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心中藏着心事,直到半夜才睡实成。天还没亮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他过去早就闲散惯了,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此时乍被人吵醒却说不出如何难受。
“师弟!快起床了!去晚了大师兄要责怪了!”门外传来林鹤有些焦急的声音,看来时间真是不早了。
徐清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赶忙披上昨日新领的道袍,就奔了出去。心道:“若是第一天就迟到可不是好事,此时完全都是严人英代师授徒,若是这位大师兄心生成见岂不是断了自家的修真大业!”
一开门林鹤看见徐清的狼狈样子微微一愣,旋即却笑道:“师弟啊!这都怪我昨天没跟你解说清楚。咱们碧筠院一般都是卯时起床洗漱吃饭,二刻才要上早课呢!不急不急。”
随着林鹤二人草草用了早饭,席间却没看见严人英的影子,徐清推测恐怕是他已经到了辟谷之境,餐风饮露,若非口腹之欲,早就不需要再吃五谷杂粮。
还有些时间,徐清给林鹤倒了杯茶,问道:“六师兄,咱们初入门墙时不知道都要学些什么?”
林鹤道:“这可多了,不过最先学的自然是我峨嵋派的教规,大凡是些尊师重道不能为非作歹的告诫。之后大概就是修炼外功和蓄养真元了。”
徐清疑道:“外功?就是那些江湖的武功吗?”
林鹤沉吟道:“我想应该差不多吧,却没见过武功是什么样子,反正修炼外功就是指在强壮身体。虽然我等修真之人出行可御剑千里,杀敌能呼风唤雨,但是修道的根本却是身体,求得还不就是‘长生不老’四个字。”
说着伸出食指,指尖上“嚯”的一下跳出了一点淡金色的火焰。
“师弟看见这火焰了吧!仅仅是发出这点火焰的法力,若是常人使用出来立时就会被强大的真元冲破经脉而死。”
徐清惊道:“是法术对身体的压力!”
林鹤点点头,道:“嗯!压力这个词用的很贴切,若是没有强韧的身体,便是有多强悍的法力也无从发挥强大的法术。你别看我这瘦巴巴的样子,可是比七八个壮汉还有力气呢!”
徐清又问道:“那不知如何修炼外功?锻炼肌肉吗?”
林鹤笑道:“如果仅仅那样可就太幸福了!其实咱们外功主要锻炼的不是肌肉,而是经脉和丹田,反正就是天风海雨五行罡气的不断洗礼,除了有些疼,倒是不怎么累,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难听出林鹤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本来让别人也品藏一下自己曾经的痛苦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倒也不足为奇。不过徐清却更加有些跃跃欲试了,既然别人都是如此过来的,他也更不惧怕。而且徐清绝对是应付疼痛的大师,他甚至能瞬间催眠自己,然后如无其事的用刀子划开皮肤脂肪。
林鹤起身道:“平日咱们师兄弟都在后山龙崖洞修行,那里是地脉交汇之处灵气充盈,还有一处天风地眼,入门弟子都在那儿修炼外功。”
看时间差不多了,二人就从打住处出来,绕过后面的竹林。大约走出半里就看见山腰一处亩许的清坪,满是数寸许的青嫩小草,远看去就像一条软绵绵的绿色毯子。青坪里头是一个有丈许高的洞口,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里面吹出一股地气阴风,刮得人脸直疼。洞口边歪立着一块汉白玉的石碑,写着‘龙崖洞’三个血红的大字。
二人才刚到青坪上,就看见从远处点射而来一道银光,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严人英飞身落到地上,笑道:“小师弟初来睡得可还习惯?”看其容光满面,神清气爽,多半是人逢喜事。
徐清躬身施礼道:“大师兄记挂了,睡得很好,各位师兄弟也都好。”
严人英点点头,道:“林鹤啊!你先去修炼吧,这里我还要跟小师弟细细解说。”
林鹤似乎相当畏惧严人英,赶紧就迎着那凛冽的阴风冲进了龙崖洞。
严人英面色一整,严肃道:“师弟,这龙崖洞乃是我碧筠院得天独厚的一处天赐之地。不过此处天风地热,阴阳两种元气在此处交汇,却也是一处凶险之地。尤其师弟初来,肉身还脆弱,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
徐清使劲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严人英接道:“相信林鹤也应该和你说了锻炼外功的事情,其实也非常简单。”说着一指那龙崖洞,道:“你只需每日在那洞口坐上三个时辰就好,任凭那天风地火的阴阳之力沁入体内。此时你尚未习练任何法诀,不会使用法术抵抗,完全凭借身体的自我调节,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还生怕徐清不知,又强调道:“此处阴阳二力交错而过,虽然相对温和不会伤你性命,却会疼如刀割,师弟还要做好心理准备。”
徐清神色坚定的点点头,道:“大师兄放心,我一定能挺住!”
严人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瓶,倾出一颗青灰色的丹药。道:“一会你将这药丸含在口中,也不要咽下,任其慢慢被唾液溶化,自能保你五脏不伤,更能催化经脉坚韧。”
徐清接过丹药,二话不说就放入口中,转身向洞口走去。立时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能量从里面汹涌而出,毫无阻碍的就穿过了他的身体,就像有一把梳子在身体里面梳了一遍,却还不是太疼。
徐清微微一愣,回头望向严人英,见他微笑这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但到那距离龙崖洞大约七八尺远的时候,就有些感觉受不了了。那强劲的阴风如刀子一样掠过身体,就好像里里外外都被捅了不知多少下。虽然还没有见血,但是那种疼侧心扉的感觉绝对让人今生难忘。同时口中那丹丸之中也渗出丝丝凉气游走全身,感觉才是舒服了些。
徐清心中暗骂一声:“娘的!怕是那千刀万剐也就是这个感觉吧!刚才大师兄还说要每天坐上三个时辰,那还不疼疯了啊!这帮修真的还真都是变态啊!却不知当年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就在这思虑之间,徐清已经瞬间进入了自我催眠的状态,将整个神识都回收到了大脑中的意识海,断绝了大部分神经感知,自然也就不觉得疼痛了。
其实徐清是不知道了,这所谓的‘修习外功’本来就是个骗局。这龙崖洞乃是天风地火汇聚之地,此等阴阳二力交相变化,最能淬炼人的体质。但是那种将体内的杂质一丝丝从骨肉之中剥离出来的疼痛又有谁能受得了!而且这种福缘一生也只有一次,若是中间一断则骨肉愈合,便对这天风地火之力有了一些免疫,之后再来便是疼死了也是收效甚微。因此那醉道人才想出来了这么个馊主意,把时间说得很长,以便让这些新来的弟子能尽量坚持,以期能多得些好处。
第十一回 洗髓炼身
严人英轻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看着那盘腿坐在龙崖洞门口的徐清,心中暗道:“莫不是这位小师弟已经昏死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看他样子文文弱弱的,别在我手上给弄死了!”
“小师弟?小师弟!”严人英轻声唤了两声却没见回应,这下可给他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正要过去将徐清给拉出来,却忽然听见一声“吧唧”嘴的声音,同时也感觉到徐清呼吸顺畅心跳有力,竟是睡着了!
严人英楞楞的看着这位小师弟,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同时他也更加感觉到了这徐清的过人之处。若是先前在眉州镇逃过那强大妖人的魔爪,还能归结于幸运的话,那现在身陷千刀割肉的痛觉之下,竟然还能安然大睡,却也太神奇了!
严人英看了看天色,心想:“那颗洗髓丹应该能六个时辰化尽,若是他能坚持下来,定然脱胎换骨,那经脉坚韧却不知到了何等光景啊!”
天都已经渐渐擦黑了,徐清也早就醒了,还在龙崖洞口傻傻的坐着呢!而且此时因为洗髓丹的功效从毛孔之中鼓出不少黑色的浆液,那恶臭味道甚至比茅厕的陈年大粪还有过之。
“大师兄还不行吗?这味道实在太臭了!”徐清皱着眉头哀求道。虽然他能屏蔽痛觉,但却不敢随便操纵其他感官。毕竟痛觉神经遍布全身,便是有一处出了一点毛病,倒也无甚大碍。而眼睛、鼻子、耳朵都是神经结点高度密集的地方,一个不好就可能造成难以修复的损伤。
严人英不禁莞尔笑道:“不怕疼,怕臭!没见过你这样的,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
片刻后徐清‘吧嗒吧嗒’嘴,把那最后一口丹汁咽了下去,终于被允许离开了那阴冷洞口。抢了几步他赶紧就将身上那道袍给扒了下来,浑身乌黑的泥渍臭气熏天,不过却能看见有些地方竟露出了更加白皙的皮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排毒养颜’?
严人英指着东边的一片小树林,笑道:“那边有一眼温泉,你先过去洗洗,一会自会有人给你送衣裳去。”
“哦!”徐清刚想应一声,却“哇”一口喷了一地黑如墨汁的恶臭之物。
严人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见那细白的手上沾了一点污秽。道:“今日其余师弟都在洞中潜修不出只有你我二人。昨日事急倒是错过了师弟的接风宴,为兄那还有一瓶四百年的老花雕,今日再与师弟补上一顿。”
徐清看着严人英的背影,微笑着想到:“如今我修为尚浅,还没有涉及到一些利害关系,与人交往反倒轻松干净了许多啊!只是不知日后还能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不过身上的臭味立时熏得他头昏脑胀,便不再多想,飞也似的向那小树林冲去……
徐清穿上了大张刚刚送来的道袍,回头一看那有半亩大小的墨色温泉,不由得摇了摇头,恐怕没有半个月别想在这洗澡了。
那大张送了衣服也没马上就走,十分体贴的举着灯笼等着徐清穿完衣裳,又在头前带路,生怕他初来乍到不知夜路。
“大张啊!上山几年了?”徐清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大张笑道:“十二岁上山求仙,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言语之间似也不胜唏嘘。
徐清叹道:“二十年!不容易啊!人这一辈子还有几个二十年……日后有什么打算?凭你这一身本事,若在世俗行走怕也不难称霸一方。”
大张苦笑道:“七师兄说笑了,咱们能把众位师兄给伺候好了,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再说如今天下兵荒马乱的,那等刀头上舔血的生计也不好干。”
“……”
没说几句就到了居处,大张笑道:“七师兄,刚才大师兄吩咐了酒菜,此时应该都已经摆好了,您自己过去就得了,我就先回去了。”
徐清点点头,也不多留,像这样知道本分的聪明人,是不会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场合。
严人英的房间跟徐清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床上多出了一床薄被,基本上没有任何改变。光秃秃的墙壁让人感觉有些冷清,更加少了些人气,还真是平时少人居住。
一见徐清进来,严人英起身相迎,笑道:“来来来!七师弟不要客气。”
徐清笑道:“大师兄也不用特意招待,自家人便自己动手就是了。”
严人英笑道:“对!都是自己人,随意便可。”说着回身开启了一个红衫木的小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还封着胶泥的青陶小坛子。挥手拍开泥封,立时一股醇厚的幽香飘散出来……
一席之间二人也不谈过往将来,说的却只是志趣爱好,奇闻异事。那严人英自小出自修真名门,自然是见识广博,通古知今。而徐清则是穿越而来,多出百年见识,更兼且自小精力超群,博闻强识,还要更胜一筹,更让严人英有些相见恨晚之感。
都说男人的友谊是从酒桌上喝出来的,此话倒也有些道理。着人撤了残席之后,沏上香茗,此时徐清和严人英更加不见疏离之色,好似相交多年的朋友。
严人英呷了一口香茗,道:“师弟才识广博,学问见地胜我甚多啊!恐怕咱们教中也只有大师伯一脉的诸葛警我师兄能堪与一比。”
徐清微笑道:“大师兄过奖了,小弟我年纪轻浅,书是读了不少,但还有许多未见之物,如何能当得‘广博’二字。而且求仙得道之事,便是如何才学又有何用?”
严人英以为徐清又想起了亲朋好友惨死之状,更加怜惜其才学,同情其遭遇。道:“也罢!左右现在也无事,便将我峨嵋派的入门养气之法传你。”
徐清眼睛一亮,心中更是兴奋,他苦求多时,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不过严人英却严肃问道:“但在传你功诀之前,我却还有个问题,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第十二回 上清灵宝太上玄经
见严人英说的严肃,徐清赶紧点头道:“大师兄只管问就是了。”
严人英道:“师尊说你童身已破,不过我看你的元阳之气似乎并不衰弱,反倒还比寻常同龄的人更加雄壮……你”这严人英本身还是个处男,说到这里却有些难以启齿,“你……究竟曾与女子行房几次?”
徐清一愣,他没想到竟会是个这样问题,更看不出严人英有什么不好的目的。不过此事关系修真大事,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他更不敢瞎说。道:“这……我也记不清了。”
严人英惊道:“难道说你童身未破,只是天生体内存贮了一些元阴之气?”
徐清赶紧摇摇头,道:“不!不是,只是这数年来几乎夜夜都有,倒数也数不清楚了……”
这回严人英更加惊愕,道:“这些年来?你才几岁!”不过他看徐清样子又不像在说谎,不由疑惑道:“无论是男子女子童身一破便会失了先天元气,且交合次数越多,体内元气也就越弱小驳杂。不过……”
徐清担心道:“大师兄!我怎么了?”
严人英伸手扶在徐清肩膀上探入一股真元,良久之后却摇摇头,脸色甚是怪异的看着他道:“要说我见过的修真者也不算少了,不过师弟这样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体内元气驳杂,单单是那一团元阴之中竟然不下五六十种之多……”
说着鄙视的看了徐清一眼,那其中却也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羡慕之意。毕竟那种男女交欢的感觉也许是严人英一辈子也难以体会的感觉。当然若是日后修成仙业,更能以元婴合籍双修一说,据说那种极乐地快感远胜肉体交合。
那每一种元阴便代表了一个不同的女人,也就说明徐清这厮小小年纪竟然曾与与五六十个女人有染!不过这还不是最惊人的。严人英接道:“不过你体内的元阳却不见虚弱,反倒比寻常童男还要雄壮!但我却在你的体内发响了两种元阳……”
徐清脑袋“嗡”一声,赶紧道:“大师兄!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啊!”
严人英也是一愣,旋即笑道:“你这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便是有那龙阳之好,难道还能从男人身上取走元阳么!”
其实徐清自己心中已经有数,自从他来了这里小半年光景,虽然流连青楼,但也只与三个相熟的姑娘过夜,倒是前世风花雪月之事多不胜数。再加上那两种元阳就更加让他确定,他不但是元神穿越了,竟然还带着自己前世的元气!刚才之所以会那么说,也是为了打马虎眼。
果然严人英便也不再多问,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你就是天赋异禀,生了两种元阳呢!”
徐清小心问道:“那……大师兄,我这种情况对日后修真……”
严人英沉吟片刻,道:“这个我却不好说了,虽然说修真之道最重质量讲究元气精纯,但你的元气数量远胜常人,虽然童身已破,天仙怕是已无希望。但若日后刻苦修持,得一个逍遥长生的地仙位业倒也并非无望。”
徐清一听立时心情大好,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希望。
严人英又道:“不过师弟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日后有机缘自可兵解重修,再求天仙位业。咱们掌教真人便是苦修数世,还留下了儿女。甚至上代的长眉祖师也层转世重修……”
徐清倒是不想那么多,兴奋的问道:“大师兄,不知我何时才能御剑飞天?”
严人英见徐清竟没有一点沮丧之色,那些开解的话倒都浪费了。道:“如今就想驾驭飞剑了!若是修真那么容易,那咱们山上又怎会有上前外门弟子,苦修多年却无从窥入门径!师弟悟性十足,聪敏绝顶,但想要成就一番修业则必须刻苦修行,坚持不懈,你可记住了!”
徐清只感觉脑袋如雷击一般,“嚯”的一下好像涨大了一倍!知道定是严人英用了类似佛门真言的法术,赶紧道:“师弟记得了!师弟记得了!”
严人英道:“师弟啊!你也不要怪我,看得出来你定是出在富贵之家,气度不凡,而且见识学识俱是一流。人常说‘少年得志最难得’,同时少年得志也最易毁了一个人。若是你不能牢记‘苦修’二字,日后成就终究有限。且修真界也远远不像你想的那般美好,那时恐怕非但难求长生,还会毁了自家性命。”
徐清心中也不无骇然,刚才严人英所言,岂不就是他前世的写照!若不是心生狂妄,视天下人为无物,又怎会惹出那两个修真者,而丢了大好性命!忽然起身恭恭敬敬的给严人英作揖到地,正色道:“今日大师兄的教诲,我徐清定然牢记在心,永世不忘!”
严人英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别的,淡淡道:“我峨嵋派本身出自道家,虽然如今发展两千余年,宗门之内分出流派甚多,甚至也不排斥佛门弟子,但根本所在还是道家法门。但凡峨眉弟子入门之初都必要修炼《上清灵宝太上玄经》,据说此功乃是仙境的三清至圣所传,从我峨嵋派开山立派之时便是入门弟子必修的炼气之术,也是我峨眉万般妙法的本源。”
严人英也不是啰嗦拖沓之人,当下就将那‘玄经’入门养气之法教给了徐清。更以真元带着他行气三个周天,以熟悉那种玄妙的感觉。
《上清灵宝太上玄经》本是玄门大法,练到深处自是神妙无穷,更兼且深入浅出,正适合用作入门法诀。‘玄经’共分十重小境界,三个大境界。筑基养气之后,的四重属太清之境,人能蓄养天地之气为己所用,随心驾驭飞剑法宝,更能飞天遁地遨游天下。五六七重乃是太玄之境,此时可窥看天地玄机,领悟宇宙奥秘,一朝领悟便可飞升仙境。剩下三重太上之境更有通天侧地之能,包藏宇宙之机,只不过人间却不曾见过,实际上也只是传说罢了。
峨嵋派中但凡内门弟子皆修炼《上清灵宝太上玄经》,加起来也有百余人,但是真正能登堂入室的却并不甚多。前辈的六十三长老都已经步入了太玄之境,当年长眉坐下的嫡门弟子修为最高,多在第六重顶峰徘徊,而妙一真人、玄真子、苦行头陀三人已经成就七重。至于其他的精英弟子多在第四重境界,仅有几个特别出众的如诸葛警我、申屠宏才堪堪突破了第四重,窥见了太清大境界。
第十三回 蓄养真元
徐清的神念随着严人英的真元急速循环,牢牢的记住路径。而且他清楚的感觉到,每次经过丹田之时,竟有丝丝气流也随之运行起来!就好像天上的彗星拖着个‘尾巴’一样。徐清知道那乃是他体内的真元,赶紧集中精神想着那些真元顺着体内的经脉流动。他的精神力本就极强,此时又有严人英的带动,刚刚到了第三圈时,那些真元竟然就随着神念自己流动起来!
严人英慢慢的收回真元,心中的骇然之意更浓,今日这位小师弟给他的惊讶可着实不小。竟然在龙崖洞口若无其事的坐了一天,而此时仅仅三个周天竟然就能以神念驾驭体内真元,这简直就是天才!
惊愕之余严人英看着徐清摇了摇头,叹息道:“哎!真是可惜啊!若是你能留住童身,苦行师伯那位笑和尚师弟,还有掌教夫人座下的李英琼恐怕都要被压下一头吧!”
因为今日受了天风地火的淬炼,徐清的经脉强韧如钢丝,就他现在聚气来的那点真元根本就不能带来一点损伤。刚开始因为有些不熟悉,真元的运行速度还不快,但是十个周天过后已是轻车熟路,徐清立刻就提升了速度。那一股真元在他的经脉之中仿佛法拉利一样狂飙,竟然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循环了七七四十九周天。
徐清收法之后,睁开眼就就看见严人英还守在旁边,问道:“大师兄看我可还行?”
因为刚刚蓄养真元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严人英倒也没有注意他,没想到这会功夫竟然就醒了,还以为他只运行了九个周天呢!不过对于第一次行气来说,找到气感并驾驭自由就已经很不错了。
严人英笑道:“很不错了!当年你那六师兄可是练了足足一天才有气感,你已经很不错了。”
徐清问道:“呃,不知道大师兄已经练到了什么层次?”
严人英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与师兄较劲不成?”
徐清讪讪的笑道:“这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好奇,刚才大师兄提到了掌教真人和大师伯的得意弟子,却唯独没提自己,却是有些自谦了吧。”
严人英苦笑道:“我?我倒是想把自己也安在头里,但我还停留在第四重上呢!总不能让我虎你吧!”
徐清道:“那其他众位师兄呢?”
严人英道:“从云师弟虽然资质不错,但出身富贵娇贵惯了,也吃不得苦,如今还在停第二重,不过到今年应该也能突破到第三重吧。至于玉珍那丫头整日间心思也不在修练上,也还在第二重。”
徐清暧昧的笑道:“二师兄和三师姐倒是挺般配的。”
严人英也不理他,接道:“倒是商师弟为人刻苦一心修炼,大概在年初到了第四重,也是很有希望在三年内突破太玄大境界的人选。韩松林鹤那两个小子却最爱偷奸耍滑,不过资质出众,已经到了第三重。”
说到这里他正看见徐清眼中跃跃欲试的神色,不由提醒道:“师弟资质上佳,悟性也好,更难得的是不怕吃苦,不过我修真之人追求天道,最忌讳只求速成根基不稳。刻苦修炼固然重要,不过一切也不要强求,若是机缘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徐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却在苦笑:“哎!常说修真无岁月,听大师兄这一番话,我要出师还不知猴年马月呢!不过现在着急也没有,我还是白丁一个,便是知道何处藏有法宝也是白搭,还是先修炼个长生不老实惠些。”
严人英道:“今日之后师弟便以此法蓄养真元,大约过两三个月便能一次驾驭真元运行八十一周天,也就算是真元初成,师兄再传你‘玄经’第一重,若有何疑问便可直接来问我。”
徐清也看出严人英有送客的意思,起身道:“多谢大师兄教导!我这便回去修炼,大师兄也早些歇息吧!”他心中暗道:“八十一周天?今日我就运行了四十九周天,难道还用等两个月才能到八十一周天?”
严人英点点头起身送到门口,对着乖巧的师弟更是可心,竟刚想要开口送客,他就自己先起身告辞了。
徐清缓步回到了房中,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刚刚已经走了四十九周天,还是忍不住坐在床上开始行气。这次他轻车熟路,再不像刚才那般莽撞,以平稳的速度缓缓的运行真元,竟然一次就成功的运行了八十一周天!除了到了最后时丹田和经脉感觉有些刺痛,更还无其他不适之感。虽然此时徐清还不会内视之术,但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丹田之中聚起了一团热流,甚至将手放在下腹上都能感觉到那股涌动的热能!
徐清缓缓将真元收回丹田,心中暗道:“刚才大师兄说需要两三月才能将真元运行八十一周天,但是我怎么……要不我去问问?……”但是徐清刚刚起身,又感觉不妥,坐回了床上,心想:“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大师兄说两三月才行,我又何必争这第一。反正这应该不是坏事,索性就等上两月再去不迟。”
其实徐清有如此进境倒也不奇怪,常人之所以蓄气困难无非就是三种障碍。本身精神力薄弱无法感应控制体内真元。或者经脉脆弱承受不住真元高速运转,再者就是本身元气不足。而徐清本来精神力远胜常人,今日又在龙崖洞的天风地火之下淬炼经脉,本身具有两世的元气。这三条对他来说都不是障碍,自然事半功倍。
此后十日徐清更是足不出户,每天蓄养真元,开始他还求快,两个时辰就能完成八十一周天。但是完成之后再想运转却感觉丹田刺痛筋脉干涩,后来问了林鹤才知道,行气之时真元对筋脉冲击极大,若是强行修炼有害无利,便再不敢强来。
不过徐清却也不想出去让人看见他无所事事,再次行气便以精神力压制速度。但能快却不一定能慢,那真元如野马一样难以驯服,任他如何控制第一次也只能延长道三个时辰。直到半月之后,徐清体内的真元才真正驯服如小猫,让它快瞬间就能运行一个周天,让它慢则八十一周天就能运行两日。
第十四回 金丝猴
这日中午徐清坐在榻上,真元刚刚运行完八十一周天,收归丹田之中。虽然只有短短十日余日,他可真切的看见了自己的变化。
起身走到脸盆架边洗了把脸,那铮亮的银镜里面映出了一个英俊少年,身高挺拔,肌肉饱满,文质彬彬更有男子汉的强健,眼神冷淡犀利却不盛气凌人。
徐清伸了一个懒腰向外走去,来了也近一个月,只顾着修炼真元,还没有仔细看看这向往已久的仙家圣景有何妙处呢。今天早上碧筠院的众人都去龙崖洞修炼了,也只有徐清自己还闲着。至于那些外门弟子,也大都在苦苦修炼,希望能被哪位长老相中。
徐清独自一个,也没叫上别人,在他想来也就是在周围走走看看,若还要带个向导岂不丢人。而且徐清事先也打听过了,这碧筠院方圆三百里之内都没有什么禁地,可以随便走动,至于三百里之外,估计凭着他这两条小腿也走不出去。
站在一片翠意盎然的竹林旁边向远处的山坳望去,只见一片足有千亩的大种植园,影影绰绰还有不少人在里面劳作,也能有百来人。凝碧崖中几乎没有常人,别看他们在那侍弄花草,也都是峨嵋派的弟子。那园子里面种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只不过这些仙草多半数百年方才长成。这些照看的弟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也难见的他们照料的那仙草是个什么样子,更不知将会落入谁的口中。
再远些还有一座高出旁处甚多的山头,那便是凝碧崖内有名的猴山。山中住着能有四五千头金丝猴,这些猴子最善酿制猴儿酒,香醇甜美更盛人间佳酿,否则这凝碧崖清净之地怎会容留这些呱噪的猴子。常年在这圣境之中沾染灵气,老猴百年不死早已不是奇事。那些灵化妖猴的猴子更知道投其所好,每年都会给众多的峨嵋长老送去特酿猴酒以示讨好。
徐清正在沿着山路行走,观赏远近山色,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竟隐隐约约的有一团白影!只是草叶太密也看不清楚。不过这凝碧崖中奇异之事也太多,便是看见什么异常也不在意。
徐清正往前去,却忽然见那白影之处“沙沙”轻响,紧接着又发出“喵喵”的叫声,听那声音稚嫩轻柔大概是一只小猫。徐清也被吓了一跳,毕竟现在他还是个修真的二把刀,谁知道这凝碧崖中还有什么珍禽异兽。那些东西对于修真者也许只是个玩物,但对他来说却是要命的祖宗啊!
“喵……”那叫声更近,同时“沙沙”的草声也更加清晰。就待徐清想要向后退的时候,却见身边两丈多远,那足有一人多高的蒿草丛里边,“噗通”一下掉出以一个毛乎乎的东西。
徐清赶紧扫视四周,暗道:“那个最近的是那个种植园,离这大约有五百丈,若我拼命喊叫应该有人听见。”
心里稍微轻松一点,又望向那东西。看那体型有些像豹子,不过圆乎乎的比豹子胖些,更像是一只加肥的波斯猫,便权且称其为‘猫’吧。通体长着寸许长的雪白绒毛,看样子软软的,摸起来应该会很舒服。不过这只大猫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浑身瑟瑟发抖,蜷缩在地上,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喵喵”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随时有可能断气似的。因为是背对着蜷缩,也看不见那大猫的表情。
徐清小心翼翼的走到丈外,却看见那小猫胸前的白毛上尽是血色,一直连到嘴角。而且此时圆溜溜的大眼睛向上翻去,竟已经昏死过去了。
徐清正要上去看看这大猫死了没有,却从那草丛之中传来一阵更大的“沙沙”声。就在他微微一顿之际“嗖嗖嗖”忽然那草丛之中穿出三头足有人高的金毛大猴子。徐清被吓了一跳,同时那三只猴子也被吓了一跳,半蹲在地上盯着徐清,似乎没想到这竟然还有一个大活人。
徐清缓缓的直起腰,冷冷的盯着那三头金丝猴,他在这三头大猴子身上感觉到了凶暴和血腥的味道。那绝不是普通的兽性,仅仅为了争夺领地和配偶战斗,那是一种专门为了杀戮而战斗的凶残。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徐清却没有退却,他清楚若是在这种猛兽面前生怯,引来的只有更加狂暴的兽性,而且他感觉这三个猴子也很怕他。徐清左脚稍微向前探了一点,引来那三只猴子猛地吼叫,竟退去了两三步,眼中闪着惊恐烦躁的神色!
徐清稍微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些猴子好像甚有灵性,知道在这里不能招惹人类。”
徐清试探这说道:“你们回去!”说的很慢,还用了稍许催眠术,虽然他过去还没对动物催眠过,但应该也有些用处吧。
那最高壮的金丝猴后叫一声,虽然他还不会口吐人言,但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徐清的意思。猴子望着躺在地上的大猫,眼中凶光一闪,“哇哇”狂叫好像要带它走。
徐清一皱眉有心就此退走,却实在不甘心,而且若日后传了出去,他竟被三只猴子给吓住了,岂不丢死人了。
徐清把牙一咬冷冷的盯着猴子,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种植园,道:“现在就走,否则我叫他们来!这小猫是我的!”
“嗷!”一声戾啸,旁边的一只年轻的猴子张牙舞爪就要往前冲。但徐清根本就不怕,因为他感觉到中间那为首的猴子已经决定屈服了。果然那大猴子一把拽住了同伴,头也不回就在此冲入了茂密的草丛。
直到几乎再听不见它们的声音了,徐清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苦笑道:“想当年忽悠法国总统也没这么害怕过,今儿竟然让三只猴子给吓成这样。”
第十五回 白灵猫
徐清过去抱起来那毛绒绒的大猫就开始往回走,遇上了那三头金丝猴之后他还哪有游兴,而且他也发现这里可远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安全。刚才那事若是处置不当,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让一群野猴子挠一顿也犯不上。
徐清紧了紧手臂,这大猫分量还真不轻,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浑身绒毛软乎乎的,而且不同于那些干瘦的猫科动物,这大猫竟然是一身软肉,处处都捏不到骨头似的。只有肚皮处有一道抓痕,应该就是那些金丝猴留下的。
徐清虽然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人,却很喜欢动物,原来他家里就养了三条大狗和两只大狸猫,都是他亲手侍弄。而且刚才被三头大猴子吓得够呛,这大猫就权当一个战利品了,也不枉被吓得浑身是汗。
徐清还没进院就远远的看见大张走来,放下那大猫,道:“大张!”
“七师兄!”大张赶紧跑了过来赔笑道:“七师兄有什么事?哎呦!这不是白灵猫吗?”
徐清笑道:“哦?这东西叫白灵猫吗?我还不知道,不过肥嘟嘟的,正好打来给今晚上让厨房加个菜?”
大张更加惊愕,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徐清又笑道:“呵呵!开玩笑的,加菜就免了,给我弄点药来,这小东西让几个猴子给打伤了。看它样子怪可爱的,以后养在我屋里头。”
大张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心中暗道:“这位七师兄倒还真有些非同寻常,明明才刚刚蓄气,竟然一出去就弄回来了一头白灵猫!竟然还要养在屋里,也不怕半夜丢了小命!这大家伙恐怕就是那几位师兄也不敢养在屋里玩吧!不过既然人家吩咐了,我这伺候人的也别多嘴了。”想罢赶紧抱起地上的白灵猫,回头喊道:“秋雨!拿药箱过来!”
徐清回屋里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就让大张将那白灵猫给放在了上面。不多时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弟子拎着一个箱子进来,对徐清躬身施礼,就开始查看伤口,片刻后道:“七师兄放心,只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说着麻利的取出一个小瓷瓶,倾出些淡黄|色药粉洒在伤口上,又用白布包好。期间似无意的问道:“却不知是什么东西伤了它?”
徐清若无其事的应道:“呃!是三个挺大的猴子,好像是那边山上的。对了,那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那秋雨微微一愣,道:“这白灵猫不是昏迷过去,只是到了蜕皮的时候,进入了休眠期,估计这几日便能醒来吧,否则仅凭三个金丝猴又怎能伤了它。”
徐清点点头,倒也没有多想,谢了秋雨便将他送了出去。回来坐在床上,看着地上那蜷缩一团的白灵猫,叹道:“为了你这大猫,今日险些受了几个猴子欺负,也罢!明日我便去找大师兄,管他别人如何看我,先学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的第一重,略微有些自保能力,否则在这山上没准哪天就让个不认识的猛兽给吃了。”
打定主意之后,徐清也感觉一阵心力交乏,虽然天光还早也上床直接睡了。直待到月上中天,皎洁的光辉透过窗栏洒在了屋地上。却见那蜷缩不动的白灵猫忽然轻轻的颤了一下,若不细看还以为是错觉,但紧接着它竟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不过伸到一半似乎牵痛了肚皮上的伤口,又赶紧缩了回来。
半晌之后那白灵猫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的添了几下那寒光闪闪的爪子,竟然从指缝中间伸出四道半尺长的利刃!那圆润可爱的猫爪此刻竟然已经成了一个杀气霍霍的凶器!大猫不紧不慢的添了爪子之后,抬头正好看见床上的徐清,圆溜溜闪着淡蓝色光辉的眸子中却看不出个意味。良久之后终于等那湿乎乎的爪刃晾干了,才“唰”的一下收回了掌内。
那白灵猫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徐清床边,轻轻的嗅嗅气味,眼中的最后一丝戒备之意也散去。猩红的小舌头在徐清脸上划过,引得他“哼”一声翻身过去,却没有醒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清就醒了,雪白的大猫还蜷在地上大睡,没有丝毫要苏醒的样子。又待了片刻刚过卯时,徐清就出门了却没注意那大猫眼皮下轻动的眼球。
刚一出门却正碰上了隔壁的林鹤出来,笑道:“呦!七师弟今儿可够早的,我还以为我已经起了个大早呢!”
徐清疑惑道:“六师兄不是在龙崖洞修炼吗?怎么才一天就出来了?”
林鹤苦笑道:“哎!别提了,这不是夏麦熟了嘛,今儿师父让我跑一趟剑南,把今年的烧春清酿给拿回来。”
徐清笑道:“师兄下山逍遥何必如此愁眉苦脸呢!大师兄现在哪呢?”
林鹤没精打采道:“大师兄……”
正说着呢,就看见严人英从大门口走来,虽然表面上无甚异样,但若细看便可见其眼神暗淡,精神不振,看来今日的心情不大好。
徐清赶紧就迎了上去,道:“大师兄!我还正要找你去了。”
严人英笑了笑,问道:“啊,七师弟真元练得如何?”
徐清道:“昨天晚上行气堪堪到了八十一周天。”
严人英点点头却不大见惊愕之色,道:“嗯!算来也有一个月了,我想师弟也应该就在后几日,却没想到师弟还提前了三两日。先来我房中看看,若是没有问题便可正式修炼‘玄经’。”
徐清在严人英的注视下,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将真元在体内运行了八十一周天。他没敢弄得太快也不太慢,估计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过还是给了严人英一个小小的吃惊。
徐清张开眼睛问道:“大师兄,我做的怎么样?”
严人英微笑着点点头,道:“虽然三十三天不是最快的,但是能在三个时辰之内完成还真有些令人吃惊呢!记得那时我要完成八十一周天,还要三个半时辰方能完成呢!”说着从旁边的书桌上拿起了一本小册子,道:“这便是《上清灵宝太上玄经》前四重的功诀,第一、二重都是筑基功法,口诀并不难理解,第三重开始就有些晦涩了,不过凭师弟的智慧应该也不难理解。上次师弟不是问要何时才能御剑飞行吗?若是你能将前两重功诀修炼成功,就可真元外放驾驭飞剑。师弟还要多多努力才是!”
徐清兴奋道:“是!我一定!”
第十六回 红色真元
紧接着严人英又解说了一遍前两重功法的口诀,徐清一一牢记在心。而且那册子上竟还有朱红的批注,字体优美清秀,做的非常精细,看去应该是个女子的笔记,也不知是哪位前辈留下的功课。
这一次严人英就没有再用真元引导,只是在旁边小心护法,一旦看见有差错赶紧提醒。徐清则小心的驾驭着体内的真元,沿着新的路线在体内穿行。比之过去仅仅是为了聚敛体内的真元,这次的路径更加繁琐复杂。而且真元经过了某些经脉之后,竟然发生了非常奇妙的变化!
徐清也第一次真切的看见了他的身体内部,那勃勃跳动的心脏,奔流不息的血液,膨胀收缩的肺叶,还有上下蠕动的肠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穿行于那些细弱游丝的经脉之中的真元。他也亲眼看见了如丝丝白气一样的真元,在完成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一重的大周天之后,竟然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人体本就是一个最奇妙的存在,其中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奥秘。徐清问严人英为什么真元会变成红色,而严人英想了半天也说不明白。反正千百年来峨嵋的弟子都是这么修炼过来的,至于为什么大家也都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多想了。
等到徐清完全熟悉了真元的运行路线之后,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了夜晚。徐清兴匆匆的回到了他的房间,见那白灵猫竟然还在睡大觉,也不去招惹它,赶紧坐在榻上运气神决,调动体内淡红色的真元。
刚才在严人英那还不敢放开了,此刻夜静无人,徐清毫不顾忌的将真元带到了急速。不过这红色的真元可不比原来,若是运行的太快就会感觉到阵阵刺痛,而且运行的路线也比原来多出不少。便是徐清尽力而为,也足足花去了近两个时辰,才完成了四十九周天。
徐清爽利的呼出一口浊气,感觉神清气爽,精神舒畅,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能飞上天。而且就在刚才他还感觉到了周围有些微弱的灵气也顺着浑身的毛孔灌输进来,汇入了丹田之中。
徐清心中疑惑:“怎么会感觉到了外界的灵气呢?不是只有到了第二重才能抽取外界灵气的吗?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早晚也要练到第二重……”也许是今天耗费精神太过,想着想着徐清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徐清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到怀中一团软乎乎毛绒绒的东西,抱着还暖暖的十分舒服。手臂稍微紧了紧,却忽然身子一僵,脑袋有些清醒过来,心道:“嗯?卧床上哪来的毛绒绒的东西?”
一睁开眼睛正看见一个毛绒绒的三角形小耳朵,似乎被徐清的呼吸吹到了,还微微的动了一下。紧接着听见“喵”一声轻叫,怀中这软绵绵的大猫竟然翻了一个身,把头扎进了徐清的颈下,又睡了过去。
徐清看着自己光着的手臂和肩膀,显然是没有穿着衣裳,眼角一扫正看见地上还有不少碎布条,看来这就是白灵猫脱衣服的方式。不过昨天终于学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徐清心中高兴,索性也就放纵一日,蹭了蹭抵在腮边的猫耳,也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那白灵猫却又挣开了圆溜溜的眸子,嘴角微微牵动一下,竟然似在笑……
只不过这大猫尝到了床的滋味,再撵它下去可就不干了,死皮赖脸的非要爬上来,对徐清又是舔又是蹭的,百般讨好。索性它也生的干净,毛中更不见有虱子小虫,抱着睡觉倒也舒坦,徐清也就懒得与它较劲了。而它本来就是白灵猫,索性就省了一个字就叫白灵了。听起来有些像个女孩,不过徐清却也弄不知道它到底是公是母。
倒是那些平日打理起居的外门弟子对百灵的态度让徐清有些奇怪。都不用他吩咐,每日便有制作精致的食物点心送来,甚至比徐清的待遇也不差。而且看的出来那些人看着白灵的眼光中,都透着一种惧怕之色。尤其是前天一早,秋雨来给白灵换药的时候,竟然看见徐清抱着它睡觉,那愕然道样子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表情。
直到第五天,徐清体内的真元几乎全部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他终于被允许进入龙崖洞中修行了……
“啪啪啪!”“七师弟!走了!”门外面林鹤正在叫门,今天其他人都有事,只有他跟徐清一同进龙崖洞。
“六师兄来了!门没锁,进来坐吧……白灵起床了!给我放开!”徐清从白灵的猫爪之中挣扎出来,赶紧穿衣裳。那大猫却还意犹未尽,慵懒的叫了两声又躺在了床上。
上次林鹤出门去剑南取酒,却因为烧锅上出了点岔子耽误了几天,昨儿半夜才算回来,还让酒虫肆虐的醉道人给臭骂一道。他还没有见过白灵,进屋来却下了一跳。讪讪笑道:“这……师弟,你这从哪弄来的白灵猫?怎么还养在床上了?”
徐清穿着衣裳,无奈道:“前几天在前山坡上捡的,好像被几只猴子欺负了,还怪可怜的,便养起来了,没想到这臭东西竟然赖在床上就不走了!”
似乎听懂了徐清在说它的坏话,白灵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抬起前爪梳理嘴边的胡子时候,却杀机隐现的瞟了林鹤一眼。似乎在它的逻辑中,如果林鹤不来徐清也就不会说它的坏话,所以罪魁祸首还是林鹤。
林鹤退了一步,讪讪的笑道:“师弟还真福气不小,竟能捡到这等灵兽做伴。”
徐清也愈发感觉到了白灵的不凡,笑道:“师兄若是喜欢便也去抓一头养着,山上这些灵兽不都是咱们峨嵋派的吗?”
林鹤苦笑道:“师弟不知,这些灵兽虽然在咱们凝碧崖住着,可绝不属于咱们峨嵋派的。除非是它自愿跟随,否则万万不能随便捕捉的。修真之人最忌讳因果循环,天道昭彰。而且有些灵兽本身威力强大,便是教中的众位长老前辈,也未必就敢说能抓住的!”
第十七回 龙崖洞
徐清整理好衣裳,轻轻抚着白灵的头,笑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捡到宝了?”
林鹤道:“怎么不是呢!咱们同辈的也只见过掌教真人一系的李英琼师姐有一头大灵雕,便再没有他人有此福缘了。”
听到英琼的名字徐清也忽然想起她来,暗道:“也不知英琼此时在做什么?自从大殿上别过之后,也有近两个月了……”
林鹤见他发愣,呼唤道:“师弟?师弟?”
徐清回过神来,笑道:“不过白灵这家伙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整个一个大懒猫。”
林鹤一咧嘴,笑道:“那你就当个大懒猫来养吧!”说着已经率先冲出了房门。
“喵”白灵清叫一声,伸个懒腰从床上站了起来,用头不轻不重撞了徐清一下,显示对其称它为‘大懒猫’很是不满。
徐清宠溺的揉揉它的头便要出门去,却没想到白灵竟也堂而皇之的紧随而去。门口的林鹤一看惊道:“我说师弟啊!你还要带它一块去啊!”
徐清这才发现身边跟来的白灵,苦笑道:“你这臭东西今天怎么不睡懒觉了!”说罢又问林鹤道:“六师兄那龙崖洞却没规矩不让猫儿进去吧,便由得它吧。”
其实徐清也是有意想要逗弄白灵,在他看来那龙崖洞中寒气森森,便是修为弱些的修士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只大胖猫呢!便想等到了门口白灵进不去好看它笑话。
林鹤一咧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师弟你可把它给看好了,那洞里岔路不少,若是走丢了可就找不到了。”
徐清到不在意,笑道:“白灵很听话,放心吧。”
却说徐清林鹤二人一兽草草吃了早饭便向龙崖洞去了。刚到那青坪之上徐清就感觉到了阵阵刺骨的寒气,赶紧云起真元。那淡红色的真元在体内稍微一动,就像是在皮肤上形成了一层薄膜,将天风地火之力全都挡在了外头。
不过徐清回头看白灵却发现这大猫竟然还若无其事的跟在他身边,心中更生好奇。本来这些日他就感觉这大白猫处处都透着怪异的灵气,加之其他人对它的态度就更加怪异,好像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灵兽。不过一起生活着这些日子,徐清除了发现这漂亮的东西很聪明还挺狡猾之外,倒是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异之处。
进了龙崖洞,只见里头是一个规模十分巨大的钟|乳洞窟,虽然入口不大,但是那天然形成的大厅却足有数十丈方圆,仿佛洞后的山峰中间全都被掏空了。顶上十余丈高处尽是倒立的石锥,仿佛随时要万剑齐发,甚是有些骇人。
也许是因为空间变大了,里面的天风地火之力反倒是没有洞口那么狂暴了。只有一股暖暖的,仿佛夏日暖风一样流动着。大厅的深处还有两个巨大洞口都有两丈方圆,里面幽黑如深渊更不知通向何处。
林鹤停住脚步,道:“师弟,你刚刚入门,便在这大厅之中修炼真元。此处接近地脉,灵气充盈更比外面数倍。”说着又指着里面那两个洞口道:“那两个洞口一个叫‘通幽’,一个叫‘玄冥’其中隐含恶风地煞,师弟此时修为尚欠,万万不可好奇过去探看。若是让那些阴煞攻入经脉,轻则修为身残功废,重则身死命陨,师弟切记!”
徐清赶紧点头,道:“我记下了。”
林鹤点点头,道:“师弟也不用着急,只待修成了‘玄经’前两重之后,便可进入‘通幽洞’修炼。至于那‘玄冥洞’如今咱们碧筠院还只有师尊一人能去。不过等过了今年相信大师兄应该也能突破太玄之境,进入‘玄冥洞’修炼了吧。”
之后林鹤又叮嘱了徐清一些注意事项,便直接往通幽洞去了。
徐清更加不敢怠慢,找了一处干爽的石台便开始调动真元修炼《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他本身就入门迟晚,若是再不努力,到时候不能下山行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重活的机会!那大猫白灵更是乖巧,知道什么时候能撒娇,什么时候要安静,就在徐清身边不远蜷缩了一个团又睡了过去。
这龙崖洞果然不同凡响,徐清刚刚入定真元还没运行一周天,就感觉道周身聚集了不少温热的灵气。那些灵气本来都是地脉之灵,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根本就不需要提纯炼化便可直接进入体内循环。
这天地之间的能量万千,变化种种数不胜数,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有七种能量。代表天地的阴阳两种能量,乃是天地初生的本源,万事万物皆可回归于阴阳两种能量。再则就是自然界中最普遍存在的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组成了千变万化的大自然。只是大自然中还有许多东西与这些能量混在一起,修真者将其吸入体内还要费心清除。也正因为如此修道之人才会选取那些最接近本源的地方作为修真的洞府,便是所谓的洞天福地。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就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却改变了许多事情。
碧筠院中练功狂人的名号正式从商风子的头上转移到了徐清身上。仅仅第一次进入龙崖洞竟然就一口气修炼了三天三夜。因为还没到辟谷之境,又向严人英求了一瓶五谷丹,吃一颗能顶一个月。
徐清这家伙第二次进了龙崖洞就生生从里面呆了二十八天!仅仅一个月时间他就将真元全部转化成了如血的赤红色,达到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的顶峰。并且在两个月之内成功突破,达到了第二重的境界。这种进度虽然在峨嵋派历史上不是最快的,但是在碧筠院中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了。
第二个变化就是严人英成功的突破瓶颈,修成《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五重,买入了太玄境界。只不过这似乎早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倒也没有人太过惊奇。就是师兄弟几个大吃了一顿表示恭贺。
也许是被徐清的神速和严人英的成就给刺激了,商风子也开始疯狂闭关,却因为一时不慎伤了筋脉,险些走火入魔。幸亏醉道人及时赶到,助其疏理了筋脉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即便如此半年之内也别想调动真元,真是欲速则不达了。
还有变化最大的就是白灵,这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懒猫’,整日就在徐清旁边睡大觉,但那毛色却越来越柔顺亮堂,仿佛一片白雪相似。尤其是在龙崖洞中,甚至清晰可见一股一股能量竟然如漩涡一样冲入它的体内,比徐清吸收能量的速度可快多了!不过它隐藏的很好,谁也没有发现它的异常。便是有一日醉道人去玄冥洞修炼正好撞见,也只愣了一下,旋即似有所悟的笑了笑,便由它去了。
第十八回 前朝古剑
徐清盘膝坐在龙崖洞中,浑身萦绕着淡淡的橙色光晕。进入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的第二重,他的真元已经从那凄厉如血的赤红色慢慢的变成了更加平和的橙黄|色。同时徐清修炼也不再像过去那么发疯了,而是向其他的方向拓展延伸,他深知修真并不是拼命就能练出来。
虽然修为功力乃是根本,但是要想在修真界立足仅仅法力强大还远远不够。还必须有其他的本事,诸如法术、身法、符录、炼器、阵法等等都是必修的课程。修真界本就是一个时间概念不清晰的领域,在这里也不存在所谓的公平。甚至有些修炼了千年的老古董还活在世上,那些刚刚入门的弟子又如何与他们在真元的修炼上争锋。因此其他这些奇门之术也就被提上了更加重要的地位。
如果一个修炼一百年的年轻修士,掌握了借用天地之力的强大法术,则一样可以让一个千年老怪吃瘪。一个身怀强大法宝的童子,更能要了一个前辈的性命。更厉害的一个功参造化的大阵更能直接毁了一个门派!
徐清虽然聪明绝顶,但常言道‘与其诸事平平,不如一事精通’想要样样精通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样样稀松。不过现在他还没有最后选定,只是都涉猎一些,看看对哪一科更有兴趣。
真元运行八十一周天之后,徐清收了真元站起身来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睡大觉的白灵,便向洞外走去。此时的徐清更加挺拔俊逸,而且原来身上那股世俗之气也越来越少,仿佛真有些飘渺脱俗的仙家气质了。
白灵懒洋洋的伸了伸腰,看着徐清的背影,淡蓝色的眸子闪过了一丝谐谑之色,便优雅的迈着‘猫步’跟了过去。
徐清屋里的书案之上放着一张描画极精细的地图,左上角写着‘凝碧崖圣境图’,乃是他从碧筠院的藏书阁中踅摸出来的地图。上面将凝碧崖的地理环境记载详细,各洞各院的位置明称一目了然,而且标画了不少禁入之处,免得误入禁地犯了门规。
徐清眼珠不错的盯着图上,心中暗道:“太元洞啊!太元洞!看来我还真要去一趟了!我记得好像就是在这太元洞的西面山上有一个洞窟,裘芷仙就是从那洞中得了先人遗留的飞剑。如今我眼看就要突破第二重,便能驾驭飞剑。若是没有柄极品宝剑防身,也终究是个平庸之人。”
不过这也不怪徐清乱想,这碧筠院本就是峨嵋派中最穷的地方。除了大师兄严人英本家自带的银河剑之外,其余的师兄弟们用的还都是在炼器房自己修炼的飞剑。虽然品质也算不错,但比那些最吃香的外门弟子也好不到哪去。
最近徐清也开始渐渐地接触到了御剑的法门,知道峨嵋派的修炼中,飞剑几乎占据一半的分量。若是没有一柄上乘飞剑,便是修炼再刻苦也难登堂入室,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到了那藏在太元洞山侧的飞剑。
虽然已经记不清那洞中藏的到底是什么飞剑,但总应该比那些普通的飞剑强些吧!而且那得剑的裘芷仙也没有多少神通,想必取剑的难度应该不大。分析了诸多因素,徐清觉得他取得飞剑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
徐清看着那地图,终于把心一横,暗道:“什么天数,什么缘分!如今我来了就是最大的机缘!难道明知道那宝剑在哪,还不敢过去拿吗!若真有天谴……姥姥地,也只有认倒霉了!”
想罢他在地图上用手从碧筠院量到太元洞足足用了一扎半,琢磨道:“按照地图的比例,那少说有三百多里。以我如今飞奔的速度,再加上地形变化,要到太元洞最少也得一上午。不过要是半路遇上野兽……”
徐清不由得苦笑道:“想不到堂堂的修真者竟然还有怕野兽的时候!”不过他也深知这凝碧崖上生活的异兽可都不一般,上次就在碧筠院附近,若是到了林深无人之地,那三个金丝猴也未必就会退走。而且那藏剑古洞之中是不是还有异兽守护也不得而知,这些可能性却不能不想。
想到这里徐清沉吟片刻,起身就向大张的房间走去。沿着小路过了一片竹林,没有百步就看见一片瓦房,便是外门弟子的居处。头一件就是大张的房间,因为是这碧筠院外门弟子的大师兄,所以他是一个人住一间。
“大张啊!我进来了。”徐清也没敲门,在门口五步外喝了一声,便推门而入。这还是徐清第一次上大张这来,屋子格局与徐清刚来时的那个房间大致相仿,只是陈设更加豪华。这大张似乎非常喜欢唐代的风格,华贵而丰润,屋里还有淡淡的茉莉香熏,很注意生活情调的一个人。东侧墙上一顺挂着六柄宝剑,都是紫檀为鞘,宝玉镶金。虽然都是俗世的宝剑,但看那剑上淡淡的灵气,恐怕也都是曾经威震天下的名剑。
大张正要从榻上下来,手里还捏着一本书,看来是正在读书。笑道:“七师兄!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里边坐。”说罢又对门外喊道:“来呀!给七师兄上茶了。”
徐清打量着屋子笑道:“你这也真算是逍遥了。”
大张笑道:“师兄说笑了。”如果说过去他对徐清还仅仅是阿谀奉承,那现在则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惧怕。毕竟整个峨嵋派数千年历史,能在短短一个月修成《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一重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日后的成就那绝对是不可限量啊!
徐清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入手颇有分量,“锵”一声抽出一半,但见寒光一闪,如在屋里打出一道立闪,持剑当前竟有一股“倏倏”凉气迎面而来。靠近剑柄处篆刻‘照胆’二字。
大张道:“师兄见笑了,这都是我的收藏,一些凡铁俗物,入不得师兄法眼。”
徐清笑道:“师弟莫要谦虚了,若是说此等宝剑乃是凡铁,岂不是要伤了它的剑心!好剑!好剑啊!这‘照胆’二字可有讲究?”
大张见有人肯定了他的爱好也甚高兴,道:“师兄算是问着了,还真有典故。据南朝《刀剑录》上记载,此剑乃是上古商朝时国君武丁以天外陨铁为料铸成一剑,剑长三尺,外形无异却远比同样尺寸宝剑沉重,上面篆刻‘照胆’二字。不过我这柄剑却不是原物,虽然也是天外陨铁打造,但看这形制工艺多半应该是大元朝时仿制的。”
徐清还剑入鞘,又问道:“看师弟真是爱剑之人,不知剑术如何?”
第十九回 偶遇齐灵云
大张也不知徐清是何意,应道:“这……说来不怕师兄笑话,这些凡俗剑术本是入不得咱们峨嵋派的,但是家学渊源自小练习,如今却也放不下了。虽然远逊飞剑之术攻杀千里,就权当怡情逸志了。”
正这时那曾有数面之缘的易卿竟然飘飘如仙的走了进来,也不知她在这男弟子的居处干什么呢!放下茶盏就立在旁侧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清也不在意,呷了一口茶,微笑道:“易卿师妹也闲着呢!”
不过旁边那白灵却对这易卿不甚友善,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了舔牙齿,盯着她的眼神隐隐透着杀气,竟然让这已经引起入体,真元初成的易卿感觉浑身僵硬,仿佛坠入冰窖般,不能动弹分毫,冷汗瞬时已经湿透了绸衫。
徐清轻轻的抚弄了一下大猫的头,淡淡道:“白灵别闹!”这才算解了易卿的困境。
那易卿惊骇的看这白灵,更再不敢多留,连忙告罪而去。白灵却有些气恼“喵”的闷哼了一声,含着徐清伸来手指头不轻不重的啃了一口。不过它咬了之后似乎又有些后悔,看着那有些泛红的牙印,又伸出舌头舔了又舔。
徐清早就习惯了,又沉吟道:“原来是师弟的家传剑术啊!”
大张的眼睛一亮,此刻徐清已经表示的再明白不过了,不过他却不敢明说‘传授’二字,慌忙道:“都是些庄稼汉把式,如果师兄要是有兴趣,便给些指点如何?”
徐清可不会相信让大张苦练这些年都舍不得放下的剑术是什么庄稼汉把式。修真者驾驭飞剑,能在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相较起来似乎这普通的剑术全教完全都用不上了。不过若是能将这等普通的剑术练到极处也同样威力无穷。便如当年的青莲剑仙就是以剑入道,剑术大成之后才改用飞剑。而且据说他临近飞升之时感悟剑道,竟又换回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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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徐清感觉《上清灵宝太上玄经》已经稳定在第二重,真元完全变成了鲜亮的橙色。同时这些日他的剑术也有长足进境,因为本身真元炼体经脉畅通,修炼这些俗世剑术自然事半功倍。虽然时日太短还欠火候,但是以之应付些山林猛兽应该也绰绰有余。
“倏倏”的劲风急速向后掠去,徐清脚尖在树梢的青叶上一点便飞出数十丈,狂风盈面,景物飞掠,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操纵着鲜红如血的法拉利,箭一样在城市中疯狂穿梭。
凝碧崖地域方圆数百里,却只有数千人居住,且各有司职自是冷清,徐清如此飞奔了一路也没碰上一个人,只看见两道剑光从头顶上飞了过去。稍微放慢了速度,附近找了一个高台飞掠过去。虽然他手中有地图,但地上无路,参照物也不明显,想要一次找对路线也十分不易。
“嚓”一声清响,徐清落在了那个高台上。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白影也落在了他的旁边,无声无息,正是大猫白灵。如此极速狂奔,它仿佛比徐清还要轻松。
徐清随手丢了一个果子给白灵,拿出地图细细对照,又望望不远处一座青色的山峰,道:“如果这图上没标错,过了那座山就应该是太元洞……”
不过就待徐清收起地图,想要再次出发的时候,却从前面来了一道金里泛着青色的剑光!看那方向竟是冲着这里来的!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处,那剑上娉婷立着一个极美的少女。只见那脸蛋珠圆玉润,五官精致莹玉,尤胜在那一双妙目,水润含情,脉脉顾盼之间更显女子的风韵娇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上绣飞凤腾云图,高贵庄重,纤腰如柳,酥胸高凸,更显成熟美艳的风韵。
徐清微微一皱眉,并没有再动,静静的等着那女子过来。他隐隐感觉到此女的修为极强,恐还在严人英之上。那日在上清宝宫之中,虽然不敢肆意观看,但殿中的那些长老弟子也都扫视一遍,若有如此出众的女子不可能没有印象。
果然那女子也落在了高台上,打量着徐清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道:“这位师弟瞅着面生的紧,不知是哪位长老新收的弟子?”
徐清赶紧躬身施礼,道:“在下徐清,月前刚刚拜在碧筠院门内,不知这位师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方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徐清啊!”说着又细细的打量一番还不住点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听说你只用一月便练成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一重,倒是让人钦羡呢!”
徐清微笑道:“师姐见笑了。”
那女子道:“我叫齐灵云,便在前面锁云苑中修行。”
徐清微微惊愕,没想到这美貌的女子竟然就是妙一真人齐漱溟的爱女!不过这等国色天香的女子天下间怕还真不多见!赶忙再次施礼,道:“原来是齐师姐,早听大师兄说咱们峨嵋派中,这一代最是沉稳睿智修为强大的便是师姐,今日一见果然让人折服。”
齐灵云掩口娇笑,道:“你这小师弟倒是会说话。”其实齐灵云看着一副青春靓丽的模样,实际上已经修炼了近一甲子,称呼徐清时加一个‘小’字也无不妥。说罢又看了徐清脚边的白灵,笑道:“这就是你的白灵?”
显然白灵对这个突然现身的绝美女子十分戒备,小心翼翼的盯着齐灵云。不过它更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子的强大,还不是它能抗衡的,并没有像对待易卿一样放出杀气,只是紧紧的贴住徐清,生怕他被抢走似的。
徐清抚着白灵的头,笑道:“看它还有些认生。”
齐灵云笑道:“你可要好好带它,如今咱们教中也只有你和英琼才有此等福缘,能得到这些灵兽的信任,可不能辜负了这份造化。”
徐清道:“谢师姐教诲,我记得了。呃!齐师姐,不知道李英琼师姐如今在忙些什么呢?当日若不是李师姐照应,我怕也难拜入师父门下,如今都数月不见,心里一直挂念着。”
齐灵云微笑道:“我说你才刚刚入门还不能御剑,就往这么远处跑来干什么呢!不过这次你可要失望了,自从上次被人擒住险些丢了性命,英琼师妹可是决心苦修,已经闭关数月参悟紫郢剑。”
徐清心中一动,暗道:“原来紫郢剑已经在李英琼的手上了,只是还未曾参悟透彻!上次见她被人擒住还以为……不过如此也好,那紫郢剑虽然威力强大,但承担责任也重,想来英琼那一路下来受了多少煎熬。”
徐清失望道:“原来如此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去打扰英琼师姐了,只希望师姐能早日参透名剑。”
齐灵云倒也不留他,淡淡道:“师弟路上小心。”
徐清一指刚才看见的那座小山,问道:“齐师姐,那山背面可是掌教真人居住的太元洞?”
齐灵云却娇笑道:“那里哪是太元洞,旁边那高山才是,只需绕过山梁便可看见。你去找父亲有事?”
徐清道:“不怕师姐笑话,我能跑出来一次不容易,上山来也有数个月了,还未曾看看咱们这凝碧崖圣境的大景观,心中不乏有些遗憾,正好借此机会过去瞻仰一翻。”
其实古代文人墨客最喜寄情山水,游览名胜,但凡读过一些书的士子也都竞相仿效,看徐清文质彬彬的样子倒也不难理解他的这种想法。齐灵云微笑道:“你这便去吧,只是记着不要擅自进入太元洞,那门口还有禁阵,至于其他地方倒无禁忌。”
徐清再次抱拳道:“多谢师姐指点,我这就去了。”说罢一飞身便向太元洞方向掠去。白灵也恶狠狠的瞪了齐灵云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第二十回 太元断崖
徐清离了齐灵云便向太元洞奔去,只不过他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太元洞,而是太元洞旁边的那片山崖。他心中并没有如何做贼心虚的感觉,那飞剑放在那本就是谁捡到谁的,没有说一定是裘芷仙的。而且徐清这家伙别说如今没做贼,就算是他真做贼了也绝不会有一点心虚。
徐清不紧不慢的往太元洞的方向掠去,心中暗道:“记得书上说好像是绕过太元洞,有一大片山崖……”
还没等徐清多想,就看见前面山腰上还真有一片大约二三十丈高的断崖,上面郁郁葱葱,五颜六色,尽是各种奇花异草,甚至远在数里之外都能隐隐约约的闻到淡淡的香气。
徐清在远处寻了一棵大树站住,遥望那一片山崖。那些花草皆是经年野生,从来无人照料。而且看那崖上并无一处毁坏光秃,看来平日也及少有人来此。
这太元洞乃是掌教修真之地,并不是什么花园景点,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整个凝碧崖这么大,上哪玩不好,若是经常在掌教修炼的后山地转悠,恐怕齐漱溟心里也不会痛快吧。
虽然修炼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之后耳聪目明,但是此地距离那山崖尚有百丈远,也只能看见一片花草之色。徐清飞身而起一纵十数丈,眼睛在那崖上来回搜索,看有没有疑似山洞口的地方。不过直到落到崖下也没看见有什么异常之处,怕是年经月累,洞口早就被藤蔓枝叶严严实实的糊了数层。
徐清抚着大白猫的头,道:“白灵,上去找一个山洞口,若是找到了回家带你去泡温泉。”
白灵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亮,“嗖”的一下就冲了上去,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徐清微微一笑,也向旁边方向飞掠上去。如今他真元充盈,这等数十丈的山崖自然是挡不住的。直飞起二十多丈,伸手揽住一颗青草,此时徐清提住一口真元,身体轻如鸿毛,只有一丝借力之处便能站住。
远处“沙沙”声不断,带起一片花草摇曳,白灵已经在草叶下面寻找。徐清也不敢歇着,赶紧细细观察寻找。若是时间拖久了,不巧让哪位路过的师兄师姐看见了,也不好解释清楚。
这片山崖也不是很大,大约有三十丈高下,横里十七八丈宽,若细心搜索一遍也用不到半个时辰。不过就在徐清从南往北细细查看之时,却忽然听见另一方传来一声厉声尖叫。
徐清不由得心头一颤,虽然从来没有听过白灵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但他十分肯定那叫声正是出自白灵。他赶紧脚下运力,闪电一般循着声音掠去。这些日子与白灵朝夕相处,感情绝非一般,不过在内心深处,他似乎又确信白灵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就在徐清飞掠而至的同时,只见那山崖的另外一头陡然闪出一道白光,正落在支出崖壁的一根小松树上。白灵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闪着阴戾的凶光,仿佛看见了深仇大恨的敌人。爪子上尺来长的利爪闪射着幽幽寒光,似镰刀般随时能切断敌人的脖子。“喔喔!”的吼声仿佛狮虎,低沉而蕴含着无边的愤怒。
顺着白灵的眼光就见十丈之外,山崖上一个不足一尺的小台上蹲踞着一只浑身金毛的巨大猿猴,竟比寻常的健壮男子还要高大!只见那猿猴浑身如阳光般炫亮的毛发根根竖起,呲牙咧嘴,露着鲜红的牙根,七八寸长的锋利犬牙都支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白灵,挥舞着扑扇般的爪子“嗷嗷”乱叫。
徐清一见那猴子不由得微微一皱眉,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月,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猴子不正是上次追杀白灵的那三只金丝猴的一只吗!不由心中暗道:“嗯?难道说这猴子也知道此处藏有飞剑,特地在此来守护不成?还是仅仅是它的一处巢|茓?对了,好像书上说裘芷仙就是跟着一头猿猴找到的那飞剑。若是去了艺术加工的成分,没准说的就是这金丝猴,看来我多半是找对地方了。”
想到这里徐清的眼中更显出了狂热之色,飞身就冲了上来,“锵”一声‘照胆剑’应声出鞘,一道厉芒直向那金丝猴点去。徐清本身就是个无产阶级,哪有什么防身的兵器,此次临行之时便向大张接了这‘照胆剑’以防万一。
那金丝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又看见了那个可恶的人类,而且动物天生的灵觉让它感觉到,数月不见这个人的气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几乎同时,白灵一见徐清首先发难,攻向了敌人,更加理直气壮,低吼一声,飞身扑起,两只爪子,八道冷光,呼啸着向那猴子身上招呼过去。
这些金丝猴都生具灵性,知道在这里面的人都是峨嵋派的弟子,平日里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的。但是今日在这里却不一样,这猴子“嗷!”一声尖叫,仿佛疯了一样晃动着坚韧的爪子迎向徐清,眼神之中竟隐隐有些宁死不退的悲壮之色。
徐清哪里管那金丝猴是如何想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厉色,狞戾道:“阻我得剑者……死!”当那一个‘死’字从口中吐出来的一刹那,甚至连徐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股淡淡的如有实质的杀气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他眼神如炬冷冷的盯着敌人,手中的‘照胆剑’虽然不能飞出掌心,但精纯的真元灌注其中,也吐出了足有尺余的森森剑芒。
那金丝猴虽然有心死战,但动物求生的本性却难控制。它感觉到徐清的阵阵杀机立时心生寒意,不过又舍不下传承多年的职责,就在这犹豫之时徐清的宝剑已经攻到了近处,又准又狠直往那金丝猴的心胸刺去。
那大猴子爪牙锋利又生具灵识自然不凡,眼见宝剑攻来竟不躲不闪,直接右掌拍出,只听见“嘡啷”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竟生生拍开了徐清的剑势!
而徐清终是初学乍练,心中想的挺好应该接着施展哪一招,不过手上用出来就不那么圆润顺畅了。
那金丝猴正要反击,白灵正好扑到,八道寒光上下电射而来,直取那金丝猴的脖子和下腹……
第二十一回 藏剑古洞
那金丝猴也真是拼命了,兽性大发“嗷嗷!”狂叫,舍了徐清,回身拼命向白灵扑去。不过白灵可不是徐清那初学乍练的‘二把刀’,他在这凝碧崖圣境之中不知活了多少年,期间更不知曾杀了多少试图挑战白灵猫尊严的异种灵兽,仅仅一头发狂的峨眉山金丝猴又焉能吓住它!
就见白灵冷冰冰的盯着那金丝猴,前爪去势突变,正迎上金丝猴袭来的两只猴掌,紧接着它身子一蜷,“唰”的一下两只后爪竟也突出了八道尺余长的利刃,攻势不变再取那金丝猴的咽喉和下腹。
徐清一招就被一只猴子给逼退了,顿觉脸上无光。脚尖在崖上一颗蓝色的小花上轻点,旋身回来,手中宝剑上的剑芒更盛。不过他也犯了一个初学者经常犯的错误,也再没有什么剑招不剑招的了,拿剑当刀使,剁肉馅一样就朝那金丝猴砍去。
那金丝猴本来就不是白灵猫的对手,只凭着一股心气死战,但终究难以弥补实力的差距,更何况还有徐清这个实力也不是很弱的帮手呢!刚才它没有选择逃跑,就已经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那白灵才不管敌人悲惨不悲惨呢!上次蜕皮时险些被这些金丝猴偷袭丧命,此次焉能放了它。“噗噗!”两声刀子进肉的声音,白灵那锋利的爪刃竟然毫无阻碍的就刺入了金丝猴的手掌当中!不要忘了就在刚才这猴掌还直接拍开了徐清灌注真元的宝剑。还不及那金丝猴惨叫出声,白灵的两只后爪上下齐出,轻轻一扫已经划过了它的咽喉,另一只后抓狠狠地刺入腹中。同时徐清的宝剑也再次攻来,仿佛发泄一样瞬间劈下数十剑!将那金丝猴的脑袋砍得稀烂。
徐清旋身落在刚才那猴子立身的地方,“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看着那猴子的尸体落入深渊之中,半天才听见“吧唧”一声,还不知摔成了什么样子。此刻徐清的身子甚至兴奋的轻轻颤抖,那种感觉也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或者是二者皆有。虽然对手只是一头猴子,但给徐清的感觉却好像他杀了一个人。当然实际上是白灵杀了那金丝猴。
半天才缓过劲来的徐清看着正悠闲的舔爪子的白灵,苦笑道:“原来随便动动嘴就能让多少人送命归西,还以为杀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呢!没想到今儿自己动手稍微试试,还真不是什么舒服的活!”
虽然感觉并不好受,但徐清毕竟是心理学的大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将一切负面情绪都疏导出去,从新恢复了冷静。他仔细的四下观望,心道:“刚才那猴子就是在这跟白灵起的冲突,如果真是守着那飞剑的,恐怕洞口就应该在附近。”
不过徐清找了半天却没看见任何异常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动摇,心中暗道:“难道说这本就是杜撰出来的故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剑古洞?更没有什么前人飞剑?”
徐清有些泄气的吐了一口浊气,苦笑道:“哎!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吧!如今能学道修真之术,求得长生不老飞天遁地之能,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还要求什么别的呢!”
似乎听懂了徐清的话,白灵眼中闪出一股笑意,轻飘飘的跳到他身边,伸出爪子在那划拉两下,剥去丛丛花草,竟就在徐清的身子后面显出了一块白色的玉石!原来白灵早就发现了这石门入口,正要过去招呼徐清,却遇上了那金丝猴。而徐清坐在这里就顾着看别的地方了,却把ρi股底下的地方给忘了,这还真是‘灯下黑’。
徐清大喜过望,抱过白灵,也不顾它刚才添了半天爪子上的血迹,狠狠地就亲了一口。兴奋道:“我的白灵!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太好了!找到了!”
只见一块足有三尺见方的纯白色的和田古玉,完全镶嵌在悬崖之上,便是没有这些花草,在远处看大凡也不会在意。
徐清凑近一看,见那玉牌上浅浅的镌刻着‘飞雷秘径’四个隶书大字。看那字体浑圆,气韵厚重,恐怕不是寻常人能写出来的。
徐清心中大悦,道:“看来就是这里了!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不过他用宝剑在周围试探却没发现有能容身而入的洞口。目光又落回到了这玉牌上,轻轻敲击只有“箜箜”之声,仿佛古代编钟的沉声。
“难道洞口就藏在这下面?”心中生疑之后,立刻就用宝剑沿着那玉牌边缘划开。所幸这洞府的原主也是为了后来有缘人取宝方便,并没有设置禁法。尚不及徐清将那玉牌安全翘起来,就听见里面“哗啦”一声,似有土石坍塌,紧接着那玉牌一动,竟就向里边倒去了。
徐清吓了一跳,飞身掠到一旁,只见那玉牌之下倒进去一片土石,显出了一个能有一人来高,三四尺宽的洞口。其中幽暗无光,一股阴森的冷风灌涌而出,若是细看还能见一些闪亮的光芒,闪光过后还有雷鸣之声。
徐清微笑道:“这洞叫做‘飞雷秘径’倒也贴切,却不知这风雷闪电到底是如何生成的。”
徐清并没有因为重宝在前急着冲进去,虽然并未曾有过盗墓经验,但电影还总是看了不少的。如今他纵然有些神通也还没能脱离空气存活,这样刚刚开启的洞|茓总要通风换气才行。他倒也不在乎这些许时间,而且里面有没有异兽毒虫还需细细观察,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又等了半晌,细细听里面并无异常动静,再嗅嗅冲出的气流之中那股陈腐之气渐渐稀少,徐清这才试探着把着洞沿探身进去。立时感觉道一股寒气迎面而来,不过比之龙崖洞的天风之气还差远了。洞内处处光洁如白玉,触手华润,还有淡淡的湿气。耳边更有雷声阵阵,声波反复在洞壁内反弹,声音震耳欲聋。
第二十二回 得剑
徐清赶紧运起真元,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十几步,又停下听听动静。确定并无毒气虫蛇,也没有感觉任何不适,这才再次往里行去。之走出大约三百多步到了洞底,一个大约七八丈大小的石厅。看其中石桌石床一应俱全,甚至石桌之上还摆着一盏陶制的油灯。看来此处过去定然是有人居住的,不过看其生活用具,就知是个不追求生活品质的苦修士。
如今修真界中苦修士已经非常少了,毕竟人类要修真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而长生不老要是受一辈子罪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如今修真界中的大多修士都会先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随心所以享受生活,美其名曰‘顺其自然,合乎天道’。而这种生活清苦的苦修士则是最虔诚的修真者,一心只要得道成仙飞升天阙,将生活的需求降到最低水平,摒弃所有外物干扰。
至于是否要苦修,在修真界素来争论不少,也说不清是非优劣,便以个人心境而来。
这石厅之中并无隔断,一眼望去尽在了然。徐清就是奔着飞剑来的,但环视厅内,却没看见一处像收藏飞剑的地方。在石桌石床的周围观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只看见在最里面的角落之中,竟然还有一层入口!
徐清赶紧奔了过去,那里赫然横着一条深沟,内里漆黑一片。就算已经窥见修真门径的徐清,竟也看不清深浅。不过他来时早有准备,从腰里取出来一块巴掌大的扇形淡青色玉片,真元微微一送,就放出了淡淡的青色光亮,仿佛一个手电筒一样。
这下才能看清下面,原来这里也并不深,顺着下去是三层三尺高的台阶。台阶前面则是一条白色石桥,桥下幽黑一片,更有“隆隆”水声流过,也不知是哪里发源的一条地下河流过这里。其声如雷鸣阵阵,恐怕从外面听到的雷声便是此处发出。
徐清举着玉片,随着淡淡的光亮走下石阶,顺着石桥过去,走了十余步便到了尽头。只有左边一条不到尺余宽的小径可走,旁边就是黑悠悠的,只闻其声,不见真容地下河。
徐清执着宝剑在旁边的岩壁上刺了一下,“锵”一声没入两尺深,寻思着若是万一无路也可以此借力。这才戒备着踏上了那小径,提聚浑身真元,随时准备应付突变。不过此地主人似乎并没有给后来之人设下什么考验,无甚凶险的走过了三丈许,便看见一个一人来高的洞口。
同时一股更加阴寒的气息夹杂着冰冷的水珠子扑面袭来,原来旁侧不远处竟是一口喷涌而出的瀑布!宛如玉龙倒卷,从一口石缝之中喷出,正好撞在对面的石壁之上。因为水量极大,而石缝却小,水流狠狠冲击在对面石壁之上宛如一个天然的石鼓,这才有了那洞中听闻的“隆隆”雷声。水流直下更击在石壁凸出的岩石之上,如同万马奔腾,龙吟虎啸,声势更是骇然。听那声音更不知下方的水面在何处,却是一个万丈深渊。
徐清稍微定了定神,收起心中对大自然造物奇绝的感慨,闪身就钻入了那洞口之中。而那洞口设计更为奇绝,竟然没有任何阻挡,就能隔绝声响!这里面却完全是另一副洞天,也不知何处来的光源,竟再感觉不到任何黑暗。前面是一条缠绕着葡萄藤的走廊,那上面青色的叶子,紫红的葡糖却好不鲜亮,但是轻轻一碰却丝丝阴凉,坚硬如石,也不知是以何种法术将其固化千年。
把这十余丈长的走廊走完,再向左边拐过去,绕过一道影壁,忽然面前显出一片青坪。不过那青坪上却并无青草,而是长满了毛绒绒的青苔。徐清信步走去不由得微微一愣,里面竟然与那龙崖洞一样,生出了天风地火之力扑面袭来!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那太元洞既然是妙一真人的修炼之地,自然是一块风水宝地。而这里本是太元洞的后身,有此地脉衍生出来的能量自然也不足为奇。
再往前去则是一间雕琢十分精致的石室,石室皆是无门遮掩,一眼便可望见里面,也是石桌石床布置,一应生活之物倒也不少。
徐清缓缓走进,倒觉的那天风地火之力越加温和,但所蕴灵气更加充盈,正是修炼真元的一处宝地。这石室最里面是一架雕磨十分精细的四柱大石床,右手边则是通墙的的百宝花格,上面还放了不少先秦夏商的古物,看来都是过去主人的收藏玩物。唯独左手边一面墙上光秃秃一无任何装饰,给人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感觉。
徐清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的将真元运到眼上,猛地看见墙上竟有一道流光闪过!
“果然如此!这墙壁之中果然有异!”徐清大喜过望叫出声来。
徐清心中暗道:“那裘芷仙好像只跪在地上念到了两句,飞剑便自己出来了,我何不也试上一试?”
想罢徐清赶紧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念叨:“弟子徐清蒙上天眷顾,幸来此处,拜入仙门。今日机缘到此,知有前辈仙师遗留宝物,特来求取。还望仙师念在弟子一心向道,成全一番机缘。弟子日后定当向善,秉持公义,以谢大恩。”
徐清念完了还磕了三个头,不过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丝动静。倒是旁边的白灵眯着眼睛,一副看傻帽的样子让他更憋气。
徐清也有些恼羞,讪讪的站了起来,倒也不再奢望什么水到渠成的美事了。直接抽出照胆剑,灌注真元“扑哧”一下刺入了那石壁之中。不过数息间徐清便在那石壁上挥下百剑,将其打的千疮百孔,终于“轰隆”一声闷响,那石壁承受不住终于溃塌下来半边。
“呸”徐清轻吐了一口飞进嘴里的尘土,赶忙上前扒翻,从那碎石堆里找到了一口足有一人长的大木匣,仿佛一口小棺材大小。徐清的眼睛立时就放出了绿光,眉开眼笑的就抱起了那木匣,心道:“什么机缘天数!劈砍一顿还不是乖乖的给我现身出来了!”
轻轻的推开那紫檀的大木匣,就见红缎子铺底的匣中静静的躺着三柄宝剑,剑首之上还压着一张白绢写成信笺。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保存的,那垫底的红缎子和这信笺竟都如新的一样光鲜。
第二十三回 霜蛟玉虎
徐清小心翼翼的拿起那白绢的信笺,见上面写着几行七扭八歪的古篆小子。因为《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也都是以古篆写成,徐清还曾经细细学了不少时日,因此勉勉强强也能读下来。
上书:“短剑霜蛟,长剑玉虎。赠与有缘,神物千古。大汉光武三年四月庚辰,袁公归仙,以天府神符封此三剑,留赠有缘。去今三十二甲子同年月日,石开剑出,得者一人一兽。宝尔神珍,以跻正果;恃此为恶,定干天戮!”
徐清读罢放下信笺,轻轻抚着那匣中飞剑,微微一笑道:“以此为恶,定遭天戮?不过这位袁公好像也是一个蹩脚的预言师啊!东汉光武帝大概是公元元年前后,到如今也才一千六百多年。而三十二甲子岂非要一千九百二十年?便是日后裘芷仙来了也绝不够年头,还什么石开剑出,这不是忽悠人嘛!至于得剑者一人一兽倒还贴切些。”
徐清一直将木匣的上盖推掉,终于看见了这三口飞剑的全貌。左边的乃是一口稍短些的宝剑,大约三尺长,外面裹着非金非玉的剑鞘闪着淡淡的绿光,能单手握剑柄上有“霜蛟”两个金丝篆字。右边则是两口成对的长剑,能有四尺半长短,剑柄上个刻着半个老虎头,二剑合并便是一头完整的老虎。灰色的剑鞘质朴古拙,倒不像“霜蛟”那边华光夺目。
徐清信手捡起那霜蛟剑,握住剑柄便觉一丝淡淡的凉意,竟然就能自动的沟通体内真元。轻轻一推燕翅,“唰”的一下闪出一道幽冷清亮的寒光,宝剑竟然已经划出了剑鞘!银光四射,冷气森森,刺的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徐清尚没有真正接触过飞剑,不知其特性如何,却没有抓牢剑柄,不想轻轻一碰,一片银光之后,宝剑就飞出了剑鞘!不过他惊骇之间还保有一份冷静,赶紧用真元沟通空中的飞剑。刚才乍一触到这飞剑之时便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虽然徐清还未曾学过御剑要诀,但他只是集中精神,仿佛使用自己的手臂一样。
见那霜蛟剑猛地乍起五六丈长的银光,这不大的石室瞬间就被穿透。徐清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却不想那飞剑也随同心动,在石室之中飞旋一圈。瞬时间“噼里啪啦”的碎石陨落,仿佛如豆腐一般被切落下来。
徐清赶紧停下不敢再动,生恐将石洞的支撑毁坏,岂不是就要封死在这里面!他稍微定了定神,看着飘在空中的银亮剑光也不知如何是好。心道:“这御剑之术本就是随心而动,指哪打哪,既然如此想要收回飞剑便只要用心想就行了?”
想到这里徐清赶紧集中精神盯着手里的剑鞘,果然那头上足有五六丈长的银色剑光陡然敛去,恢复了原型乖乖的落入了剑鞘之内。这下才让他长出了一口气,若是不能将其收回剑鞘,僵持在这可就真的难办了。
徐清爱惜的抚着霜蛟剑,,此剑的品性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想。飞剑的优劣以颜色分辨,金色最佳,银色次之,严人英的银河剑不就是这等颜色么!常言道:“人比人气死人”,至于那些修炼了动则数百年的前辈,还是不去比较的。若是比起林鹤韩松等人驳杂的剑光颜色更是不知强出多少呢!
