丝的爱意怜惜,只要你答应与我一起,便已经足够!很可笑吧!我堂堂金盟部王爷,竟然这么的没用!”说得此处,他又飞快的笑了下。

他这般的心思,竟是与我一般!我心里骇然。这个世上,最苦便是无果的单恋,便如同云风之于我,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叫我心痛。都能叫我幸福好半天。也能叫我失落好半天。原来同样的情况,竟然会发生在雷洛的身上!

“你上回说的四融雪并没有用处。我吃下之后,只治得了我的喉伤,却并没有让我怀上孩子!”我轻淡的道。现在想来,若然当时便怀了他的孩子,之后的事便都没有了!我与他好好的守着我的肚子,待得我生出孩子,得了生命的延续,我便大去了!

他的眸子略眯,古怪的看我,“你,之前想怀上云风的孩子么?”

我自嘲的笑了下,并不瞒他,轻轻的点头,“是啊,可是你看,原来一个人气血虚了,便什么都办不到了!纵是有四融雪,也是无用呵!”

他一怔,长长的静默着,许久终于说了一句,“你能想通,实在太好了!”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迎着天光看他,“想通什么?”

“纵是我只是一个能为你解盅之人,你能这般对着我盈盈一笑,愿意说嫁给我,我已经很幸福了!纵然,我只是一件解盅的工具!”他的声音轻轻暖暖,竟是那般的可怜!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柔软,嘶哑着道,“不是!”

他侧头,轻轻的询道,“什么不是?”

“你不是我解蛊的工具!我不是为了解蛊才答应嫁给你!”我的­唇­角泛着脆弱的笑意。

他张着­唇­,不可置信的看我,许久才淡哑着道,“怎么可能!”

我又笑,“因为无蛊可解!因为,雷洛,我不想骗你!之前我跳炬水之时,我已经服下了绝育的药汁!若然不是已经痛到了极致,你说,我这般为了活着什么都做的人,怎么能就这么的勇敢会去寻死?”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子不能生育,雷洛也不会例外!

他的眸中有泪,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用来生孩子的工具!我还有弟弟,金盟部不会因此而绝后。”一番话,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

我再苦笑,“不必!明年冬尽春来之时,便是我大去之日,到时候,你想娶几个雷王妃都不会有人说话!”

他突然笑起来,笑容里头却泛着无尽的苦涩。“原来你竟是这般想我的么?真是太好笑了!我雷洛一生纵横情场所向披靡,以为是情圣再世,哪里料到,真的碰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份真正的情捧到别人的面前,却被弃若敝履。从来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以为天下女子都应该爱我,可到得此时,我才明白,花心的代价竟是这般的苦楚!一片痴心无处寄!哈哈!”他的眸中含泪,竟是那般的痛楚。

我不语,直直的朝前行去。穿过桃花抹,便是雷家别苑。之前我与叶悠然在此小住过,现在又来,却是另一种的身份!世事,当真是无常。当时我为了与云风闹­性­子,与叶悠然一道住在雷家,此时,我再度入住,却马上要成为雷家­妇­!

我二人一路慢慢的行着。他突然住了脚步,淡着声道,“你在此等我!

我马上回来!”说罢,便一个飞身而起。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他又要槁什么花样,可我却是知道,这样的花花公子,一定会给我带来惊喜!靠在桃树上头,百无聊赖的拔下墨玉簪子,在桃树杆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每一道,便像是一个年轮,记录着我心里的伤处。

树杆伤处慢慢的渗出汁液来,一块一块的凝结成泪。轻轻一挑,竟是成了一块不规则的物什。我知道这种桃汁,是可以吃的。做汤,入药很是有用。一棵树上能取的桃汁多而又多。我的­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一点点的刮着桃汁。

装在帕子里头,想着回去的时候,做得一些。也算对得起我在这桃林里头走得这么长的时间!

一束深紫的桔梗霍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桔梗的尽头,雷洛弯着一双爱笑的眼看我。桔梗明显是被人刚刚采摘下来,竟是沾了一丝花露,花茎处以蓝­色­的丝线细细的包扎起来。迎着穿林而过的风儿瑟瑟发抖。

“喜欢么?在我的心里,你便如同一朵桔梗,那般的高洁,让人无法忽视。”我掀了下­唇­角,伸手接下。轻轻的闻着。前世我在集团里的代号便是桔梗。最爱也是桔梗,这种深深的紫,几乎与我融为一体,便是死后十年,也有人每日一束的供着我。想来,我那一生也自不枉了!

可是,那个人却独独对桔梗过敏!我飞快的笑了下。心情竟是莫名的好了起来。“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淡着声道。

他点头,陪在我身边,我二人一路慢慢的行着,直到得天黑时分,才到得雷家别苑。

此时的雷家别苑一片灯火通明。我的­唇­角始终泛着无尽的笑意。等到得前厅却才发现,随心跟云风竟然赫然坐在上首。随心此时正烦燥的敲击着桌面,见着我二人前来,霍的起身,大声的道,“你二人去了哪里!怎生到现在才回来!你!”他的眸定定的望着我手里的一束桔梗上头。面­色­死白着。

我只能怔忡的望着云风。我与他已经一个月未曾见面了!此次见面,竟是已经恍如隔世。他依旧一身鲜艳的红衣,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以一根黑­色­的皮绳紧紧的系住。他的眸光淡淡的扫向我,鲜红的眸底一片漠然。见着我手里的桔梗之时,眉头却是稍稍皱了一下。只那一下,我便知道他心里的厌恶!

“雷洛不知,竟是公主与王爷驾到!”雷洛温润的面上现着一丝笑意,指节却握得发白。

随心不甚在意的探手,粗着声道,“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只是看来你与她竟然已是情深意笃!住到此处会不会等不及十一月初八日,便要成亲?”他的话里缠枪夹棍,我的眉头轻轻的一皱。淡哑着道,“本是已然定亲的未婚夫妻,这般一道也不算过份!”

云风未动,我的心窝却突然抽痛起来。噬人的小蛇在我的心里一口一口快乐的咬着。我咬紧牙关。将手里的桔梗抬高,遮住半边脸。

“王爷与公主来此有何贵事?”雷洛的面­色­不甚好看,嘴里却说着客气的话。

随心掩­唇­轻笑,淡然的道,“啊!也无甚要紧的事,只是父皇他不放心我家妹妹一个人住在此处,叫了我与云风前来守住妹妹的贞洁!只是不知道,妹妹的贞洁是不是还需要我们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守!”

我轻轻一笑,手一伸,轻轻的挽住雷洛的手臂,笑道,“父皇真是的!

本来这便是炬国的风俗,男女婚前先行文定,我答应来此,便也是默许了此事,只是父皇身为一国之主,竟是那般的想不明白么?”

随心的眸子一直盯着我挽住雷洛的手,许久才道,“看来,我二人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云风淡淡的扫我们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他没有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挑得一下。我突然很想笑。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而已!

他突然立直身子,淡着声道,“随心,我们走!”

五宇说毕,他便走在前头,随心喂了一声,赶紧跟上。他二人便这么离了雷王爷府。

将桔梗放到屋中,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可意的笑容。此时此地,我竟能再度看到桔梗,当真一如昨日。

雷洛立在门外,淡哑着道,“茯苓!可以进来么?”

我挑眉,“不可以!”

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抹失落,“今夜月­色­甚好,我只是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出来便知道了!”他一笑,笑声之中充满了淡淡的温情。

立直身子,我打开房门”银­色­的月华之下,他一身的蓝服,墨发披肩,看来那般的温润如玉。我与他一道慢慢的行着,仍是那片桃林,他伸手,掩了我的眼睛,带着我走了许久。

直到鼻尖闻到桔梗的香气!手一松,他淡着声道,“你来看!”

月华之下,桃树林间,长满了看不到边际的桔梗。微风一吹,花儿散发着无尽的香气。

“就在刚刚,我父皇与弟弟妹妹来得别苑,就这几天便会去过彩礼。我先跟你说一声!等到得明日,我二人一道去拜见,如何?”他的话轻轻淡淡,却是含了一丝隐晦的邀请。

他的暗示我,今夜便要与我文定。我扯­唇­,淡笑了下,“明日你叫我便是!”一句话,便默许了他的邀请。他的眉头飞快的向上扬了扬。­唇­角也一样。

“从现在起,这片桃林是你的,地上所有的桔梗也是你的!雷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你!你喜欢么?茯苓!”他轻淡的道。

我一怔,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想着,若是能与这般体贴的男子一生,也不算太差!轻一点头,差点让他飞上了天去。

他深情的望着我,抬起我的下颌来,慢慢的低头,轻轻的吻住。那个吻,轻轻淡淡。含着桔梗花的香味。他托住我的颈子,慢慢的加深了那个吻。

睁大眼,月华之下,他闭着眸子,他的­唇­很软,鼻子很挺。此时我才发现,近处看他,他竟似是有着一丝混血的迹象:他的呼吸很沉,温柔的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那种力道似有若无,恰到好处。伸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腰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灼铁紧紧的贴住我。

他的眸中有泪,我心里怔忡着,我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会因着一个简单的吻这般的感动!轻轻的椎开他,我哑着声道,“回去吧,今日已经很累了!”

他点头,牵着我的手慢慢的走着。

漫天的火光将天空映得通红,我一惊,二人几乎是飞奔着出的桃花林。

没有预兆,雷家的别苑燃起了熊熊大火。当我二人赶到之时,雷家的一切都已经付诸一炬。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雷洛的眸子赤红充血,嘶哑着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出去一会儿而已,怎么就发生这般的事情!父皇!妹妹!你们出来!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我掩­唇­,便连我带来的宫女宫人们,也都没有了影子。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是云风!我心里一怔,是他!我心里骇然。他说过,他要杀死雷洛!我想起他临走之前那淡淡的一眼,突然像是明白了。他什么都不说,却已经对他动了手!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四回 换回身份

事情并没有因为老王爷的死而结束,接下来,金盟部意图谋反之事也被揭露出来。因为大宅被烧,大量崭新的兵器被人翻找出来,更是在雷家找到了私制的龙袍!

至今我仍记得雷洛脸上的表情,那样的不可置信,那样的震惊。直道怎么可能!可是,炬皇手里的那袭龙袍,却是那般的鲜明夺目。朝堂之上,至尊撑着额头,眉头皱得死紧,许久,才淡着声道,“洛儿,告诉我,这是假的!”

雷洛面上的震惊已然褪去。他的面­色­一片死灰。“皇上说真就是真!”

他的眸里透着无尽的悲伤,那种悲伤却无损他温润的气质。蓝­色­的衣袍上头沾了一丝血渍。看来竟是那般的可怜。

炬皇攸的立直身子,朝着他走前几步,暗哑着道,“那么,此事便为真!”

他的话一说完,身后朝臣们都开始窃窃私语。金盟部的官员们都跪地不起,直道皇上此事冤枉!冤枉?这个世上,哪里有那般冤枉的事!这本就是欲加之罪!我躲在帘后,指尖紧紧的掐入掌心。那不是冤枉!那是有预谋的陷害!

眸子冷冷的扫向袖手立于一旁的云风,他的眸光也正投向我隐身的帘后,似是可以看穿这里也似,­唇­角略略向上掀起一个弧度。他早便已经说过要杀雷洛,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会连他金盟部一家全数铲平!未掌权,却已经杀戮满身,纵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也不放过!这个男人,天生注定便是为王为霸的。

我的­唇­角慢慢的弯起一个绝­色­的弧度,一只纤手探出珠帘,朝着他伸出一只大拇指来。

他的­唇­角弯起一个动人的弧度,眸光扫向雷洛,环胸而立,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手臂。整个人看来那般的闲适自然。竟是少有的舒心。

皱眉,狠狠的放下珠帘,我疾步而去。我知道此时的我,根本救不了雷洛。那么,我便只有一个办法!我一路朝着随心与云风住的栖凤居而去,一脚踢开栖凤居的大门。一个箭步冲到随心的面前,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的甩他一掌。将他的头打得偏在一边!

他一惊,立直身子,出手如电,一把握住我的颈子,大声的喝道,“你是不是想死!”

我朝着他嫣然一笑,他明显的怔忡了下,“叫你的宫女们退下去!我有话跟你说!姐姐!”我的声音轻轻柔柔,哪里像是做过那种动作的人!我的指尖轻轻的拂过她隐在衣服里的喉结,适时的提醒他,若然不听我的话,那么,我会把他是男人的事,公诸天下!

他疑惑的看我,手一挥,宫女宫人们便这么退下去。

“你突然发什么疯!”他的眸子里粹着冷火,看得出来已经怒火冲天。

“怎么你现在的本事已经长到这般的境地了么?”

我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拍得啪啪作响,“是啊是啊!我是疯了!你跟云风走了之后,金盟部居然突然莫名其妙的谋了反!你告诉我,这伴事是你们做的么?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把你们的皇宫让给你们,我远离皇城,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可是,你们做了什么!”

随心的面­色­有着一丝的苍白,手一松,背过身去,小声的道,“若然我说,此事与我没有关系,你信么?”

我喷笑出声,纤手一扬,“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刚好的事!你们前脚走,后脚便出了事!随心,你是什么人,你知,我知!天知!杀几个人对你来说,再简单也没有!陷害一个人,更不必去说!我想像不出这个世上还有哪个人这么的恨我,想要斩断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他的脸­色­很难看,许久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句,“昨天云风并没有回来!

“你的意思是云风­干­的?他凭什么要­干­这种事?我出嫁,他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是他!”我大声的斥喝。攸的抽下他头上的紫玉簪子,对淮我的颈子!

他一惊,大声的喝道,“你发什么疯!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了么?

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再笑,紫玉簪子入­肉­一分,哑着声道,“是吗?如果我死在你的紫玉簪子之下,你固然只是获个小罪,可是,你说你的叶容然,可还有机会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真做假时假也真。”

他皱眉,面­色­大变,大声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摇头,小声的道,“很简单,只是给你一个把叶容然换回来的机会而已!一个交易!你救下雷洛,而我,退出你们的视线,永远不再出现!”

随心轻轻一笑,哑着声道,“什么?雷洛的罪你也知道,你竟然要我救下他?你凭什么以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再怎么样,代价也应该大得一些!”

我一笑,­唇­角略略上扬,“你又想如何?”

她哈哈一笑,立到我的身前,“我非但救下他,我还还他王爷的位置,可是,你必须死!这个条件,你接受么?”

我也跟着启­唇­一笑,掠掠额前的发,哑着声道,“姐姐的条件好生苛刻!还是,姐姐看着,茯苓便是那种,会为了心爱之人死去的人?太高看我了!”

他又笑,伸出手来,轻轻的捏了捏我的下领又再度放开,笑道,“你不死,那么,我要怎么样才能确定你再不见云风呢?你说的消失,太不可靠,所以,只有你死,我才会放心!”

我掩­唇­,淡着声道,“那么,代价便要再高得一些。随心,你与我一起去死!”

她看着我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终于大声的道,“黄泉路上有妹妹相伴,相信也不致太过寂寞!好,我二人击掌为誓!不死不休!”

我朝着他一笑,伸出手来,啪的一声,立下誓约。他一把捉了我的手,将我拉到身前,扣住我的腰身,冷冷的道,“三日之中,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三日之后,我要看到你把身份还给容然!”

我看着他一笑,勾住他的颈子,淡着声道,“三日后,我要看到雷洛高高兴兴的活着!”

他朝着我点头,“你到底为何这般!你对雷洛已经这般的动情了?”

我笑,推开他,温情的道,“雷洛的事,只是一个开头而已!若我没有猜错,整件事是针对我而来,若然不把此事连根拔去,接下去牵连的,会是叶悠然,再然后是白玉虎,莫忧!一切与我有关联的人,都会一个个的被这件事害死!我有没有说错?要想救他们所有人,我就只有把这件事的源头扼杀!所以,雷洛一定要救!非但要救,还要好好的做他的王爷!”

也就是说,此事再不能扩大下去!随心啪啪的拍着手,­唇­角泛着无尽的笑意,那股笑意里头透着无尽的佩服与欣赏。只一瞬间,便隐了下去。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真是个聪明至极的女人。看来,策划了这么久的事情,便要这么败去了!哈哈!当真是好笑!其实此事再简单也没有,只要你好好的呆在云风的身边,他们便全都可以活!可是怎么办呢?你却答应了我,要永远的消失在他的面前!”他感兴趣的道。眸中现着无尽的恶毒!

我再笑,“可是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姐姐!”

他笑,“为了让容然寻回自己的身份,是的!我会助你!”

我也跟着直发笑,“我二人是同一种人,可以为了心爱之人舍了­性­命!

所以,姐姐,黄泉路上,我二人同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我已经多活得半年,我的死可以为容然换来正名,我死又何撼!”

“我一条命换取无数条,我更值得一些!”因为我根本不会死!

“三日之内,你给我把云风缠住.你能做至么?”他冷着声道。

我回眸,轻轻的福身,“遵姐姐旨!”

缠住云风,并不容易。他此时有大事待办。所以,我要做的,便是等着他下朝堂!我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等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引颈而望。

待等得天黑之时,才见着他慢慢的踱来。“云风!”我轻轻的唤道。

他一怔,似是未曾料到我竟然会主动找他,抬起一对火眸来,在半黑的花园小径里冷冷的看向我。“你!”他只轻轻吐出一个你字。便住了口。“如果想求我放了雷洛,大可不必!”所以我才不找他!

我一笑,淡着声道,“我有事问你!”我的眸子里头泛着一丝无尽的情意,隐隐约约,似有若无。这番情意流露得那般自然,那样的丝毫不做作,他的火眸淡淡的眯起。许久终于挑起一边的眉头,淡着声道。“我不想回答!”

“王爷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王爷,可以看着王爷,心不会痛。

可以不要为了王爷的一句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之中,积蓄多时的情意从­唇­间流泄而出。

他的身子一僵,生生的怔住。似是未曾料到一直这般冰冷的我,竟是突然这般火热的表白。走前几步,我哑着声道,“云风,带我走,好么?不要管随心,不要管炬国,什么都不要管,到一个只有我二人的地方。你再不是我的姐夫,我也不是你的皇妹,你说,好不好?”

他一直不曾说话,我不管他,轻轻的唤道,“云风!”那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思念与痛楚。几乎能让天地动容。“我不能走!”他哑着声轻轻的道。

我几不可见的笑了下,“那么,今夜到我朝凰阁来!我亲手做好酒菜等你!”然后,转身回头,掩面飞奔而去!我在赌,赌他对我还有一丝爱意!

三日!三日啊!我洗了香喷喷的澡,画了最美的凤仙妆,沽了一壶酒。

放了四­色­水果,坐在灯下等他。

我不知道大事当前,他会不会来,可是,我却仍是做了几手准备!救雷洛?救叶悠然?救莫忧?不!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消失的理由罢了!当他亲自喂了绝育药的那一秒起,我便已经感觉不能承受更多。所以,我要不看,不想,也不听!一直呆在皇宫里头,日日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我想要做到视而不见都不可能!嫁给雷洛,他二人终是同朝,又是亲兄弟。那么关于他,我便总不能避开!所以,我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离开他!

而现在这个机会,便近在眼前。红影一闪,云风淡淡的看我,哑着声道,“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他来了!我朝着他嫣然一笑。伸手坐了个请的动作。他看了我一眼,思索了下,终于坐下身来。火眸里带了一丝温柔,淡淡的看我。

“我没有话要说!”我托着下颌,淡淡的看他。他挑眉,冷冷的道,“你说什么?”

给他倒了一杯酒,我小声的道,“只是想见你而已!只是这么看着你,便已经够了!”

他一怔,提了酒杯,轻轻一嗅,一口仰下。我笑,“怎么?不是怕我又对你下桔梗吧!好计不用二回。再说,便是想要与你一起逃走,也要你愿意才成!这般强硬的使计,你醒了,还是会回来的!”一番话,合情合理。

他的眸中现着几分讶然。“我以为,你会有话跟我说。”他的声音淡淡的。终是现出一分疲惫来。

他一直问我有没有话跟他说,可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他,到底要我说什么给他听!“你想知道,这几个月来,你到底在气什么!你的态度很奇怪,你却什么都不说!”

他淡淡的看我,眸中现着一丝淡淡的温柔。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哦?”

“想来,那一回,我二人被至尊堵个正着,然后,至尊说要你负责,你不答应,然后便有了金盟部的婚约。我!我!我!”说得此处,我突然怔住。

他的火眸冷冷的看我,眸中的红­色­却已经慢慢的变得温暖,“我说,我答应金盟部的婚约!”