爱不释手的摸了半天,终于放下霜蛟剑,将木匣中剩下的那两柄长剑取出了一柄。这长剑足有近五尺,立起来比徐清也矮不了多少了,入手极有分量,起码比霜蛟七八个重。这次徐清也学得聪明了,握紧了剑柄方才小心翼翼的拔出宝剑。一道青光随手而出,宛如天光阴晦及至晚间又忽然放晴时洒下的霞光,映亮了半边的身子。
虽然青光比之银光要略差些,不过此等壮士长剑也更让人喜爱。兴之所至,便以剑术舞动起来,陡然绽出一朵青森森的剑花,及至剑光四射,雷声轰鸣。只是美中不足便是剑身太长,携带极不方便,也不知能不能如银河剑一样大小随心,收在衣袖之内。
至此徐清已经是心满意足抱起三柄飞剑就要往外走,但是白灵却一口咬住他的裤腿,竟死活也不肯出去。徐清知它灵性甚聪,今日得剑便多亏了这大懒猫,更加不能忽视它的意见,赶紧停了下来。
只见白灵穿到那藏剑的木匣旁边用爪子轻轻拍击,发出“咚咚”的响声。
徐清疑惑道:“你是要……我将这木匣给打碎了?”
白灵赶紧点点头,眼中也流露出了欣喜之意。
虽然徐清不知其中缘由,但是今日白灵居功不小,自然不能亏了它。只是曾经见过了它那利爪的威力,倒是不知道为何不自己直接打开。心中正在想着,遂将真元灌注‘照胆剑’中狠狠劈砍下去,却听见“铛”的一声,仿佛看狠狠砍在了一块金刚石上。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徐清麻了半边身子,而那木匣却安然无恙,竟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白灵抬起前爪一指霜蛟剑,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却尽是戏谑之意,好像在说‘如果你手里拿的那块凡铁能行,还用你干什么!’
徐清倒是不在意,抬起照胆剑看了没有缺口才收回鞘中。虽然此剑并非宝物,但毕竟是借的,若弄坏了还要欠下大张一个人情。如今已知道了这木匣本不简单,将抱在怀中的玉虎剑放在地上,握紧剑柄拔出霜蛟剑,提聚真元灌注其中。
但见银光乍闪,一剑劈下“锵铛”一声,如中顽石,反震之力依然不小。不过此时徐清是仙剑在手,信心百倍,浑身的真元随意念而动,瞬间完成了一个大周天,直有八层真元被他灌注剑中。
终于“呲”一声,徐清感觉手上一轻,霜蛟剑已经切入了木匣之中。那木匣虽然是紫檀木料,坚固非常,但也决计受不住宝剑轰击,刚才之所以会那样,显然是有人在上面留下了禁法。徐清也看不出来,只知道以蛮力破坏,此时禁法一破那木匣也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第二十四回 藏珠
见霜蛟剑斩开了木匣禁法,白灵兴匆匆的就冲了上去,挥起爪子“啪啦”一声将那木匣打的粉碎。徐清尚不知它所求何物,只看见那木匣粉碎之后从中飘出丝丝缕缕的绿色幽光。白灵见之大喜,闭上眼睛使劲吸取,那意态舒爽的样子仿佛在吸食毒品。
徐清毕竟修行太少,孤陋寡闻,更不知那丝丝绿气为何物。他只看白灵吸得舒服,也有心吸上一口,却又怕其中有什么不适合人体的东西。只在进退两难之际,那一点幽幽的绿光已经都落入了白灵的小鼻子里面。
书中代言此物乃是乙木精华,那盛放飞剑的木匣本是一株万年紫檀木取的材料,正是精气充盈的神木之才。又被那袁公升仙之前的禁法封闭滋养,这两千来年其中所含的乙木精气非但没有散失,反而更加精纯。白灵猫本身便是木属性的灵兽,这些乙木之气正是它最好的补品。至于若是徐清吸入了体内,虽然也无甚功能倒也能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待白灵吸了那绿气,徐清再不停留,怀抱着四柄宝剑,顺着原路返回。拽了旁边的藤蔓草枝将洞口掩住,若不细看也难发现此处还有一处洞口。几个腾跃就到了山崖下,举头望去,不由得叹息一声,心中暗道:“哎!这霜蛟本该是裘芷仙的飞剑,如今却落入了我的手上,还不知日后又将如何发展。不过那丫头性子和顺却际遇堪怜,待日后若有机会更要助她摆脱苦命,也算是一饮一啄,损补得益了。”
挥去感怀之心,徐清身行一折,飞身而起直向碧筠院方向掠去。
一路狂奔,直到过了酉时天色擦黑了,徐清才回到了碧筠院。所幸今日一众师兄都在龙崖洞修炼,只有商风子在屋里养伤。至于那些外门弟子更不会来过问徐清去干什么了。
徐清得剑的兴奋劲还没完全过去,急匆匆的进了屋子,回手就Сhā上了房门,这才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头。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得了三柄飞剑,至少现在还不想。并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防人之心总不能没有啊!
严人英大概是看不上这飞剑的,而周从云和张玉珍的修为还低,但再下来的商风子三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三人都已经到了第三重,尤其是商风子已经练到了‘玄经’第四重,若是不出差错恐怕最近三两年就能进入‘太玄’之境。而他现在还没有一柄像样的飞剑呢!
更重要的是徐清入门才几个月!先是一月成就《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一重,就已经够扎眼的了。若是如今再莫名其妙的拿回来三柄飞剑,难道那韩松、林鹤看着会不眼红?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非之’的道理。而且此时徐清还没有修成‘玄经’第二重,更没学会御剑诀,无法将飞剑炼化的心神相通。若是此时有人开口求剑,说是给还是不给?恐怕那玉虎剑是保不住的。
徐清更早就算计好了,一路上脱下长衫包裹飞剑,所幸没有遇上任何人。回到屋里立时用那照胆剑将地上的方砖启出,挖出一个大坑,将三柄飞剑埋入其中。直等到练成了御剑诀,能将其炼化由心之时,再寻机亮出来,那时木已成舟别人便是看着眼馋也无可奈何。虽然有可能是杞人忧天,但这就是徐清的性子,小心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
徐清再次看了那坑中的飞剑,正要填土,却忽然想起,衣柜里面不是还有一颗邪诡的珠子嘛!那日初来乍到,心绪不宁,第二日又开始修炼功法,便将那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徐清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好险!好险啊!那珠子诡异的紧,若是让人看见了,少不得要引出些事端。放在衣柜里边早晚是个祸害,不若就也一同埋在地下,大概没人会来我屋里刨地吧。”
想到就做,徐清赶忙打开衣柜,正看见那混元血魂珠还在里面的挤角放着呢!伸手将其拿起来,只见那珠子中光华流转,吐出丝丝玄气,握着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甚至让人感觉不忍再放下。不过徐清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走到了坑边,若是连这点欲望也克制不了,那他也就不是徐清了。
他将混元血魂珠放在坑中,却并没注意到,因为坑底挖的不平,那珠子一下就轱辘到了霜蛟剑的旁边。也正是这小小的细节变化,造就了一柄日后震惊天下,更盛紫青双剑的名剑霜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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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了霜蛟、玉虎二剑之后,徐清的心里更有奔头,就仿佛当年玩网络游戏,忽然得了一个高级装备,那练级才有动力呢!不过这回他可不敢再成月的上龙崖洞闭关去了,而且严令白灵必须守在屋里,不许任何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进来。
转眼又过去了九个月,徐清拜入峨嵋山也一年了。虽然他的修为还停留在第二重,不过已经能隐隐约约的有些突破的征兆,就差肋下的脾脏之中还有几处细小的经脉尚未打通,若是一旦通畅无阻,就可以完成《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三重的大周天循环。
不过这九个月徐清也感觉到了修真界冷漠而枯燥的一面。刚开始时也许是因为刚刚来了新人,大家都有些兴奋,但是时间一久了也就淡了。尤其是下山考校之日越来越接近,所有人都在忙着修炼,几乎都没有串门聊天的时间,便是打了对面见到也只是点点头、递上一个微笑、问声好便各自去了。
不过徐清倒是十分适应这种清净,一心修炼‘玄经’,只希望早日能够驾驭飞剑,纵横寰宇。不过随着功力的日渐加深,他又面临着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选择,也就是一年前刚刚拜师的时候,醉道人留给他的那个选择。
徐清坐在灯下轻轻将那小册子的书角抚平。这本《碧筠剑诀》到了他的手上之后,也曾翻阅过几次,不过他也看不出其中的剑术有何优劣之处。就在《碧筠剑诀》的旁边还放着一本书皮光鲜,装订精美抄录清晰的《峨嵋御剑诀》。这是今天早上严人英亲自交给他的,让他自己先熟悉熟悉,准备日后修习。
这说明严人英承认了徐清的修为,认为他已经有资格修炼飞剑之术了。此事固然可惜,但到底要修练哪一本呢?
第二十五回 剑诀选择
考虑了一天徐清还没有决定到底修炼哪一本。若是以常理说,《峨嵋御剑诀》传承数千年,修炼者更以万来计算,其中成就仙业的前辈更大有人在,是一门发展的极其成熟的剑术,修炼它自然是最稳妥的选择。
不过至今徐清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醉道人传书时的神色。他的眼神有些没落,有些无奈,但那其中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当他将这本《碧筠剑诀》交到徐清手中的时候,非常严肃而认真,而且他还特意叮嘱徐清,如果不选择《碧筠剑诀》还要将它还回去。也许这本剑诀对醉道人有着另一种非凡的意义,他希望有人能将其传承下去,但作为师父又不想强迫门下弟子。
仅仅凭着醉道人的这种态度,徐清感觉到《碧筠剑诀》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本自创剑诀。也许它会带来更大的惊喜,当然同样也伴随着不可预知的风险。面对稳妥和惊喜的选择,徐清犹豫了一天,也没有做出决断。
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任何人能给他建议,这是关系到一生的大事情。若仅仅是普通人,大不了就是数十年,但修真者可动则数百年上千年的大事,谁能承担得起如此大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醉道人不曾逼迫任何一个弟子修炼《碧筠剑诀》的原因之一,就算是他这个当师父的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其实归根结底驾驭飞剑战斗的强弱,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三个:打击力、速度、机动性。几乎跟现在战斗机的性能标准一样。打击力主要取决于飞剑的品质和驾驭者的法力可以姑且不论。剩下的速度和机动性则是评判一部剑诀好坏的主要指标。
青城派的剑诀就是因为速度慢,被笑称为‘玄武剑’其实就是‘乌龟剑’。但是比起来起来他们的剑速就是慢,若是不慢就打不出威力来,又有什么法子呢!而武当派的剑诀速度极快,反应就稍显迟钝了。峨嵋御剑诀则介于二者之间,速度比青城快,机动力比武当强,但若反过来比又都不如两派。
这套《碧筠剑诀》却有些独辟蹊径的意思。醉道人说这剑诀乃是脱胎于先秦的墨家剑术,墨家思想主张兼爱平等。正是受了这种思想的影响,墨家剑术也同样取了一个‘兼’字决。攻守平衡,杀招凌厉却少有一击绝命之剑,守招平和更有大巧若拙之功。但是《碧筠剑诀》能保有多少墨剑的灵魂就不知道了。
徐清看着桌上并列放着的两册剑诀,苦笑道:“抉择啊!只有权力者才有选择的权利,但选择就意味着放弃,我要放弃你们谁呢?”
见徐清发愁,白灵也串了过来,贱嗖嗖的拱进了他怀里,伸出圆乎乎的爪子在两本书中间拍了一下。
徐清笑道:“你是说两本一块练?我倒也想举一反三,兼容并蓄,可要将传承千年的峨嵋剑诀融会贯通再融入其他,又谈何容易!”
白灵打了一个响鼻,抬起另一只爪子蹭蹭湿乎乎的鼻子,却不小心把桌上的峨嵋剑诀推到了一边。
徐清微微一愕,旋即释然的微笑道:“是啊!峨嵋剑诀都已经传承了两千多年,历代多少惊才绝艳的前辈补充修改,几乎已经接近了极限,不过那却并不是属于我的剑诀。也许这《碧筠剑诀》还远远不成熟,但我却能根据我的情况来修改完善,也许还能开拓出另一番光景!”
想到这里徐清把心一横,手掌坚定的拍在了《碧筠剑诀》上,道:“好!我就修炼此书!日后无论如何都无怨无悔!”
不过说完此话,徐清却将《碧筠剑诀》放在书桌边上,反倒是翻开了《峨嵋御剑诀》研读起来。原因非他,既然已经有所决定,则日后看《碧筠剑诀》的时候自然多的是。但这《峨嵋御剑诀》更是数千年流传下来的剑术精华,虽然不练却要知晓其中原理优劣,对日后修为极其有益……
次日
“师弟真的已经决定了?!”严人英不无惊愕的看着徐清,在他看来徐清这简直就是发疯了,放着《峨嵋御剑诀》不练,竟然选择那个不知怎么出来的《碧筠剑诀》。不过这是徐清的选择,他也并不多说,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是师弟的选择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碧筠剑诀》我不曾练过,恐怕还要请师父亲自传授解说。”
其实这也是徐清选择修炼《碧筠剑诀》的原因之一,若是修炼《峨嵋御剑诀》自然还是由严人英代师传授。虽然严人英的修为也不弱,但比起醉道人对修真的理解,差距又何止一筹。如今可直接跟着醉道人修行,其中得到的启发经验更不可计算。
徐清道:“大师兄,我还想保留这本《峨嵋御剑诀》平日研读不知行不行?”
严人英疑惑道:“嗯?既然不修炼,又何必留着呢?不过这书倒也不甚精贵,师弟喜欢便留着吧。只是切记收藏好了,莫要落入外人手中。”
徐清微笑道:“谢谢大师兄。虽然我不练此诀,但咱们《峨嵋剑诀》精巧博大,乃是千年积累的精华。我想日后细细研究琢磨定会对剑术大有裨益的吧。”
严人英笑道:“还是师弟有心了。待过几日师父从龙崖洞回来,知道师弟要修炼《碧筠剑诀》定会高兴的。”
徐清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御剑飞天,不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随着点头应道:“嗯!这应该是师父的心愿吧。“
严人英看他表情却微微一愣,心道:“难道说……我这位小师弟是为了师父才选择《碧筠剑诀》的……”
当然徐清并不知道他这无意的一笑,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更让严人英感觉他是个孝义兼具的好人。
剑诀之选过去六日之后,徐清正在龙崖洞中修炼。忽然感觉到浑身一震,仿佛体内卸掉了千斤累赘,竟有种说不出的舒畅爽利。徐清心神一动,内视丹田,只见那鲜亮的橙色真元之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淡淡的黄|色!虽然还只如游丝一般,但那确实是代表着《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三重境界的黄|色真元!
第二十六回 孕剑之术
大喜之余,徐清更加不敢松懈,赶紧凭着记忆中第三重的行功路线运行真元。只不过这重路线更加复杂繁琐,第一次足足用了一刻钟才走完了一个大周天。丹田之中的那一缕黄|色真元颜色更亮,也更加明显。徐清的信心更足,马不停蹄一连运转了四十九周天。也许是因为练到了第三重,黄|色真元更加具有攻击性,竟然仅仅行气四十九周天就感觉经脉有些鼓胀感觉
缓缓吐纳收功,睁开眼睛似乎整个世界都显得更急鲜亮了,十数丈外那角落中的落尘飞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身边五丈之内空气中飘散的灰尘流动,缓缓的气流变化全都了然于心。
徐清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修真中所说的‘知微’的境界吗?”随之他将精神集中在前面七八尺远的一块钟|乳石上,没想到那石头竟然似渐渐放大了一样,不下多时竟然显出了微观的分子结构!那些稳定的碳酸钙分子紧密的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块坚硬的钟|乳石。但是他再想深入其中看清它的离子结构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
徐清不由得心中大骇,过去即便是十天十夜不睡觉也绝不会有头晕的情况,这说明刚拿那一下已经到了他的精神力的上限。他却不知道这种“知微”的境界就算是严人英也望尘莫及,只有修炼到《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六重的高手才能凭着强大的元神窥探物质的本质。
揉了揉太阳|茓,却丝毫也不能赶走阵阵头痛和袭来的睡意。徐清再不敢耽误,赶紧飞身冲了出去,他可不想在龙崖洞里边睡着了。此时刚刚突破境界,体内真元运行的旧习惯刚刚打破,新习惯还没形成。若是睡着了由着外界灵气冲入体内,可就要出大乱子的。
徐清回到屋里,一头扎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他也真是累了,一觉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当他睁开眼睛时只看见窗外还是黑的,但他的眼神却一下子穿透了窗户上的棉纱,越过了黑暗的夜空,落在了足足在五百丈之外的一个荒秃的山头上。那山顶上正有两只牛犊大的灰狼正在对月交配,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那公狼喉咙蠕动的轻微变化。
“噗!真是晦气!睁开眼睛就看见两条大狗Zuo爱。”徐清呵骂一声爬起来,正看见趴在他身边睡大觉的白灵。过去他却看不见,白灵的身上竟时刻都散发着淡淡的青光,映衬在那雪白的皮毛上,更显出一种神秘的美丽。
不过随即徐清望向地下的时候,却不由得目瞪口呆,本来自以为藏的天衣无缝的飞剑,竟然能清楚的从砖缝里看见溢出的光芒!以前他肉眼凡胎根本就看不见这些淡淡的剑气,幸亏这些日子除了那些修为更低的弟子过来打扫,没有一个师兄来过他的房间,否则难保不会露馅。
徐清稍微松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到了第三重境界倒是不用再藏着掖着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修炼御剑术,但这多半年来以真元涵养飞剑倒是已经自学会了。赶紧将那几块地砖启出来,倒也不用铁锹,直接把真元运在手上,三两下就将那三柄飞剑挖了出来。果然是仙物避尘,在地下埋了小一年,三柄飞剑出土之时竟然都光线明亮,没有沾染一丝污泥秽物!
徐清轻轻抚着霜蛟剑,爱惜道:“剑儿!日后你们就日夜随身跟我,再不会蒙尘地下!”不过兴奋劲过了之后,他却忽然又想起了那混元血魂珠来!刚才取出宝剑时竟然没有看见那珠子!
徐清赶忙查看,细细的捏碎了每一块泥土,甚至又向下挖了不下一尺深,依然毫无踪影!心中暗道:“这真是奇怪了!那诡异的珠子究竟去哪了?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说化进了泥土中?不能啊!那日那妖人如此要紧的宝物怎会化入泥土?”
又细细的将那些挖出来的泥土细细查看一遍依然没有,竟就如此不翼而飞了!最后徐清也只得无奈的放弃了寻找,将泥土回填阖上地砖。看着严丝合缝的地砖,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如此也好,不见了反倒是干净,那吸血的东西总归不是善良之物。”
事罢之后徐清便将那混元血魂珠的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执起霜蛟剑缓缓将真元送入,形成循环同时一点一点将元神引入剑中。仿佛就像是内视一样,他第一次看见了飞剑的内部。剑身内刻画的阵法竟然也如人类一样,有着一条一条经脉,真元从中流动从而控制飞剑的行动。
徐清控制着黄|色的真元在霜蛟剑中运行了九个周天之后,忽然感觉心神一动,弗如心至般那霜蛟剑闪出一片清凉白光,三尺长剑竟瞬间变成了一柄仅仅尺余长的无柄小剑,摇曳着飘在徐清的头上。
同时徐清内视的神念也发现在他的丹田正中,竟然多出了一柄闪着银光的小剑,这正是《碧筠剑诀》中所记载的‘孕剑之术’。将飞剑的剑魂孕于修真者的丹田之中,则飞剑自可随心所欲,使用如同手脚一样。且那剑魂在丹田之中随同主人的真元一同成长,更能将飞剑的潜力尽数挖掘出来。
徐清御使真元以最简单的循环运行,每次经过丹田就会在霜蛟剑魂上绕行一周。每经过一次他就对飞剑多一份了解,待到八十一周天之后,那霜蛟剑就仿佛本来就呆在他的丹田中,驾驭它就如使用天生长的手指一样容易。
但是沉浸在‘孕剑之术’中的徐清刚才却并没有注意到,霜蛟剑的剑脊根处多出来了一颗如拇指肚大小的黑色珠子,在得剑之时那地方可是没有任何装饰。且那珠子里面流动着淡淡的光晕,更有丝丝微不可查的玄色光气逸散出来混在剑光之中,不正是那‘混元血魂珠’吗!
原来那混元血魂珠乃是上古巫门的宝物,最是喜欢灵气充盈之处。被埋在地下正靠在霜蛟剑上,飞剑本是灵物,自然灵气充盈。然而霜蛟剑虽然坚固却,本能的排斥外物侵入,奈何混元血魂珠的品质胜它甚多,终于在数月之后强行攻入了霜蛟剑之内。不过那霜蛟剑也是一件了得的仙剑,二者便如此纠缠在了一起。飞剑不是飞剑,宝珠不是宝珠,却不知日后会成一样什么东西。
第二十七回 玉虎双飞
徐清以‘孕剑之术’将霜蛟剑魂敛入了丹田之中,挣开眼睛正看见书桌上的笔山里夹着两支毛笔。不由得见猎起意,心神一动,只见剑尖朝天悬在他头上的霜蛟剑随之而动,闪电般划过一道银光,“啪嗒”一声那两只毛笔都被削掉了笔头落在桌上。
那剑光凝而不散,已经算是初步能够控制飞剑了。不过能够控制飞剑还仅仅是开始,所谓‘御剑’二字可不仅仅能控制飞剑就行了,想要克敌制胜、攻杀战守可绝不容易。徐清也早知修真之道博大精深,万事绝对急不得。只待日后随同师父慢慢磨练之然能收发由心,控制的分毫不差。
只见那霜蛟剑银光收敛落在徐清的手边,剑身一翻钻进袖子附在腕下似如无物。徐清大袖一甩,不由生出一股志得意满之感。如今只要练了《碧筠剑诀》习得御剑飞天之术,便也是个能飞天遁地的半拉神仙了!
终于徐清又把目光落到了那玉虎双剑身上,不由得有些为难。孕剑之术虽然好,但是丹田之中却只能孕育一条剑魂。霜蛟剑剑光银亮品质绝佳自是更甚一筹,但这玉虎剑青光赫赫也决计不弱。
且如今修真界中同时修炼数柄飞剑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更有成套的飞剑,比如著名的七修剑、三元剑、青牛剑,都是数柄一套。当年长眉祖师更是左手青索剑右手紫郢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徐清轻轻推出一柄玉虎剑,映着那纯净的青光道:“如此好剑虽然我不能将你也韵在体内,也一定要让你名震天下。”想罢神念一动已经侵入了玉虎剑之中,灌注真元沿着剑内的阵法缓缓流动,绝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这玉虎剑虽然只比霜蛟剑差了一个层次,但是剑里阵法却还不如霜蛟剑的三分之一。看来飞剑的好坏除了材料的优劣,炼制的手法和刻画的阵法也十分重要。便如这玉虎剑材料倒也不逊色多少,但那偌大的剑身之上却只布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阵法。操纵起来反应变化自然比照霜蛟剑差了一筹。不过若是有炼器大师能用心重炼,也未必不能回炉出一柄上品飞剑。
只待徐清的真元在玉虎剑中运行了九个循环,那玉虎双剑陡然冒出两道凛冽的青光,在空中扭成螺旋,紧接着瞬间敛去,近五尺长的巨大剑身竟也随之缩小。二剑并在一处,闪着淡淡的青芒,飘在徐清面前竟只有尺半长、二指宽,曲线纤长,形制极美,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此时徐清并不会御剑诀,霜蛟剑乃是因为有‘孕剑之术’以心神驾驭才能收发自如。但玉虎剑还只是炼化,不知使用之法,断然不敢胡乱指挥,恐怕一个不好便要把自己的房子给毁了。
都说修真无岁月,可一点也不假,徐清只收了两柄飞剑尚不觉时间,竟然就磨蹭了一宿。收起玉虎剑已经能看见天边大亮,已经过了卯时。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天晚上可以说是徐清整个修真生涯中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
徐清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去找到醉道人学习御剑术,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将谎话圆和了。否则那飞剑的事怎么说,难道直接跟醉道人说大半年前就得到了宝剑,怕别的师兄们惦记,给埋到屋地下九个月,这也不像话。
因此徐清决定再上太元洞那边转又一圈,最少要让人看见他今天出去了,回来再带回来三柄飞剑才能圆谎。
说来也巧徐清一出门正看见隔壁的林鹤也出来,笑道:“六师兄!”
林鹤心情也不错,笑道:“师弟啊!今儿又上龙崖洞修炼去啊?”
徐清微笑道:“今儿歇歇,总不能天天练功,师父不是说要劳逸结合么。”
林鹤嬉笑道:“既是休息怎么还起个大早,怕是还有事吧!”
徐清正怕没人问他干什么去呢,笑道:“啊!当年若不是李英琼师姐,恐怕我也没机会在师父门下修炼。我这不上山也有一年了,还没说过去看望一下,今天就想过去看看李师姐。”
林鹤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哈!这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师弟竟还认识长房的李英琼师姐呢!正好我也要下山办事,你还不能御剑便载你一程。”
徐清一愣,心道:“好么!本来还想在外头转悠一圈意思意思就得了,这还得真上太元洞去一趟。”但林鹤也是一番好意,更不好拒绝,笑道:“如此最好,谢谢六师兄了。”
二人同去用了早饭,便启程而去,虽然林鹤的飞剑品质一般,但另外在一个人也不成问题。三百多里对飞剑来说不过是一蹴而就,须臾间就到了太元洞外边。
其实太元洞说是‘洞’,但实际上和碧筠院一样,也是一处极大的院子。齐漱溟夫妇和他们坐下弟子,里里外外数百口子人都住在这里。只有后院最里面有一处直通后山的灵|茓才是真正的太元洞。
林鹤还另外有事,将徐清放在距离太元洞三百丈之外的地方,便向山门外去了,也不知又被醉道人派去哪里买酒去了。
徐清遥遥望着太元洞,心道:“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既然都已经到这了,不若就先过去看看英琼出关没有。若是还没我便就此回去,若是出关了倒要多多交往,培养培养感情,日后有了好处可别忘了我。”
徐清缓步走向太元洞的大门,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朱漆大门,镶嵌着六十四个金色的门钉。门上面挂着一面金字大匾,楷书写着‘太元洞’三个颜体大字,没有落款多半就是齐漱溟的手笔。大门没关,而且看地上并无常年开关的痕迹,多半晚上也是不关门的。大门里面也没有传统建筑应该有的影壁墙,直接就能看见里面的园子。
中庭是能有十五六丈方圆的大园子,中间有乱石堆砌的假山,虽然山峰不高,但胜在层峦叠嶂,奇绝声势,零落的竹子花木点缀其上更有别致的志趣。假山旁是一片杂形的池塘,水是从西边院外引进来的活水,将假山半拥在怀中,池边是高低错置的石岸。清澈的池子里面还能看见成群的花色锦鲤,却不知活了多少年,有些鲤鱼竟有三尺长!悠闲游弋其间,闲散淡逸那感觉逍遥极了。
水池边的灌木旁,有个年纪不大的童子拿着一柄青巍巍的宝剑,正在修剪枝叶。手上还捧着一本书册,多半是某人事先画好的图样,让他照样修建的。那童子背后是一栋极老旧的石屋,几乎被古老的藤萝给爬满了,盘曲嶙峋的之感错落而行,青藤绿叶也有写意画的风骨。
再往里面便被一道回廊拦住,已看不见过去的景色了。
第二十八回 钢琴
徐清到了太元洞大门前,对一个守门童子一抱拳,道:“这位师弟,我是碧筠院弟子徐清,今日前来拜访李英琼师姐,不知她可在洞府?”
那守门童子一听是找李英琼的,赶紧应道:“原来是徐师兄,李师姐正在早课,用不多时便散了,你若无事我便引师兄花厅等待一会如何?”
徐清点头道:“如此也好,有劳师弟。”
徐清跟着那道童沿着一条回廊前行,不一会就到了一个清净的院落。院中地上铺的竟然都是景德镇专供京城王府的青花瓷砖,院子正中是一颗极高大的铁树,不知已生长了多少年。后面便是待客的花厅。也许是因为来此拜访的都是些同门师兄弟,花厅设计的十分随意,仿佛寻常大户人家后宅娱乐的暖阁,只是面积扩大了数倍。没有摆的规规矩矩的太师椅,只有相对两面的短炕,锦缎的褥子,中间摆着小炕桌,上面还有一局残棋未曾收拾。
那童子道:“徐师兄就在这等会,下了早课李师姐便会先上这来歇歇。”说罢那道童便退了出去。
徐清打量着这屋子,一看就知道是平日里太元洞众弟子的游乐之地。屋里面一条长案上还摆放着两架古琴和一架古筝,琵琶胡琴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旁边还有一只大青瓷敞口花瓶,(奇*书*网^.^整*理*提*供)里面Сhā着六七根洞箫笛子。
不过此刻徐清的目光却落在了最里面的角落里。虽然落满了灰尘,但那形状实徐清在太熟悉。伸手轻轻拂去灰尘,露出下面亮堂的漆色,此刻他更加确定这就是一架钢琴!“吱”一声轻响推开键盘盖,果然下面是一排黑白相间的琴键。虽然久置不用,但轻轻一碰依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低吟。
徐清不由疑惑道:“呢?不是说钢琴是十八世纪初发明的吗,怎么这里就有一架?难道钢琴也穿越了?看来那些编撰历史书的人也未必弄得清楚。”
便在此时就听见门口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徐清,是你吗?”
徐清回头一看,只见门口婷婷立着两个俏丽的身影。左边一身淡蓝色衣裙,英气的美女正是李英琼,在她旁边气质更加成熟美艳的紫衣女子竟就是上次来时见过的齐灵云。
徐清赶紧笑着奔过去,激动道:“师姐!……你可还好吗?”
二人毕竟是同生共死,能再次见到徐清李英琼也十分高兴,道:“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来看看师姐。”
徐清笑道:“数月前就来了一次,不过师姐还在闭关,还碰上了齐师姐。”
李英琼笑道:“是呢!我前天一出关就听大师姐说起了,你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瞎跑什么呢!我还正想这几天就去看你呢,没想你去又先来了。”
徐清挠挠头道:“那时也没想到凝碧崖竟然这么大,只是有些想念师姐便来了,却扑了个空。”
李英琼拉着徐清和齐灵云坐下,问道:“听说你还是个天才呢!一个月就修成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一重!”
徐清笑道:“哪是什么天才,我可知道师姐只用了二十九天就练成了第一重,比我厉害多了。”
李英琼也不谦虚,得意道:“算你还知道谦虚。”
李英琼本就是个热心人,徐清与她关系又非同一般,嘘寒问暖,打听了不少这些日生活修炼的事情。当得知他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就已经到了第三重,马上就要学习御剑术了,连齐灵云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之色。
闲说了半天,徐清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姐,你们这架钢琴是从哪弄来的?”
“钢琴?”李英琼和齐灵云都露出了疑惑之色,对视一眼倒是不知道‘钢琴’是个什么东西。李英琼道:“我们这有钢琴吗?”
这回轮到徐清愣住了,指着墙角道:“那个不就是钢琴吗?”
齐李二人顺着望去也露出讶异之色,眼中不由得闪出一丝敬佩之色。李英琼起身走到那钢琴旁边,“啪啪”拍了两下,道:“这大箱子也是琴?你别虎咱们呢!它能奏曲子吗?”
齐灵云也有同感,好像看大骗子似的看着徐清,道:“那东西连弦子都没有怎么弹?”
不难看出这钢琴到了峨嵋山之后,恐怕就没人碰过它。徐清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惜,当年他学习心理学和催眠时,枯燥乏味的生活中,唯一能够解闷的东西就是隔壁教堂奏圣歌的那架旧钢琴,如今回想起来还感慨颇深。
徐清微笑道:“既然叫琴自然就有弦子,只是它的弦子在里头呢!”说着就将那钢琴给拉了出来。虽然钢琴的分量不轻但对此时的徐清来说就微不足道了。打开琴盖里面除了有些灰尘情况倒还不错,钢琴线上涂了海豹油还很鲜亮。
徐清起身再次打开键盘盖,手指在琴键上一划就发出了一串清亮悦耳的声音,除了几个音不太准都还不错。中国传统音乐大多追求古拙淡雅的意境,如果仅论音色之美,也只有古筝能稍微与钢琴媲美。
李英琼和齐灵云都露出了惊容,她们都没想到放在那好几年没人动的大箱子竟然真是琴!齐灵云也过来轻轻按了一下,“斗”一个高音飘出,回想道:“前年母亲过生日,翼道人耿鲲送来了这么个东西说是西洋的琴。我们也都没见过,他又不会摆弄,后来迎送宾客一忙便忘记了。”
李英琼期待的望着徐清,道:“你会弹吗?”
徐清微微一笑,他对自己这手本是还是相当自信的。当年每次教堂唱诗班的钢琴师都是他去客串。找了一块抹布把钢琴给擦拭一遍,调试了几个音节,又寻了一个矮墩坐下,轻轻的按一下琴键仿佛隔世一般……
一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爱的协奏曲》缓缓奏出,舒缓优美的节奏,让人真有如沐春风,心神跃动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钢琴确实是一种既有魅力的乐器,一个钢铁和木材组合而成的东西,却能给演奏它的人添加一种优雅而性感的新引力。否则欧洲怎么会有那么多贵族少女会倾倒在她们的钢琴老师的魅力下,甘愿献出贞操甚至不惜代价随之私奔。
第二十九回 圆谎
不知不觉间一曲奏罢,但屋子里仿佛还在回荡着那美妙的音乐。却不知何时屋里竟多出了一个人!一个极美的女子,模样与齐灵云有七八分相似的,气质更加成熟美艳,仿佛有三十多岁,又仿佛只有二十五六岁,又或是只有十七八岁。在那娇嫩的容颜和成熟的气质中,竟形成了一种飘忽神秘的吸引力。一身淡色的团花牡丹的霓裳,缎子般的秀发挽在头上,金钗珠帘佩饰,更显出高贵典雅的大气。
“娘亲!你什么时候来的?!”齐灵云忽然看见荀兰因在身边,竟‘唰’的一下俏脸绯红,轻轻抚着高耸的胸腹,也不知刚才在想些什么坏事,竟真的被吓着了。
李英琼却无甚异样,欣喜道:“师父!这钢琴还真好听呢!”
荀兰因宠溺的微笑道:“你这丫头又不觉得古筝好听了?”
李英琼此刻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女孩,轻轻吐了一下小香舌,那样子可爱极了。
徐清赶紧起身施礼,道:“师侄徐清拜见师叔。”
荀兰因点点头,打量着徐清道:“嗯!你便是醉道人师兄新收的弟子。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修为也好。”
徐清微笑道:“师叔过誉了,全仗师父栽培。”
荀兰因走了几步,轻轻抚着那钢琴,道:“这琴还真是好听,却白白的放在这里数年,险些埋没了它。刚才你弹得那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徐清眼珠一转,道:“此曲名叫《春风合露》表现的乃是早春时节暖风缓过,晨露尚寒的意境。”
荀兰因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赏之色,问道:“你自己普的曲子?”
徐清理直气壮的点头道:“少年无事闲来之作,若是师叔喜欢,我便常来弹给师叔和师姐听听。”
荀兰因微笑道:“你这小东西倒是乖巧,不过总让你来弹琴,耽误了修行恐怕醉道人师兄还要怪罪下来。”
徐清道:“其实钢琴本也不难学,两位师姐都是心灵手巧之人,不需多少时间便能弹得比我好了。”
徐清这话可是一下子说到了齐灵云和李英琼的心坎上了,掌握这种未曾见过的乐器,奏出美妙音乐的诱惑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抵挡的,甚至荀兰因都有些意动之色。
李英琼毫无顾忌道:“如此最好,师弟就先教我,日后我天天弹给师父听。”
荀兰因宠溺的笑道:“就你乖巧。”
倒是齐灵云不曾言语,若有深意的瞟了徐清一眼先离去了。
中午徐清还留在太元洞吃了午饭,是李英琼亲自下厨做的。虽然不甚好吃,却另有温馨的味道,直到下午才别了英琼回返碧筠院。本来英琼是要架飞剑送他回去的,但是徐清心中还有事怎会让她同行,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道理这才独自离开太元洞。
再次回返‘飞雷秘径’布置一番,好像他今日才来取了飞剑一样。虽然如此好像有些多余,但既然决定说谎了,就一定要说圆了。在徐清看来说谎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谎言一出,立马就被揭穿。
徐清刚刚回到碧筠院就看见白灵可怜巴巴的蹲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盯着太元洞的方向。一见他回来立时就蹦了起来,一道白光冲进了他的怀中,又是拱又是蹭,兴奋的不得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徐清就吩咐白灵在这看着醉道人的房间,它却听话一刻也不曾动过。
徐清抱着这个足有一百斤的大猫,抚着它的下巴问道:“师父回来了吗?”
白灵最喜欢徐清轻轻的跳动它的下巴,眯着眼睛享受,懒洋洋的点点头。
徐清揉了一下它的脑袋,又问道:“喝醉了?”
白灵又点点头。
徐清放下白灵,微笑道:“好了,快回家里等我去,晚上吃完饭咱们一块去泡温泉。”
白灵一听温泉,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说来也怪,这白灵猫本来非常讨厌弄湿了身子,但白灵却喜欢温泉。不过它只有跟徐清一块去被牵着才敢下水,若是它自己是决计不敢下去的。
徐清急匆匆的进了碧筠居,就见醉道人正在厅里坐着喝茶,面带红晕看来是醉的不轻。不过若是细看他眼中神光凝聚不散,也并非就真的醉了。
醉道人见是徐清立刻露出笑容,道:“呃!是小七啊!前儿听人英说你决定修炼《碧筠剑诀》了?”
徐清点头道:“嗯!弟子确实有心修炼《碧筠剑诀》而且早已经通读全篇,牢牢记在了心里。”
醉道人点点头道:“嗯!为师相信日后你绝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单等几天后,你的真元稳定下来,为师便亲自传你剑术。刚才急惶惶的跑进来还有什么事吗?”
徐清赶紧神念一动,那霜蛟剑立时飞了出来,纯净的银光立时将碧筠居照的铮亮。
醉道人微微一愕,疑道:“嗯?刚才便看你有些异常,没想到竟然已经成了‘孕剑之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清慌忙道:“今日弟子感觉真元日渐稳定,应该就能修炼御剑术,恐怕届时又要闭关苦练。便想抽一日去太元洞看看李英琼师姐。”
醉道人淡淡道:“倒是忘了,你跟李英琼那丫头关系匪浅。”
徐清接道:“早上六师兄送我过去,还见了荀师叔和齐师姐。但李师姐刚刚参透紫郢剑,功课甚紧,我也不好多耽误她时间。下午便自己先告辞,打算独自看看那边景色就回来。却无意中在太元洞后身反现了一眼隐秘的古洞,叫做飞雷秘径。”
说着又将袁公遗书递了上去,道:“弟子见那洞府封闭严密,应该早已无主,便起了寻幽探秘之心。没想到里面竟然收藏了三柄飞剑!当时弟子可高兴坏了,可刚刚一碰这飞剑却自己飞了起来。本来弟子不知此间品质如何,断不敢擅自施展孕剑术,不过它到处乱砍情况危急……师父!这宝剑可是上品?”
醉道人拿起那绢布扫了一眼,点点头道:“想不到竟然是袁公前辈的遗世宝剑!这位袁公乃是一位上古的奇仙,我峨嵋派还未曾落户凝碧崖之前,他便在此处修行。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他的修炼洞府,这也是你的造化,上面预言剑者一人一兽还真是贴切的紧啊!”说罢又看了看霜蛟剑,道:“你放心吧!此剑银光如月,洁白通透,乃是一柄难得的上品飞剑。”
徐清松了一口气,道:“孕剑术甚是重要,若是孕了一柄废剑就糟了。”
醉道人道:“既然袁公早在两千年前就预言你将得此剑,也是你们缘分,日后更要刻苦修炼,好好珍惜此等福缘。”
第三十回 猴袭
也许霜蛟玉虎二剑在醉道人的眼中也算不得至宝,看了袁公留言也没有多问,更没有说去飞雷秘径看看,此事就算过去了。
次日徐清开始正式随同醉道人修炼《碧筠剑诀》,这多少让其他的师兄看着有些眼热。虽然名义上都是醉道人的弟子,但实际上从周从云往下都是严人英代师传艺,如今唯独徐清一人能在醉道人身边耳提面命自然不同。当然他们也明白,想要得到这样待遇需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他们也都曾有机会却放弃了。
果然就如徐清猜测的那样,《碧筠剑诀》对醉道人有着及特殊的意义。得知他决定修炼之后,醉道人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日日卯时必到碧筠居静候。徐清也果然不负期望,仅仅半年时间便将《碧筠剑诀》练得有声有色。
且每日晚上回去都会对照着看《峨嵋御剑诀》,比照两厢优劣之处细心记录下来。虽然《碧筠剑诀》还有些不足之处,但也不得不承认是一套非常精妙的剑诀,甚至不逊色于磨砺千年的峨嵋剑诀。不过他也并没自作聪明的想要弥补那些不足,至少他觉得在没有超越醉道人之前,随便修改《碧筠剑诀》是不明智的做法。
更让徐清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三个月之前,他每隔三日就有机会与醉道人切磋剑术,这可是连严人英都求之不得的事情。醉道人可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修士之一,能与之一战便获益匪浅,更何况是日日磨练!徐清就如海绵吸水般,吸收着醉道人数百年来积攒的经验教训,短短半年时间就取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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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徐清驾驭霜蛟剑一道银光在天上急速掠过,急匆匆的向碧筠居飞去。昨日去太元洞教李英琼和齐灵云弹钢琴,时间晚了就直接住下了,今日却起来迟了。
说起来李英琼虽然在修真上举一反三聪明的不得了,但弹琴天赋可就不敢恭维了。当年跟齐灵云学古筝,大半年下来就只会弹一曲《平沙落雁》。如今学钢琴也有半年,只能勉强连下来一曲《梁祝》。倒是齐灵云在音乐上很通透,早已经弹得不错。
虽然徐清已将霜蛟剑提到了急速,终于还是迟到了,不过等他到碧筠居时却没看见醉道人。心中疑惑:“嗯?每日师父都是比我先来,今天怎么……难道说我迟到了,他老人家生气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见厅中的八仙桌上用苹果压了一张信笺,正是醉道人的风格。徐清过去一看,果真是醉道人的字迹,写道:“清儿吾徒,见字如面:为师少年得志,晚年潦倒,此间滋味自不足为外人道。本应早堪破红尘,唯独对《碧筠剑诀》耿耿于怀。奈何众弟子无人问津,又不能强人所难,唯独清儿毅然决然,为师甚慰啊。短短半年你剑术已登堂入室,为师亦无从多讲。日后只需勤加磨练,细细揣摩其中真味,自有大成之日。此言本当与你面谈,然事有紧急,为师连夜下山,三五月方归,你当勤勉修炼,不可费于靡靡之事,切记切记!”
徐清收起信笺,不由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师父竟有事下山去了,也不知什么急事竟要连夜就走。”别离之外还有些欣喜,一则今日并没有迟到,再则此信已经言明他已出师,半年来的艰辛执着有了回报自然高兴。
虽然醉道人出门了,但徐清可放不下修炼之事。如今他刚刚练到‘玄经’第三重后半段,若不能在明年年底前达到第四重顶峰,恐怕下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徐清草草吃了早饭就带着白灵向龙崖洞去了,神清气爽之余,但见时常经过的山路,满坡的郁郁葱葱,远近的层峦叠嶂,山风过处,花草浮动,雾气云卷。早晨淡淡的薄雾甚至如轻纱般萦在身边,凝在草叶上的露珠落在小路的石子上,也打的一片湿润。如此清淡自然,倒别有一番美景。
龙崖洞本不远,平素匆匆而过,却不曾识得此中的美态。徐清心中闲散,细细观看,半晌还没走出一半。但就在此时那路边稀疏的树林中却“沙沙”轻响,旋即几道黑影闪烁而动。
徐清微微一愣,心道:“此处尽是荒林,平素从来没有师兄弟在此修行,怎会有此动静?”就在他一愣之际,陡然数道劲风袭射而来,其速极快,打的都是徐清和白灵的头胸要害。
徐清眉头一皱,眼见那些袭来的石子,心中更加疑惑:“难道是哪位师兄与我开玩笑?这些石子虽然速度奇快,但并未蕴含真元。不过开玩笑也没有拿石头打人脑袋的,而且还带着白灵……”已不容他多想,那些石子已经到了眼前。
只见徐清的眼中精光一闪,更不见任何咒语剑诀,一道银光赫然而出,瞬间就将那些石子挡住,随即剑光绽放,凌厉的剑气之下,那坚硬的鹅卵石瞬间化成了石粉。
林中的东西似乎没想到徐清竟然如此厉害,发出数声尖利的啸声,随即向树林深处逃去。
徐清一听见那叫声就明白了,这哪是哪位师兄跟他开玩笑啊,分明是一群金丝猴。自从上次救了白灵之后,他好像就跟这些金丝猴结下了冤仇。碧筠院周围总是若隐若现的有些猴子踪影,不过它们可从来也不敢接近到这里,却不知今日怎么了。
徐清本是不想与这些猴子计较,但白灵却气坏了。在凝碧崖中只有寥寥几头白灵猫,可绝对是整个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它不去欺负这些金丝猴就已经不错了。而这些猴子非但上次趁它蜕皮之际袭击,今日竟然还敢用石头打它!白灵怎能咽下这口气,陡然前冲一道白光已经没入了树林。
第三十一回 巨臂人熊
见白灵追去,徐清无奈的苦笑,只得御剑跟了上去。白灵虽然厉害,但那金丝猴毕竟不知数量多少,若是群起而攻之也极难缠。
霜蛟剑冲天而起,居高临下一看,果不其然能有七八只身材高大毛色油亮的大猴子在林中矫健穿越速度极快,看样子对地形很熟悉。后面追赶的白灵的速度也不慢,但想要逮住它们恐怕不容易。
不过让徐清感觉有些奇怪的是,这些金丝猴好像事先已经安排好了撤退的路线。而且还处处故意挑逗白灵,似乎想要将它引到院外的密林中。碧筠院的周围尽是数万年不变的原始森林,当年建造碧筠院时也只是将龙崖洞周围开辟了出来,来去皆有飞剑代步。那密林中虽然幽深难测,数千年来却也并无甚异常之处,
徐清观看片刻也不想多耽误时间,随手挥出一柄玉虎剑,只见一道青光闪电般向落在最后的那猴子腿上射去。此时他早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对飞剑的力道速度拿捏得极准,这一剑正划在那猴子腿肚子的韧带上。
“噗通”一声那金丝猴狼狈倒地,白灵眼睛一亮飞扑过去,一爪就洞穿了那猴子的肚子。张了张嘴吧似乎想要咬下去,不过终于还是忍住了。自从收养了白灵之后,徐清就吩咐厨房每日都单独给它做一份,不许它再吃外面的东西了。
白灵抽出爪子在那猴子尸体上蹭干净,心中恶气出了大半,正要跟着徐清回去。却不想那逃走的几个猴子竟然又转了回来,“倏倏!”又丢过去数枚石子,很明显就是故意在挑逗白灵。
“喵!”白灵愤怒的低吼一声,抬起爪子将那些石子拨落,不过这回它虽然生气却并没有冲过去。这大猫也不傻反倒极聪明,此刻它也意识到了这些金丝猴的目的不纯,停下来等待徐清的指示。
徐清微微皱眉,心道:“这些猴子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死了一个同伴还不够让他们害怕的吗?如果是普通的野兽发了凶性还好解释,但这些猴子可都比人还精呢!他们能如此不顾牺牲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弄死白灵,甚至还要杀死我!但是它们又凭什么有信心能杀死我们呢?”
想到这,徐清的心中反倒生出了一丝好奇,对白灵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它可以追赶不过要小心。白灵心领神会,立时起身冲了过去,那七八只猴子“嗷”一声再次四散而逃。徐清驾驭着霜蛟剑在空中看着他们逃去的方向。虽然看似四散奔逃,但无论白灵追赶哪只,那猴子都会往西方逃窜。
徐清想立在飞剑上,遥遥向西方望去,只见一片茫茫无边的杂木森林。那些树木生的太密,中间又围了不少藤蔓,看不见森林的里面是什么样子。
“那边究竟有什么?这些猴子非要引我们过去?”徐清心中正在猜想,却忽然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越来越盛。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这些阴冷的气息都挡在了外面,此刻他已经越过了那道暗墙。
同时白灵也停了下来,浑身毛发乍起,团身曲腿虚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盯着前方,好像发现了非常可怕的对手。
不过那些金丝猴似并没有感到危险,见白灵停下厉声呼喝几声又向白灵丢石子,但那些石子打在白灵身上就好像打中了一个雕像,它丝毫不理会依然死盯着前面。众猴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急切之间群起向白灵扑去。
徐清眉头一皱,左手二指一并,打出了一个简单的剑诀,两柄玉虎剑飞旋而出,青光闪烁,直向下面林中的猴子攻去。徐清的神念早就将它们锁定,此时出剑自是胸有成竹。两柄玉虎剑各有司职,青光浑厚,上下翻飞如龙,划着完美的轨迹,连续洞穿了八只猴子的胸膛。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猴子为什么要不惜代价的将他和白灵引到这里来,但这茂密晦暗的原始森林和白灵的异常表现,让徐清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决定要继续向前探查个究竟。
“喵!”白灵轻叫了一声,似在提醒主人小心。徐清也听出它有些害怕的意思,收了霜蛟剑落在它的身边,轻轻的抓了两下它的后颈。白灵稍微放松了一些,站起来在徐清身上蹭了两下,乍起来的毛发也也都落了下去。
就在此时却忽然听见那树林的深处传来一声及高亢的吼声,比狼嚎低沉许多应该是一种体型更大的猛兽。不过如今徐清身怀飞剑,正是意气风发之际,虽说这里气氛有些诡异,但他又怎会惧怕一头猛兽!
随着吼声一停地面微微一颤,徐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竟是如何庞大的动物居然能让地面随之颤动!旋即又是一颤,他终于确定确实是一种极大的生物在行走发出的震动。
还不待徐清多想,前方的绵密的树木忽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响声,那些长了数万年的巨大树木竟然就被轻松的掀翻了!徐清不由得大骇,赶紧架起飞剑拉着白灵飞到了空中。只见前方大约百丈的地方赫然翻起大片泥土,露出了一个足有二十丈方圆的大土坑。
就在那大土坑旁边,竟站着一头足有二十来丈高的巨大黑熊!只见那黑熊人立而行,一身油亮的黑毛一根一根仿佛纳鞋底的大铁锥子,胸前长着一撮‘V’字形白毛。肩膀一晃浑身毛发乍起,泥土飞溅,石块乱射,将夹在皮毛中的杂物抖出,显然这头凶猛的巨熊是刚刚在冬眠中醒过来。
虽然过去并没有见过这凶兽,但徐清也曾听师兄们说起过。说是凝碧崖中住着一头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巨臂人熊,传说此熊乃是天地异种,浑身皮糙肉厚坚若金刚,甚至寻常飞剑都难将其刺透,兼且力大无穷生性凶猛,便是峨嵋派弟子也不愿招惹它。
虽然说教中长老出手也不难将其击杀,但天地异兽生之不易,若杀了又恐伤了天和。所幸那巨臂人熊倒也知机,从来不曾攻击峨眉弟子,便相安无事的住下了。但在明朝初年这巨熊却无缘无故不见了踪影,没想到竟躲到这里冬眠。
第三十二回 苦战怒熊
徐清终于明白了那些金丝猴的打算,不知道它们怎么发现了这头巨臂人熊在此冬眠,就想将徐清和白灵引来此地,再惊醒巨熊。白灵猫虽然厉害,但是在体型上终究差了巨臂人熊太多,大战之后就算没有死在熊掌之下,也绝难抵挡众猴围攻。不过那些猴子却算差了徐清,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他的实力增长了这么多。
那巨臂人熊或许是冬眠的太久饿极了,仰天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声,四周的大树震得“吐吐”巨颤。连御剑立在天上的徐清也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音波掠过,竟激起了他体内的真元抵抗!
刚才白灵害怕的不得了,但是此刻一见那巨臂人熊出来,它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喵”一声低沉的嘶吼,竟然跳下了飞剑,落在了下面十余丈外的一棵巨大松树顶上,冷冷的盯着着巨臂人熊。虽然白灵猫比那巨熊小了不知多少,但它们亦如狮虎一样分不出谁强谁弱。白灵似乎并不害怕巨熊,但刚才究竟是什么把它吓成了那样呢?
那巨熊厉吼一声,沉睡了近三百年,死去猴子的血腥味立刻激起了他的凶性,如一个巨大的压路机般,向白灵和徐清的方向冲来。黏糊糊的哈喇子“汩汩”从大嘴里流出来,洒了一肚皮,通红的眼珠子豁然盯上了白灵,仿佛在看一块小点心。
白灵也不示弱,低吼一声,闪电般跃起,在周围的几个树尖上腾跃数次,落到巨臂人熊的身后。还不待它转过身来,四只爪子伸出近两尺的锋利爪刃,正抓在巨熊的肩膀上。即使那巨熊皮糙肉厚也抵挡不住这比飞剑还锋利的爪子,立刻被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淌。但这点伤口相对于它那庞大的身子来说,甚至都够不上九牛一毛。
“嗷!”的一声痛呼,熊掌带着呼啸的劲风拍袭而来。这巨熊名叫巨臂人熊正是因为是前掌宽大,雄健有力,乃是绝对致命的武器。只见足有两丈大小的巨大熊掌拍下,划破空气的声音隆隆如雷,竟然带起了超过音速的音爆!这一掌要是拍中了,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一座山也被打碎了。
白灵低吟一声后腿一蹬,如一缕鹅毛般顺着熊掌带起的劲风飘开一旁,落在三十丈开外。但它却低估了巨臂人熊的智慧和速度,那庞然大物竟似早就料到一击不中,后掌流星赶月般接连而至,直向白灵立足之处攻去。
眼见白灵躲闪不及身陷险境,徐清也来不急多想,挥手就祭出了玉虎双剑。两道青光绞成螺旋飞射而去,“嘭”一声闷响竟如击中铁石一般火星飞溅,正打中了那巨熊的肚子。此处乃是熊身上最薄弱的地方,加之徐清援救心切出手毫无保留,玉虎双剑如钻头般,一招就在巨臂人熊肚子上开了一个大血洞,泉涌的鲜血带和着肚肠就流出来。
巨臂人熊受了伤,更恼怒无比,弃了白灵用那双熊掌将自己的肠子草草塞了回去。眼珠子通红的盯着徐清,疯狂的冲了过来。徐清还是头一次面对一个堪比摩天大楼的怪物,纵使他心志坚韧如铁也被吓得有些发蒙,赶紧驾驭霜蛟剑急速升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刚高出森林树梢二十多丈,却“嘭”的一下撞了个头昏眼花。眼望去还是白云蓝天,但伸手一摸竟被一堵无形的壁障拦住了!这下可把他给吓坏了,背后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带着风压的熊掌袭来。
就在这一瞬间徐清的心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也幸亏他是以孕剑术将霜蛟剑的剑魂孕在体内,只一个念头便能御剑。那霜蛟剑陡然银光绽放,如皎洁的夜月洒出一片清冷的光芒,沿着无形的壁障飞射遁走,熊掌带起的劲风刮得徐清脸蛋直疼。
那巨臂人熊为了攻击徐清爬上了树顶,那些古树虽然结实,却如何能承受住一头二十丈高的巨熊!一击未中就听见“咔嚓”一声,它立足的大树应声而断。巨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轰隆”一声激起一股巨大的烟尘,仿佛地震了一般。
徐清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天上就多出来了一道屏障,难道这里已经到了凝碧崖的尽头?不过被那一撞他也冷静下来,看着狼狈爬起来的巨熊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对这头将他吓得如此狼狈的巨兽恨意更大,玉虎剑飞旋而回,再次划出两道青光,直射那巨熊的双目打去。
白灵也趁机跳了过去,趴在巨熊大腿上,四爪旋飞如电仿佛老鼠盗洞般,竟瞬间就在那巨熊的大腿上剜出了一个足有四尺的酒盅形血洞,喷出的鲜血一下就将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猫,变成了大红猫。待那巨熊痛呼一声,挥掌拍去白灵已经机警的跳到了旁边。
巨熊刚刚撵走了白灵,徐清的双剑又飞射而至。巨臂人熊更知眼睛是自己要害赶紧抵挡,巨掌挥动毫不费力就将玉虎剑给打飞了出去。但就在它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时,在玉虎剑的青光掩映之中,一道亮线飞射而出比闪电还快,“扑哧”一声就刺进了巨熊的左眼。“咚”的一声眼后的颅骨挡住了飞剑去势,否则这一剑穿脑而过便要一剑毙命!
此时徐清脚下无剑,赶紧招回玉虎剑立身其上。刚才将霜蛟剑收敛光芒,隐在玉虎剑的青光之内,果然一击奏效。但此时他修为尚浅,若不借助飞剑只能短时悬空,且极耗法力,只有《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修炼道太玄大境界,方能领悟自然之道,操纵气流随心所以飞天遁地。
那巨臂人熊连遭重伤更加狂暴,瞎了一只眼睛,满脸都是殷红的鲜血,眼眶上还滴了当啷的挂着半个仿佛磨盘大小的眼珠子。“嗷嗷”痛呼之后竟将那残废的眼珠子划拉到嘴里吃掉了!随即又向白灵扑去,可惜它体型太大,每跑一步都要撞断一颗大树,便是它力大无穷几乎不减速度,也追不上灵活矫健的白灵。
不过白灵想要逃出来也不容易,那巨臂人熊是铁了心要拍死那该死的大猫,徐清数次想要飞过去将白灵带起来,都被它给先一步挡住。在这茂密复杂的原始森林里,疲于奔命的白灵也不知道哪边才是碧筠院的方向,慌不择路闷头就向森林的深处逃去。
那巨臂人熊果然是天生异种,三处伤口血如泉涌,追了小半个时辰竟然还不见疲惫之色!徐清虽然有心将它轰杀,无奈这庞然大物吃亏之后也冷静下来,随时注意着他的飞剑。但有袭来剑光巨掌一挥便能将其拍飞,也奈何不得它,如今也只能它流血过多,追的乏了方能作罢。
徐清在上空跟着白灵一路向森林深处去,只见前方千丈之外,树木忽然渐稀,好像是一片不小的空地,隐约之间还有水声激荡,只是雾气太大细微处就看不清楚了。
白灵的眼中闪出一丝惊惧之色,速度也不由得减慢稍许,似乎非常忌惮前方的所在,还试图向两边拐弯,却都被那巨熊挥臂给挡了回去,仿佛就要将它驱赶到那里。后无退路的白灵也只得拼命向前逃去。
第三十三回 被困绝阵
千丈距离说来不近,但在修真者的眼中亦如咫尺,眨眼之间白灵和徐清已经冲出了树林。
眼前豁然一亮,果然是一片雾气昭昭的开阔地。地上皆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排列的整齐却不像是人工铺排。隐约见那雾气之中有一座四五十丈高的小山峰立在空地的中间,山峰四下围着一个面积不大的水潭。山峰之巅四下九道瀑布飞泄而下,激荡潭水,波纹荡漾,远近可闻虎啸龙吟之声。潭水南北三转之后,又向西流去。
一进了这开阔地那巨臂人熊立马停住了脚步,恶狠狠盯着徐清和白灵,眼神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旋即一转身扭着大ρi股就走回了森林。显然是这里面也有什么它非常忌惮的东西,让它认为徐清和白灵进了此地绝对再难逃出生天。
徐清尚不及多想,忽地脑中“轰”的一声,如遭重锤,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心胸之中仿佛有一股恶臭之气要吐却吐不出来。骇然大惊之后,他立时就反应过来,正有人在远处对他进行精神攻击。慌忙间一瞟旁边的白灵,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徐清赶紧收摄心神,浑身真元在体内发疯般运转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随时要睡着了。就在此时忽然感觉丹田中冲出一股凉丝丝的气流,在通身经脉之中游走窜动,所过之处皆有一丝细不可见的炽红如火焰般的异种能量被其同化吸收。
徐清下意识的内视丹田,竟发现那霜蛟剑的剑魂竟然不见了!旋即那股凉气在周身经脉运行了一周天,回到丹田之中,不正是那霜蛟剑的剑魂!同时外边悬在徐清身旁的霜蛟剑上那颗黑乎乎的混元血魂珠陡然绽出了一团骇人的青芒,将那些无处不在的雾气驱出丈许之外。
徐清赶紧趁热打铁,又将真元运行了九个周天才觉得恶感尽去。睁开眼睛一看不远处的白灵,飞扑奔过去,抵住它的胸口感觉到“突突”的心跳这才稍微放心。但此刻白灵双眼上翻,鼻子干燥,口吐白沫,情况已是极不乐观。
刚才徐清就看见了霜蛟剑上的混元血魂珠的异动,没想到那诡异的珠子没化在土中,竟变了个模样藏在了他的飞剑里!赶紧将霜蛟剑贴到了白灵的身上,混元血魂珠上的青光仿佛能直接穿透身体,专门克制那红色的异种能量。须臾间白灵咳出一口脓痰,已然苏醒过来。
徐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紧的把它包在怀中险些哭了出来。虽然相处只有一年多,但是白灵给他感觉更像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妻子,可爱嬉闹的孩子,值得信赖的兄弟!他真的不知道没有白灵的日子要怎么过。
白灵虚弱的伸出猩红的小舌,添着徐清的脸颊,也有劫后余生恍如隔世的感觉,懒懒的躺在他怀里不愿动弹。徐清也轻轻的抚弄黏糊糊的白灵(一身熊血)四下打量,白晃晃的雾气被霜蛟剑逼在了丈许之外却愈加浓厚。神念一动霜蛟剑也向右飞去数尺,则那些雾气也随之涌来退去。看来还不仅仅是精神攻击,这些白雾也有问题,但是其中又有何玄机呢?
徐清将霜蛟剑唤道手边,显出三尺长剑的原型握在手中。只见那剑刃根部燕翅中间镶嵌的混元血魂珠闪着淡淡的炫光,其中一股玄色的光晕受到了什么刺激,急速的流动,仿佛随时能冲出来。他对这诡异的珠子,也是弄不明白,如今更跟霜蛟剑融合一起。除非他破功弃剑,否则还真要呆在一块了。混元血魂珠虽然诡异,至少如今看来还没有什么坏处,反倒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过了片刻白灵站起身来,极不舒服的抖了抖粘在一块的毛发,已经恢复了些精神。
徐清拍拍它的脖子,笑道:“别抖了,一会回家好好洗洗。”
白灵“喵”的轻唤了一声,似在抱怨一身的血迹有多难受。
徐清将玉虎剑祭出,一手拎着闪着青光的霜蛟剑,另一手拉上白灵就要升空而去。但当他们才飞起不到二十丈,堪堪看见周围森林的树顶,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徐清微微一皱眉,再返身取道刚才冲进来的地方,竟也不能通过!
小心翼翼的用霜蛟剑试探那屏障,仿佛玻璃一样坚硬。不过这屏障倒也怪异,仿佛就要拦截人兽,甚至还有草叶树枝从中穿过都毫无影响。将真元灌注霜蛟剑之内,挥剑砍下却如砍在金刚上,震得虎口发麻更不见那屏障有丝毫波动。
徐清的心情更加阴霾,此刻再回望那水潭中央的山峰却只见大雾难见真容。心道:“如今看来这地方应该是一座阵法无疑了,只是到底是什么阵呢?看这屏障能进不能出,应该不是守护阵法。阵中的这些雾气似有剧毒,但凡人畜沾染便会失去意识,还有人在暗处施展精神攻击……但失去了意识之后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收了玉虎剑落到地上,虽然御剑飞行也耗费不了多少法力,但是此时形势难测能省就省点吧。
徐清对白灵苦笑道:“这回咱们俩可出不去了,你说怎么办?”他还没正式学习阵法,如今也看不出一点端倪。想要出去只有碰运气了,提着霜蛟剑就跟白灵往反方向走去。按照他的想法:“既然这里出不去了,所幸就往里面去看看,若能找到阵法的枢机,也许还有破阵的希望。”而且他也对那个以精神力攻击他们的人也十分好奇。
此时大雾弥漫的愈发浓厚,仿佛蒸气浴般,出了一丈之外根本就看不见东西。也只能随着“轰轰”的瀑布击水的声音辨别方向。听着那水声似乎很近,但徐清和白灵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还没走到那水潭边上!
一人一兽无奈的停住脚步,打量着四下的浓雾一筹莫展,架起飞剑还是只能到二十丈高便被挡住。徐清心中郁闷难舒,愤怒的握着霜蛟剑狠狠向地下刺去,骂道:“***!还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豁然开朗道:“对啊!上天无路虽然无路,可入地未必无门啊!”
赶忙抽出没入地下尺余的霜蛟剑,就准备挖地洞。虽然这凝碧崖看上去花繁叶茂,满是生机,但实际上这里乃是峨眉山的顶峰,若无大法力将其圈住,此处还是一片雪山冻土,哪来这等春色盎然。即便如此那些绿草之下也还是万年不化的冻土层。
“锵!”的一声抽出霜蛟剑,也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三指宽,不到半寸厚的小口。还不待徐清下剑挖坑,就在那剑痕之中如吹泡泡一样,竟鼓出来一个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的一个灰白色火球!徐清和白灵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出数尺小心戒备。
只见那灰白色火球“啵”的一下离了|茓口竟飘在了空中,在空中盘旋两圈,似在寻找什东西,陡然向徐清冲过来…
第三十四回 九幽蓝鬼虫
那如人脑袋大小的火球陡然向徐清和白灵这边冲了过来,也辨不清是风声还是它本身发出的啸声,竟“呜呜”如鬼泣般的声响伴随而起,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幸好徐清早有准备,左手指并剑诀,玉虎剑呼啸而出,正打在那火球上,“噗”的一声如中败革,一下就将其击灭。再看那火球熄灭之后,竟然显出是一只有铜钱大小,通体灰白色的大个甲虫!此刻已经被玉虎剑打碎了半边身子,身体里流出半透明的的汁液竟还闪着磷光火星。
徐清看见那虫子微微一愣,不由得大惊失色,拉起白灵尚不及玉虎剑回来,直接架起霜蛟剑就向前冲去。他也顾不得什么东西南北、什么雾气剧毒,只想离刚才那地方远些。
刚才看见那灰白色的火球,徐清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此时将其打落原型,这才骇然发现那竟是一只九幽蓝鬼虫!其实这九幽蓝鬼虫倒也无甚厉害的,刚才一下就死在了徐清的剑下,但这种东西却胜在数量极大,动则就是成千上万!且它生在地下极深之处,体内孕育的九幽鬼火,乃是天下间最阴毒的火焰之一,最喜灼烧元神,若是沾上如俎骨之毒极难化解。
甚至还有传闻当年南方魔教祖师绿袍老祖的百毒金蚕蛊方始炼成时,就曾经在昆仑山遇上了这种九幽蓝鬼虫。那老魔头偏偏不信邪,祭出百万金蝉蛊便要试试厉害。却没想到那九幽蓝鬼虫竟铺天盖地,非但是废了他的金蚕蛊,更将此老魔头追的狼狈逃窜。据绿袍老祖自己描述,那一次九幽蓝鬼虫真有百万之巨,遮天蔽日!而他那‘百万金蚕蛊’也是虚数,至多不过五六万,否则九幽蓝鬼虫也决计战不过那凶戾的金蚕蛊。
却说徐清刚一转身之际,就见那小孔之中连珠炮一样喷出数百个灰白色的大火球,呼啸着追了过去。这些九幽蓝鬼虫周身包着九幽鬼火,正能将那些迷雾破开,毫不顾忌的在其中穿梭飞行。但是徐清御剑的速度却不敢太快,混元血魂珠虽然神奇,但要撑开那些讨厌的迷雾也还需要一个短暂的过程。
徐清不停的回望,打出剑气将那最近的九幽蓝鬼虫击落,希望能尽量拉大距离。但那些蓝色的火球前赴后继,似永远没有穷尽。正是久守必失,稍微一疏忽,一只九幽蓝鬼虫突然加速,直向他的背心撞去。等他回头一看那火球竟已经到了五尺内,此刻除了惊呼再难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危急时,忽然一道白光正挡在徐清的身后,一下那火球被打灭,同时也传出“喵!”一声凄厉的惨叫。白灵虽然也惧怕那九幽鬼火,但眼见徐清危险,一抓将九幽蓝鬼虫打了个稀烂,那阴毒的九幽鬼火却顺着他的爪子燃了上来。
徐清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抱着疼得通身发抖的白灵。左边的爪子已经是一片焦黑,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星,想要向上延伸却被白灵本身的灵力给挡住了。徐清赶紧运起真元想要帮助白灵灭火,但无论他如何输送法力,却始终有一点火星萦在白灵的爪子上。
徐清急得满头是汗,白灵虽然是灵兽元神远胜寻常动物,也绝难承受九幽鬼火的烧灼。其实中了这九幽鬼火倒也不难化解,它本是玄阴之物,只要有大量的清水中和净化便可。不过九幽鬼火性质爆裂,发作就在须臾之间,若是身边没有湖泊江河也只能等死了。
此刻徐清再没有心思控制速度,将霜蛟剑的速度提到极致,循着“隆隆”水声发疯般冲进了雾气中。强忍着头昏脑胀,也不知飞了多远,只感觉好像是穿透了一个薄薄的水泡,“啵”的一声清响,顿时眼前云开雾散,不过十丈之外就是那碧绿清澈的水潭。“扑通”一声,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飞剑,就抱着白灵扎了进去。
徐清虽然知道中了九幽鬼火要用水化解,但是怎么化解,有需要多少水可就不清楚了。而且还不知道那些九幽蓝鬼虫追过来没有,他只能带着白灵在水下多呆一会了。都说‘水火不相容’那些九幽蓝鬼虫应该是不敢下到水里来的。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徐清和白灵才浮出水面,四处望去并没有发现九幽蓝鬼虫的影子,看来是没有追过来,也许和那巨臂人熊一样不想过界吧。徐清拿起白灵的爪子一看,上面还是一片焦黑,不过九幽鬼火的力量已经散尽,探入一点真元感觉筋脉也还畅通,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人一兽狼狈如落汤鸡爬上岸去,倒是白灵泡的通透,浑身血污尽去,又恢复了一身洁白。还有些发黑的爪子轻轻在地上试了试,倒也无甚大碍。那九幽鬼火最伤元神,幸好只挨了一下,白灵反应机敏,以灵力将其抵在爪上,又及时化解这才没有大伤。
见白灵真的没事徐清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就是刚才他们在上空远远看见的那个小山和水潭,头顶上九道瀑布飞龙直下,砸在水潭中,若不是这些瀑布引路,寻不到水源后果真不堪设想。但那水潭中间的‘小山’却看走了眼,哪里是什么山,竟是一座青砖砌成的巨大金字塔!只在远处雾气之中见其高高耸起才会误以为是一座小山。
只见那金字塔足有四十丈高,远高出周围的古树。不同于埃及和玛雅的四面金字塔,这座高塔竟是六面砌筑。也不知那些建塔的青砖是什么材质的,在此伫立了多少年受瀑布激流侵蚀,竟然不见一点腐蚀的痕迹!若是细看更可见每一块砖上都有怪异的雕刻图案,好像是一种文字却又不见有重复的字符出现,倒更像是道家的符录。
徐清望着那巨大的金字塔,心中无限感慨:“记得大师兄初次见到白灵的时候曾经说过,峨嵋派虽然在凝碧崖,但凝碧崖绝不仅仅属于峨嵋派,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啊!那巨臂人熊!还有可恶的九幽蓝鬼虫,再加上如今这座怪异的金字塔,恐怕这些都不在峨嵋派的掌控之内吧!看这巨塔的形制,也应该是峨嵋派占据凝碧崖之前留下的遗迹。”
就在心中胡乱想着,徐清忽然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仰头看着那飞泄而下的瀑布,却感觉不到那奔涌的水流有任何灵动之气,九条瀑布都是死气沉沉的。他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在水下之时只顾着白灵的伤势,也没多想这么大一片水面怎会没有鱼虾活动!这潭水之中别说是鱼虾,就连个水藻也没看见。而且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些毒雾瘴气,在原始森林中间竟然没有一点昆虫螟蛉,干净的着实让人有些发毛。
第三十五回 玄火
徐清看着那形状怪异的金字塔,越发感觉到这里透着难以名状的诡异,再想起当时白灵的恐惧之态,难道它惧怕的就是这个金字塔!或者说是金字塔里面的某样东西。再看看白灵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这种坦然之中更多的却给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反正已经到这了,害怕还有个屁用。
徐清架起玉虎剑,拉上白灵再次向上探去。虽然金字塔顶开了一片空间,但四十丈以上依然没法出去。他不由有些泄气,回头再望向金字塔,只见那塔尖上是个丈许见方的平台。平台中间立着一个五尺多高的一个铜铸的仙鹤,仙鹤头上还顶着一个饕餮纹路的托盘,里面上燃着一团拳头大小的炽红色火焰。火光在托盘中轻轻跳动,火下却并无草木燃油之物,也不知有何玄机?再一细看那赤红色的火焰不就是侵入他体内的异种能量!
那平台下方大约三丈许的地方就是瀑布的喷口,六个边角上各有一个巨大的龙形喷口,六面则隔了一面有一个虎嘴喷口。只有在这里才能分辨出,九到瀑布的水量实际上并不一样,六大三小的排列,冥冥之中似乎也另有讲究。
徐清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平日逗弄白灵的小点心,灌注真元丢到那台上,力道正与一个人的体重仿佛。“啪啦”一声那点心打的细碎,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但他正要落下飞剑时,却被白灵使劲的拍了一下,晃着可爱的小脑袋不住的摇头。
徐清苦笑道:“你不想让我过去?”
白灵使劲的点头,还急的“喵喵”直叫。
徐清道:“那你有办法出去?”
白灵愣住了旋即哀婉的叫了一声,无奈的放开了徐清的衣襟。
徐清轻轻的拍拍它的脑袋,便落在了那平台上。似乎那轻不可闻的落地声响惊动了那炽红的火苗,陡然穿起来两尺多高,仿佛有灵识一般“呼呼”燃烧的更加旺盛,极高的温度竟把那青铜托盘给烧得通红!
此刻徐清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神采,呆滞的盯着那诡异的火焰,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他!不过他只能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话,却听不明白对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精通催眠和心理暗示的专家,徐清也同样最重视这种来自精神层面的攻击,因此他的自我防御也非常严密。就如现在一样,有人想通过心理暗示让他去做某一样事情。但是他却早就进行过自我暗示,在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大脑就会自动将对方发送的信息屏蔽掉。也许他无法抵御对方的精神侵袭,却也不会被敌人控制。
那如有灵魂的火焰似乎有些着急了,跳动的更加激烈,甚至发出“吐吐”的清响。徐清也感觉到脑中的那个声音更大,但是他还是听不懂在说什么……
白灵紧张的盯着僵立不动的徐清,感觉到了异常却不敢碰他,也许此时只有静静的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清的元神终于在意识海的深处醒了过来,重新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虽然对方的精神力非常强大,但这毕竟还是徐清的身体,他可以逞一时凶戾却难坚持长久。
眼见徐清竟然不受他的精神控制恢复了清明,那托盘上的火焰跳动的更加激烈,直冲起四五尺高的火苗。隐隐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型,疯狂而凶戾的带动着炽红的火焰,仿佛要从那托盘中跳出来。
就在徐清马上要清醒过来的刹那,那炽红的火焰竟陡然跳起来尺余,直向徐清撞去!徐清的元神刚刚苏醒,只见一道红光袭来,下意识的想要抵挡。霜蛟剑随心身一动,一道银光乍然而现,正当在他身前。
只听见“轰”的一声,那炽红的火焰正砸在霜蛟剑上。火苗陡然散出一片火星,徐清只觉得胸口陡然一热,仿佛要被烫出了无数的大燎泡,但伸手一摸却并无伤痕。
被吓了一跳的徐清赶紧飞退,想要摆脱那火焰的纠缠。但那火焰竟粘在了霜蛟剑上,任凭他如何驾驭飞剑翻飞滚动,也甩不脱它。
同时霜蛟剑上的混元血魂珠炫光大盛,内里一团青黑色的光晕仿佛一头发疯的公牛般急速转了起来。相应的那炽红的火焰仿佛先天就是混元血魂珠的对头,铁了心要将其烧化,粘上就不放开,极力的想要用火焰将珠子裹住。而此时混元血魂珠已经融进了霜蛟剑中,那火焰竟索性就连霜蛟剑一同裹在其中。
孕剑之术乃是人剑合一之术,霜蛟剑与徐清二者同源息息相关。此时那怪异的火焰将飞剑其包裹其中,徐清自然也好不了。他只觉得丹田之中的剑魂中陡然辐射出来一股极热的能量,毫无阻碍的侵入了经脉之中,感觉整个身子要被融化掉。
此刻白灵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他也不知徐清到底是怎么了,只能围着他来回转圈。
徐清惊骇之下赶紧切断了浑身的痛觉,元神回到意识海中,算是暂时恢复了冷静。旋即赶紧运起《上清灵宝太上玄经》驾驭真元在经脉中行走,试图将侵入体内的异种能量驱逐出去。不过那精纯的黄|色真元在体内运转如飞,却丝毫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此刻徐清也只能感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若是‘龙虎相争’呢!那可就是旁观者倒霉了。
所幸此刻徐清完全没有痛觉,并不会被疼痛扰乱了思绪。同时他也豁出去了,将真元运行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反正这次弄不好就要归西,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还不如搏一下。浑身的真元疯狂的灌入霜蛟剑中,飞剑陡然绽出一片极亮的银芒,甚至照的徐清自己都看不见那光芒之中的情况。
这次可不仅仅是混元血魂珠本能的抵抗那炽红火焰的侵袭,徐清也奋起全力加入了战斗。虽然他的力量相比那二者实在微不足道,但打破二者的僵持局面却已经足够了。霜蛟剑上银光大作牵制住敌人一部分力量,混元血魂珠立时站绝了优势,猛然放出一股青森森的黑气,凶戾的玄煞之气勃然而出,反将那炽红火焰给裹住了。
徐清身子一震,“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那两股强大的能量激荡,再加上他强行运转真元,此刻的内伤已经不轻。与此同时那火焰和混元血魂珠俱是一震,仿佛要进行最后的决战,旋即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得那庞大的金字塔都轻微震颤。
徐清一下就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出去,紧接着“通”的一声,仿佛炮弹一样撞进了下面的水潭中。他再次咳出一口鲜血,虽然将元神收入了意识海,也斩断了痛觉,但还是难以控制人体的基本反映,在剧烈震荡之后昏了过去。所幸没有直接落到地上,否则那巨大的冲击力,就算是修真者恐怕也一样要摔成一滩肉酱。
第三十六回 玄火幽魂
虽然徐清和白灵被巨大的冲击波震了出去,但那赤红的火焰和混元血魂珠的缠斗却还未止息。只见红火黑珠两道气劲交缠一处,如两条恶龙,上下翻飞,涌动不止。也许是刚才徐清奋力一击的缘故,那红火明显处在劣势。
又过了片刻,只见混元血魂珠的黑气大盛,将红色的火光打压的节节败退。存身在火焰中的人影上下挣扎,但他的元神已经与这团火焰融为一体,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终于在混元血魂珠和霜蛟剑的联合压制下归于寂灭。
随着那红火破灭,一股阴戾的气息陡然泄出,淡淡的血腥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原来那炽红的火焰名叫玄火,乃是天地玄冥之间,独立于五行之外的一种火焰,若是以之炼器比寻常的三昧真火也丝毫不差。且此种玄火还有一种特殊的功能,就是幽禁元神!
玄火的同化力十分强大,修真者的元神落入其中,若是能保持片刻灵识不灭就会同化一体,形成一个玄火精灵。刚才那朵玄火便是一个玄火精灵,被人以大法力禁锢在了这金字塔的顶上,守护千年不曾见到一个活物,只能在那托盘的方寸之间活动。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手笔,将一个玄火精灵困在这里,而那下面的金字塔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呢?
当时徐清和白灵闯进来就被那玄火精灵给发现了,那火精就想以摄魂之术将徐清弄过来夺舍脱身。这金字塔上的禁阵固然精妙,但毕竟难当岁月,数千年过去了,已经有些松动。那玄火精灵就想趁机夺舍占了徐清的身子,却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混元血魂珠。那玄火本是天生灵物,元气最是充盈,正是混元血魂珠最喜欢的养料,二者又正巧撞到了一块焉能放过它!
那人的元神早就与玄火合而为一,此刻玄火一破他自然也随之灰飞烟灭。离散在空中的玄火能量就如巨鲸吸水般,被霜蛟剑和混元血魂珠给吸了进去,那皓白如月光的剑芒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极热的玄火能量充斥剑中缓缓流动,让混元血魂珠与霜蛟剑的结合更加紧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清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仅仅是这一点小动作也让他浑身疼如刀割。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一点凉意,知道多半是白灵在舔他。睁开眼睛看见的还是那灰暗如山的金字塔,霜蛟剑乖乖的悬在斜头上两尺的地方。左边的袖子已经成了布条,估计是白灵把他从水中拉扯上来时侯弄坏的。
徐清稍微吐了一口气,忍着疼痛坐了起来,赶紧提聚真元内视五脏。还好虽然浑身刺痛难当但是内府未伤,也好在他经脉坚韧,否则那样胡来,就算不死也废了修为。赶紧运气《上清灵宝太上玄经》行气全身滋养经脉,可惜身上并没带着疗伤的丹药,只能草草应付一下。
不过让徐清感到奇怪的是,每一次他的真元经过丹田时,都感觉到霜蛟剑魂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流,缓缓汇入真元之中随同运行全身,原来却不曾有此现象。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但数个周天下来只感觉通体舒泰,真元愈加凝练,浑身疼痛减去大半。
那玄火本是天地间最精纯的能量精华,如今被混元血魂珠给吞了大半,还有小半融入了霜蛟剑中,便通过剑魂传到了徐清的体内。徐清将真元运行了三十六周天,竟还感觉修为甚有些精进!大凡是最后的生死时刻,激发出了他的潜力,也算是因祸得福。
白灵一看见他醒了过来,赶紧扑了上来,哪里还像是个优雅矜持的大猫,活像是个撒泼打赖的哈巴狗。它的身子骨也忒是结实,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下,竟没有重伤,只是左边身子的毛发乱了些。
徐清安抚好了白灵,这才放眼望向那金字塔。不知何时那九道飞龙倒卷的瀑布已经停息了水流,没了“隆隆”的水声立时就能感觉到一股静逸的死气。回头看看,十丈外还是浓雾迷蒙不见有些许变化。
挥手招过霜蛟剑,只见那银色的剑光上竟裹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徐清赶紧输入真元试探,没有感觉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他拎着霜蛟剑带着些许疑惑,架起玉虎剑直接飞上空中。果然再看那金字塔顶上的铜鹤托盘上已经空无一物!