之后,我二人便一直冷战。再然后,我说要提前婚约,他便不来了!

“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冷然的看我。好像我是他面前的一个玩具。

我撑着桌面,倾过半边身子,“你!云风!我可以理解为,你其实是爱着我的么?为什么让你说一句,便那么的难!”我的脸­色­很红,心却在怦怦的跳。只要一句!只要一句便足够了!

他不语,只是定定的看我,那样的专注,眸中现着一丝情意。换个闲适的动作,他浑身泛着一丝难得的慵懒。

我歪着头回想,几乎想破了头,深吸口气,终于放弃。狠的含了一口清酒入口,我立直身子,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一把一把捉提了他的领子,狠狠的吻住他。牵着他一步步的走向锦床,猛的压倒他。

他不动,一会儿之后,昏迷不醒!抹抹­唇­,我挑高一边的眉头。酒里头,是没有桔梗花粉的,可是,我的嘴里却有!看着他难得的脆弱,轻轻的抚着他额边的软发,“你到底从何时开始想要杀雷洛,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到底为了何事这般固执的生气,我也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你与我之间,却有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已经慢慢的扩大,再扩大,直到,再也没办法愈合了。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漂亮的脸略略转向另一头,呼吸轻浅,竟然已经睡得熟了。轻轻的吻住他,泪,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下。三日后,我便把这个身份还给叶容然了。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

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她。身份,地位。呵!­唇­角勾起恶毒的笑容,还有与雷洛的婚约!只是不知道随心知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几乎笑出声来。他怎么能与一个骗子谈契约。哪个骗子会真心的去遵守约定?

我突然开始呕吐起来,为了这样的自己。为了突然要离开他。

三日之间,随心将会改变所有的事。而我,三日之间,囚着他。将与他享受这最后的三日。他并没有醒。我几乎一直在看他。想记住他的每一个线条。指尖在他的额头轻轻的划着。想将他的眉头熨平。只是每平一回,他便立刻再度皱起。此时我才发现,他的眉心,竟然已经有了小小的皱纹。

“原来已经有皱纹了,是个老头子了,唉!”略一动,手却被他一把捉住。红­色­的火眸不知何时正怒火冲天的看我。“你­干­了什么!”他哑着声道。

我轻轻的摇头,另只手却已经勾住他的颈子,淡着声道,“你说呢?”

说罢,便一口堵住他的­唇­。

他的眸慢慢的变得火热。大手扯开我的腰带,将自己整个埋入我的体内。我二人极度的疯狂。一夜时间,几度生死。我的手紧紧的捉住枕头,轻吟着,将指含入嘴里狠狠的咬住。

他几欲疯狂,我搂着他,­唇­再度轻轻贴住他,许久,他眸子里更是欲喷出火来。砰的一声,再度倒下。再度中了我­唇­间的桔梗花粉!

我一直拥着他。醒来的时候便给他再下桔梗的花粉。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等到得第三日的时候,我起身。已然着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在他的眉心处轻轻的印上一吻,霍的转身离去。

有人指称,虽然找到了雷王爷府里的兵器与龙袍,可却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试问,从火堆里头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般的­干­净!事情便一下子转到何人要害雷洛上头。

雷洛便这么被赦了罪名,依旧还他一个清白之身,得了王爷之位,却是镇日闷闷不乐。

夕阳之下,随缘着了一身的紫衣,淡笑着朝我伸出手来。我一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他的。略一用力,他一把将我抱上马儿。我二人朝着皇城外头飞奔而去。

他在笑,我知道。我也在笑。呵!两个绝望的人便这么一道去了,事情多么的好玩!依旧是炬水,依旧没有更多的言语,他带了我,往下轻轻一跃。我二人随水而流。从头至尾,我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不愿以女身死去,纵是最后的时光,也着了男装。

他紧紧的扣住我的腰,不让我动。前方出现好大的漩涡。没有犹豫,我从腰间拔出短剑来,朝着他狠狠的刺下!他伸手,一把捉了我的手腕。­唇­角一勾。火红的眸子泛着绝然的笑意。

我再笑,脚下的鞋尖突然长出尖尖的刀子来,朝着他狠狠的踢去!他腿上中了一刀,鲜血在碧清的湖水之中漾开。利出清晰的线条。手一松,我便朝着水面疯了似的游去。死吧!随心!一个人去死!

纵是只有一年,我也要好好的活着!他跟在我的身后,死命的追着我,几次差点捉到我的脚,却又被我甩开。猛的露出水面,捉住一根诺大的浮木,我大口的呼吸着。他也跟着破水而出。秋天的炬水冰冷彻骨,他的火眸之中现着决然的杀意。恶狠狠的道,“叶茯苓!你想食言!”此时周围的景物已非,我二人随着炬水不知道漂到了何处。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唇­角冻得青紫。“是啊!我想活!我错了么?”

他哈哈的笑着,突然整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说呢?叶茯苓!像你这般的人,死有何足惜?因为你,害得容然这般,与人私奔不成,还这么凄苦的一个人飘凌在外。夺了她的公主之位。让她没名没份!你说,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

我尖叫着,死命的扭打,“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你养尊处优惯了的!纵是以女人的身份,你也能活着!我呢!我纵是使尽千般诡计,坏事做尽做绝,也只能换得一年的命!你去死吧!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生命的价值!我不要死!我不会死!因为你死只是一世,我死却是生生世世!”我的泪水和着河水扑簌的掉落。

“我的痛苦你能明白么?我那般绝望的时候你不明白,现在我怎么能指望你明白!”他大声的吼着。

我哈哈的笑着,“是啊!我怎么能明白你这般的感情!你听不明白么?

你死是一世,我死却是生生世世!因为我是个永不能超生的魂魄!这一回死了,便是永远!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

前方的水声很响,我心里一怔,看来平静的水面竟有这么大的水声,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前方,是瀑布!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突然笑出声来,“叶茯苓!天要你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什么生生世世!你又知道了!你骗了我太多回,我不能相信你!黄泉路上,有你同行,应该不那么寂寞才是!”他隔着浮木紧紧的搂住我,“我们一起死!我怎么能让你这个祸害留在人间!我的容然怎么可能斗得过你!我走,也要将你这块阻了她幸福的绊脚石带走!永绝后患!”

我看着他,泪水不可抑止的落下腮来,“你说我占了她的幸福,我占了她什么幸福!她从小锦衣玉食,快乐无忧。所有的事都有人为她打点好。我呢!因为我长得跟她一样,就活该被人送去做血盟部的质子,就活该代她去山洞被人生生的下血咒么?我心里的盅,是替她受的!我为了她,已经把命都送掉了,你还要我为了她去死一回么?我叶茯苓,生来难道就是给他叶城的人做替死鬼么?我到皇城来,不是为了害人,我来,是为了找那个王蛇!

我只是想要解我的血盅!我错了么?我没有伤她,我错在哪里!”

“你被他们送去血盟部做质子?你想骗谁!若然那人是你,你为何不说自己就是那个女娃!为何不说!”他的眸子赤红充血。几欲疯狂!

水声越发的响了,我的泪一直没有停过,我二人几乎已经听不到对方的声音。我大声的吼道,“因为我死过一回!我告诉过你么?你也摸到那个伤了,我死了!所以我之前一直不记得你!”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释然,轻轻的朝着我伸出手来,温柔的理着我的发,他的嘴在动,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突然朝着我一笑,掌心一动,将我直直的送往岸边。我一怔,紧紧的抓住岸边长长的芒草。回头看他,却见他以­唇­形对我说,“你终于承认了!”他的­唇­角泛着一股动人的笑意,整个人随水逐流,霍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他死了么?我怔忡着看向他消失的方向。这个男人,已经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永远也不会出现了!我突然大哭起来,他最后竟是将我送回岸边!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终于承认了!我突然明白,原来他千般的为难,竟都是为了让我承认,我已经想起与他约定之事!

所以我之前一直不记得你!那便等于承认了,现在已经认出他来了!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五回 怀孕

我拼命的爬上岸去,双手一直不住的颤抖。心里害怕,怎么他便这么死了么?这么一个祸害,怎么可能这般就死去了!我浑身滴着水,跌跌撞撞的往下游而去,却发现此处瀑布,竟然高达万丈!下头一个深不可见底的深潭,将水引得直通往不知名的远方。我只道此处地势偏高,却不料,这里原竟已是到了凤山之境。竟然有这么一个巨大而险象环生的瀑布!

顺着这样的大水下去,慢说是人,便是神,也得褪去一层皮!猛的跌坐下身子,我捧住头,浑身不能自已的颤抖。脑中现出一幕幕的片断。一身紫衣的少年,气坐在高高的金钱树上,无聊的踢动着双脚。冷傲绝然的红眸漠然的望着树下。

一群女娃正围着一个漂亮的红衣女娃。“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衣服好漂亮!”一张张粉­嫩­的小脸上现着羡慕的痕迹。

女娃怯生生的看着她们,低着头颤抖着不敢说话。她的沉默终于激怒了众人。其中有人朝着她大声的喝道,“喂!为什么不说话!你难道是哑子么?你是哪里来的官家小姐!穿得那么好,怎么就混在我们一起!”

叶容然的面­色­红红的,几次想开口都以失败告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到得最后,她们几乎把她当成一个怪物来看。

她怕得浑身发抖。少年看得有趣,摘了一串金钱叶朝着容然扔过去。有人起头,自然有人响应,其他人都跟着学样,捡到什么都朝着女娃扔过去。

“我让你装死!”女娃们似是失了理智,有的拿了树叶,有的则拿了小石子”一股脑儿的朝着叶容然扔过去。

叶容然小嘴一扁,痛得泪水直流。抱着头蹲在一边,哭得好不伤心。少年感觉有趣,便冷冷的说了一句,“喂!谁许你们扔她的!”

他一说,女娃们吃惊,立刻四散逃去。叶容然仍然在哭,小声的呜咽着叫着娘亲,叫着大姐救命。那样子可怜极了。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到她的面前,轻轻的弯腰,淡着声道,“喂!你叫什么?”

叶容然只顾着哭,根本就没空理他。泪水却是越落越多。少年烦燥的来回踱步。大声的怒道,“喂!你不要一直哭,要再这样,我就杀了你!”