徐清微微一笑,当胸举起手中的霜蛟剑,审视道:“刚才是你赢了吗?”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嘎吱吱”的一阵刺耳的巨响,仿佛金字塔内部有一部极大的机械在运转。紧接着就见顶上那平台上的铜鹤忽然开始缓缓转动,纤细的鹤嘴从直向正南顺时针稍微偏转了大约十五度,仿佛一个巨大的时钟。
当然徐清不可能以为那真是一个大时钟,刚才从带着白灵入水灭火,到后来台上的异变,期间绝对不止一时半刻,却不曾听见一次相似的巨响。
果然那“嘎吱吱”的响声由里及外渐渐增大,仿佛是金字塔中心的机器转动,传到了外围部分。片刻后就听见“嘭”的一声震响,那金字塔下面能看见的这三面竟都开启了一扇椭圆形的大门!想必背后那边也是如此。那大门能有三丈高,大约丈宽,里面阴风“倏倏”幽暗不见光亮。
徐清眼望着那幽暗的大门,心中七上八下:“此来一路的经历,显然这金字塔绝非善地。依我如今的学识修为,若是进去一探,恐怕危险重重九死一生。若是不进去,此处被阵法遮蔽,再无处可走!”想到这里他又下意识的向天上望去,却不由得惊喜交加。
原来徐清竟然看见一只凝碧崖最常见的沙鸥在天上飞过。若仅仅是只小鸟自然不会让他如此惊愕,只因为刚才进到此间,他已细细观察,地上不见有一个活物,天上更没有一只飞禽。此时却见了一只沙鸥,莫非是阵势有变,天上的屏障已去!
徐清思及这些,心中更加确信,挥手就点出了玉虎双剑,直向天上射去。果然那无形的屏障竟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眼见两道丈许长的青光冲天而起直至没入了天际。他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庆祝,赶紧拉起白灵飞身而起。踩着霜蛟剑直接冲起百丈方始停下,生恐稍微一耽搁,那无形的屏障再次升起,将他们困在其中。
收回了玉虎双剑之后,徐清俯视下方那个庞大的金字塔,不禁唏嘘不已。甚至刚才他心中还犹如一片阴霾,恐怕就要和白灵葬身此地。却没想到柳暗花明,仅仅一刻之后竟又是另一番光景。
同时徐清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阵法之学研究通透,日后决不再陷入此等进退不得的境地。也许世人无法想象,正是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让徐清坚定了学习阵法的决心,进而成就了一代阵学大师之名。
第三十七回 醉道人归来
徐清立在剑光之上,四下望去只见浓厚的云团,但这等简单的障眼之术却挡不住他,驾驭霜蛟剑继续升空。随着眼中的金字塔也渐渐变小,他却盯着那塔下六个黑漆漆的|茓口,心中暗下决心:“今日我且先去,待到我修为有成,阵法精通之际,定然会故地重游,一雪今日之耻!我倒要进入塔中看看此中究竟有何玄妙……”
想罢徐清陡然加速,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再没后顾一眼!
却说徐清带着白灵回了碧筠院,对今日之事缄口不提,所幸此时醉道人不在山中,众人都是各有事做,虽然看见他俩狼狈而归,也无人深问。
此事便如此就过去了,但那灰暗的金字塔却如一颗钉子般,深深的Сhā进了徐清的心中。面对那诡异神奇之地的束手无策,让他再次成为了一个修炼狂人。甚至直接省去了睡觉吃饭的时间,每日只有两件事情,就是修炼和专研阵法。
转眼间又过去了十个月,在这十个月中徐清得到霜蛟剑中玄火能量的滋养,《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竟奇迹般的突破了第三重,修成了第四重的绿色真元。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破的,他只是修炼!修炼!再修炼!忽然有一天发现丹田之中竟然出现了一点绿色的真元。
在这一年中徐清几乎翻阅了碧筠院中所有关于阵法的典籍藏书,虽然阵学博大精深,短时间难以融会贯通,但他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更嫌不够还偷偷的去求李英琼和齐灵云二人,将太元洞的阵法书籍借来学习。
这日徐清正在龙崖洞中吐纳真元,如今他到了第四重,早就与林鹤、商风子等人一同,都进了通幽洞修炼。此洞中果然与外面不同,精纯而温和的天地灵气仿佛无处可去般,争相往毛空里钻,若是修为稍弱,难以控制吐纳速度反会被这些灵气给撑坏了丹田。
不过让徐清惊奇的是,当他第一次进入通幽洞时,白灵竟也大模大样的跟了进来。还如往常一样,在他身边找个地方就睡大觉,也不见任何不适的样子。
“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七师兄……师尊回来了,叫你们过去……”龙崖洞外头一个蓝衫的道士高声喊道。
几人都在洞中修炼,相隔也不远,听见有人呼喝,都赶紧收慑心神停了吐纳。离醉道人留书而去到今日也有小一年了,还不知到底何事竟耽误了这么久。师父召唤众人不敢耽搁,赶紧出了龙崖洞,各自架起飞剑向碧筠居奔去。
碧筠居虽然近一年无人居住,但日日都有值守的弟子打扫,院中的花草修剪的也还规矩,屋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只因为少人走动,少了几分人气。
醉道人还是那懒散的样子,斜靠在太师椅里喝茶。一身风尘看来也是才回来,尚不及换身衣裳。严人英已经早一步站在了下边,怕是早就知道醉道人要回来了。众人躬身施礼之后也赶紧依次站到严人英边,等侯师父训诫。
醉道人呷了一口茶,好像心情还不错,抬手上下摆了两下,微笑道:“行了,都别站着,坐下,坐下说话。”
众人一见他那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坏事,心情也放松下来,倒是都不客气,各自找位置做了下来。
醉道人眉开眼笑的打量众人,不住的点头,道:“嗯!不错,为师不在这些时日你们都没偷懒!人英已经稳定在了第五重中段,你也别着急,太玄境可不比太清境了,要用数百年的时间来慢慢磨练。上院的诸葛警我等人提前了数年,此时还不一样停在第五重的中段。”
严人英道:“弟子知道。”
醉道人又望向了周从云和张玉珍,笑骂道:“你们这两个懒东西也知道修炼了吗?竟还能到第三重也不易了,我还以为你们俩永远也用不上飞剑了呢!”言辞之间却少有责备,多的是欣慰。
二人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醉道人又看向了商风子,道:“嗯!小疯子的伤都好了。日后要记得循序渐进,尤其养气之时不可心浮气躁,不过看你如今气定神闲,倒是不用为师多说了。”
商风子赶紧道:“上次弟子险些走火入魔,那等痛苦凶险今生难忘,若是还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岂不成了愚不可及之人。”
醉道人笑道:“愚不可及?这个词来形容你倒是贴切,你若不愚便不是商风子了!不过愚有愚的好处,倒是不用介怀。若是韩松林鹤有你这般愚直,恐怕早就到第四重了吧!”
二人被说得不由脸色一红,却也无言驳斥。
醉道人终于看到了徐清,不由眼睛一亮,却压住了情绪,只淡淡道:“嗯,老七也不错!待会留下,为师看看你的《碧筠剑诀》练得如何了。”
醉道人当然看出来徐清已经到了第四重,他却没大书特书的表扬,只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就是不想其他人心生怨愤。祸起萧墙之事最让人痛心疾首,他可不想看见自己门下弟子生出不和之心。是以不能太过偏向一人,虽然十分喜欢徐清这弟子,也不用处处挂在嘴边上说。
严人英首先问道:“师父此次回来看是也不能常住吧!”
醉道人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机灵,看我忘带了酒葫芦就知道外边事还没了。”
林鹤性子最急,赶紧抢着问道:“师父啊!这一走就是小一年,倒底是什么大事啊,竟还没完呢?”
醉道人却不回答,笑道:“说起来除了人英,你们几个还没上成都碧筠庵去过吧!”
众人允自一愣不知醉道人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但徐清心里却多少有些思量,暗道:“师父忽然说起碧筠庵自然不会无的放矢,算起来虽然时间和地方都有些出入,但那慈云寺总该还是有的吧!难道峨嵋派要大战慈云寺了?若是如此来说醉道人这小一年出去打探消息联络道友也好解释,毕竟他本身就曾在成都修行,对地理人际都熟悉。”
醉道人也不再卖关子,道:“这一年为师便在成都内外行走。成都郊外有一座慈云寺,乃是西南禅宗有名的古刹,方丈智通和尚也算是个戒律森严的名僧。却不想这个智通和尚乃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徒孙,对当年黄山比剑之事一直耿耿于怀,隐忍数年就一直想要寻机报复。如今勾结了不少邪魔外道,将好好一座慈云禅院弄得是乌烟瘴气。掌教已经决定要将其除去,这一年来为师就在奔波此事。”
严人英问听此言立时就反应过来,道:“师父是说此次剿灭慈云寺让我们也都跟着去?”
醉道人笑道:“也不光是你们,但凡教中能够御剑战斗的二代弟子都要过去看看。虽然如今你们还没出师下山,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此种大场面也难得,正好容你们磨练磨练增长些临敌对战的经验。”
第三十八回 师徒斗剑
醉道人将众弟子都打发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了徐清和白灵。他上下打量徐清,笑道:“你这小子!真是没想到,短短两年多竟然让你练到了第四重!”
徐清道:“师父临走时定的叮嘱,弟子可时刻都记着呢!”
醉道人一愣,继而摆摆手笑道:“那时为师喝多了,就想写几个字,倒是让你上心了?《碧筠剑诀》练得如何了?”
徐清道:“还有些心得正想向师父请教。”
醉道人笑道:“哦?如此甚好,我也正要看看你这一年都学了什么东西。”说着就要往侧门出去,从那过了一道小树林就有一大片空地,原来教授徐清剑诀时二人就在那里讲演示范。
但徐清却拦住了醉道人,微笑道:“师父,若是遇上了敌对的修真,人家可会老老实实的在地上与弟子斗剑?”
醉道人一愣,回望过来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好!为师倒看看你这小子练了什么本事,竟敢跟师父叫板。”说罢也不见他祭出飞剑,浑身如一叶鸿毛飘起来向外飞去。
徐清看在眼里心中暗道:“果然是修行了数百年的老东西,单单是这手御使真元的精妙手段就非数年之功能磨练出来的。”他自然是没有这等手段,祭出一柄玉虎剑飞身跟了出去。
醉道人飘身而行,仿佛周身数丈之内的天地元气都在其驾驭之内,飞行速度竟然不比飞剑来的慢!当然以此等技巧飞行随心所欲,更盛在短途或是斗剑之时的身法躲避。正因如此才会少见有哪位成名的前辈剑仙在与人打斗之时还要踩着个飞剑。
寻了一片郁郁芊芊的竹林上空,醉道人停了下来,微笑道:“小七啊!就将你的剑术使出来让为师见识见识吧!”说罢只见他右手指尖一弹,在腰中剑囊之内闪出一道金色的利芒,一柄尺长的无柄利刃飞射而出,缓缓萦绕在醉道人的周身,闪闪神光耀人的二目。
徐清面色从容,立在玉虎剑上,眼见那金色飞剑的品质还在霜蛟剑之上,也并不怯战,右臂一挥,但见袖中银光大亮,直射当空,宛如又多点亮了一个太阳!随即霜蛟剑在空中打个回旋,吞吐着半尺的银芒悬在徐清头上两尺出。
醉道人眼睛一亮,笑道:“不错!才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就把这柄飞剑温养的如此凌厉!”他却哪里知道这霜蛟剑的重重奇遇。
徐清沉声喝道:“师父小心,弟子得罪了!疾!”
只见霜蛟剑陡然银光大盛,在空中回旋一圈,剑心中燃气一团炽红的火焰,赫然放出五六丈银光,快如闪电向醉道人攻去。
醉道人细细观察,无论是出手的力度,剑光的速度,还是飞剑行进路线之中所含的后招变化俱是可圈可点,不由心中高兴,喝一声:“来得好!”手指食指微微一曲,但见那金色的飞剑吐出十丈金光,清啸而起,飞若蛟龙,迎击而上!
只听闻“轰”一声,那金色剑光只微微一颤,但霜蛟剑立时被震退丈许,好在还剑光浓厚,不见丝毫颓色。
醉道人哈哈大笑:“小七!全力以赴!为师才用了三层法力!”
徐清长啸一声,也不搭言,只见霜蛟剑速度陡然加快近倍,剑上银芒更加纯净,赫赫剑气凛冽如刀,所过之处便是空中的飞尘落叶也被打成齑粉!同时徐清左手食指向中指上一搭,一道青光闪电射出,副翼在霜蛟剑旁侧,一主一僚相互呼应,其中剑招的变化立时增加数倍。
“双剑齐飞?有点意思!”醉道人见猎起意,那金色剑光轻轻一颤,以一种极诡异的路线搅动着向双剑迎去。
“绞杀!”徐清不由得惊呼出声,其中却有一股自豪之意。此招‘绞杀’乃是峨嵋剑诀中比较高等级的技巧了,威力不小,不到太玄境绝难融会贯通。醉道人用出此招,显然是有些重视他这双剑齐飞的一招。
醉道人笑道:“小子识货!”
就在此时却见那本在旁侧辅助的玉虎剑陡然加速,化次为主,向敌撞去。那玉虎剑如何能抵挡住金色剑光,“叮”的一声便被撞飞了出去。不过徐清却不见惊容,就在两剑相撞的一刹那,霜蛟剑再次提速,饶了一个弧线直向醉道人袭去。
醉道人有心指点,淡淡道:“你明知破不了我的‘绞杀’,便舍弃一剑换来进攻机会,倒也精于算计,但若真的遇上如为师这般强敌,你又真舍得那玉虎剑不要了!”
徐清笑道:“我知道师父不会伤我飞剑,若是真的遇上难当强敌,早就跑了还要死战何来?”说话间那霜蛟剑的速度更快。
醉道人旨在点拨徐清御剑之术,虽然还另有法宝能够抵挡此时也不用,只驾驭飞剑回转抵挡。笑道:“说得好!既然明知打不过就要快跑,可万万不能逞强!”
就在此时徐清脚下一点,飞身腾空而起,他脚下那柄玉虎剑也乍然射出。醉道人那金色剑光刚刚绞住霜蛟剑,一道青光又电射打去。同时徐清召回早先被撞飞的玉虎剑,紧随同飞剑一同攻去!
这三剑袭去,说来半晌,实际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醉道人微微一愣,笑道:“这又是什么门道?”
此时霜蛟剑刚刚被撞了回来,二剑一错,徐清身子一闪又站到了霜蛟剑上。只见那霜蛟剑陡然剑光乍起,竟喷出十丈剑光,将徐清也裹挟其中!此时霜蛟玉虎三剑一大两小,上下翻飞如龙虎相行,围绕着醉道人越刺越急,虎跃龙腾,飞旋若催,方圆数百丈之内尽是银光青芒,若是寻常人便多张了一双眼睛也找不找那飞剑的轨迹。
醉道人一面御剑抵挡,一面洒然笑道:“竟然是‘身剑归一’!可惜小七你练得还不到家。”言罢才见他方始头次抬起左手,两手十指运炫如飞,瞬间竟变化了百十道剑诀。那金色剑光陡然振起,冲天而纵,宛如亢龙飞天,那金灿灿的‘龙尾’直向霜蛟剑扫去……
看见此招一出,就在旁处却有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呼,看来是料定徐清难以躲避。原来今日独独留下了徐清,众人嘴上不说,心里终是不愈。不过当年《碧筠剑诀》摆在面前,他们皆嫌弃不练,如今却难厚着脸皮挑理,但心中对那《碧筠剑诀》到底会练出个什么光景也更加好奇。
六人虽然未曾商量,但刚才一听见此处有竟剑之声,不约而同的过来观看。其实醉道人和徐清也早知有人观看,醉道人只觉得无妨,而徐清则要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修为。过去在山上修行修为高低自然无所分别,但是此番下山可就差别大了。只有修为高的人才有话语权,而修为低只能听凭指挥,这就是修真界的规则。
第三十九回 爆发真元
却说徐清与醉道人斗剑切磋,严人英等人也不约而至,看到险处张玉珍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眼见醉道人的剑光扫来,众人看得清楚,都以为徐清这回定难招架。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徐清浑身沉在剑光之中,霜蛟剑却横身飞起,竟与醉道人的飞剑比肩而冲。同时玉虎双剑交叉,横档在那扫来的金色剑光之前,竟也使出了刚才醉道人用过的‘绞杀’之技!
虽然技巧火候还不甚到家,但此招也绝非是虚有其表,醉道人只觉剑上陡然传来反震之力,竟隐隐有些搅动震荡的意思了!这也就是他,若是换了旁的同辈弟子,绝对要被这股绞振之力卸去飞剑的力道。
即便如此那金色剑光也不由轻轻一顿,霜蛟剑则趁机冲起天际,剑光旋转如蛟蟒翻身,再使出一个神鹰扑兔,斜飞下来,直向那金色剑光中间撞去。虽然霜蛟剑在品质上似乎略逊一筹,但是如此以剑锋对剑脊,孰胜孰负恐怕还真不清楚。
醉道人不由得大喜喝到:“此剑漂亮!”不过他修行剑术多少年了,经验何等的丰富,又怎会让徐清这一个出池茅庐的小辈给压住了气势。只见那金色剑光稍微一敛,旋转返身,瞬间就倒转过来。
二剑一上一下,针锋相对,正撞在一起,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呼”得辐射出一股强大的罡风,一金一银两道飞剑竟硬撼一处,打了一个平飞秋色!
当然这绝不是说徐清就有挑战醉道人的实力,刚才醉道始终都在控制法力,且最后一剑仓促变招,更难发挥出威力。而且霜蛟剑虽然看是差了一筹,但融合混元血魂珠之后又吸了大量玄火能量,在品质上毫不逊色,自能较量一番。且徐清在斗剑之时多能料敌先机,大凡的知晓醉道人飞剑轨迹和落点,推断出他的攻击手段,是以更加占了便宜。
二剑相撞之威立时就将徐清打出了‘身剑归一’的状态,他瞬时退出数十丈,使了一个飞燕三抄水的轻身之法,正落在观战众人的旁边。非是徐清不想御剑而立,实是法力告罄无力施为。
醉道人也收了神通落下身来,看着徐清是越看越喜欢,笑道:“小七啊!你这臭小子在练剑上还真有几分灵气,不但御剑娴熟,而且招式精妙,远远超出了为师的期望啊!”
这时严人英等人也都围了上来,刚才见了徐清的剑术,心中虽也有些嫉妒,但终是同宗的兄弟,尤其还有教中其他宗系的竞争,碧筠院能多出一个高手众人也甚为欣喜。
醉道人从怀中摸出一颗金灿灿的丸子,递给徐清道:“行了!别撑着了,这没外人赶快调息真元。”
徐清“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模仿师尊的高手风度么!”说着吞了那金丸子便坐下运气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
林鹤看着那金灿灿的‘七玄丹’心中不由得想道:“若是此时换了是我,师父会将这好药拿出来么?会得!一定会!师弟才来了几天……只要我也能有此等水准……”
严人英也若有所思,沉吟半晌终于问道:“师父……刚才您到底用了几层修为?”
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这正是他们好奇的问题。刚才那一战虽然看着花哨之极,但到底有几分真本事呢?
醉道人看了一眼正在行气的徐清,微笑道:“四层!本以为三层已经绰绰有余了,没想到小七的剑术还真是了得。”
众人也感觉轻松了许多,虽然知道徐清厉害,但至少还没有被拉下太远。尤其是商风子,他自信若是醉道人之用四层修为,他虽然不至于落个平飞秋色,也绝对能打的有声有色。
不过严人英却不见轻松,又问道:“师父,那最后一击呢?”
醉道人微笑道:“还是人英的眼尖啊!说来还真是惭愧,没想到与门下弟子切磋剑术竟然还要爆发真元,若是让那些老东西们知道了又有话把编排我喽!”
林鹤愕然道:“爆发真元!难道师弟最后那一剑有那么大威力!”
此言一出会让人如此惊愕也不难理解,所谓‘爆发真元’顾名思义就是让真元从丹田之中以爆炸的方式爆发出来,会对经脉产生极大的压力,同时也能让飞剑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当然如何‘爆发真元’也不一样,有人通过爆发极少的真元,打出平时难以打出的强招。至于最强的‘爆发真元’就是自爆,除非不要命了,没人会去试试那到底有多大威力。
醉道人苦笑道:“小七还不过刚刚到第四重,他的飞剑能有多大威力。但你没看见最后时候师父我是强拧着劲把飞剑转过来的吗!不爆发真元那一下就被他给撞上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并非是徐清有多大威力,而是以料敌先机的招式把醉道人给逼到了墙角。这也怪醉道人有些大意轻敌,在他看来一个仅仅修炼了两年多的孩子,任他资质悟性多好,又能有多大的本领。却不想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刚才险些就出丑了。若是飞剑让一个后辈给打飞了,可比承认爆发真元丢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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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徐清毫无剑仙形象的卧在霜蛟剑上,后背还垫着白灵,把人家柔顺的皮毛都弄乱了。而那大懒猫却还没睡醒一样懒得动弹一下,就任由徐清蹂躏。
这还是他第一次驾驭飞剑飞出凝碧崖,只看见天高云淡,轻雾缠身,云卷云舒。下面山岭横绝,大江东去,惊涛拍岸,气象万千。金沙江与横断山脉相协而行,果然是震人心魄的伟大景观。
徐清独自一人观景北上,赶奔成都碧筠庵而去。本来今番下山大多弟子都是结伴同行,但徐清心中另有些打算,他仿佛记得裘芷仙的家就在成都青城山附近,被妖人所掳掠也正是在大战慈云寺前后。他对裘芷仙其人倒没有太多想法,只因拿了人家飞剑,心里就记下了此事。若此次能助她脱过劫难,平平安安的嫁给罗鹭,正可解开心结省得日后在成了修行大碍。
但此刻徐清并不知道,此事结果却与他设想相去甚远。
第四十回 失之交臂
单说徐清驾驭飞剑北上成都府,眼见前方一处平原之中人气大盛,正是一座规模庞大的都市。此刻正是饭时,只见那都市之中缕缕炊烟飞升天际,带着淡淡的稻谷香味。虽然已是冬日,但成都平原北方的秦岭正能挡住南来的寒流,是以并不如东方的荆襄之地湿冷。
徐清正向远处张望成都的盛景,却忽见西方一道剑光颜色驳杂,隐隐混有黑气,一闪没入云间不见了。他不由眉头一皱,心道:“那剑光色泽驳杂,隐隐蕴含血气,且御剑之人行踪鬼鬼祟祟。刚才遁走应该是看见了我的剑光飞来,不欲相见这才隐去。”再往下看,不远正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心道:“难道那邪魔之人要意图不轨?”
因为经历了眉州镇的事件,徐清还以为那些修炼邪魔之人,都敢公然毁村屠镇。眼见那邪祟的剑光消失在,更加疑惑:“看那人就非善类,莫非是也想在此处搭建邪阵?不如我就跟过去瞧瞧,若是敌人不强我正好出手,给他来个斩妖除魔!若是敌人强大三十里外就是青城山,凭霜蛟剑的速度,逃过去不过是眨眼之间,应该没有危险。”
打定主意之后,一压剑光打个回旋一头就扎了下去。他初得神通,前日与醉道人竞剑更添信心,正有大显身手之心。御剑长空纵然是潇洒了得,但仗剑江湖行侠仗义更是每个中国男孩心中的梦想。虽然徐清早就过了那个浪漫的年纪,但此时他却童心乍起跃跃欲试。
踏足地上收回飞剑,此刻徐清一身纯白的剑袖袍,头上一顶道家常见的七星束发冠,腰配玲琅玉佩,脚踏纯白的高邦鹿皮靴,手里还拿了一柄琥珀坠子的纸扇,活脱脱一个翩翩佳公子,哪里还像个修真的道士。
如今已经是大清朝,讲究剃发示忠,但对出家的和尚道士却没有苛求。且镇守西南的平西王素来就有不臣之心,倒是对那些心怀前朝不愿剃发的百姓没有太多苛责。
徐清将手里的纸扇塞进袖口,他虽不怕冷但在这北风了俏的时节,举着把扇子可就够人瞧的了。前方百余丈便是那小村子,还有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水绕村而过,官府修的土道延伸过去是一个竹子纠缠老藤条做的简陋索桥,横在河面上能有十来丈。桥下急流汹涌,奔流击石,气势甚猛。纵使冬日水少,流水击石之声也宛如雷鸣。
徐清迈步上桥立时感觉脚下虚浮,摇摇欲坠,若是常人行走岂不是一步一惊,目眩魂动!及至对岸如坐了一趟过山车,其中的刺激惊险倒也不逊色。再走过不远就是那小村,三面环山,皆有翠竹掩映,远望则是一片青林蔽日。巧妙的将那湍急的河水引入村来,成了潺潺溪流,缓缓而动,洗衣做饭俱是活水,更显出一派江南水域的悠闲恬淡之意。
徐清走到村中,时值农闲村中闲人不少,见来了这么一位前朝打扮的公子爷,都关门闭户唯恐避之不及。虽然平时有人这种打扮也少人过问,但是一旦要闻起来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徐清也不在意,旁若无人的自顾行走,循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过去。此时已经十分肯定,刚才那人就是落在了这个村里。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形容畏亵的蓝袍道士,正向一处门楼高出旁家两尺多大户里头张望。
只见那道士身材高大却猫腰弓背,下巴往里收眼睛向上翻,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宵小之辈。双手骨节粗大,指甲盖闪着幽绿光泽,也不知练了什么邪祟的功夫。背后背着一柄两尺多长的宝剑,隐隐透出一股血气,就是那柄邪门飞剑。
徐清上下打量那人,心中冷笑:“哼!看其一副奴颜媚骨,就知道从小让人欺负惯了。纵使如今得了神通,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知在这里干什么?”
正在此时从那门中走出一个气质盎然的青年,看了门口那道士一眼,不由得一皱眉难掩厌恶之意,赶紧吩咐一个老家人将大门拴上。
那畏亵道士眼中凶光一闪,恶狠狠的朝那门下吐了口唾沫。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使出妖法,而是一脸怨毒之色朝村外走去。
徐清心道:“这妖人看似凶恶实则胆小,竟不敢再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看他长成这般模样,少小时也少不得被同龄人欺负,到如今做事也是缩手缩脚,对人色厉内荏心怀恐惧。”
二人就如此一前一后拉开了二十多丈出了村子,刚到村外的竹林下,徐清厉声喝道:“呔!允那妖人!即是已经盯上了目标刚才为何不动手行凶,害的你家爷爷不能出手行侠仗义……”
那畏亵的道士这才发现竟然被人盯梢,不由骇然回望,冷森森道:“你是何人!”
徐清感觉此人的修为稀松,飞剑也平常。刚才盯上了目标却没有贸然动手,更说明他孤身一人没有同党。故此才明目张胆的现身出来。见那畏亵道士的恐惧骇然之色,不由得找回了些前世那玩弄人心的感觉。
此刻徐清笑意更浓,闲适的抽出扇子在手掌心打了一下,那“啪”的一声清响却将那畏亵道士吓得通身一颤。对方本就做贼心虚,徐清如此从容镇定更先声夺人,在举手投足之间便让对手心生疑窦,意志衰竭。
徐清微笑道:“不如你现在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等我仗剑而来斩妖除魔如何?”
那畏亵道士立时大怒,喝道:“小辈!安敢欺我!”不过他吼的声音虽然不小,却没能振奋自己的战意,反倒更加心虚。眼见徐清一身混元真气精纯凌厉,就知道绝非常人。虽是少年,但气定神闲,仿佛已吃定了他。身边还跟了一只眼神犀利的怪异大白猫,浑身杀气腾腾也是难得的异种,绝非寻常修士能有。
再想到刚才被人家跟了那么远竟没丝毫察觉,这畏亵道士更加心惊!眼神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扫了一下远处的青城山,心中胆气更弱,暗道:“这少年究竟是谁?竟看不出修为深浅!此处距离青城山不过咫尺之遥,若是斗剑难保不会引出青城弟子围攻于我……”
想到这里那畏亵道士乍然大喝,伸手一点背后的飞剑,一道闪着青红黑三色杂光的飞剑凌空出鞘,瞬间幻化百十道剑影,出手竟是云南竹山教的‘千灵幻剑术’。
不过眼看那百道剑光袭来,徐清却屹然不惧,弹指祭出玉虎双剑,冷笑道:“既然决心要逃,又何必多此一举?云南竹山教也是个大门户,怎就有这样不济的弟子。”
那畏亵道人心头大骇,没想到对手竟看透了他的想法!更以为遇上了高人,连最后的战意也随着冷汗冒了出去,慌忙架起飞剑穿空而起,直向南方遁去。也许此时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对方没有看出,他并非是竹山教的弟子。
其实徐清的修为也未必就能高过那畏亵的妖道,但敌人心无战意又如何抵挡!玉虎剑上下飞旋,两道青光仿佛搅铲,瞬间就破了‘千灵幻剑术’。不过徐清也并未追击,本来他想若是个寻常的妖人便杀了也无妨,但这妖道竟然是云南竹山教的弟子就有些麻烦了。竹山教虽然不及峨嵋派强盛,但也是南方大派,只为一时欢喜与其结仇实为不智之举。
不过徐清做梦也想不到,刚才他去的那个村子就叫做‘裘家坝’,那高大门户里的昂然青年就是裘芷仙的哥哥裘友人。他刚刚放走的畏亵道人本名乔瘦藤,外号鬼道人,也并非竹山教弟子,而是那图谋掠走裘芷仙的妖道。
这正是世事无常,却不知错过了此次机会,徐清还有机会救赎裘芷仙脱劫吗?
第四十一回 极乐真人
徐清将那鬼道人乔瘦藤吓走之后,心中说不出的舒畅,竟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想想前世让两个不入流的修士动动手指就给弄死了,如今竟然能将一个修为不弱的邪门修士给吓跑了!这是多大的变化!又怎能不让人兴奋呢!
正在徐清要走之时,忽然见白灵转头伏下身子,盯着后面“喵”一声低吼,好像发现了敌人。紧接着传来一个极好听的童音,说道:“想不到藏了这么半天,竟被一个小猫咪发现了!那少年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斩妖除魔,怎么刚才又放了那妖人离去?难道还要纵容他继续为祸不成!”
徐清不由得心中大骇,刚才他从天上看见了那妖道,继而跟下来,再到将其逼走,可没感觉到身边有一丝异动!怎么就忽然多出来个人呢?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幼童正站在一颗粗大的翠竹之下,眼含怪异之色望着他。
四川的冬日虽也算不得寒冷,但那小童竟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短衣就有些出奇了。项上挂了一个赤金项圈,下垂长命锁。一双粉嫩的小脚赤着落在地上却似有一两寸的虚浮,仿佛飘在空中。眉清目秀大眼樱唇,那模样却分不出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但无论如何都是个俊俏的人物。
徐清虽然心惊却不显慌乱,打量那稚童之后,他心中也有些猜测,微笑道:“哦?你这童子说话好生不讲理啊!那人虽然长的龌龊,但我又没抓住他的罪状,何来斩妖除魔一说?若是无缘无故便说一人为妖为魔,就喊打喊杀,那又岂是行侠仗义?与草菅人命何异!”
那童子绽出一丝笑容,道:“你这小孩倒还有些思想!”不过在他口中说别人是‘小孩’更让人感觉怪异。
徐清忽然微笑着躬身施礼,道:“晚辈峨嵋派徐清,在醉道人座下修行道术,见过极乐真人前辈!”
那童子不由得微微一愣,笑道:“嗯?你这小孩怎知我便是极乐?难道见过我不成?”
徐清心道:“如今正要大战慈云寺,你不上这来斩绿袍来,还会干什么去?”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明说,笑道:“前辈能无声无息来在我背后,足见修为远胜晚辈,甚至还要在家师之上。当今天下修士之中能修成婴儿的大乘者已是屈指可数了。兼且前辈的雄狮岭无忧洞虽然远在云南,但青城山毕竟是本家,时常走动也是当然,因此晚辈断定前辈就是极乐真人。”
那稚童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孩还真有几分聪明!不错!我便是极乐真人。”
徐清见自己猜对了赶紧再次见礼,道:“果真是前辈!”这极乐真人可了不得,乃是昔日与长眉真人并称的修真大乘者,青城派的鼻祖真人。只因为门下孽徒作恶,累了名声,再无颜面窃据掌教之位,这才传了矮叟朱梅,本人退隐云南雄狮岭无忧洞。这些年一直都过着半隐居的日子,参悟玄宗道法,乃是天下间第一流的强大修士。据说此人早能飞升,只是那矮叟朱梅虽然继承了青城掌教,却并非极乐弟子。极乐真人一身独门剑法尚无传人,就此飞升终觉可惜,打算物色一位根基福缘深厚的传人。
徐清见礼之后问道:“此番贵青城派与我峨眉联合大战慈云寺,真人也要来看看热闹?”
李静虚微微一笑,却不答反问,道:“你这小孩也忒是胆大,不知醉道人那醉猫是怎么教你。适才我远远观你御剑下来,就知是看见了那妖道的剑光。竹山教虽不是名门正派,但其修为也有过人之处,你一个出池茅庐的小孩就想学大人斩妖除魔?”
那鬼道人修为低微,怎会被极乐真人看在眼中,不认识他也不足为奇,只见其使用竹山剑法,就以为是竹山教的弟子了。
徐清露出惊异之色,道:“原来前辈是有爱护之心!”
李静虚摆摆手笑道:“本来你这些小辈儿都是修真界日后的种子,不论门派都要看顾一二,你们峨嵋派的长老见了此等事,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徐清心中恍然:“潜规则?这就是修真界的一种潜规则。”
极乐真人笑着接道:“不想你这小孩倒有些门道,非但是修为不弱,嘴皮子也利索,竟三言两语之间,瓦解了那妖道的意志,以至落荒而逃,倒是我看走眼了。”
徐清道:“真人过奖了!其实刚才我也确实有些莽撞了,只是那妖道做贼心虚,加之此地正是青城山下,他哪里敢在这与我正道弟子动手斗剑。”
李静虚一听徐清有意彰显青城威名也甚高兴,道:“好!年轻人不骄不躁,谦虚谨慎,好啊!我正好也要去碧筠庵看看,你我正好同行。”
徐清一听此言,大喜过望,能得极乐真人称赞一声‘好’可绝不容易!今日更得相邀同行,若是有幸结成忘年交,那日后的好处更不能想象!赶紧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挥手抖出霜蛟剑飞身而起,一道银虹飞天绽开。
徐清此举并非无礼,正是感觉到了李静虚的心思,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俗话说‘狮子的朋友永远不会是羊羔’,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想要与极乐真人相交那就是痴人说梦。当然他并不需要真的能达到与极乐真人比肩的地步,只需要证明自身的价值,或者说是日后的潜力。
李静虚一见那银亮如月的剑光,微笑着点点头,只见他袍袖一展,挥出一道金光,宛如长虹,照的整片竹林熠熠生辉,起在空中随之追去。那御剑的从容随心便是徐清的‘孕剑术’亦是不如啊!
裘家坝本就在成都郊区,不过须臾之间徐清就收敛剑光落了下去,几乎同时极乐真人也随之赶到。不过徐清却并没有直接去到碧筠庵,而是落在了武侯祠旁边的一处林中,再往东走去不远就是碧筠庵。
徐清对这一片地形非常熟悉,当年他初来乍到也并非一心求道,曾经三次来成都游赏古迹,打探当今时势。武侯祠外边的龙抄手、担担面和豆花可是馋人得紧,徐清是每到必吃。如今想要结交极乐真人寻常手段自然难以奏效,不过极乐真人成道多年,又是魏晋之人,未必吃过这几样近代才出的小吃,也不知会不会合他口味。
第四十二回 石室仙机
却说极乐真人跟着徐清来到了武侯祠外头,收了剑光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孩的修为还过得去,上峨嵋山修炼几年了?”
徐清答道:“前年家中遭逢巨变,为掌教师叔和广明师太所救,方始上了凝碧崖跟随师父修炼的。”
极乐真人闻之大骇,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徐清,道:“还不到三年?你竟已经破了童身,好雄壮的元阳之气!好家伙,怎么什么好苗子都落到峨嵋派了!你若是跟我修炼,纵使童身不在,亦能保你日后蜕去肉身,成就元婴飞升仙界。哎!可惜!可惜啊!”说罢不住摇头唏嘘,其中更不乏诱惑的意味。
徐清又怎会看不出极乐真人的意思,只不过修真界最重视尊师重道,最忌讳的就是叛出师门。李静虚身为前辈心有顾忌难以启齿,徐清又岂能冒此大不韪之事!虽然李静虚那一番话也让它颇为动心,但也只能压下心中意动,安心呆在峨嵋派才是正途。
徐清笑道:“真人日后自有机缘之人传承道统,又何必如此唏嘘?这武侯祠门口虽都是地摊,但这里的小吃口味正宗,远不是那正统的酒楼饭庄能做出来的。真人若是不弃,我便做东吃上一回如何?”
李静虚也不是矫情之人,刚才唏嘘过后已知机缘不再,立刻摒弃杂念恢复如常,笑道:“哦?你这小孩竟还要请我吃东西?这倒是新鲜,我上次下饭馆还是跟苏洵一块上的林逸楼,怕是那酒楼早就没有喽!”
徐清疑道:“苏洵?就是苏东坡的父亲?”
极乐真人点点头道:“哦?你还知道他们家那大小儿(儿化音,大儿子)?”
徐清笑道:“宋朝的酒楼到了今日可不早就没了?不过真人能跟三苏结交,倒是让晚辈羡慕的很啊!”说着不由旁若无人的朗声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极乐真人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苏家的大小儿诗词写得好,但当官就不是块料了,倒是二小儿有些利国利民的见地。”
二人缓步而行,见李静虚对此话题兴致不高,徐清也就换了言辞。眼神一扫就看见他斜跨背后的兜囊之中卷着一册书,隐约可见《石室仙机》四字,立刻心中有数,笑道:“原来真人还是弈林中人?”
李静虚微微一笑,将那本书取了出来,道:“你这小孩竟还认识此书?”
徐清见他兴致颇高,知道其定然也是喜欢下棋之人,否则也不会随身带着棋谱。笑道:“《石室仙机》乃是前朝许仲冶所著的一部棋谱,其中所述的‘围棋十诀、九品’皆是精辟之论。”
围棋蕴含阴阳五行之理,乃是一门极玄妙的学问,更是修真界最流行的游戏,大凡这些修炼多年的修士都喜欢有事无事手谈几局。同样的几乎每一个心理学大师都有一种锻炼头脑的游戏,徐清选择的就是围棋,这种蕴含了东方哲学的奇妙游戏。
李静虚兴致盎然的问道:“棋力如何?”
徐清微笑道:“如今时间还早,若真人有兴致,待会吃罢了东西就去前面的闲逸居坐坐。那的普洱茶勉强也算地道,还有棋具,我二人弈上一局又何妨?”
李静虚点头道:“正合我意!我就看看你这小孩有多大本事!”
心中惦记下棋之事,李静虚也无心多吃,草草吃了一碗龙抄手就要去闲逸居。那李静虚从打小时候就开始下棋,到如今都一千多年了。加之他本身又是个极聪灵之人,对围棋的悟性极强,棋力岂是常人能比!要么不下,一下就是赢,弄得修真界那些老朋友都不愿跟他走棋对弈。否则刚才徐清提出跟他下棋时,他怎么会那么兴奋呢!
徐清对自己的棋力本是极有信心的,但不过十来手过后,布局刚刚展开他就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徐清本身多了三百多年的经验,单单就技巧而来他还略胜一筹,但是李静虚所感悟的‘棋道’却远胜过他,那是在‘道’的层面上的感悟,绝非简单的技巧所能够弥补的差距。不过徐清也不怕他,毕竟归根结底围棋还是游戏,最终结果要看棋盘上的棋子。
徐清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知道如果能在棋盘上战平甚至战胜极乐真人,他就有可能成为与之平等相交的朋友。过去他下棋时绝不会直接观看对手,那样会在不经意间了解到对手的想法。棋士在下棋时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棋盘上,对于徐清来说甚至比平时更容易看出他们的下一步想法,那就失去了围棋的意义,但这次他却摒弃了这坚守多年的惯例……
“呼!”李静虚长出了一口气,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了下去,又扫了一眼棋盘,黑白棋子犬牙交错,棋形极不规矩,可见刚才双方厮杀如何惨烈。李静虚不乏欣赏的说道:“好小子!多少年年都没被逼入此等苦战之中了,真是痛快啊!”说着还下意识的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其实他头上可哪儿来的汗水。
徐清可是真出汗了,从袖中抽出一方绢帕,笑道:“真人果然堪称弈林国手!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从小就被人称作天才,过了十五岁之后就极少遇上对手。没想到今日使尽了浑身解数,还是负了前辈一子。”
李静虚笑道:“你这小孩输了我老人家一子还有什么不服吗?等到将来你把峨嵋派的《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练到太玄境巅峰时,自然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境界。能在棋盘上仅仅负我一子,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啊!”
此时二人说话已经非常随便,就仿佛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显然李静虚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承认了徐清平等地位,而徐清的心中同样对这位强大的前辈生出了敬意。
二人连下棋带着复盘说解,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并肩走出闲逸居就往武侯祠方向去。李静虚笑道:“没想到跟你下了一盘竟就过去了大半天儿!还需快快赶去碧筠庵,否则你师父还以为你半路上让妖人给摞去了。”
第四十三回 百毒金蚕蛊
徐清与极乐真人并肩走在成都街上,还意犹未尽的讨论着时才的棋局。此时已经是晚上接近酉时,又值冬季天色早就昏暗,长夜无云只有一弯玄月繁星闪烁。刚刚过了武侯祠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月夜之下,一片白雾弥漫开来,将方圆百十丈之内尽数笼罩其中,也看不清碧筠庵在哪里。
极乐真人洒然笑道:“你们峨嵋派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这雾阵恐怕就是餐霞那女娃弄出来的吧。”说罢丝毫不在意的就走进了雾气之中,徐清紧随其后细细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虽然下山之时醉道人早就告诉过徐清如何通过幻阵,不过他却故意没说,正想看看极乐真人的手段。果然只见李静虚进了雾气之后,只稍作停顿,便看出了此阵的运行规律。
这大雾幻阵乃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摆成的,以五行之水气汇聚八卦中代表风的巽卦,水风汇聚自然生雾。这阵法虽有些玄机却非什么精妙复杂的杀阵,如何能难住极乐真人!只见他在阵中左三右四,前后晃动,须臾间便通过了大雾封门。
徐清眼见那从容神态不由得心中佩服,虽然他近日专研阵法,也看出了此阵门道,但若要单独通过也绝不会如极乐真人那般挥洒自如如履平地。
眼见云开雾散前面显出了一个并不算气派的小庵庙。在古代时约束女子的礼数甚多,极少有女子愿意出家。就算是非出家不行,也多半是隐修山林,更没有哪座尼姑庵敢修的像少林寺那般宏伟壮观。
此座碧筠庵也不例外,只见翠绿的竹林掩映之中,一片皆由青砖竹木砌成的简陋小寺。中间一座三开间的瓦房佛堂,大门敞着里边供奉着佛祖释迦圣像。外边也没有正式的围墙,就依着竹林用冬天枯死的树藤编了一圈栅栏。后面则是三趟竹木搭成的陋室禅房,以供参禅访客居住。
其实碧筠庵乃是神尼优昙大师的大弟子素因师太参修佛法的所在,却不知为何醉道人这老不羞,偏好此地清净,生要借来暂住,这一借也不知借了多少个年头。直到当年长眉真人飞升时,严令峨嵋派各宗弟子俱回凝碧崖修炼,素因师太才从小寒山搬回来。而那醉道人似乎对碧筠庵情有独钟,就算回凝碧崖建了宅子竟也取名‘碧筠’二字。
眼见碧筠庵中人影晃动,已经聚了不少人。二人正要进去,却听见背后阵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风雷交鸣之音,旋即那浓密不可见人的雾阵之中竟飞来一片金星,千光万道,在这灰暗的夜里显得分外鲜明。
徐清尚不知是怎么回事,正自疑惑之际,极乐真人眉头一皱,那带着和善笑意的眸子里闪出两道猎猎寒光。见他左手抬起,行云流水般在身前划出一个太极形制,金光一闪放出一道光华,将他和徐清都圈在了其中。
徐清也感到气氛凝重,低声问道:“真人,那金星为何物?”
极乐真人面容严峻道:“那便是百蛮山的绿袍老祖费了多年心血苦练出来的万毒金蚕蛊。此物甚是凶戾,专好吸嗜人脑,无论多厉害的修士,被它咬上一口,也难挺过一个时辰。且此金蚕蛊数量极多,绿袍自号百万金蚕蛊纵有夸大其词,也足以佐证其数量庞大。你日后若遇上须得万分小心。”
徐清方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绿袍老祖这老魔头闪亮登场了。这老魔头虽然名头甚亮,为人也凶狠毒辣,但修为和智慧在众魔头中皆排不到前头。且运气太差,出场就让极乐真人给来个一刀两断。不过此时看极乐真人的小心态度,这位南方魔教的教主,似乎也并非那般不济。”
李静虚道:“你站在次圈中不要出声,若是那金蚕蛊袭来也不用害怕,只要在此阵中绝对能保你无恙,待我寻机毁了这些凶戾的毒虫,省得它们再助纣为虐四处害人。”说罢只见他轻轻朝腰里一拍,“突”的一声清响,飞出一道半尺长,闪着霍霍银光的银针。
那银针初始看去无甚异样,但若是细细观看,可见上面却并非光洁如镜,而是一枚一枚细碎如牛毛般的小针粘连而成。也不知组成这么一柄大锥子,得需要多少牛毛小针。
只见李静虚双目半阖,如樱桃的殷红小嘴开阖念咒,却只见嘴动不闻其音。同时双手急速结画印诀,看来是要准备一个规模极大的法术。
此时那万朵金星已经飞至近前,但那太极阵图光华流转,结成一道环形屏障,仿佛立在江心的礁石。那些金星只在空中略一停顿,便从两旁分开,宛如洪流呼啸而过,直朝碧筠庵扑将过去。
百毒金蚕蛊单听一只叫声仿佛春蚕食叶之音,但如此数万汇聚更“轰轰”如雷惊天动地。瞬间就惊动了碧筠庵中的众修士,只见十数道金银各色剑光长虹般飞天而起。但是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百毒金蚕蛊,众人却有些措手不及。熟话说‘蚂蚁多了咬死大象’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些百毒金蚕蛊就仿佛恐怖分子,不要命的糊过去,若有一只成功突破防御就成了致命之患。
忽然极乐真人双目挣开,赫然射出两道凛冽的精光,同手双手猛力一拍。“啪”一声清响,悬在他身前的那银锥仿佛活了一般,“唰”的一下离散开来,牛毛针之间细微的擦撞之音刺入耳中,听得人心烦意乱。
猛地那些散开的牛毛针放出半寸长的红光,飞射而去,千万道红芒宛如一道红绫飘飞而出,带着金铁交鸣之音,轰然撞入了那刚刚冲过去的百毒金蚕蛊中间。便听见一阵极细微的哀鸣,但凡有金蚕蛊碰上了那红芒银针立时纷纷坠地,仿佛下雨般。
瞬间地上就躺了一层金色的怪虫,浑身赤金色,背生六翅,透明而隐含金线。长了六眼八爪,通身极细的金色绒毛,口中吐出一根透明的吸管,专司吸人脑髓,嘴下一双巨螯闪着阴冷的寒光。但见胸腹之间皆有一个焦黑的小孔,流出带着腥臭气的淡绿色浓汁,隐含剧毒,又缓缓将尸身腐蚀,嗅者皆欲呕吐。所幸此等凶物此刻皆已成了尸体,再无伤人之力。
只这一下那如洪流般的百毒金蚕蛊便去了大半,却不知那绿袍老祖又在如何心疼。剩下的金星极通灵性,一见不妙立时四散而逃,纷纷撞入雾阵之中遁去。
第四十四回 素因大师
徐清眼看着极乐真人收回那漫天红芒银针,惊愕之意溢于言表,暗酌在此等铺天盖地绵密无隙的攻势之下,自己又有什么手段抵挡躲避?
不过同时徐清也明白了另一件事,不是绿袍老祖不够强,而是他太倒霉了。那百万金蚕蛊绝对是一件杀人越货的利器,奈何绿袍为人心高气傲,又是法宝大成自得意满而来,不免有些轻敌。对上的偏偏又是极乐真人,加之如此以有心算无心,便是绿袍有多大本是也难逃败亡结局。
而且刚才李静虚使出那等万道红光漫天飞舞的绝技也准备了半天,看来也不是随心所欲的施展。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即便那绿袍老祖修为不及极乐真人,也决计不会连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
徐清见极乐真人收了神通,拱手笑道:“真人神通广大,令人佩服!却不知这万千红芒有何讲究?”
李静虚淡淡一笑,举着那重新合成一柄的银锥,道:“此物名为乾坤针,有三万六千根子针,分分合合妙用无穷。祭出之时即可协同攻击,又可各自为战,专破各色毒障罡气。那百毒金蚕蛊虽然厉害,却正被我此宝所克制,否则要对付绿袍老祖还要费上一番麻烦。”
就在说话间从碧筠庵出来的一众修真也看见了二人,纷纷过来见礼。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带发修行的艳丽尼姑。见她乌发蝉鬓,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皓齿樱唇,未言先笑,风情万种,这般美妙的人物竟出家为尼,当真是暴殓天物。
但见那女尼身后十六七个修真,徐清两位师兄林鹤韩松也都在列,余者却多不识得。男男女女皆是少年,个个精气内敛,修为不凡,眼含傲然之气。此番慈云寺驱邪乃是打着三仙二老的旗号,可不止峨嵋派一家,还有青城和嵩山散人追云叟白谷逸,自然各家门人皆有。
那女尼款款行来轻身下拜,道:“原来是极乐真人来了,晚辈有礼了。适才还要多谢前辈援手之恩。”声音如黄鹂清鸣,沁人心扉宛如仙音。
李静虚笑道:“罢了!你这女娃子总是如此多礼。”说着拍了一下徐清的肩膀,笑道:“这孩子是醉道人新收的弟子,我很喜欢。这便是此地主人,你应该叫声师叔的吧。”后面却是对徐清的说。
徐清赶紧上前半步,躬身施礼,道:“晚辈徐清见过素因师叔。”
素因师太上下打量,笑意盈然道:“好俊的后生!能得极乐真人赏识的后辈必有过人之处,咱们都是自家人倒不用如此多礼。”
徐清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我们掌教前世的大女儿拜在优昙神尼门下,与你是师姐妹,这个‘自己人’论的可就远了。”不过这话自不能当面讲出,而且这素因大师既能离了小寒山独立门户,自然非比常人,徐清也拿出了十分恭敬之色。
这时韩松林鹤二人也过来与极乐真人见礼,便拉着徐清问道:“师弟,你怎么才来,若按时间早该到了,刚才师父还问起你了,责令大师兄出去寻找。”
徐清歉然道:“呃!路上遇了极乐前辈,与他下了盘棋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韩松林鹤二人听了倒无甚,但是素因师太一听却不由得多看了徐清两眼,心道:“这后生说是醉道人的弟子,过去却未曾见过,多半是新近的收门人。也不知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跟极乐真人下棋么?”
众人进了碧筠庵就各自散去,极乐真人自然是被素因大师请去说话了。徐清也跟着二位师兄走了,至于其他众人却也没有人主动过来招呼。虽然大家都是正道修士,也都心照不宣怀有比拼之意,若非是见到特别看重的人,也极少有人会主动结交。
正在三人在厢房说话时见外头一道金光落下,醉道人从中现身出来,透过窗栏看见徐清在屋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徐清赶紧迎了出去,道:“师父!让师父担心了。”
醉道人仿佛也听说了缘由,摆摆手道:“这事也不怪你,极乐真人乃是前辈修真,谁能拂了他的兴致!别说是你,就算是他找咱们掌教来下棋,不也得乖乖陪着!”
徐清笑了笑,又问道:“听说大师兄出去找我了,可曾回来了?”
醉道人点点头,道:“刚回来了,现下和轻云那孩子说话呢。”又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跟那老神仙下棋输了多少?”
徐清讪讪道:“老真人棋力浑厚,弟子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取胜,盘终负了一子。”
这回却轮到醉道人愕然了,惊道:“你输了多少?”旋即又有些怜悯的看着徐清道:“一子!小七啊!你日后可少不得要陪着那老神仙下棋喽。”
徐清微微以笑却不曾沮丧,道:“这个弟子自然晓得,不过下棋可也不能白下的吧!”
醉道人微微一愣,看着徐清那小狐狸的模样,立时明白过来,笑道:“你小子可悠着点,这竹杠可不是好敲的。”
徐清道:“什么敲竹杠,师父怎地说的这么难听!弟子一个晚辈家,费了自家修炼的时间,陪着他老人家下棋,难道他还能吝啬的不给点赏赐?”
醉道人讪讪一笑,也未置可否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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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徐清正在屋中捧着一本《棋经》看,虽然已经引起了极乐真人的兴趣,但想要真从他那挖到什么好处,还非要赢了这老真人,勾起他的好胜之心不行。而徐清也有数年未曾摸棋子了,如今却略微有些生疏,不得又将这早自以为烂熟的《棋经》拿出温习。幸得素因师太平时也好手谈,庵中藏书不少。
那窗外过来三道人影,中间一个明眸皓齿风姿绰约的蓝衣女儿正是早先随同妙一夫人来此的李英琼。左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却穿了一身佛门缁衣,宽大的袍袖难掩她那凹凸有致透着青春气息的身子。此人徐清也熟识,乃是餐霞大师门下的吴文琪,与李英琼交好,经常在太元洞走动,徐清前去弹琴与之数次遇上。少女虽然拜在佛门之中,但终是烂漫心思,对博学多才,又多才多艺的徐清印象不错。
不过右边同行的少女却未曾见过,说起来叫她少女还有些勉强,女童更合适些。只见此女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穿了一身浅鹅黄|色的长襟袍子,外头还披了一件短马褂,看着十分可爱娇俏。乌发束在身后,也未曾细细梳理便已柔顺披下,明眸清波,却隐含着淡淡的愁思,皓齿净白却紧紧的抿着红艳的小嘴,好像有这解不开的心结苦痛。又不知这稚龄已经极美的女童到底是谁?
第四十五回 朱文朱梅
李英琼早已跟徐清随便惯了,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那吴文琪生性温婉,最重礼数,还要拦她却已经晚了一步。
“徐清!又看什么书呢!难得下山来也不出去走走,还躲在屋里头。”
因为碧筠庵这些待客的厢房都是火炕,若有来客通铺而居,可容纳多人,倒也方便。英琼直奔着徐清走去,一把就将趴在旁边的白灵给推到了里头,抢占了徐清旁边的位置。那白灵虽然凶猛,但早知道这魔女难惹,只“喵”一声换了个姿势靠在徐清身上。
徐清放下《棋经》笑道:“呃!是师姐啊!”
李英琼笑道:“这文琪自是不用说的。”一指那女童道:“这也是餐霞师叔的弟子,别看年纪小入门比你还早!你也得叫师姐。”
徐清一抱拳,笑道:“哦?那我猜这位小师姐就是那著名的女神婴!”
那女童轻身一拜,回礼道:“朱文见过徐清师弟。”
徐清打量这女童,疑道:“嗯?我听说师姐不是叫做朱梅么?怎地改了姓名?”同时心中暗道:“果然是个小美人坯子啊!只可惜心含怨愤之情,身积数世恨意,却难得抒发,只怕越积越深,积重难返啊!”
朱文眼中厉色一闪,冷然道:“那名字听着便厌恶,他人如何呼唤我也管不着,只做自己时便叫朱文。”
徐清笑道:“即使如此那我也唤师姐为朱文如何?若是叫‘猪师姐’总让我想起西游记来。”
朱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娇嗔道:“果然如英琼说的,你这人就是油嘴滑舌的叫人家生恼。”
三女正要出门去看看成都的名胜之地,但是那三仙二老早已经规定,出门至少四人结伴。她们本是要找齐灵云同去,奈何她先被诸葛警我和白侠孙南等人叫去了,这才想到了徐清。
四人说笑间出了厢房往大门走去,远远见对面行来二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瘦老头。此人长的倒也不丑恶,只是眼中不时闪烁的阴翳精光给人一种刻薄狠毒的感觉。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如冠玉的青年修真。
朱文见了矮瘦老头不由得秀眉紧促,浑身杀气陡然一阵,腰间的剑囊轻轻震颤,竟忍不住要出剑相攻!
吴文琪乃是她师姐,二人从小相处,自然知根知底,轻声问道:“文儿!你这是怎么了?”
朱文也有些莫名其妙,道:“我也不知怎地,见了那人就不由自主,有种极厌恶的感觉,若不出手杀他,就好像难受的要呕吐!”
吴文琪骇然道:“莫非是病了不成!”
李英琼也担心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回就……快回屋去坐会。”
徐清一见朱文的难受样子,就知道那来的老头正是如今青城派的掌教,二老之一的矮叟朱梅。此人乃是隋唐之前就开始求道,曾经数度拜师,最后入了青城门下。朱文前世名叫文瑾,乃是朱梅的同窗好友,二人一同学道。不过朱梅资质愚钝,比照文瑾逊色良多,便心生歹念夺了人家肉身。那文瑾转世之后数次寻他报仇,却终因重新修炼修为浅薄兵解在其剑下。此等累世恩怨早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头,便是此时朱文转世失了过去记忆,见到朱梅依然有此反应。
那朱梅身为名门正派,顾及脸面,见今世文瑾竟转世成了女孩,并料定她今生修为再难超越,这才假惺惺的将其送在了峨嵋派的餐霞大师门下,希望化解一段因果。
虽然对矮叟朱梅的为人极为不齿,但徐清却深知其能位列三仙二老之一,修为必然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种事就算心里清楚也最好是闭上嘴巴为妙,而且作为当事人的朱文,最后不也一样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么。这就是实力的美妙,它能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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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梅听说极乐真人来了,赶紧带着大弟子纪登前来拜望。虽然如今他已经是青城掌教,但对这位实力强大的前辈还是保留了相当的尊敬。他刚一进门就看见迎面来了四个少年,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朱梅立时就认出了朱文,不由得眉头一皱,眼中隐含杀机,不过旋即又释然而笑,心道:“哎!如今那文瑾都已经成了一个娇嫩的女娃子,甚至记不得前因后果为何了!且如今我眼看就要飞升,又何必再对此事耿耿于怀?”
旁边的纪登也感觉到了师父的异常,不过他却会意错了,低声道:“师尊,那少年便是徐清,昨日在成都闲逸居与师叔祖对弈,只负了一子。”
朱梅微微皱眉,眼光已经集中到了徐清身上,打量片刻却冷笑道:“登儿莫非怕了他?”
纪登脸色微变,没有答言。
朱梅接道:“即便他如何聪明又能怎样?如今已非童身,能有多大能水?登儿若是日后真想有所作为,还是要盯着诸葛警我和申屠宏等人,他们才是你的竞争对手!”
纪登恭谨道:“弟子省得了!”
朱梅又道:“不过如今峨嵋势大,锐不可当,你只可暗暗较劲,绝不可公然翻脸!你看师尊我资质平平,如今却能位列三仙二老,不日就能大成飞升!你要记住!咱们修真之人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等,只要有耐心终有一日胜利会属于你。天下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却在仙途之上饮恨收场?差的就是耐心,可记住了!”
纪登道:“谢师尊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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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昨日朱文出了状况,是以出游也未成行,三女在徐清这里休息片刻,只等韩松林鹤二人回来便结伴回去了。
次日徐清还没起床,就听见有人呼唤:“徐清?徐清!快快起来陪我手谈一局。”来者不是李静虚还有谁。
徐清懒洋洋的用白灵柔软的毛发蹭蹭脸,起身道:“您老可够早的,这天才大亮。”
极乐真人笑道:“不早些生怕你再被那些女娃娃给约走了。”
徐清披了一件长衫,笑道:“不瞒你说,我昨儿可是看了一天棋书,今日再战可就胜负不知了!”说着就走了出去,修道之人新陈代谢极缓慢,更有纤尘不染的功能,倒是不用洗脸刷牙。
极乐真人早就准备停当,身后跟了四个岁数不小道士,各自扳着棋盘桌椅,直接就搭在了门口的竹荫下面。
徐清对围棋本来就极有悟性,前日一战已经渐渐找到了感觉,再加上昨日看了一通《棋经》更将脑中尘封的不少手段诡招想了起来,今日上阵更是信心满满。“啪!啪!啪!……”均匀而细腻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的落子之音,宛如一曲美妙的音乐。但徐清真能在这棋盘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吗?
第四十六回 陆地真仙
就在徐清与李静虚对弈之时,这碧筠庵后园的一处花厅之中聚了数人。素因师太、醉道人、矮叟朱梅都在场。还有一个与朱梅身量相相仿,精悍矍铄的白衣老头,此人就是嵩山二老中的另一位,大名鼎鼎的追云叟白谷逸。
在白谷逸身边不远,立着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青年修真,就是他门下大弟子岳雯。同岳雯站在一处的还有四人,皆是同样英气逼人青年俊彦。分别是玄真子的大弟子诸葛警我,妙一真人的大弟子申屠宏,朱梅的大弟子纪登,还有醉道人的大弟子严人英。
白谷逸疑惑问道:“听说极乐真人前辈也在庵中,怎没见他老人家身影?”
朱梅笑道:“呃!师叔大早上就上了前院,已经派人去请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蓝衫的小道士疾奔回来,道:“掌教师尊!”
朱梅微微皱眉,道:“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还没有寻到极乐师叔么?”
那小道士看了醉道人一眼,道:“启禀师尊,老祖宗正在前院跟峨嵋派的徐清道友下棋呢!弟子不敢惊扰,这才……”
众人一听皆有些惊异,素因师太微笑道:“这倒是有些怪了,平素极乐真人也没这么大的棋隐,看来这回是真遇上对手了。”
白谷逸还没有见过徐清,但他对极乐真人也有相当的了解,笑道:“哦?不知这位徐清道友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当得极乐前辈的弈林对手?”
醉道人微微一笑,不无得意的道:“不才,正是贫道前年新收的弟子,这孩子修为倒是稀松,唯有围棋之道还算拿的出手。”其实醉道人都没见徐清下过棋,不过在这种场合他却难得有机会傲然立于人上,此刻他心里可更爱煞了这个争脸面的弟子了。
白谷逸笑道:“嗯?竟是个后生,老夫更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天才的晚辈!”
这追云叟本就身份高贵,加之众人也都有些好奇心,自然顺水推舟,放下正事一同前往。
此刻徐清和李静虚的棋局已经杀至盘中,依然犬牙交错,形势不明。虽然极乐真人棋路中正,占据中央,但是徐清往往能抓住要害,数次破解危局。且在三角夺了些许优势,此刻正是咄咄逼人寻机进攻。
虽然知道来了不少人,但李静虚和徐清都已经沉入了这场棋局之中,更本就没理会。当众人看见那黑白散乱,犬牙交错的棋形,不由得大吃一惊,都没想到徐清竟然能将极乐真人给逼到如斯窘境。
只见极乐真人手中执了一枚漆黑的云子,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慎之又慎,迟迟没有落子。也不知多少年未曾出汗的额头竟然有些潮乎乎的感觉。再看徐清此时披的一件月白缎的绸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却恍如未觉,眼神如刀般死死的盯着极乐真人,那气势好像就要把李静虚给活吞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习惯,五指急动,一枚晶莹透白的棋子快速的在五指之间游走划动。
众人都清晰的感觉到,那尺余见方的棋盘上,散发出阵阵宏烈的杀伐之气。仿佛就真是一场千军万马厮杀的战争,每一次提掉一枚棋子,就是死去了成千上万的士兵。也许是心理作用使然,竟似有一股淡淡血腥味,弥散在周围四五丈内的空气中。
“啪!”随着一颗汗珠摔在地上,李静虚终于落下了那枚棋子,抬起头望向了徐清。
而此刻徐清忽然闭上了眼睛,身子放松了稍许,手指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淡淡道:“真人!你太久没有尝到过失败的滋味了!即使你再三告诫自己不能轻敌,也难以克制内心深处的骄傲。”
李静虚脸色略微一变,冷冷道:“小子!莫要故弄玄虚,危言耸听!”
徐清缓缓道:“刚才你觉得我不可能算出这一步,才落子在那……”说到这里徐清的双眼陡然挣开,视线仿佛利剑一样直刺入李静虚的眼中,浑身气势勃然乍起,赫赫杀威如带血的战刀!
“啪!”的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但正是这一声轻响,却扣动了所有人的心弦。甚至如矮叟朱梅、追云叟白谷逸这样修行千百年,早已心如止水的修士也不由心跳加速。
极乐真人脸色大变,执起一枚棋子久久未能落下,看看棋形,又看看徐清,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老夫认输了!”不过他这几个字说出来却声音洪亮,毫不见沮丧之意,反倒是精神更加爽利,仿佛落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浑身气势也为之一振!
徐清那凌厉如刀的气势陡然不见,一句话也没说,赶紧盘膝吐纳,体内的真元急速运转起来,竟然更加流畅精纯!此一局棋虽然不过用了小半天,但是徐清却感觉比上次跟醉道人斗剑还累。同时在与极乐真人的对抗之中,他更加感悟到了平时难以企及的,‘道’的气息。虽然他距离参悟大‘道’还遥不可及,但最起码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道’的模样。
众人就看着徐清旁若无人的行气调息,没有一个人出言打扰。能让极乐真人推子认负,已经足够赢得任何人的尊敬,更何况徐清还如此年轻。
真元运行了四十九个大周天之后,徐清只感觉体内绿色的真元颜色更盛,流光闪动,竟隐隐有些青光!当然他现在距离突破第四重还有段距离,若是太玄境界如此容易就过去了,也不可能成为大境界的分水岭。
待到徐清收功起来,朝众人一抱拳,笑道:“有劳众位久侯。”
李静虚脸上的笑容更盛,那双清亮的大眼睛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道:“好啊!你这小子果然不错,没想到这些年破不了的壁垒竟然让你给破了!”
徐清心中微微一惊,已经听出了李静虚此言的意思。原来并非是极乐真人视棋如命,而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极致,单凭苦修已经再难寸进。唯有顿悟一途,寄情于物,寻求境界的突破。时才李静虚棋输了一招,却等若赢了再次突破的空间,可以说徐清对他有大恩情。
这些外人中矮叟朱梅最先明白过来,躬身施礼,道:“恭喜师叔!贺喜师叔!终于有望修成陆地真仙!”
众人一听‘陆地真仙’一词不由得大吃一惊。所谓‘陆地真仙’顾名思义就是并不飞升的真正神仙。传说在远古时期也有不少强大的,甚至胜过仙人的修士。他们不会飞升仙界,却能在人间炼就仙体,故而被人称为‘陆地真仙’。
李静虚虽然修为大成,练成了元婴之身,但是他终究是炼化了原来的肉身。比之那些肉身飞升的修士还差了一截,就算飞升仙界也是二等公民。极乐真人心高气傲,焉能容忍落人之后!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修为如此强悍,却迟迟不远飞升的原因,他追求的就是这个‘陆地真仙’。
第四十七回 下战书
极乐真人摆摆手,笑道:“什么陆地真仙,如今不过是迈出了一步,离成功还早得很呢!”
素因师太娇笑道:“真人就不用谦虚了,不过日后真人大功告成之际,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棋局哦!”
徐清微微一愣,看着那笑眯眯的素因大师,心中疑惑道:“我与这美尼姑素来没有交往,她又何必在这给我邀功?”见众人望了过来,他又赶紧笑道:“师太说笑了,今日这只是一局棋,再无其他。如果真人真要记住今日,也是记住今日在这方寸棋盘之上,败在了我的手上,应该再无其他了吧。”
李静虚笑道:“不错!这只是一盘棋,绝没有其他的含义!不过你小子也不用猖狂,待几日我老人家静心养气,必要胜你!”
徐清一抱拳道:“随时恭候!天下间从没有拒绝挑战的棋士。”
朱梅、白谷逸这几个长辈倒还好,但诸葛警我和纪登这几个后辈中的翘楚,眼看徐清与这天下间最顶尖的修士谈笑风生,如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不由得有些叹然。即便是他们面对极乐真人时,看着那绝美稚嫩的脸蛋,|奇-_-书^_^网|都不由得感觉到紧张压抑。
徐清道:“想来众位前辈来寻真人是有大事相商,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不过他刚要回屋换衣裳,却听醉道人道:“换了衣裳也过来听听吧!”
徐清一个才入门三年不到的弟子,这种场合本来轮不到他去参与。不过被叫到了,他也并不显惊愕,点点头就回屋更衣去了。
李静虚拍了下醉道人,笑道:“你这小醉鬼真是好福气啊!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只可惜与我无缘,否则……哎!不说了!”说罢一抖袖子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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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刚才那个花厅,此刻徐清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袍,和严人英站在一块。虽然这几年早就见惯了徐清的一些神奇之处,但严人英还是异常惊愕于他竟能胜了极乐真人!不过此刻自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素因师太好整以暇道:“如今群邪汇聚慈云寺,不知众位道友有何计较?”
追云叟白谷逸道:“烈火老祖和毒龙尊者两个业障因接着了优昙神尼的警告,这次恐怕是不敢前来兴风作浪的。黄山的万秒仙姑许飞娘也被餐霞大师监视着,大凡是不敢轻动。不过如此虽然剩了我等不少麻烦,却也便宜了这些邪魔,倒不如引其同来,直接一网打尽。”
矮叟朱梅附和道:“我也同意白道友的意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那些首恶不除,则他们总会培养出弟子出来作恶。”
醉道人也道:“二位道友说的有理,不过那三个业障虽然不能来,但天下邪魔之人又何止他们!若要一网打尽如今这般却不行,我等得须与之言明时间地点,相约大战。届时那些妖人必会呼朋唤友,则不难将其聚会一块,一举消灭。”
徐清心道:“我师父平时醉醺醺的,好像人畜无害,一旦发狠这招数也够毒的!只是这些名门正怕的高人不说天下人心颓废,却只将罪恶推在几个邪魔之人身上,确实有欠公允啊!不过难道他们真就不明白,天下恶人是杀不尽的么?恐怕也未必吧!”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嘲弄的冷笑。
正在徐清胡思乱想之时,却听见极乐真人忽然道:“我说徐清小子,你在哪发什么呆呢!还一劲儿傻笑!”这一下又把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徐清身上。
徐清微微一愣,赶紧道:“呃!我也非常同意师父的办法,正可让那些邪魔外道之人聚集力量,待我正道大军一到,敌人必将轰然而崩,呃……弟子愿意前去慈云寺下挑战书!”
本来徐清只想敷衍两句就罢了,但当他开口的瞬间,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刚才我与李静虚下棋,虽然说是没有其他含义,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欠了我一个大人请。若是明知道我陷于危难之中,难道这位老真人还能坐视不理吗!”想到这里徐清把心一横,暗道:“熟话说‘富贵险中求’又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索性我也试上一试!那慈云寺就是龙潭虎|茓也未必就能留住我!”这才主动说出要前去下战书。
众人一听都楞住了,连同醉道人也没想到徐清会提出如此要求,不过此时尚有外人,他也不好阻拦,正色道:“小七!你可想好了!那慈云寺群邪聚会,可不是平时过家家!你若去了便是性命之危!”
徐清已经心有主意,就再无动摇之理,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会给师父丢人,更不会落了咱们峨嵋派的面子。”
醉道人也不好再多说,倒是极乐真人开口说道:“我说你这小孩倒是有些胆量,不过咱们这些大人,难道此等危险之事还用你一个小孩儿去么?”
徐清道:“众位前辈修为厉害,但若亲自前去约战,却显不出我等正义之士的蔑视之意。正因我是个晚辈,孤身前往才显出那些妖人在我正派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李静虚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小孩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也罢!谁让我老人家欠了你这么大人情呢!”说着见他小手从腰里解下来一个白色的小香囊,轻轻一拍就飞出来一只银亮的大锥子,道:“这乾坤针的威力那日你也见了,我就将它送给你吧。”
徐清微微一愣,没想到极乐真人竟如此上道,但他转念一想倒也不难理解。修真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欠人人情,今日徐清帮了极乐真人如此大忙,他心里焉能没有心结!正好能借此机会稍微抚平心中波澜,又怎会吝惜一件外物。
徐清也不推让,毫不矫情的接过乾坤针,细细打量那仿佛丝麻的表面,道:“前日见了真人这乾坤针的威力就羡慕不已,却没想过能够拥有。真人放心,今日这宝物到了我手上也绝不会辱没了它。”
李静虚面带笑容,道:“此乾坤针一共三万六千根牛毛子针,炼化之后随你神念一动,就能飞出洪流般的针雨,袭向敌人,无孔不入,极难防备。”
刚才徐清没有假惺惺的推拒,让李静虚心间又是一亮。不难看出在场之人看乾坤针的眼神皆有贪婪之意,若是刚才徐清推拒,反倒显得为人虚伪,不堪深交。
徐清疑惑道:“哦?只需神念一动便可?但前日我看真人施展此宝,怎还会念咒剑诀,方才放出去呢?”
李静虚笑道:“难得你这小孩还如此细心,不错!这就是此乾坤针的玄机所在。若直接将其炼化御使,也如寻常飞剑无甚区别,但你若能真正修炼精通,更能以神念驾驭每一枚子针,仿佛三万六千柄飞剑同时攻出!”
徐清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看见落地的百毒金蚕蛊尸体上竟都只有一个小孔,原来是极乐真人有意驾驭!
虽然看徐清得了乾坤针有些眼红,但是众人也知道实际上那是人家下棋赢去的,若是他们有本事也轮不到今儿徐清风光了。
散会之后徐清自然是跟着李静虚学习祭炼乾坤针的法术去了。
第四十八回 慈云寺
三日之后,徐清一身素袍,踏剑而飞,只见腰间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香囊。香囊做的十分精巧,乃是北极白鹿皮的材质,还绣了梅花压枝的精细图案甚是雅趣,里面装的正是那杀人夺命的乾坤针。
仅仅三日之功,徐清就将这法宝练熟,纵是不能与极乐真人那般操纵纤毫,也倚仗强大的精神力,能将乾坤针分成十道洪流同时操纵。设计了攻守招式,使其威力提升数倍,就连李静虚看着也不由赞叹。
冬季天黑的也早,尚未到卯时就已经见了星星。徐清立在霜蛟剑上,轻轻的抚着白灵的脑袋。本来此番赶奔慈云寺下战书是不想带它的,但是这厮竟撒泼耍赖,就是不离开徐清,最后没有办法也只能由得它了。
其实慈云寺与碧筠庵相距也不远,都在成都郊区,一转眼就已经到了。飞在云头之上向下望去,只见一片红墙黑瓦建筑,依着一个不高的小山坡营建,方圆不下三百丈,真是好大一处佛门寺庙!前后一共五层大院落,四座十丈见方的大殿。尤其是第三重正殿,乃是前朝万历皇帝御赐营建的大雄宝殿。是整个西南之地少有的皇家寺院,因此这慈云寺也叫‘敕建慈云寺’。
只不过此时这肃穆威严的皇家宝刹之中却萦绕一团晦气,远观黑气涌动,近闻鬼哭狼嚎,还哪有些佛门之地的清净。大雄宝殿中十来只如儿臂粗的大蜡熊熊燃烧,火苗摇曳‘突突’轻响,将整个大殿都照的通明,只有正中的释迦宝相因为角度,落在了一片黑暗的阴影之中。
大殿中左右摆了两列椅子,在座的不下十多个人,僧道俗皆有,中间一把极气派的大太师椅里却坐了又瘦又小的怪物。只见那人鬼不知的东西,身子不满三尺高,却顶了一个栲栳大的脑袋。面相异常丑陋,焦乱的胡须和头发乱草般搅作一团,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闪着森森寒光,好似看的正前方,实际视线却在众人的心肺之间扫动,隐现贪婪之色。只穿了一件绿色的袍子,细若芦柴棒的腿上还有几撮黑毛,浑身的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至于旁边那十多人倒还都是僧袍干净,道袍整洁,长的也五官端正,仿佛道貌岸然。只是那眼神皆是毒辣阴险,一看就知不是正派之人。
那正中做的怪物正是凶名赫赫的绿袍老祖,下面则是法元、智通、俞德、飞龙等等汇聚慈云寺的群邪。此时众人刚刚用过晚饭,所谓‘饱暖思淫欲’,那智通和尚作为地主,自然不能怠慢。才吩咐了几个小和尚,上后院密室之中弄来几个幽禁的女子以供淫乐。
却见陡然从天上射下一道闪着红焰的银虹,竟然直接飞到了这大雄宝殿的门口,掀起一阵劲风吹得烛光剧烈晃动险些湮灭。就在那摇曳不定的烛光之中,只见一个英俊的白袍少年挺身立在一道剑光之上,身边还蹲了一只极大的白猫。那少年右手背负,左手随意的抚弄着那白猫的脑袋,气度淡然,仿佛屋里之人皆不放在他眼中。
虽然在座的法元、俞德等人皆是行走天下,消息灵通之人,却不认识来人是谁。不过看那气度,再看那柄灵光涌动的飞剑,却不敢存有小窥之心。
智通和尚眉头一皱,喝道:“来者何人!通报姓名!御剑冲入我慈云寺大殿,是敌是友却要说个清楚,否则……”
徐清扫了那智通和尚一眼,一点也不掩饰其中的蔑视,遥遥朝众人一抱拳,淡淡笑道:“众位道友安好,贫道徐清,奉我峨嵋派教宗之命,嵩山二老之请,今日特来有话与众位传达。”
其实徐清可哪里是道士,人家嵩山二老也不曾请他,不过如此说话却是藏着玄机。在修真界中,虽然没有规定,但一般初出茅庐的小辈是极少自称‘贫道’的,只有那些游走了数百年,历经沧桑的前辈道士才会如此自称,加之在说到‘嵩山二老’时他还用了‘请’字,那群邪自然心中忐忑,怀疑他的身份。
说罢放眼扫视众人,道:“此间何人领袖,便请出来一叙。”
只见一个胖大的黄衣和尚站起身来,正是五台派的法元和尚。高声道:“如今我等皆为百蛮山绿袍老祖马首是瞻!你是何人报出来历,洒家却要看看有没有资格与老祖说话。”
徐清冷笑一声,看了正座上的绿袍老祖一眼,道:“早闻昔日五台派的太乙混元祖师修为高深,虽然门下品类良莠不齐,但也能节制上下,维持修真之人的身份。却不想为了维护一班作恶的孽徒,终于落得自家身败名裂,教毁人亡的结局。时至今日尔等尚不知悔改,苦行修行佛法,反倒变本加厉,与邪魔之人为伍。认贼做亲,反以为荣,啧啧啧……”微微一顿之后,又接道:“如今!我正道三仙二老皆已亲赴成都,眼见年关将至,便容尔等苟活一年,待到年后正月十五,但有一战,恩恩怨怨,一体结清,看最后是邪存!还是正胜!”
“小贼猖狂!”
只待徐清话音一落,就见法元和尚身旁,一个彪壮的蓝衫大汉,挥手打出一道浓厚的青光,也不知是什么法宝,直向徐清袭去。同时他身后两个汉子也各自将法宝取了出来,跃跃欲试。正待施放之际,却见法元和尚打了一个眼色,阻住二人,示意静观其变。
别看徐清来了之后谈笑风生,仿佛没事人一般,其实他心里已经害怕死了。且不说那绿袍老祖如何,单是这殿中的邪派修士,点出来一个就绝不会弱于他。就算新得了乾坤针,单打独斗尚可应付,若是群起而攻,万无侥幸之理。
但徐清还非要如此淡然处之,也不仅仅是虚张声势,要让群邪心存顾忌,更要做给在他身后窥视的人看。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暗中相助,但是徐清却明白,醉道人那些人是不可能放心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单独担此大任。
徐清刚才只一打眼,就看出那蓝衣大汉要出手袭击,旁人虽然有心出手,却还存有忐忑。此刻眼见那青光袭来,他不慌不忙,甚至连手都没动。只见眼中的神光一闪,“嚓嚓……”一阵极细微却刺耳的声音陡然响起,万点红光呼啸而出,仿佛一道洪流般就迎向了那袭来的青光。
其他人不知此宝厉害倒也无妨,但此间却有三人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前日绿袍老祖袭击碧筠庵之时,那群邪之中的俞德飞龙二人也正要查勘地利,正巧看见李静虚驾驭乾坤针毁了绿袍老祖的百毒金蚕蛊。只是二人深知绿袍脾气暴戾,恐其恼羞成怒,没敢声张此事。如今一看这万点红光再现,知道此宝厉害,连绿袍老祖都抵挡不住,不由得心惊胆寒。
而那绿袍老祖更加愤怒,自己苦炼多年百毒金蚕蛊方才大成,正要大显身手,没想到出师未捷就折损半数。同时他也着实惊愕对手的修为,如今还不知栽到了何人手上,今日一见徐清祭出乾坤针,还以为前日之人就是他呢!有心报复但一想那日,红光万点的威势,又有些心虚。
也并不是绿袍老祖胆怯,怕胜不了徐清,在他看来上次之失,不过是偷袭之举罢了。绿袍老祖不愿出手是另有原因,他不是怕不能胜,而是怕不能在三两招之内完胜。此番亲赴慈云寺坐镇,说是应了毒龙尊者之邀,但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绿袍老祖自然还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第四十九回 威慑群邪
此番慈云寺群邪汇聚,所来之人多是当年五台派的余孽,或是散游天下的邪修,众人相聚多是为了朋友情意而来,再者就是与正派有仇。
绿袍老祖自恃魔功有成,正想将南方魔教发扬光大,自然要扩充门人,广撒人脉,方能振奋声威。此番北来慈云寺正是为了一震威名而来,才好将一些闲散人等收入他南方魔教之中。虽然绿袍知道乾坤针的玄机,但在座众人明显是不知厉害。若此时对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出手,三两招之内还不能取胜,无异于落了自己名头。
却说徐清放出了乾坤针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不能一击挫敌,镇住这些宵小之辈,他就马上御剑逃遁。
只见那青光撞入了乾坤针之中,瞬间“叮叮叮”一连串绵密的金铁交鸣之声,紧接着“啪啦”一声如铁锅坠地,落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龙头大刀。那刀上仿佛如蜂窝般,密密麻麻穿出不知多少孔洞。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此刀就被乾坤针击中不下万次,刀中的灵气早被击散,已然成了一片废铁。
再看徐清面带从容微笑,负在身后的右手向上一挥,袍袖兜风乍起,瞬间将那万点红芒收入其中。而他左手还一如既往的的抚弄着懒洋洋的白灵,那悠闲的意态,在无言之中更显出对敌人的蔑视。
群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还跃跃欲试之人也都打住了心思。尤其是那出手的蓝衣大汉,更加心惊,竟然一个照面都没过,一柄祭炼多年的宝刀就废了!他是心疼加窝火,有心再耍横,但思及那绵密如雨的红光,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胆量来。
不过殿中群邪却不知道,就刚才那一下,已经耗去了徐清大半法力。若是此刻那蓝衣汉子执意再战,徐清也只有落荒而逃一途。但此刻徐清看着群邪眼中那惊惧忌惮的神色,还有绿袍老祖患得患失的踌躇心思,就知道他已经赢得了这场心理游戏的胜利。
徐清淡淡道:“众位皆是有名有姓的修真,若真有本领,只管等到正月十五一决雌雄。贫道此来,孤身一人,乃是诚心拜访,诸位气势汹汹,岂不为天下人所笑?”
那法元和尚心中既怒,却不愿亲自出手,绿袍老祖心存贪图,难道法元和尚就是省油的灯么!他也是想借此机会将离散各地的五台派弟子重新聚齐,更窥窃那新教宗主之位久矣。只觉得对方孤身一人,若是群起而攻之,胜负且不论,传出去岂不坏了自家名声。
本来法元以为绿袍老祖会出手,他正可借此机会煽风点火,让绿袍老祖与峨嵋派结下死仇。却不想一向暴力凶恶的绿袍老祖,竟然被人欺到门前没有反击,反倒通情达理起来。这更让他疑惑徐清的身份和修为,如何还敢轻举妄动。
只见绿袍老祖忽然站起身来,一双碧绿如鬼的眼睛盯着徐清,摇晃着那栲栳大的脑袋,不阴不阳的道:“徐清是吧!好!敢孤身前来下书,这份胆量让人佩服。”
徐清淡淡一笑,也不置可否,单等绿袍老祖继续说下去。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已经紧张极了,不断的考量在这种距离,若是绿袍老祖突然出手,自己能不能安全脱身而去。但在此情况下,他却更不能显出一丝胆怯,否则前面一切算计都将功亏一篑。
绿袍老祖也不打算动手,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道:“你也不用逞口舌之利,既然下了战书,咱们接下就是,那正月十五也为期不远,时间一到自见分晓。”
徐清微微一笑,拱手抱拳,道:“即使如此,贫道自当回禀我家掌教,众位保重,贫道告辞了。”
话音一落,徐清瞬间就将体内所剩法力,尽数都灌注到了霜蛟剑之中。只见那大雄宝殿之中银光乍闪,凄冷如月的皓光之中仿佛有一团赤红的火焰。在场众人皆感觉到了那寒冷慑人的森森剑气。
随即一道长虹乍然掠起,连人带剑皆已消失不见。
但那绿袍老祖和法元和尚却看出了些门道,刚才那剑虽然剑气凛冽,却有一种虚浮毛躁的气韵,远不如那等顶尖的剑仙,剑意圆润,收放由心。二人立时就明白过来,刚才让人家给涮了,那可哪是什么峨嵋派的无名高手啊!分明是个初学乍练的毛头小子!
不过二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如果此事传扬出去,满屋子十好几号成名的修真,竟然一个后生给虎的不敢动手。最后又容人从容而去,那他们这些人还有何脸面在修真界混下去。二人只能咬牙切齿,暗暗记住了徐清的姓名。
却说徐清离了慈云寺瞬间就飞出数十里,眼看就到碧筠庵,远望数里之外,薄雾中竹林禅房隐隐可见。此时才如释重负,但他并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屈身坐在了霜蛟剑上,靠着软呼呼的白灵,望着隐在昏黄月晕之中的一抹弯月。
此刻没有了紧张的局势和严格的自我约束,回想起刚才慈云寺的点点细节,还不由得心跳加速。徐清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没有绝对的必要,他大凡不会做成功率低于七层的事。但那种只用脚尖立于万丈深渊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他纵使不刻意追求,却要单独回味片刻。
就在此时徐清身边闪过一道白光,一身短衣的极乐真人现身出来。
徐清见是他,不由微微一笑:“原来是您在暗中护航,不过除了真人和我家师父,还会有谁会惦念我的生死?”
“喵!”白灵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
徐清笑道:“呃!我倒是忘了白灵。”
极乐真人微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有些过人之处,若非亲眼所见,我亦难以置信,竟然当场将那群邪镇住!当时我还以为绿袍老祖一定会出手呢!”
徐清笑道:“绿袍老祖有树立威名之心,他不知我的底细,见到了乾坤针之后,更没把握一招胜我。若是不幸被拖入苦战,则他故意营造的神秘面纱立时捅破,他自然不敢轻易动手。”
极乐真人疑惑道:“你竟那瞬间就把握住了绿袍的心思?”
徐清道:“这有何难?人活在世,与人相争,无非名利两样,兼且邪魔中人更无情意可言。若说绿袍老祖此番出山,只为给毒龙尊者帮忙,恐怕连三岁小孩也骗不了。”
极乐真人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有些不解,到了最后你完全可以从容而去,不留任何破绽。又为何急惶惶逃走,反倒漏了自己心虚,恐怕那时绿袍老祖就已经看出了你的底细。从你下棋的路数看,绝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应该不会出此纰漏。若是有意而为,又是为什么?”
第五十回 绿袍老祖
徐清洒然笑道:“真人既然问起,我也不隐瞒,最后那破绽正是我故意留下的,给绿袍老祖和法元和尚他们看,至于为什么……”说到这里他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真人请想,当他们见我绝尘而去之时,心中会作何感想?”
极乐真人也随之笑道:“你这小子可真坏啊!那绿袍老祖本性凶戾,知道自己被如此耍弄,岂非要气炸了肺子!”
徐清道:“孟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其实骗人不也是一样?成功骗了敌人虽然自己高兴,却乐的不通透。岂若让敌人也知道自己被骗了,继而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来的痛快!”
李静虚虽然活的岁数不小,但他的生活圈却很简单,从小资质出众,自有师长呵护。后来修真有成,神通广大又少人敢惹,谁敢对他耍阴谋诡计。《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烂熟于心,但对这些人心之术却并不熟识。
李静虚愣了一下,继而正色道:“徐清啊!虽然是对付邪魔之人,不讲究手段,但心怀此等恶毒之计,却非是我等修真之人该有的,此乃邪道,渐行渐远,终是祸端,你要切记!”
徐清微微一笑,道:“真人放心,我自有做人准则,且仅仅为寻趣味,我也未必会戏弄他们……”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看那绿袍老祖心胸狭窄,绝非吃亏肚里咽的人。在慈云寺他顾及脸面不愿出手,但这次那老魔头吃了如此大亏,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必定心中不忿,且疑惑我的身份,大有可能尾随而来探个究竟……”
就在说话间,只见那昏暗的月晕之下,一道碧绿色的遁光携着一股腥臭的血气电射而来。一声极难听的怪笑,绿袍老祖晃着栲栳大的脑袋,正恶狠狠的盯着徐清看,眼中的恶毒之意仿佛要将他生吞了。
有极乐真人在身边,徐清自然不会害怕,不过他却有些疑惑,这绿袍老祖怎地好像不认识李静虚一样呢?其实这也不奇怪,虽然雄狮岭和百蛮山都在云南,但是绿袍老祖却属于魔道之中近五百年才崛起的新凶,而极乐真人则是老一辈的成名剑仙,二人几乎没有交往。虽然过去也曾见过数面,但是那时李静虚尚未修成婴儿之身,此时法术大成,脱胎换骨,那绿袍老祖如何认得,只以为是普通后辈孩童。
绿袍老祖“嘎嘎”笑道:“小辈!你还真是好算计啊!老祖我险些就让你给骗了,现在我倒要看你如何再花言巧语!”
原来等徐清走后,绿袍老祖越寻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前日刚来就让人斩了半数百毒金蚕蛊,甚至连敌人是谁都还不知道。今日又让一个修为稀松的小娃娃给镇住了,而且一看乾坤针,就知道定与前日毁他金蚕蛊之人关系密切。
待徐清离去之后,群邪个个气焰衰颓,还哪有兴致娱乐,皆欲各自散去。绿袍老祖索性也率先回了居处,又化作一道遁光偷偷追了出来。本来他也没想能逮住徐清,只想上碧筠庵附近转悠转悠,若是碰上落单的正道弟子,就抓住一个生挖了人心打打牙祭,也好出气。
绿袍老祖却怎也没想到,徐清竟没直接回到碧筠庵,反倒是在路上跟一个稚龄小孩说话!他正是大喜过望,断喝一声飞上前来,伸出一只如干柴枯枝般的鸡爪,就要去抓徐清。兴奋之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粉嫩可爱的极乐真人。
徐清眼见绿袍老祖袭来,也不躲闪,低声道:“真人您瞧!这厮自投罗网来了,您将看家本事拿出来两样,让晚辈也跟着开开眼如何。”
极乐真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见他眼中寒光乍现,粉白的小手仿佛弹琴般,虚空留下一串印诀。那绿袍老祖尚未近前来,就见一道匹练似的的金光飞射而出,比闪电还快,徐清甚至没看清那飞剑是从哪出来的!
绿袍老祖即是一教祖师,自然不是易与之辈,眼见金光飞剑袭来,立时觉出敌人修为不弱。大喝一声,从怀中胡乱抓出一把东西,扬手朝天空撒去。瞬间周遭数十丈内便有万朵金星闪出,裹挟着风雷之声,仿佛万花筒般变化阵列,化作两道洪流,风驰电掣向二人袭去。
极乐真人虽然送出了乾坤针,但面对百毒金蚕蛊也从容不惧,那一道金色剑光在身前急速震颤,瞬间绽出万点剑影,比那袭来的金星还快,一眨眼间,就点到了百毒金蚕蛊的近前。那些毒虫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跑却已不及回身,只在空中略一停顿,就被那万点剑光给撞了个正着。
徐清这厮更毫不怠慢,瞬间祭出乾坤针,“沙沙”万点红光先将他自己给围了个严实,旋即霜蛟剑银虹一闪,已经退出数千丈之外遥遥观战。但绿袍老祖已经恨死他了,哪里会愿意放过他,足有近四分之一的金星向他袭来。
不过此刻徐清身怀三柄飞剑一套神针倒也不惧。就见围在他身边的万点红光,阵型陡然变化,化作十条红色光带,宛若飞龙缠身。只留一道护身,分出九道前冲直击袭来百毒金蚕蛊。同时脚下一点,祭出玉虎剑飞行,腾出霜蛟剑护在身前,只待前方有漏网之鱼,再以飞剑击杀。
只见徐清双手印诀变化,口中念念有词,那九道长龙一般的乾坤针,上下翻卷,互为照应,席卷如风向那金星扑去。瞬间两相碰了个正着,听见一阵“噼啪”乱响,夹杂着虫鸣翼震之声。那九条红龙翻卷而入,横冲直撞。百毒金蚕蛊正是遇上了克星,如下雨般,纷纷坠在地下。但徐清的手段,可远不及极乐真人利索,只见那地上的百毒金蚕蛊形状凄惨,没有一个完整的,也不知被来回刺了多少回。
即便如此也有命大的,冲过乾坤针交叉火力的截击,但它们也难逃霜蛟剑之威。只见那七八丈长的银光辉煌闪耀,尤其那剑中的玄火更加凶戾,专烧元神。百毒金蚕蛊虽然毒性强大,但终是一个小虫,元神之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凡被霜蛟剑的剑光照到,那些百毒金蚕蛊立时神识尽灭,只剩一个完好的躯壳。
眼见自己辛苦炼就的百毒金蚕蛊纷纷毙命,绿袍老祖气的七窍生烟,唳喝一声,两只枯柴般的鸡爪急速挥动,又不知要施展什么阴毒魔法。
第五十一回 飞剑斩绿袍
绿袍老祖放出剩下的百毒金蚕蛊,本以为即便不能伤敌,也能牵住敌人精力。却没想到只一个照面,他那数万蛊虫竟被极乐真人和徐清分而歼灭!自然人家极乐真人那都是真本事,至于徐清就有些捡便宜了。
若论他的修为,即便是有乾坤针的襄助,勉强抵住数千百毒金蚕蛊就已是极限。谁想那绿袍老祖,一见极乐真人剑术玄妙,威力骇然,惊愕之间也顾不上驾驭这些攻击徐清的蛊虫。加之乾坤针和霜蛟剑二宝,皆能克制百毒金蚕蛊。
绿袍老祖急怒攻心,浑身绽出一片幽绿的鬼火,映在他那栲栳大头上,可好不吓人。老魔头一声怪叫:“好贼子!竟敢坏我宝物!今日老祖我与你没完!”
紧接着就见他双臂急挥,怪啸连连,陡然间天上愁云密布,四下鬼哭狼嚎,在那昏黄的晕月之下,仿佛地狱一般。再看绿袍老祖周身放出一片灰色的浓雾,从中升出万朵碧绿的鬼火。随即也不知这老魔从何处扯出来一柄阴森森的白幡,白缎子地上画着七个凶恶骷髅,连同七个栩栩如生的赤身女子。
但见绿袍的鸡爪一晃,立时绽开亩许黑气,那白幡上骷髅、祼女嘶吼震动,仿佛要冲出来!徐清尚在数千丈之外,只觉一股恶气袭来,便头晕目眩,恶心欲呕。他赶紧御剑再退,同时收摄心神,运转真元,这才感觉好些。
李静虚一看那白幡升空,微微皱眉,双手猛然击掌,“啪”一声脆响,待双掌分开,一团五彩光华已经飞上天空,涨至丈许,急速向那白幡打去。“嘭”的一声,可怜绿袍老祖修炼多年的法宝,尚不及发挥威力,就被从中打断。
绿袍老祖一见祭炼多年的百毒修罗幡被毁,又惊又怒,心中暗道:“这小孩究竟是谁?修为如此强悍,竟接连毁我两样宝物!此地更近碧筠庵,若是再有人来援,我又如何抵挡!”想到这里他已再无死战之心。
不过李静虚既然已经出手,又焉能容他逃走!这位极乐真人虽然看似和善,实则为手段狠辣,不出手则以,出手就绝无留情之理。见绿袍老祖心生怯意,冷笑一声,早准备好了夺命的飞剑。旋即大袖一挥,一道长虹似的金光飞天纵下,仿佛削苹果皮般,绕着绿袍老祖胸腹急速转了一圈,竟就轻描淡写的将其斩为两端!
徐清站在远处,将这一幕看的真切,纵使他早知今日绿袍老祖恐怕难逃一刀两断的命运,却如何也没料到,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剑。那想象中的两强相遇,惨烈拼杀,竟然就是这么简单!难道这就是大巧若拙,大繁如简的玄妙。也就是李静虚,再换个旁人,就算是三仙二老在此,也绝难如此干净利索的干掉绿袍老祖。
心中感慨的同时,徐清的眼睛也在向四处踅摸,心道:“我记得像绿袍老祖好像没有死在这,而是被他的一个徒弟给就走了。不过这老魔也够倒霉的,那弟子却并非要救他性命,而是贪图他那大脑壳里的玄牝珠。”
就在徐清四下踅摸之时,见东北方飞起一溜绿光,急速若闪电。飞至绿袍老祖身前,如拎包一样,将其夹在腋下,就往西南方遁去。前后尚不及三息之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那人速度虽快,奈何徐清早就注意,霜蛟剑已经注满真元,此时一见立时飚起,更比闪电还快,急追而去。
极乐真人吆喝一声:“穷寇莫追!”他没想到徐清竟鲁莽追去,再想拦阻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只得摇摇头,叹息一声:“哎!这孩子平时看挺稳妥一人,怎么如此糊涂!那绿袍老祖虽然作恶多端,却气数未尽,今日不当身死,你追他何用?如此鲁莽岂非要引来劫数……”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变,掐指推算半天,终于露出了笑意:“这孩子气数正盛,即便是有些波折,也是有惊无险,看来也不怕会少个下棋的人了。”
其实李静虚并不知徐清的想法,他虽然追了下去,却并非想要将绿袍老祖给杀了。虽然如今那老魔身受重伤,但徐清也清楚这种修炼数百年的老怪物,都有些保命的绝招,绝非容易对付的。
徐清只想远远吊在后面,他知道那人并非是真想搭救绿袍老祖,只想贪图他身上宝物,绝对不敢回百蛮山阴风洞。若是能尾随查知他们落脚之地,回去再寻来帮手自然不难擒敌。纵使那些前辈高手,也难抵挡击杀绿袍老祖的诱惑吧!到时候再切开那老魔头的大脑袋,于情于理,那玄牝珠也应该落入他的手中。
不过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徐清心里合计的是挺好,却哪成想追出去百十里之后,却忽然间前面绿光一分,竟同时闪出四道绿火,向四方遁去,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身。
徐清停住身形,望着那远去的绿光,只能无奈的哀叹一声。正待要回转碧筠庵,却听白灵“喵”的一声低吼,浑身白毛乍起,四爪利刃突出,恶狠狠地盯着斜下方,一片枝叶繁乱的灌木丛。
徐清眉头一皱,立时就提高了戒备,心念一动,霜蛟剑已经退出百丈,同时玉虎双剑如桨叶般回旋飞出,直向那可疑之处袭去。他可不管是什么人,总归这半夜三更的,藏在密林之中,断然不会有好心。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误伤了人命,也只能算他倒霉。
还不待玉虎剑杀到,就见那灌木丛中陡然飞出一团绿火,里面藏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独臂汉子,腋下还夹着绿袍老祖的半截身子,竟然正是刚才逃遁之人。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原来是你这妖人!竟使移花接木之计。”
那独臂人哈哈怪笑:“你这小辈好不知趣!竟敢独自追来,看是真不要命了,还要某家亲自动手结果了你的小命么!”
徐清冷笑道:“要我的命?阁下这话有些托大了吧!纵使你修为胜我甚多,但我也身怀师门法宝,少不得战上一场,难道阁下就舍得不要那玄牝珠了么?”
那独臂人微微一阵,虽然看不见表情,也知其受惊不小。喝道:“你是何人,此来意欲何为!”
徐清一指那绿袍老祖的栲栳大头,微笑道:“阁下所欲乃玄牝珠,我所欲此寮人头!既然并不冲突,便各自行个方便,将这大头切开,宝珠归你,人头归我回去领功,岂不两全其美?”
那绿袍老祖虽然失了下半身子,却依然精神,破口大骂道:“小贼子!你给我等着,不将你碎尸万段,元神轰灭,老祖我……”不过他才说一半,就感觉事情不妙,抱着自己的大弟子脸色不对。直到此时绿袍老祖还从来没想过,门下弟子真敢贪图他的玄牝珠。骇然道:“辛辰子,你……啊”才吐出数个字,就感觉到后脑一热,一股燥热的巨力袭来,立时不省人事。
第五十二回 独臂韦护
那独臂人封闭了绿袍老祖的元神,弃之如弊履,“吧唧”一下就丢到了地上,也不知这数十丈的高空下去,绿袍老祖那半残的小身子骨经得住不。
徐清脸色微微一变,微笑道:“阁下这是何意?”
那独臂人冷森森的笑道:“小辈!很遗憾!虽然你的提议非常不错,但是我不仅仅要那玄牝珠,我还要这老东西的元神和肉身,那大脑袋就更不能给你了。”说着只见他低吼一声,浑身气势一阵,腰间的剑囊陡然红光乍现,从中飞出一柄赤红如血的飞刀,刀光阴狠奇毒,仿若三九寒风,猎猎刺骨。
那独臂人不无得意的笑道:“此刀名天魔化血神刀,乃是滇西红发老组的镇山至宝!你我本无冤无仇,不过你若强要这绿袍人头,还要问问这柄宝刀答应不答应。”
徐清一见那血色魔刀,就知道今日算计已然落空。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天魔化血神刀是如何到了此人手中。不过他更是当机立断之人,小心戒备的同时,朗声道:“常言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阁下不欲与我结这善缘,我自不会强人所难,阁下自可离去,我再不会随身追踪。”
那独臂人忽然哈哈大笑:“小贼!天下间哪有此等便宜的事!既然我已经亮出了宝刀,就万无善了之理!今天你就给我在这吧!”话音未落,只见那天魔化血神刀血光乍盛,几欲染红了半边天空,旋即脱手而出,一道匹练似的红光闪电般击向徐清。
这独臂人本名辛辰子,外号独臂韦护,乃是绿袍老祖的大弟子。不过绿袍那恶厮对待门下弟子甚残忍,辛辰子那断臂就是被绿袍生生咬去嚼烂。是以二人虽然有师徒之名,却无半点恩义可言。
不过辛辰子虽然痛恨绿袍,但素知他魔功厉害,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数十年如一日的小心伺候,终于让他等到了今日。此番他拿了绿袍老祖,就是要将其练成第二元神,从此永远受其节制。如此辛密之事,焉能容人至晓!刚才徐清一语点出玄牝珠,却有些操之过急了,引得辛辰子动了灭口之心。
不过辛辰子祭出宝刀,却并不出乎徐清的意料,刚才他的表情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徐清‘我要杀人灭口’。一见天魔化血神刀袭来,徐清更不觉的突然,霜蛟剑几乎同时迎击而上,随即准备好了乾坤针,随时可以出手,再驾驭玉虎剑缓缓后退。
虽然是以有心算无心,但能在极乐真人的眼皮底下,将绿袍老祖给救出来,就足以证明辛辰子的实力。徐清并没有想过能胜他,不过此番也算是机会难得。平时与师长切磋剑技,怎能与穷凶极恶的敌人拼杀相比!而且若是不敌,大可一遁而走,他就不信辛辰子会扔下绿袍老祖,前来追他。
但见一道近十丈长的银虹纵天飞掠,那凛冽清冷的银光,仿佛把天上昏黄的月晕都驱散了,带出了一片皎洁的月色。而就是这一片清冷之中,竟还存有一团赤红的焰心,二者南辕北辙,但聚在一剑之上,又融合妥帖,不显得如何突兀。
刀光剑影乍然相撞,“轰隆”一声巨响,洪波四散,方圆百丈内的矮树长草,都被向外吹倒。见那如血的刀光允自一顿,旋飞回去,同时冷月般的剑光也借力而退,一招过后竟是个平飞秋色。
辛辰子不由得脸色一变,在他看来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松的化解掉了,不由得重新审视对手的实力。其实他却哪里知晓,天魔化血神刀虽然凌厉,但他终不是此刀正主,使用起来更难发挥全部威力。若是寻常法宝,遇上此刀,必会被那天魔血气侵染,坏了宝光。但霜蛟剑内含混元血魂珠,其凶戾程度丝毫不逊色,完全不惧那天魔血气。加之徐清修炼《碧筠剑诀》的‘孕剑术’,更能发挥飞剑十二分的威力。此消彼长,这才勉强落得一个平飞秋色的局面。
徐清止住霜蛟剑,旋即放出乾坤针,万千红芒飞泄而出,分出上下两道洪流,一道向辛辰子杀去,另一道向地上全无还手之力的绿袍老祖席卷而去。此刻这老魔头神识被封,不能动弹,若是被万千针芒透体而过,只怕就要成了一团肉酱。
辛辰子没想到敌人竟如此无耻,正在驾驭化血神刀抵挡如雨袭来的密密红芒。眼见绿袍仅余的半截身子就要毁在乾坤针下,此刻再飞身救援已经来不及了。他倒不是担心绿袍老祖的性命,只是生怕玄牝珠也同时毁了,那岂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此刻,一道蓝光陡然闪出,正将绿袍老祖罩在其中。同时东南方急速飞来一道遁光,上面立着一个身材健硕的黑面大汉,看来修为不俗,正是此人祭出那蓝光。高声喝道:“辛兄!莫要着急!小弟来也!”
徐清眉头一皱,刚才一个尚不能敌,此刻敌人竟又来了帮手,这还如何再战。他之所以攻击绿袍老祖,就是想要敌人自乱阵脚,也好寻机伤敌。此刻已有旁人,再杀绿袍毫无意义,反倒会激起敌人的愤怒。没丝毫犹豫,大袖一挥,召回乾坤针,回身直向成都遁去。
辛辰子已是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贤弟!莫要放跑了那小贼,我要点天灯!”同时飞身落下,夹起绿袍老祖,身化一道绿色火光,就追了过去。
那黑面大汉遁光一偏,斜里就Сhā了上来,同时手上青光一闪,三柄飞剑成三才剑阵,电射击出。
徐清暗骂一声倒霉,赶紧拐弯,舍了成都,直往西方遁去,同时旋出乾坤针护在身外。数息之间三人就飞出数百里,辛辰子二人依然紧追不舍。徐清却有些后悔来招惹这心理变态的残废了。若是常人,到了此刻,还追什么啊!赶快找地方处理好绿袍老祖才是正事,但这位独臂韦护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非要跟徐清较这个劲。
第五十三回 聚煞阴地
徐清被辛辰子二人追的落荒而逃,好在霜蛟剑的速度极快,那二个妖人想要追上也非易事。眼见向西飞出数百里,看见了带雪顶的山头,竟已经出了成都平原,就要进入川西之地。
徐清心中踌躇道:“这该死的!若进入了川西高原,再往西就是青藏高原,那里尽是荒山白雪,千里之内一览无余,我还如何逃遁!我法力不及二人悠长,如今已经所剩不多,若常此以往,绝难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下方,正见在西南方向大约三百里,就有一片面积极广的茂密森林。林间多是数丈高的杉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更有儿臂粗的藤蔓盘绕其中。再往远处望去,这一片森林直往南方延伸,与云贵的原始森林连接一片。
徐清把心一横,暗道:“就是这了!我就不信这两个家伙能把这么大一片林子给毁了!”一压剑光,一头就扎进了下方的原始森林之中。
辛辰子一见徐清要遁入密林,更加心急,挥出天魔化血神刀砍去,奈何距离太远,迎上了三万六千乾坤针,也终于无功而返。眼见白影一闪,徐清已经没入了晦暗漆黑,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
“嘿!”辛辰子愤然一怒,还要再追,却被那黑脸大汉给截住了。
此刻那黑脸大汉的脸色更黑,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冷然道:“等等!辛辰子!你还有完没完了!难道我偷偷将师尊的宝刀借你,就是为了让你玩抓老鼠的游戏!”
辛辰子脸色一僵,但眼光还是死死的盯着那原始森林,咬牙切齿道:“一天!再给我一天时间!无论能否找到那小贼,明日之后我绝不再提此事。”
若是放在现在,这辛辰子就是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收手了,但心里总有一个难以抑制的冲动要继续下去。其实在百蛮山那种压抑的环境中,生活这些年,不得病就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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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徐清冲入原始森林中,赶紧收了乾坤针和飞剑,随即收摄浑身真元,仿佛成了一个普通人,如猫越般在林间急速穿梭。白灵更是如鱼得水,欢快的的徜徉在久违的大自然之中。
徐清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此刻敌人很难感知到他的存在,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敌人是否离去。这又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游戏,如果徐清先忍不住放出神识探查,则必会被敌人发现。若是辛辰子二人先耐不住,也就自然离开了。
徐清自是不着急,如今碧筠庵已经是群仙聚会,再加上辟邪村玉清观同样汇集群侠,大破慈云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便错过了,也只不过就少了一回露脸的机会,其他也没任何损失。
就在徐清和白灵在原始森林中,踩着老藤枯枝急速飞掠之时,忽然感觉到周围陡然升起一股玄阴之气。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止住了脚步,寻了一处矮树地下的阴影,隐在其中,仰头上望。就看见天上两道剑光交错飞过,不多时就来回数次,似乎并没在找他。
徐清心中疑惑:“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这玄阴之气又是何处来的?森林里虽然积聚阴气,也绝不会产生如此精纯的玄阴之气,难道那两个妖人正在布置邪阵?”想到这里他赶紧观察四下地形,不由得心中大惊。
虽然此时身出林中,难以通观地形,却依然可见北西南三面皆有高峰,唯有东面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尤其西方紧靠青藏高原,东南来风皆聚于此地,好个玄阴聚煞的凶地!徐清不由得暗自后悔,刚才怎么没有看清楚,若是再飞出二三百里,避开这凶地,还怎容得他们布置邪阵。不过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
徐清心思急转,若是不能想出办法,就只能冒险趁那邪阵未成,赶紧冲出去。虽然身在林中,不能看见对方布置的是何阵法,但在此种凶地,若再有阵法依托,绝对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间也想不出好主意的徐清,刚要离开,才向前迈出一步,却听见“啪啦”一声,再一细看竟踢到一柄铁锹!看其木柄还算完整,应该就是近几年遗落在这里的。
徐清微微一愣,心道:“这荒山野林的,怎还有人迹?”眼光下意识的向四下一扫,竟然就在七八尺外有一个幽黑的洞口!大约能有两尺见方,虽然年深日久已经看不见挖掘痕迹,但旁边一个高出地面的小土包证明了,那确实是被人开掘出来的。
他脑中立时就反映出两个字“盗墓”,不过旋即有摇摇头,苦笑道:“除非盗墓贼脑袋进水了,哪家会把祖坟建在这里!玄阴之地岂不是净给后人招灾引祸了……”正这时他眼睛忽然一亮,看那洞口旁边竟还有十来个小土包,显然都是被挖出来的。看土方若是直线下降,少说也有七八丈深浅。
徐清看了一眼白灵,心中合计:“若是这土洞能有七丈深,再让白灵用爪子向下挠点。此处虽然阴煞汇聚,但那妖人为了抓我,所布置的邪阵必然广大,也未必能侵到地下五丈,我何不如……”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丢了下去,片刻后听见“啪”的一声轻响。
徐清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听声音大约有八九丈,倒是比我预料的还深些,不过……怎么是石子相撞的声音呢?难道下面已经挖到了石头?不对啊!即便是挖到了石头,这些年枯枝败叶也早给盖住了,怎会还露在外头呢?”
又找了一块大些的石头扔下去,结果还是“呯”的一声脆响,下面确实是石头!徐清索性也不再多想,四下看看并没有留下痕迹,纵身提气如一叶鸿毛般,就落入了那幽黑的小洞之中。白灵爱惜的舔了一下前爪,似乎还有些嫌泥土污了皮毛,无奈徐清已经下去了,它也只得随之跳了进去。
徐清下落时,小心翼翼的在洞壁上点了两下,减缓速度,心中却想:“没想到这小洞竟挖的如此专业,上下平滑,边缘整齐,还真是个行家的手笔,难道真是个盗墓的洞|茓?”
正在心中怀疑之际,已经到了底下,“嚓”的一声清响,徐清站在了地上。确实是石头,而且还是铺排的十分整齐的石板!下面空间不小,能有十尺见方的一个石室,朝南边有一个三尺宽五尺高的门户,黑乎乎的只看见里面尽是青砖延伸出去。
也不知沉积了多少年,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腐败的枝叶,还有两头野猪的尸骨,多半是不小心,掉下来摔死了,发出一阵阵腐臭的味道。抬头向上望去,仅仅七八丈的距离,尽是雾气弥漫,就连徐清的眼力,竟也看不见一丝天光。
徐清不由得苦笑道:“***!竟然还真是个墓|茓!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竟然敢把墓地给建在这里,难道是希望自己死后,吸具玄阴之气,成为一具僵尸?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
第五十四回 邪墓
在宋金时期,也有些邪派的修真,为习练玄阴功法方便,喜欢将宫殿建在地下。不过总觉不见天日,与蛇鼠为类,讲出去好说不好听,是以到明朝时已经多荒废了。
此刻徐清倒是希望这里是一座异派的地宫,显然此处早已经荒废多年,没准还能找到些遗下的天才地宝。不过他知道这不太可能,毕竟如果是一处修真者的居所,即便是荒废了,也大凡会有些护阵,决不会让人用铁锹给挖进来。
忽然从南边洞口中传出“扑棱”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老鼠一类的动物,不过普通的老鼠绝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徐清微微一愣,白灵仿佛知道,他此刻最好能不动用飞剑,已经亮出了利爪挡在前面。
只见从那洞口之中窜进来一只足有两尺多长,黑乎乎的大老鼠!两颗门齿足有五寸多长,还沾着猩红的血迹,同时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身后光秃秃的,拖了一地血迹,看来尾巴也被咬掉了,冲到这里应该是想藉由此处逃生。
那大老鼠没想到没想到前路被堵,本就被血气激起了凶性,此刻更加疯狂,“吱”的一声戾啸,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徐清和白灵,后腿蹲踞“倏”的一下跃起,就向白灵扑抓过来。
白灵极轻蔑的打了一声响鼻,仿佛对方太过自不量力,竟然敢向它发动进攻。眨眼间见它左爪抬起,“唰”的一下闪过四道寒光,那凶猛的大老鼠,竟然惨叫都没有一声,就成了一堆碎肉。
“喵”白灵邀功似的叫了一声,抖了抖爪上的血迹,又成了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忽然头上洞口涌进来一阵阴风,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混入这石室中的腐臭,让人闻了直发恶心。徐清知道上面的邪阵已经成了,不过正如他预料的一样,那阵法虽然强大,却没能渗透到地下深处。
过了洞口是一条极长的秘道,能有四十丈,大约向下倾斜十五度,若是走到尽头又能下降数丈。不远处同样躺着一只黑乎乎的大老鼠,肚子被咬开了,肠子连同血水流了一地,只剩一口气了。即便如此,那垂死的老鼠见徐清和白灵过来,还眼露凶光,仿佛要将他们要死般。
徐清也不理会它,直接走了过去,心中却有些疑惑:“林中的大小啮齿动物大多是群居动物,极少会自相残杀将同类致死,也不知道是为何竟窝里反了。”
走到了秘道尽头,是一道汉白玉的石门,上面还雕刻了六十四颗门钉,规格已经十分高。在封建时代,只有皇宫才能使用八十一颗门钉,取九九归一,天下一统之意。再往下则是王侯公卿,这六十四可门钉也是王侯之列。
到了这里徐清已经确认,这确实是一座墓葬,还是一座规格不低的王侯之墓。不过现在令他好奇的却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将自己身后之地,选在了这荒僻的玄阴之处呢!
那汉白玉的石门严丝合缝的关着,下面斜躺着两具骸骨。浑身已经腐烂大半,仅剩的皮肉的也都干瘪枯黑,眼眶中还爬进爬出不少蚂蚁,看来是在里边筑巢了。看尸体的腐烂程度,少说也死了十多年,身上穿的羊皮袄还算完整,多半是从陕甘南下过来。
头上并没有扎辫子,应该还是明朝人。虽然如今四川剃头之事并不严格,但如是外地人,跨省越境而来,必须经过关卡,决不可能漏了没剃发的。因此这两个人若是从北边来的,就应该还是清军入关前进的四川。
二人的羊皮袄上横竖Сhā着不下四五十只弩箭,石门旁边还露着两个三寸大小的发箭孔。皆是强弩,多是一箭通透心扉,皆是当场毙命。看那还稍微有些金属光泽的箭头,看来这墓|茓也不会超过百年,否则在这潮湿的地下,箭矢早就锈蚀。
徐清提住一口真气,纵身而起,在那石门上一点,虽是看去轻如扶风,实则力达万钧。“吱呀”一声闷响,那重达千斤的石门竟被踹开了!同时他借力回纵,已经退回三丈开外。还没等落地,就听见“倏倏倏”细密如雨的箭矢倾泻而下。不过三息之间,石门四周超过二十架连弩,射出不三四百道弩箭。
徐清看了也不由得暗自乍舌,若不是练就了修真之法,普通武艺高强之人也难躲过此等机关!
那石门一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墓室,也就一丈半见方。中间一条汉白玉秘道,直通前面的石门。左右摆放的皆是随葬之物,足足八口巨大的陶瓮。徐清随手点出一道指劲,“呯”的一声将其中一个打碎,只见洒了一地稻谷,封存的极好还都没有腐烂,想必其他也都应该是五谷粮食之类的随葬食物。
古人修建坟墓也多半如生宅一样,从墓道进来有前厅、主墓室和左右耳室。但徐清是从幕后的‘通天’进来的,直接到的是后室。所谓‘通天’就如一个房子烟囱一样,也有说是墓主人升天的通道,反正就是要留个小孔。那些盗墓的行家也有很多人,专门就对这个小孔下手。
一些凡俗之物的陪葬自然不放在徐清的眼中,现在金银于他也与粪土无异,他感兴趣的就是这墓中,埋的到底是什么人?
徐清心念一动,将霜蛟剑的能量波动压制最小,想必在这十丈地下,就算是辛辰子二人就站在上面也难查知。一道银光掠过,“唰”的一下,沿着那石门划了一圈,就听见“噼里啪啦”的乱响,里面暗藏的消息机关已经尽数被毁。
这道石门后面就是主墓室,能有四丈宽六丈长的大石室。中间是一座三尺高的棺床,上面稳稳当当的放着一尊巨大的棺材。外边都用绸缎裹着,也看不清棺材是什么材质的。
在墓室的四个角落堆放着不下数百具尸骨,都是凌乱的堆在一起。靠东面的两堆大多已经腐朽见了白骨,而西面的许是接近玄阴地气,竟然还有些能看请面目。这些人死前应该极度痛苦,死死的纠缠在一处,甚至有些人的手指都抠进了别人的眼中!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苦杏仁味道。
徐清赶紧驱动真元,进入内呼吸,同时拿出两粒峨嵋派特制的解毒丹,自己含上一粒,又给白灵一粒。有些苦味但总比氰化物中毒来得舒服,虽然那些氰化氢气体并不能要了他们的命。
扫了一眼那些死状痛苦,抱作一团的尸体,徐清不由叹息道:“想不到这时候就能做出氰化氢来!还建造了‘毒气室’,真是了不得啊!看来后世的德国纳粹还只是个小徒弟啊。”
墓室的四下全都是描金壁画,粉彩描绘,尚还非常鲜亮。画中人物相貌清晰,栩栩如生,四壁一共十六幅壁画,各讲述了一个故事。其中的主角皆是一个白袍毡帽的雄健汉子,描述的都是戎马战场的胜败之事。
待到绕过棺床,才看见一个镶金檀木的灵位,上书‘大西王张献忠之位,大顺(张献忠的年号)二年’。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天生万物与人,人物一物与天,神鬼明明,自思自量。’正是张献忠那段‘七杀’名言。只是没看见那著名的七个‘杀’,反倒换成了‘神鬼明明,自思自量’的自省之词。
徐清不由面现惊愕之容,没想到这竟然是那个七杀刀张献忠的陵墓!
第五十五回 大西王
徐清看着那金字灵位,不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张献忠?这里埋得竟然是张献忠?没想到我竟然会碰上这在历史长传的神乎其神的杀人魔王!”
其实如今徐清亲眼所见的四川来说,并不如后世传说的那么惨痛。曾经一度占据此地的张献忠,也还并没有被人称为杀人魔王。战乱之时死人固然是难免,但说张献忠有组织,有计划的杀了四川好几百万人,那却也未曾听闻。倒是当年曾经以开科取士为名,将四川士子秀才引致成都,在大悲寺引兵屠杀五千众是真的。
历朝历代无论什么人,哪怕你是皇帝也好,得罪了读书人还能有好结果吗?能杜撰出无数传奇野史,把你名声给搞臭了。当然至于张献忠到底是不是杀人魔王,我们姑且不论。据史料记载,他死在川中合州,尸首不翼而飞,怎就跑到这里葬了呢?
同样这也是徐清心中疑惑的症结,他看着那没有落款的牌位,喃喃道:“也不知最后到底是谁给这位大西王送终……亦或根本就没有人,而是他自己迈进去,关上了棺材板。你说是不是呢?白灵。”
徐清这笑话似乎并不能让白灵感觉丝毫放松,它已经察觉到了一股强大而凝练的玄阴之气,从那厚重的棺材里散发出来,“喵喵”的低鸣不断,仿佛在提醒徐清要小心。
徐清抚着它的颈项,笑道:“我的小可爱不用害怕,这大粽子(僵尸)只怕现在是不敢动弹的。咱们看见他也就罢了,若是上让面那两个邪道修真见了,这生长于玄阴之地的异种僵尸,只怕要争着抢着,夺回去练成法宝呢!”
徐清话音一落,却听见“嗵”的一声,那棺材盖竟然微微一顿!随即又是“吱呀呀”的刺耳摩擦,不下二百斤的实木棺材顶竟被顺着开了!只见八只足有五六寸长的幽黑指甲伸出来,冷森森摄人心魄。
只听一声宏亮的大笑之后,有人道:“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未曾想到今日竟有贵宾盈门,真让舍下蓬荜生辉啊!”
随之就见那棺材里头坐起来一个人,“倏”的一下已经飞身出来,落在了棺材的旁侧,遥遥立在丈余之外,与徐清白灵相对而视。只见这人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眼光如电,看就不是寻常之人。只是衣衫不整,也不知刚才正在干什么,好似非常匆忙。只穿了一身紫色虬龙长袍,腰上也没系带子,头发披散,更无束发之物。
那大汉一抱拳,道:“某家便是此间主人张献忠,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徐清本身就是修真之人,又怎会惧怕鬼魅僵尸,淡然一笑,上下打量着道:“果然是玄阴聚煞之地,想来阁下死后不过十余年,竟然就已经成了铜尸!”
张献忠脸色微微一变,眼中杀机暗藏,旋即又压了下去。自从他当年承蒙高人指点,留住了这七尺残躯,这些年极少离开过地|茓。整日便只有吸纳引气,修炼魔法,只希望能一日有成,练就一番超人的本领。
虽然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修士,但他生前毕竟也曾经称孤道寡,又是蜀地之主,众家修真门派也都知晓一二。更知道这些仙师皆有飞天遁地之能,呼风唤雨之力,是万万不能开罪。纵使如今他自酌力大无穷,铜筋铁骨,却难挡住玄门飞剑的威力。
张献忠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笑道:“让仙师见笑了,只是些不入流的魔法,求个苟延残喘罢了。”
徐清一抱拳,道:“贫道峨眉山凝碧崖徐清,路过贵宝地,叨扰片刻,却并无它意,大王可莫要多心啊!”
张献忠笑道:“啊!原来是峨嵋派的仙师!当年我巡牧巴蜀之时,曾经数度拜访峨眉山。只可惜终无仙缘,皆无功而返。今日得见仙师,真是三生有幸。只不过……不知刚才仙师之言,是何用意啊?”
徐清微微一笑,指了指上头,道:“说来倒也不怕丢人,刚才贫道被两个对头,追的走投无路,逃遁到了林中。幸好发现贵宅的后门,就此过来躲避片刻,却不想扰了大王静修。”
张献忠不由得沉吟道:“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峨嵋派的盛况,但我却曾听一位异人前辈说过,当今修真界,唯峨嵋执天下牛耳,却不知何人如此猖狂,竟然敢对仙师喊打喊杀?”
徐清心中了然,暗道:“原来这家伙还有个师父呢!怪不得竟无缘无故的成了僵尸。不过那人恐怕也没干好心,否则既然要渡化他,又何必要教他这种异类非人的魔法!恐怕待他真正有朝一日练成了金尸,就是那人将他灵识抹去,祭炼成傀儡的日子吧!”
不过徐清本来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却也无心提醒他。不过张献忠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仅仅从刚才那只言片语之中,就揣摩出了一点味道。问道:“仙师刚才说邪魔修真会将我炼成法宝,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徐清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呵呵!这墓室规模不小啊!是大王自己营建的?”
张献忠纵横天下数十年,又怎会看不出此节,心道:“这是什么世道!修真者办事也要谈好处!”不过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赶紧陪笑道:“仙师说笑了,我戎马一生,颠沛天下,哪里有心着想身后事。此处乃是前人遗物,我也只是窃据而已,简单的装了些机关,免得平时有人打扰,倒算是占了先人的便宜。”
徐清淡淡笑道:“这是便宜吗?也许吧!”
一听此言张献忠更加忐忑,终于把牙一咬,道:“听仙师只言片语,似乎已经看出在下不妥之处。还望仙师慈悲指点一二,则此等大恩张某永世不忘!”及此微微一顿,似还有些不舍,但终于还是性命要紧,决然道:“不瞒仙师,承蒙那位异人前辈指点,我才发现了这处前人所留的地宫。经年居住此地,更发现其中另有玄机!就在前方天井左边尚有一处秘洞,其中刻有一张阵图。我虽然不懂周易五行之术,却能看出其中隐含天地变化之机,绝非凡物,愿献于仙师!”
徐清微微一愣,疑道:“一幅阵图?”
张献忠一见其面色迟疑,就知道此事有门,赶紧趁热打铁,道:“还请仙师移驾一观!”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徐清却挥手拦住,道:“大王且慢!”
张献忠微微有些着急,道:“仙师这是……”
徐清摆摆手,微笑道:“大王莫急,我已看出大王的诚心,且你我此地相遇即是一段机缘。若再眼睁睁看你魂飞魄散,倒也有些于心不忍,罢了!我便指你一条明路!”
张献忠一听‘魂飞魄散’四字,不由大惊失色。古人故有重义轻生之心,便是相信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存在,自能转世投胎。若是魂飞魄散,那可就是真的不存在了,他又如何能不怕!急道:“仙师教我!”
徐清淡淡道:“你且说说,那指点你修炼僵尸之人到底是谁?”
张献忠略有些沉吟,心道:“这位仙师看去英朗正气,不像是坏人,峨嵋派又是名门正派,天下皆服。而那人却是一身鬼气,说话阴阳怪气,看却不像好人……也罢!索性我便和盘托出!”
第五十六回 玄寒水墨
虽然张献忠已经成了僵尸,但徐清还是能洞察他心中所想,一眼就看出来他所言非虚。即是如此又何必还要先过去看验,索性就先与他讲了因由,还能落下一个人情。
张献忠一听徐清问起引他修炼之人,还有些踌躇,不过他这些年也感觉有些不对,此次见到一个修真行家,正是要细细问问。道:“实不相瞒,那人却不曾与我透过姓名,我只称他仙师,他便唤我名字。不过大约十年前,他来过一次,还带了一个极美的女弟子。那女子好像称呼他‘冥圣’,不过他们说的是河南话,我也听得不太真切。”
徐清微微一惊,心道:“冥圣?河南话?难道就是那个北邙山的冥圣徐完!如果是他的话,倒也不难解释。此人既然是鬼道的宗师,想必炼几个僵尸总不是难事吧!当年见了张献忠身体硕然,阴气乖戾,正适合修炼金尸。再加上这川西的阴地,索性就培养一具金尸,以备日后炼制傀儡,倒也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徐清不由淡淡一笑,走到那灵位前面,随手拿了起来。却见他手上真力一吐,那坚硬的紫檀木,连同上面的金字,竟都如细纱一般,化成了齑粉,这可绝非力大无穷能做到的。
徐清淡淡道:“今日遇上我也是你的造化,否则不出十年,你这个大西王就会如此物一样灰飞烟灭。”
对此结果张献忠似早有准备,并不见惊诧之色,冷静道:“还请仙师救我。”
徐清道:“你可知那冥圣是何许人也?他乃是洛阳北邙山的鬼王,手下约束鬼魅幽灵不知凡几!你认为这样一个人,让你修炼僵尸之术,会有什么目的?只到你成就金尸之时,便是魂飞魄散,成为傀儡之日!”
“啊!”绕是张献忠早有所想,也不由得惊呼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修炼,试图追求的长生,走的竟然是一条自毁的绝路!
徐清见他惊恐,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害怕,既然那冥圣只在附近点了一个阴气汇聚之地,并没有将你带回北邙山,可见对你也并不非常重视。想必他在天下各地寻觅如你这般有望练成金尸的人,便以长生之术欺骗,诱你们自己修炼。就如春种秋收一样,只待日后时辰一到,他再前来收割,练成了固然是好,练不成他也无甚损失。”
张献忠听了这话,更难以平静下来,道:“仙师!那……您说我应该如何?”
徐清道:“就如你这情况,说是长生不老,实际上却已经是个死人。只不过利用玄阴之气,将元神封在身体之中,再以阴气滋养肉身,才能保持这等状态。若是有一日不行功纳气,体内阴气就会消耗一分。但人的三魂七魄本乃应天地而生,吸纳天地五行之气,你只能吸取阴气,常此以往,必会伤及元神,无异于饮鸩止渴。”
本来张献忠还想就此离了此地,若是冥圣寻不到他也就罢了。没想到仅仅维持现状,竟然也是慢性自杀,慌忙问道:“仙师所见……我还能坚持多久?”
徐清淡淡道:“这就说不好了,我也是根据五行之理推测,却不曾接触过僵尸鬼魅。若是看你元神凝结,多则三五百年,少则八九十年,便要魂飞魄散。”
张献忠一听年头,却稍微松了一口气,似乎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
徐清却摇摇头道:“你可不要以为人生不过数十年光阴!不要忘了死后还有转世,天下万物,皆在循环,生生不息繁衍下去。而你那时可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当然我为人也从不强人所难,若你觉得如此活上百十年就挺好,也由得你。若是你不想魂飞魄散,我便助你兵解投胎。此番你已经结下了这段仙缘,或许后世还有希望步入修真的殿堂,那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此刻张献忠可真是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说他戎马一生,几经生死,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却不知曾几何时,自以为长生不老,反倒怕起死来了。
徐清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说,直接问道:“此事乃是你人生之选,旁人更不能帮你。待我去瞧瞧你那阵图,你权且自思自量。”
张献忠略微有些恍惚,道:“仙师自便,出了此门再往左拐便可见到一个石洞……”
徐清微一点头,就带着白灵出了石室。
此番遭遇这位历史名人也是意料之外,徐清更不想与他多有瓜葛。无论他何去何从,也不过是个匆匆过客罢了。
前行不过六七尺就见左边有岔路,直通一个面积不大的耳室。看此间桌案铺排整齐,并不见丝毫灰尘蛛网,甚至那砚中的香墨还只是半干,看来是张献忠平日消遣读书的地方。
就在靠近石室左边的石壁下,还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圆形孔洞。那旁边的青砖已经启掉,后面直接露出了土层,应该不是跟这墓室一体的。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照说此地乃是冥圣点出来,若是真有好东西,那老鬼还能不占为己有。但现在一看,恐怕冥圣还不知道这地方呢!不过任是谁也不会料到,这玄阴之地竟然建造了两座规模不小的地宫,而且仅仅一墙之隔!
白灵探头在那黑幽幽的洞口嗅嗅,似乎找到了喜欢的东西,“倏”的一下已经穿了进去。徐清紧随其后,也屈身进去,落脚之后却是“哗啦”的水声。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一股极阴的寒气侵入体内,顺着腿上筋脉,竟直冲丹田而去。
刚才因为隐匿气息收摄真元,此刻却让这些阴寒之气乘虚而入了。徐清赶紧云起‘玄经’,丹田之中陡然冲出一股绿色真元,如秋风扫落叶般,就将那些侵入体内的寒气席卷而起。
这是一个极大的地厅,甚至比刚才那巨大的墓室还要大出数倍。一个不下十三四丈的圆型穹顶大厅,且中间竟没有一根立柱支撑。若是凡人一见此等建筑技术,定然叹为观止。不过这里所用的材料却都极为普通,竟然就是些农村盖房子的三合土!但那墙壁和屋顶上,还留着淡淡的真元,显然这地方并非是普通的地厅,而是一个修真者留下的遗迹。
同时徐清的心中也不由庆幸,他已经感觉到,那些附在地厅的墙壁屋顶上的真元,已经极其稀薄。若是没有外力修补,恐怕支撑不过三五个月。若非是此次机缘前来,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进入这神秘的大厅之中了。
地上是及膝深的积水,也不知是后来渗漏进来的,还是先前就设计好的水池。水中蕴含了大量极阴寒气,水色如沁了墨汁,显着淡淡的墨色,还散发着阵阵奶香味,不知其中还有些什么成分。
徐清还有些不敢确信,探手沾了一滴,凑在鼻下,旋即不由得大喜过望,惊呼道:“这竟是玄寒水墨!”
第五十七回 十龙三阳大阵
说起‘玄寒水墨’一物,即便是许多修真界的老人也未必会知道。但若是说起‘天一真水’,恐怕就无人不知了,纯阴之英,众水之精,浓缩精华,点滴可充湖海,是为天一真水。乃是东海紫云宫前辈仙人,天一金母的独门法宝。
世人皆知天一金母炼制天一真水,却不知那真水最原始的材料,就是这种生在极阴极寒之处的玄寒水墨。不过玄寒水墨多是生在深海大洋,极深极寒的海沟洞底,却从不听人说过,陆地上竟也能生成此物。
看此间的布置,显然这里的玄寒水墨并非是天然自产,而是被人故意留在这里的。放眼望去这大厅竟都被覆盖住了,若处处皆有及膝深,这数量就已经相当可观了。
其实徐清也并不十分清楚,这玄寒水墨究竟有什么用处。只因前些日学习阵法,在碧筠院书楼中找到了一本《东海札记》,乃是当年长眉真人游历东海的手抄见闻。大致看了几眼,那上说到天一真水时候,曾经简单提了一下玄寒水墨,否则他还不可能认出来这东西呢!
此刻那急惶惶冲进来的白灵,才跳出丈许就无路可走了。它又不愿弄湿身子,可怜巴巴的蹲踞在一块支出水面的土堆上。抬头望去,可见那处顶上已经凹去了一大块,看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土石。
“喵!”见徐清过来,赶紧求救似的叫了一声。
徐清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白灵立时眼睛一亮,“倏”的一下已经趴到了他的背上,“喵喵”的直叫,讨好似的歌功颂德。
徐清轻轻点了一下它湿乎乎的鼻子,笑道:“刚才你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喵!”白灵那一双透亮的大眼睛,直望向地厅的中间,眼中闪烁着贪慕之色。
徐清倒是不着急,亦或是说他不敢着急,这盛满了玄寒水墨的地厅,充满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神秘。正是‘无知者无谓’,也许那张献忠不知凶险敢莽撞而行,但徐清却不敢大意。当然除了生怕突生惊变之外,还恐怕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哗啦……”一阵清亮的趟水声过后,他终于到了地厅的中央。一路上除了黑乎乎的玄寒水墨,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东西。从远处倒是看不出异样,但此刻走到了近处,就发现这地厅的中间有些不一样了。在那满是墨黑的水中,竟有一片三尺见方的水域清澈透底,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那墨黑的玄寒水墨挡在了外头。
在那清水的四周,还立了四根半隐在水下的断柱。好像是留给人的站立之处,不过细一看却见那些断口并不整齐。往前稍微再迈一步,就能感觉到水下竟还有碎石残柱。看来原本这上面是另有东西的,只不过时间久远,都已经坍塌了。
就在那清水之下,透过荡漾的水波,可见雕刻着一张极精细的图画。徐清只一打眼,就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同时白灵也再顾不得打湿了皮毛,“倏”一下就跳到了一墩隐立水中的石柱上,所幸水也仅仅没过了它的脚面。伸出舌头就开始使劲的舔舐那一汪清水,水中精纯的乙木真元急速流失,汇入白灵的体内。那本就面积本就不大的清水,更加见小。
徐清赶紧阻住白灵,道:“等会!我看完了阵图,这些水全是你的!”
“喵!”白灵泱泱的蹲在那石柱上,紧紧盯着那一汪清水,生怕有人抢走了似的。
徐清信手沾了一点清水,放在鼻下嗅嗅,有股淡淡的人参腥味,舔舐一下更带有略微的土腥味,绝说不上美味。点了一下白灵的脑袋,笑骂道:“瞧你吃的这些东西啊!”
因为清水的面积已经不大了,水下的阵图有些部分已经被玄寒水墨遮住了。不过看那阵图的形制走势,应该遮蔽不多,但刚才再让白灵舔上几下,可就说不一定了。
徐清细细观看,口中还念叨着:“东北少阳!西北太阳!正南中阳!……嗯?三阳已全,怎不见有阴气入阵?正是‘孤阳不长,孤阴不生’此阵有阳无阴,如何运转?真是怪事!嗯?三阳汇聚……这还有龙形,莫非是要以三阳之气,显化龙形以之攻敌?”
徐清不由更加兴奋,暗道:“早就听闻唐朝时曾有一种三阳大阵,声名极盛,能显化真灵,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
再待细细一看,只见隐隐约约在玄寒水墨的掩盖之下,竟有十条龙纹。四条略小,分别据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条略大些,据在东西南北四向。同时中间还有一黑一白,两条体型更大的神龙,形成太极盘绕,正代表着天地乾坤,乃是大阵的枢机阵眼。
徐清不由得惊叹道:“十龙!竟是三阳十龙大阵!若我能收集十条龙魂,再有三样纯阳至宝,依此图样就可布置大阵,届时十龙俱出,何人能当其爪牙之威!
正在徐清心中意淫,白灵却有些等不及了,“喵!”的叫了一声。
徐清微微惊醒,笑骂道:“你这小馋猫!”说话间取出霜蛟剑,显出原型,就要用三尺剑锋,将那阵图给启出来。
不过就在徐清都已经弯下了身子,甚至霜蛟剑的剑尖都已经探入了水中。他的心弦却猛然一颤,油然而生一股极不好的感觉,“唰”的一下浑身涌出一层细汗。徐清赶紧停住,细细听闻周围动静,却除了白灵的呼吸声,再没有一丝异常状况。
不过他心中的疑惑已生,再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暗道:“难道说这阵图还有玄机?我曾读过的书中,陈抟的《古阵集要》,吕祖的《枢机考》,还有王重阳的《终南广济》,三册中皆提到过这种‘三阳一气’的化灵阵法。那其中所述,能够显化六丁六甲、狮虎猛兽,就已经甚为不易了。如今此阵竟能显化十龙,可见威力更大,绝对堪称是一件宝物,如此宝物怎会让人轻易带走!”
想到这里徐清不由得心下一惊,赶紧将真元急速运行起来,进入了‘知微’的境界,细细观察那阵图。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五十八回 地火之威
徐清以‘知微’境界,一眼就看穿了那青石雕刻的阵图。他这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原来那阵图之下竟是一个直通地下的地眼!此刻这地眼被一个强大的阵法封闭着,而刻画阵图的青石正是此阵枢机。
若是刚才莽撞将其启开,则立时地眼迸发,五行地火之力瞬间涌出,那可就真是地裂天崩无处可逃了。这地下火山岩浆,虽然只是普通的五行之火,若是寻常时,修真者的能力也绝不畏惧。但此刻若从地底喷出,那无穷无尽的岩浆,即便法力通天,洗一个岩浆澡也不会舒服吧。且既然前人以此为护宝的机关,难保其中不会再有其他杀人毙命的利器。
徐清稍微松了一口气,对白灵笑道:“还好!还好啊!若是刚才下手,你这一身漂亮的皮毛可就保不住喽!”
“喵!”白灵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催促他快些,它好享用那一汪清澈的净水。
徐清细细观察那阵图四周,沉吟半晌,不由得赞叹一声,道:“真是好精妙的手段啊!此法我破不了!”无奈的对白灵摇摇头,道:“你这馋猫就再等几日,待我将这阵图描下来。”
白灵虽然恼恨,却也无可奈何,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虽然说是将图描下来,但徐清却并不用纸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阵图看,同时在他的脑中已经如打印机一样,将那繁复而细致的阵图而临摹下来。同时他也在依据自己对阵法的理解,一点一点解读‘十龙三阳大阵’的玄机和妙处。只不过此阵着实玄奥,凭徐清的阵法水平,尚不能通汇其中一二。
徐清就在这冰寒刺骨的玄寒水墨之中静立不动,仿佛石人一般,整整二十三日不曾说一句话。眼睛不停的顺着那阵图的走势变化,时而显出振奋之色,时而有露出疑难之容。
白灵就仿佛一个忠于职守的哨兵,警惕的注视着四下的动静。期间那张献忠也来了两次,都被白灵给挡了回去。虽然不知这凶猛的大白猫有什么能耐,但如今有求于人,他也不敢得罪,只得乖乖的回去等着。
徐清最后又从头扫视了一遍阵图,确定记牢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活动活动腰身,摆摆手示意白灵可以吃饭了。那家伙倒是不客气,欢天喜地的探过头去,小舌头不大吃东西可不慢,“吧唧吧唧”没五六下,就消灭了那最后一汪清水。
徐清明知此地已将不久于世,但他却没有亲手毁了它的意思,所谓‘自生自灭’,就要顺其自然。他却不知这庞大的地厅,却已注定今日毁在他手上。
那张献忠这些日一直都在洞口观望,一见徐清活动,就赶紧走了下来。玄寒水墨虽然阴寒,却不能伤害僵尸,他下水来自然无碍。满脸赔笑道:“仙师勘悟玄妙,真是可喜可贺啊!”
徐清点头回礼,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道:“生死之间,不知大王作何选择?”
一个人若是未到绝境之时,选择死亡的确是一件需要极大勇气的事,即便是如张献忠这样,看惯了生死的人也不例外。不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早让他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求仙师助我兵解投胎!”
徐清微微一笑,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会如此选择,毕竟只有结束才能重新开始。点了点头,道:“嗯!你的选择非常好,若是有缘,也许日后你我还有相遇之日。”
话音一落,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呲”的一声如割裂铁板的声音,纵使那铜尸练就了铜筋铁骨,也只有一剑穿心的结局。霜蛟剑撕破了他的心脏之后,飞旋而起,在张献忠的天灵盖上一转,开出一个数寸小洞,容他元神出来。否则他修炼僵尸多年,元神困所尸身之内,若无外人相助,他无论如何也难逃出这句身体。
只见那僵尸身上轻飘飘飞起一缕淡青色的轻烟,稍一回旋就钻入了上面的土石中再不见了。
徐清喃喃道:“想不到我竟还会助人兵解!这也该算是一份功德吧!”说罢轻轻拍拍身边的白灵,“我们也该走了。”
“走!你还上哪走!”一声凄厉的狞笑,辛辰子臂下夹着那半死不活的绿袍老祖,不无得意的从那洞口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只不过此时他的脸色更黑,仿佛一个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这黑脸汉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辛辰子竟如此无耻,一日复一日,竟拖了二十多天过去!他心里都快恨死辛辰子了,若不是如今天魔化血神刀已经握在了人家手中,他又贪心绿袍老祖这些年收罗的宝物,恐怕二人早就翻脸散伙了。
辛辰子哈哈大笑,道:“小贼!任你入地逃到鬼门关又如何,好不是让我找着了!今日……”
还不待他说完,那黑脸汉子已经忍耐不住了,厉声喝道:“你***还废话什么,现在人就在那,赶紧宰了快走!”
辛辰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天说了一日,却拖延了二十多天,也不好跟好友回嘴。讪讪的笑了笑,恶狠狠地把绿袍老祖给摔在了地上,挥手打出一道裹挟漫天血影的红光,直向徐清攻去。
徐清见到这二人也不由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敌方竟能苦等二十多天。微微一愣就见那魔刀已经攻来,不敢怠慢,赶紧祭出乾坤针抵挡。心中暗道:“此刻敌众我寡,恐怕抵挡不住,我却不能与他们硬拼。”正想到这里,他猛然间看见了那地厅中间的阵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道:“哼!今日就让这两个妖人尝尝火山爆发的滋味!”
霜蛟剑已随心动,闪电般在那阵图上一点,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随之就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地下仿佛炸了锅般,陡然间龙吟虎啸之声不绝于耳。
辛辰子二人猝不及防,不知发生了什么,允自一愣。徐清正趁此机会,踩着玉虎剑已经腾空而起,一道青光直向地厅的穹顶飞去。同时霜蛟剑电射而出,“呯”的一声脆响,仿佛击中玻璃的声音。那穹顶上的禁法早已近乎耗尽,哪里能挡住霜蛟剑的锋利。再看那银光飞旋而上,已经在地厅的顶上开了一个大窟窿。
“啊!小贼休走!”辛辰子一看敌人好似泥鳅般油滑,竟然又要逃走!同时那黑脸汉子也受够了,早点解决了徐清也早点清净,飞出一道剑光助战。
二人合攻本是十拿九稳,却在此时忽然一阵更急剧的震动,紧接着就听见“轰隆”的一声,从那被毁的阵图下面喷出一股数尺粗的火柱!炽红燥热的岩浆,夹带着无数碎石,炮弹般撞在了穹顶之上。
第五十九回 毒獠
青石阵图一经被毁,那封印地眼的阵法瞬间崩溃。地下蓄势了不知多少年的岩浆,疯狂喷涌出来。别说如今地厅的穹顶已经是摇摇欲坠,纵然它还如当年一般完好无损,也绝对抵挡不住这等天风地火的摧残。
此刻徐清一手拽着白灵,另一只手大袖一挥,旋风劲气乍然而起。只见一道玄寒水墨宛如黑龙,冲出水面落入他的袖中。竟然临走了还不忘顺手牵羊,将这难得的玄阴之水卷走了不少。
此刻辛辰子都要被气疯了,“哇哇”爆叫,怒喝道:“小贼!你给我站住!”奈何汹涌而出的炽热岩浆,几乎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地厅,任他二人魔法如何精妙,自保已是堪堪,还要如何追赶徐清。
单说徐清身后有乾坤针护身,身前是霜蛟剑开路。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再完美不过了,只待从土层之中开出一条通道。一旦重见天日,无论是御剑飞回峨眉山,还是再回成都碧筠庵还不由他选择。但就在此时他却听见前面“叮”的一声,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霜蛟剑发出这样的声音?虽然他并没有全力灌注法力,但飞剑的锋利也足以切金断玉。
不过此时已经不容的徐清多想,随着涌来的岩浆已经到了身后十丈,极热的温度将人都要烤化了。幸亏徐清和白灵都有非常之能,否则早就被烤熟了。无奈徐清赶紧驾驭霜蛟剑换了一个方向,没想到这上面竟似被盖了一个铁盖似的,还是“叮”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啊!”徐清不由惊呼一声,心道:“我就说刚才那地厅规模宏大,不像是独立存在的建筑,看来此地还真是个地下建筑群!也不知是哪个修真门派留下来的。我头上这剑穿不过的东西,可能就是建筑地宫之时,事先布置的禁法,防止外人打穿地层潜入进去。”
徐清赶紧收回霜蛟剑,放弃了继续上行,转而平行向旁边开路前行。若是所料不错,只要避过那处的禁法,自然就能重新上行。不过这回他还没冲出十丈,就听见“嘭隆”一声,竟然不知将什么东西给打破了!
徐清再细一看,前面黑乎乎的,竟是一条幽黑不见深远的青石地道!此处应该不是重要的地方,虽然也布置了禁法,却并不精心,年深日久之后,已是非常薄弱,故此才会被霜蛟剑洞开石壁。
徐清也再来不及探查那地道的虚实,后面的岩浆已经涌来,在地道中飞行,总比自己开路速度快得多。驾驭霜蛟剑一头就扎了进去,同时乾坤针也收回到了更近的位置,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这青石地道也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竟也没有一个拐弯,直奔出千丈也不见尽头。徐清回头一看,那赤红的岩浆竟还压力十足,紧紧跟在后头,大有些誓不罢休的尽头。
“***!还没完没了!我让你横!”徐清低骂一声,霜蛟剑绕到身后,陡然放出丈许剑光,猛烈的旋转起来。只听见“轰隆隆”的巨震之声,那不知保存了多少年的地道就毁在了他的剑光之下。
不过那带着强大压力的岩浆,竟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就吞没了落下的砂石,执着的冲涌过来。徐清一见不行,把心一横,赶紧爆发真元,只见那霜蛟剑瞬间绽出十数丈的银芒,仿佛一轮明月,光寒四方。那地道上的禁法早就失效,哪里受得了如此摧残。再也承受不住,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整条地道都开始崩塌。
这回堵住了岩浆确实不假,可眼看也要活埋了徐清自己。虽然修真之人都是蟑螂命,被压在底下也不至于毙命,但身上被数百吨泥土砂石压着,总归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徐清赶紧收了乾坤针和玉虎剑,换了更快的霜蛟剑飞行,希望能逃脱这段崩塌的地道。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浑身灌注真元护住要害。若是真被压住,就只能等这些泥土石块平静下来再想法出去了。
说到这里,就会有看官挑理了,说刚才那飞剑直接破开泥土,不是挺轻松的么,怎么这一转眼就不行了呢!这里边却有一动一静的问题,刚才徐清飞剑破土,乃是静止不动的地层。而此时成百上千吨的砂石砸下来,所产生的动能又是何等巨力!就像是一个人能举起一百斤的杠铃,但同样的杠铃从二楼扔下来,就能砸死他也是一个道理。
闲话少叙,就在徐清已经做好了活埋准备之时,忽然看见前面竟出现了拐弯!若是拐弯过后能再有一个禁法坚固的厅室,也许就能止住地道倾塌的势头。
徐清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已经冲过了拐弯。果然前面不过数丈外就有一道高大的汉白玉石门,在这等巨震之中,还严丝合缝的关着。
狂喜之余,一道匹练似的青光电射而出,“嘭”的一声就将那石门打的粉碎。几乎同时徐清已经踩着霜蛟剑冲进了那石室之中。果然如他所料,这石室拥有远比地道坚固的禁法加持。在“轰隆隆”的一阵巨响之后,外边的地道全部塌陷,但这石门中的石室却安然无恙,也让徐清免了一番活埋之苦。
但尚不及他喘息一口气,旁边的白灵却又发出一声警惕的叫声。这间足有十来丈见方的巨大石室里,充满了一种野兽的腥臭味,墙上长的遍是湿乎乎的青苔。地上一层黄豆大的黑色小球,仿佛羊粪蛋儿。
徐清不由得感觉后脊梁一阵发凉,抬头一看,只见那石室的顶上,竟密密麻麻吊的尽是黑乎乎的乌鸦!此刻外边应该正是白天,这些乌鸦都在洞中睡觉,正好被刚才那一阵巨响给惊醒了。
这些可都不是普通乌鸦,具先秦著名术士元阳真人的《精怪异志》一书中记述,‘体型硕大,常三尺余,翅膀坚韧,外有骨刺,面如夜枭,喙有剧毒,力大无穷,狮虎难敌,是为毒獠’。
此刻徐清向上一望,但见那足有四五百只巨大的毒獠乌鸦,合着双翅倒掉在屋顶上。皆是青石搭建的屋顶,竟被它们以钢钩般的利爪抓住,给硬生生的扣进了石中!翅膀外延皆生有细密锋利的骨刺突出羽毛,展翅掠过更比尖刀锋利。一个个尖利的喙嘴对着下面,仿佛利箭,不正是那书中所述的毒獠乌鸦!
那些吊在屋顶的毒獠乌鸦踌躇片刻之后,仿佛闻到了猎物的味道,瞬时躁动起来“嘎嘎”的乱叫。“噗啦”的一声,一只毒獠飞了下来,直向徐清和白灵扑去。
第六十回 毒獠王
白灵作为一只大猫,仿佛天生就非常讨厌这些黑乎乎的大鸟。“喵”的一声厉吼,浑身的白毛都竖了起来,四爪张开,恶狠狠地盯着飞扑而来的毒獠。
不过这次徐清并没有给它展示实力的机会,一道青光闪过,已经在那大乌鸦的胸口上留了一个血洞。“呲……”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那毒獠乌鸦竟没有应声落地,反倒支出了坚喙,更加凶戾冲了过来。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想起《精怪异志》中所记‘此种恶禽乃洪荒异种,凶戾狠毒,且生具二心,极难杀死……’,心道:“原来这毒獠乌鸦竟是真的有两颗心脏不成!”
与此同时玉虎剑已经再次闪出,灌入那乌鸦的胸腔,剑光绽放,“噗唧”一声就如击中了一滩烂肉。那毒獠乌鸦的胸口登时炸开一团血雾,这才彻底断了气息。
说时迟,那时快,徐清击杀了一只毒獠乌鸦之后,更加激起了这群凶禽的野性,“嘎嘎”乱叫,就像拉响了警报器,瞬时间数百只乌鸦全都飞了起来。小小一间石室如何能容得下,一时间“噼里噗隆”翅膀扑打乱撞一气,一股脑的疯狂向徐清袭来。
徐清心中暗骂:“这些狗东西!非要逼着老子开杀戒,徒然伤了自家功德。”
虽然心中郁闷,但是徐清可决不是当断不断之人,挥手洒出乾坤针。十条如飞龙盘旋的红光,将整个石室照得通明,一时间那数万牛毛针相撞的刺耳杂音,金属入肉的声音,乌鸦惨叫的声,混在一起更显阴森凄厉。
这些毒獠乌鸦似乎根本就不知害怕,即使面对乾坤袖那细密如雨的攻势,也毫不畏惧,妄图以血肉之躯冲过去。不过精神固然可嘉,结果却是凄惨,方自十次呼吸不到,就再听不见任何一点拍打翅膀的声音,更没有“吱吱”的鸣叫,唯一剩下的就是“咕咕”的流血声。
“啪叽”徐清落下飞剑,脚一沾地踏进了一个汪着鲜血的水洼,他“呼呼”的喘着粗气。虽然前次击杀百毒金蚕蛊时,那毒虫也是如下雨一样往下掉,但昆虫和鸟类还不一样,毕竟那些金蚕蛊并不会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黑压压的一层尸体,流出的血已经漫过了徐清的鞋底。环视这填满了乌鸦尸体的石室,徐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天道早定,不胜则死,今日尔等败亡,也怨不得我,只盼来生能脱离畜生道才好。”
再看那一向优雅干净的白灵,此刻却在干一件极不体面的事情。这家伙四下观望,单找到那体型硕大的毒獠乌鸦,一巴掌将其头颅劈开。就在眉心位置有一个大米粒仿佛的青色丹丸,它却不用嘴舔,只用鼻子一嗅,肉眼就可见一道青气吸入体内。不过须臾间就切开了十七头毒獠的脑袋,其余体型瘦小的就不屑一顾了。
这些异兽定然都有自己储存能量的地方,而这些毒獠乌鸦也是属于木系的异兽,正好是白灵需要的。
徐清笑道:“这些日子你这大懒猫倒是得了不少好处……”正在说话这当口,他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只足有五尺来长的大毒獠乌鸦,竟爬到了正对他头顶的地方,忽然飞扑而下,翅膀乍一展开竟有丈许!
看这只体型硕大的乌鸦应该是这群毒獠的王,刚才进攻时,他按兵不动,隐藏在最后观察动静。正待敌人以为危险过去,心神松懈之时它才发动进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徐清也被吓了一跳,一抬头时那乌鸦已经近在咫尺,甚至那赤红如血的坚喙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再想祭出乾坤针和玉虎剑已经来不及了,只有霜蛟剑随着心神一动,一抹银光飞泄而出来御敌。
同时徐清身往后坐,双手护脸,就算是被那坚如利刃的爪子抓上,也坚决不能毁容。
就在徐清已经准备好了,硬受一击的时候,却听见“喵”的一声嘶叫,白灵好像一下子都撕破了嗓子!一道白光乍然跃起,电闪扑上那巨大乌鸦的背上,竟比霜蛟剑还快了一步!四爪旋飞,瞬间就给那毒獠乌鸦身上开了四个血洞。
那大乌鸦虽有些灵性,却终是野兽,刚才直向捕食徐清,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闷头‘吃饭’的白灵。白灵身子一纵将其踢到旁边,见那大乌鸦落在地上扑棱两下,彻底绝了生机才放松下来。
徐清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责怪自己麻痹大意:“这次还只是一个恶禽,下次若是遇上了敌对的修真,那飞剑袭来如何抵挡!”想到这些竟不由出了一声冷汗,心道:“徐清啊!徐清!难道重生了一次,你认为还会有第二次吗?上辈子心高气傲,小窥天下能人上,最后因修真者而死。难道这辈子还要因为麻痹大意,为宵小之徒可乘,而含恨毙命么!”
“喵!”白灵似也看出了徐清的恼恨之意,过来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是以安慰之意。
徐清抚着白灵,“刚才……谢谢你!”
“喵!”白灵的耳朵很软,毛绒绒的摸着十分舒服,它撒娇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耳朵抚动徐清的手背。
霜蛟剑一点,将那毒獠王的脑袋从中切开,眉心处露出来一颗如黄豆大的青色珠子。
徐清使劲的揉了一下白灵的脑袋,已经恢复了常态,笑道:“过去吃吧!我没事,你这小懒蛋还知道安慰人了。”
这间石室的斜对面还有一道石门,只半掩着,平日这些毒獠乌鸦出去觅食,就由此处出入。出了石门,还是一条青石地道,但只走出十几丈后却都塌了。只留了一个不过两尺孔径的圆形通道,看那洞口边沿的抓痕,这洞应该就是那些毒獠乌鸦挖开的。
徐清正在顺着洞口望过去,却见对面竟也有人正在望过来!那是一个模样颇为俊俏的少女,稍微有些嫌长的留海别在耳后,露出半截雪白修长的脖子。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尽是天真无邪的神色。琼鼻樱口皆小巧可人,略显苍白的面色更透出一股娇弱堪怜的病态之美。
那少女看见徐清似也被吓了一跳,掩口低呼一声,转身就要逃走。
徐清赶紧出言呼喝:“姑娘!且慢!我有话说……”
第六十一回 媚妖
徐清见那少女要走,心中一急,就想钻入洞中。但他才俯身趴下,却又止住了。此刻尚不知那女子是敌是友,若贸然入洞不能伸展身手,岂不成了瓮中之鳖!若是出剑将那孔洞扩大,又恐惊走了那不知来历的女子。
徐清笑眯眯的,尽量的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却不知他此刻更像是一个要拐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徐清面带笑容,道:“姑娘且慢走,我有话要说。”
那少女身子微微一颤,踌躇片刻终于还是转过身来,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声音轻柔飘渺,仿佛春风夜雨润物希声。
徐清闻之不由得心神一荡,不过他的神色却并不好看,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心中暗道:“好玄妙的慑心迷魂之术!我与这女子素昧平生,她缘何见面就施展此等邪术,惑我心神?”
此时再一细看那少女,脸色苍白更无血色,浑身精气虽然凝结,却少了一股生机勃勃的人气,上下看来竟是个女鬼!
那少女似乎也觉察出了徐清的恼恨,略显慌乱之色,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是个媚妖,慑心夺魂乃是天生的本能。如今成了鬼魅却不能如以往那般节制,但凡待人接物禁不住放出迷心法术。”
徐清恍然一愣,惊道:“你竟是个媚妖!”
那女子点点头,道:“嗯!我确实是个媚妖,只因为这地宫之中处处皆有禁法,我虽是阴魂,却无门转世,只得困所在这幽冷的地下……”说罢更嘤嘤而泣,其中的凄苦悲凉自不言舒。
徐清心中冷笑:“看这女鬼撒谎的伎俩倒是熟络,却不知我最会察言观色,一眼便看出他所言不实。况且上古游弋真人所著的《十方万妖志》中曾经记述‘媚妖是为幽昧之物天生灵性,本无外形,千变万化,只以魅惑之人所好恶变化外貌。其法力微弱,力不能缚鸡,却有杀人诛心之能。’如此说来既然本就无形,又何来身死为鬼之说?不过这女鬼又为何要冒充媚妖,难道仅仅是慌乱间的托辞?”
虽然已经了然于心,徐清却不动声色道:“哦!如此说来倒也有情可原。贫道徐清,在峨嵋山修行。”
那少女赶紧俯身下拜,道:“原来是峨嵋派的仙长,小女子有礼了。”
徐清道:“姑娘无须多礼,我听说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就是因媚妖而起,自那以后天下修真皆以媚妖为祸,大肆打杀捕获,莫非你也是那时殒命的?”
那女子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知道媚妖,还说出了一个典故,不由得微微一愣,娇声应道:“道友所言不错,我便是那时被此间主人捕获,囚禁在此地。”
徐清更加确认这少女并非媚妖,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只不过是顺嘴而言罢了。而对方竟顺着接了下去,可见其非但不是媚妖,而且对媚妖的历史由来也不清楚,多半就是听过名字而已。
徐清淡淡笑道:“原来如此!既然姑娘所求只是脱困转世,此时倒是正有机会。刚才前方地震,塌了一片地道,姑娘正可借之脱困。”
那少女面露难色,道:“仙长有所不知,此地四下皆有禁法,便如此出,虽然土石崩裂,但禁法犹存。若是身怀利器破开禁制,自可出入自如,但我一个幽媚魂魄又如何能过。”
徐清瞅了一眼面前的地道,虽然已经塌陷,但所下禁法还真不曾渐弱。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不若我以飞剑将此处禁法轰开,就能容姑娘脱身如何?也算是一桩功德。”
那女子眼睛一亮,惊喜道:“仙长真有心积功攒德?”
徐清微微一笑,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天真,竟然还学人家骗人,这才没几句话,就要漏了自己老底。”不过这厮又怎会提醒那少女,只露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正色道:“修道之人,苦求天人大道,若有积功攒德之事,怎会视而不见?”
“太好了!”那少女阖掌而笑,却没注意到徐清眼角的精光和嘴角的笑意。
徐清淡淡道:“既然我已说了要助你,是不是姑娘也要与我说两句体己的话啊?”
那少女允自一愣,讪讪的笑道:“这……仙长此话怎讲?我……”
还不待她说完,徐清浑身气势绽开,冷森森道:“我不希望再听见一句谎言!媚妖乃是天生地养的无形精灵,但有一死就会烟消云散,又何来魂魄一说!日后再骗人时,要找些自己烂熟于心的事情扯谎,才能骗过他人!”
那少女苍白的脸色霎时一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急得,慌忙道:“仙长!仙长容禀!”
徐清淡淡道:“你还有何隐情尽可道来,我却看看你倒是有几句真话,还几句虚言。”
其实就在徐清跟那女鬼若无其事的说话时,一直都未露面的白灵,已经在地道的另一角开始打洞了。
那少女忽现悲戚之容,道:“仙长睿智,小女子确实并非媚妖。只是刚才仙长识破了我的媚术,却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胡乱编撰了个理由,还请仙长见谅。”
徐清点点头,也不说话,只等她的下文。
那少女像是想到了伤心之处,嘤嘤而泣道:“仙长!其实小女子本来也是个修真之人,虽然本身福缘浅薄,难以拜入名门正派,但身在旁门也算是洁身自爱,专心修炼,只想有所成就。却不想竟让那鬼道人乔瘦藤给盯上了。”
徐清疑道:“鬼道人乔瘦藤?这名字听着怎如此熟悉?”
那少女赶紧解释道:“这鬼道人虽然无甚名望,但他的两位同门都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呢!一位是巫山神女峰的妖人阴阳叟,另一个就是温香教主香雾真人冯吾。这鬼道人乔瘦藤与他们一样,修习了一身邪门的妖法剑术,却比那二人还作恶多端!那时我修行浅薄,被那妖人施了颠倒迷魂之法,非但被其强行坏了童身,更将元阴吸尽而死!若不是我还有些根基,以元神附在飞剑上,趁他不备逃了出来,恐怕就要魂飞魄散在他手上了!呜呜呜……”说到凄然之处更是泣不成声,惹人怜惜。
此时徐清才恍然想起,此女口中的那个鬼道人乔瘦藤,不就是那个摞走了裘芷仙的妖人么!