叶容然惊了惊,睁着双眸看向他,许久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眉头略抬,淡着声道,“我叫随缘,你呢?”

“叶容然!”女娃思量了半晌,终于缓缓的吐出三个字来。便这样,他二人算是认识。

依然是那颗金钱树下,月光笼着大地,紫衣少年洋身晕着红光,蹲在树下低低的轻吟。似是野兽低沉的哭泣。

“小五!小五!你在哪里!”叶容然的声音里头带了一丝害怕。怯怯的喊着口吸吸鼻子,她再度轻喊,“小五!你不要吓我!你去了哪里!呜呜!”

少年听到声音,赶紧躲到树后,隐着身不想让她发现。她的脚步一动,他的脚步也跟着动。“小五!你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好怕!你出来好不好!

我想大姐了!我想娘亲了!呜呜!小五!你出来好不好!”月华之下,叶容然一身的睡衣,哭得好不伤心。

这样下去,他怎么能离开?他低低的咒了声。脚下一紧,少年的眸子一睁,攸的一个踉跄。袍子下摆被一只小型的狗紧紧的咬住!他一跌一惊,便再也藏不住那尖尖的耳与几近透明的身子。

叶容然也跟着一惊,转过头来见着他,眸中现着讶然。他二人便这么怔忡的对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脚下的小狗儿汪汪的叫了一声,才打破这样的迷思。他的掌心蕴着红­色­的光,便要朝着小狗儿劈下。叶容然尖叫一声,猛的扑上他的身子,对着他又踢又打。

他似是完全惊住了,只能任她又哭又打。许久,她似是终于平静了一些,他皱眉哑道,“你不怕我?”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尖耳。发现那并没有缩回去。于是,他更确定这个女娃已经疯了!

女娃抱着小狗,小声的安慰道,“小五!不怕哦!小五!我会保护你!

不怕哦!他只是长得奇怪一些罢了,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哦!他没有恶意的哦!”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眸间凌厉的红慢慢的变得温暖如水,许久,才终于小声的询道,“你在说什么,你说,我也是普通人?”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企盼,那种企盼让人闻之心酸。

叶容然回眸看向他,冲着他笑了声,“是啊!只是比旁人多了一个尖耳而已,其实长得比容然还要好看得多哦!”

她的笑容那样的温暖,似是把他心里某处的寒冰都融化了。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原来并不那么孤单,也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活着!“你想讨好我的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么?”他口里斥责着,眼里却温柔得再化不开。

叶容然惊恐的看他,飞快的摇头,“我没有!我哪里有!你不要胡说好不好!我为什么要讨好你!”说得此处,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我却知道,她要说的是,我的娘亲有的时候也会这般!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说。因为她知道,那是凤凰谷的禁忌,谁也不许提。

他见她这般说.便恶狠狠的道,“我不相信你,你却可以证明给我看!

将来等你长大之后,你便嫁了我做新娘,好不好!”他的眸子不安的扫向她。

叶容然偏着头想了下,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般,大声的道,“好!嫁就嫁!”

随缘笑了下,抬起她的下颌,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我们以吻为誓!不许嫁给别人哦!”

怦怦!怦怦!我的心与叶容然的心一起跳动,那是情窦初开的感觉!那种感觉近在眼前,为了随缘。

场景再度拉伸,笔直的官道之上,一身紫衣的随心高傲美丽的不可方物,骑着马儿,一路慢慢的行着。叶容然跟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停下!停下!你不要容然了吗?不要走!等等容然!”叶容然呜呜的哭着,一路小跑着跟在马儿的身后,随心略略闭眸深深的吸口气。攸的调转马头,朝着叶容然飞奔而去。

一个翻身下马,紧紧的拥住叶容然,在她耳边小声的道,“不要怕!容然!不要怕!八年后,我们皇城见!你要来!你一定要来!”

叶容然伸出小的手紧紧的回拥住他,“不要!我要跟缘哥哥一起!我不要与你分开!呜呜!缘哥哥,你不要不见,好不好!容然好害怕!”

他怜惜的伸出手来,理着她的发,小声的道,“不要怕哦!缘哥哥已经跟哥哥说好了,容然不会死,容然会是那个活着出山洞的人!八年后,你一定要来!一定哦!”他不放心的叮嘱。

叶容然轻轻的点头,哑着声道,“我一定活着去见你,缘哥哥!”

“随心!赶紧走了!大家都在等你!”云轻不耐的大声道。随心挑起一边的眉头,正了正神­色­,“从今尔后,你便不能再叫我缘哥哥了!知道么?”

叶容然哭得浑身发抖。轻轻的点头。“我会让哥哥替我到雪原部下订,这当中,你不能爱上别人哦!”

“我不会!”叶容然坚定的点头。

他松开她,翻身上马,不回头,哑着声轻道,“若是,你不能出得那个山洞,那么,缘哥哥便与你一道去!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他的话,似是一种誓言,那样的坚定不移。

她轻轻的点头,跟着道,“不愿同生,但愿共死。缘哥哥!容然会一直爱着你!”

他点头,一夹马腹,马儿扬起四蹄,跟上随行的官员。叶容然呜呜的哭着,远远的看着他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几乎伤心欲绝。不愿同生,但愿共死。缘哥哥,容然会一直爱着你!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浑身颤抖着,感觉叶容然,不!也就是当时的我,对他的那份爱意,那种朦胧的感情!掩­唇­,我放声大哭,“缘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我哭得浑身抽搐,几乎昏死过去。

想起之前与他说过的话,我活着一日,便记得他一日,活着两年,便记得他两年!说话之时,我不知道,竟然会是这般的情况!随缘!对不起!直到你生命的最后,我仍是没有记起你!

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冰魄钻石。“原来这便是你让云风给我的文定之礼,一直以来,你都遵守了约定,可是我却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还爱上了别人!对不起!随缘!对不起!”泪水滴落到冰魄钻石里头,泛出晶莹的水花,钻石在手里流光溢彩。

这段时间,他的心很痛吧!我想起那一日,我手里­棒­着桔梗花,与雷洛一起出现在雷家之时,他的脸上一片死灰。

也想起那一日,他告诉我,他不能再让云风与我一起了。我以为他是为了叶容然,却不料,他却是为了我呵!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今天的你,让我大吃一惊。原来脱了这件黑­色­的斗蓬,你竟是这般的绝­色­!”

“既然你心里种了血盅,那么,便由我来负责喂饱这个该死的盅!”

“茯苓,我跟他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喝我的血,你便一个月不必受他的威胁!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中他的蛊。若不是因为你跟我走得近,他不会注意到你!我会保护你!”

“不要拒绝好吗?至少在我男装的时候不要这般拒我千里!只要三个月而已!”

“你终于承认了!”最后的最后,他的­唇­角泛着动人的笑意,朝着我送出一掌,给了我一条生路,而他,却突然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原来,之前他要带着我一起死,都是为了遵守当年与我的约定,不愿同生,但愿共死!只是呵,遵守约定的,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而已!

“随缘!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选择死!你这样死了,我的心里好痛!

好痛哪!”我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只是要逼我想起而已,为什么非要这么的极端!随缘呵!我的,缘哥哥!”我便这么湿淋淋的坐在岸边,直直的望着瀑布。那里,埋葬了我的初恋。

呵!原来我是有初恋的!只是我却忘了,不记得了!而已!随缘,你是笨蛋!“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让我永远也无法忘了你呢?随缘,你是坏蛋!”

我小声的骂着,哭得浑身抽搐。这个世上,怎么有比这更遗憾的事,直待得他死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原来我与他之间,竟是那般的存在!我心里,竟然还残留着对他的爱!

皇城,我没办法回去了,那里住了一个真正的叶容然。我呢,该是我告退的时候了!手心紧紧的攥着钻石,我顺着炬水一路行去。我的腿很痛,可我却一直不停,便是死了,总也能找到他的尸骨。我知道沉尸水底是怎样的冰冷痛楚,所以,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此。

我一路寻着,可是,他便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任我怎么寻,都寻不到。我几乎没有吃东西,饿的时候便随便吃些什么东西打发了。我吃过草根,也吃过野菜,可是我已经吃不出那酸涩难咽的味道。

因为我的心里比野草更酸,更涩!随缘,笨蛋,你这样,我好伤心,我好遗憾。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长长的芒草上头,勾挂了一条紫­色­的腰带,我一惊,飞快的寻去,紧紧的握住,虽然被水冲洗了一个月,却仍是崭新如初。此时,我才知道,他已经大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说着不中听的话,再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叫我娘子,再也不会想要拉着我一起去死!再也不会为我把自己弄伤!我掩­唇­,哭得伤心欲绝。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谁!谁在那里!!”男人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此时的我,已然不是当初的我,一身的红衣弄得破破烂烂。整个人脏得像个鬼!

我不语,只是紧紧的握着紫­色­的绣花腰带,哭得伤心欲绝。

“是你么?叶姑娘?你不在皇城,怎会在此?”莫忧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传来,给人安定的力量。

回眸处,他依旧一身的黑衣,坐在马上,双眸虽无焦距,却能­精­准的辩出我是何人。见着他,我哑着声说了两个字,“莫忧!”整个人便如同虚脱一般,昏死过去!

梦中,随缘立在水中,淡笑着看我,我立岸边,想向他走去,他却淡淡的摇头,­唇­角泛着一个动人的微笑,哑着声道,“不要过来!”

“缘哥哥!随缘!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大声的道。泪水已经爬了满腮。

他摇头,“茯苓!我会在此等你!你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走,你一年不来,我便一年不走!”

我掩­唇­,朝着他飞奔而去,他却突然隐到了水中,进入了一个我再也进不去的世界!

尖叫着醒来,已是满身大汗。面若死灰,心若死灰。此时的我,躺在一张上好的梨花木床上,锦帐玉衾。莫忧有些无助的靠在床头。

见我醒来,无焦距的眸子现着一丝惊喜,温淡的道,“你终于醒了!唉!怎么好好的,竟然会在此地出现!真真吓了我一大跳。”

我抚着涨痛的额头,嘶哑着道,“此处,是何地?”

“这里是我逐鹿部的别苑。你已然昏迷三日了!”莫忧淡淡的道。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关切。那抹关切让人心生委屈,很多时候,伤心的极致了,反倒是没有眼泪了,一有人问及,便更又想起那件事情来。伤心欲绝。

我低低的,哑着声道,“这些日子,皇城可有发生大事?”

他轻点头,淡哑着道,“随心公主得疾病大去了!”他一说罢,我的泪便掉落下来。疾病!呵!皇城之中,这样的谎言多不胜数,哪个皇族做了出格之事,便会被冠以这样的名头,得疾病大去。

“哦?是么?”我不敢问云风,这个时候哪怕是问一句,都会觉出自己的罪孽来。我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去问他如何了!

他淡淡的道,“本以为你会在皇城,哪里料到,你却在此处,还弄得狼狈不堪!你要保重身子,大夫说,若然再这般,肚子里的孩子便要没了!”

我惊了惊,­唇­张着好半晌,哑着声道,“莫忧,你说什么?什么肚子里的孩子?你说,我的肚子里头有孩子?”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吧!左手搭上右手的脉门,那里,本来一条的脉动,如今变成了三条,不会错!非但是有了,而且,是双生的!我突然回想起叶剑给我那包药的时候说的话,只要吃下,便能如愿!我明明就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为何我就没有明白!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从来不会做给人绝育这样的事,自己的女儿更是不可能!他的最爱,便是让无望生育的人,生双胞胎!他也知道我的­性­子,也许,是知道云风的­性­子,当时的情况,若然写这是让人怀孕的药,我不一定会喝。可是,若然写是让人绝育的药,那就,呵!喝下去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我感觉着生命的脉动。这里有两个小小的生命正与我一起呼吸,感受我的心情!呵!是他的孩子!此时此地,孩子的到来,无疑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我要吃东西!我肚子饿了!”我不动,生怕伤着他们,对着莫忧淡淡的道,“要一些海鱼,还要吃很多的蔬菜!再加一点水果!我要赶紧补充营养!”

他歪着头,似是对我的行为不能理解,­唇­角却泛着一丝笑意,扬声吩咐下去,这才慢慢的踱到我的身边。撑着额头,黑眸之中现着一丝无奈。

“你跟雷洛,已经文定了么?”他小心的问我。

我摇头,再摇头,淡哑着声道,“没有!我如何与他文定!这孩子,是我自己的!我一个人的!你说起什么名字好?我想想!”我歪着头细想。

莫忧仍自不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终于发现他的不妥之处,淡着声道,“莫忧?有何事但说无妨!”

他怔忡着,许久不曾说话。我,终于小声的道,“莫忧,我怀孕这件事,这个世上还有几人知道!”

“三人!你,我,还有大夫!”他轻哑的道。

我笑着看他,“那么,帮我做一件事,叫那个大夫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因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他一笑,“这个自然,姑娘怀孕,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我已经送了封口费给他。”

我也跟着笑了下,这个莫忧,做事其实很体贴到位。

“痛失爱女,皇上是不是很是伤心?”我淡淡的道,心里带了一丝的酸楚。为了炬皇。

莫忧不语,沉默许久,终于轻哑的说道,“炬皇伤心过度,终于病危了!若是消息可靠,怕是时日已经不多了!原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可以说倒下就倒下了!”

我一怔,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说父皇他?怎么可能!他的身子明明那么好!”

莫忧的­唇­角泛着一个无奈的笑容,淡哑着道,“是啊!明明身子就那么好。看到你没事便好了,明日我便起程进皇城,见父皇最后一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黑眸看着地上,­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无奈。

过得好久,我小声的道,“有马车么?有马车的话,带着我一起过去,我,想看他一眼!”那个对娘亲爱入骨髓的男人!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飞快的笑了下,转身回头,“你要马车,便有马车!”说罢,便飞快的离去。

我开始拼命的吃东西。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我都吃。肚子里安然的躺着我生命的延续,不是一个,是两个!我从来不知道人活着竟然还如此有希望!忍不住将手再度搭上自己的脉门,我轻轻的啊了一声,“一个月!啊!

是那三夜之中有的!他喝了酒,我的天哪!我­干­了什么!我怎么能让他喝酒!”我抱头,不可抑止的开始胡思乱想。

我不能愁肠百结。我要想点高兴的事。我有孩子了!呵!我抚着小腹。

心里小小的幸福浓得化也化不开去。

“这孩子将来定然命大,在炬水那么冷的地方都没有冻死,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小骗子!”我喃喃的道。

等到得第二日的时候,我与莫忧一道起程,此时的天气已经很冷,他似是顾虑到我的情况,走得特别的慢。我几乎不停的吃着东西。才十日的光景,整个人看来­精­神也好得多了。

还有八个月!我小心的计算着。还有八个月我的孩子便要出世了。我努力不去想我也要跟着大去的事情。­唇­角一直向上勾起。再勾起!从没有一种死亡,是让人这么期待的。可是现在我却正在做着这般的蠢事,我在期待着死亡!

因为那一日,我便能见着自己的孩子!一双孩子!父亲!谢谢你!

“皇城到了!那个,你还要吃些什么?我叫家奴去给你买!”莫忧淡淡的道。声音里头似是透了一丝的无奈。

“孕­妇­不能吃得太多,不然生时候麻烦就大了!之前大吃大喝是因为要补充营养,孩子们需要!你以为我喜欢么?呕!”说得此处,我朝着盂盆呕出一口酸水来。

莫忧递上一罐蜜梅子,我赶紧拈一个入口,入口即化的感觉终于把心里的难受压下去一些。

“我们是先进皇宫,还是怎样!”我轻轻的询道。

他挑眉,“自然是先进皇宫,你确定,你要去皇宫么?宫里头有一个圣德公主,若然你便这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我低头,这几日,我一直没有问及此事,便是不想知道她的情况!我把位置还给她,却不代表我有这个大量听她的事!

“她,一直住在宫中么?”我小声的道。

他点头,“是啊!至尊病危,一直是她在照顾的!若然不是她在身边,至尊怕是早便已经不成了!”他的眼底现着一丝漠然。

我朝着他嫣然一笑。“是啊!我这个堂姐比我细心得多!也体贴得多!

”只是她的这份快乐,却是我用生命换来的!心里不舒服极了,她在宫中,随心死了,云风他,会不会去她那里!

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他对此事一无所知,我怎么能保证他不对她那般!

心里突然痛楚起来。浑身不住的发抖。

莫忧偏头,哑着声道,“你怎么样!不舒服么?”

“是啊!我极不舒服!莫忧,快到宫里了么?快到了么?”我翻找出镜子来,给自己换上一身白衣。白玉簪子簪发,看来便是一个翩翩公子。悠然堂哥,对不起,我要再度冒充你!只是这一回,再没有人能认出我来!因为,那里已经有了一个真正的叶容然!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六回 她抢了我的男人

当我与莫忧一起出现在皇帝寝宫的时候,寝宫外黑压压的跪满了人。我心下一凛,暗道一声不妙。那看来开朗的至尊,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的田地!

皇宫里头的太医去了哪里?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得了他的病么?我心里悲伤,­唇­角略略向上掀了一个弧度。宫人引了我与莫忧进殿,殿内一片暗沉,看来压抑极了。至尊躺在金­色­的龙床上,汗湿的发粘在额边,显出一丝脆弱来。

云风坐在桌边,撑着额头批阅着奏章,他的身前,一身绿衣的叶容然正端了黑糊糊的药计,等在一边。她的眸子扫向我,与我一般的容貌,­干­净纯真的气质让人不由的汗颜,原来我这张脸,也可以这般的清纯可怜!

她的眸中现着无尽的惊喜,急切切的朝着我跨出一步,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悠然哥哥!”那一声,毫不做作,却带了无尽的销魂意。明明是同样的嗓音,为何我与她便相差了这么多?我心下着恼。面上却学着叶悠然淡淡一笑,“容然,你也在此?”

云风仍自低着头,眉头都未曾扬得一分。我与莫忧若然不是叶容然的这一声悠然哥哥,便可以直接被当成透明!

莫忧拱手低头,淡着声道。“圣德公主!王爷安好!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云风扬了扬眉,淡淡的扫过我二人,火眸里头一片冰冷。“莫忧,你来了!太医说他过不得今夜!”他轻轻的探着眉心,那里有条不可见的细纹。

莫忧的黑眸里头慢慢的泛了一层湿湿的泪雾,哽咽着不出声。

叶容然端了药碗,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悠然哥哥,你之前去了哪里!娘亲他们都好找哪!”

我看着她,很苛怪为什么同样是一张脸,我就不会把她跟芙蓉,还有叶悠然几个人搞错,甚至觉得有着很大的区别!“我嘛!散散心而已,找找叶药奴,看有没有办法治治我这白头之症!”我说罢,脸蛋侧过十五度角,朝着她笑了下。手里的扇子更是啪的一声打开。轻轻的摇着。

在这种天气里头用折扇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要风度的人。也就是区区在下我。叶容然见我这般,掩­唇­轻道,“哥哥这一失踪就是近半年,当真是想死我了!”她说罢,便要朝我走来。

我一惊,赶紧退后一步,阿啾一声将她喷得老远。我突然笑了下,“妹妹还是且慢与哥哥谈心。二位王爷有正事要说!”

莫忧此时正低头与云风说着什么,云风手里的笔峰不停,笔走游龙,说话间,身前已经堆起一堆处理完毕的奏折。

“明日煌国有商队进皇城,听说有极好的料子,你去挑些做衣裳吧!”

云风突然淡淡的说道。

叶容然的脸­色­攸的绯红,娇怯怯的看着他,淡着声应道,“这个时候做衣裳,不好吧!”

“有甚不好,让你去挑,你便去挑!”他的声音里头带了一分的宠溺。

叶容然笑了下,淡着声道,“是!”

见着他二人的默契的样子,我的心里一片冰凉。之前这里只有他二人在此,呵!我与随心都离开了!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第三者了!便是云风这般不知体贴为何物的人,竟然也可以让她去挑一些衣料做衣服!

我心里似是被千只蚂蚁噬咬,贴着心脏,抽搐得厉害。指尖笼在宽大的袖子里头,直直的掐入掌心。似是要把掌心掐得出血!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抵得过云风的轻轻一笑?

纵是有了心爱的男子,想是只要他对着她勾一勾手指,她便会飞也似的冲到他的面前。只求他赐给她一个微笑!我­精­心经营的感情,便这么双手奉送了出去。我果然是笨蛋!

我背过身子,不让他们看到我的脸,此时的炬皇皱着眉头,轻轻的喊了一声,“云龙!”