第六十二回 鬼魅
徐清疑惑道:“既然你受了鬼道人的陷害,又为何被困到了这里来?”
那少女道:“仙长有所不知,此地与那妖人洞府虽然相隔百里,但实际上却有一条地下通道相连。只是那边的洞口极为隐蔽,就连那妖人也不知还有这样一片庞大的地宫。”
徐清疑道:“哦?难道那鬼道人也是窃据了他人的洞府?”
那少女摇摇头道:“这个我也就不太清楚了,若非是成了幽灵,隐藏在墙缝之中,我也不可能知晓,还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
徐清打量四周,问道:“此地究竟有多大?”
那少女沉吟道:“这……应该非常大吧!我们能去的地方就已经不下数百里,还有些地方诡异的紧,却不敢接近的。”
徐清微微一愣,道:“我们?难道你还有同伴?”同时脚尖轻轻点地,发出“嚓嚓”响声,已经挖进去数尺的白灵赶紧停下,退了出来。若是对方还有同伴,显然再让白灵偷偷过去就不合适了。
那少女却并不知这些,点点头道:“嗯!都是些苦命的女孩,被那妖人害死了,成了鬼魅逃到了这里。那丧心病狂的妖人,竟用我等骸骨搭建了一座阵法,专门聚敛阴气供他修炼邪功。我等却因为尸骸上的阴气牵引,无法转世投胎。仙长若能将那邪阵毁去,此等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
徐清掐指一算日子,心道:“算来今日怕是也在正月十五前后了,看来大破慈云寺是说什么也赶不上了,不过裘芷仙这边还有些希望。若是这里真能通道那鬼道人乔瘦藤的妖洞,我便答应了这女鬼,正可借之找到裘芷仙。若是其尚未失身,就将她送回裘家,与罗鹭成婚,也算是了解了我的一桩心结。若是不幸已经被妖人所辱,便由我度她山峨嵋山吧!”
打定主意之后,徐清欣然道:“既然你是受了妖人迫害,我等道门中人自当行侠仗义,你且过来说话吧。”
那少女立时露出喜色,道:“虽然有不少人贪图我的元神真灵,不过我看仙长乃是中正之人,就信任你了!”说罢已经顺着那洞|茓飘了过来。
直到此刻徐清才看清楚,这少女果真是个女鬼,只有上半身元神凝固,洁白的裙中虚荡无物。到了近处更能感觉到一股阴寒刺骨的凉意,果然是个玄阴充裕的幽灵。若是喜好炼丹之术,没准还真会动心。
徐清问道:“你不是说还有同伴么?你们一共多少人?”
那少女过来之后,一看见白灵却吓了一跳,同时那个挖了半截的大洞也让她心里一翻个。很显然这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仙长,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正直。不过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既然选择了相信徐清,就只有相信到底了。
徐清笑了笑,仿佛没有看见那少女的忐忑心思,道:“既然要我助你等脱困,是不是一齐出来见见面呢?”
那少女躬身施礼,告罪道:“仙长见谅,并非是我等无礼,只是……常言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等皆是阴灵之体……此话说了仙长也不要生气,若是万一仙长心怀叵测,我一人牺牲足矣,又何必又拽上大家呢?”
徐清却不言语,上下打量着那少女,良久之后忽然哈哈大笑,道:“刚才我说你不会撒谎,此话却要收回来。你这丫头不但会撒谎,而且还精明的紧呢!”
那少女微微显出慌乱之色,嘴上却强自道:“仙长所言为何,我怎听不明白?”
徐清微笑道:“哦?你真不明白么?刚才你自己说,若非倚仗有些根基,就已经魂飞魄散。但那其他鬼魅又有何等神通,能够瞒过鬼道人的耳目逃到这里!虽然那鬼道人为恶不少,但凭它那点修为,绝不敢肆无忌惮的迫害修真同道。但凡是哪个稍微有些道行的修真,就够他喝一壶的。”说罢又瞅了瞅那少女,淡淡道:“即便是你,恐怕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落到了他的手上吧!”
那少女的脸色更白,眼神有些飘忽,却抿着小嘴,不肯说话。
徐清微笑道:“而你生怕来人生出歹心,这才杜撰了那些同伴,一是让人心怀顾忌,再者也能引诱一些贪婪之人,按照你的设想去做一些事情,不知我所说的可有谬误?”
那少女终于舒了一口气,苦笑道:“好吧!我承认!根本就没有什么同伴,那都是我杜撰出来,让你有所顾忌的。如今……哎!枉我还自以为聪明,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由得你吧!”
徐清点点头,道:“这堪怜的俏模样着实可爱,不过媚人于无形的媚术也一样让人眼前一亮啊!简直就是化于无形,让人以为是自己心中生出了怜爱之意。”
那少女立时大骇,这回可真是害怕了,想要回身往哪洞里钻,却发现退路已经被白灵给堵住了。
徐清微笑道:“你也不用害怕,怎么说我都还是峨嵋弟子,名门正派也不能炼制阴毒法宝,要你这阴灵来有何用处?”
那少女一愣,旋即释然笑道:“是啊!您是峨嵋派的仙长,要我这阴灵来何用?瞧我!真是在这地|茓中呆的傻了呢!”
其实在修真界中,所谓的‘名门正派’和‘歪门邪道’实际上也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都是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只是各自选择的道路不一样罢了。人常说‘天地之威最无情’,那修真者又何尝不无情呢!这也并非单指邪魔外道,正道之人不杀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慈悲,而是因为不需要。如果有一日为了追求仙道,需要他们血手屠城,又有几人会心慈手软?无论正邪修士,天下芸芸众生对他们来说,与猪狗螟蛉也无甚差别。
徐清淡淡道:“无论你心中是如何所想,我对你确实没有兴趣。但既然上天让你给我送来一份功德,若是不受反倒不妥,救你一次也无妨。”当然他还有更主要的目的却没有明说。
那少女踌躇片刻,似下了一番决心,扑身在地,道:“仙长!是我以己度人,辱了仙长的风骨,藉此仙长竟还不计嫌恶,救我脱劫去灾,当真是高风亮节,堪比古仙。”
徐清淡淡的看着那少女,心中暗道:“这丫头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于己有用便是高风亮节,于己有害就是邪魔外道。”
第六十三回 青玉石门
徐清以飞剑开路,过了前面的坍塌处,那少女轻车熟路,带着他顺着一条青石地道直走出千丈,又遇上了一个足有十二三丈见方的地厅。这里却不像刚才被毒獠占据的石室那般肮脏,但那几乎是纤尘不染的地面,却让徐清心中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白灵也浑身不适,只想尽速离开。
徐清问道:“这里可有什么名堂?”
那少女摇摇头,却并未停住身形,道:“仙长也察觉出此处有异了吧!这地宫庞大无比,还有不少这样诡异的地方,我都不敢去的,又怎会知晓其中玄机!不过……呵呵!这只是我的推测,您可当不得真的。”
徐清点点头,道:“你且说无妨,待过了今日,我毁了那妖人老巢,你自然转世投胎,就算所言有何差池,还能算到你头上不成!”
那少女一听投胎之事,也显出了欣喜的神色,微笑道:“我隐在这里的时日也不短了,能去的地方也几乎都走遍了。这地下宫殿……呃!可以说是地下城市了,应该深埋在地下十丈甚至更深,至少占据了方圆数百里的地方,也许还要更大些,拥有数千间大小石室。而且过去应该有过一个极繁盛的修真门派,却不知为何舍弃了这里,如今又去了何方?”
徐清不禁心中惊愕:“一座方圆百里的地下城市,竟比凝碧崖的规模也不差了!”不过他也并不指望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那少女修为见识终究太浅,即便是这地下城有些玄机,她多半也看不出来。
二人就如此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经过了十余个石室地厅,行出也有二三十里了。转过了一个拐角,赫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拱形大厅,足有七八十丈许,中间却被一扇足有二十丈高的巨大石门截断了!
那石门仿佛就是一整块青巍巍的玉石雕刻而成,颗颗铆钉皆精细的描画刻凿出来。大门中间分左右两边,各有一尊方圆丈许的巨大饕餮图案,浮雕的兽口中衔着金质门环,气势浑然,巧夺天工。
那少女似乎相当紧张,已经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想快点从门前通过。同时徐清也从那巨大的石门后面,感觉到一股强大而阴郁的气息。他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仿佛高不可攀的门环,忽然有一种想要去叩打它的冲动!再往门楣上看,灰黄|色的石壁上篆刻着两个丈许的古篆,不过徐清却只认识左面的一个‘神’字。
在先秦时候各国使用的篆字虽然统称大篆,实际却各有不同,互相之间也不好辨认。直到秦始皇统一天下,这才由李斯归纳为小篆,通行全国。不过大篆中相关于祭祀的文字却大多一致,就比如这个‘神’字。全都是一个如同太极阴阳的图案,象征着神明是从天地阴阳之中衍生出来的。因此徐清才能一眼就认出来,不过那后面的却怎么也不识得,只能默默记在心中,日后再找师长询问。
但徐清却没有感觉到,就在他仰望那两个字的时候,脚步竟不由自主的向那大门走去!
“不要看!”那少女仿佛发疯了一样,尖叫起来,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绝望。上次她经过这里的时候,就感觉紧张的不得了,这次竟忘了提醒徐清不要看那石门。此刻她已经后悔死了,如果徐清身陷那青玉石门之中,她转世的希望岂不再次落空!
徐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竟有一股几乎细不可查的神念侵入了他的脑中!幸亏刚才那少女尖叫一声,让他精神一震。赶紧集中精神,才恢复了常态。即便如此也不由得除了一身冷汗,暗道:“好诡异的的石门!究竟是什么能量,竟能侵入我的身体!若是让它攻入元神,后果可真不堪设想!这大门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快走!不要看那石门!”那少女见徐清竟恢复了清醒,大喜过望,高声呼喊道。
徐清也再不敢乱来,加紧了几步钻入了前面的地道之中。
那少女欣喜道:“太好了!谢天谢地!”
徐清也有些后怕,若是刚才不知不觉,被那青玉石门给引了进去,还不知道会是如何下场呢!问道:“你知道那石门的异处?”
那少女点点头,道:“那里本就是一处极凶戾的所在,若非回去必经此地,我是决计不会接近的!我曾经亲眼成百上千的大蝙蝠从外边飞来,撞在那青玉石门上,轻轻一碰竟就成了一滩血水,连一点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徐清也心下骇然,又问道:“你认识门上那两个字?”
那少女摇摇头,道:“其实那里我也仅仅来时经过一次,正好看见一群蝙蝠被其吞噬,都已经吓坏了,还哪敢多看一眼。”
徐清心道:“那青玉石门好生诡异,却不知里面隐藏了什么凶戾之物。那门楣上的两个字到底是‘神什么’呢?不过依我如今的修为,还是离此地远些为妙。”
这一人一兽一鬼都无寻幽探秘之心,就将那神秘的青玉石门甩在身后,急匆匆的离去了。只不过此刻徐清还不知道,就在短短数年之后,他还会再次回到这里,直面那诡谲的青玉石门。
一路无话,徐清等人又在这地下通道之中走出百里许,那少女终于停下了身形。前面已经再无去路,只有一堵青砖砌的墙。
少女小心翼翼的趴在一个砖缝向外望去,半晌之后,回身道:“仙长,这外面就是那妖人平时修炼的地方。现在他好像不再洞中,我们若是动作快点,或许还能……”
徐清微微一笑,道:“莫非你还以为我峨嵋派的降魔之法,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鬼道人乔瘦藤吗?”
那少女立时露出骇然之色,慌忙解释道:“小女子不敢!小女子万万不敢怀疑贵派的仙法精妙。”
徐清淡淡道:“罢了!此番即是关系你转世投胎的大事,我也不为难你,就先助你脱困,再降伏那妖人也无妨。”
“多谢仙长成全!”少女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徐清意念一动,霜蛟剑的银光乍闪,那一堵施加了禁法的砖墙登时倒塌,显出了一间不大的石室。看其主人也不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四下墙角竟都长出了青苔也不见清除。地上还乱七八糟的丢着几个铜碗,碗底凝结着淡淡的血迹,却不知是兽血还是人血。朝东边还有一个通向外边的石门,此刻关着也看不见外边的情况。
“此处除了鬼道人乔瘦藤之外,可还有其他妖人盘踞?”徐清虽然说是不惧敌人,但在对敌之时却总是告诫自己,绝不能麻痹大意。
那少女摇摇头,道:“应该是没有,那鬼佬生性多疑,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信任。此地除了一些被他摄来的普通人,应该再没有其他人了。”
第六十四回 索魂绫
徐清走到石门旁边,真元聚于耳畔倾听外面动静。除了十几个常人睡梦中平缓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动静。心道:“也不知那裘芷仙此刻是否已经在这石洞之中了,我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她依然失身于此,也就只能怨天道不公了。”
“你的肉身所在何处?我现在就助你脱身。”徐清回身问道。
那少女更见欣喜之色,道:“多谢仙长大德!只要出了此门前行十丈,就有一间密室,里面就是妖道聚敛阴气的邪阵。阵法中间摆着一口大棺材,里面就是我的尸身。只要仙长以大火将其焚化,就算是救我了。”
徐清也不说话,只点点头就推门出去,沿着石洞行出十丈,却见左右竟又两间石室!
那紧跟在后的少女赶紧道:“是左边那间!仙长小心,门上还有阵法。”
徐清微微一笑,挥手弹出一道青光,淡淡道:“不过是个‘聚煞阵’而已,我的玄门真元自可破解。”话音一落,那青光正点在石门上,就听见“刺啦”一声清响,那石门微微放出一阵青乌色的光彩,竟然就自己漏出了一道缝隙!
同时徐清对着白灵一搭眼色,让它寻了洞口前去放风。
徐清虽然言辞轻松,动作却小心,并未直接用手去推门,而是以飞剑轻轻将其点开。这是一间有两丈见方的石室,靠着门这边还都是青石砌成,但里面就是原始的山洞石壁了。正中间摆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上面还横七竖八的贴了不少黄纸符录。在四周的八卦位置上,还摆了八口稍小一号的棺材。
也不知道是年深日久,还是此地潮湿腐蚀木料,那棺木几乎都腐烂了。一股糟朽气味混杂着阴嗖嗖的凉风,迎面吹来,令人作呕。
徐清稍微扫了一眼,喃喃道:“是九灵聚阴阵!怪不得他会对你下手呢!要布置此阵,就必须要有一个身具修为的玄阴女子作为镇器。”
那少女再次看见自己命陨之地,不由得心怀悲戚,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只不过如今她鬼魅之身,空有一番悲苦,却无半点眼泪。
徐清也不理她,稍微看了看这阵法走向,心中细细推算片刻,就找出了其中的枢机。弹指打出一道劲风,正射在正南方的棺木之上。只听“噗呲”一声如中败革,不过此一下用的是揉劲,只将那腐朽不堪的棺材推开尺余,却不曾直接毁了。
随着那处枢机一动,整个‘九灵聚阴阵’的布置全被破坏,骤然飚起一阵阴风旋即四散,那股腐败阴霾令人作呕的气息立时不见。
徐清缓步走到那中间的棺材跟前,伸手就要将其推开。那少女旋风般冲了过来,抿着薄薄的嘴唇挡在前面,喝道:“仙长且慢!”
徐清微一皱眉,冷淡的盯着她,道:“你这是何意?”
那少女也是一时冲动,此刻一见徐清脸色阴沉,也有些害怕了,弱弱道:“那个……仙长要开棺干什么?能不能不要打开看了。”说着脸上还不经意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羞红。
徐清道:“如今我听的都是你一面之词,至于其中的真伪姑且不论。但如今你让我毁了这口棺材,我却不能不看个究竟吧!若是里面躺的不是你的尸身。我无缘无故毁了他人尸体,岂不是好心办了龌龊事!”
那少女一愣,此话听着似乎也有礼,不过她却还有自己的理由。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徐清身子一晃,已经到了棺材跟前伸手一推。那坚实的楠木朱漆的棺材,纵使钉了十八根半尺长的生铁棺材钉,也架不住徐清这一推,“咣当”一声就推开了棺材盖。
此刻徐清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少女不让他开棺了。只见那大红段子的铺地之上,平平整整的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长发少女。若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偏偏那少女的尸体竟是赤祼祼的,一丝不挂的躺在棺椁中。
常年阴气滋养,根本不见一丝腐败痕迹,粉红色的肌肤还闪着淡淡的光泽,更完全不像是个死人。盈盈一握的椒|乳朝天耸立,两点淡淡的粉红纤毫毕露。左|乳尖上竟还留着两排深深的齿痕,也可料其生前遭受了何等暴行。
不盈一握的纤腰上紧紧的勒着一条红色的丝带,上面还绢画这各种怪异的符号。本来徐清也有些尴尬,不过此刻一见那红丝带,却又松了一口气。挥手弹出一道真元,正打在那红丝带上,“刺啦”的一声好似水入油锅,陡然飘出一道轻烟。
那少女也被吓了一跳,惊呼道:“竟是索魂绫!”
徐清点点头道:“是啊!想不到那妖人竟如此歹毒,若是刚才我们莽撞毁了尸身,可就酿成大错了。”
‘索魂绫’乃是湘西赶尸世家的的独门法器,因为要长途运输尸体,若是其元神脱离太远,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这才以索魂绫将其束在尸体周围数丈之内。但这件索魂绫却做了改动,如果有人试图毁了尸体,同时这尸体的元神又在附近,就会立时被吸附回来,被禁在尸体里一同毁灭。
那少女惊魂未定,更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看那少女的左边摆着一柄刻着北斗七星的青色玉如意,乃是‘九灵聚阴阵’储存阴气的宝物。右边是一只尺半长的青铜乌龟,雕刻的栩栩如生,口中衔着一枚铜钱,名为‘镇魂龟’,乃是压制阵法中异灵的宝物。若是没有徐清,那少女想要自己找回尸身,必会被此宝镇住不得逃脱。
徐清摇摇头道:“这鬼道人对你还真是多有防范啊!”说罢又点出一道劲风破了那镇魂龟,又接着道:“刚才那‘索魂绫’再加上‘镇魂龟’,我恐怕脚上还有‘七窍锁’吧!这都是湘西赶尸世家的常用手段。”
果然将那才推到一半的棺材板直接掀掉,露出一双不盈一握的小脚上,十颗精致红润的脚趾都被套上了如戒指般的铜环,那些铜环又用一条极细的锁链接在一起。若是一旦元神回归尸体,立刻就会被封住七窍,再难脱离。
此刻那少女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了,只是眼中尽显怨毒之意,纤细的双手竟萦绕淡淡的黑气,指甲渐渐伸长,怨念淤积,眼看就要变成厉鬼!
徐清也能理解她心中的怨愤,就算是换了谁,被如此迫害,甚至连死了都还千方百计的不让其投胎。其实那鬼道人根本就不用如此,就算是布阵的阴灵投胎了,也绝不会影响九灵聚阴阵的效果,他如此做纯粹就是一种变态的恶趣。
徐清伸手在那少女的天灵上拍了一下,将她聚敛的怨气击散,算是免了她化身厉鬼永不超生的厄难。
那少女低呼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双肩耸动,却是欲哭无泪。
徐清也不多说,抬手就朝那少女的尸体打出一道真元,震散了其上的阴气。失了阴气滋润,那尸体转眼间就成了一滩黑灰,这真是红粉骷髅,过眼云烟。
那少女身子一振,渐渐变得模糊,带着那一身的怨恨,成了一缕游魂,也不知转世到何处去了。
第六十五回 芷仙蒙难
徐清送走了那陪他走了一路的少女,又看了看围在四周的那八口棺材,苦笑道:“人常说‘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虽然你们多半早已经魂飞魄散,但都已经出手了,也就顺道让你们化归尘土吧!”
语罢大袖一挥,一道劲风席卷而去,摧枯拉朽般,将那八口棺木尽数打成了碎屑。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就在徐清在鬼道人的洞府之中,毁了他的九灵聚阴阵之时,那妖道乔瘦藤却在狩猎着他最新的猎物。
眼看就是元宵节,虽然过了春节就算是春天,但在成都平原上还看不见一点春意。偏巧昨日还下了一场大雪,将那荒芜的田埂盖上了一层棉絮。不过川中平原终还是暖和的,但凡有人畜经过的地方,被热气一熏,雪也就化了。路上和着泥水极难走,倒是松柏杨柳上的冰挂极美,一树树的琼枝碧叶,银花素锦。
裘芷仙坐在大红尼子轿上,望着轻轻抖动的轿帘发呆,乍起一阵轻风,撩起旁边的窗帘,刮起几点早已落地的雪花,沁的脸蛋一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本来心里偷偷的盼着嫁给表弟也许久了。却因两家皆有亲长故去,书香门第服丧期间又怎能婚嫁,这才拖到了今日!但是此刻坐在轿上,听着那轿夫“啪叽啪叽”的脚板打地的声音,却说不出的烦躁,忽然发现竟想不起未婚夫的摸样了!而且心烦意乱,想的尽是些莫名其妙的心思。
那时还没有‘婚前恐惧症’一说,不过这裘芷仙此刻却真真切切的,就是得了婚前恐惧症。怀疑未来的夫君是不是喜欢自己,婚后的生活会不会美满,甚至对日后生孩子也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裘友人虽然是个文人,但作为娘家的长亲,也骑着一匹通体透红的高头大马。他绝不能让人感觉父母不在了,兄长就草率嫁了妹妹。前后能有十余人的送亲队伍,三顶骄子,中间那大红呢子的就是新娘子裘芷仙,嫂子甄氏在前头,后边则是请的族中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的证婚。大凡的嫁妆早就送到了成都,或者直接就在那置办好了,倒是没耽误行程车马大队。
眼见行程过半,就要到成都了,裘友人诺了重赏,那几个轿夫更是卖了力气。忽见迎面来了一个面容畏亵的蓝衫道士,赤着双脚踩在泥地里,下身崩的尽是泥点子。本身个头不矮,却猫腰弓脊,看人时总要低头翻眼,看似不像好人。
裘友人就绝此人眼熟,只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心系妹妹婚事,便错身而过。他却忘了半月之前,在裘家坝老宅门口不正是这畏亵道人探头缩脑,让他给撵走了么!
那畏亵道人借着微风撩起的轿帘,正看见那允自茫然发呆的裘芷仙,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恶意的笑容。待那一行人走过去之后,他却停下脚步回身张望,旋即穿身而起,一道蓝光已经没入天际。
不多时裘友人骑在马上就看见天际来了一片灰蒙蒙的云彩,正在疑惑这风和日丽的天景,怎就突兀的来了一阵乌云呢!却见那百丈灰云陡然加速,扑压而来,瞬间就已经到了眼前。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黑云压来,昏暗更不见五指。“噼里噗隆”的一阵乱响,那些轿夫随从皆是凡夫俗子,哪里见过这等妖法,皆人喊马嘶,乱作了一团。
不过好在那妖云来的快,去得也快,尚不过数息之间,就随风敛去,还天日于晴空,又是一副日暖风轻的景色,那滚滚灰云已经风驰电掣般,飞到了天际不见了。
众人相掺扶起,却见中间那轿子翻倒在路旁,底下还压着一个轿夫,看动也不动,怕已经是死了。旁边被吹得晕头转向的婆子,忽然惊呼一声:“可不得了了!小姐!小姐!被妖风卷走了!”
这一句话可真非同小可,刚刚才稳下来的众人,又乱了阵脚……
*****
“喵!”徐清刚刚处理完了那个九灵聚阴阵,就听见白灵轻轻的叫了一声,紧接着就跑了进来。
“来人了?”徐清问了一句废话的同时,已经急速离开了那间石室。正看见他刚才从地宫出来的那洞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运起真元挤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气泡,放在地上也不易引人注意。这小气泡本是真元凝结,极其不稳定,只要周围有修真者经过,稍微灵气涌出,就会受到牵引炸裂开来。虽然那声音会极小,但引起鬼道人的注意也绝对够了。
布置好了之后,徐清一闪身就进了那对面的石室。这是一间杂室,里面堆的尽是些无用的东西,横七竖八的放着十好几个箱子,看样子平日也无人打扫,积的一层铜钱厚的灰尘。
经过被辛辰子追的狼狈而逃之后,此刻的徐清已经将初出峨嵋时,那股兴奋劲消磨的差不多没了。再不会做出像上次在裘家坝,不知敌人底细却出面戏弄的莽撞事。他也深刻明白了修真界的险恶,绝非仅仅是一个‘弱肉强食’能够诠释的,万事都需多加小心。
因此才没有直接出面与那妖道对抗,而是‘欲盖弥彰’将那妖道引向那地下秘洞。若是其契而不舍,走到那神秘的青玉石门那,恐怕就是小命不保。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几乎没有人会疑神疑鬼的走出百里之遥。即便仅仅能拖延片刻,也能容得徐清从容的寻找裘芷仙。
鬼道人乔瘦藤此刻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肩上扛着昏迷不醒的小美人,嘴里含含糊糊的哼着小曲,急匆匆的就赶回了洞府。本来上次在裘家坝就盯上了这小美人,却莫名其妙的遇上了徐清给搅了局,之后他半月没敢动手。不过这小美人长的实在水灵,而且灵气充盈,真阴纯净。这妖人心中就跟长了草似的,夜不能寐,饭不知味。终于猫了半个月之后,伸出了他罪恶的魔手。
乔瘦藤扛着裘芷仙回到了洞府之后,猴急着就往自己的寝室疾奔,却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他身子一僵,心道:“什么声音?难道是闹了耗子?我这洞府玄阴之气甚浓,什么动物赶来自寻晦气,莫非……”
他心中立时升起了一丝阴霾,随手将裘芷仙放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刚走几步却发现阵室的石门竟然虚掩着,上面的聚煞阵竟也毁了。这妖人心里忽悠一下,抢了几步推门一看,那石室之中除了一片狼藉,可还哪里有他的九灵聚阴阵!
鬼道人痛嚎一声:“啊!何人坏我灵阵……”忽然他恍然大悟,心道:“难道说刚才那一声轻响……定是那人见我回来了,这才仓惶隐遁,恐怕是惧我威名不敢相见,此刻还隐藏在洞中!”
第六十六回 芷仙心怀
常言说‘谦谦君子,猖狂小人’,这鬼道人乔瘦藤心怀龌龊,却心比天高,自认修为了得天下闻名。此时心里是越想越肯定,暗道:“既然那人毁了我灵阵,又不敢与我相见,恐怕是我的仇敌,且修为尚不及我!”
想到这里他愈加兴奋,也顾不上那尚自昏迷的小美人了,急惶惶的就向那响声传来之处奔去。只待一到了平日修炼的静室一看,竟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了一个幽暗不知深浅的地道,却让乔瘦藤疑惑不已。踌躇片刻,终于还是气恼灵阵被毁,又确定对方修为不及他,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那鬼道人刚要入洞,却又忽然止住了脚步,踌躇片刻之后,把牙一咬一步跃到了墙角。伸出干瘦如鸡爪的手,从那严丝合缝的墙砖中抽出一块。就听见“轰隆隆”一阵闷响,竟开了一扇三尺见方的石门,里面躺着一柄麻布小幡。二尺长尺半宽的幡面上布满了血迹,又弯弯曲曲的画了许多符咒。书中代言,此宝名为‘混元幡’,以人精血炼制,乃是是一件甚为凶戾的邪门法宝。
那乔瘦藤紧了紧手中的小幡,嘴角牵出一丝凶戾的笑容,更加坚定的冲入了那地道之中。
待那鬼道人气冲冲的冲出了对面的石室,徐清才施施然的从这边出来。脸山带着淡淡的苦笑,摇摇头道:“真是命运无常啊!想不到这鬼道人竟然就是那日遇上的畏亵道人,如此说来那地方难道就是裘芷仙的家?”
徐清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道:“看来上天果真还是自有损补之道,既然是我得了裘芷仙的飞剑,看来就是要让我救她脱劫!虽然上次失之交臂,如今又安排了此番机缘。”
徐清缓行几步,就看见一个少女昏迷着歪倒在墙角。穿了一身淡粉色的的云裳锦衣,此番尚不是大婚,倒也不是凤冠霞帔。大约十八九岁的光景,粉面朱唇,略施红彩,已是艳光照人。即便是映在那青灰色的石壁旁边,也仿佛躺在花团之中,自有一番舒雅灵动之味。也许是刚才被吓坏了,此刻脸色微微苍白,却越显得肌肤如雪,洁比凝脂,与那淡粉色的锦衣相映,更显出艳容光辉,美绝人寰。
徐清今生来世也算是见惯了美人,如今一见这裘芷仙也不由得心生荡漾。赶紧收摄心神,心中暗道:“好一个天生媚骨的红颜祸水!这女子多半就是裘芷仙了吧。”伸手轻轻的在裘芷仙的锁骨和|乳间摸了两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喃喃道:“果然!我就说刚才看见你怎么不由得心神荡漾的呢!竟然长了三根媚骨。若是平时清醒,你性子温良羞涩,倒能压制魅惑之意,此时昏迷不醒,体内的魅力方自涌出。”
轻轻撩起左臂的衫袖,赤红的守宫砂还在。徐清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轻轻弹了一下裘芷仙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好命,生在了书香富庶之家。若是个穷苦人家,无处分居,恐怕睡梦之中,无意间就会引得父兄,做出那等乱仑之事啊!如此百年难出的一个美人,倒是便宜了罗鹭那家伙。”
虽然徐清看着这天生媚骨的美人,也心动不已。但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此时徐清还是个出池茅庐的小修士,刚刚沉浸修真之中。就如一个饥饿的人,只想着如何能吃饱饭活下去,那份色心倒是弱了许多。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吃人家嘴短,那人家手短’。如今都已经抢了人家飞剑,若是再连人都给一锅烩了,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的。
是以徐清还是决定将裘芷仙送回家中,如今她尚是完璧之身,想那罗鹭也不会嫌弃。若是能与之完婚,也算是一桩难得的佳缘。至于日后他们过的如何,自然就不用徐清操心了。
刚才徐清摸骨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裘芷仙的体内盘踞着一股淡淡的阴气,压住了她的灵识。不过若此种阴气虽然无甚危险,却甚为狡猾,遇上其他能量就四处乱跑,不知方法想要强行破解却还需要些功夫。
徐清过去也没有为人行功驱气,不免有些着急,送过去的真元稍微多些。裘芷仙虽然天生媚骨,资质颇佳,却未曾修炼仙术,凡胎肉体,如何能承受真元冲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竟是受了内伤,不过所幸那团盘踞体内的阴气总算是击散了,也没算白受罪。
“嗯!”娇吟一声,裘芷仙缓缓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疼,四肢乏力。待记起方才前往成都之时,所遇飞沙走石,又不知何故,竟被一个长相畏亵的道士给掳掠到了天上!不由得惊骇难当,低呼一声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此刻身边除了一个长相颇俊的少年,和一只胖乎乎的可爱大猫之外,更没看见那骇人的道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却并无安全感,惊恐的看着徐清,道:“你!你是何人?那摞我来的道人呢?”
看她那如惊恐的小鹿般的模样,徐清也顿生怜意,和善的微笑道:“姑娘莫惊,我乃是峨嵋山的修道之人,适才看见一片妖云经此落下,过来查看却见姑娘昏迷在此,这才出手相救。”
裘芷仙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欲起身跪拜,却绝浑身刺痛,使不出一点力气。还以为是妖人邪法所致,却不知正是面前这个半吊子修真,想要救人反倒伤了她,倒是让鬼道人背了这黑锅。
“难女裘芷仙拜见仙长!”虽然不能跪拜,她也面色虔诚作揖为礼。蜀地之中无论男女老少,皆崇信佛道,此刻裘芷仙一听是峨眉山的仙长,自然是心生恭敬更加崇拜。
徐清点点头道:“你也不用多礼,待我先将你救出此地再细说不迟,若待会若那妖人回来,我们当空斗剑,伤了你却反成了罪过。”
裘芷仙赶紧谢道:“有劳仙长!此番救命大恩,小女子没齿不忘。”
徐清见她活动不便,伸手就将她半掺起来,道:“虽有男女授受不亲,不过如今事急从权,我就得罪姑娘了。”
本来徐清若是不提,裘芷仙倒是不会觉得如何,毕竟此番性命堪忧,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而且在她看来那些山上的仙长皆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却不需避嫌的。但此刻徐清一提,她才注意到对方竟是个年轻的偏偏少年,反倒羞涩起来。黔首撼动,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徐清之言。
同时心中却没心没肺的暗自想道:“这仙长生的好生俊俏呢!竟比罗表弟还要招人喜欢。”但脑中一闪过罗鹭的身影,裘芷仙心中又是一振,脸色没有欣喜,反倒更加暗淡。心道:“如今我被这妖风卷走,虽说未曾受到侮辱,但我有了此等遭遇,岂不是成了不祥之人!便是表弟嘴上不说,难道心中就真不计较?更何况人言可畏,若是传讲出去,我又如何自处?婚后一切无事也倒罢了,但凡有些灾劫,恐怕又要归到我这灾星的头上了。哎!”想及这些不由神色更加暗淡。
第六十七回 淫 室
这裘芷仙虽然性子温和,但生在书香世家,心思却重,且极其聪敏。在其兄长教导下,读了不少书,甚至到后来,那些本来不应该女子读的‘经史子集’也都少不得读了数遍。其对世事的见地,为人的心思,更比寻常女子强出不知多少。
且她为人处世更是周全,虽然不曾想过占了他人的便宜,却也不是那种委曲求全,含泪自欺的姑娘家。否则她父母皆不在人世,寄居兄嫂家中,不受欺负已是好了,又怎得将那嫂子甄氏哄得服服帖帖,姑嫂同心呢!
其实徐清也看出了裘芷仙的心思,她虽然有些城府,但终也不过是个花季少女。又是刚刚遭了惊恐,心中的焦虑怎能瞒过徐清的眼睛。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将其送回家中,徐清倒是不想多问这女儿家的心思。
此处洞府上下不过丈许高,却不像刚才那地下宫殿,处处数丈高大,御剑飞行也无阻挡,徐清只能领着裘芷仙就向洞外行去。方自走出数丈,就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石室,看来是此间洞府的大厅。远处一堵石屏风,就能看见透进来昏暗的光亮,想必出去就到了外头。
在这大厅正中吊着一个铸铁的篮子,悬在丈许高处,也不知垫了什么东西,透明晶莹仿佛玻璃。里面充满了透明的白色液体,中间浮着一抹灯芯,吞吐着数尺高的火苗,将整个大厅照的通明。
徐清闻着那淡淡的麝香味,心中暗道:“这鬼道人看着龌龊,倒是还有些生活情趣!知道人鱼油燃起有一种焦糊味道,还在灯芯里加了麝香。”
在那灯下摆着一张七尺多长的几案,上面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俱备,还有一柄不大的小铜锤。这么大一条案子当书桌写字却有些过了,看来是画画用的。书桌旁边的套筒之中还Сhā了几通卷轴,再侧还悬空挂着几幅装裱好的画卷,只是背对却看不见那上面所画为何。在那灯下还吊着一口铜钟,看来那案子上的铜锤就是用来敲钟之物。
就在徐清和裘芷仙二人跟着白灵向外行去之时,见那放在桌案上的铜锤忽然自己飞了起来,“咚咚咚”的在那锺上敲了三下,声音清明传播悠远,却把他们仨给吓了一跳。尤其是裘芷仙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一听钟声芳心巨震,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惊呼一声一头就扎到了徐清怀中。
旁边的白灵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的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尖锐的犬牙。有心一爪将那讨厌的女人给拍死,却又虑到徐清在场,允自压下了凶性闷头生气。
徐清也微微一愣,不过一看那敲钟的小铜锤就明白了。原来那鬼道人在那铜锤上加了阵法,事先灌注少许真元,再设定好了时间,只要时间一到就会自动敲钟,仿佛一个闹钟般。
那钟声一响就见从里面一个石室之中跳出来十数个青年男女,皆是赤身露体。除了束发之物,浑身上下再无丝缕遮羞,白凉凉的就在这大厅之中依偎搂抱,姿势怪异的跳起舞来。一时间臀波|乳浪,仿佛徐清和裘芷仙都是透明人一样。
身体厮磨臂膀交缠,不消片刻那十来人竟旁若无人的交合起来!皆是眼神呆滞,嘴角挂着呆傻的笑容,也不分伴侣但凡抓住异性便是扑身而上,如醉如痴,娇声淫音此起彼伏。
“啊!”那裘芷仙本曾是大家小姐,虽有些智慧,却何时见过此等场景!便是读到《西厢记》时,就已经娇羞难却,此番见到真人交合,还是此种荒淫之极的景像,哪里受得了。惊呼一声蒙住眼睛,躲在徐清怀中更不敢多看。
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少女不怀春呢?且到了她这种年纪,对那男女之事更是懵懂未明,似懂非懂,最是好奇不过。虽说羞怯蒙了眼睛,却经不住诱惑,指间留了一道小缝。
只看见离她最近的那少女,跨坐在一个少年身上,双腿大开,胯间密处纤毫毕露。“啪啪”肉撞之声仿佛魔咒般,让裘芷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那指缝闭紧。那少女的双|乳肥硕,已经有些下垂,|乳尖和嘴唇一样都透着灰白色,真阴早被人采补将近,再无几日活路。
这等场面徐清却并不见惊愕,如果说荒淫,当年他游走在那些所谓的名流豪门之间,数百人的性派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看那些少男少女有些惋惜。本是花季年华,却被妖人拐带上山来,受了妖法迷惑,神智昏聩,每日只知淫乐,供人采补元阴。
在乱世中,能躲在洞中两三年吃穿不愁,且日日销魂的快乐。那些少年男女虽知必死,心中却也未必会怨恨。毕竟同样是死,那些死在战乱中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呢?便是献出了浑身真阳真阴,毕竟他们还享受了一段时间好日子。但那鬼道人之龌龊就在于此,他昏了那些男女心智,整日驱使他们交合,却无法体味Xing爱之乐,到头来又不知如何死的。
徐清叹息一声,抬起手将裘芷仙留的指缝掩住。心念一动,霜蛟剑闪电飞出,一道白光乍然在厅中打了一道立闪。剑光一绕,瞬间那些疯狂交合的男女颈间皆显出一道红丝,竟已经气绝了!旋即那伤口处陡然鼓出一团火焰,将尸身吞噬,眨眼间已经化作了一团飞灰。只留下那几道尚不知所以然的灵魂,稍微挣扎一瞬就被神秘而玄妙的‘轮回’收走,转世投胎去了。
裘芷仙被遮蔽那一道细细的指缝,芳心一颤,羞得无地自容,暗道:“这可怎么好啊!竟然!竟然被人知道了,日后我却如何见人!裘芷仙啊!裘芷仙!你怎就那不知廉耻,非要看一眼那羞人的事……”
正在不知所措时,那不绝于耳的淫声竟忽然没了,旋即遮在她眼前的大手也离开了,空空如也的大厅竟没有半个人影了!俏脸通红的裘芷仙不由得一阵发寒,怎么那十好几个大活人就说没就没了呢!再想到刚才徐清遮了她的眼睛,很显然就是这位救了她的仙长,施展的手段。
“你杀了他们?”这几个字一说出口,裘芷仙就后悔了。很显然这个看似俊俏和善的仙长,远远不若他表面这么和蔼。这平时精明通透的姑娘却不知怎么了,就问出了这种傻乎乎的问题。
徐清却不以为异,淡淡道:“嗯!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子女,误中了邪法……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数吧!如今被人采补的元气亏损,早已经没有几日可活,若救他们苟延残喘反倒受罪。倒不如就此了断,尽早投胎,指望今世之祸能换来来世之福。”
第六十八回 女儿家的心计
裘芷仙本以为说错话了,却发现原来这仙长竟还有些悲天悯人之心。她却不知道,普通人在修真者眼中,其实与那些城市里的流浪猫也没什么区别。若是忽然有一天突发善心,便买了牛奶猫粮过去看看。但极少有人会将它们带回家养,因为那样将意味着脱不开的责任。修真者最忌讳的也是因果二字,若非是拿了霜蛟玉虎二剑,徐清又怎会另眼相看,将她抱在怀中呢?
徐清回头望了一眼里间的石室大门,心道:“如今那鬼道人深入地|茓,不过依着那妖道的性子,恐怕不敢深入,我也不能在这耽搁久了。”
挥手一道劲风将那吊在上面的油灯打翻,灯油扑了一地,瞬时燃起大火。揽起臂弯的裘芷仙抱在怀中,身影一闪匆匆向外行去。白灵恶狠狠地瞪了裘芷仙一下,眼中的恨意更加浓厚,尺长的利爪将那青石地面挠出数道印痕,也飞身紧跟了上去。
刚才白灵出门放风就已经探路到洞口,也没发现什么厉害的防御阵法。这二人一兽匆匆便离了妖洞,外间就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背后是一座高起数十丈的青石峰,洞口正在峰底的林中,藏的十分隐秘,又有阵法生出了些许雾气,若非知晓路径,绝难寻到此地。
此刻徐清倒也不想与那鬼道人争锋,先将这怀中香艳的累赘送回家才是正事。若是耽搁久了,徐清还真怕自己就舍不得这美人回去了呢!即便仅仅是留在身边,也是一件及赏心悦目的景观。
出了洞口徐清旋即祭出飞剑,寻了成都方向疾驰而去。本来他是想先将裘芷仙送回家中,再回碧筠庵看看,若是慈云寺之事已了便随着众家师兄弟一同回山了。不过刚才寻思着裘芷仙是个麻烦,她却马上应了景儿。
飞剑方自起飞,尚未飞出十里,这姑娘竟受不得御剑飞行的强大真元流动昏了过去!其实这也难怪,那御剑飞行瞬时千百里,哪里是她一个未曾修炼过的弱女子能承受住的!无奈之下徐清只得将剑光压下,寻了一片朝阳的空地落了下去。刚才为了救醒这位大小姐,就已经把人家弄伤了。若是再不小心点,救人不成反倒把人给弄死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落在地上徐清更不敢胡乱使用真元,不过他的袖子里可是倦了不少玄寒水墨,此本就是天才地宝,灵气充盈之物,且本身属于阴寒之物,正适合女性使用。徐清左手一抖,就从袖中滑落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却无定型,如果冻一般,一碰还会轻轻颤动。正是被法力封禁的玄寒水墨。
徐清小心翼翼的用指甲盖从中剜出少许,放在裘芷仙鼻下,只待她呼吸之时缓缓吸入体内。玄寒水墨本性玄阴,即便是极小的分量也不敢直接给裘芷仙吃下去,否则就要变成一尊大冰坨了。
良久之后裘芷仙打了个寒战,悠悠醒来,见四下皆是绿树,已经落在了地上。这才想起刚才飞天而起,一股气强风迎面袭来,也不知怎地就没了意识。再看自己竟还躺在人家怀里,赶紧挣扎起来,红霞盈面娇羞无限。虽然身子还觉刺痛,却有一股凉丝丝的气流在体内流转,感觉舒服多了。
徐清定了定神,问道:“你家在何处,我且送你回去,莫叫家里人担心。”虽然感觉上次那处村落就应该是裘芷仙的老家,但又怕弄错了,还是确认一次为好。
裘芷仙微微一愣,今日经历的一切,几乎将她过去十余年认识的准则全都打破了。她忽然发现,原来这大千世界,竟还有这样惊险刺激的一面。想到那丑恶的妖道心里怕极了,但看看身边这英俊的仙长却又芳心狂跳,有些蠢蠢欲动之念!
直到此刻裘芷仙似乎有些明白,心道:“怪不得这些年,表弟罗鹭对这门婚事并不热心,反倒是一力招揽奇人异士,探听那些飞天遁地的剑侠踪迹呢!原来这些奇人的生活果真是非同一般的。表弟寻觅这些年却始终未果,如今我能遇上这位仙长,岂非是一番莫大的机缘!”
想到罗鹭,她那俏生生的脸颊,略微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哀愁,心道:“如今我被妖人摞来,恐怕已经惊动了表弟。以他的性子定会发动那些门客四处寻找,想要遮掩怕是不可能了。此番便是全身回去,又有谁会相信我未遭迫害呢?即便是日后成亲,表弟心知肚明,但人言可畏,难保不会生出事端。索性我清名已损,表弟又醉心武道,他不是把‘只好武功,不爱女色’长挂嘴边,便不成亲也罢!”
此刻裘芷仙正是婚前抑郁,又无人开解,再经此巨变,心中生出此等逃避想法,却也不足为奇。
刚才虽然飞剑一起裘芷仙就昏了意识,但也确实看见了飞天而起,山川尽下的壮怀景观。知道这年轻的仙长本事非凡。偷偷看着徐清,心中暗道:“若是我能拜在这位仙长门下,学习这等飞天遁地的本领。从此便再不用麻烦兄嫂照顾,罗鹭表弟也不用再为上辈留下的婚约百般搪塞了。”
其实裘芷仙那是不知男儿心思,罗鹭虽然嘴上说‘只好武功,不喜女色’,但心中一想起那娇艳动人的未婚妻,哪能真会不喜欢。只不过少年之人,相聚一块,哪里会实话实说。若是罗鹭知道,那些饮酒同席之言,竟落到了裘芷仙的耳中,且引起了她的误会,还会不会顾及面子,声称‘不喜女色’呢?
闲话少说,单说裘芷仙一听徐清问起,芳心一颤已经有了主意。双目含雾,秀眉轻皱,如西子捧心,哀婉堪怜。道:“仙家慈悲!还请收留难女!小女子本名裘芷仙,乃是川中人士,被那妖人害了。如今无家可归,又往何处去!只望仙长能收在身边,哪怕是端茶递水,但凡有个容身之处也好。”
这回却轮到徐清楞住了,不过想想也是,她出嫁途中遇袭,还真是无家可归了。已经出了娘家门,就不算是裘家的人了,却还没进罗家的们,又不算是罗家的媳妇。徐清更不知她生活细节,心道:“莫非是父母早丧,兄嫂霸道待她不好?”
生出好奇之心,徐清索性也不揭穿她,就等着听她的下文。
第六十九回 芷仙拜师
裘芷仙打定主意,心道:“看这位仙长模样中正,就不像是个坏人,而且为人体贴待我又和善,多半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索性我就扯个谎,最好能先定了师徒名分。到那时我再主动承认错误,和盘托出实情。听说修真之人最重礼法,那时木已成舟,就算是制我欺诈之罪,难道还能逐了出门?”
徐清似笑非笑的道:“哦?你已经无家可归了?家中父母都不在了?”
裘芷仙点点头,凄然道:“父亲晚年得子,数年前便已薨逝,母亲也随之染病辞世。”
徐清叹息道:“哦!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就没别的亲戚了?比如……哥哥嫂子,再者也没给你说个夫家?我看你衣着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女子,若是士族在这年纪大约都有婚约了吧。”
裘芷仙脸色一变,赶紧压住心情,骇然的看着徐清,心道:“莫非他真是神仙,能掐会算未卜先知!否则他怎会提到兄嫂和夫家?我还真是混蛋啊!怎么敢在神仙面前戏耍这等小聪明,这可怎么办啊!”
徐清见裘芷仙樱口开阖,惊骇莫名的样子,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戏谑之意。手由心至,一个爆粟就弹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笑道:“你这丫头模样生得俊俏,怎又学人说谎呢?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叫裘友人么?嫂子裘甄氏,你的未婚夫乃是成都的大户罗家的小孟尝罗鹭……”
“啊!”裘芷仙不由得惊呼一声,这回她可真是害怕了,瘫坐在地上,脸色一红一白,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徐清那一个爆粟倒是救了,这等小动作在现在自然是没什么,在酒吧里即便是初次相识的男女,只要聊上几句熟络些,动手动脚也不算过分。但此时可是四百年前,男女授受不亲岂是说着玩的!
裘芷仙捂着额头,心中是羞喜交加。在她心中徐清虽然一副年轻模样,却将其看成了长辈,倒也不甚羞怯。但徐清此举却已经表明了,对她说谎之事并没有生气,她又怎能不喜呢!
徐清道:“说说吧!你这丫头为何隐匿了兄长和夫家?非要说自己无家可归了?”
裘芷仙面露难色,不过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如今也容不得她再回头了,索性把心一横,道:“仙长容禀!芷仙本是书香世家,家族世受先朝余恩,明亡之后隐居川中……”
徐清心中暗道:“这丫头果然是读书人家里出来的,说话条理清楚,先将自己身份表明,乃是前朝遗孤,名门之后,切莫让我看轻了她。”
听裘芷仙接道:“只是芷仙三岁时父亲便相继去世,只与母亲兄长相依为命,到了十岁母亲也……”说着眼泪已经淌了下来,抽泣几声又续道:“幸在兄长友爱,嫂嫂温良,皆不曾慢待。但我一个姑娘家,寄居兄嫂之处终不是长久之计啊!”
徐清也不由得有些同命相连,他不也是从小就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么!心道:“这丫头也真可怜,若是母亲活着还好。待母亲离世,成了寄居兄嫂家中,即便是那裘友人夫妇不曾慢待,这心思通透的姑娘也自会小心翼翼的度日吧!”
不过徐清心中也还有疑惑,问道:“你家早年不是给你定了一门亲事么?今番就是要成亲吧!怎么你好似又不愿意了呢?”
裘芷仙脸色微变,道:“仙长所言不假,罗鹭表弟生具异禀,胆力过人,更有一腔热血,喜好武功,好行侠事,家中聚了数十门客,皆是五湖四海的成名侠客。本来芷仙能有如此尚武侠士为夫当是欣喜,但表弟似乎并不喜欢我,常说‘不好女色,只慕英侠,若非先人遗嘱,子嗣为重,对于妻子,简直可有可无。’此皆是他原话,芷仙断然不敢捏造屈假。便是我女儿家轻贱,也没有心怀此等态度娶妻的,日后过门他会如何带我?我又如何自处?”
徐清笑道:“少年意气之言你又何必当真呢?”
裘芷仙却鼻息一吐,冷哼道:“哼!少年意气?前时兄长邀表弟住来我家,说是兄弟友谊,却是为了让我们俩能多多见面,也省得婚后生疏。却没想到表弟他竟然……”说到委屈处,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抽泣了半天才续道:“也不知怎地,在青城山上遇了个老叫花子,非要说是什么剑仙修真,整日里没早没晚的往山里跑。见了面竟也不与我多说一句,仿佛陌路人般。兄长气不过劝了几句,他竟索性就说回成都了,其实却裹了干粮入山寻人去了,一连数日,直到回来才得知晓!如此境遇,我若嫁过去……”说罢又是一阵抽泣,听得也让人揪心。
此时本就是男尊女卑,若是换个旁人,听了芷仙之言多半也会嗤之以鼻。徐清却觉得挺有道理,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将人家姑娘娶进门去呢!而且还是自家的表妹,岂不是害了人一生幸福!心中对罗鹭其人顿感厌恶。
裘芷仙又道:“这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芷仙也早认命了。只待日后凭栏相望,空对瑶床,了此一生便罢了。哪想今日又出了此等祸事,人言可畏,积毁销骨,我日后又如何做人啊!还请仙长成全啊!”
徐清叹息一声,道:“罢了!我本不应该让你说如此多话,如你这般一个姑娘,伶牙俐齿,句句在理,又生的有如此乖巧,让人如何拒绝!”
裘芷仙闻之大喜过望,知道心中所想之事已经成了大半。
徐清又道:“既不想回归兄嫂之处,又不愿下嫁夫家,你倒说说要如何安置自己?”
裘芷仙微微一愣,没想到徐清竟然让她自己说,心道:“这仙长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会应了我的诉求?若是我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他万一生气了怎么办?”思量半天还是不太确定的问道:“仙长真听我的?”
徐清微笑道:“你若说的有理自然就听。”
终于她吧银牙一咬,忍着疼痛,起身跪伏在地,道:“芷仙请求仙长怜悯,收归门下,也不指望能长生不老,只求侍候师父衣食住行,再求一个安身宿命之地。”
徐清却半天没吱声,只是看着那因为跪伏在地,而更加凸显的丰硕臀瓣。腰臀的曲线以一个近乎夸张的角度,陡然收进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之中。那圆润的落差即便是如今冬时,衣衫臃厚也同样让人看的惊心动魄。
此刻裘芷仙的心里忐忑极了,后半辈子的命运就全看这一次,胸口“嚯嚯”震动,一颗芳心险些跳到嗓子眼了!
第七十回 域外天魔
徐清终于将眼光从那勾人的纤腰丰臀上移开了,也不能说他太色,就在此刻但凡是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美人,面对这样诱人的景色,谁能把持得住?没有直接化身禽兽扑上去就已经算是谦谦君子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个伪君子,想等日后养肥了再吃。
温柔贤淑,高贵典雅,雍容大气,甚至冶荡风骚,都能展现出女性的魅力。但当一个如裘芷仙这般美人俯首帖耳,匍匐跪地,将命运交到你手中的时候,那种吸引力绝对是致命的。也许裘芷仙本身并不会明白这些,但她的魅力却早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并不用学习,只要心有所想,一颦一笑之间都将散发出无尽的魅力。
但此刻徐清的眼中却并不见痴迷之色,只是有一丝怜爱。心道:“也许她心里真的很苦吧,否则怎么会将命运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呢!”
这种未经雕琢的魅惑,有一种自然之美,但仅仅就媚惑力来说,甚至还不及徐清在地下遇上的那女鬼强大。
徐清从袖中取出霜蛟剑,淡淡一笑,举着宝剑喃喃道:“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命?若是早知取了你,还有此等麻烦,我……罢了!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看到这里或许有书友就说话了,这主角还真能装。凭空得了一个大美人徒弟,偷摸乐还不够,竟还唉声叹气的,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典型的没事找抽!其实不然,那美人固然是赏心悦目,但她却不仅仅是一个徒弟那么简单。这还是一番因果,徐清心中隐隐感觉到,若是真的收了裘芷仙为徒,恐怕日后的事端绝不会少。
若是不收,则前翻得剑的因果又难以化解,当然如果徐清自己要是没有心结,也可以置若罔闻。刚才他甚至想到过自我催眠,直接将霜蛟剑的由来给屏蔽掉。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徐清不能确定,若是面对修真界的心魔劫,他的催眠术真能管用。若是此刻用催眠术将心结压下去,日后渡劫之时,一旦失效可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过了半晌,徐清依旧是眉头紧锁不曾应答,只任由裘芷仙匍匐在地。他却退了几步,靠在了一棵树上,此刻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心道:“这回我仅仅是取了三柄飞剑,就因裘芷仙引出如许烦恼,那日后再取了其他宝物,岂不是又要有无穷无尽的心结!难道我就再不能碰别人的东西了……”
徐清脑袋乱如浆糊,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同时他的心底灵光一闪,已经明白此刻面临的境遇。这并非是什么心结难解,而是那只闻其名,不见真容的心魔劫来了!
徐清不由得心中恨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不是说只有要进入太玄境之前,才会有心魔劫降临么!那时还要闭关静修,师门长辈一旁护法,方能确保万无一失。现在这荒郊野岭的,我找哪个祖宗给我护法来!难道我要进入太玄境?真是笑话!我上第四重才几天,如今真元还没到纯绿色呢,还谈什么太玄境!但这心魔劫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徐清心中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天上陡然聚气一片淡淡的清云,覆盖百丈正将徐清二人一兽给罩在地下。白灵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浑身毛发竖起,四爪突出,对着天上发出低沉的厉吼。裘芷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她也真有韧劲,也不管什么状况,就是俯身不动。
徐清仰望那并不算引人注目的云彩,虽然清淡却也能看出与寻常的云彩不太一样。云中雾气翻腾,仿佛一锅开水,似乎还有狼哭鬼啸之音,隐隐有人型出没,翻腾片刻就向下扑奔而来。
徐清心中冷笑:“狗屎!这就是心魔劫?什么‘域外天魔’?一片装神弄鬼的云彩,也想吓唬人!若是较真老子才是正宗的‘域外天魔’!今日就看看到底是你占了我的身子,还是我毁了你的神识!”
自有修真以来,面对心魔劫也有数千年了。谁也说不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修真者必须面对不知从何处来的,一种异类神识的侵扰。因为不知来自何处,便叫做‘域外天魔’。但那异种神识究竟是什么,却没人能说得清楚。渡劫的结果不是成功便是失败,但两种结果却都不可能捕获‘域外天魔’。若是成功渡劫则,异种神识立刻消失不见,若失败则附到度劫之人肉身之上,使其陷入癫狂,也再找不出异常之处。
不过徐清作为一个精神力强大的心里想专家,却从来也不惧怕来自精神层面的挑战。
那无影无形的‘域外天魔’仿佛在嘲笑徐清自不量力,聚气一片云彩,显出了如人身体一样的形状。不过徐清并没有御剑攻击,他早知道这种天魔乃是存精神的存在,即便是飞剑也难伤他们。
“来吧!”徐清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眼神如刀的盯着那以云彩化身的‘域外天魔’。即便是听不懂人言,那眼神也足以让敌人明白其中挑衅之意了。那‘域外天魔’好像也被激怒,他过去还没有见到过如此轻视他的修真者!瞬间化了云形,隐在云中,铺天盖地袭压下来。
徐清并没有多做反抗,用霜蛟剑稍微试探了一下之后,他就知道此刻没有师门长辈护法,凭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赶走‘域外天魔’。要想争取一线生机,就要在精神层面上战胜对手!若是此次能胜,定然对本身的道法修为和精神力都有莫大的促进。若是败了还不知会是一番什么光景,多半是被异种精神侵入脑中,成了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吧!
那清淡的劫云落下,徐清只感觉到身子一震,一股强大的神识已经涌入了他的体内。以真元稍微抵挡,却感觉那异种神识凝结仿佛水银一般,更本就难以攻破。徐清也不过多浪费真元,气守丹田,同时将神识守在意识海中。既然敌人是精神体,那就用精神力的较量来决定谁生谁死吧!
第七十一回 魑魅
那强大的异种神识冲入徐清的体内,气势如虹直往意识海冲去。徐清强自镇定心神,等待着那‘域外天魔’的侵袭。不过当他做好了万全准备,要与其做一番殊死搏斗之时,却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何处不妥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
单等那‘域外天魔’凝聚如实质般的精神,冲入了意识海,徐清早就准备好的元神陡然就扑了过去,擒住入侵的敌人就纠缠在到了一块。但是徐清却感觉这‘域外天魔’的实力似乎出奇的弱小!
徐清也知道他自己的精神力超强,但是相比较那些修为了数百年的前辈修士,也还略有不及。不过这只‘域外天魔’看似强大,可实际一交手,却是个纸老虎,一下就被徐清的元神给压制住了。若‘域外天魔’仅有这点本是,那所谓的‘心魔劫’岂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徐清这才恍然想到,当时醉道人提到‘心魔劫’时,可是面色凝重叮嘱再三,绝对不会是一句玩笑话。而且描述应劫之时,电闪雷鸣,昏天黑地,哪像此刻这般轻描淡写!如此说来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异种神识根本就不是‘域外天魔’!
想到这里徐清的嘴角不由牵出一丝狰狞的笑意,冷然道:“今儿还真碰上怪事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域外天魔’,既然有胆入我体内,就给我留在这吧!”
那异种神识更没想到对手的元神竟如此强大,进入了徐清的意识海之后,立时就感觉不对,但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徐清的元神就仿佛一头饥饿的凶兽,沾上那异种神识就不放开。
其实徐清修真的时间太短,还并没有接触到那些锻炼元神的法门,更没有涉猎道元神出窍遨游千里的技巧。他只是凭借着天赋雄厚,毫无技巧可言,就是一门心思的集中精神,将对手给吞掉。
而那异种神识太过大意了,在它看来一个修为一般的后辈修士,能有多强大的元神。却没想到今天竟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此刻徐清势头汹汹更让它深感应接不暇。
要说这异种神识到底是什么,修真界中认识此物的人还真不多。这东西识还真就不是‘域外天魔’,乃是一种山鬼,名叫‘魑魅’。此种魑魅天生地养,本就极难生养,且无影无形,大凡生在偏僻之地,更难见到。据元阳真人的《精怪异志》上说,魑魅乃是山风雾气之灵,遇有阴气汇聚之地,年深日久自然生成。出生之时并无灵识,只凭本能吸收阴气。若遇上游魂野灵,与之结合之后才能获得意识。
徐清遇上这只魑魅,也是个千年的老鬼,看其袭击手段熟络,恐怕过去也没少干过类似的事情。若是遇上了修为稍低的修真,还真就着了它的道!刚才徐清也是遇上了心结,心思难平之际,乍然看见此物,竟还误以为是‘域外天魔’。
此刻徐清心中疑窦尽去,精神一振随之真元急速运转起来。虽然魑魅并不惧怕真元,但此刻他几乎已经胜券在握,却要趁此机会将自身的法力和元神修为全都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毕竟这种在意识海中进行的恶战,也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若是平时绝对没有一个修士,会冒着风险将另一个神识让进自己的意识海。这次若非是认错了‘域外天魔’,自认为身陷绝境,徐清也绝不会兵行险招。如今事已至此,自然不能白白冒了风险。
见徐清盘膝安坐,眉心之中更是一点金光闪亮名耀,浑身缓缓涌出淡淡的绿色光芒,随着真元在体内运行一周天,那绿色的光芒也就更加碧翠鲜亮。
白灵早就感觉到了形势的严重,但它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警惕的守在一旁,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裘芷仙还在磨练着她的耐心,跪伏在地,只是那膝盖有些麻木,少时就要轻轻挪动几下。
不消一刻钟,徐清的元神就以强大的精神力,将那侵入意识海的魑魅击散。那魑魅残存的灵魂碎片就如垃圾般,被徐清给丢出了意识海。旋即就被运转的真元席卷而起,在体内运转数个周天,其中精纯的玄阴之力被过滤下来。剩下那魑魅的记忆则被一股脑的排除了体外,徐清可对那山鬼的思想不感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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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徐清还在行气之时,守在一旁的白灵忽然耳朵一动,眼中闪出一丝寒光,警惕的向南方的林中望去。
单见一阵旋风涌出,旋即又是一股极难闻的腥臊之气。后面狂风过处,一只白额吊睛猛虎飞扑出来。那健硕的老虎连头带尾竟有两丈多长,浑身闪着精光的黄毛,间着幽黑色的斑纹。不像林中生长的虎豹身子精瘦,看其胸腹滚圆,四肢肥大多半是有人饲养,不用捕食却能顿顿吃饱,积了一身的肥膘。
那老虎大吼一声,震动四下树叶直颤,三纵两跳已经到了近前。不过它也看出白灵非同一般,虽然体型小它甚多,但那凌然的气势却比它这山中的大王还要威猛。
裘芷仙一听虎啸可被吓坏了,他一个大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等山林凶兽!一时间芳心狂跳,四肢无力,不过这姑娘竟也是个决绝之人,索性把眼一闭再不理其他事情。若是徐清能及时转醒,一头猛虎自然不在话下,若是不幸遇难,有一个修真者陪着,死了也算够本了。
“喵!”白灵低吼一声,亮出尺长利爪,警告那猛虎离去。
但那老虎虽然忌惮,却并没见过白灵猫,且它称王称霸惯了,背后还有主人撑腰,自然不会如此窝囊退却。“嗷!”的吼了一声,乍起项后毛发,亮出爪牙,竟要与白灵斗上一斗。
若是平常白灵早就冲上去教训这不知厉害的近亲了,但是今日徐清尚在行气,周围又没有阵法护持,万一出点差池,可就后悔莫及了。不过它不动手那猛虎可不含糊,见对手不动,立刻发起威风。圆瞪双目,两只眼睛灯泡一样射出两道精光,鼻子紧皱,露出一口满是黄渍的大牙。身后一条七八尺长的虎尾,钢鞭一样打在地上“啪啪”山响,震得尘土飞扬。
白灵低吼一声,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不过那猛虎反倒觉着敌人胆怯,抖了抖身上的黄毛,置若罔闻般作势欲扑将过去。白灵终于被激怒了,“喵”的嘶吼,浑身白毛尽数站起,四条刚爪挠在地上,眼看就是一场搏命厮杀。
第七十二回 猫虎斗
却说徐清将那假冒的‘域外天魔’给解决了之后,立时感觉心念一轻,神清气爽之余,仿佛放下了背负许久的包袱。这一次他击败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魑魅,还有自从取了霜蛟剑之后,凝结在他心中的那颗心结。
甚至连徐清自己都不清楚,他潜意识里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因果之说的。也许是醉道人耳提面命,或者是同门之间的潜移默化。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他如此执着于救助裘芷仙脱劫,其中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希望尽早了却这段因果,免得日后再有报应落在头上。此事郁结于心,不知不觉竟就成了心魔!
徐清收了真元,不由苦笑着摇摇头,心道:“徐清啊!枉你自负解读人心的专家,却没有注意自己的心境也出了问题!此番若不是遇上了这只异种神识,借以化解了心结,要是留到日后,还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一阵唏嘘之后,徐清又再次打起精神,心中暗想:“我以后为人处世只需记得顺其自然便可,什么因果夙缘皆可不放心上。但凡是什么宝物,落到我手上,便是天命在我,我徐清绝不亏欠谁的!”
人常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把这句话用在徐清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此番若不是那魑魅想要吞噬他的元神,侵入其意识海中,这困扰他的心事还不止何时才能解开呢。
徐清收了真元也并没有立刻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还跪伏在地的裘芷仙,微微一皱眉头,心道:“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原本以为裘芷仙只是一个心地和善的老好人式的人物,没想到见了真人,竟是心怀狡谐的伶俐人儿。不过想来也是,若是没我,这丫头应该会过几月被妙一夫人所救。那时洞中十数受害者,都是堪怜的人,怎么就单只她一个拜师上了峨眉山?凭的还不是这张巧嘴。等到山上之后,她修为最低,却能与齐灵云、李英琼这等顶尖人物为伍。人人皆不嫌弃,反倒怜她命苦处处照顾,这样的人儿用个八面玲珑来形容也不算过分吧。”
当然这也只是徐清自个心中一闪念罢了。裘芷仙那些许狡谐之心倒是挺遭他稀罕,毕竟天下间极聪明又漂亮的人物可是极少。不过要不要收徒弟,徐清却还拿捏不准。虽然峨嵋派中并不禁弟子授徒,而且同辈之中也已经有先例,但碧筠院一系从严人英起却都没有弟子,若是在他这开了先河就有些太过显眼了。
看罢了裘芷仙,徐清又将视线落在了白灵身上。那一大一小两只大猫已经揉在了一块,那猛虎提醒庞大,堪比十来个白灵,不过打架却不看哪个坨大(体型大)。猛虎虽然也爪牙锋利,但终究是一头凡种,纵使活的久了生出些许灵性,又哪能与白灵这等洪荒异种相比!白灵的爪可比飞剑还锋利,若非是心里顾着徐清,不敢全力进攻早就将那老虎分尸了,即便是如此也将那老虎抓的血肉模糊,哀嚎连连。
不过那老虎也是山中的王者,浑身伤痛非但没有让它胆怯,反倒是激起了兽性,如灯的双眼射出森森红光,疯吼一声,钢鞭般的尾巴横扫过去,将白灵逼到一旁,旋即在地上打了个滚,迅捷无比的跃上了旁边一块三尺高的岩石上,眼看就要逃跑了?
白灵本就是个凶戾的性子,哪能容得一个寻常的走兽挑衅它的权威!此刻一见徐清已经恢复过来,再无后顾之忧,正要宰了那老虎出气,焉能放它走脱。染满了虎血的身子微微一震,飞跃而起,闪电般向那老虎扑去。
谁想那老虎竟还真有些不怕死的霸气,跳上了岩石竟不逃跑,一个翻身又回扑来!这猛虎足有寻常老虎两个大,那一身筋肉何止千斤!再加上从上跃下,双爪的扑力恐怕更过万斤!这下要是给白灵打着了,可也够它受的。
不过白灵的灵巧敏捷又岂是那大笨虎能比拟的!眼见那老虎扑来,白灵已经跃在空中,无处借力。不过它更有绝技,那大尾巴上的长毛乍然张开,仿佛一个大扑扇般在空中一扇。白灵身子竟轻飘飘的向旁边移出三尺多,正好避开了老虎的扑击。
“嘭”的一声巨响,老虎浑身之力扑击而下,却抓了个空,正落在地上,将那土石地面打出两个大坑。老虎倒也颇为结实,如此重击竟没有折了前腿!只是收势不住一个前滚,“咚”的一声,栲栳大的脑袋正撞到了一棵大松树上,震掉了一地松塔。
白灵身如鸿毛,轻轻落在地上,低吼一声,转过身来再次腾起。双爪向前一探,直抓那老虎耳后的要害。白灵本身也是个大猫,自然是知道它这近亲的死|茓在何处,若是这一下击中,那老虎万无活命之幸。
老虎虽然前爪震动发麻,脑袋被撞得晕头转向,但耳后恶风袭来可是要了老命!它一打挺尾巴横扫阻敌,同时斜身横窜试图躲避这致命一击。
白灵在凝碧崖中作威作福多少岁月了,亲爪杀死的灵兽不知凡几,杀人夺命的经验何等丰富。眼见老虎困兽犹斗,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了一下湿乎乎的鼻子,看那老虎的眼神就仿佛实在看一坨死肉。见虎尾袭来也不躲避,身后的大尾巴从胯下卷来,正好荡住虎尾。
而前爪攻击耳后本是虚招,白灵也看出这老虎有些本事,绝难一下就将其致死,攻其耳后却是为了逼它让出其他地方挨打。果不其然那老虎为了躲避要害,就将它那大ρi股和腰下的软肋漏了出来。白灵前爪一收,正捅进那老虎的肋下,只待双爪一旋便是杀不得那老虎,也要了它半条命。
“嗷!”那老虎撕心裂肺的惨叫真的林间枝叶巨颤,都能传出数十里。
就在此时天上陡然射下一道蓝光,仿佛海涛渔浪,中心一点亮色隐隐可见是一个剑型。那蓝光纵天而下,直向白灵射去。旋即就听有人厉喝道:“何方孽畜!竟敢伤我护山神虎!”
第七十三回 七窍生烟
徐清正坐在树荫下,那人纵剑来袭意在救虎,却没有看见他和裘芷仙。眼见蓝光袭下,徐清眼中寒光乍现,喃喃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看来今日真要我斩妖除魔!”
挥袖之间,但见一道银光挥洒而出,霜蛟剑炽心银光,外罩一层冷霜,仿佛寒天之月,又似九幽清潭,寒光瑟瑟。待遇上那蓝光飞剑,乍一旋动,“噗”的一下涌出一团银霜,就将那蓝光罩住。二剑搅作一团,只听“叮铛”数声,高下立判,那蓝光飞剑光气渐弱,赶紧挣脱出纠缠向外退去,
与此同时白灵可是绝不会手软,双爪Сhā进那老虎肋下,如绞肉机般瞬间绞短数根肚肠。鲜血碎肉连同那腹中的秽物立时流淌出来,腥臭之气弥漫开来,闻之令人欲呕。那老虎一见自家主人来了,本以为有了活命希望,却万没想到敌人竟然一点面子不给,反倒下手更狠!
老虎“嗷!”的一声嘶吼,奋起最后的力气,纵跃而起,想要逃走。腹侧的两个血洞血流如注,却也管不了许多了。不过白灵早生杀心,还有徐清给它撑腰,焉能放了敌人逃跑!飞身一纵,只见一道带着血色的白光,瞬间穿到了飞奔的老虎头上,两爪下探还是取那而后的要害。
这回那老虎真的绝望了,眼见天上那两道剑光撞在一块,主人平日里无坚不破的蓝色剑光竟然败了!震惊之余心中已经生出了绝望之意,再见一道黑影扑压而来,只觉得耳后一疼,听到“噗”的一声就再也没有了感觉。
白灵得意的叫了一声,从那老虎的脑后抽出爪子,在虎皮上蹭了蹭,大摇大摆的向徐清走去。刚才它这一击乃是直接从颅骨的接缝处扎进脑中,干净利索,那老虎绝无活命之理。只是抽搐了两下,就再不动弹了。
徐清起身轻轻拍了一下裘芷仙的头,道:“行了起来吧,地上跪着怪凉的,你一个娇弱的女孩家可受不起折腾。”
裘芷仙面露喜色,竟也顺杆往上爬,应道:“谢师父挂怀了。”
徐清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反驳,经过了刚才的心灵蜕变,他也没有那些顾忌。而且裘芷仙的资质委实不错,竟也不会比李英琼差上几分。这等弟子只需稍加调教,必能成就一番修业,如此好事又何必推卸呢!
裘芷仙美滋滋的站起身来,正看见那浑身是血的白灵回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这大猫可真厉害!那么一头猛虎竟然三下五除二就给杀了,也不知我跟了师父,何时才有此等伏虎之力?”
徐清缓缓前行,望着天上飞来的蓝袍道士,淡淡道:“芷仙,你真要拜我为师?修真界最重视道统,若一旦入我门下,可就再不许叛师反悔,否则我必杀之!”
裘芷仙听那森森之言,不由得娇躯一颤,咬牙道:“师父放心!芷仙心意已决,愿意拜在师父门下,永世不悔!”
徐清却淡淡道:“你先不要急着答应,须知我修道的时日不长,在峨嵋派中也算不上顶尖的人物,就更谈不上什么神仙修为。此番你刚刚见了我的神通,自然觉得非同凡响,若是日后再遇上师门长辈又当如何?而且我也不讳言你的资质确实不错,难免会有其他师叔伯看着怜惜。若他们想要收你,就都是峨嵋门人,也不存在什么欺师灭祖,背师叛门之说。”
裘芷仙心下着急,虽然徐清的话也让她有些动心,但是这聪明的姑娘却不太确定,心道:“若是我现在不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他还会收她上峨眉山吗?若是连最初的机会都错过了,那日后的一切岂不全成枉然?更何况我也不求什么成仙成佛,跟谁修道还不一样。”
想到这里裘芷仙刚要起誓发愿,徐清却先道:“你且先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草率决定,否则日后定会后悔。”
就在此时见天上落下一个形容猥琐的道人,不正是将裘芷仙摞走的鬼道人乔瘦藤么!
原来这鬼道人进了那幽暗的地道,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千丈,除了感觉阴森森的,却没有发现一点异常。他本就是个胆小之人,纵使手上拎着混元幡也不落底。毕竟此宝并非是他自己炼制的,只是机缘巧合得了一个未成的幡坯。若是真对上了正道的仙侠,还不知能发挥几分威力。这也是为什么他将此宝藏在家中,不带在身上的原因。
鬼道人心中忐忑就往回走,尚未走出地道就见一股浓烟涌进来。他不由心头一颤,急匆匆回了洞府一看,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只见浓烟滚滚火苗舞动,大火已经成了难灭之势。精心布置的家当尽皆付之一炬,收集多年的古物也全都毁于一旦。再找那些供他采补阴阳的男女更都踪迹不见。
这时才想起来刚才还带回来了一个极品女子,急奔过去一看,除了浓浓的黑烟,还哪里有那小美人的影子!“哎呀!”鬼道人痛呼一声,正待灭火却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凄厉的虎啸,不正是自家养的老虎么!才恍然大悟,原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很显然那毁他灵阵,烧他洞府的本是一人,而且此刻那人很可能还遇上了他的护山猛虎。
乔瘦藤也不管什么大火了,反正该烧得的也都烧得差不多了。急匆匆的腾起妖风循声过去,正看见白灵要下毒手,才有了刚才那的一幕。若是依着他平常的性子,一见飞剑落败,早就落荒而逃了,还哪敢落下来!只不过今日实在气疯了,且手上还拿着混元幡,更有些主心骨,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他家门口猖狂。
徐清一见是鬼道人落下来,遥遥一抱拳,笑道:“哦?这不是竹山教的道友么?想不到竟在这里遇上了,你我真是缘分不浅啊!”
其实徐清早就知道来人是乔瘦藤,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竹山教的弟子。本来只待他一来便出手,将其斩在剑下。不过看见对方手上竟然还拎着一柄麻布小幡,却强自按下了出手的冲动。
虽然徐清并不认识那小幡,不过上面涌动着邪戾的血气着实骇人,他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危险的气息。
第七十四回 九天阴魔大法
鬼道人乔瘦藤看见了徐清也被吓了一跳,上次徐清给他留得印象不浅,而且这半个多月净想着裘芷仙了,又怎会忘记呢!再一看后面不远俏立的裘芷仙,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洞府被烧,灵阵被毁,皆是面前这人所为。
乔瘦藤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紧了紧手上的混元幡,就想要一下过去将徐清给拍死。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念,又被他强自压了下去。心道:“这厮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会摸到我的洞府,还将人给救了出来?难道他就是为了救这女人?那洞中的密道又是怎么回事?那绝不是近几日挖出来的……”
种种疑问让乔瘦藤安奈住心中的愤怒,所谓‘疑心生暗鬼’越是像这样内心龌龊之人,就会越想些不着边际的阴谋。
乔瘦藤干笑一声,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徐清微笑道:“呃!刚才却忘了自报家门,贫道徐清,在峨眉山凝碧崖修行。”
乔瘦藤心中大讶,暗道:“竟是峨嵋派的人!难道说峨嵋派在我洞府下面发现了什么秘密之物?此番烧了我洞府就是要将我逼走……”刚一闪念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若真是如此,以峨嵋派霸道的行事手段,绝不会仅仅烧了我的洞府将我逼走,恐怕就直接将我诛除。也不会只来一个人……那此人就是单独行动喽!”
徐清看见对方握着那麻布小幡的手,微微显出青筋,忽然笑道:“哦?看来乔道友是又想动手了啊!”
鬼道人心中更加骇然,那种被人一眼看透心思的尴尬与恐惧,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过去的,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不过这乔瘦藤毕竟不是常人,瞬间就已经打定了注意,将手上的混元幡一举,心想:“今日我洞府被烧,而且还出现了那神秘地道,看来这地方是呆不下去了。索性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东西,心中更无牵挂。”又瞟了一眼徐清“刚才在飞剑上吃亏,足见此人剑术不凡,不过也未必就能胜我多少。不若我便以混元幡试试,若能战胜正可一雪心头只恨。”想到这里他又偷偷瞟了一眼裘芷仙,不无惋惜的想到:“看此女与这人关系匪浅,上次他出面恐怕就是想要警告我,不要招惹此女。若是我不是对手就即刻遁走,他还带着一个女人,绝对追不上我。哎!这美人真是可惜了!”
本来徐清是有把握对付鬼道人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一柄如此凶戾的妖幡!此宝看似不凡,更不知有何玄妙,且此刻裘芷仙就在身边,若打起来又恐伤了她性命。
乔瘦藤眼中寒光闪烁,冷然道:“原来是峨嵋派的道友,怨不得敢如此肆无忌惮,纵容私宠伤我护山神虎!”
说罢也不废话,手上的抹布小幡一抖,正指在徐清这边,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抹布小幡上青光一闪,便闪出大片血光,黑漆漆的阴风随之涌出,弥漫在方圆数丈之内,内含鬼哭狼嚎之音,仿佛魔音摄人心魄。
徐清一见敌人施展妖法,还哪敢怠慢,瞬间祭出霜蛟剑,闪电一般向鬼道人射去,同时将乾坤针护在周围,三万六千枚闪着红光的小针,宛若洪流,就将白灵和裘芷仙也笼罩其中,若有危险自可消灾解难。
再看那霜蛟剑却并未放出数丈剑光,只如一道银线,比闪电还快。眼看就要打中乔瘦藤,那妖道知道敌人飞剑厉害,情急之下再次甩出蓝色剑光。那银线若摧正与敌人的飞剑撞到一块,只听“噗吱”一声刺耳的金属鸣音。
乔瘦藤立时知道不好,眼睁睁看着那祭炼多年的飞剑,竟被从中斩断!本来他的飞剑品质就不好,刚才为了就那老虎,就已经伤在了霜蛟剑之下。此刻徐清又是全力出手,还焉有不断之理!不过乔瘦藤更无心惋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全身法力灌注那混元幡中,见他周身陡然闪出一片殷红如血的光芒。
就听乔瘦藤咬牙切齿的呵骂道:“好胆的贼子!毁我洞府之后,又毁我飞剑,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个身怀绝技的修真!今日乔瘦藤本是春风得意,却不想回到家里连连噩耗,早就心中郁结。此刻又死了相处多年的老虎,毁了一柄心爱的飞剑,可真是动了真火。眼见那混元幡上阴风大作,青光明闪,血气森森。
徐清也知敌人法宝厉害,不容他施展完全,赶紧御使霜蛟剑杀其性命,却不想敌人竟然还有玄异魔法!霜蛟剑毁了敌人飞剑,只略微一顿便加速攻向那鬼道人。却不想那妖道身上陡然涌出一片白雾,瞬间扩散开来。只见那混元幡的鬼气萦绕其中,却再看不见那妖道的身影。旋即那白雾就扩散开来,竟然将徐清等人也都笼罩其中。身在其中耳目遮蔽,远近所见不过丈余
不过这等遁形的法术也难不住徐清,待他凝聚真元进入‘知微’境界。隐见浓浓雾气之中有一白色人影,手里拿着一柄小幡,上下晃动仿佛跳大神般。那青光鬼气混入白雾之中,更加难寻踪迹,凶险非常。
徐清只感觉头脑昏涨,仿佛有一股秽物要呕吐,却又郁结心间吐不出来,那感觉难受极了。他身怀修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裘芷仙一个普通姑娘!此刻已经昏倒在地人事不省,倒是白灵果然是灵兽异种,竟然没事人般蹲踞在侧,警惕的注视着四下动向。
现在徐清也顾不上裘芷仙了,赶紧调动真元驱散侵入体内的恶气,才稍微感觉好些。同时心中不由暗道:“虽然乾坤针确实是一件极品法宝,不过其重攻轻守,在这种情况下只启到事倍功半之效。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弄一件像样的护身宝物,今次遇上这妖道还算修为稀松,但凡是稍微有点本事的,恐怕就够我喝一壶的。”
再看那混在白雾之中的鬼气青光,四面鬼啸啾啾,阴风刺骨,仿佛阿鼻地狱一般。旋即那白雾之中竟又跳出数十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围着乾坤针外围上下窜梭,渐渐围拢过来。玉虎双剑飞射而出,两道青光上下旋转,挽出一道螺旋。那些恶鬼倒是不禁打,一下就被打散了,但是它们均是阴气郁结之物,以邪门宝物祭炼,本身无影无形,却又瞬间凝结如初。
徐清心中暗骂:“这该死的鬼道人,竟然还会‘九天阴魔之法’,偏偏那妖幡之中的阴风恶气厉害,这两样相加更加不好对付。”
书中代言这鬼道人所用的魔法全名叫‘九天都篆阴魔大法’,乃是一门极厉害的魔道法术。那白雾漫漫之间,皆是阴戾之气,专能灭人神智。如今又跟混元幡同时使用,更是相得益彰。也就是鬼道人本身法力太弱,不能发挥两者威力。否则凭徐清如今的修为,即便是不折在这,也早就落荒而逃了。
第七十五回 柔荑
徐清催动乾坤针绕在周围,将涌来的阴风恶气挡在外头。虽然他已经看见了鬼道人的身影,不过霜蛟剑却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势。此刻他没有把握能一击将敌人致死,若是不能一击奏效,乔瘦藤定然会发现他能看破‘九天阴魔大法’,必然会更加小心。因此徐清一定要等待机会,确保一击必杀。
外围的那些青面恶鬼更加猖狂,甚至想冲破乾坤针的防线。虽然一碰红光瞬间就被击散,但那混元幡的本体未损,很快又重组起来,确实烦人的紧。
不过现在徐清落入了被动,但鬼道人心中也不轻松,他可是已经把看家的本是都使出来了。本指望霹雳手段速战速决,却不想敌人竟然身怀异宝,又陷入僵持,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他法力本就不厚,同时施展‘混元幡’和‘九天阴魔大法’甚有些勉强,若是拖延久了定然难以维持。
想到这里鬼道人把心一横,长啸一声,挥掌朝自己胸口猛拍一记,“嘭”的一声如敲了闷鼓。见他脸色发白,一口鲜血朝前雾气喷了出去。只见那弥漫的白雾之中陡然显出一抹猩红,隐含其中的阴魔鬼气立时一振,仿佛疯了一般向徐清冲去。
而徐清等的也正是这个机会,如何肯放过,蓄势已久的霜蛟剑电射而出,眼见长虹般十丈长的一道白光,直往那白雾中隐隐晃动的人影打去。此时鬼道人还不知道徐清能看见他的行踪,心中不免有些大意。而且在施展邪术的同时,奉献出自己的精血,浑身疼痛也在所难免。
徐清正是抓住这个空挡,剑光如悬挂九天的明月散下皎洁光华。那鬼道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会暴露行踪,目瞪口呆的盯着袭来的银光,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叫,同时体内的法力失去了意识的控制,一瞬间完全爆发出来。混元幡中显化的厉鬼阴风陡然戾啸,不要命的向徐清袭来。这种连同生命潜力的爆发,甚至连乾坤针都隐隐有顶不住的趋势,有丝丝青黑色的阴风冲了进去。
徐清只感觉一股腥臭的恶气袭来,所幸此时敌人已经重伤欲死,赶紧将霜蛟剑收回来,驱动真元放出赫赫银光,方始将那恶气逼在数丈外。而这临死一击来的强猛,去的也迅速,仿佛无边无际的白雾阴风几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噗通”一声远处重物落地,不正是那鬼道人乔瘦藤!此刻心胸之间一个手臂粗的血洞,还在“咕咕”的往外涌着血水。双眼突出死死瞪着,直到死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清稍微松了一口气,见白灵安然无恙,赶紧又过去查看裘芷仙的情况。扶上她细嫩的小手,柔软仿佛无骨,修长的手指如葱白纤长白嫩,更没有突兀的骨节,处处都是圆的。粉红色的指甲也修剪的整齐,完全与指尖的线条融为一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刚才慌乱之间,沾了不少尘土。不过此刻那种吸引的美感,却正来自于这小小的瑕疵。白玉纳污,宝珠蒙尘,岂不让人更加怜惜!