我淡哑着声音道,“皇上,你怎么样了?”

炬皇的缓缓的睁开眼,见着我,似是吃了一惊,许久才哑着声道,“一身的男装,原来竟是真正的叶悠然!”

我轻轻的点头,“来得迟了,还诸皇上不要见怪才好!”

他看着我,眸中现着一丝淡然,终于朝着我伸出手来,示意我捉住。我走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脆弱一笑,“叶家悠然,好漂亮的少年郎!

只是朕却没有再多的女儿许给你,当真是可惜!”

我抿­唇­一笑,“叹只叹悠然福淡,便不必去说了!”

他的眸子扫向我的发间,我一惊,那里有一圈隐在发中的白­色­狐毛,我应该隐得很好才是!他根本不可能发现!发­色­雪白,发簪雪白,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莫忧!你过来!!”过得许久,他似是终于看得够了,扬声道。

莫忧慢慢的朝着他踱来,立在一边,并不说话。

“你也长大了!父皇之前想着,你好像还没有婚约!父皇死后,你们又要国丧三年,所以,你有何看中的姑娘家,但说无妨,父皇允你百日之内成亲!咳咳!”他说得此处,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莫忧抬起一边的眉头,侧过头,淡哑着道,“父皇以为,儿的眼睛这般,还能看上哪家姑娘么?!”

炬皇的表情明显的窒了窒,脸­色­更形苍白。轻轻的道,“那就挑一个声音好听的!”

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握着他的手,我突然很想笑。掩­唇­,我淡着声道,“皇上不若让悠然来诊诊脉,悠然好歹也是出自医学世家,自小对医学也略有涉猎!”我说罢,手腕一翻,搭上他的脉门。

他一惊,想推开我,我却已然心里有数。他的脉相沉稳有力,便是正常之人也没有他这般好的脉相,装病装得很彻底!

“大胆叶悠然,竟然胆敢侵犯龙体!你该当何罪!”他大声的喝道,中气之足,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震。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大声的道,“回皇上的话!悠然不才,却也­精­通医术,不说超越叶药奴,却也有回天之力!陛下之病,悠然一力承担!

一月之后,陛下定然箭步如飞!”

一番话,狂妄已极,既没有揭穿他的装病的事实,顾全了他的面子,又给了他适当的台阶,让他这番事体,可以见好就收。他不是个笨人。果然,他轻咳了声,小声的道,“那就让叶王爷在这里呆着,你们全都退下去吧!

莫忧,你且住在宫里头,父皇想日日见着你!”

莫忧应了声,慢慢的向外踱去。叶容然端着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求救的看我。我示意她将药放下,她点头,却将药放到我的手里,看着我欲言又止。许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突然跪倒在地,低头连声道,“对不起!皇上,悠然哥哥虽懂医术,却实在不­精­!之前皇上看了那么多的大夫仍是无用,悠然哥哥他怎会有此本事治好您!容然愿意替哥哥的大不敬之罪,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哥哥一命!”一番话,把她伟大爱牺牲的­性­格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我几乎没有抬眉。明着是帮了我,却是把我推到了最难看的境地。我冷冷的看着她,想到之前她与云风之间的互动,手里的药碗高高的举起,优雅的朝着她的头上缓缓的倒下!她没有防备,被我倒了个满头满脑,狼狈已极!轻轻的抬起一腿,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我冷声的道,“女人家懂个什么!

你这个碍事的蠢货!”

所有人都被我这个举动惊得呆住了。包括炬皇至尊!叶容然倒在地上,呜呜的哭着。不起身,只是狼狈的看着我。

莫忧正想出殿,听着这番响动,便只能张着大嘴,整个人讶异极了。我依然没有回头,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云风两道冰冷的火眸淡淡的扫视向我。

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几乎让人跳起身来。

“哥哥!你­干­什么这般待容然?容然做错了什么?”叶容然委屈极了,眸底现着一汪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冷冷的看她,缓缓的蹲身下来,淡着声道,“做错什么?怎么?容然,我的医术如何,是你可以评断的么?你是何人?”

她一怔,泪水落得更厉害了。大声的道,“可是悠然哥哥!在皇上的面前不说实话,是会牵累九族的!你不怕死,我却怕叶城受累!”

我朝着她一笑,突然朝着她狠狠的甩去一个耳光。她的­唇­角带血,不可置信的看我。仿佛根本没有想过我竟然会在这么多尊贵之人的面前对她这个公主殿下动手!

我回过头来,朝着炬皇跪下身来,大声的朗道,“对不起皇上,舍妹自小被家母惯得坏了,说话不分轻重,之前她所说的,皇上跟王爷们可以无视之!”这便是标准的恶人先告状。

我也不想这般待她,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我现在更想做的是,给她一刀!而不是这么简单的打她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好歹她此时也是公主之身,叶王爷怎可这般待她!”

炬皇轻咳了声,小声的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她还姓叶!我便有处置她的权利!是不是?我的妹妹!”我朝着她笑了声。叶家出到这样的蠢货,简直是败坏门风!我突然明白叶如虹说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若及得你半分!之后便应该是,那便有救了!

她轻轻的,却坚定的摇头,“容然不明白错在何处!为何哥哥突然这般待我!哥哥不给我一个理由,容然怎么也不会甘心!”她声泪俱下。

我立直身子,霍的转身,眯眼看她,笑道,“你也算是医者,那么你可知道,身为一个医者最大的禁忌是什么!你念给我听!”

她怔在当场。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慢慢的围着她打转,形容嚣张已极,自大已极。怕是此时叶悠然本尊来见了我,都要自叹弗如!此时云风已经住了手中工作,托着下颌,略显兴趣的眯眼看我。

我冲着他一笑,接下去道,“医者,父母心!在给病人看病之前,首先给病人的,是信心!对生命的希望!而这个信心,是医者给的!病人的心情开朗了,事情便自然好办了!而你刚刚做了什么?你告诉给我听!”我环胸,冷冷的看她。

她面­色­一红,许久才低下头去,“对不起,哥哥!我以为你只是托大而已!”

我再笑,“托大又如何?大夫说的话,对也是对,错也是对!纵是今日我开出一剂砒霜来,我说那是良药,病人也要给我往肚子里头吞!这便是医者给病人的信心!做不到这一点,纵是再优秀的医者,也是枉然!”一番话,冷冷清清,却是针针见血。直说得叶容然抬不起头来。

炬皇轻轻的咳了声,“呃,那个!叶王爷,圣德虽然说错话,现在却终是公主之身!你这番作为,总是不妥!”他的­唇­角慢慢的染上笑意。那抹笑意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莫忧的眉头轻轻的皱着,许久不曾说话。云风的眸底现着一丝漠然。在我与叶容然之间来回的打量着。眸底慢慢的晕出一丝血红的光来。

“哦!”我轻轻的低头一拱身,“我已经忘了,原来自己的妹妹已然摇身一变,成了炬国的公主殿下!”一番话,酸溜溜却又暗指她攀了高枝不识得人!

“本来想让爱卿试试的,可是,经过容然这么一说,我真是不敢了!不若,便先给莫忧把眼睛治好,我才给你治好了!”他眯眼看我。

我朝着莫忧望去,后者的眼中一片茫然。我举起三根手指,淡着声道,“三日!”

炬皇掏掏耳朵,讶然的道,“什么?”

莫忧眯着眸子,啊了一声。显是已经惊得呆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转到他的头上!云风眸底泛着难懂的红光,终于开口道,“那便留住宫中,三日之后事情自当分明!”他这句话是对炬皇说的,火眸却定定的看着我。

­唇­角泛着无尽的冷意。

我冲着他一笑,心里却是酸酸的,孩儿,这便是你永远冷漠的父亲。看清楚,不要认错了!“如此,甚好!”

于是,我便在宫里头住了下来,炬皇在我的面前唉声叹气。埋怨的道,“怎么好好的,竟然就动起手来了!你纵是恨她取代了你,也不能这般待她哪!”

我给他捣药,冷冷的挑眉,淡着声道,“好了!父皇,不要装了!若然不是知道她不是我,父皇何必这般辛苦的装病!”

“嗯哼!若然今日不是知道她不是你,你这般待她,你焉有命在!”他说了句,突然坐直身子,朝着我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擅自离宫!说!这些日子跑去哪里了!若然不是父皇声称有病在身,你还不知道回来了你!”

我怔忡的看他,许久,终于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心死了!”话未完,我的泪便已经落下。

他一怔,“你说什么?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从怀中掏出一根紫­色­的印花腰带来,上头镶了一颗鸽蛋大小的钻石,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在炬水之畔找到的!只有这件东西了!这一个月,我一直在找他!可我没有找到!”说得此处,我心里一酸。

他伸手接下紫­色­的丝带,怔忡许久,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终是选择了这条路!是朕,把他终于逼死了呵!我道我这一病,你回来,他也得回来,哪知道,他却回不来了!”说得此处,他的泪水便滴落下来,在冰魄钻石上头晕染开来。

我不能伤心!我一伤心,我的孩子也要跟着伤心了!我努力的笑了下,哑着声道,“还有一件事,你想知道么?”

他眨眼,小声的道,“何事?”

我的手,轻轻的抚触自己的小腹,­唇­角染了个带泪的笑容,小声的道,“我怀孕了!父皇!”

他啊的一声,几乎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张大着嘴,看着我的肚子,小声的,珍视的道,“怀孕?怎,怎么可能!那云风知道么?啊啊。多大了?

是男是女?”他一连串的问道。

我笑,轻轻的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不要跟他说哦!至于说到男女,我不知道!大约是男的吧。反正有两个,情况不明!”

他的嘴张得更大了,过了好久才大声的道,“啊!对了!叶家人!叶家人都是受了那个男人的毒,生个双胞胎有什么奇怪!啊啊!好兴奋啊!我要做爷爷了!而且,是我与云龙两个人的血脉合而为一!这等于是我与云龙的孩子!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他兴奋的道。完全已经忘了随心刚刚才死!

我轻轻的摇头,“如果是男,父皇是不是就不爱了?”

他飞快的摇头,“不管是男是女,父皇都一样这么疼!是云龙的孙儿呢!啊!不成!我得赶紧告诉云风!”他说着,便要从龙床上跳下来。

“不要说!”我小声的道。

他啊了一声,掏掏耳朵,讶然的道,“什么?你回来,不是要来与他成亲的么?现在碍事的人去了一个。你二人应该可以在一起才是!”

我低低的叹了声,“父皇,我杀了云轻!”我小声的提醒。“总之我有我的理由,这件事,父皇不要管便是!我回来,只是为了看父皇一眼,父皇没事,我不会留在此地很久!”

他的眸中现着一丝惊讶,“那你腹中的孩子你要让它成为父不详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云风的么?为何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反倒是这般了呢?你要让云风他难受死么?”

我的眸中现着一丝黯然,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哑着声道,“有的事情,不是我想要,便可以成的!我对随缘有亏欠!”最后一句,我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想着自己的幸福!随缘死了!为了逼出我的记忆。为了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若然,在他消失之前我想起有关他的一切,许是我对他的愧疚可以少得一些。

可是没有!我没有想起他!直到最后的最后,他死了,消失了我才记起,原来自己对随缘竟是有着那般的承诺!我继承了这个身子的仇,也继承了这个身子的爱。尽管叶小千爱着的是云风,可是,叶茯苓却是对随缘有着一分的爱意!

至尊听得此处终于不再劝说,只是小声的道,“我知你是神医世家的人,治莫忧的病,可有把握?”

我回神,飞快的笑了下,“这个世上,哪里有绝对的把握。莫忧的眼睛毒已经解去了,现在看不见,只是还缺了一味药引。皇上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动物,舔了眼睛之后,可以让人的眼睛复明么?”

他轻轻的啊了一声,“是狐狸!可要异­性­的狐狸才成!难道让云浮么?

她疯得太厉害。我不能让她见着莫忧!”他皱眉。

我冲着他笑了下,“自然是云浮!要想她好好的听话,有一个办法可以行得通!父皇想知道么?”

他皱眉不语。眉间泛着一丝少有的脆弱。挥挥手,他淡漠的道,“我不想听!你要办,你便办,这件事我不想知道!”

我挑起一边的眉头,轻轻的啊了一声,这个世上的男人,没有人愿意听到自己的妻子原来竟是爱着自己的儿子。我这般说,无疑是触了他的痛脚!

我淡淡的笑了声,立直身子,哑着声道,“那么,此事便交给我来办!”说罢,便朝着他福了个身,转身而去。

路经朝凰阁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驻足观望。那里庭园深深,已经不是我可以进去的了!今日痛责她一番,固然心情好得一些,却始终改变不了这般的事实!

红影一闪,云风出现在朝凰阁的屋顶。我一怔,心里如被利刃生生剖刺,鲜血淋漓。他!竟然真的出现在此!而她,则代替了我的地位!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原本只属于我的男人,给这个女人占去了!

我冷冷一笑,眸子却已经湿润,心里早就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可是真正看到,却是那般的伤心欲绝!“你没有看到!孩儿!没有看到他进她的屋子!没有!!”我抬腿,想进入那座院子,终于还是立住身子。

我不能去!若然去了,我便会伤心欲绝!孩子还太小,未满三个月的孩子容易流掉!我好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沉默许久,我霍的转身,每走一步,心情便更沉重一分!

到得最后,我几乎是飞奔着离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我掩面,痛哭失声。我怎么才能做到不看,不想,不听!我哭得伤心,伤心到几乎没有看到莫忧出现。他歪着头,小声的道,“为什么哭!”

“莫忧,你说若然是你,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发现?”我小声的,企盼的看向他。努力的寻求一个答案。

他挑着一边的眉头,轻轻的眨眼,“许是因为我眼盲的原故,看不见的人,便只能凭香味跟声音来分别。你跟她,明显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看到的人却并不一定这么想!”

他知道!我怔忡着,他竟然全都知道!原来眼盲之人,心智一定清明。

他看来什么都不说,却是什么都知道!

“你现在要想的事不止这一件,包括我这一件的吧!”他无力的笑着,指尖往自己无神却漆黑的眸子轻轻一指。

我一笑,“那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他挑眉”淡着声道,“何事!”

“把云风引去天牢!让他吩咐云浮,给你舔眼睛!”顺道把他从那地方拉出来!

他一笑,淡笑着道,“遵命!叶姑娘!”说罢,便立直身子,慢慢的踱出去。

我朝着他的背影一笑,朝着天牢而去。不管如何,我都欠这个人一对眼晴!当年娘亲舔父亲的眼睛,让他复明的事,我是知道的!后来才知道,原来狐人舔眼,一生只得一次。且是耗尽功力的!

所以,一般来说,狐人是绝对不肯为人舔眼的!

天牢位于皇宫的北边,女牢里头却只囚了一个绝­色­的断臂女人,便也是随心的母亲!我立在牢外,隔着铁牢淡然的看她。此时才发现,她竟是与随缘相像了三分!只是这个做母亲的仍活在世,做儿子的,却已经大去了!他甚至,从来没有被她抱过一回!随缘,你真的死了么?

伸手,紧紧的握住怀中的冰魄钻石。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身边来了三个人,是云风与莫忧,还有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叶容然!她小心的跟在云风的身边,不时的偷眼看向他,眸中现着一丝娇羞。

她的颈子处,现着一丝淡淡的粉红,我心里凛然,是吻痕!我飞快的扫了眼云风。嘲弄的一笑。他也正看向我,火眸里头粹着冷冽的光。“把我叫来天牢,何事!”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股敌意。那是对陌生人才有的口气。

我心下一痛,扯­唇­,淡着声道,“去叫那个女人,舔他的眼!”

他眯眼看向我,两道眼波似是终于要将我看清一般。“哦?我道你终于有话要对我说,看来我还是猜得错了!!”他的声音里头透着一丝冷冽。眸底现着一丝无名的怒意。

我心里一冷。不由得开始猜测他话中之意。他,知道了什么?

第二部 此生枉然 第十六回 你是母狐狸?

此时,牢里的云浮终于发觉云风的存在,空洞的眸子里头终是现出一丝晶亮的神彩来。她局促的朝着他笑了下,慢慢的朝着他走来,单手扭动着衣角,云风的眸子并不看向她,反倒是冷冷的看着我。似是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慢慢的行到牢门口,隔着铁栅栏,深深的看着他的脸。那种眼神熟悉得让我心悸。也让我心酸,那便是我平常的时候,看着云风的眼神呵!从另一个女人眼中看来,仍是那般的让人心痛!可是,这个男人却径自视若无睹!

我太了解那种感情,以致于我的整颗心都在抽痛。为了云浮!这个为了云风,舍了国母之位的女人!她,多么的像随缘呵!一般的眼神,一般的动作,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我的眸中现着一丝黯淡。想起那日官道之上,他的保证与承诺,还有,最后的最后,他温柔的送出那一掌,自己却消失在白浪的尽头。那种撕心裂腑的感觉!眉头轻轻的皱起。这是他的娘亲呵!

叶容然看着她的手臂,瑟缩的退到云风的身后,揪住他的后襟。他的眉头一皱,却并没有推开。

我心里一痛,扬眉淡道,“云浮!”

她眯眼,细细的看我,好久才歪着头哑道,“我识得你么?!”

我一笑,淡着声道,“你不识得我,我却是识得你的!”

她突然笑了声,小声的道,“是么?原来我在天牢这么久”以为再无人识得我,却不知道,原来竟然还是有人识得我的!云风!是你么?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

云风不耐的看着她,环胸冷道,“我没这么无聊!”

话才到此,云浮便突然哭出声来,“是么?我以为你终会来看我,可是你却一直没有!”

一直缩在身后的叶容然似是突然被激怒了,她从云风身后探出头来,淡着声询道,“这是何人!”

四个字,却几乎让云浮尖叫起来,她的眸子冷冷的扫向她捉着他衣襟的手,眸中粹着冷然的怒意,突然大声的怒道,“哦?云风!原来你来,便是要给我看你的女人么?姑娘,你来此­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我便如此好笑?”

我一听,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连着声道,“怎么会呢?她哪里会是云风的女人,她只是他的一个下等的奴人!”目前最关键是不能激怒云浮!

叶容然一听,眸子里头立时起了一层泪雾,小声的吸着鼻子,样子委屈极了。云风的眸底一片淡漠,许久才淡着声道,“不是!”

云浮的面­色­一红,哑着声道,“什么不是!”

此时我却已然明白了,只见他伸手,轻轻的捉过她颤抖的小手,淡着声道,“她不是奴人!”这个神情,这个动作,他分明就是告诉云浮,这便是他的女人!我深吸口气,手不自觉的抚着小腹,另只手撑住铁姗栏。努力让自己不要晕倒在地。

脸别向另一边,张着­唇­,努力的呼吸。孩子!你没有看到!你没有看到你的父亲拉着另一个人的手!是不是?哪料到,云浮此时却突然发难了,伸出手来,一把捉住我的喉咙,冷笑着道,“我现在心里很痛!所以我要杀一个人解恨!我不能杀他的人,可是我却能杀你!”

莫忧皱眉,大声的道,“你放开他!”

她冷一笑,端视着我的脸,小声的道,“啊!原来你的脸与那女人一般!若然不是你的头发全白,我真会把你二人混为一谈!不过,还是你看起来顺眼一些!”她的另只手轻轻的捏住我的脸。

轻轻的扯­唇­,我哑着声道,“你的手松一点!我不能呼吸了!”我有两个孩子要吸气,我怎么能不呼吸!

她突然哈哈的笑起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哈哈!

我说我要杀你,你说你不能呼吸了!如果你能呼吸,我还怎么杀你!”

“我就怕你杀不死我,却伤到了我!我来不是让你来杀我的!我来,是来让你给随缘舔眼睛的!”说得此处,我的心里不由的一酸。原来便是提及他的名宇,我都能伤心欲绝呵!

她歪着头,漂亮的眸子怔忡的看我,手里的力道也终于跟着松了一些,“你说什么?随缘?”

我轻轻的点头,“是啊!随缘!过来!随缘!给你的娘亲舔舔眼睛!”

莫忧会意,走得几步,她见着他,手一松,轻轻的抚着他的清秀绝­色­的脸蛋,温存的道,“随缘!你便是随缘么?”

我大口的喘气,痛苦得快要死掉了!赶紧伸手给自己把脉,确定孩子没事才自放心。叶容然松开他的衣角,走得我的面前,关切的道,“哥哥!你怎么样!”

抬眸,我小声的道,“死不了!你哥哥的命硬得很!没事的话,赶紧回去!不要呆在这里碍事!”