幸好裘芷仙只是阴风入体,以真元驱出体外便没事了。只不过徐清这家伙握着人家姑娘的小手,却舍不得放下了,摆弄把玩了半天。裘芷仙尚未醒来,还不止被她这无良师父给轻薄了一番。而旁边的白灵看见了心中老大不快,“喵”的叫了一声,窜到徐清面前,将裘芷仙挡在后头,伸出它那毛乎乎的爪子搭在徐清手臂上。
徐清微微一愣,立时就明白了白灵的意思,笑道:“就你可爱!还学会拈酸吃醋了。”
“喵!”白灵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恼恨的用头撞来过来。
徐清舍了裘芷仙的柔荑,握着白灵的猫爪竟比那小手还好!尤其是足底的肉垫,软软嫩嫩的,就像是花季少女的耳垂。
白灵“喵”的轻叫了一声,眯起眼睛,非常享受的靠在了徐清的身上。正值此刻夕阳雾照,霞影衔山,更有一种和谐灵动的美妙。美中不足就是刚才白灵与老虎搏斗时,落了一身虎血。那鲜红的血气立时就将这天高云淡,山青林静的清远意境毁灭殆尽。
安抚了白灵之后,徐清才过去查看鬼道人的尸体。他倒是不担心没死透,只不过那麻布小幡却另有异处,万万不能流失在外。徐清将其摄入手中,立时就感觉到一股阴戾的邪气扑面而来,若非早运足了真元防备,这一下侵入体内也够难受的。
徐清运转‘玄经’,竟然难以将其封印!心道:“真是好凶戾的邪门法宝!若是我能将此宝带回峨嵋山,正好可以补了缺席慈云寺的遗憾。有了此等收获,那些在慈云寺立功的师兄弟面前,也不至底气不足。”
徐清倒也不担心碧筠院那几个师兄挖苦他,但这次却是峨嵋全派的事,即便是严人英等人体谅,难保其他宗系的师兄弟也能如此善解人意。刚刚用真元将那妖幡裹住,聊以算做封印,放入了袖口之中。那边的裘芷仙就娇吟一声苏醒过来,只是身子软的跟面条似的,怎也爬不起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裘芷仙可怜巴巴的望着徐清问道。
“阴气入体哪能说好就好了。”说着徐清走过去,非常自然的就将她搀扶起来。此刻裘芷仙几乎就是半躺在徐清的怀中。再唤出霜蛟剑绽出五六丈凝如实质的光芒,还不待裘芷仙反应过来,就已经飞上了天空!这次飞的不快,眼望下面群山密林,还有些悠然自得之意。
“师父……”沉默半晌之后,只见徐清悠闲的观望下方风景,裘芷仙终于忍不住唤道。
徐清面带微笑道:“哦?芷仙已经决定了么?不要忘了先前我说的话。”
裘芷仙没有犹豫,虽然刚才她昏过去了,不过醒来之后却看见了那鬼道人的尸体。知道面前这年少英俊的修真绝非弱者,否则刚才死的就不会是鬼道人了。道:“师父!弟子愿意起誓,永远忠于师尊,绝不生出二心。”随即又略显寥落的轻声道:“师父也知我的情况,其实芷仙倒也不求什么仙家位业,或是有多强大的本事。只想能自己独立的活下去,不再给别人添麻烦,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能不能修成天下无敌的本领,芷仙本也不曾奢求。”
徐清洒然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刚才就算磕头拜师了,我便收下你就是了。只待回了凝碧崖请示一声你家师祖,就算是我峨嵋派的弟子了。”
裘芷仙没想到竟如此简单就拜入了峨嵋派,一下愣住了还有些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是说……愿意收我为徒传授仙法?”
第七十六回 十二都天神煞
却说前翻徐清追着辛辰子过去,极乐真人料定其有惊无险,也就没急着追去。独自返回了碧筠庵,将过往经过一讲,众多正道修真皆赞叹徐清胆大心细,临危不惧,且算计周详,堪称智勇双全。虽然最后追击穷寇稍显鲁莽,不过年轻人好胜贪功也是难免。只有李英琼和齐灵云二人不免露出担心之色。此刻严人英等碧筠院一系的弟子,都已经转到了玉清观,尚且不知这边情况。
徐清的表现也只不过是一个小Сhā曲罢了,慈云寺之战依然有条不紊的发展。失去了绿袍老祖对慈云寺群邪是一大打击,不过随着晓月禅师的到来,邪门势力也膨胀到了极致。正月十五一战,晓月禅师更施展出了十二都天神煞。
这十二都天神煞乃是一门非常厉害的邪门法术。当年晓月禅师叛了峨嵋之后,投到云南野人山长狄洞的哈哈老祖门下。此老本是云南著名的邪派魁首,本身魔功极其了得,便是长眉真人在时也要敬让三分。传授此法时曾再三叮嘱晓月禅师,这种魔功非同小可,未伤敌先伤己。每施展一回,便要减寿一纪,或者遭遇重劫一次。不到性命交关之际,万万不能轻易使用!
而那女神童朱文本性心高气傲,以至有些刚愎自用。偏偏前日餐霞大师亲自前来,化解了她与矮叟朱梅的前世恩怨。虽然朱文嘴上应承,但一看见矮叟朱梅的嘴脸便心生厌恶,那累世冤仇如何能轻易忘却!如今报仇之事已经水月镜花,心中郁结更需发泄。
正逢那十二都天神煞袭来,众剑侠皆畏惧退却,唯独朱梅竟然倚仗自己有遁天宝镜护体,不但不退,还抢着迎上前去。但那晓月禅师的妖法岂是寻常,漫天的绿火阴云剧烈如龙卷,翻腾滚动。前面虽被宝镜光华挡住,但旁边的绿火阴云却围将上来。
眼看朱文就要命丧在此,终被齐金蝉舍命救出,方才保住了性命,也身受重伤左臂几欲残废!幸在那矮叟朱梅尚有几分良心,出言指点齐金蝉,桂花山福仙潭里生长千年何首乌与乌风草。有生肌肤,肉白骨的奇效,正可解救朱文之伤。
只担心那占据仙潭的红花姥姥生性古怪,还有几条怪异的规矩,寻常人极难取到神药。可巧齐金蝉与朱文全都吻合,正可求得千年何首乌和乌风草。只是朱文重伤,金蝉年幼,便将齐灵云与二人同往桂花山福仙潭求药。
一支笔表不了两方事,暂且放下齐灵云三人如何赶奔桂花树不提,返回头再说徐清和裘芷仙这边。
就见天上一道剑光仿佛随风的落叶,慢慢悠悠的晃着向成都方向飞去。徐清已经从裘芷仙那知道,今天正是正月十五。只不过如今已经是夕阳西斜,便是急速赶奔慈云寺,怕也赶不上斗剑的尾声。而且他还带着一个裘芷仙,总不能才刚答应了人家收为弟子,转脸就将徒弟给扔到一边吧。索性也就不赶时间,直接先回芷仙的家里,与他哥哥嫂子报个平安再说。
往来不过二三百里的路程,徐清却直走到了入夜掌灯,才到了青城山下不远的裘家坝。徐清将剑光落下,眼望成都方向却见一片火光,映的半片天都通红。心中暗道:“看来这慈云寺之战已经结束了!只不过那寺中僧人虽有过错,但那寺庙又有何不妥?众仙侠枉自标榜正义,如此一座恢宏的皇家寺院,付之一炬就不觉可惜么?”
不过这并非是徐清能管之事,也只得唏嘘一阵便罢了。此刻裘芷仙已经恢复了精神,小跑几步到了家门前,“啪啪啪”敲打门环。
“谁呀!”半晌才听见里面一个老婆子无精打采的应声,多半是家里那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都出去寻找裘芷仙了。
裘芷仙一整日跌宕起伏,心中更有些兴奋,急切道:“蓝妈!是我回来了!”
院里那声音一顿,旋即就听见惊呼一声,道:“小姐!是小姐回来了!少夫人!小姐回来了!”
这一声呼唤院里立时就乱套了,大门一开就见三个老妈子眼中都含着泪水。中间一个穿着蓝底白花缎子长裙的少妇,模样也见秀丽,只是精神萎靡,双目失神,更不见了大家闺秀的风采。口中唤着‘芷仙’的名字就跑了出来,却因为裹了小脚,急切之间又险些摔倒了。
“嫂子……”裘芷仙今日也被吓坏了,早前一心想要拜师,倒也不及多想。此刻一见到亲人,还哪里忍得住泪水,扑到甄氏的怀中就大哭了起来。那甄氏也是担惊受怕,一见芷仙平安回来,又惊又喜,还哪里忍得住泪水,姑嫂二人抱头哭作一团。
哭罢多时裘芷仙才想起来徐清,赶紧挣脱了出来。抹了几把脸颊的眼泪,一日风尘和了泪水,如今一抹却成了个花猫脸。她还允自不知,偷偷望了一眼徐清的神色,见他没有一丝不耐,方始放心。拉着甄氏道:“嫂子!今番芷仙被妖人摄去,就是这位仙师所救……且芷仙有福,已经拜了仙长为师。”
甄氏一下愣住了,看看裘芷仙身后的徐清,又看看桃花带雨的小姑子。本来是她也是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读过圣贤之书,大凡是不太相信那些妖魔鬼怪的轶事。但是今日来了一阵妖风,竟就把一个大活人给刮走了,却也不由得她不信。
甄氏赶紧施礼,道:“多谢仙师援手相救,我裘家当真感激不尽!”
徐清抱拳还礼,道:“夫人不必客气,如今芷仙已经拜我为师,也算不得外人,一应俗礼能免则免。”
甄氏却流露出了一些怀疑之色,心想:“看这后生模样长的俊俏,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能有多大本事,莫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不过芷仙也是精灵心思,寻常人也难骗到她……不管怎样待会还需得细细询问,莫要上当受骗才好。”
这倒也不怪甄氏疑心,如今天下世道初定,又是外族入主中原,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比比皆是,皆称自己不同凡响,但有真本事的人却不多。眼前那亲家罗鹭便是例子,花了重金在家中蓄养门客。来时皆言纵横天下,名贯南北,但其中有几个真有降龙伏虎之力!倒是引得罗鹭败了不少家产,多半都是吃喝拿要一番就不告而别。
甄氏的一番心思哪里能逃出徐清的眼睛,不过他倒不以为意,反正那都是裘芷仙的麻烦,便由她自己解释去吧。
“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呢?”裘芷仙也看出了嫂子的心事,赶紧岔开了话题问道。
甄氏叹道:“白天出事时便知道不是常人所为,你哥就将我打发回来看家,他急着奔成都去了。罗鹭家里不是养着不少闲人,听说有些本事不凡的,指望他们能有些法子,到如今还没个消息。”
裘芷仙一听到罗鹭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心道:“表弟近年来一心想要求取仙道,遍访名山大川,收集门客高人,却一无所获。如今我却因祸得福,拜入玄门,却不知他知晓此事又会是何种心情?”
第七十七回 兄妹之情
徐清将裘芷仙送回裘家坝,天色已晚,且男主人并不在在家,有些事情也不好多说。甄氏赶紧打发人上邻居家里借了一个壮年的仆人,连夜骑马上成都给裘友人报平安。又准备了一桌酒菜,安排了一间干净的客房,就将裘芷仙给拉走了。
这些日均是紧张惊险,徐清也乐得找个地方好好歇歇,令人烧水洗澡,早早就睡下了。
裘芷仙的闺房之中,甄氏与她并排躺在一张气派的鸡翅木雕廊大床上。这床可是当年裘继忠的大夫人的陪嫁之物。那时前明还未灭亡,裘家也是个名门望族,用度之物岂是寻常!只是后来故国破灭,裘家隐居川中才由显赫的大家,渐渐落为寻常的地主门楣。
裘芷仙的眼神就在这屋里来回扫量,细细看着那些平日的喜爱之物。看哪一件都想随身带上峨嵋山,又恐提出此等事情惹了师父生气。最后视线落在了窗下的那条几案上,眼中更见流露不舍之意。前日那案上还放着一张古琴,如今却已空荡荡的。琴却也不是什么名品,只是普通的百纳琴,用得有些年头了,却还算不得古董。
友人和芷仙的母亲乃是裘继忠续的小妾,家境破落,当年嫁入门时,带来唯一的嫁妆便是那张古琴。也是芷仙对亡母的唯一念想,前日收拾嫁妆一同送到了罗家。今番芷仙劫后余生,再想到此琴突然心酸难忍,泪水止不住再次流淌下来。
“芷仙想什么呢?怎又哭起来了!”甄氏见身边的小姑打量着自家的闺房,眼神飘忽甚是有些离愁难耐之色,过了一会竟看着窗户又哭起来!
裘芷仙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此番就要跟师父上山修行,下次回家尚不知何年何月……这些死物件倒也罢了,想到离开哥哥嫂子心里更酸楚。”
甄氏沉吟道:“芷仙心意已决真要上山?难道……罗家那门亲事就这么放了?罗鹭那边岂不伤心!”
裘芷仙身子一颤,叹息道:“嫂子莫要宽慰我心了,罗鹭心中所想我还不知如何么!他又何尝将我视为未婚的妻子了?罢了,既然早已没了夙缘,又何必强求呢!再说……”说到这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在甄氏的耳下道:“如今我跟了师父修行道法,待到稍有成就在山上站稳了脚跟,还可度兄嫂和小侄入道修行。咱们也不求什么飞升成仙,但凡添寿百年也是福缘匪浅。”
甄氏也楞住了,刚才芷仙回来她也就顾着高兴了,倒是没有多想,此刻一提方始想到此节。沉吟道:“芷仙能想着你哥哥和我,嫂子也心怀大慰,至于修真长生什么的,嫂子倒也不求。只是……那少年……真有降龙伏虎的能耐?别是个走江湖的骗子!你一个女儿家,又生的好看,要是跟他走了……”
裘芷仙自然明白甄氏所指为何,俏脸一红,娇羞道:“嫂子怎可胡说!师父可是峨嵋山的仙长,而且此番我遭了妖人灾祸,若是没有师父相救,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飞天遁地自是不用说的,刚才我回来便是跟着师父从天上飞来的呢!而且嫂子可见着那大白猫了?”
一提白灵,甄氏还心有余悸,疑道:“怎不记得!刚才我还吩咐张妈烧水,要给它洗澡呢!那一身腥臭却不知何物?”
裘芷仙道:“嫂子别看那大猫现在懒洋洋的,好像挺温顺。今日在林中,一头两丈多长的斑斓猛虎,竟然就被它给活活的杀死了,那些秽物皆是虎血!看那肉嘟嘟的样子,爪子一伸竟有两尺长!”
甄氏骇然道:“真的!两丈长的老虎!那岂不是比这房子还长!”
“嗯!”芷仙坚定的点点头,续道:“嫂子是没看见那阵仗……”
姑嫂二人一言一语,诉说过往,直说到了子时之后方才睡下。
次日天刚蒙蒙见光,启明星还亮着,徐清就听见外面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紧接着“啪啪啪”叩门。心道:“这才刚到辰时过半,难道裘友人就回来了?昨晚已经连夜派人向成都罗家送信了,就算起的再早,从成都回来也得中午才到。莫非这裘友人根本就没睡觉,连夜就赶回来了?”
不过徐清却不想多理,昨晚给白灵好好洗了个澡,抱在怀里可是舒服的紧,天时还早怎如再睡个回笼觉舒坦。
“小妹!”裘友人一边呼喊着,一边往后院冲去。本是白净的脸上,仅仅一日便涌出一层胡茬,还挂着两个黑眼圈,藏青色的长袍带着一身泥点子,还哪里有个书生的儒雅气质。后面跟着那十来个家人看来也是一夜没睡,奔波劳顿没精打采的。
裘友人心中急切直到冲入了妹妹的闺房,才自觉得逾越了礼数,脚踩在门槛上进退不得。前回说过裘芷仙乃是媚骨天生,兄妹朝夕相处,纵有礼教约束不敢逾越雷池,但裘友人对这妹妹的感情,也绝非是一般的兄妹之情能比。今日一见妹妹被妖风卷走,急得险些没得了失心疯。昨夜得到消息没耽搁片刻,就飞马赶回家来。
裘芷仙和甄氏也被一早乱呼呼的声音吵醒了,正见裘友人立在门上。芷仙忽然想到日后上山修行,不知何年何日再见兄长,赫然悲从中来,唤了一声“哥”,一头扑到友人怀中,大哭起来。
“夫君回来了。”甄氏脸色微微一变,看是也有些嫉妒这兄妹之情。只不过她大家出身,深知礼让克制,又知芷仙三岁便没了父亲,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又怜惜小姑命苦。
友人轻轻拍着芷仙的背,低声抚慰道:“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哭了半天芷仙方自挣扎起来,再看友人的狼狈之态,心中更添不舍之心。只不过她决心早定,虽然舍不得兄长,但这个家终于不是她的归宿,也不愿再成为哥哥嫂子的累赘。
裘友人又细细看了一番,确定妹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泪不自禁的哭道:“妹啊!都是大哥没用,让你受苦了!”
芷仙本已经梨花带雨,此刻一见友人也哭了,她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大哥好不知羞!你不是常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怎地就哭起来了!”
友人却混不在意,含泪道:“你这没心肝的丫头,被妖人抓了还不止害怕,反倒笑话起哥哥来了!”
这时甄氏才提醒道:“夫君,莫要忘了乃是一位峨嵋派的仙长将芷仙救下的!如今兄妹已经见了面,更要当面致谢,方能不失礼数。”
裘友人抚掌道:“对对对!夫人想的周全。”抬头看看天色,回身道:“李管家,赶快吩咐准备酒宴,待到午时正好为仙师接风洗尘。”说罢又微微一顿,望着芷仙沉吟道:“妹啊!你且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会?昨夜紧急赶路,邻院的刘五也没说清楚,怎么你还拜了师父?”
虽然未曾明说,但裘芷仙却在哥哥的眼色神态之中,看出了怀疑和担心。再一想到要取消与罗鹭的婚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见芷仙发窘,甄氏赶紧打圆场,娇嗔道:“看你急得,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不够赶快去洗洗,换件衣裳再来!更何况你不修边幅,难道芷仙也不要梳洗打扮了?”
裘友人也知道有些操之过急了,赶紧应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全,我这就去……”话才说一半友人眼珠一转,也不急着细细盘问了,道:“呃!芷仙昨天受惊了,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好好休息。”不过他将芷仙让了回去,却一把拉住甄氏急匆匆往外走去。
第七十八回 缓兵之计
裘友人拉着甄氏急匆匆的回到房里,“嘭”的一声关上门,却不知为何什么,偏要贼兮兮的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这问题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当然有一个像裘芷仙那样的妹妹,裘友人产生一点恋妹情节,也不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情。
甄氏轻捶了他一下,她过去还没见过夫君这幅模样,嗔笑道:“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贼兮兮的好像个小偷!”
友人微微一愣,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颓然坐在床上,道:“这回可真是吓死我了,要是小妹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如可向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啊!”
甄氏微笑着将夫君抱入怀中,轻声抚慰道:“好了,放心吧,现在芷仙回来就好了。有现成的热水,你洗洗脚赶快眯一会,等过了巳时我来叫你,正好午饭时候与那位仙长见面。”
友人也真是累了,他一个文弱的书生,一天下来骑马来回奔了百里,若不是有一股心气撑着,早就累倒下了,此刻脑袋一沾枕头马上就起了呼噜声。
甄氏轻轻将友人散下的发髻别在耳后,叹息道:“你这冤家啊!若是我被风刮丢了,你也如此着急,就算死了也无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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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徐清正躺在床上,逗弄着白灵,昨夜一觉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只不过他却心思慵懒,不愿起来。想要摸摸白灵背上的骨头,狠劲掐了下去却还是一把软肉,倒把它给弄疼了。“喵”的一声回头就含住了徐清作恶的手指头。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再说‘你要是再敢欺负人,我就把你的臭手咬下来。’
不过徐清这家伙却丝毫不怕,被含住的手指还去逗弄白灵的小舌头!对这无赖白灵也没有办法,却又舍不得给他教训。愤愤的用头撞在徐清的胸脯上,又乖乖的迷上了眼睛,索性就任由他欺负了。
徐清又哪里舍得真的弄疼它,将白灵背上的毛抚平,忽然问道:“你说我收下裘芷仙真的妥帖吗?”
白灵抬眼看着他,眼神之中尽是鄙视,好像在说‘你这坏蛋都已经应了人家,还问什么妥帖不妥帖?现在我说不妥你还能将那姑娘给留在家里?’
这时忽然听见门外一个如莺娇啼的声音道:“师父!已经起身了么?芷仙来伺候你洗漱吧。”
徐清一翻身坐了起来,微笑道:“进来吧。”
就见芷仙新换了一身鹅黄|色的短襟旗袍,将她那曼妙的身子藏在里头,一头秀发盘了极高的发揝,斜Сhā着一只青玛瑙的头钗,更显出一股清新干练的气质。松散的袖子挽在手肘上,露出两截莲藕般的手臂。手里端着一只青铜脸盆,那柔软的小手被冬日的寒气熏得发红,看来是刚才自己上井边打水去了。不过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已经对好了热水。
裘芷仙把脸盆放在架上,道:“师父先洗洗脸,我去准备点早点……”
徐清却笑着止住了她,问道:“我看你们家里不是有不少仆役吗?难道你哥哥嫂子虐待你,还让你做这些?”
芷仙脸色微红,道:“这……哥哥嫂子虽然怜惜,不过日后上山修行,芷仙也还要给师父打点这些,倒不如在家里先练习练习,省得笨手笨脚的。”
徐清倒是不好拂了这新弟子的盛情,起身洗了把脸,套上了外衣,道:“好了,这次就算你尽孝心了,日后也不用你打点这些。”
裘芷仙立时脸色凄然,险些哭出来,道:“师父!难道师父又不要我了?”
徐清抬手就给她头上来了个爆粟,笑道:“你这丫头明知我并非此意,且你心中更无悲戚,还敢在师父面前假哭!”
裘芷仙目瞪口呆,这才强起来昨日心中所想还不被人一眼看透,现在还傻乎乎的装可怜。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可怜巴巴的看着徐清,这回可真是急的要哭了。
徐清也不理会她,自顾自的道:“咱们凝碧崖上有好几千外门弟子,如今你既然拜我为师,必然也算是嫡门传人,自然要比他们高贵,难道平日起居之事还用你来伺候么!”
虽然裘芷仙也不知道什么是外门弟子和嫡门传人,不过听这话的意思也不难理解,就算是日后上山修行,她也一样可以过上使唤人的小姐日子,倒是不会太过清苦。
裘芷仙稍一思量,道:“别人如何那是别人的事情,但芷仙却知侍奉师父乃是弟子的本分,且日后弟子常常左右相随,办起事来自会比别人用着贴心。”
徐清也不与她争辩,反正他也不指望这位娇滴滴的小姐这能打理他的生活。问道:“早上你哥哥回来了,没有细细盘问你么?”
裘芷仙也有些犯难,道:“哥哥昨天一夜奔波,正在休息,还没来得及多问。不过一会养足了精神,恐怕就……”说着还求救似的望向了徐清。
不过徐清这家伙竟还有点幸灾乐祸,笑道:“这就要你自己来应付,我可管不了你家里的事。”
见徐清那戏谑的眼色,裘芷仙忽然觉得她这个师父,好像并不像她心里想象的神仙。虽然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不过相处久了却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更不像是个经过了数百年岁月修行的人,不过她可不敢多问师父的年岁。
直到多日之后上了凝碧崖,师徒名分早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才从严人英那里知晓,这师父竟然比她还小了半岁!届时方始哀叹遇人不淑,也无可奈何的认命了。当然实际上徐清已经快三十了,比裘芷仙还大了十岁,不过在修真界里,十年和一年也没多大区别。
徐清又与裘芷仙闲聊了片刻,忽然从外边跑进来一个年岁不大的丫鬟,惊慌的连敲门也忘了,呼道:“小姐!小姐!少爷!少爷他……”
其实裘芷仙的父亲早就病故,家里就是裘友人当家,早就可以称老爷了。不过他却顾忌妹妹的感受,让合家上下皆称其位少爷,表明这家依然如故,裘芷仙也不是寄居兄嫂家里。
裘芷仙脸色一变,惊道:“我哥怎么了?!”
那丫鬟喘了口气,偷偷的看了徐清一眼,惊慌道:“少爷他病倒了,少夫人已经着人请大夫去了,小姐好事快过去看看吧!”
裘芷仙立时就慌了神,夺门向外奔去,旋即想起徐清还在,如此离去甚是无礼,回身又要请示。
徐清看着那报信的丫鬟,微微一笑,挥手道:“你且快去吧,也不要太着急,我料定你家兄长必无大碍。”
裘芷仙心神惊慌倒未觉如何,但是那传信的丫鬟对上徐清的眼神,却神色飘忽不敢迎视,仿佛脸上就写着‘我心虚’三个字。
第七十九回 非礼勿听
裘芷仙急匆匆的就往友人的房里奔去,一进屋就看见甄氏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小米粥和一小碟咸菜丝。而裘友人更是精神抖擞的趴在盆上洗脸呢,可哪里有点病重不起的样子!
芷仙一下楞住了,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疑惑道:“哥!嫂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甄氏满脸笑容,将食盘放在桌上,拉过她的手笑道:“我的傻妹子,看把你给急的,你哥他没事。”
裘友人拿起旁边的棉布擦干了脸,睡了两个时辰的囫囵觉,又刮了胡子,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笑道:“芷仙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裘芷仙本就生了一颗玲珑心,都不用友人再说,就大体明白了此间的意味。心中虽然感动兄嫂的怜爱关心,同时又生出一种惶恐不安。她可是见过徐清的本事,难保那些能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不会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还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更何况这里距离徐清的客房,也不过是十多丈远。
裘友人却还不知妹妹心中的担心,道:“妹啊!并非是哥哥有意骗你,刚才你嫂子都把你昨儿晚上的话说了,哥是担心你啊!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与那位仙长才相处多长时间,就要与他上山修炼!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知他心中便无龌龊,若是日后再生出害人之心,那时你远在千里,又去何处哭诉啊?”
裘芷仙脸色微变,其实她心中又何尝没有担心呢!只不过这回乃是她求徐清收徒,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让徐清听到了,索性就不要她这个徒弟了,那又如何是好!赶紧摒弃了心中的动摇,寻了张椅子坐下,正经八百的说道:“兄长是多心了,虽然如今天道不彰,人心不古,不过我相信师父一定是个好人!否则人家与我非亲非故的,又何必要将我从妖人手中救出来!”
喘了口气又说道:“且听师父话里透出,那峨眉山上同门数千,想来其中也不乏仙女般的人物。芷仙自认还有几分姿色,不过我这般容颜,去了那仙家之地,也未必就能美艳过于人。若是抛了这些不提,咱们还有何值得人家图谋的东西?”
裘友人夫妇也被噎的不知如何驳斥,只觉芷仙此言似乎有理,不过细想起来又似不通。想了片刻友人索性也不深究,强道:“反正这家里还是我说了算!若是不能亲眼看见那仙长的过人之处,我是绝不会放你离家的!”
芷仙还待争辩,却被甄氏拦住,道:“妹啊!你也要体谅你家大兄的苦衷,今番离家虽然说是上山修行,但这一去便不知何年岁月才能再见。常听人说修真无岁月,动则上百年。你家兄长与我皆是肉体凡胎,即便长寿也不过数十年光景。此次一别方成千古,若不谨慎处置,如何能放心啊!”
裘芷仙秀口张阖还待反驳,但那言辞憋在嘴里,却怎也吐不出口!她也知兄嫂的关爱之心,无奈道:“若依兄嫂却又如何?”
裘友人道:“今日我已称病,你正有借口可以拖延几日,让那位仙长也在家中住上几日。如今你们已经有了师徒名分,让他教些仙术也是应该的吧!若是能亲眼看见你能修出神通,哥哥和你嫂子也就放心了。”
裘芷仙愕然的看着哥哥,心中更知用心良苦,否则依着友人坦荡荡的性子,又怎会想出如此机巧蒙人的计量呢!不过她却更不能答应,心中暗道:“若刚才哥哥嫂子见我来了也将此计瞒着,我倒是可以佯作不知拖延下去。但是现在已经和盘托出,若是让师父知道我携了家人一同骗他,必会大怒而去……”
见她还在犹豫,甄氏赶紧劝道:“小妹啊!你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人都不敢多往下想了!”
“不行!”裘芷仙看着兄嫂殷切的目光,仿佛使出了浑身力气,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子。喘了一口气才颓然道:“兄嫂的心情我也理解,只是……如今我既然已经拜了师父,若是再以此等不实之言相欺,岂不就是欺师灭祖!纵使能瞒骗师父,我心里又于心何安呢!此事万万不行!”
见友人露出沮丧颜色,芷仙也一阵心疼,赶紧道:“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师父那里,将兄嫂担心直言诉说。师父宅心仁厚,必会给兄嫂一个满意的答复。”
裘芷仙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有人发笑,那声音不正是徐清!“吱呀”一声,徐清推门进来,看了友人夫妻一眼,微微点头算是见礼了。又看向了裘芷仙,笑道:“你这丫头应答的倒是周全,还趁机个师父带了高帽,宅心仁厚可不敢当,恐怕是知道我能听见此间之言吧!”
那友人夫妻一听,皆脸色一变,毕竟想要骗人,却被当面拆穿了计量,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裘友人本是个仁人君子,素来不齿那些鸡鸣狗盗行径,今日为了妹妹方出此下策。想要指责徐清‘非礼勿听’,无奈自己所言更是无理之事。
“啊!师父!我!”芷仙惊呼一声,虽然早知徐清本领非常,多半是能听到此间所言。但人心中都有侥幸想法,此刻见真被言重,也着实被吓了一跳。道:“弟子!弟子……”想要否认却又怕再被揭穿了。
裘友人见妹妹发窘,心下不快,上步抱拳,道:“这位仙长,现下裘友人,这边有礼了!刚才之言皆是我一厢情愿,与我家小妹无干,还请仙长勿要为难。”
徐清微笑着回礼,道:“裘兄友爱之心亦非有错,只是这手段……也罢!既然家中的兄长存有疑虑,我却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将芷仙带走了……”
裘芷仙一听此言脸色大变,骇然惊道:“师父!我心里……”
徐清一摆手将她止住,淡淡笑道:“你这丫头存的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只是你我今生夙缘不浅,想躲怕是躲不掉的。”
这下裘芷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要徐清不变卦,她是怎么都好了。
徐清又望向了裘友人,道:“既然裘兄心有疑虑,索性我便在府上叨扰七日。若是七日之间不能教授芷仙过人能耐,自然无颜再谈什么收徒授艺。若是届时芷仙真有神通,就请裘兄放宽心,将妹妹交给我调教,不知裘兄以为如何?”
第八十回 罗鹭之变
裘友人没想到徐清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在他看来那些身怀过人本领之人,皆有些古怪脾气,为人也不好相处,今日见了徐清倒是有些改观。躬身施礼道:“多谢仙长大量!友人在此赔礼了,适才只想家妹处境,却辱了仙长的气节。”
徐清微笑道:“人常说‘父义母慈兄友弟恭’,今逢乱世,纲常沦丧,尚能见如此兄长,又怎会有怪罪之心。”
甄氏见徐清似无不愈之色,反倒是让裘友人心生愧疚,赶紧出来圆场,道:“前厅已经备好了酒菜,我等自愿罚酒谢罪。”
裘友人赶紧附和道:“对对对!还请仙长一定赏脸。”
说话间几人就往外走,迎面来了一个老妈子,领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孩,向这边走过来。只见那小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眼睛通明,唇红齿白,天庭饱满,灵气内蕴,竟也是个修真的好坯子!头上梳了两个丫髻,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貂毛小褂子,脚下踏着一双黄皮虎头鞋。颈子上还挂了一个黄金项圈,串着长命锁,仿佛天上的金童下凡一般。
“爹爹!”小孩一见众人出来,就朝友人奔去,一下扑到怀中。
徐清心道:“这小孩便是裘元?也怪不得他日后能入得矮叟朱梅的法眼,破例收为幼徒,果然是资质上佳。想不到这裘家不起眼,竟然两代就出了两个绝佳的人物!”
裘友人拉着那小孩,笑道:“仙长见笑了,犬子裘元。还不见过仙长!”
裘元本就看见来了生人,便以为是父亲的朋友赶紧上前施礼。裘家虽然隐居,但在蜀中学界颇有名望,平时也有不少学生士子前来走动,裘元见得多了早就应付自如。
徐清打量那灵气充盈的小孩,不住点头,笑道:“好!好!果然是一块通心灵秀的璞玉。”
友人夫妇脸色一变,这边芷仙的事才算告一段落,别是又看上他们家的儿子了!友人干笑道:“这……仙长莫非是看我家元儿也有仙缘不成?”
徐清一眼就看透夫妇心中所想,洒然笑道:“裘兄莫要着急,我观贵公子确实灵气充盈,正是修真练道的上佳材质。只不过缘分自有天定,更不可强求,此子虽好却并不在我,日后自有高人收他为徒。那人乃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修真,可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这话虽然说的好听,实际他只是嫌麻烦。
友人夫妇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倒是不关心徐清所言的那个高人是谁,反正现在是不用担心儿子被带走了。经过了昨天芷仙的事情,他们也深切的感觉到了修真者的厉害,要是也来了一阵妖风将儿子个卷走了,他们又上哪里找去。
徐清随着友人夫妇到了前厅,只不过裘家隐居于此,来客皆是些亲朋故旧,即便是待客之所,装修的也甚是随便。中堂挂着一副署名唐伯虎的‘百鸟朝凤图’,虽然画工精美,运笔娴熟,甚至还内含韵味。只可惜整幅构图脂粉气太浓,似出自女子的手笔,也不难看出是一副赝品。室内的家具装饰简介,装饰清淡,皆有明代的风骨。虽未曾言明心怀故国,却处处示人,此间主人乃是前朝遗臣,山居孤老。
见徐清多看了那画几眼,裘友人也有意考校,问道:“仙长觉得这‘百鸟朝凤图’如何?”
徐清微笑道:“虽是赝品,却假的甚有韵味,若不是那几个模仿唐伯虎的题字坏了气韵,倒称得上是一幅佳作,不知是哪位丹青巾帼所做?”
裘友人微露愕然之色,道:“仙长果然不同凡响,竟然一眼就看出此画乃是出自女子之手!”
徐清道:“于丹青水墨之道,我也只是个外行,不过我道家的‘望气之术’却能观察事物气数,自能窥知一些寻常难见的气韵。一个女子即便画功如何精巧,也绝画不出男子那般山河横绝,阳刚气壮的的气势。同样的男子也画不出女儿那般似水柔情,纤纤弱质。”
裘友人道:“仙长慧眼!此画乃是前朝末年,海宁著名的才女李因先生所做。盖因先生与家父昔年故友,交换相赠。挂在厅中多年了,来往宾客朋友不知凡几,能认出其为赝品的属实不多。”
就在这说话间,甄氏已经着人摆好了桌椅碗筷。倒也没有铺张,只做了六菜一汤,皆是素食山珍,鲜蘑木耳之类。尤其那一碟川南竹海的新荪和一碟川西藏区来的的松茸,在俗世间也算的珍惜难得的珍品了。
将徐清让入席间,友人笑道:“事来仓促并无准备,还请仙长莫怪。”
徐清笑道:“看这席间皆是素食,怕是将就我的吧!”说着又看了芷仙一眼,道:“在山上修行倒也不忌讳荤素,你们也不用担心。”
友人夫妇松了一口气,都听说修真清苦,生恐妹妹随着上山再受了委屈。如今一听此言倒是有点放心了,至少在吃喝上应该限制不多。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裘芷仙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哥……怎没见罗鹭表弟……”
裘友人脸色陡然一变,眼中愤恨之色溢于言表,踌躇半天才冷声道:“哼!莫要再提那没心肝的东西!”
芷仙微微一愣,平日哥哥跟罗鹭的感情不错,却不知怎的如此恼怒。再见甄氏竟也面露惊容,看来还不知其中的细情。
裘友人猛地灌了一口酒,片刻后却有些颓然道:“哎!我的小妹啊!也许今番你能跟着仙长上峨嵋山修行,还真一番好机缘啊!为兄虽然舍不得,也在心里为你高兴。”
芷仙又怎会看不出其中异常,小心问道:“莫非表弟那边有何变化?”
友人叹息一声,却不理芷仙,反对徐清道:“仙长,我家芷仙能承蒙您收留门下,已是大幸事,我再提出无礼要求实属不该,但我……哎!还请恕罪!”
徐清微笑道:“相濡以沫之情只有敬意,怎会怪罪?”
友人叹道:“哎!本来是不打算告诉芷仙,不过既然话已至此,为兄也不能不说了!”
第八十一回 七日之约
芷仙一提到罗鹭,却见友人露出愤然之色,众人更不知何故,只待他细细讲说。
裘友人怜惜的看着妹妹,摇摇头道:“我家与罗家本是世交,与罗鹭又是姑表兄弟,交往这些年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薄情寡幸之人!”
芷仙微微一笑,倒是不见如何惊愕,仿佛那人就与她无关,只是那笑容却说不出的苦涩。
听友人续道:“昨日芷仙遭了妖风,我急急忙忙的奔了成都,本希望罗家能有些能人异士,救出芷仙。罗鹭初时倒也仗义,一听情形着急万分,赶紧召集了家中的门客侠士四十多人。那其中还真有些见多识广的异人,一听我描述来龙去脉,立时就猜出是个邪魅的修真。只不过那些人纵使有些本领,也是凡俗的拳脚功夫,除了三个拳师为人仗义,余者竟然皆不愿以身犯险!”
甄氏小嘴一撇,小声说道:“我早就说罗鹭那些钱是白花的,现在如何?”
友人也不理他,接道:“罗鹭也气愤非常,毅然领着那三人与我回去寻找……”说到这里神色更加寂寥,摇头道:“人常说‘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果然不假啊!我却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回到事发之地,还没找出四五里,就见天上来了一道精光落在眼前。显出一个行容畏亵的邋遢老头,竟是上次我与罗鹭在青城山上遇见的那人!罗鹭本就怀疑此人乃是一个剑仙,此刻一见其御剑飞来,当场就跪下请求拜师。”
徐清心下了然,暗道:“看来那人多半就是青城派的长老伏魔真人姜庶。”
友人又灌了一盅酒,道:“本来我见此老能力非常,若与之搭上关系,救援芷仙不更有把握!那老者也早有收徒之心,二人正是一拍即合。哪想罗鹭一见了修真老者,竟把其他事情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竟然也不说芷仙处境,就要跟其上山修行……”
说到这里裘芷仙那张俏脸,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悲戚之色,道:“兄长不要再说了,我与他的婚事本是父母之命,如今两家长亲皆薨,又何来的情意可言!他平素便喜欢那些神奇古怪的东西,若非要给罗家留下一脉香火,怕是都懒得娶我。如此倒也罢了,日后只当是陌路之人。”
芷仙本是个心思通灵的姑娘,虽然并不爱罗鹭,但被自己未婚夫如此轻贱,又怎会不伤心呢!
不过徐清对裘友人之言却抱着些怀疑的态度,就算是罗鹭再没心没肺,那裘芷仙总还是她的表姐吧!拜了师父之后顺便提上一句,又何必做的如此露骨,坏了亲戚之间的情意呢!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难理解裘友人的心思。
裘友人此言也是半真半假,如今芷仙上峨眉山修真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与罗鹭从此各奔东西,婚事自然就无从谈起。在芷仙看来她悔婚在先,自然感觉对不起罗鹭。而友人作为兄长要为妹妹考量,也只有对不起罗鹭了。再加上此次罗鹭行事也确实让他恼火,这才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人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裘友人为了妹妹,接二连三的撒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徐清虽然看的明白,却不会点明,他素来也不是什么追求真理的人。反正也不认识罗鹭是何许人也,至于是否被屈枉了,又与他何干。
既然已经定了七日之约,徐清更加不敢怠慢,只待席散之后,就带着芷仙回到了客房。虽然宴上吃的并不油腻,不过饭后饮上一盏香茗总是不错的享受。也不用徐清讨要,芷仙早就命人沏好了一壶。
徐清端起茶盏,浅尝辄止,韵了满口的茶香,笑道:“好茶!是上等的未江雪芽!”
芷仙惊道:“师父竟是茶道极者,竟能一口就品出其中真味!”
徐清欣然接受,又呷了一口,道:“茶确实是好茶,只可惜这泡茶的手艺却太一般。”
芷仙暗自记在心里:“师父喜欢喝茶,且口味甚为挑剔。”
徐清放下茶盏,道:“刚才你也听见了,我已经立下了七日之约,若是不能践言,也没脸再当你的师父。不过修真之道何其玄妙,动着百年千年尚不能窥其真道,想要七日入门又谈何容易!正所谓‘天助自助者’,这七天你更要尽心竭力,否则……”
芷仙也并未多说其他,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负重望。”
徐清微笑道:“不错!还有股知难而进的气势。”
其实徐清和裘芷仙都明白,那七日之约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裘友人所谓的‘神奇之事’对徐清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将手伸来。”徐清抬手搭上芷仙的脉门,一股细弱的真元灌入经脉,四下游走一周。芷仙只觉得浑身麻酥,仿佛有一只蚂蚁在体内爬动。虽然没有疼痛,感觉却怪异极了,惹得她脸色潮红娇喘微微,眼目闪动,仿佛沁了水似的。
半天徐清才收了真元,芷仙也去了煎熬,急切的问道:“弟子的体质还好?”
徐清叹道:“真不愧是天生的媚女,体内竟然极少秽物,且元阴充盈精纯,可抵常人两个还多!”
芷仙疑道:“天生媚女?且为何解,莫非我与常人有甚不同吗?”
徐清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笑道:“你真想知道?”
芷仙见他那笑意就知不是什么好事,但心中实在好奇,又忍不住想知道,只得点了点头。
徐清惬意的又倒了杯茶,道:“所谓‘天生媚女’,就是生有‘媚骨’的女子。此种女子大凡阴气旺盛,美艳非常。且天生具有魅惑人心的能力,如古代的褒姒、妲己便都是天生媚女。具《素女真经》上说,‘一女身具一根媚骨,则可魅惑州城,两根媚骨,可崩坏朝纲,三根媚骨,可祸乱天下’,你说是不是与常人大异?”
“啊!”裘芷仙惊呼一声,臊的满脸通红,眼中更生嗔恼。虽然刚才就感觉不妙,却没想到徐清竟会说出此等论调。她本是一个书香门第的闺秀,突然被人说成了,是妲己那样祸害天下的坏女人,如何能不生气!只是看着徐清煞有其事的样子,却不知如何是好,愤然道:“那师父说我有几根媚骨!”
徐清笑眯眯的瞄了一眼她高耸的胸脯,一指颈下的两条锁骨和双|乳间的胸骨,道:“三根!芷仙若是入了宫廷,也绝对是祸乱天下级别的!”
芷仙本是怄气发问,却没想到他这无良师父竟然真的回答,立时羞涩难当,就要转身逃跑,却忽然发现两条腿仿佛灌了铅,竟一步也挪动不了!
第八十二回 玄阴体质
裘芷仙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清,还不知自己的身子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就不听使唤了!
徐清站起身来,仿佛逗小孩般拍了拍她的脑袋,微笑道:“芷仙莫觉羞涩,天下间拥有此等体质的人凤毛麟角,你当觉得自豪才是。为师虽然资质还行,但今生若不兵解重修,能得个散仙位业已经幸甚。但你有此体质,若苦心修炼百年之后飞升仙界,慕求极乐之境,也并非不可求之事。”
芷仙见徐清神色严肃,不像故意调戏,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道:“师父教诲芷仙牢记在心,今生却不求什么飞升仙人,只希望能在师父膝下侍候。”
徐清脸色一夸,他前生今世加一块才活了三十年,还没有过孩子。如今裘芷仙与他说话,仿佛女儿一般,倒是让他感觉怪异的紧。讪讪道:“你这丫头也不要净捡好听的说,日后勤加修炼就比什么都强。本来咱们碧筠院的弟子,炼气之前都要进龙崖洞易经洗髓,不过你本身就是玄阴之体,倒是不用受那痛苦了,我现在就教你炼气之法。”
裘芷仙却心怀疑虑,道:“我听闻炼气之术最要持之以恒,若修炼此法能七日显出何等奇迹?”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看去温婉,却是个急性子,此事为师自有安排,不用你来操心。当年我用了三十三天炼气筑基,已经算是不错。你资质更胜于我,看你七日能练到何等光景。”
芷仙柳叶弯眉微微一挑,小琼鼻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已经起了好胜之心。别看她为事待人皆显得温婉,实则是个好生的性子,否则一个女孩子家,怎会去读那些男人们科举考试的书目。
徐清道:“你且上床坐好,我先以真元带你行气三个周天,你一定要牢牢记住真元运行的路径,若是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嗯!”芷仙煞有其事的坐到床上,还学着庙里的菩提在胸前捏了一个兰花指。
徐清随手打掉了她的手势,笑道:“不用学那些和尚,放松就行。”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隔着厚厚的貂裘,芷仙还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涌进了体内。而她的身体就好像是一块木疙瘩,从里面刻出了一条条通路,那感觉也说不好是痛是痒。尤其是当那股气流通过胸间的时候,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凉凉的气流,与那热气顶在一块!那感觉难受极了,就好像要打嗝,却憋在那怎么也打不出来。
徐清眼看着芷仙怪异的神色,心中暗道:“果然是天生媚骨的体质,竟然还没修炼体内就蕴含了如此精纯的玄阴真元。”同时也加大了真元的输出,一鼓作气将那聚在胸间媚骨上的阴气冲开,使其在体内循环起来。
待完成了一个周天,徐清缓缓道:“现在……集中精神,想象那股凉凉的气体顺着刚才的路线转动……不要着急,我在前面带着你。”
此刻裘芷仙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依着徐清所言,集中精神想着体内那股凉丝丝的气流。直到三周天之后,确定她已经记牢了,徐清才将真元退了出来。并非是他小气舍不得那点真元,是裘芷仙乃是玄阴体质,体内真元精纯无比。徐清的真元却阴阳驳杂,若送给她反倒不好。
徐清轻声道:“不要停!继续按照刚才的路线运行,直到感觉经脉有痛感,就可将真元收归丹田气海。别担心,我一直在旁边护法。”同时心中暗想:“裘芷仙果然资质出众,竟然只用了三周天就将真元经脉记住了,也许日后真能成就一番令人钦羡的仙业!“
只不过此刻裘芷仙却并不好过,每次真元经过胸骨的时候,就会感觉一阵酥麻,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过!那感觉也不是疼痛,偏偏此刻身子又不能动弹。徐清自己修炼的时间也不长,虽然知道有媚骨一说,乃是绝佳的修真体质,但这媚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一知半解。
本来天生媚骨的女子在修真之前,都会有师长传功,将媚骨上郁结的真元打散,方才开始修炼。但徐清哪里知道那些细节,幸亏刚才试探裘芷仙体质的时候,运用真元强行通过了胸骨处的经脉,将那媚骨上的真元击散大半。否则被重重阴气撩拨,裘芷仙还不知要再受多少煎熬。遇上这样个师父,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直到天光渐暗,真元运行了三十六周天之后,那些郁结于媚骨上的阴气,尽数归于裘芷仙的真元中,才没了难受的感觉。同时裘芷仙的经脉承受也到了极限,虽然她体质绝佳,但没有进过龙崖洞的洗礼,经脉的坚韧程度还远不及徐清。
此刻的芷仙就仿佛在山间奔跑一日,浑身汗如雨下,手脚都不愿动弹一下。不过精神还好,眼神透亮,面色红润。仿佛洗了细雨的桃花,花瓣带着露珠,晶莹剔透,竟比刚才还要美艳三分!
徐清早就吩咐府中仆役,备好了木盆和热水。一见芷仙收了真元,赶紧从袖中取出那玄寒水墨,挤出一滴点在那木盆中。道:“芷仙赶紧脱了衣裳在水中泡着,将刚才行气排出的浊气秽物洗去。若感觉异样就叫喊一声,我就在门口等着。”
“嗯!”芷仙轻应了一声,羞得小脸通红。不过她也真是难受,内衣都被汗水沁透了,偏偏身上还裹着一件貂裘,别提多难受了。待徐清出去,赶紧脱了衣裳,“哗啦”一声就迈进了木盆里。热乎乎的水刺激着皮肤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那水中隐隐还有一丝丝滑腻的气流,顺着毛孔往身子里钻。
不过她才一放松,正好看见还赖在床上的白灵。刚才一心修炼真元,却没注意床铺的角里还睡着一位呢!好像是被水声给吵醒了,白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支起身子望过来。似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件,直勾勾的盯着芷仙的胸脯,要看透水面似的。
芷仙娇躯一颤,心中暗道:“这大猫的眼神好坏!怎好像刀子一样,看的人家浑身都不自在。也不知它是只公猫还是母猫……”就在她胡思乱想时,白灵已经跳下了床,款款走到木盆边上。身子一起前爪搭在盆沿上,“喵”的叫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还是死死的盯着芷仙的胸脯看,仿佛那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想进来?”芷仙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僵涩的问道。
白灵摇摇头,又叫了一声,小脑袋不住的向上使劲。
芷仙疑惑道:“你是想……让我站起来?”
白灵立时显出欢喜之色,连连点点头,还跟着“喵喵”啼叫。
第八十三回 赐剑
裘芷仙看着摇头晃脑的白灵,却不知它高兴个什么劲。不过她可深知这大猫的厉害,更不敢拂逆它的意思,缓缓的站了起来。只是屋里虽然有个炭炉,但冬日的寒气袭来依然阴凉,挂着水珠的皮肤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喵……”白灵的小脑袋一歪,好奇的望着芷仙那娇嫩挺拔的双|乳,却还可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莫不是在比较什么?
裘芷仙也觉可笑,却不敢嗤笑出声,生恐它恼羞成怒。忽然白灵身子向上挺了挺,伸出爪子正落在了芷仙的|乳尖上轻轻拍打!把芷仙吓得魂飞魄散,她曾亲眼见那爪子伸出两尺来长的利刃,将那斑斓猛虎给打的血肉模糊,若是现在伸出来岂不立时就能取了她的小命!
“师……”芷仙也顾不上赤身露体,就想要呼唤徐清,但刚刚做了一个口型,却感觉胸口一凉!白灵的爪刃竟然已经伸出数寸,抵在了她的|乳峰上,甚至那柔嫩的肌肤已经被顶的陷下寸余。只待稍微发力,就能破开皮肉,戳穿她的心脏。
白灵眼中的寒光一闪,“喵”的一声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是在威胁裘芷仙不要乱动。
芷仙虽然有些心计,但终于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心中怀着畏惧,早就被白灵给吓坏了。虽然极力想要忍住,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极低的惊呼。
就在此时听见门外传来了徐清的声音,道:“白灵别闹。”仿佛本就知道屋里发生一切。
白灵“喵”的叫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芷仙一眼,警告似的打了一声响鼻。旋即转身而去,优雅的迈着猫步,一条雪白的大尾巴指着天上,仿佛一个骄傲的国王。
“哗啦”一声激起一片水波,芷仙猛地坐在了木盆里,“呼呼”的喘着粗气。虽然她并没感觉到白灵的杀机,不过面对这凶猛的大猫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若是一个普通的猫咪发起性子来,大不了就是把手给抓破了,但这大猫一旦不顺心了可就直接要人命啊!
芷仙使劲撩了一捧水扑在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刚才要不是师父唤了一声,还不知那大坏猫要怎样欺负人呢!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师父那般厉害……”不过想到这里芷仙的脸色忽然惨白,“嗯?……今日在兄嫂房中说话便瞒不住师父的耳目,刚才那大白猫使坏他一样洞若观火,莫非师父他本就能知晓这房中情形?”
“那他能看见我吗?”芷仙沉默良久喃喃自语道,一想到刚才赤祼着身子,竟有可能让徐清给看见了,不由得通身红晕,脸上仿佛着火了一般。不过这种事让她如何去找徐清确认,只得藏在心里胡乱寻思。
常言说‘修真无岁月’,短短七日转瞬即逝,纵使裘芷仙当真资质绝佳,也练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能耐。这日辰时刚过天色才刚蒙蒙泛亮,徐清面带微笑看着芷仙蓄养真元,虽然一次还只能运转六十四周天,不过仅仅七日的功夫已经相当惊人了。
片刻之后芷仙收了真元,伸出玉雕一般的小手,见那指尖隐隐韵起白光。泄气道:“师父!我这七天只练了养气之法,今日期限已到,这点白光又如何能让兄长信服?”
徐清笑道:“芷仙也太着急了,七日能蓄练出真元,已经是相当不易。至于显示奇迹为师自然不会叫你为难。”
芷仙眼睛一亮,急切问道:“师父有何妙法?”
见徐清左手一挥,两柄玉虎剑已经飘在了身前,剑上闪着淡淡的青光。徐清随手一点,那双剑朝芷仙飞去,萦绕在她身边。芷仙虽然乘了霜蛟剑飞行过,却还是第一次看见收敛了剑光的飞剑。眼见两道青光飞旋在侧,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一不小心身上就会少了一个零件。
徐清扬手将那双剑收在手里,显出了四尺真身,递到芷仙身前,道:“此剑名曰‘玉虎’,本为一对,分为雌雄,日后就赐你使用,权当为师的见面礼了。”
芷仙立时就被惊呆了,在她看来那些飞剑皆是神奇不可想象之物,怎会如此轻易就给她了呢!不过惊愕可是惊愕,她下手可不慢,赶紧接过双剑,顿觉手上分量十足,若非是修炼几日真元,险些就拿不住了。见那剑柄上虎头篆刻,剑身青纹隐现,美轮美奂。指尖轻轻拂拭剑身,又觉渗起丝丝凉气,扎的皮肤生疼。
“这!真是给我的?”惊喜过后带着狂热的神色望向徐清,仿佛还有些不敢相信。
徐清微笑道:“我是你师父,不给你还能给谁?”
芷仙欢天喜地的拎着双剑看了又看,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大步冲到门外,竟在院里“呼呼”的舞动起来!只见轻衫白袖,长剑纤腰,翻卷飞渡如龙,缓行跳脱似兔。只是那剑势美则美矣,却没有丝毫威力,就是一曲剑舞而已。
芷仙舞罢几式,星眸回望,面带笑意道:“师父觉得此剑舞可有风韵?”
徐清抚着下巴品味道:“嗯!优美有余,而刚劲微欠,若是观舞,称得上赏心悦目,若是以之御敌……纯粹找死。”
芷仙娇嗔的一跺脚,回了一个白眼。经过这几日相处,她也发现这师父性子甚和善,也没有太多规矩说道,说话也随便许多。柳眉微皱道:“师父,这玉虎剑虽好,却太长太重,芷仙一个女儿家,舞动起来尚且吃力,如何能施展得心应手!不知怎能将其化为刚才那尺半青光?”
徐清笑道:“赐你此剑自然是不能如此使用,否则又怎称的上是‘飞剑’呢!”
芷仙一听此话仿佛浑身都绽出了一股娇艳的光彩。她早就在徐清身上看见了,那种御剑身外,千丈杀敌的潇洒,至今想起来,芳心还“霍霍”直跳。如今想到自己竟也能施展飞剑,又怎能不激动呢!
徐清从她手中取过一柄宝剑,指着那剑柄上的虎头图案道:“将你修炼出来的真元灌注此处,小心控制不要太猛。”
芷仙依言而行,手上缓缓涌出淡淡的白光,小心翼翼的灌到了剑柄上。忽然见那玉虎剑竟猛地一颤,脱出了芷仙的掌握。绽出一片丈许长的青光,隐隐可见中间一柄尺半长的无柄小剑。
当初徐清修炼飞剑时已经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修炼到第三重,而今裘芷仙方始炼气,竟怎么能御剑飞空了?
第八十四回 飞剑速成
芷仙也被这突来的惊变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险些跌倒了,立时心神不稳,初学乍练的真元也晃动起来。那悬在空中的玉虎剑随之颤动,剑上青光吞吐摇曳。
“收敛真元,稳定心神!”徐清断喝一声,同时暗暗聚起真元,若见飞剑失控随时准备出手救护。
芷仙也马上就反应过来,赶紧稳定了兴奋的心思,悬在头上的飞剑也渐渐稳定下来。
徐清稍松了一口气,本来凭借芷仙的修为是远远不可能驾驭飞剑的,只不过他将自己的真元灌入了玉虎剑中,又在其中设定了几个简单的招式。只要芷仙以真元稍微刺激,就能自动施展出来。不过此法也只能应付与裘友人那七日之约,若是与人对战,但凡遇上稍微有些修为的修真,都要被轻易的收去飞剑。
徐清指着院里的一簇青竹,道:“对!很好,现在集中精神盯着那竹子,慢慢的将真元灌注右手食指的指尖。”
芷仙依言而行,就在真元进入食指之时,猛地感觉头上起了一股劲风。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再看那一簇挂了晨霜的竹子竟被尽数腰斩,横七竖八落了一地。而那玉虎剑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啊!”芷仙掩住秀口,低低的惊呼一声,根本不敢相信,刚才那飞剑竟然是她控制的!
徐清微笑道:“感觉如何?”
芷仙兴奋看着那飞剑,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一听徐清说话,才惊醒过来,恍然道:“师父!我竟然也能驾驭飞剑了!”
徐清笑道:“傻丫头,这叫什么驾驭飞剑?只是用来应付你哥哥的小把戏罢了。若是你以此御敌,遇到寻常行走江湖的侠客盗匪尚可。但凡是一个有点修为的修真,也要被人轻易破解,收去了飞剑。”
如被当头泼了一瓢冷水,芷仙顿时冷静下来,问道:“那人家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驾驭飞剑啊?”
徐清道:“虽然你资质胜人一筹,不过修炼我峨嵋派的《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也至少两三年方能进入第三重,届时为师再教你真正的御剑神术。”
芷仙却不见沮丧之色,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欣喜道:“原来只要两三年啊!我还以为十年八年也沾不得边呢!”
徐清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笑道:“你若努力修炼,待三五年之后能御剑飞天,从峨眉山回家看看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芷仙俏脸一红,此时尚未上山,就开始思量日后回家探望之事,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师父的栽培。道:“芷仙自小便没离开过哥哥,嫂子待我也好,十几年的感情,怎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徐清笑道:“你与我解释这些干什么?难道你重情重义,我还会怪你不成?若你是那种只为自己修道长生,而将亲情恩义抛株脑后的人,为师倒也不屑收你为徒。”说着又将手上另一柄玉虎剑递给芷仙,道:“好了,也不要多想其他,现在就将这双飞剑给我练熟了。”
此刻芷仙就觉得这世上除了哥哥,徐清仿佛就是最好的人了。模样生的俊俏,还有飞天遁地之能,为人和善不说,还能处处为她着想,这样的好师父又上哪里去找!其实徐清能如此善待她也并不奇怪,本来因为飞剑之事就觉有些亏欠,心中早就对芷仙其人存了好感。直待见面之后,一个美丽且聪明,又无坏心思的姑娘,又怎会遭人讨厌呢!
徐清抬起左手,指着中指道:“我一共在飞剑中留下了四种招式,若你将真元灌注食指,就如刚才那般直刺而出。若灌注中指……”才说了一半见芷仙竟也抬起手想要试试,赶紧喝止道:“先听我说,不要乱动!小心丢了小命!”
“啊!”芷仙被吓了一跳,赶紧收了真元。
徐清接道:“若将真元灌注中指,就会让飞剑旋转起来,若是飞剑刺出未中,正是接着用此招。若是刚才你自己乱试,头上飞剑旋转起来,你想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芷仙心下更惊,方知这修真之道虽然看似风光,实则处处透着凶险,若是一个不小心可真就悔之莫及了。
徐清见她露出惊骇之色,也就不再深说,续道:“无名指可将飞剑横在身前,抵挡敌人的攻势。若将真元灌注小指,则可架起飞剑飞天而行。只不过我能灌注剑中的真元毕竟不多,大约也只能飞出二三百里。”
芷仙一听还能飞,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道:“二三百里已经不近了,若是二剑交换使用,岂不就是五六百里了!不过……师父,剑中真元用完又将如何?”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不是挺精明的,怎么这会又傻了?用完了自然是找师父来重新灌注真元。”
芷仙俏皮的一吐小香舌,道:“多谢师父赐剑!我现在就去后院练习,只待熟练了就可让兄嫂瞧瞧人家的风采。”
徐清刚要出言提醒,见芷仙高兴的如蝴蝶般扑向了后院,不由得坏坏一笑,又止住了口中之言。心道:“看不出来,这丫头竟是个急性子,不知她第一次独自御剑飞行,会不会害怕呢?不过如今玉虎剑最多也就飞个七八丈高,|Qī|shu|ωang|依着她现在的身子骨,便是掉下来估计也摔不死吧。”
就在徐清心里恶意的设想之时,就见后院陡然闪出一道青光,直往村子外围的竹林射去,还隐隐听见芷仙的惊呼之声。
直到午饭时分,徐清才看见灰头土脸的芷仙驾着飞剑回来,已经飞的有模有样。只不过早上穿出去那条青蓝色的长裙已经只剩了半截,里面的裤子满是尘土,头发也散乱下来。衣襟里还Сhā着几支断了的细竹枝,那狼狈的模样,真是怪可怜的。但此刻的裘芷仙却并无半点委屈之态,反倒是精神抖擞,一副跃跃欲试的劲头。
徐清早在后院等她,笑道:“有信心了?”
芷仙得意洋洋的点点头,道:“师父放心吧!刚才我一直飞到成都边上,完全没有问题。没想到一个人迎着风在天上飞行,竟如此潇洒旷达,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似的!”
徐清笑着走过去,自然的将她散在脸颊的发髻别到了耳后,道:“看你模样温良淑德,骨子里却是个疯丫头。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快回去洗洗,要是让你兄长见了,少不得要教训一番。”
芷仙却被这亲昵的动作弄得脸颊绯红,友人虽然疼爱妹妹,但发乎于情,止乎于理,都不曾如此亲近。徐清与她虽是师徒名分,终究还是个少年模样,指尖划过脸颊传来的体温,不由让她芳心“霍霍”直跳。不过芷仙却不觉反感,反倒心里暖呼呼的,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就朝自己闺房奔去。
第八十五回 天盛斋
徐清在背后看着走路不太利索的芷仙,知道她刚才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身上还不知摔了多少淤青。不过这娇生惯养的丫头竟没有叫一声苦,全都独自憋在了心里头。坚强总是容易让人感动,尤其是这样一个芊芊弱质的女子。
徐清摇了摇头高声道:“身上瘀伤只需将真元渡过去,打通淤塞的血脉自可消解,下次可不要再逞强了。”
“知道了!”芷仙停住身子,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徐清从袖口里将那一团玄寒水墨取了出来,丢给她道:“要是感觉疼得难受,就用这东西在伤处揉揉。自己使不上力的地方就叫人帮忙,可别不好意思。”说话间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芷仙的香臀,上面也是尘土,看来刚才少说也摔了一个ρi股撴儿。
芷仙被看破了羞处,紧握着那黑呼呼还透着凉气的东西,真想一下给扔回去,却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浑身疼痛可不是假的,为了一时意气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吃苦头。恼恨的一跺脚,瞪了徐清一眼,飞奔回了闺房。
只待芷仙一去,徐清面带微笑,回身对不远处的柴房道:“裘兄还要躲到何时才肯现身?”
话音一落,“吱呀”一声,那房门就被推开,里面走出来的可不就是那裘友人!
裘友人抢了几步,面色严肃的对着徐清躬身施礼,道:“仙长果真玄奇之人,前日心有怀疑,还请恕罪。”
徐清微笑道:“心忧同胞姊妹,又何罪之有?”
友人道:“仙长大量友人佩服,日后小妹就拜托仙长多加照顾了。哎……”说罢叹息一声,神色中更显出聊赖之意。
徐清道:“刚才裘兄也听见了,若是芷仙努力修炼,不出三五年就能练得纵横天地的本事。那时想要回家看看还不易如反掌,裘兄又何必如此伤怀?”
友人苦笑道:“仙长莫要好言宽慰,在下亦心中明白,芷仙此次一走,便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仙儿了。她日后接触的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怕是与我们逾见疏离了。
徐清也摇摇头道:“裘兄不要多想才好,万事顺其自然。”
友人笑道:“仙长无须担心,见到芷仙终有个美好的归宿,我这个当兄长的只有为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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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天盛斋是城南最出名的一家酒楼,芷仙坐在徐清身边,盯着桌上烹制精致的四菜一汤,脸上却皆是郁郁之色。只因为今日她梳洗打扮一番,正要在兄嫂面前展示御剑奇迹,却被徐清给强拉来了成都。
徐清笑着夹了一块肚片送进嘴里,芷仙也气鼓鼓塞了一口冬瓜,狠狠地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道:“师父!人家好容易想要在哥哥嫂子面前显示一下……早上的那些苦头都白吃了。”
徐清所答非所问的笑道:“嗯!这天盛斋的口味果然是成都一绝,你也尝尝这肚片……”
“师父……”芷仙已经露出嗔恼之色,稍微提高了声音。又恐声音太大惊了酒楼的食客,失了淑女仪态,那窘迫的模样更加韵味十足。
徐清从袖口了抽出一条手帕,沾了下嘴角的菜汁,微笑道:“芷仙何必嗔恼?你那哥哥如此宝贝你,若是未曾亲眼见了你的神通,又怎会容我将你带走?”
芷仙微微一愣,疑道:“哥哥已经见过了我的神通?”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也忒不小心,那寻常的江湖拳师还要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何况你日后还将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又怎能对身边的事物视而不见!”
芷仙收敛嗔容,细细回想良久,才恍然道:“我御剑回来时候,只觉得后院的柴房好像有些异样,仿佛有人在暗中偷窥!只是那时心中兴奋,就没太在意,莫非那时大兄就藏身此间?”
徐清“吱溜”一声抿了一口酒,笑道:“除了你家兄长,还有谁会藏在柴房你偷看你?”
芷仙脸蛋绯红,羞道:“这……我那副狼狈模样,岂不是全都被大兄看见了!”只不过此刻她心里闪现出的却是,徐清为她撩起流海的镜头,思之所及更是娇羞无限。
前文说过这裘芷仙身怀三根媚骨,那就是祸国殃民一样的人物。此刻心神摇曳羞涩难当,那魅力就连心志坚韧如徐清也不由得心跳加速,更何况是酒楼中的普通食客!不过众人虽然有心前来搭讪,但一见那桌边的白灵,也都收起了多余的想法。
毕竟只要有些智慧的人,都不难看出白灵的异常。若仅仅是一只猫,能长这么大也早就成精了。若不是猫自然就是虎豹之类的猛兽,一双如金童玉女般的男女,带着这样一只猛兽招摇过市,又岂能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就在这时从外边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秃头汉子。这二人打扮甚怪,都穿了一身前明流行的剑袖袍,头上没有一根头发,两个锃亮的光头还烫了戒疤,明显就是两个和尚。二僧大大咧咧的走到角落坐下,一扫店中的食客,一眼就看见了裘芷仙。那眼中立时闪出淫邪的光芒,仿佛恨不得当场就将其按在地上欢好一场。
那矮个的汉子低沉的阴笑一声,就要过去搭话。但那高个的秃头汉子却神色紧张,一把将其拉住了,使劲向他打眼色。感情那矮个汉子真是色欲蒙心,眼中竟只看见了裘芷仙,没看见近在咫尺的徐清和白灵!此刻同伴提醒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显出了些许慌乱,仿佛认识徐清。
芷仙还不曾觉察刚才有人将她当作了猎物,但徐清眼光如炬,二人一进来就发现了其身怀异术,竟也都是修真之人。心中暗道:“这二人贼眉鼠眼,看就不像好人,却不知是哪座妖山鬼洞的邪佞。如今刚刚破了慈云寺,成都群邪本当四散而逃,怎么这二人竟还敢招摇过市?”
此刻芷仙也在刚才的娇羞之中回过神来,赶紧讨好似的给徐清斟了杯酒,道:“师父啊!虽然大兄已经见过了我的本事,不过我就这样走了总觉心中不安,最少也应告别一声。”
徐清不动声色的注视那两个邪祟汉子的动静,笑着应道:“你这丫头莫非是说为师不懂礼数?还不是你家大兄不忍见你临别落泪,便求我将你立时带走,也不用说什么离别之言。只希望你能专心修炼道法,待三五年之后修真有成,早日回家探望兄嫂。”
就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徐清的法力却已经聚在了耳畔,偷偷窃听那两个秃头汉子的交谈。
第八十六回 再见素因
徐清带着裘芷仙回来成都,本来是要去碧筠庵看看,峨嵋派的众人是不是已经回山了,还有慈云寺之战的结果如何。不过到了城里正好是晚饭之时,总不好去那尼姑庵讨些吃食,索性就带着芷仙和白灵上天盛斋吃上一顿。却不成想竟在饭店之中遇上了两个俗家打扮的秃头和尚,也不知是那座庙里的沙弥。
那两个行容邪祟的和尚看见徐清和白灵,脸色皆有异样,仿佛认识他们,但徐清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二人。他将真元聚在耳畔,就听那矮个的秃头汉子压低声音道:“我说大师兄,我怎么看那人眼熟呢?好像哪里见过。”
那高个的秃头汉子冷哼一声,道:“我说老幺啊!当年师父就说你记吃不记打,这才几天你就把他给忘了!前些日不就是这人闯到咱们寺里来,在大殿上侃侃而谈,将那绿袍老祖都给镇住了么!”
那矮个汉子这才恍然大悟,道:“可不是么!娘的!刚才就顾着看那娇艳的小娘子了,幸亏师兄提醒,否则过去恐怕就有性命之忧!这煞星可不是咱们兄弟惹得起的!师兄,要不咱先走吧!”
说着就要起身,却又被那高个的汉子拉住,道:“师弟莫慌,虽然如今慈云寺已经被正道剑仙毁了,但你我在寺中只不过是打杂的小人物,料想他也不会认得。刚才他已经看见我们,若是不吃饭就匆匆而去,反倒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徐清心中暗道:“想不到这二人竟然也是慈云寺的余孽!不过慈云寺一役群邪大败,这两个小喽啰侥幸未死,不尽早寻觅藏身之处,竟然还敢在成都招摇过市,却不知有何倚仗?或者说是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甘冒风险?”
虽然有心追查,不过又看看身边的裘芷仙,徐清又放弃了此种打算。他也知道那二人并非高手,不过这可爱的小徒弟着实累赘,就有心速回峨眉,也不想多管闲事。待酒菜吃了六七分,徐清就带着白灵、芷仙出了天盛斋。又在文书院门口的夜市逛了一会,就直往碧筠庵而去。
夕阳西下隐在山外,不过数日那碧筠庵外的青竹却萧索了许多,清风抚过“沙沙”作响。远望过去,少了几分当日群侠汇聚的肃杀,却多了几许门庭寥落的清净。虽然估计到各派修真早已经各自离去,徐清还是缓步行去,“啪啪”叩响门环。
听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应了一声“来了”。“吱呀”一声门响,从那黑黝黝的木门里探出一个带着青帽的少年尼姑。一见徐清微微愣住,思量片刻方道:“道友是峨嵋派的徐清?”
徐清拱手道:“承蒙道友还记得在下姓名。”
那小尼姑道:“孤身独闯慈云寺,当场镇住群邪,峨嵋派的徐清之名谁还不知!”
徐清笑道:“少年莽撞,让人见笑了。冒昧来访,可扰了素因师叔清修?”
还不待那迎门的小尼姑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淡雅亲人的声音,道:“是峨嵋派的徐清么?便直接进来说话吧。”
徐清朝那小尼姑微微点点头,就带着白灵芷仙向里走去。见那正厅佛堂之内,素因大师一身淡青色的素袍,秀发随意束在身后,双目微阖,红唇蠕动,也不知在念诵哪卷经书。那平和淡然之态,仿佛契合天地,此刻望去竟有些飘渺虚无的感觉。
“弟子徐清见过师叔。”对这修为精绝的美艳尼姑,徐清可不敢怠慢了礼数。
素因大师睁开眼睛,浑身气质陡然一变,眼含风情,面带笑意,仿佛瞬间展开的牡丹。那种成熟美艳的魅力,即便在芷仙这天生媚女之畔也不见逊色分毫!她一眼就看见了裘芷仙,不禁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之后更不住点头。
徐清赶紧介绍:“仙儿快来见过师叔祖!”此言便是急着表明身份,免得素因大师再生出非分之想。
芷仙乖巧的道个万福:“弟子裘芷仙见过师叔祖。”心中却不由腹诽:“想不到这年轻美艳的女子竟是师父的师叔,却不知到底活了多少年了?不过若日后我七老八十,也能这般留住青春,着实是件不错的事啊!”
素因大师微微一皱眉,旋即笑道:“嗯!好美的女儿家,倒是让我看着也喜欢的紧呢!”继而又幽幽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我机缘浅薄,却无师徒之分,否则我必将这一身玄功倾囊相授。”这一瞬间一连变了三个表情,变脸竟跟翻书似的,话里话外已有些讨要的意思。
徐清故作不知,心中却暗自苦笑:“当日我一见这尼姑,就知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此话说的好听,却在字里行间充满着诱惑之词。若非我早有言在先,恐怕芷仙也未必不会生出异心。”
裘芷仙也是个伶俐之人,马上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要说没动心那是假话,很显然面前这美艳动人的前辈,在修真界的地位比徐清还高,想必修为也更胜一筹。且看起来也比徐清这毛头小子可靠得多,若能投入门下修行,绝对是更好的选择。不过徐清早就给她打了预防针,当时誓言声犹在耳,芷仙却不敢有逾越想法。
她赶紧表态:“晚辈多谢师叔祖的抬爱,芷仙本是命苦的女子,若非师父搭救早就毁在妖人魔掌之下。今生能跟随师父身边,左右伺候已经是芷仙的福气,又怎敢多求非分!”
素因大师眼中闪出一缕精光,甚有意味的瞟了一眼徐清,笑道:“你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徐清微笑道:“愚钝之质,入不得师叔法眼。”
素因大师见芷仙心思坚定,而徐清这里更无相让之意,也不再纠缠于此。道:“前日你追击绿袍老祖而去,半月音信全无,可是把你师父给急坏了。”
徐清道:“当时见那魔头被人救走,我只想建功立业,冒进追击,却险些遭了妖人毒手。若非是前日极乐真人赐下的乾坤针护身,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素因大师唏嘘叹道:“能平安回来就好!”
徐清见她略有萧索之意,就知慈云寺一战恐怕未必顺利,赶紧问道:“不知后来慈云寺战果如何?”
素因大师凄然摇摇头,道:“哎!此役虽然战胜,且斩杀不少邪魔,可叹贵派的吴元智道友重伤兵解,加之顽石大师和朱文那女娃皆身受重伤,也只能算是惨胜吧。”
第八十七回 突发奇想
虽然那风火道人吴元智和顽石大师也皆是峨嵋派的前辈长老,但徐清还不认识二人,听闻一死一伤倒也不觉如何。不过他与朱文那忧郁而美丽的小姑娘,虽只相识半日,印象还好。听说她竟也身受重伤,不由心怀一震。问道:“想不到吴师叔竟然兵解了!却不知顽石师叔和朱文师姐的伤势如何?”
素因大师道:“二人虽无性命之忧,却皆有肢体残废之虞,所幸朱梅道友知道桂花山福仙潭中生有灵药,正可救治二人,现下灵云已经带着金蝉和朱文前去。若能取到灵药,大凡应该无碍了吧。”
徐清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来时见那慈云寺尚有灰烟未尽,便想此番大战已毕,特意过来给师叔见礼,就准备回山复命,也省得家里师父师兄担心。”
素因大师又看了一眼芷仙,虽然有心强要过来,终还是不敢逾越修真界的潜规则。若非是出自自愿,这天下间也没有谁会去强抢别人弟子?只有淡淡笑道:“如此也好,我这庙上各派众人前日就散了,你也真该早些回峨嵋,就此便去吧。”
徐清再次躬身施礼,带着白灵芷仙就离开了碧筠庵,准备星夜赶回峨嵋山。不过一出了碧筠庵的大门,还没走几步芷仙就拽住了徐清的袖口,轻声道:“师父……我!我想上……罗鹭那看看。”
徐清微微一愣,回头望去,道:“还有些放不下?”这一问却把芷仙问的俏脸通红,手脚都觉得无处放,羞怯的低头都不敢看他。
半天才小声道:“师父莫要多心,其实芷仙与罗鹭表弟本就无甚感情羁绊,若有也是那淡淡的表亲罢了。只是婚约早定,那毕竟是先父的志愿,即便如今此事已休,却不能就不明不白的放下,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徐清道:“你哥不是说他跟着一位仙长上山修行了么?你现在去他家中又有何用处?”
芷仙却摇摇头,沉默许久才道:“其实……我去罗家是想拿一样东西。前些日兄长置办嫁妆,将母亲留给我的一张古琴也送去了,虽然不是名贵之物,却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唯一嫁妆。她临走之时还要我好好保留,只待日后再传给我的女儿。如今万事皆休,我却不能任凭母亲的遗物,被人随意抛弃。”
徐清沉吟道:“此话倒也有礼,既然是你的东西自当取回。正好你刚得了玉虎剑,正能一显身手,想来罗府那些门客应该拦不住你。今夜你就独自潜入罗府,偷偷将那古琴取回如何?”
芷仙微微惊道:“就我一个人?”
徐清道:“难道有何不可吗?如今你有玉虎双剑护身,虽然比不得那些修炼多年的修真,但遇上十个八个寻常拳师,想要轻松战胜也不困难。再说那儿本是你表弟的府邸,就算有何差池漏了马脚,总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
“这是师父对我的考验么?”芷仙轻轻的按住那隐在袖中的飞剑,面色严肃的问道。
徐清洒然一笑,看了看初生的弯月,道:“此刻正是酉时三刻,我给你两个时辰,却将那古琴取回,你可有把握?”
芷仙略微一扬下巴,傲然道:“罗府虽大,却用不得两个时辰,若有一个时辰足矣。”
徐清笑道:“好生狂妄的丫头!行!我便给你一个时辰,你且速去速回,我和白灵就在武侯祠旁边的竹林外等你佳音。”
芷仙琼鼻微微一皱,竟极潇洒的晃出一柄玉虎剑,见一道青光穿入夜空,直向城东飞去。
徐清眼望那破空剑光,喃喃笑道:“这丫头的性子还真怪招人喜欢的,白灵你说是不是……”
白灵“喵”的叫了一声,内含愤愤之意,恼怒的对徐清挥起爪子,仿佛他做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徐清却笑意盈盈,一把抓住了它递过来的爪子,有些粗暴的将白灵抱到怀中。一边往武侯祠那边走,还一边使劲的揉了几下白灵那软呼呼的身子。不过这放肆的举动,非但没让白灵发火,它反倒老实下来。眯着眼睛“喵喵”的轻声鸣叫,一副享受蹂躏的模样。
揉了几下之后,徐清又细细的将那些凌乱的毛发抹平,笑道:“你这小东西还吃醋!芷仙那丫头再可爱,也没有我的白灵可爱!看刚才把你气的,难道我就不能夸奖下别人?”