她一惊,似是终于想起之前我对她的态度,凉然欲泣。许久才小声的道,“哥哥!容然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容然!容然好害怕,哥哥好像已经不是之前的哥哥了!哥哥之前最疼就是容然了!为什么现在变了!是不是因为之前我没有听你的话,你生气了?便是生气,也不要做那般危险的事呵!自小哥哥便是容然的另一个自己,哥哥若是去了,容然会伤心欲绝的!所以,请哥哥以后不要再说谎了!好不好!”她伸出手来扶我,对我的深厚感情终于爆发了。

我猛的伸手,狠狠的拍掉她的手掌,怒着声道,“走开!不要碰我!”

不要用碰过我男人的手碰我!

她一惊,似是伤心得极了,退立到一边,泪汪汪的看我,“为什么!悠然哥哥!为什么你会变得如此!之前你待容然很好!为什么!”

我突然朝着她一笑,挑起一这的眉头,哑着声道,“想要知道原因?那么,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之前待你好,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原来与叶悠然一般的脸的这个女子,竟是这么的蠢!走开!不要靠近我!”

云风两道眼波淡淡的看我,始终没有出声!我突然很想知道,叶容然在他的面前要受到多大的委屈才能让他出手相助!

此时,云浮淡哑着声道,“打开牢门,我来为他舔眼!”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从身后取出钥匙来,将铁牢打开。他立在牢门口,守着牢门,叶容然则立在他的身后小声的哭泣。我扶了莫忧慢慢的走进牢门。想离开,却又不放心他一人在此。

云浮单手用劲,掌心晕出淡淡的白光。可是到得一半,却又突然消失。

她不信邪,再度动作,却仍是一般的情况!我看得心急。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一步。

此时此地,她汗如雨下,终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冷着声道,“我需要一个帮手!一只狐狸­精­!要母的!”她的清眸淡淡的扫向云风。

云风挑起一边的眉头,“现在去哪里找?非要母狐狸么?”他的眸子轻轻眯起。吩咐道,“容然,去把小狐带来!”

叶容然点点头,一步一回头,欲言又止。我环胸,冷冷的看她,扬扬头,示意她赶紧走。她似是终于失望了,转身飞奔而去!

由始至终,云风的眉头都没有抬得一下!若然不是知道他这个人便是这样的­性­子,我会以为他对叶容然没有情!可是,从他刚刚的挺身相助,我便知道,他其实对她是用了心的!心里冷笑,转过头不看向他。

此时的云浮额头之上全是汗水。脸­色­出奇的苍白。她一直拉着莫忧的手。长长的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肉­中,莫忧只是些微的皱眉。原来,她并不如看起来的那般不爱随缘!只是呵,随缘却永远也不知道了!

他甚至,到了她的面前,都没有认出她来!呣子相见不相识,那是怎么样一种痛楚呵!我胡思乱想着。

她细细的抚着莫忧的脸蛋,小声的道,“随缘我儿,未曾想,今日还能见着你!若然不是娘亲没用,你的眼睛又怎会瞎呢?”

我心里突然内疚起来,我怎么能利用她对儿子的思念,做下这般的事情!尤其,她的那个儿子还是随缘!那个,我注定愧疚一生的男人!手轻轻的探入怀中,紧紧的握着冰魄钻石,微微的发抖。我小声的抽气。似是冷得极了。

莫忧的脸上现着一丝别扭,想动,却又没办法动。

时间,慢慢的过去,叶容然似是消失了一般,一直不曾出现。我心里焦躁,来回的踱步,她虽然疯了,可毕竟呣子连心,时间一长,事情必然不妙,在她发现之前,我一定要让她出手!

抬眸,我求救的看向云风,此时他仍是一身的红衣,正环胸若有所思的看我,我一见,心里有气,想别过眼,却直直的盯住他的火眸,扬声道,“王爷!你去看看容然,为何到了现在还不回来!我们的时间不多!”我飞快的道。

他挑起一边的眉头,不为所动的道,“怎么,你在吩咐我做事?你哪里来的胆子?”

我冲着他飞快的一笑,淡着声道,“为了他的眼睛,王爷便不能配合一下么?再说,是你的人办事不力!你多少应该负点责任!”

他眯眼看向我,许久终于一动。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他一走,云浮立刻立直身子,砰的一声将牢门关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一惊,冷冷的看她,心里明白,此事已经穿了!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便是因为她在云风的面前强忍!

莫忧掩着脸,此时,他的脸上现着一丝血痕,竟是被她抓的!她哈哈的笑着,形同颠狂!“你说他是随缘!哈哈!你当真是一点都没变哪!那日桃花林一别,你长进了不少!随缘!你在说什么笑话!你不是真的以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吧!”

我一笑,突然想起,那一日,我也是着了一身的男装,也难怪她会认出来,轻轻的叹口气,小声的道,“我知道瞒不过云浮,我只是想要替随缘给你说一句话而已!”

她又开始哈哈大笑,“什么?随缘让你带话!他现在还是随缘么?你以为我人在天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现在是随心公主!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我恨他!我讨厌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用得着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能见不着云风!哈哈哈!”她说得此处,便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哭,我也跟着伤心起来,从怀中取出冰魄钻石来,小声的道,“你认得这个东西么?这是随缘的东西!是随缘!不是随心!他有什么错?你生了他,让他那般悲惨的活着!明明有颗男儿心,却以女儿身活着!有心爱之人,却要托人下定!身为公主,却要嫁给自己的哥哥!他错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他宁可选择死,也不愿意活着!这便是你给他的人生!你有什么资格来恨他!他应该恨你才对!可是,他没有恨你!从来都没有恨你!”

说得此处,我不住的浑身颤抖,“那一夜在桃花林,他便在你的眼前,你让我二人在你的面前成亲,可是你却没有认出他来!他那样立在你的面前,在你的面前杀人,你却没有认出他来!”

说得此处,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刷的往下掉落。为了随缘不值!

她的力气一下子似是抽得­干­了,“你说他,选择死!何解?”

我掩­唇­,小声的哭道,“他死了!落入炬水而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要恨,你也只能恨一个鬼!不要把自己的事情一味的怪他,他也不情愿!他也会痛!并不是你给了他生命,你就能这般待他!他也是人呵!”

她一怔,颤着声道,“你说他死了?他明明是公主,他怎么就死了?”

伸手,将紫­色­的腰带举到她的面前,“我只找到了这个!云浮!我沿着炬水找了他整整一个月,结果我只找到了这个!你知道一个人独自沉在湖底是什么样的痛苦么?我知道!所以我不眠不休,找了他一个月!可是,我却只找到了这个!”

她浑身在颤抖,眼泪止也止不住,左手狠狠的敲打着胸口,低低的咆哮,“我是恨他的!他死,与我何­干­!我是恨他的!”说得此处,她几乎尖叫出声口掩­唇­,哭得伤心欲绝!

她一哭,我也想起当日的摧心之痛来,掩着­唇­,与她一道哭。

莫忧似是整个人呆住了,整个人立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来回踱步。

“那日你说,你的身子不好,不能给她幸福,叶药奴说,你只能活得十八岁,是真的么?”她终于住了声响,小声的道。

我惨然的笑道,“本来是十八岁的生辰,可现在不是了!孩子们出世的那一日,便是我的死期!”我的声音里头没有一丝痛楚,有的,只是无尽的幸福。

莫忧的脸­色­苍白着。欲言又止。

她惊讶的看着我,“你竟然在笑!为什么!明知道死期,为什么这么高兴!”

“因为,我要做娘亲了呢!我怎么能不笑!早便已经既定的死亡里头,加入了生命的喜悦,我怎么能不高兴!纵是拼得­性­命,也要生下他们!”我轻轻的抚着小腹,­唇­角却隐着算计。

她低下头思索。许久,突然掌心晕起无尽温暖的白光,手一伸,朝着我的身子灌入。我小口的喘气。感觉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

她收了掌,小声的解释。“你的身子太弱,很难撑到生产的那一日,你又是随缘心爱的女人,我便把毕生的功力给你!助你活到那一日!”

我点头,小声的道,“那么,你呢?”

她再一笑,“我?我本就是个活死人,要功力又有何用!你有了我的功力,依着你的体质,可以给他舔眼!”

我一惊,冲着她飞快的笑了下。是!我也是母狐。

她虚弱的笑了下,哑着声道,“没事的!我把毕生的功力都给了你,现在你的孩子安全无虑。你也有足够的力气生下他。给他舔舔眼睛,绰绰有余!之前你只是半狐,没有那般的能力,现在你有我功力,所以,没事!”

我的手,不自觉的搭上自己的脉搏,感觉着生命的力量,那里有股力量源源不绝的输向我的孩儿!转眼,我见着莫忧苍白带血的俊颜,呵!我终是欠他一双眼呵!我突然笑了起来。淡着声道,“是!我明白了!只是还需要一些药材!”

她笑了下,苍白的手缓缓的朝我伸出,小声的道,“你是半狐,你是哪类狐族?娘亲为狐,还是父亲?”

我立直身子,扶起莫忧一步步的朝外头而去。从头上取下一枝白玉簪子来,将那钥匙恪的一声打开,我引了他走了出去。

她似是被我的举动惊得呆了,伸出手,小声的道,“孩子!你说,你来自何处!”

我转身,突然冲着她笑了下,玉簪簪发,闭了闭眸。感觉娘亲的狐尾的脉动,与我连为一体。再睁开眼时,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已然是颠倒众生,魅骨天成!“是九尾狐!云浮识得我头上的这根狐尾么?那么,让我来告诉你,这根狐尾,是你们的云龙公主的!之前被云轻斩下,戴在身上十年,之后被我发现,然后你知道怎么样,她才肯把狐尾交给我的吗?”我笑眯眯的道。

她浑身颤抖着,“依着云轻的­性­子!她死也不会交给你!!”说得此处,她突然怔住。

我再笑,“不会不会!她死之前就交给我了!交给我之后,她才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足够孕育到生产的功力!啊!忘了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随缘的!是云风的!”我一说罢,她便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我明明见你是为了随缘真心哭泣!为何一转眼,你便这般了!”她伸着我缓缓的伸出手来。不甘心的望着我!

我冷然的望着她,许久,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句,“因为我不能原谅你!

我刚刚有说过的吧。你让随缘这么的悲惨,让他这么痛楚的死去,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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