“喵!”白灵抗议似的叫了一声,仿佛在说“就是不行!你只能夸奖我。”
徐清笑道:“如今芷仙已经是我的徒弟,就是你的小妹妹,你可不能总是欺负人哦。”
“喵!”这话仿佛触到了白灵的通处,它哀婉的鸣叫一声,眼中竟显出了淡淡的雾气,仰头望着徐清,就仿佛要被抛弃的孩子。
徐清允自一愣,过去还从没见过白灵如此模样,不由心头一颤,暗道:“莫非我伤了白灵?!……”不过很快他就在白灵眼中看出了一丝狡谐之色,这才恍然大悟。腾出一只手揪住它的耳朵,笑道:“你这小坏蛋竟也学会这套装可怜的本事!”想必就是上次芷仙装可怜的时候,让白灵给看见了。
就在徐清和白灵在一块你侬我侬的时候,已经隐隐看见武侯祠的正门了。忽然从里面鬼鬼祟祟的窜出来一高一矮两道黑影,速度极快,一闪身就钻进了路旁的林中。这也就是徐清,若换个旁人,还未必能察觉那二人。
徐清面色一紧,将白灵放到地上,心道:“那种速度绝非是普通绿林人!若是两个修真,三更半夜在外游荡,多半也不是好人。”他就不想想他不也是三更半夜在外游荡么!再一细想就觉那二人身形仿佛见过,竟不就是白天在天盛斋看见的那两个秃头和尚么!
徐清心中暗道:“这两个慈云寺的妖僧星夜行动,果然是另有图谋!索性时间还久,芷仙又不在身边,我就跟去瞧瞧也无妨,量这两个修为稀松的妖僧也奈何不得我。”
第八十八回 碧目神针
单说在夜色之中,徐清领着白灵,跃跃欲试的跟了上去。远远看见那两个秃头和尚,直往慈云寺的废墟奔去。也许是忌惮正道势力的威慑,或者根本就没有飞剑,那二人没敢在天上飞行,只敢走街串巷掣地而行,倒是方便了徐清在后面尾随。
须臾间那二人就冲进了慈云寺的遗址,此时这里早就被官府给封了起来。外头还有两个更夫看着未灭的火头,以防夜里起风,再死灰复燃。那好好一座雄伟堂皇的慈云禅院,如今就只剩下了一片残砖断瓦。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混杂着肉味的焦糊味道,也不知其中烧死了多少寺僧。五层大殿只有最后一层还勉强立着,不过那殿中的大柱也都被烧成了黑炭,倒塌也是早晚的事。只有四下的围墙还算完好,被大火的浓烟熏的发黑。多半是正道群侠在火起之时,下了禁法,将火苗困在其中,否则这大火蔓延出去,还不知要烧毁多少人家。
那第二层当院正中,突兀立着一块五尺高下的石碑,上面还有十六个金字,隐有黄光闪耀,夜幕之中也可辨认‘杀盗淫奸,恣情荼毒,天火神雷,执行显戮’,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修真留下的字迹。慈云寺众邪僧纵然死有余辜,但若是论起‘恣意杀伐’,恐怕正派群侠也不比慈云寺的众妖僧心慈手软。
徐清心中暗道:“虽然已经尽量将损失控制在慈云寺之内,不过修真者之间的战争,其破坏力更加容易影响到俗世吧!可怜这座宏伟的古刹便毁于一旦,若要重修还不止要花费多少银两。尚且理直气壮的留下碑文,真是……让人如何评价好呢?”
当然徐清也纯粹是伤月悲秋,叹息之后便抛株脑后,对于那些无关之人如何,他也无心多想。徐清和白灵飞身进了慈云寺围墙,藏在二层大殿外头的一座石狮子后头。那两个和尚就在十数丈之外,一处厢房的废墟上寻找什么。
说来那二人的修为果然稀松得紧,在此种距离上,竟然都没察觉到徐清和白灵的存在!若是在峨嵋派里,恐怕连那些外门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也比他们强出不少。
见那矮个的汉子又寻找了片刻,竟颓然的坐到了地上,抱怨道:“我说大师兄啊!咱们这是找到什么时候算完事啊!这地方虽然也不算太大,但找个被人藏好的东西,也是大海捞针啊!更何况咱们还不能弄出太大动静来。”
那高个的汉子却不曾停手,一边轻轻的翻动瓦片,一边低声道:“老幺啊!你办事总是如此焦躁,就不能多些耐心么!你要多想想将来,若是咱们兄弟真能找到祖师留下的法宝。再寻觅一个隐秘之地,潜修数年将其修炼精通,那将会是何等风光!”
那矮个汉子还有些愤愤不平,道:“要不咱们先等些日子,风声过去再回来寻找也不迟啊!那时也能用法术挖地三尺……”
还不待他说完,那高个的汉子挺身站起,眼中寒光霍霍,喝骂道:“你他娘的除了女人还知道什么!现在咱们慈云寺刚败,众人四散隐匿,生恐正道追杀。若是不然你认为这地方会就咱们俩人吗?再等些日有别人回来,就凭你我的修为,还能抢到个屁!”
那矮个汉子似乎相当惧怕他的师兄,一见他发火赶紧没了怨言,乖乖的弯腰翻找起来。
徐清心中暗道:“这两个家伙竟要找什么法宝?刚才他们提到的那个‘祖师’究竟是谁?若此二人是慈云寺的余孽,那多半就应该是当年五台派的太乙混元祖师。传说这位混元祖师虽然身居旁门,却甚有些骨气,修为在左道之中也是出类拔萃。当年相约黄山斗剑,若非三仙二老一同出手,更险些胜了妙一真人。若真是此老遗下法宝,还真有些看头!不过他死去多年,门人四散,若真有宝物,那智通和尚早就取出御敌,还能将其留在这残垣断壁之中?”
其实徐清不知道,这里还真有一样当年太乙混元祖师留下的法宝!名为‘碧目神针’,乃是当年混元祖师祭炼的一件极厉害的宝物。混元祖师斗剑而死之后,五台派也树倒猢狲散,众弟子分了家当四散而逃。智通和尚作为五台派的比较有权势的弟子之一,自然知道一些秘密之事,就借机得了碧目神针。
只不过他在慈云寺隐忍多年,装作不与人争一心修佛的模样,却不曾将此宝用出来。本想此次正邪斗法,若是大获全胜,就将此宝取出,正可号召当初五台派的众弟子重新汇聚。若是失败也能保留一个杀手锏,以备日后东山再起。
奈何那智通和尚虽然算计周全,本身剑术也了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前日慈云寺斗剑之时,那智通和尚却死在了嵩山二老剑下,空留宝物却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而那高个的和尚名叫慧清,虽然只是寺中的普通弟子,却深的智通信任,平日负责伺候其起居饮食。更无意中得知了智通和尚在寺中隐藏了一件重要的法宝。
若是过去慧清自然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但如今慈云寺化为灰烬,智通和尚身首异处,任谁能不生出染指之心!而且从那日绿袍老祖一去不回,他就看出此番正道势大,慈云寺恐怕要毁。所幸那时寺里人多,也无人注意他,冒险带着师弟躲在武侯祠中,这才避过了大祸。直到这几日风声稍缓,才敢在夜晚出来寻觅,却不曾想今天竟被徐清给看了个正着。
徐清对他们口中那所谓的法宝,本也没有什么想法。之所以会跟过来看看,大半是心中好奇,且这一个时辰也真闲着无事。就隐在石狮子后头观望,若是二人真有运气找出那法宝,他正可带着白灵出去诛杀余孽,再来个顺手牵羊。若是一会时候差不多了还没找到那宝物,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得他们活命去吧。
不过今儿晚上还真是应了那句‘无巧不成书’了,徐清和白灵在刚在那石狮子后头隐蔽下来,就见南方暗夜之中,陡然闪出一道黑影,身法闪动,转眼间已经到了近前!这来人可是够狼狈的,虽然身才高大,体格健壮,却少了一条手臂。挺大的光头上左右光秃,只有两个黑乎乎的耳孔,竟被人削掉了耳朵!穿了一身藏蓝色的劲装,面容狰狞,眼色阴狠,心中仇恨郁结,凶性爆发,几乎已成魔性。
先来那一高一矮的两个汉子,一见此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跑。却见那独臂汉子冷哼一声,低声道:“慧清!慧临!怎么见了师兄就要走啊?难道说我平时慢待了你们不成?”
一见逃跑不成,那高个汉子赶紧赔笑道:“慧能师兄说笑了,我等见到师兄平安无事,心中欢喜不得,又怎会想要逃走呢!”
原来这后来的独臂汉子竟然就是智通和尚的得意弟子无敌金刚赛达摩慧能!
第八十九回 无敌金刚
话说那慈云寺乃是川中着名的古刹,寺中号称四大金刚十八罗汉,皆是身手了得之人。不过细数起来真正得到智通和尚真传,能驾驭飞剑的却只有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无敌金刚赛达摩慧能、多臂金刚小哪吒慧行、多目金刚小火神慧性四人。
在日前慈云寺一战中慧明、慧行、慧性三人皆罪恶多端引颈就戮,唯独这慧能和尚,虽然断了手臂,失了双耳,却留住了一息性命。也绝非是慧能作恶就比其他三人少,若说作恶多端慧能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运气不错,又知机进退,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原来那日慧能与会慧行二人驻守大殿,正遇上周轻云、孙南和笑和尚三人。那周孙二人斩了慧行,直奔后殿去寻智通和尚。只留下这慧能给笑和尚料理。在上次交手中,慧能就被笑和尚的无形剑给斩了一臂,知道这小孩本领高强。再看师弟慧行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周轻云给斩了,吓得魂飞魄散,还哪敢再战!
再看对手竟是那莫名其妙就斩了他手臂的幼年和尚,心中更见惊惧,就要御剑逃遁。而那笑和尚为人却不地道,既然是战场对战要杀便杀,他却见慧能本领不济,心生戏弄之意。只见剑光飞掠,将其圈在中间,却不伤性命,极尽羞辱之势。
偏那慧能和尚有没骨气,眼见自己剑光被压得光彩全无,更是法力不济气喘吁吁,就要性命难保。这家伙索性也抛开脸面,扑跪在地,磕头带响,又放声大哭,直喊“小佛爷饶命”。
那笑和尚心性乖张,为人骄傲蛮横,完全就依自己喜怒行事。他长这么大还从无人向他跪拜,一见慧能这般苦苦跪求,心下立时觉得高人一等,仿佛真成了判人生死的佛陀。他心中自然欢喜非常,是以杀心大减,便饶了慧能性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那无形剑挥洒一挫,顿将慧能双耳削掉。笑和尚又令且跪在当场,不可逃遁,声言无论其逃到天涯海角,也能飞剑斩之。不过那慧能和尚焉能听他的!虽然满口应承,待笑和尚前脚刚去,后脚就飞身逃走了。
这慧能和尚本是凶戾之人,虎狼之心,待处置好了伤势,非但没有感激笑和尚放他生命,反倒心生魔性,更加愤世嫉俗,仿佛全天下人都亏欠他的。作为智通和尚最看重的弟子,慧能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辛密之事。
而且当初智通和尚已经预料到最坏的局面,曾告诉他们师兄弟四人,若是万一斗剑失败,他又身死,就让他们将大雄宝殿西院的第三块地砖开启,其中自有玄妙。此话慧能时刻都牢牢记在心中,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此事。
如今慧能知晓智通和尚与其他三位师兄弟皆被斩杀,心中固然悲苦,但更多的却是侥幸,再无人能于他争抢。他料那里定然是智通生前所藏宝物,而正道众侠虽然厉害,却也不知慈云寺中竟还另有宝物。逃走之后只待将养数日,手臂耳朵皆无大碍,这才重回故地,却发现竟然有人比他还先到了一步!
慧能阴笑一声,道:“不知慧清、慧临二位师弟在这里干什么呢?莫非是伤怀故旧,为师父和众位惨死的师兄弟念经超度?”
那二人脸色一变,高个的汉子反应最快,赶紧跪倒在地,哭道:“师兄啊!原来师兄安然无恙,这真是老天有眼啊!我还以为慈云寺现在只剩下我兄弟二人了,如今见到师兄总算是有主心骨了,还请师兄带着我二人才是!”
那矮个和尚虽然有些直楞,但在这时候也不迟钝了,赶紧跪下附和。
慧能和尚冷哼一声,道:“想要跟我?恐怕此言未必真心吧!你们敢说在这不是为了寻找师父的宝物?”
慧清、慧临脸色大变,本来以为慧能不知那宝物之事,想要暂时敷衍过去,日后再从长计议。没想到慧能竟一语点破,看来今日再无善了之理。慧清率先站了起来,脸上还哪有悲戚之色,冷冷盯着慧能道:“哼!慧能,你也不用在这给我摆谱,如今你不过是个缺手断耳的残废,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装大?”
慧能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慧清!你找死!”
慧清冷笑道:“找死?我看未必吧!如今你飞剑早毁在正道手上,若没有飞剑你又能比我们兄弟厉害多少,今儿我却要见识见识!”话音一落“锵”的一声从腰间拽出一柄明晃晃冷森森的软剑。
那慧临和尚万事皆以慧清马首是瞻,一见他抽出宝剑,也跟着跳了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一柄黑乎乎,能有二尺多长的铁尺。这二人虽然不会御剑之术,但在慈云寺修炼武艺多年,也都是身怀绝技之人,见那软剑铁尺灌注真气,吐出数寸罡气“呲呲”作响。
慧能和尚哈哈大笑,伸手指点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然还敢冲我动家伙,别说今日只是断了一条胳膊,就算本佛爷两臂尽断,也照样能轻松取了尔等的狗命!”
慧清、慧临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决绝之色。相处多年,他们深知慧能的品性,今日已经翻脸,就万无手下留情之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二人一左一右,飞燕般穿起丈高,联手攻杀慧能胸腹要害。
慧能和尚眼中杀机更盛,只见拳头上猛地绽出一圈黄光。他飞剑早被笑和尚给毁了,此番前来也未成想会与人动手,却是赤手空拳来的。不过慧能自恃真元浑厚,慧清慧临二人在他眼中不过鼠狗之类,根本不足为惧。横拳挥出一片拳影,将那袭来的软剑铁尺挡在身外。
那慧清慧临也动了拼命之心,施展浑身修为,一剑一尺越刺越急,身法恍如跳兔飞燕,纵跃如飞。任那慧能和尚真元更盛二人甚多,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此刻他还只有一个拳头。顾此失彼忙于应付,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之态。
就在这时那慧能面色一狠,故意卖了个破绽,不躲慧临袭来铁尺,同时使出一个饿虎掏心,致命的拳头直向慧清胸口打去。慧清更不敢怠慢,右手宝剑如长蛇吐信,急速刺向敌人中宫,同时左手硬挡慧能的拳头。喝一声:“你给我死这吧!”
慧能仿佛知道对方会如此应对,脸上显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竟然根本不躲闪那袭来的软剑铁尺,一心要击中慧清。就听“咔”的一声,那慧清抵挡的左手一碰到慧能的拳头,竟不能抵挡稍许,瞬时就被打得骨断筋折。
随即又传来“嘭!嘭!”两声闷响,慧临的铁尺正拍中了慧能的软肋,却如打在一个树桩上。同时慧清忍痛将宝剑刺在了慧能胸口,却仅仅深入半寸,竟再不能刺进!二人大惊失色,赶紧飞身后退。
慧能和尚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无知的东西,现在方知我外号为什么叫无敌金刚!竟敢向我出手,今日你们都得给我死!”
第九十回 黄雀在后
慧清咬牙抬起左手,一看那五指皆朝怪异的方向扭曲,手心红肿如个气球,内里骨骼尽碎!更加心惊慧能的实力,刚才以为对方断了一臂,又没有飞剑在手,若二人合力也许还有胜算,没想到竟是个如此结局。
“师弟!是我害了你啊!”慧清哀叹一声,眼色决绝已经生出了死志。
慧临此刻也再没那种傻愣之态,微微一笑:“师兄何出此言?在寺中也只有师兄待我真心,视如亲兄弟。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慧能纵声狂笑,仿佛疯癫一般:“哈哈哈!好个同生共死,今日我就成全你们!”
慧清长啸一声,紧了紧手上的宝剑,恶狠狠的盯着慧能:“你这残废的东西,即便你能杀我又如何?还不过是给人跪地磕头的狗罢了!比我吐在地上的一口黏痰还低贱。”
这话正是刺到了慧能的通处,前日他为了活命,给那如豆丁一般的笑和尚磕头下跪。当时为了保命亦无他想,但现如今回想起来却如钢针扎心一样难受。又被慧清一语揭破了伤疤,就如受伤的野兽般,怒啸一声,发疯般冲了过去。
“师弟你快走!”慧清压低声应说了一句,也不理会慧临听没听见,挥动宝剑冲过去。虽然慧清的勇气非常值得钦佩,但是实力的差距绝非勇气能弥补的。慧能发疯般将浑身法力爆发出来,仅仅一碰,那铮亮的宝剑就被拳头上的真元震成数段。同时真元攻入慧清的体内,霎时将其五脏六腑绞成了一团浆糊。
慧清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断绝了生机。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尽了最后一份力气回头望去,只远远看见了慧临影影绰绰的背影。就在刚才慧临使出了他浑身的力气逃入夜幕,没有丝毫犹豫就抛弃了他。此刻慧清应该非常欣慰,因为他的兄弟活了下去,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失落。人本就是如此矛盾,他即希望慧临能够活命,同时也祈望着他能在最后时刻,与他同生共死。
“嘭”一声慧清的尸体撞在了不远处的瓦砾上,慧能望了一眼已经逃远的慧临,“呸”的一声狠狠吐了一口脓痰,也无意再去追赶。杀了慧清已经出了一口恶气,此刻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慧能左右看看,确定刚才的动静并未引来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纵身而起鬼魅般向第三层院子掠去。
“厢房靠门的第三块地砖……到底是东厢还是西厢?那死鬼也不说清楚……”慧能嘴里骂骂咧咧的到了东厢房旁边,大火已经将这里完全烧毁了,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黑灰,根本就辨不清地砖的缝隙。
慧能皱着眉头真想一拳轰下去,又生恐毁了地下的东西。若下面是个法宝还好,凭他的法力估计还毁不了一件像样的法宝。若是一封信或是一张地图,这一拳下去可就全都没了。他只得压住心思,走到墙角,小心翼翼的拂开地上的黑灰。
不消片刻慧能就找到了那第三块地砖,伸手抠住缝隙,却见陡然亮起一片白光。把他吓了一跳,旋即喃喃骂道:“怪不得老东西舍得把秘密告诉我们呢!原来早留了后手,娘的!竟是千阴噬魂阵。幸好老东西早死了,此阵没人操持也无济于事。否则我非但拿不到东西,恐怕还要把小命搭在这。”
慧能和尚启出一块尺余见方的地砖,就见那地砖下面竟然是一个陷下两尺多深的地|茓,里面放了一只漆木小匣子。他立刻露出狂喜之色,趴在地上将手了伸进去。若是个普通人自然伸手就能将那漆匣拿出来,不过慧能偏偏失了一臂,没了支撑手臂,就要完全趴在地上才能把手伸进那地|茓中。
到了这时候他还哪管许多,伏在地上就将手深入地|茓中。只不过他趴下容易,想要起来却难了,仿佛一个蠕动的虫子,废了半天劲才重新爬起来,只落得一身黑会,灰头土脸,仿佛个灶王爷。慧能和尚却毫不在意,只待将那漆匣打开看看智通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忽然在这晦暗的夜幕之中,猛地闪出一片皎洁如月的银光,随即一道银梭比闪电还快,“唰”的一下就从后面掠过了慧能的胸口。刚刚打开那漆匣的慧能和尚,还未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背心一疼,旋即浑身都失了力气栽倒下去。
那仅有巴掌大小漆匣也脱手飞出,又见一道白光突然纵出。“喵”的一声鸣叫正好将那漆匣接住,旋即“倏”的一下已经掠了回去。一只三尺多长的大白猫叼住那漆匣,蹲踞在地上不正是白灵!在它身边站了一个青衣少年,手边还萦绕着一柄银光赫赫的飞剑。也正是此剑在一瞬之前,刺穿了慧能和尚的心脏。
“徐……”慧能一眼就认出了徐清,不过他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字,就再没有了一丝生机,“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徐清接过那漆匣正要打开,却忽然脸色一变,低声喝道:“走!”同时已经飞身纵起,却不敢用飞剑,直接跃过慈云寺的墙头。当然这等跳跃翻腾的本事白灵比他更盛一筹,后发先至,已经到了墙外。
几乎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见一道金光电射而至,正落在那慈云寺的当院之中,距离徐清刚才所呆的地方不过数尺。那人穿了一身宽大的黑袍,头脸之上还有黑气涌动,也看不清相貌如何。待看见趴在地上的慧能和尚,不由惊异出声,发出了一声清脆好听的女声。
刚才徐清也是灵光一闪,就觉危险将至,这才果断逃走。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并非每次都准,但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不过徐清却没有立刻远遁,只与白灵翻过了墙头,隐在寺外的一棵高大的柏树上向里张望。
待他一见那隐在黑气中的人,不由得心下大惊。这人不就是三年前在眉州镇,制造屠镇惨案的罪魁祸首!不过隐约听见那一声惊呼,却又推翻了这种设想。虽然当年徐清并没见到那人真容,不过从说话做事的习惯,也不难看出那人应该是个男子。
徐清心里更加忐忑,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是一个隐秘的邪道组织,其中成员不止一人!还仅仅是个巧合,只是两个人都习惯用这黑气遮面?”
那黑衣人走过去一看慧能背心的血洞,就知此人已经没救。脚尖一挑,将尸体反过来,仿佛认识慧能,略微有些惊愕。同时看见被掩在身下的地|茓,不由更加气恼,狠狠的一跺脚。这动作倒是十足的女儿态,更加肯定了徐清的猜测,这黑衣人就是个女子。
那女子虽然恼怒,还依然冷静,沉思了片刻,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已死的慧能。指尖涌出一点炽红的火焰,瞬间就将那尸体化作了一团灰烬。“呼”的吹起一阵北风,将那灰白的骨灰混在了大火之后的残垣断壁之中,仿佛这里从来也不曾有过一个死人。
第九十一回 阵子
眼见那神秘女子毁尸灭迹扬长而去,徐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将浑身气息收敛到最低。猫科动物本就是猎杀潜伏的高手,白灵若有心隐匿,绝对比徐清还难发现。只不过徐清还有些想不明白,那人既然没得到好处,又为什么要帮他毁尸灭迹?
徐清稍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进看那来时的金色剑光,就比我的霜蛟剑还更盛一筹。而且她三更半夜潜入这废墟之中,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恐怕事先已经知晓,智通在此处留有东西。”想到这里,徐清又看了看手上的漆匣,心道:“也不知此中藏的到底是何物?引得接二连三有人窥视。若非芷仙那丫头吵着想要取琴,恐怕还落不到我的手中,也不知到底是幸运好事不幸啊!”
徐清和白灵落到地上,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墙头,就直往武侯祠方向飞掠而去。也未得细看那漆匣中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生恐那女子去而复返,索性尽早离开。待到钻入了武侯祠旁边的树林,他才算是稍微安心。大略观看周围动静,见裘芷仙还没回来,料那罗府规模不小,她又是初学乍练,也没这么快得手。
巧在林中正有一块青幽幽的卧牛石,白日里供游人歇脚之用,被坐的锃亮。徐清索性坐下,将那漆匣放在腿上,细细观看。上面花色青地红纹,描画饕餮云纹,看式样恐怕年头也不短了,即便不是宋代也是元朝的东西。只是一个挺好的匣子,上挂的青铜小锁头已经坏了。刚才慧能将其拿起来,心急直接用真元震开,却还没等细看,就死在了霜蛟剑下。
徐清推开匣盖,里面是红色的漆地,上漆相当精细,仿佛镜面般,没有一点如水流下的地方。一开盒盖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但那匣中空旷,只有一张绢帛和一只仿佛鹅蛋的怪异东西,更不见香料之物。若是细看方见那匣子口沿处,排布了不少细如针孔的小眼,香味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徐清拾起那鹅蛋只觉温润滑嫩,一触手竟还放出淡淡青光,又见其中还有流光浮动,仿佛有个活物一样。一股凉丝丝的气流顺着手掌流入体内,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他也知此物不俗,不敢轻举妄动,将其放在匣中,取出那白绢展开观看。
这时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看其字迹墨色应该有些年头了,恐怕没有十年也有八年。落款上正是智通的名字,想必此寮早就写好了书信,将其藏入了地下以备不时之需。寥寥数十字,皆写的刚劲有力,甚至有些字迹都有些走样,仿佛灌注了全身的力度,可见其在写信之时,下了多大的决心。
上书:‘慧明、慧能、慧行、慧性,见字如面。待尔等见到此信时,为师多已死在正道剑下。此中所盛碧目神针,乃我教混元祖师得意法宝,威力无穷,切记收藏妥当。可叹为师当年初得此宝,立愿为师复仇,忍辱负重多年,依然难见希望。今我虽身死,斗志尚存!无论何人得此宝物,只要是我五台门人,皆要继承为师遗愿,定与峨嵋派势不两立……’
徐清大略扫了一眼信笺,不由冷笑道:“哼!这智通和尚还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啊!竟都已经料到自己可能身死,还想让门下弟子,继续跟正道周旋。奈何如今他那些寄予厚望的弟子,也都做了正道的剑下之鬼,正好黄泉路上也有个作伴。”
说着又将那信笺细细看了一遍,上面还附了智通和尚的修炼心得,和碧目神针的祭炼方法。只不过那些邪道法门,却入不得徐清的眼界。
虽然太乙混元祖师也是个左道巨擘,但终于还是正宗的道门出身。所修炼的法门纵有些出格,也都是道门之法的衍生变化。但是其门下弟子却良莠不齐,其人又不善授徒,能得真传者不过那一两人。而这智通和尚虽有些神通,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魔道邪法,远远及不上混元祖师十分之一。
‘碧目神针’也是当年混元祖师的得意法宝,更说不上是邪道之物。但智通硬要以‘阴灵精血之法’祭炼,实在暴殓天物。若是依法祭炼此宝,非但难以发挥十层威力,且祭出法宝之后,立时阴风森森,血色漫天,一件好好的法宝就沦为了邪魔之物。
徐清轻蔑的冷笑一声,手中陡然涌出一蓬火焰,将那白绢信笺化作了灰烬。暗道:“任你智通和尚千算万算,也决计算不到你那四个草包弟子皆已毙命。留下这宝物却便宜了我这不相干的外人,碧目神针我也只有欣然笑纳了。”
那漆匣虽然精巧,也只是俗世的稀罕物件,倒是不值徐清保留。法力轻轻一催动,就将其化作了灰烬洒在地上。任何人也不可能认出,那几许零落的彩色粉末,就是盛放碧目神针的匣子。也许到了深夜,一袭寒风便将所有痕迹都消弭无形。
徐清坐在石上,笑眯眯的抚着白灵的头,道:“看看!咱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呢!想不到芷仙那麻烦的丫头竟给我们带来了这好东西!”
“喵!”白灵有些气不过的叫了一声,仿佛再说那盒子是它先拿到的。
看着手中流动着青色光华的‘鹅蛋’,徐清心中更有些跃跃欲试,忍不住就要试试威力。虽然未曾听说过碧目神针,但那五台派的太乙混元祖师的名头可相当响亮!即便是峨嵋派的长老,也都承认那乃是旁门之中难得的绝顶强者。
“白灵且在旁边看着,我来试试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玄妙。”徐清打定主意之后,马上吩咐白灵警戒。同时急速在地上画了一圈仿佛八卦的图形,能有七八尺见方。又寻了十三块大小形状都规矩的石子,布置在那图形的交叉上。待布置妥当,挥手点出稍许真元,打在那中间的卧牛石上。就见那青石竟猛地放出一片白光,又一瞬间就被周围升起的白雾给掩盖住了。
徐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过片刻功夫,那一片数十丈方圆的树林,竟全被浓厚的雾气掩盖住了!但就在此时却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一块布置阵法的石块龟裂开来。那‘雾阵’随之一震,也停止了继续扩散。虽然十三块石子皆是坚硬的铺地崖石,但开采时斧凿锤打,其中也有些脆弱易碎。刚才被真元一摧,就承受不住了。
徐清摇摇头,心道:“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诚不欺我!看来这次回了凝碧崖之后,也要向师父讨些上好的紫玉,制作些‘阵子’以备不时之需!”
阵法的玄妙和威力,早已经被修真界所认同,但同样的也不能否认排布阵法的复杂。不但要讲究因地制宜,借势而行,而且想要支撑一个阵法运行,就必须要有蕴含真元的灵物充当支撑,也就是俗称的‘阵子’。
就如刚才徐清布置的‘雾阵’,那十三颗石子就是‘阵子’。只是此阵简陋,没有那些讲究,路边的普通石子即可胜任‘阵子’。但若要布置大阵,可就不能如此草率了。因此许多修真者为了方便行事,就事先将真元灌注一些灵性强大的物件之中,待到布阵时正好方便取用。更不用像徐清这样,临时用几块石子将就。
第九十二回 罗府之变
徐清眉头稍微一皱,也并没有再费力找其他的,代替那已经龟裂的石子。这雾阵也就是想要掩人耳目,如今大雾已生,一时半不会消散,倒也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闪身落到那卧牛青石上,丹田紫府之中陡然涌出一股最精纯的真元,瞬间徐清浑身就绽出尺许浓厚的绿色光芒。那还是鹅蛋形状的碧目神针受了真元的牵引,立时就急剧颤动起来。缓缓流动的青光惶惶跳动,仿佛要挣脱那外面‘蛋壳’的束缚。同时一丝淡淡的黑气从中缓缓溢出,陡然带起一阵阴风,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弥散开来,正是智通和尚祭炼之时,灌注其中的精血阴魂之气。
徐清的嘴角微微牵出一丝冷笑,浑身法力猛的向手上涌去,带出一片明亮的绿光,随着不断有真元涌入手上,那绿光更加致密浓厚,甚至仿佛渐渐变暗,有成为青光的趋势!当然实际上徐清距离突破第五重还有不少距离,不过此刻他将全身法力集中于一只手上,也能暂时将法力凝练,聚起不下青色真元的威力。这也是因为他的筋脉远较常人坚韧,才能忍受如此强大而凌厉的真元摧残身体。
“吼!……”就见那‘鹅蛋’猛地涌出一片黑气,甚至还发出了阵阵的鬼啸之音。虽然智通和尚祭炼法宝的手段着实下乘,不过他也是有法力的修真,碧目神针中的阴灵血气也非一日灌注。此刻徐清想要将其驱除,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此刻的徐清却并不见如何惊愕,这种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他不怕这些阴灵血气涌出来作祟,而是恐怕那智通已经将其祭炼的与碧目神针融为一体了。若真那样他也只能将其带回师门,请道德高深的佛门师长,以大中至正的佛门法力将其净化。到时即使能保住此宝,其威力也要大打折扣。所幸智通和尚的修为一般,碧目神针也有灵性,本身排斥那些加注阴魂血气。
徐清一见那黑气涌出,心头大喜,赶紧运起‘玄经’大法,将浑身真元调动起来,灌注那神针上,形成法力循环。那些黑气还不愿离开,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修炼出来的乃是最精纯的真元,岂是一些阴晦之物能够抵挡!
只待两刻之后,就听“咔”的一声,那‘鹅蛋’表面裂开细细的龟裂纹路,旋即就像四方散射出去,一眨眼之间竟“噼噼啪啪”的落下一层碎片!那些碎片方始落在徐清手上,竟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不见了,手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色芒光。
那青光仿佛也厌恶透顶了缠在身上的黑气,“突”的一下脱离了徐清的掌握,如鱼入大海,虎归山林。又猛地绽出七八丈长的青光,在头上一旋,就将那阴灵血气斩的七零八落,连同徐清布置的雾阵一块烟消云散。
徐清有心试试此宝,法力微微一吐,那青光一震,旋即放出一片极强烈的青色光华,中间裹挟无数金星。但见那些金星“吐吐”冒火,在青光之中上下飞窜。若有出了青光范围,立时纷纷爆炸,仿佛烟火爆竹一般,声声如雷,金光夺目,宛如怒海狂涛,气势凶猛险恶。
徐清心下大喜过望,叹道:“果然是前辈高人的重宝,碧目神针的威力竟如此猛烈!那太乙混元祖师祭炼法宝的手法也真了得,竟然能将乙木之气同时演化成天风、雷火两种化身。这两种攻击性最强的真灵叠加,同时出击,相辅相成,其威力更成数倍之势。
虽然心中喜欢,但大半夜的,雾阵又被吹散,让这东西悬在空中也太招摇了,徐清赶紧收敛法力将其收入手中。只见那青光褪尽只剩下了一根七八寸长的青色小针,通身上下皆有怪异的花纹布置,若乍一看去仿佛没有任何规律,但若细细揣摩却不难发现其中奥秘。
那些凌乱的花纹皆是灌注了极强的法力,精心刻画出的阵法。几乎每两条细纹的交叉点,就有一个细如牛毛的小孔,刚才那青光之中显化的无数金星就是从此中喷射出来。其设计精妙,炼制繁杂更可见混元祖师的炼器功底确实不凡。
碧目神针乃是混元祖师的得意法宝,其运用玄妙又岂能一时半刻就参悟透彻!徐清将智通和尚留下的真元抹去,打入了他的烙印,这件宝物已经算是他的了。不过想要真正修炼的融会贯通,犹如臂使,尚需时日细细专研。
徐清收好碧目神针,暂且放下兴奋之情,抬头望见中天月色,竟然已经接近戌时,芷仙去了一个时辰尚未回来!其实凭着玉虎剑的威力,就算是遇上罗鹭家里豢养的那些门客,她也绝对能轻松应付,只去寻一张古琴也不需这些时间。
踌躇片刻之后,徐清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心中苦笑:“哎!不养儿不知爹娘的辛苦啊!原来只当收个徒弟就多个人伺候着,却没想到竟是如此麻烦事!才一会没见跟前,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索性我也过去看看吧,却莫要让我那漂亮的徒儿被人给欺负了。”
徐清大袖一会,猛地飚起一阵劲风,瞬间就将地上那几枚石子和一应阵法痕迹毁坏干净,更无人能看出此地曾经有一个‘雾阵’。辨明了罗鹭府第的方向,一人一猫急速飞掠而去。
罗家本是成都大户,在城南的宅院横亘四五条街道,极好辨认。徐清和白灵皆身行如电,须臾间就到了罗府门外。只见那两丈多高的大门楼巍峨而立,顶上青瓦整齐,四角皆有狮虎砖雕,蹲踞屋檐镇宅驱邪。青灰色的大门闭合严紧,两个半尺大的门环挂在铜铸的狮口中,尽显大家的气派。隐约可见门房还有灯光,看来整夜皆有护院巡守,一则防范盗贼,再也能看顾火灾。
向门楼两边望去,丈许高的青白色高墙伸出数十丈,整个宅子竟然一直延伸到城墙根地下,方圆不下五十丈!即便是在整个成都府,也绝对算得上是豪宅大院。怪不得罗鹭被人称作小孟尝呢,也只有此等家当,才能架住他那样挥霍无度。
就在徐清在感叹罗鹭家里富有的时候,忽然见那院里绽出两道青光,不就是芷仙的玉虎双剑!旋即有人长啸一声,飞起一道白光就将玉虎剑抵住。要说玉虎双剑品质也算不错,但落在裘芷仙这还无修为之人的手里,又如何能抵挡那精纯的剑光!
旋即又听见一声清脆的童音喝道:“哼!今日你是答应也的答应,不答应也的答应!”却不知是何人竟如此嚣张。
那裘芷仙来寻母亲遗物,怎就与人动起手来?而那驾驭白色剑光之人又到底是谁?他又究竟要芷仙答应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 五岳行者
徐清本不是一个脾气大的人,又能极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平时更极少见他发火。但是刚才他一听见那人嚣张的话,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很显然这话是说给裘芷仙听得,一想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徒弟,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怎么想怎么难受。他过去也没有个儿子闺女的,更没体会过做人长辈的心情,倒是没发现自己还是个护犊子的性子。就拿白灵来说,虽有时也逗弄戏耍,却不容它在别处受点委屈。
徐清眼中寒光闪烁,身影一虚已经进了罗府内院。前厅漆黑一片并无灯光,只见后院影影绰绰有***摇曳,刚才那剑光也正是在那边飞起。那是一个装修精致的小四合院,天井正中是一个丈许方圆的花池,里边种着尺许高的茉莉花,入夜十分散出阵阵芳香,暗香浮动,很是宜人。茉莉花白色见多,紫色逾见稀有,这一池茉莉竟皆是紫色花瓣,更添几分神秘之美。
远远就看见在天井当中站了六七个人,皆是气质彪悍的劲装汉子,手里拎着刀剑枪戟。穿着也各不一样,应该都是罗鹭府上的门客。还有两人身上已经挂了彩,鲜血淋淋,不过看其精神头倒无性命之忧。此刻这些人皆带着惊骇之色,楞楞的望着天上,显是被刚才乍起的剑光给镇住了。再看正房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人。那高个的少年也就二十来岁,身材挺拔势如山岳,剑眉虎目,鼻正口方,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赳赳男儿。穿了一身极名贵的蓝色暗花织锦长袍,玉带高冠,浑身透出一股指怡气使的贵气。想必就是此间主人,号称小孟尝的罗鹭,也就是芷仙那未婚夫。
罗鹭身边还有一个不过四尺多高的童子,看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面如白玉。眼似朗星,樱唇宝耳,竟如观音身边的善财童子仿佛!只是头上扎了一个冲天马尾辫。身上披着一件别致的百纳敞襟马褂,脚上蹬着一双胡人常见地矮腰马靴,一身穿着特立独行,更显出一股叛逆难驯地性子。看他手上捏着剑诀,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正是驾驭那白色剑光之人!
此刻裘芷仙被逼在花池旁边,骇然的看着天上明显支持不住地玉虎剑,更不知如何是好。狠狠咬着下唇。两只纤弱的小手紧紧攥住拳头,绷起淡淡的青筋。可她空有一身力气,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飞剑青光渐弱,而无能为力。眼中雾气隐含,若非性子倔强,不愿在人前落泪,早就急得哭出来了。
说到这里众位看官或许疑惑,那罗鹭不是上青城山金鞭崖修行去了么。怎又出现在了成都家中,还将芷仙逼到如此窘境?此事说来话长,却说刚才裘芷仙别了徐清,独自驾驭飞剑到了罗府之外。虽然她也练了数日运气之法,但修炼之术博大精深。她虽有真气却不会施展,所有本领全都在那一双玉虎剑上。
芷仙小时也来过此处探望叔父,对罗府多少有些了解,直接落到一处偏僻之处,看看左右无人。翻墙就进了院里。这罗府深宅大院。看家护院好几十人,各种凶猛的猎犬更不下二三十条。裘芷仙一个大家闺秀。过去哪干过这夜入人家的事。刚才在徐清面前还信心满满,但一进了罗府顿觉一阵心虚,仿佛没课树后面都有人看着她似的。
“我这是做贼心虚吗?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琴,有什么可心虚地!我这不是偷……”芷仙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向里走去。只不过才走出不远,她就有些发蒙,看着那仿佛迷宫一般的院落,仿佛处处都一个样,真不知他家送来的嫁妆都收藏在哪了。
“要是师父遇上了这种情况会怎么办?”芷仙心中暗暗想着,却也不难得出结论,那就找人问问呗。但这三个半夜的,上哪找人问路去?芷仙正踌躇不定的越过了一道小门,就来到了这个跨院当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从角落里穿出一道黑影,直向她扑了过来。
“汪汪汪!”随着一阵急促的犬吠,仿佛整个大院的狗都被吵醒了,此起彼伏地叫唤起来。不远处更传来混乱的人声,那些值夜的护院家丁都向这边跑了过来。
芷仙也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跑,但一听那狗叫之声又放下心来。他虽然是个女儿家,却并不怕狗,原来家里也养了好几条猎犬看家。前几年裘友人的一个朋友还从青海带来了两条獒犬,更是体型巨大,生性凶猛,据说能独斗两三条野狼。便是那种大狗芷仙都不惧怕,更何况只是一条川中地产的土狗。
只见一条灰背黄腿地大狗飞奔而来,背心还有一条黑线,从尾巴尖一直贯到额间眉心。张着大嘴,两边垂下的腮帮子甩着黏糊糊的口水,满是黄渍的犬牙支在外头,仿佛就要一口咬死敌人。
芷仙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她一见袭来的是一条狗,反倒安下了心思,暗道:“哼!你一个长毛地畜生也敢吓唬我!昨天那一人粗地大树都被我轻松斩断,更何况一条小狗!看我不一剑砍了你!”
虽然裘芷仙是这么想的,但那大树终不是活物,若是真让她施展辣手,将那扑来地猎犬给杀了,还真有些下不去手。眼见那猎犬扑来,芷仙猛地将真元灌入左手食指,一道青光自她袖中划出,点在那猎犬的来路之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在地上打出一个足有两尺深的大坑,土石飞溅全都打在那猎犬身上。那畜生哪里见过这等架势,立时吓得“嗷嗷”尖叫,夹着尾巴转身就跑。
芷仙正在得意之际却隐隐听见身后竟有“倏倏”破空之声,待她回头一看,竟然有三个彪形大汉已经堵在了后头退路。见其个个体型彪壮,肌肉健硕,手里都带着得意的兵器,就知不是普通的家丁。芷仙也知道罗鹭在府上养了不少绿林侠客,成名的拳师,一则能教他武艺。再也能防范盗贼。看那三人怒气冲冲。眼露凶光,显然是将她当作夜入门户的梁上君子了。与此同时从院里的花坛后面,又现身出来四个劲装大汉。竟然将她给包围住了!
为首一个眼神犀利的中年汉子,手拎拎着一柄三尺长剑,看那宝剑在夜色之中竟也灼灼闪光,就知道乃是一柄俗世之间难得的宝刃。看其手掌宽厚,指骨粗大有力,手腕更比常人粗了一半,隐隐流动真气,定是一个极厉害的剑手。
此人一看芷仙身前的土坑。还有萦绕在她手边地青光,不由眉头紧锁。刚才本待一拥而上将其制住,但此刻却打消了此等想法。他练剑二十年,行走江湖也十余年了,自然听过不少奇异地传说。那些能飞天遁地的仙家剑侠,掌控飞剑千里夺命,绝非寻常武者能够抵挡。
那剑客一抱拳,道:“在下任中虎。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送了个落雨剑地外号,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夜入我罗府有何贵干!”
罗鹭府上最重要的门客有两人,一个是名叫申纯。乃是川中著名的六合拳宗师,另一位就是这落雨剑任中虎。这二人也是少年时传授罗鹭武艺的老师,与他亦师亦友,都是过命的交情。前日不畏凶险,跟着罗鹭去寻找芷仙的便有此二人。
申纯和任中虎都修炼童子功。既无家室也无后人。十来年相处早就将罗鹭看做亲人。而且如今知道罗鹭拜了青城山的神仙为师,知道这位小朋友时来运转。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二人与罗鹭的交情,日后他稍微透露一些玄妙仙法,对他们地武术修炼都有大裨益。甚至罗鹭早就父母双亡,孤身一人,若其顾念这些年肝胆相照的情意,渡化二人出家修道,也并非没有可能。因此在这种时候,任中虎也格外的卖力气。
不过卖力气也得分是什么人,办什么事,任中虎一看芷仙手边的青光,就知道来人不同凡响,绝非他们能应付的人。这才打消了动手的念头,客客气气的报了名姓,希望能够和平解决。不过他经验老道,看出了玉虎剑的不凡之处,但也有虎了吧唧地愣头青可不管那个。
就见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大汉,松松垮垮写披着袍服,显然刚才匆忙之间还没穿好了衣裳就冲了出来。上了一步喝道:“哪里来的贼婆娘,若是识相就给我束手就擒,否则你家爷爷手上的大环刀可不长眼睛!”说着一颤手上大刀,穿在刀背上的九颗铜环“哗铃铃”一阵乱响。
其实在裘芷仙心中也恼恨罗鹭薄情,但那终究是她表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她却更狠这些整日舞枪弄棒地闲人,若非他们鼓动,罗鹭小小年纪有怎会有厌倦女色之心!今日又见其出言猖狂,心下愤恨更浓。旦见一双娥眉向上轻佻,杏眼寒光隐现,恶狠狠地盯着那手持大环刀的汉子,也无废话,只喝一声道:“狂徒看剑!”
芷仙扬手就甩出一道青光,比闪电还快,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虹,直向那大汉袭去。要说罗鹭府上这些门客也真有两下子,那汉子一见对方竟有如此神通,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横刀抵挡。反应也真快,“叮”的一声那厚重的大环刀竟真将玉虎剑挡个正着。
随即“嘭”的一声,强大地冲力将那汉子撞出三四丈远,狠狠撞在墙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立时人事不省。索性芷仙还心慈手软,并未使出全力,否则那一柄凡铁大刀,又怎能抵挡玉虎剑地利刃。
芷仙轻袖一甩,极潇洒的收回飞剑,冷然道:“我此来不图罗家财产,也不想伤人性命,直想寻回自己地东西。尔等皆是凡俗剑客,绝难抵挡飞剑之威,若不想受伤便与我退到一旁,莫再呱噪。”
任中虎脸色一变,道:“姑娘此言诧异,我等虽是江湖莽撞人,也知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罗鹭兄弟待我等不薄,如今遇上强敌焉能退却!再说我罗府之中又何来姑娘东西!不若姑娘暂且回去,等我等禀明此间主人,若查明真有姑娘之物。定当原物奉还如何?”
芷仙又怎会理他。喝道:“废话少说!前日裘府送来嫁妆放在何处!”
那任中虎本是罗鹭亲信,过去也曾随他去过裘家坝。前日寻找芷仙时,裘友人还画了一张图形辨认。只不过刚才夜黑光暗没认出来。此刻芷仙一提裘府嫁妆,他才恍然大悟,这女瘟神不就是前日失踪的那位少奶奶么!
任中虎这认出芷仙,却还不及他呼出声,又生变故。从后面包抄的那四人中,有一个矮墩墩的车轴汉子名叫刘勇,乃是刚才那受伤汉子的妻弟。他一见自家姐夫竟被人打的生死不知,立时愤怒难当。还那等多想,晃动一条龙头杆棒就朝芷仙砸去。
芷仙一听身后恶风不善,顿时怒从心起。本来她一看任中虎说话谦和,还以为是个讲理之人。但此刻身后偷袭却让她误以为是设计好的,一人引她注意,另一人背后偷袭。就见那美如琼夜的妙目赫然射出两道凶光,飞剑出手还哪有留情。
见两道青光同时掠出,一则横在那杆棒前面抵挡攻势。另一则飞至那矮壮汉子身侧一旋。就听“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汉子握着杆棒的右手齐腕而断,露出白森森地骨茬,鲜血更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那刘勇的功夫在他们中间也是名列前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一合都未能挡住,就毁在了一个娇滴滴地姑娘手上。刘勇倒也光棍,左手死死捏着断腕,疼得满脑门子是汗。眼神恶毒的盯着芷仙。仿佛要将她吃了。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今日惹上了这等能驾驭飞剑的奇人。今生恐怕都难报仇了。
裘芷仙都不曾杀过一只鸡,刚才也是激愤出手,一见将人手给砍掉了,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那落在地上还紧紧捂着杆棒的断手,她也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感情。见那血淋淋的残肢,似乎有些害怕,但心底还隐隐生出一种兴奋。那是一种强者掌握弱者命运的感觉,这一刻仿佛这些体壮如牛的汉子,都变成了随她一指就能捏死的蝼蚁。
但人常说乐极生悲也真不假,就在芷仙俯视众人,刚刚体会到高高在上感觉地时候,却忽然听见一声断喝:“呔!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在此行凶伤人!”话音一落就见一道白光匹练似的从天而降,直攻芷仙天灵要害。
“啊!”芷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遇上真的修真,眼见那白光袭来,赶紧御使双剑挡在头上。霎时间三剑相交,只见青光白影搅作一团。那玉虎剑全凭徐清所留真元战斗,无人驾驭,对付若干寻常武士绰绰有余,又如何能抵挡住正宗修真的飞剑!
“师兄手下留情!”就在那白色的剑光撞开了玉虎剑之时,忽听有人高喊一声。不知何时一个英俊的少年,连同一个打扮特异的童子,已经站到了正房地阶梯之上。那白光“唰”的一下纵回那童子身边,这才救了芷仙一命。
那童子盯着玉虎剑,眼中瞬间闪过一抹贪婪之色,略有不愈的冷道:“罗师弟为何要与这妖女求情?”
罗鹭赶紧躬身抱拳,道:“大师兄误会了,这人便是那日我曾提到的表姐未婚妻,可哪是什么妖女啊!”
那童子眉毛一皱,道:“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是说她被妖人摞去,生死不知了么?又怎会得了飞剑,在此行凶伤人?”
罗鹭也是一脸地疑惑,道:“这……我也不甚知晓,还请师兄暂且息怒,待我细细查问才是。”
那童子倒也未说什么,终归这新来的师弟深得师父喜欢,而且为人亲切又知孝敬,倒是不好让他难堪。
罗鹭上了一步,细细打量道:“可是芷仙表姐么?”
裘芷仙一见了罗鹭也有些不知所措,本以为他不在府中才前来取琴,如今一见更不知心中是何感情。不过她也早就决心断了与罗鹭关系,便把牙一咬,冷冷道:“原来是罗鹭表弟,前日听闻你上了青城山修行,表姐在这还要恭喜你啊!”
罗鹭脸色一僵,见芷仙面色不善,说话阴阳怪气。讪讪笑道:“这……表姐恐怕有所误会了。我……”
还不待他说完,就被芷仙打断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如今你已是青城派的高足。日后一心修炼,总有一日成就仙道。咱们也不敢高攀,莫要说我这女子坏了你的升仙大道。若是还念在两家亲戚之情,就将我娘亲留下地古琴还我,小女子再不敢留在府上打扰。”
“表姐!你这是怎么话说地,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对!都是误会!前日我已恳求师尊救你……”罗鹭还要辩解,只不过他并非善于说谎之人。说出话来总让人感觉底气不足。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前日在修真和娇妻放在他面前,让他二选其一时,他选则了修真,而放弃芷仙。既然已有此心,又如何能理直气壮的面对芷仙呢!
那童子却忽然道:“既然是罗师弟地未婚妻,就也一同上山吧。虽然师尊未必会开恩收为徒,但近水楼台总能学些长生驻颜之法。还能照顾师弟起居生活……”
芷仙一听其言辞傲慢,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心中怒火更盛,喝道:“哼!你是何人竟大言不惭!有什么仙法还是自己留着吧,本姑娘不稀罕!若要修道也自有师父传我道法。更不用尔等惺惺作态,仿佛施舍乞丐一般。”
那童子心高气傲,如此说话本是想给罗鹭一个面子。让芷仙一同上山,即可全了夫妻之名,又不耽误修行大业。却没想到芷仙并不领情。反倒恶语相还。把他给气的够呛。
在他看来芷仙所言的师父,就是那日将她摞走地妖人。虽然玉虎剑地品质不错。但灌注真元暂时给芷仙使用的法子,却是旁门左道的雕虫小技。因此那童子只以为是那妖人看中了芷仙地资质美色,就以收徒传法的名义将其留在身边。而芷仙也是自甘堕落,仗恃一柄不入流的飞剑就敢行凶伤人。这才喝道:“今日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芷仙一听那童子猖狂之言,更加恼怒喝道:“我呸!我早已拜了师父,岂能又跟尔等宵小同去!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芷仙绝无背叛之理!”
那童子冷笑一声:“哼!你这女娃别冥顽不灵,我家师弟念着旧情,愿与你一同上山修炼,就已是对你的恩典。待到日后师弟飞升之日,也能带你同游仙阙,岂不两全其美!你那师父不过是一个妖山邪洞的无名妖人,也敢与我青城派相提并论么!莫要自甘堕落,与邪魔为伍。”
罗鹭也在旁边劝导:“芷仙姐!你就听我一句,随我一同上山吧!你我怎说也是夫妻之名,还有姑表亲戚,难道我还能害你吗!大师兄也是一番好意……”
还不待罗鹭说完,芷仙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发疯了一般喊叫出来,仿佛要把嗓子都给撕破了:“住嘴!罗鹭!你还有脸跟我提什么夫妻情分,亲戚之谊!你拍拍良心想想,自从我俩定下婚姻,你可曾有一日将我视为体己的贴心人!整日间与那些狐朋狗友纵酒狂歌,只慕英侠,不好女色之言从不离口,仿佛我裘芷仙就赖上你罗鹭了。若非有父母之命,我裘芷仙就是一块朽木,丢在路边,你看都不会看一眼!”
“我!”罗鹭有心辩解,但又不知如何说起,那些话也是出自他口。且这些人都还在场,让他如何向一个女子低头。
裘芷仙冷笑道:“你?你什么你!前几日我刚被妖人摞去,你却后脚拜了师父,上青城山逍遥去了!罗鹭!你……你真是好样的啊!”说到后来芷仙已经开始咬牙切齿。本来她对罗鹭倒也谈不上恨,只想日后陌路不见罢了,却不想今日再见竟是此等情形,越说越生气,是越说越堵
“不是!是师父他老人家有急事……”罗鹭也自酌理亏,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那日裘友人和罗鹭带着几个门客寻找芷仙下落,正好遇上了要赶往成都的伏魔真人姜庶。此老早就有心收罗鹭为徒,渡他上金鞭崖修炼道法,此一见面正是时机。这也正是罗鹭梦寐以求之事,自然是欢天喜地千恩万谢。
不过罗鹭也并非是没心没肺之人,只顾自己仙缘来临,就忘了裘芷仙还在蒙难。但就在他想要恳求姜庶之时。却忽然见天上掠过三道光彩驳杂地剑气。那伏魔真人本就是要去慈云寺支援朱梅。正巧看见罗鹭在此,就下来定了师徒名分。此刻一见妖人御剑逃窜,立时飞身追击而去。将罗鹭丢在地上,只留言让其自己上青城山金鞭崖。而那罗鹭眼望绝尘又能如何?后来他又跟着友人找到半夜,也觉希望渺茫,心中又记挂修道长生之事,这才最终放弃了寻找。
那童子见罗鹭哑口,断然喝道:“哼!师弟莫要与她多讲!此等女子不知好歹,自甘堕落,索性不要也罢!念她是你姑家亲戚。我且留她性命,只将妖剑收了,就驱赶出去吧。”
罗鹭见芷仙神色决绝,毫无回旋余地,也有些气恼。且他这几日相处,也了解这师兄的个性,就是说一不二,更不敢有拂逆之言。但终究念及多年情意。恳求道:“大师兄!切莫伤了她性命啊!”
芷仙一听此言更加伤心,喝道:“呸!哪个要你假惺惺来求,我已经死了一回,便是再死一次又有何可惧!飞剑是师父恩赐,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想要我的飞剑就先杀了我!”
“哼!”那童子冷哼一声,白嫩嫩的小手张起,快速的变了几个手印。就见天上的白色剑光猛地一震,剑气更加凌厉,刚才还能堪堪抵挡的玉虎剑。已经全无还手之力。“噗”的一下。终于徐清灌注双剑中地法力告罄,青光敛去。二剑显出原型,直直落向地面。
再看那白光猛地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将玉虎剑卷入其中。那童子招手收剑,就要夺了玉虎剑。
就在此时西厢房顶上一道匹练似地的银光陡然射出,皎洁如月,飞也似的向那空中地剑光袭去。同时本来已经失了控制,显出原想地玉虎剑,竟猛地绽出两道数丈长的青光。双剑在白光之中上下搅动,隐隐有虎啸之音,仿佛真如一只猛虎,想要挣脱老龙重归山林!
那童子怎也没想到在成都竟然有人敢管他的闲事,而且袭来的剑光凌厉之极,银光赫赫竟有盖过他飞剑的势头。而且那已经落入掌握地两柄飞剑,竟也爆发出更前大地威力,竟比刚才强大数倍。他也马上就醒悟过来,来人定然是裘芷仙口中那师
那童子虽然有心强行将玉虎剑抢来,但是此刻内外夹击,即便他修为不俗,也难占到便宜。心中恨道:“此人究竟是谁,竟敢坏我好事!看其剑光中正大气,绝非邪道之人!而且力道强大,法力高深,莫不是哪位前辈修真?我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想到这里那童子索性放了玉虎剑,收回自家剑光小心戒备。也不知是何时,空中竟立了一个英俊地少年,面带淡然笑意,单手背负,气质洒脱,一身淡色长袍随风而动,飘浮升天,真仿佛神仙一般。
“师父!呜呜……”芷仙一见徐清身影,又见到了希望,一腔地委屈酸涩立时涌了出来,那眼泪泉涌般淌了下来,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徐清缓缓落在芷仙旁边,也不知是逗弄白灵习惯了还是怎地,竟自然的抚在了芷仙的头上,仿佛抚慰小狗般轻轻的拍拍她的脑袋。挥手将那玉虎剑招致手中,周身涌出一片绿光灌注其中,随手将其丢在芷仙面前,道:“你这丫头叫人忒不省心,还不把自家东西收拾好了,可不要便宜了那些明里道貌岸然,暗地里却男盗女娼的人。”
徐清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留,今儿也是不想和平解决了。人常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也算是体会到了。虽然此刻还没有决定对裘芷仙地态度,但是一见那小可怜儿雨带桃花的模样,心里莫名就涌出一股邪火。
芷仙见那失而复得的宝剑,心里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抬头仰望徐清,直觉身影高大,仿佛一座山岳。刚才她已萌生死念,此刻而又见生机。这种感觉可远比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要让人心震撼。
徐清也没有低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这丫头不是挺坚强的吗?难道被人欺负,除了坐在地上哭。就没别的法子了?”
“呃!……”芷仙身子一震,醍醐灌顶般,那并不多响亮地话,仿佛直接轰进了她的脑袋里面。
“记住仇人的长相,记住今日的耻辱,待日后修炼有成,若认不出自己地仇人,岂不贻笑大方。”徐清眼神死死地盯着那童子。又轻描淡写地开导着芷仙。
虽然徐清说话相当不客气,但那童子却不见怒色,反倒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道:“看道友气度中正,不像邪魔之人,为何要与我青城为敌?”
徐清洒然笑道:“哈!真是好笑!你这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叫我与你青城为敌?难道任由你在这欺侮我家弟子,在旁边视而不见就是不与你青城为敌了么!再说……”说到这里徐清眼中赫然显出轻蔑之色。扫视那童子连同他身边的罗鹭,冷然道:“再说你又是何人门下,竟能代表青城阖派上下说话了?尝闻青城当代掌教乃是二老之一地矮叟朱梅,且上面还有极乐真人坐镇,唯此二人说出此言还差不多。莫非尊驾就是其中之
那童子脸色一变,眼中恨意更浓,冷道:“阁下还真是一副伶牙俐齿!我乃伏魔真人姜庶门下大弟子五岳行者陈太真,若有胆便留下姓名。”
徐清冷笑道:“你就是陈太真?早听说伏魔真人门下大弟子修为了得,为人正义。甚有侠名……”说着却摇摇头:“今日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陈太真怒撞顶门。双手微微一颤就要御剑相攻,不过他修真时日也不断了。自然知晓轻重缓急。心中暗道:“对方说话虽然可恶,但听了我青城派的名号,竟然还敢如此放肆,定然背后有所倚仗!我却不能莽撞形势,摸清了形势再说。就算要打也要等他先动手,只要站住一个理字,就算日后掌教师伯垂问,我也好有应对之词。”
“阁下言辞犀利,有意挖苦,看来是真未将我青城派放在眼里。若真有胆量就报上名来,也让陈某人领教领教!”陈太真心中有了计划,也压住怒火,不紧不慢的与徐清周旋。
徐清微笑道:“在下不才,在凝碧崖碧筠院修行,徐清!不知陈道友可曾听说过?”
“咝!”陈太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道:“竟是这厮!这倒霉丫头的师父竟然是徐清!看来今日恐怕不好应付。”
也无怪乎陈太真心中惊愕,极乐真人虽然已经隐退,但其威名谁人不惧,且在青城派中的影响力依然强大。前几日徐清对弈取胜,促成极乐真人的修为更上一层楼,更成了青城派这些日谈论的一段佳话。加之慈云寺投书,极乐真人赠送乾坤针,更让徐清名声大振。
陈太真倒也不是恐惧徐清名声,相较于此,更让他忌惮的却是徐清与极乐真人地关系。如今朱梅虽是青城掌教,但伏魔真人姜庶也同样权势了得,是派中唯一能与朱梅分庭抗礼的长老。这其中固然是因为姜庶的实力强悍,但更重要的也是因为极乐真人的暗地制衡。虽然极乐真人本身并无多少权利之心,但他又不得不为日后的弟子考虑考虑。
现在极乐真人并无嫡传门人,但难保日后不会遇上中意的弟子。若是让朱梅在青城派中一家独大,待他飞升之后,遗下的弟子又如何在教中立足!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姜庶,以限制朱梅地势力发展。
陈太真作为姜庶最信任的大弟子,对于这些内情辛密自然了然于心。在他看那来徐清其人到不足为惧,不过如今修真界中谁不知道,徐清与极乐真人乃是忘年之交。他却不能不多多思量,免得惹了老祖宗不快。
陈太真左思右想,终于还是不愿因此与徐清做下不解之仇。且他深知那乾坤针的厉害,刚才又见了徐清飞剑之威,自酌若是动手也未必能占到上风。抱拳笑道:“哎呀!原来是峨眉的徐清道友啊!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徐清抱拳还礼,露出淡淡笑意道:“陈道友乃是同道师兄,在下可担待不起失敬二字啊!”
这下那罗鹭和一众旁观的武师都有些发愣。本来那任中虎等人一见陈太真地惊天实力,就料定裘芷仙完了,那受伤断腕的刘勇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却怎也没想到,瞬时就峰回路转,又从天降下一个英俊少年。非但破了陈太真剑光,夺回了芷仙的飞剑,还三言两语就让那气势汹汹的童子露出了退却之意。
陈太真见徐清也收起了凌厉高傲地气势,心知今日之事还有转机。他心里也清楚,虽然他不愿意招惹徐清,但反过来徐清又何尝愿意翻脸呢!若将此事闹大,其中牵扯峨眉青城两派地面子,到时候孰是孰非也难说清。
“原来这位姑娘竟是徐道友的高足,看来这其中确实有些误会啊!适才多有失礼,还请道友多多见谅啊!”陈太真若无其事地收起剑光,一脸笑意的说道,与刚才那凶狠夺命之态判若两人。
徐清也是笑意盈盈,不见了刚才眼神阴寒,口舌寒毒的架势,道:“陈道友这是哪里话来,贵派与我峨眉皆是正道盟友,同气连枝,你我日后还要多亲多近才是。”
陈太真道:“徐道友之言甚是,前日我家极乐老祖还曾提到道友,言辞溢美真让人羡慕啊!”徐清笑道:“我与真人只是意趣相投,倒是当不得他老人家如此推崇。”说罢又望向了罗鹭,眼神就没那么和善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冷冷的问道:“你…就是罗鹭!”那几个字仿佛带着寒冰,听的罗鹭心头一凉,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第九十四回 巧遇灵云
徐清与陈太真寒暄之后,又将注意力落在了罗鹭身上,眼色如刀打量这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但看似轻描淡写的注视却让罗鹭如芒在背,心中忐忑,更不敢与徐清对视,求救似的望向了他的大师兄。
就在陈太真要出言解围之时,徐清终于开口问道:“你就是罗鹭?”
罗鹭闻听此言,只觉心头一颤,如坠冰窖一般,竟有一股说不出如何的难受,仿佛魂在身外,梦游太虚之上,又猛地落入九幽深渊。
陈太真一皱眉头显出不愈之色,低喝一声振醒了罗鹭,旋即笑道:“哈哈,刚才却忘了向徐道友引见,这位便是我家师尊新收的弟子。罗师弟还不过来见过峨嵋派的徐清师兄!”后面那句却是对罗鹭说的。
罗鹭只感觉尤锤灌顶一般,心神一震,那种阴如寒冰的气息一扫而空,仅仅一瞬间,竟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感激的望了陈太真一眼,赶紧朝徐清躬身施礼,恭敬道:“青城派罗鹭,见过徐师兄。”虽然他不知徐清其人如何,但能让陈太真忌惮如此,就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徐清淡淡道:“芸芸众生皆慕长生,昔日你在仙道之前,抛弃亲友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如今芷仙为我弟子,自有几分私心,因此瞧见你难免生出偏颇之心。罢了,此事就此揭过去吧,你与芷仙之事我也不欲多问,是是非非皆成过眼云烟。”
罗鹭还待辩解。却被陈太真狠狠瞪了一眼,吓得赶紧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徐清接道:“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如今芷仙既已拜我为师。就不容有人欺侮于她!你既然志在求仙,又早声言不好女色,就一心求道早日蹬仙吧。我本不欲芷仙再多困扰,奈何她挂心母亲遗物,今日前来就是要取回一张混在嫁妆里的古琴,还请着人取来,我师徒这便离去。”
见事情发展到此种地步,罗鹭也有些戚戚然。虽然他对芷仙并无男女爱情。但两家怎说也还是至亲,如今却闹得亲戚反目。叹息道:“既然师兄吩咐,小弟不敢不从。”又望向芷仙。却只见她面色冷漠,仿佛陌路,只是眼睛放光地看着徐清,看来真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还请任师傅上前院仓房,在前日裘家送来的嫁妆里找到一张古琴。”罗鹭心有戚戚,声音低沉的吩咐道。不过当他看见任中虎转身而去地背影,又忽然想到长生大道就在眼前,又何必为一女子悲戚,反倒有种无牵无挂的轻松。
陈太真笑道:“不若道友请屋里坐会,饮杯香茗慢慢等候如何?”
徐清淡淡道:“陈道友好意心灵。不过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你那师弟与我这徒儿,皆心中郁结,恐怕还是少说话的好。待到日后,陈道友何日上凝碧崖,不要忘了到碧筠院来坐坐就好。”
那任中虎办事也真利索。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抱着一只青绸布包裹的匣子疾奔回来。罗鹭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直接送给芷仙。
“表小姐看可是这张琴?”任中虎拨掉青绸,翻开木匣道。
芷仙一见那匣中古琴,顿时眼内沁泪。奔了几步迎上去。轻轻抚摸上琴弦,玉指落处发出“嗡嗡”之声。虽是一张旧琴。但平日保养的还非常好,声箱琴弦皆不见干涩。看来芷仙平日也是琴不离手,日日以人气熏染,方能让这张寻常的古琴生出些许空灵之气。
话说中国的民族乐器与西方大有不同,不重声色,更讲究气韵。自古以来音乐就被文人赋予了多种寓意,早就超脱了简单地五音范畴,追求天人合一的清远幽静的意境。乐器也是一样,如古琴、洞箫这等器物,若是日日有人操持,以人气熏染,则本身滋润透落,非但音色优美,且极不易损坏。但若长时无人触碰,即便日日擦油打蜡,也依然难免木竹干涩开裂。不久就失了本身灵气,声音干涩,更易折损。
芷仙从那木匣中取出古琴,细细抚摸,仿佛能再感觉母亲到那抚琴弹调地手,不由得一阵失神。就在此时却忽然听见一声暴喝,“贱人!拿命来!”那断腕的武士刘勇,陡然从身边一个武师的腰间抢出一柄宝剑,飞身就像芷仙刺去。这一剑蓄势已久,直奔心胸,就要夺了芷仙性命。
作为一个视武如命的武师,断了一只手可比要他命还难受。刘勇手臂残废,已是心生死志,虽然他也看出徐清本领不凡,不过连死都不怕了,还哪会顾忌其他许多。只是他知敌人厉害,偷袭只有一次机会,并未贸然动手。只等方才一见芷仙见到古琴,心神恍惚,这才突下杀手。
芷仙一听那吼声,骇然回望,就见一个面容扭曲的断掌大汉,纵身扑来。睚眦尽裂,呲牙咧嘴,仿佛凶神恶煞一般。爆发出浑身潜力的刘勇,旋风一样,瞬间竟已经到了眼前,明晃晃的宝剑眼看就要刺进她的胸口。芷仙捧着古琴,只傻愣愣的看着那宝剑袭来,仿佛吓愣住了,也不知躲闪抵挡。
在场的众人无不惊骇,就连陈太真也被此惊变给吓了一跳。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普通地武师竟然敢当众行凶。若是裘芷仙真死在这,一个峨眉弟子死在了青城弟子家里,这事可就说不清楚了。虽然徐清也不能真将他和罗鹭如何,但被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修真给恨上,总不会是一件惬意的事情。而且现在朱梅正找不到机会打压姜庶,要是给师父惹了麻烦,那可就不妙了。
陈太真眼神一厉。凡人的生命对于他来说也与蝼蚁无异,祭出飞剑就要结果了那武师性命。不过他出手快,还有人比他更快!陈太真才灌注真元。变化剑诀,却见徐清那边一道银光电射而出。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御剑,那仿佛明月地剑光就贯穿了刘勇地胸膛。但那刘勇去势太急,虽然心脏被飞剑轰碎,当场毙命,但身子依然借着惯性向前飞掠,宝剑去势竟也不减!
徐清眉头微微一皱,那银色剑光乍然闪烁出更亮的光芒。就听见“噗”地一声仿佛鱼泡破裂的轻响,那武师的尸体瞬间就被银光化作了一片飞灰,甚至连同他手中那柄精钢宝剑也没能幸免。
“好快!”陈太真此刻心里只闪念出这两个字。当然这也不仅仅是说徐清地剑快。那洞察先机地能力,反应的速度,甚至陈太真地飞剑刚才出手,那边就已经将那武师打的尸骨无存了!虽然这其中地也就差了瞬间,但修真者之间的比斗,拼的却正是这一瞬间。
陈太真脸色阴郁地压住了飞剑,同时也有些庆幸,刚才初见时,没有冲动的出手。心道:“听说这个徐清上峨眉山才三年,竟然就有此等修为。真是让人骇然啊!看其御剑之术竟然已经到了剑随心动的境界,委实比我更胜一筹,若是再加上乾坤针相助,我也真未必是他对手。”
“啊!”直到那刘勇在霜蛟剑下化作了飞灰,芷仙才惊呼出一声。劫后余生。余惊未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才见那明晃晃的宝剑刺到眼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徐清若无其事的收了剑光,淡淡道:“既然此间无事,我师徒就此告辞了。”仿佛刚才他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大活人,只是一直小蝼虫。
在罗鹭和众武师惊骇的目光下。陈太真微微躬身。微笑着说道:“道友慢走!还请向醉道人前辈问好。”
徐清架起飞剑,悬在空中一抱拳。道:“我定会将陈道友的问候带给师尊,后会有期。”言罢挥手撒出一股柔劲将芷仙卷起,白灵自己一穿身已经站到了徐清身边。霜蛟剑乍然亮起漫天白光,一道长虹,直向南方夜空飞射而去,眨眼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徐清走远了,罗鹭才松了一口气,再看洒了一地的青白色灰烬,想起不久之前那竟还是一个大活人,不由一阵毛骨悚然。但那刘勇在他家中数年,虽然生性莽撞,平素为人却豪爽,甚有人缘。如今横死在此,罗鹭更不好怠慢,否则岂不寒了众人地心!赶紧一脸沉痛之色,吩咐任中虎等人将刘勇骨灰收敛,许诺厚葬并抚恤家属,一应琐事便不细说。
待罗鹭处置停当回了屋里,才得空问道:“大师兄,刚才那徐清究竟是何人?”其实他心里还想问怎如此嚣张,生怕触了陈太真的霉头,没敢问出来。
陈太真瞳孔一缩,冷冷的看着他,道:“怎么?觉得我处置失当,落了咱们青城派的面子?”
罗鹭却没想到陈太真竟如此敏感,赶紧赔罪道:“大师兄莫要想岔了,小弟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师兄,怎敢语含讥讽之意!”
陈太真也知罗鹭并非此意,说完就后悔了,刚才他也真被气的够呛。叹道:“哎!师弟不要怪罪师兄啊!刚才那事实在憋气,徐清小儿竟一点面子不留!”说着猛地灌了一口茶,道:“师弟不知,我青城虽然也算是名门大派,不过要比起峨嵋派来……还是……”
虽然陈太真言辞含糊,不过罗鹭那也是个人精,又怎听不明白呢!那言外之意就是人家势力大,咱们惹不起。
罗鹭知道此时也不好多说话,只能沉默不语,但他地眼珠滴流乱转,也不知道心里在寻思些什么。
翻回头再说徐清这边,他驾驭飞剑出了成都府,就将速度慢了下来。徐清初为人师,正好借机尝尝教训弟子的瘾头。听完芷仙讲述过往,狠狠赏了一个爆粟,道:“你这傻丫头,既然明知道打不过,还不逃跑等什么?这次是我来的及时。若是下次我不在身边你怎么办!”
芷仙委屈道:“但飞剑是师父给地,要是被人抢去……”
看着芷仙光洁的额头上红了一块,徐清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淡淡地破坏欲望。又是一个爆粟,道:“你不是挺精明地吗!既然那家伙看上你的飞剑了,那就给他。总之先跑了再说,回来告诉师父,还能不给你出头!”
“人家怕师父生气嘛!”芷仙可怜巴巴地道,还配合满眼的小星星望了过去,弄得徐清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更让人担心的是,白灵在旁边还紧盯着芷仙的一举一动。就差拿个笔记本记上学习心得了。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就这张嘴儿好听!总之你给我记住了,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保住命比什么都强!飞剑法宝丢了还能再炼,要是小命没了,我上哪找你的转世投胎去?”
其实徐清刚得了碧目神针,心情好得很,倒是没有训斥芷仙的意思,更多地还是宽艳抚慰。闲言少叙,这一行二人一兽就直往南方峨眉山飞去。成都距峨眉山本不远,出了成都不久就遇上了岷江,正可沿江而下。只不过一夜事多,天色蒙蒙见亮时也才走了大半路程。
顺着翻涌奔腾如龙南下的岷江向南望去。只见一座突兀拔立的青峰,山势绝仙,凌峰冲出群山之上。在那峰下横卧一列山峦,沿江而下皆是绝崖险壁,仿佛被岷江之水从中劈开。若是此间山民一看便知。那挺拔高绝地山峰便是栖霞峰,峰下山岭则是赫赫有名的凌云山。
再往前望数十里,陡然云腾雾照,水声隆隆。更可见东西两厢汇来两条大江,正是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交于一处。滚滚南下而去,正是宽流百丈。横绝万里之势。就在这三江汇口,只见河雾之间兀然一尊巨佛,安坐在河口之上,手上抚膝,正襟危坐,眼目半阖,面容威严。此便是那闻名天下的凌云大佛,乃是唐代玄宗时著名的佛门名僧海通和尚主持开凿。以期镇压三江,平复水患,前后历时九十年方成此佛。
芷仙虽然长在川中,却还未曾见过这凌云大佛,眼见那山间雾气中竟坐了个巨人,不由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师父!你看……”待喊出此言方看清楚只是一尊佛像,更羞得小脸通红,清脆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看什么啊?”徐清有意逗她,还故意顺着所指方向望去。
徐清眼力更胜过芷仙百倍,此一望去也不知看见了什么,不由脸色一变。踌躇片刻之后,剑光陡然加速,斜着向乐山旁边的乌尤山飞去。数十里远不过须臾可至,只见乌尤山顶上一片红云遮天蔽日,弥漫开百丈,将那山头笼罩的严严实实。
那红云翻卷涌动,隐见火光跳动,变化契合五行之道,也不知是何法术。里面隐约可见三个人影拥在一处,戒备的四下观望,仿佛看不见外头的状况。那三人身影虽不清楚,但徐清却直觉乃是熟人。到了近处真元运在眼上,以知微之法一看,那被困的三人竟然就是朱文和齐灵云,还有她那心高气傲地小弟弟齐金蝉。
说起来徐清在提到齐金蝉的时候,还特意的加了一个心高气傲的定语,也并非没有由来。原来这些年因与英琼、灵云二人交往甚密,徐清也经常在太元洞走动,与峨眉山掌教家庭的交往甚熟络。不过那齐金蝉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第一次见他就没给好脸色,好像二人天生范冲。徐清也不是那卑躬屈膝讨好于人地性子,索性也不再理睬齐金蝉。
若此刻仅有齐金蝉一人落难,徐清多半会看看四下无人,直接无视过去,管他死活作甚。不过一直以来灵云对他确实不错,且为人和蔼大方,兼且长的漂亮迷人,若是眼见如此一个姑娘陷入险境,又怎能不施以援手呢!
徐清心道:“素因大师不是说灵云他们去桂花山福仙潭求药去了么,怎么还在这磨蹭?还被困在了妖云之中?难道是哪个魔道的巨枭见正道灭了慈云寺,心中不忿想要伺机报复?若真是那样……”
他也不敢再往下想。赶紧四下观看,寻觅敌纵。但看了半天却只见那一片火云,方圆数里之内再不见有任何异常。心中暗道:“莫非有人能在数十里之外操纵妖云?那法力可就太可怕了!”不过转念一想。又否定了此种想法,“不对!若是真有那等实力,又何必以此法困人,直接过来将三人抓住宰了便是。更何况听说那朱文重伤在身,看其被灵云拥在怀里应该不假,一身修为也难于施展,几乎就是个累赘。”
徐清又一细看,果然就在那乌尤山顶上不远。有一片云朵之中隐着一个人型。若是透过那浓云,更可看见那人手上指印变化,正在行功做法。徐清一见此人不由大喜过望。但顾及身边还有芷仙和白灵,他却并未莽撞出手。
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将飞剑落在江边,道:“白灵!你在这陪着芷仙,待我上去看看。”又对芷仙道:“你在这呆着也不要乱动,一会若是我能击退敌人,就再来接你们。若是敌人强大,我就直接向峨眉山去。到时你跟白灵一起上山,看守山门地师弟都认识它。”
芷仙见徐清面色严峻,就知发生了极严重的事情。又将她和白灵放下,更知危险不小。如今她已将徐清视作靠山,更是她地主心骨,叫她如何能不担心!但芷仙也是明理之人,也并未多问。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师父!你小心!刚刚你还教芷仙来着,要是打不过一定要快点跑啊!”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会现学现卖。”说着又拍拍白灵的头,道:“这里到峨眉山也不远了,你可要照顾好芷仙妹妹哦!”
“喵”白灵愤愤地叫了一声。似乎也想跟他留下来。但它根本就没学会如何拒绝徐清。抬头舔了舔他的手心,眼看着一道白光飞天而去。
“白灵。你说师父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是吧!”芷仙眼望长空,声音怯怯的说道。
“喵!”白灵不知所谓的应了一声。
“师父一定会平安无事!”芷仙的语气更坚定,但眼色却愈加担心。
“喵!”白灵还是这一声,但所含地感情似有写不一样了。
“喵!”……
白灵和芷仙一个说话一个猫叫,仿佛在交谈,却也不知对方说的什么,大约都是些祈祷平安的话吧。
再说徐清纵剑而起,闪电一般飞回乌尤山外,就只这片刻功夫,竟见那红云更加浓厚,险些看不见里面受困地人!徐清也不知若让那红云将三人完全蔽住会有何种后果,但这时总不能冒险。盯住那隐在云中的人型虚影,乾坤针呼啸而出,无数“沙沙”之音汇聚一处,仿佛怒海惊涛,决堤的洪流般,向那云中人影袭去。同时唳喝一声:“师姐休慌!徐清来了!”
却说那红云之中的齐灵云三人,只觉眼前乌云翻滚,黑暗不见五指,若非三人拥在一块更不知身旁就是何人。如今朱文重伤在身,虽然倚仗有灵丹护体,暂时性命无碍,但浑身热毒入侵,烧热酸痛,比常人还经不得真元催动。否则三人早就驾驭飞剑赶往福仙潭了,又怎会雇了骄子代步,数日才走到这里。
此刻身陷险境祸福不知,虽皆有护身宝物,更不敢随便施展。生恐飞剑一出那凌厉的真元逸散,尚未退敌却先伤了朱文的性命。齐金蝉终是年少,火性未退,虽然前世因缘未了,一路对朱文照顾殷勤,但此刻面对窘境,进退不得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几次莽撞欲动,都被灵云拽住,才没冲入红云中乱撞。
就在此时三人忽然隐约听见徐清声音,灵云正在焦急之际,一听有人来援,心下惊喜非常,呼道:“徐清师弟!是你吗?”不过那红云甚是奇异,外间声音勉强还能传入,但灵云呼喊之声却一点也传不到外头。
齐金蝉听自家二姐语气隐含惊喜之意,心中愈加不忿,只是此刻危急,倒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心中暗暗生闷气:“哼!也不知徐清那厮有什么好处,二姐对他如此厚爱。连英琼那凶巴巴的丫头也说他好!早听母亲透漏二姐与孙师兄夙缘未断,今生正该结为夫妻。她却偏偏对孙师兄视而不见,反倒与徐清走地愈加亲近了。偏偏孙师兄也忒没出息。一见了二姐连大气都不敢出,真是气死人了!”
原来白侠孙南也从他师父髯仙李元化那知道了些与齐灵云间的因缘。他本也是个性倨傲之人,但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又说一物降一物,这位白衣素剑地白侠孙南一见了灵云就心慌意乱,不知所以。
而齐金蝉本就与孙南交好,再加上孙南又刻意讨好未来地小舅子,时日久了二人自然感情深厚。金蝉本就少年心性,全以个好恶性判定好坏。且为人处世毫不遮掩。见灵云厚待徐清,自然心下不忿,处处冷脸相待。而徐清如今尚没多少猎艳之心。且骨子里更高傲的紧,管你是谁的儿子,你是我为粪土,我又何必以你为金玉!
却说徐清大喝一声,乾坤针恍若洪流夹带惊雷兽鸣之音,就朝那云中人影轰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片红光挥泄而下,瞬间就将那云彩搅碎。不过让人惊奇的却并未听见有人惨叫,更不见有任何抵抗之力!
徐清似早有所料。并不见沮丧之色,反倒嘴角牵出一丝淡淡地冷笑。再看那御剑而行的霜蛟剑竟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若是有眼力清明之人,正可看见长空之上,一道银线恍若春蚕吐丝,细不可见。其速快若闪电却无声无息。
霎时间正点中千丈之外的一棵山松,只听“轰”的一声,那山松竟仿佛坚若金刚,任霜蛟剑之利,竟没有将其一击破灭!一片红若火焰地霞光闪出。只在松树外围尺余架起一道屏障。生生挡住了徐清志在必得地一剑。
徐清不慌不忙打出数十剑诀,平素他以孕剑术施展飞剑。根本不用如此。此刻祭出飞剑,再辅以剑诀,自然威力倍增。随着心念一动,霜蛟剑陡然绽出十丈银光,在那松树周围急速一旋。就听见“咔”地一声,赤红地霞光瞬时破灭。一颗松树又怎能抵挡霜蛟剑地威力,一下就被剑上玄火烧成了一段焦炭。又见一道红光猛地飞掠而起,在天上打了一个旋,直向南方遁去。笼罩乌尤山的红云也仿佛失了控制,无力的向四下散去。
徐清既已动手,又焉能放任敌人逃走,刚才飞剑一击,乾坤针早就分化十条龙行守在四周。此刻一见敌踪南去,十条红色飞龙,每条内含三千六百牛毛子针,铺天盖地向那红光席卷过去。
“小辈猖狂!”那红光一见去路被堵,似也有些恼羞成怒。只听大呵了一声,仿佛是个女子的声音,但声线低沉,恐怕年岁不小了。旋即那红光猛地一震,竟丝毫不顾前方的乾坤针抵挡,径直撞了上去。随那红光跃动,天上竟瞬时聚气一片乌云,一时间天风呼啸,电闪雷鸣。
徐清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敌人竟敢正面挑战乾坤针的威力,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死了可别怪我下手太狠!”法力催动更猛,手上一连打出十数个手印,见那乾坤针上的寸余红光陡然大盛。针针相撞之音混在一起,震得天地惊雷亦黯然失色。
但乾坤针的声势虽然不小,却输在力量分散,万千牛毛小针横亘在前,那红光一头撞上,非但自己没伤,反倒将乾坤针地合围之势给尽数破解!仿佛是要看看徐清的苦脸,那红光突出之后还猛地停顿了一下。
但他并没看见徐清哭丧着脸,而是一脸的奸狡之色。仿佛觉察事情不对,那红光正要加速而去,忽见下方丛林之中,陡然冲出一缕白光,连出一道银虹,匹练似的冲天而来。尚不及那红光再躲避,霜蛟剑闪电般斜下一圈,“呲”的一声那红光就被从中一刀两断,竟与那日极乐真人剑斩绿袍地一剑何其相似!
自从那日见了极乐真人的剑术,徐清方知原来飞剑也可以这么用的。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挥洒写意,仿佛敌人在那恍若童子的老真人眼中,就如一干土鸡瓦狗。他心里竟不知不觉地生出崇拜之意。那一剑地惊艳早就深深地刻在了徐清地脑中。至以刚才出剑竟不知不觉地模仿出来!虽然远不及极乐真人那样挥洒自如,但在乾坤针的一系列配合下,最后那一剑也有些化繁为简的绝杀意境。
写到这里恐怕又会有看官飞身出来。横眉职责,说那齐灵云乃是修炼数十年的强者,在同辈之中更是数一数二。怎会那人都将她都困在山中无力施为,反倒被徐清给打败了呢!这里却不得不补充两句,为各位解惑。其实修真界中也并无绝对的强弱之分,前文咱们就说过,一应的阵法、法宝、丹毒等等,皆能让一个修真者发挥出十倍的威力。还不是有不少修炼数百年地前辈高手。被一个只修炼了三五年,却身怀紫郢剑的小丫头弄得灰头土脸。
此刻灵云三人被人偷袭在先,以法术困在山头上。就已经失了先机。更何况还有一个性命垂危的朱文拖累。灵云本就宅心仁厚,性格温和,保护朱文如同自己手足,如何能将其抛弃独自脱身。而那齐金蝉更是殷勤呵护,体贴地无微不至,比灵云还耐心,真如照顾自家爱妻一般。是以并非灵云无力脱身,只是碍于朱文拖累。且敌人虽然施法围困,却并未显出杀机,这才被围在红云当中。静观其变。
而徐清御剑杀敌更是同理,那隐在云中之人一心施法围困灵云三人。他正好背后杀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霜蛟剑和乾坤针皆是极品宝物,杀敌的利器,就算正面对敌也不易应付。更何况是伺机偷袭!即便那人有翻江倒海之能,又焉有不败之理。
不过当徐清飞剑将那红光从中绞切两半时,却微微一皱眉头,心中暗道:“这妖人是怎么回事?刚才看他法力超群,绝非易与之辈。怎我斩他肉身却感觉不到一丝阻碍。仿佛站在一段朽木之上!莫非是……”
徐清立时想到一种借物替身之法,此法本是脱胎于魔教一种傀儡炼神的法术。在旁门左道中也不稀奇。但能将此法修炼纯熟之人也并不多。所谓借物替身顾名思义,就是从旁收摄外物,来做自己的替身,借以争取逃命的法门。所借之物一草一木皆可,但若真要欺骗敌人,草木之物灵气稀少,模仿人类自然不像。因此但凡邪魔之人使用此法,所借之物皆是附近的活人活物。
一想到此徐清不由心头一颤,暗道:“此处活人除了我就只有灵云三人。齐家姐弟修为精湛,估计那妖人仓促之间也借不去。但此刻朱文只是病弱之躯,若是被妖人摄来,而死在他的剑下,可就有嘴也解释不清了。届时就算餐霞大师深明大义,不与追究,但有些人心里总是会记恨不忘!
徐清赶紧向那山头望去,见那红云已散,朱文还好好躺在灵云怀中,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赶紧收回了飞剑,挥手一摄,将那被斩断之物拉近一看,竟是一张黄|色的纸符!心中暗道:“看来那人也并非穷凶极恶之人,竟早练好了灵气十足的纸符作为替身,既能迷惑敌人,又不多伤人命。”
不过再待细看那纸符,徐清却露出惊愕之色。那纸符可哪是什么替身之物,看其上面所画符文,竟是一个寄托元神的灵符!他不由愕然道:“难道刚才与我斗剑之人,竟只是一张灵符!”
想到这里徐清不由惊惧难当,如此一想就说明对方至少是一个,懂得元神出窍地高手。要知道只有到了三仙二老那般修为,才能元神出窍遨游天地。而且仅仅附着一张灵符上,就能撞开乾坤针的围困,更证明了对方的实力强悍。只是徐清就更加不明白,这样一个强悍之人,为什么要找齐灵云他们三个麻烦呢!
书中代言那红光之中所藏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桂花山福仙潭的红花姥姥。要说她一个前辈高人,为何要藏头露尾不肯现身呢?还以元神出窍之法,来围困灵云三人?这其中却还有典故,待我慢慢道来。
当年长眉真人尚未飞升之际,就听说福仙潭有何首乌与乌风草二宝,皆是天赐良物。偏偏此地主人红花姥姥本身乃是异类,且生性偏激,又刚遭了失意之事,专与人类为仇。利用那福仙潭中几个凶戾的妖物,喷出许多妖云毒物,更用了许多法术将潭口封住,任你何人前去也别想入内取药。
本来这也不关长眉真人什么事,但他自诩修真界地公正者,也不知听何人鼓动,就知道了此事。那长眉真人是个什么性子,想必不用多说众位也可想而知。就要去找红花姥姥理论,责令其撤去恶阵允人取药。
红花姥姥更知其作风霸道,未等到来就在仙潭周围设下了许多惊人阵法,寄望能够御敌于家门之外。怎奈何那长眉真人实在厉害,但凡任何法术阵势皆被破去。末了二人又斗剑斗法,均以红花姥姥失败告终。
长眉真人自诩天下公道尽在一身,人家红花姥姥本无恶迹,只在自己家门口设了些阵法,又不能以此为由将其斩杀。便与之理论,称其将天才地宝霸占成个人私产,有失济人利物的宗旨。但那红花姥姥又怎是省油灯,打架打不过斗嘴她可不怕。反唇相讥,称长眉真人霸占峨眉山凝碧崖,更以两仪微尘阵护法禁山,其中多少灵宝异物尽被占有。
那长眉真人被噎的哑口无言,不过他也有诡辩之机,抽丝剥茧,引经据典,二人辩论三日不休。红花姥姥终于也没屈服,咬定天生异宝生长不易,正要留给福源深厚之人。若毫无遮蔽,任人取用,早晚要绝种灭根,日后那些真正需要之人反倒得之不到。
长眉真人一听似乎也有道理,虽然他强行破去禁制阵法也非难事,但那时他已飞升在即,五行算术已极精准。正是算定了七十年后,必有他峨眉门人前来求取灵物,这才将此事作罢。索性就给红花姥姥一个面子,乐得利用她护宝之心,将那千年何首乌和乌风草看护周全,只待今日灵云众人来求。
待此后数十年间,多少正邪修真前去福仙潭,寻求两样灵药皆不能得。有那些知难而退的还能留得性命,更有多少人就葬身潭中恶阵,日后时间久了自也少人问津了。但时过境迁,近年红花姥姥的修为阅历愈加身后,前些年又得了一部奇门道书,功参造化,几近飞升,这才明白当年长眉真人地险恶用心。只是碍于当日誓言,要守护此宝,不得脱身飞升。
第九十五回 红花姥姥
却说红花姥姥近日算定了,峨嵋派与邪道众邪大战慈云寺,必有人重伤,急需潭中的灵药救治。正巴不得有人能来,破除了潭中禁制,赶紧取出灵药。她也可借机了结当年许诺,全心脱身飞升。只不过当年她所定规矩甚是苛刻,须得一对三世童身的童男童女,且生具慧根,方能进入潭中。那乌风草生长在福仙潭底的雾眼之中,除非生就一双慧眼,能看透九幽细微,方能发现灵药所在。同时雾眼之内更有鳄鱼毒石,皆是夺人性命之物,若无飞剑神通,也断然难取得一棵灵药。条件虽然苛刻,但正巧朱文与金蝉皆是数世童身,且金蝉曾以芝血擦眼,正是慧眼通幽,完全符合红花姥姥所定规矩。因此朱文虽然重伤在身却无人能替,这才跋山涉水,南下桂花山去。
红花姥姥深知此番乃是她脱离誓言束缚的好机会,又恐朱文半道出事。这才施以元神出窍之法,偷偷前来,想要助人一臂之力。不过她当年有言在先,天生灵物有德者居之,必要与人公平。如今也不能自毁诺言,明目张胆帮人作弊,若是传讲出去,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且过去那些前来求药的人,死在福仙潭的也不少,要让他们的亲朋好友知道了,岂不更恨红花姥姥!
因此她才会偷偷摸摸,将元神附在一张纸符之上。也不表露身份,直接施以移山之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将受伤地朱文给弄到桂花山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徐清,非但坏了她的好事,还斩了一道灵符分身。偏偏她还不能现身说明,只能郁郁回了福仙潭。
徐清破了红花姥姥的红云,还不知这是人家的好意,只是看着那已被斩成两截的灵符疑神疑鬼。此时笼罩乌尤山的红云已经散去,灵云见来的果真是徐清,不由大喜过望。自打那日徐清追赶绿袍老祖不见之后。她心里就一直埋着此事。不过极乐真人都已说了,此行有惊无险。她也不好再多问。没见人平安回来,心里总是不落地。现在看见徐清果真平安无事,这才放下担心。
徐清见红云散去,索性也不再多想,将那灵符暂且收下,只待日后见了醉道人再细问不迟。压剑光向那山头落去,见灵云拥着朱文,齐金蝉小心的在一旁戒备。这才看清前日才见的,那清朗俊秀,灵光霞润地小姑娘,此刻竟脸色溃败。形容枯槁,双眼无力的半阖微睁,仿佛想要看看徐清,却又打不起精神。忽又猛地脸色一红,艳如火燎。也不是健康颜色,随即就是一阵痛苦地呻吟,看了让人好不怜惜。
徐清也不理会冷着脸的齐金蝉,直接落在灵云身边,问道:“师姐这时怎么回事啊?我听素因大师说。你们不是赶往福仙潭求药了么。怎又在此遇了危难?”
不待灵云说话,齐金蝉抢着哼了一声。道:“什么危难,我等自会破解,根本不用你来显示!”
灵云秀眉一皱,她早知自家弟弟与徐清生性不对,却没想到成见已至如此。虽然她也甚欣赏徐清,但也仅仅是欣赏而已,当日听说与孙南夙缘不清,生恐毁了今世苦修,这才处处疏远。又怎会再与徐清弄得不明不白呢!且金蝉地那点心思更瞒不过她的眼睛,不由恼怒弟弟多管闲事,更不知待人之礼,轻喝道:“金蝉!怎与自家同门弟兄说话!平时都怎教你,难道都忘了吗!”
齐金蝉最怕他这二姐,一见灵云面露不愈,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讪讪的闭上了嘴巴。但他心中犹自不服,还偷偷的瞪了徐清一眼。徐清也恍若不知,眼角都没瞟他一眼,只去看朱文伤势。他也知此女乃是齐金蝉的心头肉,倒是没动手动脚,来故意刺激。
“朱文师姐伤势不轻啊!此处距离福仙潭尚有数百里,舟车劳顿可如何受的?”徐清不无担心的说道。
灵云也是面色愁苦,道:“如今文儿妹妹只凭朱梅前辈的一颗金丹才吊住一口元气,万万再受不得真元摧残,我等若是轻动剑器,恐怕于她性命有害。”
徐清叹道:“若是英琼那雕在这就好了,正可有用武之地。”
齐金蝉还是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哼!就能说那些用不着的废话。”
徐清自动把他给过滤掉了,只对灵云道:“师姐有何打算?”
灵云爱惜的看看怀中地朱文,叹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也只有将朱文妹妹安全护送到福仙潭才好,这恐怕也是上天要我等体会,天生灵物的之不易,所历者皆是考验我等意志决心的磨难。”
徐清心道:“这美丽的大姐倒是能自己安慰自己,若是没碰上到也就罢了,如今遇上了总不能再拍拍ρi股走人吧!”自告奋勇道:“既然如此那小弟我也跟师姐同走一朝如何?”
多个帮手灵云自然欢喜,道:“若是师弟能同去自然再好不过了。”
只是朱文还有好强之心,有气无力的道:“师弟刚脱险境,又遇上这等麻烦事……真是……”
还不待她说完徐清就打断道:“朱文师姐这是怎么话说地,既然认我这师弟,便是一家人,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若是来日我有了危难,难道师姐见了还能丢下不管么!”
朱梅脸色微微潮红,却不似刚才的那种骇人红艳之色,苦涩的笑道:“倒是我矫情了,即是如此就有劳徐师弟了。”
徐清又道:“云姐且等等我,刚才动手也无把握。就将白灵给落在了地上,我先将它接来同去。”
灵云恍然道:“刚才我就觉得你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原来是不见了那形影不离地大白猫了!”
“师姐稍候!”说着徐清退了一步,仅以脚力飞跃而起,直冲出数十丈,才使出飞剑向山下飞去。
灵云点了一下朱文地鼻尖,逗弄着笑道:“这师弟倒是心细,刚才说了你不得真元摧残,他便记住了。”
朱文虽然有伤。但生性也不得吃亏,听了灵云语带双关。赶紧反击道:“云姐就能取笑人,那话也只是在云姐口中说出。才有这般效力。若是换了旁人,徐师弟那目中无人地狂傲性子又怎能记得?”
只有齐金蝉见二人逗笑,心中不忿,不过此二人皆是他惹不起之人,只得在旁鼓鼓的生闷气,倒把一切地罪过都归在了徐清身上。
不待多时,就见山下闪现一道白光,随即“倏倏”带起的几声树叶摇曳的响动。只见白灵一马当先从林中穿出,爪子在树尖上一点就跃出二十多丈。紧随其后的徐清手里还牵着一个素衣女子,也没驾驭飞剑。单以真气在林上飞掠过来。
到了近处灵云才看清被徐清拉着的芷仙,不由得心下一惊,暗道:“好美地人儿!徐清这家伙从哪弄来的这等美人!”灵云对自己地美丽从来都相当自负,但此刻惊叹之余,暗暗与之一比。竟也难胜出一筹!
那齐金蝉也有些发愣,在他看来徐清就是狼子野心,对她姐姐图谋不轨。但如今却亲密的拉着一个姿色不下他二姐地女子,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过来,更有些看不明白徐清的心思了。
灵云虽然年纪不小了。也还保留着一颗纯真之心。一见了芷仙难免生出些许攀比之意,心道:“这女子究竟是谁。除了大姐我还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竟是天生媚骨,竟还生了三根媚骨,此女若修真,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就在灵云想着了解芷仙家世,要度她上峨嵋山修行之际,徐清已经到了近前,道:“师姐,这是师弟我新收得弟子,本家姓裘闺名芷仙,乃是川中著名的儒士裘继忠之女。”
灵云微微一愣,惊道:“师弟收的弟子?”不过她旋即也明了于心,既然自己看重了此女资质,那徐清又怎么可能放过呢!如今碧筠院一脉日渐势微,除了严人英和徐清略有风采,余者皆难堪大用,不心急着收罗人才加强实力才怪呢!
“好俊俏的妹妹!原来是师弟的弟子啊!”灵云倒也不是嫉妒之人,一听良才美质已有了归属,倒也不再多想,拉过芷仙的手上下打量道。
裘芷仙知书达理,又是大家出身,对应酬礼节早就烂熟于心,轻轻道个万福:“弟子芷仙见过师伯。”
灵云道:“芷仙?兰芷茵茵,其质若仙,真是好名字!芷仙不用多礼,日后都是一家人。”
徐清又简单的将芷仙遭遇说了一遍,同为女子,更家激起了灵云和朱文地同情心。
闲言少叙,他五人连着白灵一路往南方行去,在路上走了八九日,却只行出三四百里。虽然众人也知耽误不得,奈何朱文伤势太重,本身又弱质娉婷,旦有颠簸之时就峨眉颦蹙,痛苦难忍。偏偏她也知众人心焦,强忍伤痛,从不出声,越发让人又怜又爱。
过去徐清只觉朱文其人,身怀大仇,戾气太盛,且为人刚愎,个性直烈,不得一点弯曲。但今日一见此般自己咬牙忍受痛苦,更不愿同伴更多担心。其中固然也有些死要面子的心思,倒也顽固的可爱,好强的让人怜惜。
这日已是夕阳萤灭之时,众人走了一天,忽然前方大道已尽。一道山壁横亘而起,背后层峦叠嶂,万山连绵,竟再没有一条平坦路途。灵云见多识广,就知已经到了云贵之地的莽苍山。此山连绵万里,号称十万大山。到了此处就再无平坦路途可走,且山中豺狼鬼怪层出不穷,异种怪兽数不胜数,若无神通,寻常之人几乎难在山中生存。
朱文一见众人面露难色。更加过意不去,道:“姐姐且不用担心,便直接入山吧,我还能受得了。如今这等恩待已经让我不知如何补报,若再有为难之事又如何是好!”
灵云微笑着拍拍朱文地脸蛋,将她拥在怀中,道:“你这傻丫头,你我即是姐妹,又何来那些说讲?做姐姐的疼妹子也是应该的啊!就不要多想了。”
这朱文见灵云眼含情意。一往情深,也不知如何再说。只见脸颊上涌出两朵红霞,病若西施的娇羞之态更让人不由心神一荡。她自小就没了爹娘。孤苦伶仃,餐霞大师虽然爱护,但终是出家之人,感情寡淡,且最重矜持礼法,何曾如此温抚呵护。朱文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只在梦中见过的母亲,温和地笑容,轻轻地抚慰,那模糊的样子逾见清晰。最终变成了灵云地模样。
虽然安抚了朱文,但茫茫大山依然横亘眼前。就在众人为难之际,忽然见不远林间一阵鸟鸣惊叫,旋即冲天飞去一片燕雀。只见漫天青光闪过,中间一点如火地红光直朝这边飞掠而来。速度并不算快。仿佛也没有敌意,不过众人却不敢心存大意。尤其是徐清,其他人还不知晓,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前日所斩的那灵符不就是这模样!而且如今知晓对方乃是一个元神出窍地高手。更不敢再贸然出手了。
徐清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师姐小心,这就是那日施法困住你们的人。修为极强,乃是元神出窍来此,那日我所斩去地只是他附着元神的一道灵符。”
众人皆大惊变色,若真是一个元神出窍的高手,绝非他们能应付的敌人。
徐清续道:“不过我观此人意图不详,未必就有害人之心。灵云姐就看着朱文,金蝉与我迎过去说话,再随机应变。”说罢也不容人提出异议就飞身纵了过去。
此刻徐清面容严峻,言辞坚定,不容置疑,更有一股男儿气概。灵云见他挺身而出,不由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本是个生性温和的传统女子,最不愿出头露面。只是偏偏同辈之中她的修为精湛,且性子稳重,办事也妥帖,好些时候出去办事都是以她为主。又必须显出一副老辣干练的架势,弄得灵云不厌其烦。如今忽然有个师弟出头提她顶了过去,感激之余,不由得生出了些许依靠之心。虽然金蝉对徐清发号施令极为不忿,但自己姐姐都没提出异议,他又能怎样!且终究担心朱文安全,也跟了过去,待出了二十多丈,祭出鸳鸯霹雳剑,站到徐清身边,大有一比高低之势。
徐清也亮出了霜蛟剑,却并未出击,拱手一抱拳,朗声道:“日前在下莽撞,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那红光停在五十余丈之外打量徐清,从中传出一阵有些低沉的妇人声音,道:“你这后生倒也有些能耐,竟能将我寄托的分身斩断。”
徐清道:“那只是前辈不与我计较,晚辈却不知深浅,自以为得计,强攻不放,实在当不得前辈称赞。”
其实那红光还是红花姥姥,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又来了。道:“你这后生见人怎又前倨后恭?那日不是气势汹汹的喊打喊杀么,怎么一转脸老身又成了前辈?”
徐清被人数落也不见丝毫尴尬之色,道:“那日我见同门陷于窘境,祸福不知,自然要舍命相救。不过斗剑之后方知前辈道术精深,远非我所能敌,而前辈却不使出杀手,可见对我等并无敌意。上次动手之后已经心生悔意,如今再见又怎会再有不敬?”
红花姥姥听了这话才有些舒心,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有些自知之明,罢了,如今像你这样修为不弱,且头脑清楚地晚辈已经不多了,我也不与你计较毁我灵符之过了。”
徐清躬身谢道:“前辈雅量,在下佩服!”直到此刻他已经确定了这神秘的红光应该不是敌人,但任凭他如何猜想,也想不到这其中所藏的竟是那福仙潭的红花姥姥。
红花姥姥道:“老身本与你峨嵋派的长眉真人有些旧交。听闻他地后人遭了劫难,特意前来相助。不过我早不问世事,更不好表明身份,只想助尔等前去桂花山。却没想到被你这小子遇上,非但没帮上忙,反倒毁了一张灵符。”
徐清也分不清此言是真是假,心中暗疑:“虽然这人说的似有道理,但他藏头露尾,不肯以真容示人。其中必有诡异,却不能不防。”心里加了十二分小心。脸色却依然如故,故作愕然道:“哎呀!原来前辈竟是我家祖师的友人!真是失敬!如此晚辈更是罪过啊!非但误了前辈一番襄助的好意。还让自家师姐凭空多受了这般痛苦。”
旁边的齐金蝉轻轻冷哼一声,他倒不是怪罪前次徐清出手,虽然年少但他也知道人心险恶,不可轻信。只是徐清那不亲假亲,不近假近地嘴脸,让他感觉不爽。
徐清也不理他,继续问道:“那前辈此番前来,定然是不计前嫌,再伸援手吧红花姥姥笑道:“你这后生倒是打蛇随棍上,若是百年前。老身遇上你这等油嘴滑舌地人,定要好生教训一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倒也没那些火气,罢了,我既然有心助你。便不计较许多了。”
徐清赶紧一抱拳,飞身跃回灵云身边,道:“云姐!那位前辈称是长眉祖师的故人,欲助我等一臂之力,直接去到桂花山福仙潭。你先将朱文交给芷仙。届时你我三人皆在外护着。若是万一有变,也好互相照应。”
其实刚才所言灵云听得清楚。也大致明白其中缘由,更觉徐清处置地甚为妥帖。
徐清又对芷仙道:“仙儿也不用担心,只将朱文师姐护好,师父必不会丢下你地。”
芷仙一听竟也有她的任务,很是有些兴奋。徐清如此吩咐,更显得她并非是一个无用地废物,也是一番爱护之心,赶紧应道:“师父放心。”
其实刚才她一看见灵云时也惊愕不小,虽然当日曾与友人说过,峨眉山上定有不少美貌的仙子,但她心里却并不以为然。大凡一个如此美貌地女儿家,哪一个没有自负之心!且过去见过那些贵妇小姐也不少,更无一人能压过她。今日一见灵云竟也如此娇娆,且更胜在灵气逼人,气韵天成,真仿如仙女一般。但芷仙的性子却有一点好处,她见了灵云之美,却并无嫉妒之心,反倒有些见贤思齐的意味,更愿与之相处。
徐清这番言语也并没被人,只待灵云将朱文交给芷仙,脱身出来,他才飞跃回去。与红花姥姥道:“我这也是有备无患,还请前辈勿怪!家师过去多次教诲,在外行走不可落了防人之心。如今前辈既有所顾忌,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等也不敢强求。”
那红光中传出一阵笑声,道:“好!老身遮了脸面,你们这些小东西就好好防备吧。也谈不上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今日之后你们就权当没见过我,我也不曾助了你们。”说罢那红光陡然展开,猛地向四周涌出一片赤红如火的云彩,瞬间就将芷仙和朱文所在的山头给笼罩其中。
徐清三人赶紧以三才阵势将那红云围住,互为犄角,小心翼翼的戒备,生恐发生意外。
这时被罩在红云中的芷仙和朱文,只觉眼前漆黑一片。朱文本身具有神通,又见多识广,且曾经经历过一次,倒还无甚惊骇。但芷仙前几日还是个普通的姑娘,何曾见过此等事物,立时吓得不知所措。不过她心中还记着徐清的吩咐,索性闭上眼睛,就抱着朱文不放。瞬间就觉天旋地转,站都站不住了,脚下软地仿佛踩了棉花,觉得眼皮沉重就不省人事。所幸那红云之中处处柔软,芷仙抱着朱文摔倒也不觉疼痛。而那重伤在身的朱文比芷仙更加不济,早就昏睡过去,这一摔倒也不知疼痛。
那齐金蝉虽然未到知微境界,但他生就一双慧眼,从外面也能勉强看透红云。一见朱文昏迷过去,立时失了方寸,焦急难耐,竟飞身就要冲进去!灵云不由娥眉一蹙,娇喝一声,道:“蝉弟勿动!小心戒备!”她这一声吆喝正用了狮子吼地功夫。齐金蝉尤锤灌顶,浑身剧震,差点没失神掉了下去。齐灵云也真是急了,在这种关键时候,见弟弟竟还不分轻重,险些坏了大事,刚才那一下可一点也没留情。
齐金蝉定了定神,这才恍然大悟,如今情势不明。刚才轻举妄动,实为不智之举。只是他也有些弄不明白。怎么见朱文摔倒,就忽然失了方寸呢?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可买。就在此刻金蝉忽然觉得心神颓败,仿佛已经困乏之极,再也等不得一刻,就要躺下大睡一觉。忽然那红云一动,猛毒向金蝉席卷而去,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就被卷入其中,跌在朱文旁边,已经人事不省。
“蝉弟小心!”灵云一见有变,又惊又怒。再要提醒已经不及。心恨金蝉太不小心,又悔自己刚才下手太重,或许是狮吼一声震了金蝉的神智。赶紧一手祭出青罡剑,单见一道霞光猛地绽开,从灵云身上涌出无数金星。瞬间汇在一处成了一道十丈长的金光。上下一旋,如一道长虹般掠起,直向那云中红光袭去。大喝道:“妖人安敢欺我!”
不过她话音方落,剑光刚起,却见红云猛地向四方散开。灵云和徐清还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卷入当中。灵云直觉头昏脑胀,浑身软弱使不出一丝力气。不过她意志强韧,强打起精神,想要催动剑光,将那红云抵在外围。奈何心中明白,两眼皮却怎也支撑不住,才做了一个剑诀,就打了个哈欠,也随之睡了过去。
徐清也没想到敌人竟会此时出手暗算,悔恨刚才不应贪图方便,冒险答应与之同行。此刻眼见金蝉灵云相继昏迷,更知敌人厉害。他心思一转,心道:“敌人身份不明,修法深不可测,上次占了偷袭之势,侥幸得胜。如今早失了先机,凭我一人定然难以取胜。”想明白这些他也不再犹豫,索性将剑光一压,就要脱身而去。无论如何也要先回凝碧崖报信,只有师门长辈得知此间事变,才有机会在将众人救出来。
不过徐清剑速虽快,却快不过那红云漫展。还不待他飞出十丈,立见周围涌出无数赤红如火地云朵,遮天避日,瞬间就将周围填了个严实。仿佛将所有光亮都吸收去了,一入云中就连徐清已入知微之境,也看不出丝毫端倪!白灵的灵觉明锐,仿佛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刚要提醒徐清,却被那红云一下卷进去,落在了芷仙旁边,已经睡了过去。旋即一股晦暗之气袭来,徐清直觉天旋地转,心胸憋闷,仿佛一股热气笼罩全身,闷乎乎的,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耳边传来了那个有些低沉的女子声音,道:“小辈!现在感觉如何啊?那日你一剑斩了老身地一个分身,心中很是欣喜吧!今日老身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徐清眉头紧锁,却有些弄不清此人到底有何目地。要说她心存歹念,偏偏还觉察不到丝毫杀气,若说她真心帮忙,却又半路突施此等龌龊手段。不过无论徐清心中作何想法,他都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不相干地人手上。瞬间就浑身法力灌注霜蛟剑上,只见那银如皓月的剑光猛地冲出丈余,将涌来云气抵在外头。但徐清头昏脑胀却并无好转,眼看就要同灵云一样昏迷过去。
那红光之中传出一阵得意地笑声,道:“哈哈哈!小后生,你终还是修为弱,见识短啊!就算有些急智,不也还是在老身的法术之下乖乖就范!你们人类啊……”
虽然红花姥姥也自觉失言,马山住嘴,但徐清也听得真真,心中暗道:“原来此人竟是一个异类修真!如今天下还有哪个女性异类修士有此等修为呢?”
就在那红云要将徐清也卷入中心之时,霜蛟剑上的混元血魂珠猛地绽出一片阴戾的光芒,仿佛比那血色红云还要灰暗,比那万古寒冰还要冰冷。空气中隐隐传出“呲呲”细响,徐清周围竟显出了丝丝白气,若非有灰暗的光芒作为衬底绝难发现。仿佛混元血魂珠正是那些如若游丝的白气的天敌,二者一遇立时交缠翻卷,互相吞噬,一副势不两立地架势。
同时徐清胸中的一股恶气也被霜蛟剑敛去。脑袋随之清明许多,他赶紧趁机纵剑脱出红云束缚,一气飞出百丈之外才稍停下来,回头打量四下动静。
徐清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红花姥姥地预料,本来她也是真心想要帮助灵云等人快到桂花山。但她身为异类,本就与人类有嫌隙,如今已经想明当年长眉真人的算计,对峨嵋派更毫无好感。加之先前竟被徐清一剑斩了托体分身,更加心中不忿。就要接机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还存心要教训一下峨嵋的小辈。
徐清哪里会想到这些,乍一脱困赶紧祭出乾坤针护身。见那红云再次涌来。他也有些恼怒,挥出万千红芒直迎过去。虽然知道对方厉害。即便乾坤针也未必能抵挡,但徐清心中却有恶毒之计。刚才他一听对方乃是个异类修真,就决定以乾坤针攻击。即便对方真有通天彻底之能,想要将乾坤针击毁或者收去都非片刻之功,他正可借之逃走。
届时先回峨眉搬兵,再上青城求援。乾坤针乃是极乐真人所赐,若是折在此人手上,岂不落了他的脸面,难道青城派还能袖手旁观!那时管你是个什么异类强者,难道还能在这两派地合力之下逃出生天!
但人算不如天算。那红花姥姥一眼就认出乾坤针地底细,竟不愿硬碰,漫天红云又缩了回去。沉默片刻之后红花姥姥终于舒了一口气,道:“你这后生不是峨眉弟子么?怎会有极乐那老东西的乾坤针!”
徐清虽然失算,却也并不动怒。他那算计本就是两败俱伤地局面。乃是逼到了绝处的下策。一见对方露了怯,也心平气和道:“前日承蒙老真人爱护,见晚辈身无长物,就将此宝送与晚辈护身。”
红花姥姥冷哼一声,道:“身无长物?我看你那飞剑就是极品。再说极乐那老东西从来都是一毛不拔。怎可能无缘无故送你宝物!罢了!既然你与极乐有旧,我也不再与你为难。”
徐清道:“多谢前辈雅量宽容。还请将我师姐放来如何?”
红花姥姥笑道:“你也不用担心。老身本无恶意,只待到了桂花山他们自会醒来。”
“这……”刚才已经上一次当,徐清再听此言也不得不多加思量。
红花姥姥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若真有歹心,纵使你有宝剑护身,难道你自觉还真能脱身吗?且那几个娃娃也都是睡了一觉而已。”
徐清讪讪地笑道:“前辈手段玄妙,晚辈心服口服。”
红花姥姥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老身如你这般年纪却没有此等本事。尤其你那飞剑着实非同一般,只是其中……罢了!反正也不是我家之事,又何必多费闲心。”其实她是看出来那混元血魂珠另有异处,并非是峨嵋派地法门。只不过红花姥姥心中讨厌长眉真人,恨屋及屋,也不喜欢峨嵋派。还巴不得能出什么乱子,她好看着闹,虽然看出徐清的飞剑不同寻常正道飞剑,也未曾多言。而且说起来前翻极乐真人又何尝没看出来呢?只是也同样装聋作哑罢了。
徐清也松了一口气,混元血魂珠与霜蛟剑融合,后来又吸收了玄火。平时使用飞剑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那终是他地一块心病。平时倒也不担心,但一旦混元血魂珠被激发,散发出的真元,绝瞒不过那些眼力如刀的修真前辈。如今徐清寄身峨嵋派,就算是正道仙侠。若让人看出飞剑有异,虽不至被逐出师门,但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推波助澜,没准还会没收飞剑。想到这些后果,徐清更加决心日后多加小心。
虽然已经达成了谅解,但徐清戒备之心丝毫不减,远远随在三百丈之外,跟着红云向南飞去。直到现在他也没看出来,那红云究竟是个什么法宝,竟然如此玄奇。非但威力巨大,,妙用无穷,而且没有任何真元波动,朱文虽然身受重伤,处在其中竟丝毫无碍!
那桂花山虽然遥远,但有仙家宝物代步,也不过数个时辰便到了。只见远方云霞之下,晨曦之间,立着一处并不显要的山峰,隐在群山之间,既非最高,也无绝险,只有通山上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花竹最是显眼。旁边群山也皆绿意盎然,却绿的不及此山通透,更不及此山灵秀。仿佛还在数里之外就能闻见山上飞来的淡淡花香,四下林间皆有鸟鸣虫啼之音,争相鸣唱,似以虫鸟之语歌颂此处灵境。就在山腰险壁上,一片摩崖石刻,七八尺见方地朱砂大字,书写的正是桂花山三字。石刻并无落款,但字迹硬朗雄壮,比划粗犷雄浑,堪称摩崖绝品,不知是出自哪朝名家的手笔。
徐清虽然还有疑虑,但总算到了桂花山,算是稍微放心一些。只是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那红光之上,若是此刻稍有放松,难保其不会再突然发难。
只见那红云落在桂花山旁边的一处小山坳中,无声无息,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到了这里红花姥姥更怕被人认出来,索性也不说话,放下众人就收了元神,直接回到洞府。再打发门下弟子前来迎接,之后诸般琐事早就吩咐好了,她也不用操心。
还是灵云根基最深,不过片刻就娇吟一声苏醒过来。回想先前经过,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弟弟和朱文皆在身边,稍微运转真元,也觉无甚障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清正坐在不远处,抚弄着懒洋洋地白灵。作为一只洪荒异种的灵猫,白灵的体质绝对强悍的骇人。就在红云消散之时,它就最先醒了过来,赶忙就跑来撒娇。见灵云望来,徐清扬手一指山间的摩崖石刻,笑道:“师姐,我们好像已经到了桂花山。”
第九十六回 墨凤若兰
齐灵云顺着徐清所指一看,果真山壁上有桂花山三个字,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清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明刚才他没有昏睡过去,与其费力解释还不如小小的欺骗一下。在齐灵云看来,这位师弟虽然有些神奇之处,但毕竟修行的时日太短。连她都没能防备,徐清又怎能幸免于难呢!只是男子体质更加强悍些,这才提前醒了过来。
徐清若无其事的问道:“师姐过去可曾去过桂花山?”
齐灵云也知他担心之事,不能仅凭一块摩崖石刻,就断定此处就是桂花山。或许还是妖人故意留下,一个修真者想要在山崖上做出一块石刻,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摇摇头道:“桂花山我却不曾来过,也不知此地是真是假。”
说话功夫金蝉也醒了过来,抬起肉嘟嘟的双手揉在双眼上,仿佛就从他的床上刚起来似的。抬头一见青山晨雾,这才清醒过来,昨日一时妄动,竟中了坏人奸计。好在他也不知悔恨为何物,倒是不用人宽慰,赶忙一个挺身起来,四下寻找朱文和灵云,见二人皆在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灵云起身将朱文从地上扶起,这些日的病痛早就将这粉妆玉砌的女神童给折磨的不成|人样。灵云也只是心中叹息,将她散乱的鬓发理在耳后,也不知是心疼朱文,还是恼恨自己竟被妖人钻了空子,竟无声无息的落下清泪。
徐清虽然看的真切,但他知道灵云这般女子也不需要有人安慰,若是惺惺作态的过去,也未必就能得到感激。金蝉也同样了解他那二姐,仿佛没看见似的,纵身跃起十余丈远,抛出鸳鸯霹雳剑飞上了高空。此刻天光已经大量,桂花山本就灵秀之地。又罩在晨曦之间,其中景色盎然,果然美不胜收。
这会芷仙也苏醒过来,一见自己怀中的朱文竟不见了,刚才还睡了过去。岂不误了师父嘱托!急道:“师父!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
徐清笑道:“行了,你大可不必自责,刚才昏睡之人又不只你一人,我等修炼道法数年,尚不能抵挡那怪异的法术,更何况是你还未曾炼就神通。”
金蝉落了下来,道:“姐姐!我看前面那座山确实有些异常,仿佛四下灵气皆汇于此,山上奇花异草多不胜数。更有一片早就灭绝的红翅槭树。看来即便不是桂花山,也是一处有异处的灵山秀水。”
灵云见他那兴奋的样子,却微微露出不愈之色。淡淡道:“蝉弟休得躁动,适才刚刚被人施了莫名地妖法,将我等弄到这里,还不知是福是祸,又怎得那些幸事让你如此高兴!”
金蝉终究是少年心性,哪有那些思量,虽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但一见山上的摩崖石刻就真以为是到了桂花山,自然心中大喜,这些日以来的郁闷也疏离开去。这下被灵云训斥却心有戚戚。但一想姐姐之言更有道理,在外行走又怎能眼见一物而不生怀疑求证之心呢!
灵云一见自家弟弟神色索然,也觉刚才喝斥有些重了,又道:“蝉弟日后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有家人要依靠于你。若是如此跳脱心性,又如何让人放心托付!”
齐金蝉一听此言,立时想到了重伤地朱文,不由更加自责,暗道:“是啊!如今文姐姐重伤在身。我却如此依靠不住。可怎生是好!”想着又望了一眼徐清,怎觉这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仿佛要比他可靠的多了。
徐清见齐家姐弟忽然皆没了动静,便出言问道:“不知云姐有何主意?”
灵云叹了口气道:“如今也不知此地到底是不是桂花山,且那人所为着实怪异,还不知是敌是友。事到如今我们切莫心急,先设法探明此地路径,若真是桂花山自然最好,若万一不是,再想法如何才能脱身。”
徐清点点头,也以为此法最为稳妥,道:“幸喜昨日只是虚惊一场,朱文师姐伤势也未曾加重。那人虽然藏头露尾,却似并无多少敌意,只希望她先前所言不假,真是将我们送达了桂花山来才好。”
就这时白灵忽然叫了一声,旋即“倏”的一转身,就穿进了林中,不多时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猫叫之声夹杂低沉的山熊吼声。徐清与白灵朝夕相处自然明白它的意思,但灵云等人却逾见奇异,也不知那大猫又在干什么。
金蝉虽然觉得徐清行事稳重,对他印象有所改观,但也不愿和他多说话。灵云却没有这些想法,直接问道:“白灵这是怎么了?莫非饿了想要打些吃食?”
徐清却摇头笑道:“师姐不知,白灵早就不需捕食动物,若非馋嘴旦有朝夕餐风饮露即可。刚才它听我说不知此地是不是桂花山,这就去问问当地的动物。它本身通灵,又知兽语,想来必能有所收获吧。”
众人皆露出惊异之色,在修真界中能驾驭动物的修真也并非没有。但像白灵这般聪明的灵兽早就寻觅修成妖精,投身人类地却不多见。等不多时就见白灵从林中出来,还拖着一头遍体鳞伤的大山熊出来,也不知它那小小的身体,哪来那么大力气。只见那山熊足有丈许长,浑身黝黑錾亮地皮毛,一双熊掌扑扇般摊开。只是此刻了却浑身是血,瘫软在地,口鼻之间急促的呼着白气,眼看出气多进气少。
“嘭”的一声,白灵将那山熊丢在地上,恶狠狠的叫了一声,仿佛还带着赤祼祼的威胁之意。那山熊也被它打怕了,赶紧收起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噤若寒蝉的低吼一声,平素凶狠暴戾的眼神中竟然读出了祈求和恐惧的意味。
徐清笑着拍拍白灵的脑袋,道:“你这家伙又寻来欺负别人,可问出此处到底是什么所在?”
“喵!”白灵欢快地叫了一声,不住的点头。
灵云惊喜道:“这里果真是桂花山!”
白灵早就认识这高贵美丽地女人,更知此人乃是他主人的师姐。实力强大可不敢招惹。那巨大的山熊仿佛也有些灵智,刚才被白灵修理一顿,偏偏打不过人家,想跑又无处可逃。此刻一见这几个人,竟与山上居住地那些神通广大的人了一模一样。赶紧翻身起来跪在地上作揖连连,笨拙地样子好像是个哈巴狗。
前文说过这里乃是云贵深处,十万大山之中,地势险要,鬼魅丛生。除非像百蛮山和赤身寨那样,特意召集一批土著人,养在周围驱使奴役,否则寻常人类绝难在此生存。不过那红花姥姥本身就是异类,却更洁身自爱。不愿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因此桂花山周围数百里也不见一个寻常人的影子。因此那大山熊误以为长了人的样子,就如福仙潭旁边住地那些人一样。都有神通广大地法力。
徐清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山熊竟还是一头智慧不弱的灵兽,道:“我来问你,这里可是桂花山?”
那山熊赶紧点头,还“嗷嗷”轻吼,也不知想要说些什么。直把白灵弄得烦闷,一爪拍在它那大ρi股上,才吓得它闭上嘴巴。
徐清又问道:“你可知福仙潭在何处?”
那山熊赶紧点头,同时举起熊掌向东南方一指,之后有又连连作揖。好像祈求众人能饶它一命。
徐清见这大山熊动作滑稽,倒也有趣,不愿乱造杀孽,索性摆摆手示意它离去。道:“看来此处是桂花山多半没错了,如今还是朱文师姐地伤势重要。至于那人将我等送到此处。到底有何意图还是日后再计较吧。”
灵云点点头道:“师弟所言甚是,前日朱梅前辈曾经谕下,说当年长眉祖师曾与此间主人红花姥姥留有协议。如今我等前来求药,必要礼貌恭谨,想必那老前辈定会与我等些许方便。”说罢又正色叮嘱金蝉。道:“蝉弟务必记住言语礼貌。不可逾越理解!那红花姥姥虽是异类出身,但道法通玄。不久便要飞升,你切不可因其出身,心生轻蔑!否则乱了大事,节外生枝还倒罢了,若害了你家朱文姐姐性命,又如何但待!”
此事关系朱文性命,金蝉还有什么不可的,赶紧点头称是。待众人定了方针,就往那山熊所指方向行去。只是朱文实在浑身疼痛,不能行走,本来徐清身体最壮,也是唯一的成年男子,正应该背着她。但金蝉一听立刻跳了过来,自告奋勇。朱文女儿家地脸面金蝉又怎会想明白,若是刚才徐清过来,也许还能奔着事急从权,她也不会坚持不受。但金蝉过来一搅和,却将此事便附上了一层绯色,弄得朱文脸颊通红,哪里还肯再让金蝉背着!最后还是灵云怜她,将金蝉推开背在身上。
众人往福仙潭走去,还没行出三四百丈,就看见东面有一处云雾昭昭的所在,印着朝霞日晖,显出五彩眼色,恍如锦绣天成。又时不时从中间涌出青色为主五色俱全的雾气,远远望去,天光霞影,云雾萦绕,亦如天仙之境。只是此等妙境竟日无一只鸟兽痕迹,明明雾气沸腾,草树郁郁,生机勃勃地样子,更给人一种荒凉死寂之感,说不上来的怪异。
徐清虽然未曾来过福仙潭,但是听到只言片语,也知晓那处所在绝非如它名字那般吉祥。而且红花姥姥虽然不是异类魔头,恐怕也非善良之辈。如今一看那雾气昭昭,就能猜出雾气之下多半就是那闻名多时的福仙潭了。
灵云也驻足远望,面露愁容,叹道:“那山上五色云雾之中,所藏的也不知是什么阵法,若是红花姥姥不允当年诺言,先将云雾阵法撤去,我等想要下潭取药可不容易啊!”
徐清心知朱文必会安然无恙,因而料定此番取药多半也是有惊无险,安慰道:“师姐不必担忧,想来那红花姥姥修为日臻完美,眼看就要飞升。就算她不惧我峨嵋派,难道就不为自己门下弟子想想?若此番得罪了我教,且不说掌教师叔和众位长老要如何反应,单说她日后飞升走后。恐自家弟子必遭池鱼之祸。”说着还望了一眼齐金蝉。
灵云也知自家弟弟的性子,若是此次朱文真的因此残废,他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就算惹不得红花姥姥,也必会约定朋友兄弟,将那福仙潭的弟子斩杀干净。
徐清续道:“是以我料定那红花姥姥必会与我们方便之门。更甚者还会大力相助……”讲大这里他忽然恍然大悟,心道:“这红花姥姥不就是一个修为强悍异类吗!而且她也应该是个老太太,难道说此番暗中将我们送到福仙潭的就是这位前辈?”
徐清越想越对路,心里已经肯定那元神出窍的高人,就应该是这红花姥姥。但先前红花姥姥曾经留言,称她不曾相助,徐清也未曾见过,显然是不想显露真名,徐清自然不会傻愣愣的将此事说出。
就在这时忽然见那五色云雾之畔。飞起一道白色剑光,急速迎了过来。眨眼功夫剑光敛去,一道黑影就落到了众人面前。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地少女。穿了一身青黑色缎子长袍,袖口角边之处缝纳金线,腰上束了一条蟒皮暗花的带子,带扣上还镶了一块棋子大小的暗色琥珀,浑身上下一身黑,更显得英气逼人。如云地秀发随意的盘在头上,斜Сhā了一只黯淡地荆钗,也不知是不会侍弄头发,还是出来的太忙,与她那一身华服有些不搭调。一张精致娇俏的小脸蛋。眼似天星,眉如青黛,琼鼻宝耳,贝齿朱唇,尤其是那眼上睫毛竟有二分长。围在一泓秋水之外,上下忽闪,更显出妙目含情,顾盼生姿。身姿窈窕,凹凸有致。虽然年纪还稚嫩。却已初有风情,撩人之心。若非早有灵云芷仙二人更胜一筹。此般女子已经算是一等一地人间丽色了。
那女子到了近处一见灵云芷仙二人,也不由露出惊愕之色,不过好似生性婉约,不见妒意,反有钦羡,更是难得的赤子之落下之后直接朝徐清微施一礼,道:“众位可是峨嵋派地道友,来我福仙潭寻取仙草地么?”
也难怪她会以为此行徐清为主。灵云虽然气度不凡,但背着朱文总是有些不像首领。金蝉年龄稚嫩更不用说,芷仙的眼神时刻盯着徐清,更不像个做主地人。只有徐清气度悠然,闲适不惊,才像个领袖人物。
徐清回礼道:“在下徐清,同我家灵云师姐、朱文师姐,正是前来贵山拜谒红花姥姥前辈,求取仙药来了。想必道友就是姥姥弟子,不知怎样称呼,有何见教?”
那女子也露出喜色,道:“小妹申若兰,家师名讳正是红花姥姥,因推算出近日诸位必将前来,早叫我在此等候。”
徐清道:“原来前辈早就洞察先机。”心中更加确定那元神出窍之人就是红花姥姥无疑了,否则五行术数能推算出大致的时间和事情,却绝没有如此精准。若不是她亲自将徐清等人给送来了,又怎可能事先派申若兰前来迎接。
申若兰在前边引路,一边道:“前日师父就说要有几位峨嵋派的道友前来取药,乃是天命所归之人,命我去武当山半边大师那借来紫烟锄和于潜琉璃两样法宝,正可助众位一臂之力。”
灵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红花姥姥这里非但没有为难,反倒遣自家弟子前来相助,那五色雾阵不是问题了。道:“如此劳烦妹妹,还真过意不去。”
申若兰微笑道:“齐家姐姐严重了,家师不久就要飞升,这些日都在忙于料理身后事,也不便与众位相见。更知这位朱文姐姐中了晓月禅师的神煞,恐怕不能先亲身下潭,特意命我带来三颗百毒丹和一瓶乌风酒。与朱姐姐先行服用,比直接用那潭中地乌风草还有奇效。”
灵云诸人一听,皆大喜过望,先解了朱文的性命之危,其他琐事皆可容后再说。此刻心中有底,众人心情也不再那般压抑,连朱文眼色之中也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随着申若兰越过了两重山坳,一拐弯就见眼前一片茂密地森林,皆是参天而立的桂树。五六丈高的树冠上,浓密的绿叶之间缀满了黄|色的桂花。蜜蜂蝴蝶成群萦绕其间,微微的嗡嗡响声混在风摇树叶地沙沙声,仿佛一曲清淡幽逸的古乐。方一走近,极浓郁桂花香扑面而来,沁的的人心舒畅。有心旷神怡之感。
见申若兰立在一株桂树之前,左右打量片刻,回身道:“此间有我师父布置地阵法,众位随我脚步,切莫乱了顺序。”
随她一说徐清才发现,刚才竟只注意了桂花浓香,却没注意到那林子里面晦暗不清,凭他地眼力也难望进去一丈。其中的阵法幻术,玄奇精妙。也真难得一见。便问道:“敢问申道友,此间幻阵有何说道?”
申若兰道:“哦?难道徐道友还对阵法有些研究?”
徐清笑道:“研究可不敢当,只是见猎起意。寻幽探秘罢了。”
申若兰嫣然一笑,道:“此阵乃是家师布置,算来在此也有数百年了吧。不过若兰不喜阵术,与师父学习的乃是武艺剑术,却不能为道友解惑了。”说话间她就向那林中一迈,引起一阵微风抚过,周围景色随之一变,仿佛到了冬季,那杏黄|色的桂花嘤嘤如雨飘落在地。虽然桂树四季常青,但在冬季地寒风中。也难免露出几分颓败之色。
徐清只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伤月悲秋之感,竟有种把酒临风,对月豪饮的冲动。不由得心下大惊,暗道:“这究竟是什么阵法,怎能假借周围景物变化。引动我的心情波动!”再一看周围的金蝉芷仙,也都露出各异的表情,喜怒哀乐皆有不同。只有灵云还神色清明,看着若兰地眼神却有些微微不愈。
申若兰不以为意地微笑道:“齐姐姐莫生气,其实此处也并非什么凶险之地。只是将人心中情绪放大。刚才小妹我也身受影响,并未幸免。只是经过的多了就不在意了。倒是姐姐与徐清道友,第一次来就能在阵中维持本心,不受迷惑,真让小妹佩服呢!”
人家都说地如此明白,且如今还是有求于人,灵云也不好再发作。默默随着若兰七拐八转,不一会就觉眼前豁然开朗,茂密的桂树林中出现一片空地。一到这里仿佛浑身毛孔都张开,丝丝灵气鱼贯而入,竟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爽。
徐清走在其间,忽然见远处林中竟有三道黑影晃动,只以为也是红花姥姥弟子,倒也没有在意。叹道:“如此灵境真是隐居避世的好去处啊!依我看这里乃是自然天成的福地,并非是红花姥姥前辈的手笔吧!”
申若兰微笑道:“道友慧眼,此处乃是地脉汇聚之处,灵气充盈,千百年来孕育着方圆数千里的森林,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绝不比那著名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逊色。”
那空地之中立着一株巨大的桂树,比旁边地树株都要粗大数倍,树身已经被掏空,朝阳一面门窗皆全,竟是一个别致的树中小屋!若兰开门揖客,笑道:“这便是小妹蜗居,各位不要笑话才好。”
灵云道:“妹妹居所倒是别致雅趣,所谓身居兰桂下,怡然自忘心真是好羡煞人呢!”
屋里面积不大,但桌椅床铺皆全,看其木质也都是此间剜出的木材,制作精细,不显粗陋。室内一尘不染,且有阵阵清淡的桂木香味。冲阳的格子窗下还放着一条小几,上面文房四宝皆在,甚至石砚上地墨汁还未干透,看来刚才出去之前,申若兰就在此处运墨。旁边还有一只回旋而上的木梯,上面竟还有二楼。但看一楼起居生活之用皆已齐备,却不知上面还有什么布置。
朱文正伏在灵云背上,脸蛋贴着她的脖子。此刻灵云忽然感觉朱文的脸上更加烧得火热,好像伤势愈加严重,更无心再看屋中景致,赶紧将她放在卧榻上,焦急道:“全都仰仗若兰妹妹了。”
其实若兰早就听她师父交了根底,红花姥姥本是异类散修,对人类也无好感,只是与若兰脾气甚为契合,这才收为弟子。如今眼看飞升在即,也不得不为这徒弟谋一个出路。想来想去如今正道兴盛。又以峨嵋派气势最凌厉,正想借此次求药之机,将若兰寄托峨嵋派中。若不然以红花姥姥的个性,碍于当年与长眉约定地,对灵云等人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又怎会吩咐若兰带着药酒主动迎接呢!
若兰也知师父安排,对朱文伤势自然不敢怠慢,稍微查看一下,道:“齐姐姐且放宽心,朱姐姐伤势虽然不轻,但好在有灵药压制,本身根基又厚,绝无性命之忧。”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一个净白地羊脂玉瓶,连同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一红两白,三颗指肚大小的药丸。
将那红色药丸递给灵云,道:“姐姐且将这弹丸挤在朱姐姐肚脐上。千万不要离手,一会若是感觉有反弹之力也不可调用真元,只要以手劲按住。”又将余下两颗白色地丹丸塞入朱文口中,道:“朱文姐姐莫要将此药咽下,挤在两腮处含着,会有些苦……”同时已经将那玉瓶塞子拔掉,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伸手捏住朱文下颌,瓶口对准朱文的小嘴,一气把一瓶乌风酒全都灌了下去。那酒味辛辣险些把朱文呛得背过气去,若非这几日早耗尽了她的精力。若兰又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怕是要损失不少药酒。
徐清不由心中赞叹:“看这申若兰仿佛温和礼让,行事却如此雷厉风行。只是救人地手段嘛……就有些野蛮,一看就不是个当大夫的料。”
一瓶乌风酒还没灌完,朱文就迷迷糊糊昏了过去。也不知是被就醉倒了。还是这几日病痛折磨,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若兰放下了玉瓶,也收敛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为朱文盖好被子。起身道:“朱姐姐服药之后,应该已无大碍。多半到今日晚间就能醒来。我等也不必在此惊扰她。这些日的煎熬,也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徐清见朱文脸上的灰败之色已经敛去很多。呼吸也顺畅平稳。叹道:“果然是对症下药疗效最好!”
灵云也是千恩万谢,众人寒暄片刻,若兰见也无事,身为地主更不能怠慢了客人,道:“如今时辰还早,我这树屋顶上还有一处观景地平台,尽可望见山间桂树的景色,不如上去看看如何?”
徐清顺着楼梯望去,道:“哦?道友还有如此雅兴,难道令师不与你同住吗?”
若兰脸色微微一变,笑了笑道:“家师自从得了一部道书之后,每日精研修炼,不愿麻烦,也不喜我在身边伺候。到时听了师父教诲,就在此处用功练法。”说着就往楼上行去,也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
其实徐清之意是想打听红花姥姥的居处,却被若兰轻描淡写的给岔了过去,他也不好再多逼问。且提到红花姥姥之时,若兰的脸色还有些不自然,料想这对师徒大约也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和谐吧。
灵云和金蝉见朱文伤势有了一定,许多日以来的烦恼全去,精神为之一松,见若兰言辞殷勤,便也放心随她上去。徐清识趣的不再多问,带着白灵芷仙也跟了过去。第二层却与下边完全不同,一见竟让人眼睛一亮。树屋四壁上皆是白色的羊毛挂毯,又围了一圈红松木打造地百宝阁,放满了古玩图书。地上铺着五彩的绒毛地毯,西南一角铺排琴箫竹瑟,满室陈列尽是怡情逸性之物。
徐清也不客气,顺手拿起一只西周的酒樽,笑道:“道友真是好雅兴!收集此般物件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若兰笑道:“让道友见笑了,我一个出家修道之人,哪来地那些凡思绮念,一应外物皆于修真大道有碍无益。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只是因为它们皆是师父过去收罗之物。虽然她老人家如今已经修炼正道法门,对这些东西早就忘却了,但我这当弟子的却不能将其丢弃。若是日后万一哪天,师父再想起来要看看它们,要是寻不着了岂不是又存下遗憾?这才收罗来存在屋中,至于有用无用倒也不做多想。”
灵云笑道:“妹妹此番孝心恐怕多半是用不到了,如今令师道法大成,眼看就要飞升仙阙,一应俗物又怎会放在心上。”
若兰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再往上走去。徐清将手上的铜樽放下。不由得摇摇头,心中暗道:“凡思绮念本是人心,又有何人能断?若是修炼道法,连自己本心都练坏了,又有何益处?”
芷仙身在一旁。与别人也不熟悉,且身份还差了一辈,也不害乱走,就一直注意着徐清。此刻意见他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就偷偷问道:“师父以为不妥?”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灵云、若兰等人皆有神通在身,又怎可能听不到呢!
徐清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长记性,前日才吃了大亏,这会就忘了?还不趁此机会赶紧行气练功!”
芷仙偷偷撇撇嘴。却乖乖的寻了一个角落,打坐在地开始运行真元。徐清索性也停了下来,道:“这丫头初涉修真。我还是在这看着她,你们且去吧。”
灵云眼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芷仙,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而那若兰也将眼光落在了芷仙身上,仿佛眉宇间有些羡慕之意,又不知芷仙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地方。倒是白灵甚是精神,贼头贼脑的到处寻觅,仿佛在找那桂花最香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它所过之处,浓郁的花香也变淡了似的,但白灵地身上却渐渐地散出香味。只是此处皆是花香,这点变化也不引人注意。
见徐清留下来。齐金蝉也不知想着什么,对已经走上楼梯的二人道:“我也在这看看红花姥姥前辈的收藏。”
灵云最晓得她这个弟弟的德行,虽然在亲长面前乖巧得紧,实际上却是一个惹不得的小魔王。他哪里会看什么古董收藏,多半是看徐清留下。想找机会说些什么吧。不过灵云也知徐清更不是好对付地,索性就让金蝉去碰碰钉子,也好磨砺他那刚烈的性子,省得日后遇上敌人再吃大亏。
金蝉见灵云和若兰携手上了顶层,又瞟了一眼已经入定的芷仙。这才走到徐清身边。
“有事?”徐清随手翻开一本宋版的《杂文广志》。都没正眼看他,淡淡的问道。
齐金蝉乃是峨眉掌教地爱子。谁敢如此慢待他。一见徐清那若无其事地样子,心里登时涌出一股怒火。不过这次他却不是来找茬打架的,强压住怒气道:“徐清!你到底如何看待我家二姐!”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徐清也没抬头,淡淡地问道。
金蝉被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此刻灵云就在上头,现在可绝不能与徐清动手。而且金蝉虽然年少,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申若兰还是个外人,更不能让她看出峨嵋派内部地矛盾。咬牙切齿道:“徐清!你我同为峨眉弟子,我们本无嫌隙,我不想与你为仇,但你也不要太猖狂了!”
徐清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册,望向齐金蝉,微笑道:“哦?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这掌教少爷为何对我一直怀有敌意,是不是先说明一下?”
齐金蝉冷哼一声,道:“母亲早就说过,二姐今世与孙师兄夙缘甚深,羁绊难断,已是天命所致。”
徐清洒然笑道:“哦?这我倒是头回听说,不过此事又与我何干?”
金蝉见徐清说的如此轻松,不由脸色一变,怒喝道:“你!”旋即又觉声调太高,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你敢说对我二姐没有窥窃之心!整日间往们太元洞跑,全当别人看不见吗!”
其实徐清早就知道他心里所想,却故作恍然大悟,又露出不屑之意,道:“难道是孙南师兄让你来说这些话地?”
金蝉脸色一变,强道:“哼!这你就别管!总之他们的夙缘自有天定……”
还不待他说完就被徐清打断了,冷笑道:“行了!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情爱夙缘?就来管你二姐的事情!且我对灵云姐从来未曾动过龌龊之心,怎一到你这里就被说的如此不堪!至于那孙南若真有爱慕之心,就让他自己去追求,何必打发你来当这跳梁小丑。”
金蝉大怒还要再说,却听见上面传来灵云呼唤,道:“蝉弟快来看看,这边风景果真另有风致,与咱们凝碧崖大大不同呢!你要是错过了可会后!悔!啊!”那后面三个字几乎是咬牙挤出来的。
齐金蝉脸色微微一变,知道刚才对话恐怕是让灵云给听着了,愤愤瞪了徐清一眼,“蹬蹬蹬”跑上楼梯。
且说刚才灵云随着若兰上了顶层,那里乃是这桂树的树丫,被削出一个七八尺见方的小平台,又铺了丈许木板。修真之人飞天遁地且不在话下,因此四周也没装护栏,向下望去离地面也有数十丈高,独立耸峙于桂树林之上,四周风光山色尽收眼底。
灵云道:“此间凌绝地上,仰望天穹,果真是个舒缓心情的好地方!若兰妹妹真是心思灵透,等回了凝碧崖,姐姐我也要仿此规制,自己建一座树楼,独居其间,定然别致轻松。”
若兰道:“姐姐若真有此意,待此番事了,小妹也与你同去,还能从旁参谋参谋。”
灵云本来就是如此一说,却引出若兰此番说辞,不由得微微一愣,问道:“妹妹也要来我凝碧崖做客?那真是欢迎之至啊!”
若兰随手摘了一簇垂下的桂花,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面带惆怅之色,道:“如今家师功参造化,体悟天人,眼看就能飞升天府。这本是一桩喜事,但师父平生只收了我一个弟子,平素钟爱非凡,法术飞剑皆有传承。但他老人家乃是旁门出身,同辈又无师兄弟能相互照应,世间只留我一人,岂不受人欺侮。就想借姐姐前来取药之便,托姐姐接引小妹如峨嵋派门下,却不知姐姐肯不肯帮帮小妹。”我
第九十七回 深潭神鳄
灵云一听此言,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红花姥姥会如此通情达理,若兰妹妹又如此积极救人,原来还有此等计划。如今朱文虽然业已脱险,但刚才那瓶乌风酒已经全用了,顽石师叔尚在危机之中。若是驳了若兰请求,恐怕红花姥姥也不会再如此好说话了吧!事急从权,虽然这事不合峨嵋的规矩,但如今也只有应了她。”
而且灵云也看得出来,若兰修炼的乃是正宗的道门法术,并非旁门左道之功,且而眼神清明,气质中正,也着实有些喜爱。微笑道:“没想到红花姥姥前辈还有如此安排!刚才我还寻思,与妹妹一见如故,正愁彼此派别不同,不能时常相聚。若是妹妹能入峨眉门墙,届时我等一同求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若兰本还有些忐忑,毕竟峨嵋派乃是正道魁首,而她一个旁门异类的门人,贸然提出入教,又不知灵云会有何反应。且如今又是人家上门求药之际,生恐让灵云觉得有携私要挟之意,直到见灵云笑容真诚,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灵云在楼上与若兰相谈甚欢之时,她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下面的动静。对那个弟弟她还是相当了解的,金蝉绝不会无缘无故跟徐清呆在一块。只是一听金蝉所言的竟是此事,不由让灵云恼怒难当。母亲时不时的过问她与孙南的事,就已经让她不厌其烦,没想到齐金蝉这小豆丁竟然也管起她的事来了。只不过当下若兰还在身边。这等自家的私事却不好拿出来明说,这才随意寻了一个借口将金蝉给叫了上去。
若兰虽然也觉察灵云脸色有异,还以为是自家有何不妥之处,苦苦寻思半天,却想不通其中缘由。而那灵云也被金蝉气地够呛,再无心欣赏风景。见他上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其中更不乏威胁之意。金蝉吓得一缩脖子,心中后悔刚才太过莽撞,所言之事定是被二姐给听见了,这下恐怕还要受些皮肉之苦。心道:“孙师兄啊!兄弟我可是为你两肋Сhā刀了。至于日后结果如何,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三人在上面寒暄了一阵,若兰早准备了不少当地特产的山珍果品,气氛也算融洽。只是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各自想着心事,没多久就落了兴致,一同走下楼来。经过二楼时见徐清竟偎在白灵身上睡着了。地上本只有一层地板,又铺了厚厚的地毯,倒是与床的感觉差不多。芷仙还在角落中运聚真元。从窗中透出一片金色霞光,将她脸颊照的通透。浅浅的汗毛几乎微不可见,此刻也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圣像纯洁,宝相庄严,仿佛一尊菩萨。
若兰不由叹道:“真是好美的姑娘家,让人钦羡地紧呢!也只有灵云姐这般美貌的仙子才能比肩,相较之下,小妹这等姿色就黯然失色喽。”
灵云道:“妹妹何出此言!我等修真之人,追慕天道,这身皮囊又怎生看的重要!旦有一心纯洁高圣,就是真正美丽夺目之人。”
徐清在旁眯着眼睛,一听此话嘴角不经意的划出了一道弧线。正巧被灵云给看见了。她本就心情不畅,又苦于无处发泄。徐清这倒霉催的,竟在此时显出嘲笑之意,怎能不让她恼羞成怒!喝道:“师弟还有何不以为然吗!”
徐清索性也不再打盹儿,翻身斜卧在白灵肩上。细细打量着灵云,仿佛要从新认识一下,笑道:“师姐之言并非出自肺腑,缘何不许人发笑?”
灵云似被说中了心思,俏脸微微一红。嗔怒道:“你这泼赖!今日若不说出个因由所以。看我如何治你!”
旁观的若兰和金蝉却吓了一跳,看二人剑拔弩张以为要翻脸。其实他们不知道。前些年徐清教灵云和英琼弹琴之时,三人早就结成友谊,言辞无忌,至于这泼赖之名还一个典故。前文也说过,英琼虽然于修真之道灵秀通透,但五音乐律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灵云那边一点就透,却也不用如何费心,但英琼这边却要手把手的教,期间难免就有些身体接触。所幸英琼生性豪爽,又与徐清生死患难,倒也不曾厌恶。唯一恼恨徐清动辄一副师父模样说教,就给他起了不少外号,若是急了泼皮无赖也都骂出来。甚有一日英琼正学《禅院钟声》一曲,却怎也谈不顺畅,徐清又点了她几句。英琼反唇相讥,想骂他泼皮无赖,却心中着急只喊出了泼赖二字,中间那皮无全省了。时下灵云也在,笑了她半日,继而也将这泼赖记住了,日后数落徐清就常用用这词。今日也有些着急,一下就喝了出来。
徐清却还没心没肺的笑道:“刚才云姐说修道之人,不以外物为美,此言不是大谬?我修真之人所求天道,就是十全十美,乃是完美的至境。若无美丑之分,又何来天地之别?当下修真界中,均以仙风道骨为美,以阴风邪气为丑,岂不是都从这皮囊上看出来地?”说着又望向若兰,续道:“只不过春兰秋菊各昙胜场,若兰倒也不用妄自菲薄,天下间如若兰这般英风丽质的姑娘也绝无仅有。”
申若兰脸色一红,听人夸奖自然欣喜,只是对徐清称其为若兰微有恼意。但想到日后还要在峨嵋派生活,再看灵云气虽然鼓鼓的样子,却也拿徐清没法子,她更不好发作,只抛了一个白眼过去表示不满。
灵云恶狠狠地瞪了徐清一眼,她也知道这问题就算辩驳一日也说不明白,索性也不与他纠缠。道:“我们去看看朱文妹妹伤势。”说罢一扭身就下楼去了,倒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生气了。
灵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心情竟有些纷乱,刚才听见金蝉与徐清之言,就有些心慌意乱。更没想到徐清竟然会在这时候,公然与她找茬挑衅。心中暗道:“莫非是他知道了孙南的事情生气了?难道真如蝉弟说的那样,徐清他对我……不!不会地,平时他还与英琼交往更亲近些,怎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个孙南就够让人烦心的,绝不能这个恼人的东西也掺和进来!”
见若兰与金蝉也跟了下来,灵云赶紧摒弃了心中绮念,摸了摸朱文的额头。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滚烫,知是药力发作,终于放心许多。
若兰见她有些意兴阑珊,道:“灵云姐且放宽心,看朱姐姐面色,药力已经深入体内,只待渐渐发作,不需多时就能将余毒清尽,想必明日朱姐姐就能恢复如初。”
金蝉赶紧道:“谢天谢地!我还要待师姐多谢申道友的救命之恩。”
若兰笑道:“这可就不必了。反正日后也都是一家人,又谈何恩不恩的。”
金蝉虽然不知若兰这一家人是从哪论起来地,但他只关心朱文。其他琐事一概不问,便也没有在意。
若兰又道:“我看朱姐姐一时半会也难醒来,不如我等借此时间,同去福仙潭看看如何?即可观察地形,又能欣赏此间山上的景色,也不枉姐姐同金蝉来了一回。”
金蝉却一皱眉头,道:“师姐病体未愈,还在昏迷,若是无人照料,恐怕不妥。若我等同去。万一师姐醒来,想要唤人,岂不又惹她着急!不妥不妥!”说着望向灵云,见她似笑非笑的脸色,虽然有心提出自己留下照看。却终是脸皮太薄,没能说出口,道:“平素二姐与师姐最是爱护,就请留下照看,我与申家姐姐同去潭边看看就好。”
若兰也看出这俊俏地童子。对那受伤的女童情意非凡。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乌风酒地药力,此一瓶喝下去。少说也要六七个时辰才能转醒。且我这小屋也非寻常之处,遍布了师父的符录阵法,步步有机关,处处有埋伏。若非知道法门,想要进入此间绝非易事,朱姐姐睡在这里再安稳不过。”说着就拉着齐家姐弟向屋外走去。
到了门口若兰才想起楼上还有两人,却被灵云给拉住,道:“芷仙正在行功,也不好扰乱,就让他们留下,正好也能兼顾朱文妹子。”
若兰一听也只得作罢,带着二人直往山巅走去。不过那若兰也并未曾用过乌风酒与人治病,全是听红花姥姥说的,却不知此番朱文所中晓月禅师的十二都天神煞何等凶戾。三人才走了一个多时辰,朱文恍惚之间就感觉周身骨节疼痛难忍,就好像无数钢针从中刺入上下搅动。心头更憋了一团邪火,燥热牵动,仿佛千万毒虫啃噬心脏。怎奈她虽然感觉疼痛,却怎也睁不开眼睛,仿佛陷在梦魇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默默忍耐片刻之后,忽然小腹下面“咕噜”一声,随即“嘣嘣嘣”放了一串极响的臭屁。还待朱文庆幸周围无人,没有出丑之时,忽然觉得屎尿齐来,竟怎也忍不住。但她终是个女儿家,怎愿将那些秽物排在床上!辗转想要起身,羞恼之时只恨金蝉这时怎不再身边。枉费了他这些日殷勤服侍,却阴差阳错在这重要时候,上山观看潭上五彩雾气去了。
也许是急怒攻心,激发了朱文地潜力,眼看双腿就要夹持不住,那秽物几欲喷出!她忽然挣脱了起来,大叫一声,竟翻身滚下床去,“噗通”一声正惊动了还在楼上地徐清。
徐清赶紧起身下来,其实他早知晓灵云三人上福仙潭去了,甚至还知道若兰想要叫他,却被灵云给拦住了。此刻一听楼下动静,就知道定是朱文出了问题,赶紧下去观看。只见朱文小脸憋得通红,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裹着被子奋力向外蠕动,好像一条大毛虫。赶紧过去将她包起来,问道:“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朱文一见有人来了不由欣喜若狂,死死抓住徐清地衣襟,道:“快!快!我要……”但是那如厕二字却怎也说不出来了。虽然此刻事态紧急。但徐清终究是个男儿,让她一个女儿家怎能求人助她如厕!岂不是羞都羞死了,更何况朱文还是个心思深重的女孩。如果可能她情愿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任她心气在高,身子却不争气,“嘣”地一声又是一个响屁,奇臭之气飘散出来,闻者欲呕。徐清立下了然于心,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羞愤欲死的女神童。朱文更失了最后一分颜面,索性将脸埋在徐清肩旁,成了一只鸵鸟。低不可闻的道:“我要如厕……”
这话一出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本来已经紧绷的身子,忽然一松还哪里能忍住!“嗵嗵”几声闷响,那屎尿秽物顿时喷薄而出,一股刺鼻的臭气立时飘散出来。朱文惊呼一声,这下可真是没脸见人了,索性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但此刻徐清却并无一丝嘲笑之意,脸色愈发严峻。以最快的速度将朱文放在地上,飞身上楼将芷仙唤醒,带着白灵直往上方奔去。又从顶层的平台到了外头。才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那桂树屋,门窗之中竟都飘出死死黑气,旦有落下的桂花残叶。一碰上那黑气竟瞬间就被摧成飞灰!
原来朱文身中十二都天神煞,此刻借乌风酒的药力将体内毒物逼出来。但那神煞何其凶戾,并非乌风酒能中和,此刻虽然随着秽物排出体外,却凝聚不散。若非刚才徐清反应快,将芷仙和白灵带了出来,被那煞气熏染一下,他们也少不得要遭受朱文那般痛苦。
徐清知道混元血魂珠对付这等晦暗之气最为拿手,一见四下无人,朱文又已不省人事。赶紧挥出飞剑。只见一道银光布撒光辉,旋即又从银光中心涌出大片黑气,猛地向那残余地煞气席卷而去。那些残余煞气虽然凌厉,却是无本之物,怎敌得住混元血魂珠。不过瞬间就被收摄殆尽。
此刻朱文躺在地上,虽然脸色依然惨白,但不再如先前邪气缠身,看来体内煞气排除,已经好了七八分。只是下身阴湿一片。秽物已经透出裤子。徐清四下望去。只见西面山脚腾起水雾,侧耳一听还有“隆隆”水声。多半是一个瀑布水潭。
大袖一挥就将朱文摄到身边,道:“芷仙且随我同来。”纵身就像那边掠去。
芷仙也明白徐清的意思,虽然厌恶秽物臭气,但她也更感激徐清为她着想的心思。这些日相处也看得出来,朱文在齐家姐弟眼中非常重要,料想其修为也定然不弱。若是此刻能毫不嫌恶,为其清洗整理,待她醒来之时又会是何种心情,恐怕仅仅感激不尽,还不足以形容吧!日后若有朱文为伴,事事照应,也绝不会受人欺负。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且说灵云姐弟跟着若兰到了桂花山高处,只见一片烟云紫雾溟溟升起,隐约可见山巅中央有一个椭圆水潭,仿佛钵盂型,想必就是福仙潭。原来此潭竟是一个火山天池,乃是火山口中积聚雨水,或者地下另有泉眼,经年累月形成了这么一片水面。那些迷雾更加玄奇,待远处时还能隐约看见里面景色,但到了近处反倒一片蒙蒙白雾,时而幻起五彩光岚,道路难辨,东西不分。还有呛人的硫磺味,一股热气滚滚扑来,仿佛那地热之气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若兰在十余丈处停了下来,道:“姐姐,这便是福仙潭,四下皆有毒石放出的毒烟阴风,极其凶险。且潭水也幽暗如墨,若无慧眼,别管多高修为地剑仙,也绝难在水下视物。即便没有家师在上面封锁的五色云雾,也是一处天成的凶地。”
灵云道:“是啊!此处天生凶险,也是为了保护天才地宝。若是没有姥姥五色神雾,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妄想夺宝,而死于非命呢!”
若兰听其为师父开脱,也甚是欣慰,道:“前些年也来过不少上山求药的修真,其中几个还颇有些本事,奈何皆不是有机缘之人。那些擅入雾阵之中,被家师地符录困住地还能留住一条性命。可惜几个恃强猛闯地,师父也不愿管他们生死。索性就让他们进了潭下,最后全成了潭中神鳄地口中之食。”
灵云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凶险,允自唏嘘不已。金蝉本来心高气傲,一听若兰之言,又生好胜之心。仗着慧眼通幽,鸳鸯霹雳剑护身,也不打招呼纵身就像那雾中飞去。还不待灵云叫他,金蝉忽然惊呼一声,道:“姐姐快看!怎么下面还有黑影活动!”
若兰早知金蝉慧眼神通,却没想到他竟然能透过迷雾看见潭中之物。不过她此前也奉了红花姥姥之命。前去武当山借来了两样宝物,其中之一便号称能照透九幽地于潜琉璃。说到此宝还真有些来历,乃是当年半边大师在雁荡山修道时,路过于遣之地,看见一个土丘隐现宝光,竟有气冲霄汉之势,知道定有重宝出世。不惜耗费心力,守候数十天,更奋力击退不少窥视宝物之人。这才得了此宝。见其形如琉璃有五彩神光,又出自于潜,故名曰于潜琉璃。
如今一见金蝉的神通。若兰也不甘示弱,赶紧取出一团五彩光团,也看不出其本体是什么模样,就拉着灵云纵了过去。此物正是于潜琉璃,那拳头大的光团猛地展开一团青光,旋即向那迷雾扫去,瞬间就将其驱开八九丈,正照在立在潭边的金蝉身上。下面就是红花姥姥布置的五色雾阵,也再向下不得。
金蝉一见若兰手中的青光竟然能破开雾气,也有些惊愕。不过他还是小孩心性,一看若兰微微显露的得意之色,淡淡道:“此宝好生厉害,竟然能照到十丈之外!只可惜再下面就看不见了,于下潭取宝也无多大用处。”
此等明褒暗贬之言若兰又怎会听不明白。心中暗恼金蝉毒舌,道:“灵云姐!令弟虽然本领高强,但此般迷雾甚是凶险,且潭中还有神鳄潜伏,极为危险难测。若万一有个差池。可让妹妹我如何是好?”
灵云也暗恼金蝉嘴快。正要唤他回来,却见金蝉猛地叫了一声:“快看下面!”灵云与若兰赶紧抢了几步到了潭边。将那于潜琉璃向下照去,只见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在那浑然如墨地水中隐约摇曳,一闪就不见了。过去若兰也没真格见过潭中所谓地神鳄到底是什么样子,加之她本也是个高傲性子,刚才被金蝉言语一激,也有显示之意。手中的于潜琉璃向下一扫,照见前方水面上正支出一块楔形飞岩,突兀立在水面上。
若兰也不分说,飞身就向那岩石跃去,想要看看那神鳄到底长得什么样。却不想刚刚落在那石头上,就听见灵云喝一声“小心!”,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下面猛地卷起一阵怪风,紧接着“吐”的一下从漆黑的潭水中传出一条殷红如血,形状仿佛蟒蛇的东西。只是头上只有一个肉球,并无口眼,闪电般直往若兰身上打去。
若兰也久闻红花姥姥说这潭中神鳄厉害,突遭变故吓得心惊胆战,赶紧御剑抵挡。“唰”地一道银光洒泄而出,正斩在那袭来的红色蟒身上。谁成想那东西看似软软的满是粘液,但飞剑一砍上去,竟然如同砍在顽石之上。“锵”地一声震响,虽然暂且将那红蟒逼退,若兰也被震动的气血浮动,手指一松,那于潜琉璃竟脱手落入了水中!
岸上地金蝉不问三七二十一,顿向腰里剑囊一拍,指尖掐动剑诀,向下一指,两道青紫色地剑光直往潭中的黑影射去,正要显示他地本领。不过他出剑快,还有人比他更快,那鸳鸯霹雳剑方一出手,却见天际猛地洒下一片镶着红边的银光,仿佛霹雳玄惊从天纵下。竟陡然将那潭上弥漫无际的雾气冲开一个大洞,引得天上阳光竟能照进水面。
那潭下妖物将若兰逼开之后,也知这些人类不好招惹。见金蝉飞剑袭来也不硬碰,正要潜下水潭躲避,却万万没想到天上来的致命一剑已经到了它的身上。只见那白光宛如长虹,射入水中竟如切豆腐一样,将那福仙潭水给斩出一道十来丈深的水痕。瞬间从中显出一个足有七八丈长的怪兽,头如蟒蛇,四爪如龟。通身布满了巴掌大小地青褐色鳞片,大致形状还真有些鳄鱼模样。口中一条赤红舌信在嘴边摇动,刚才将若兰震下地,如蟒蛇般的红色东西竟是这怪兽的舌头!
如月的剑光正斩在那怪兽背上,只听“”的一声金铁交鸣,直振地人耳朵嗡嗡直响。那怪兽虽然鳞坚甲硬,却终于抵挡不住飞剑的袭击,哀鸣一声仿佛驴马嘶叫。七八丈的身子一扭,巨大的尾巴向上扫去,正打在剑光上。登时那尾巴就被锋利地剑锋挫掉了三分之一。但那怪兽也正是借了这机会,猛地向水下钻去。同时被斩开地水面也落了回来,瞬间将它身影掩住,这才算保住了一条性命。其实这也怪那怪兽太过大意,平时他均在深水游弋,极少到水面上来。今日却也巧合,正好若兰等人前看查看。它动了野性,想要吃了若兰加一顿点心,却没想到反倒遭了断尾之痛。
若兰惊魂未定。落在潭边,仰头张望,看究竟是谁斩下如此惊艳一剑。只见天上缓缓落下一人。青衫广带,长发飘飞,双手背负,气度雍容,不正是徐清!再随他心思一动,霜蛟剑银光一敛,化作一道细不可见地银线,瞬间消失无踪,那份从容潇洒,竟难得有几分高手气度。
金蝉被人抢了出风头的机会。不由得有些讪讪不快之意,但他看徐清地眼神却少了几分轻蔑。其实修真界本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万事都以实力为标准。过去金蝉看不起徐清也是因为觉得他修真才不过两年多,且整日同灵云英琼摆弄琴瑟,能有多大出息。他又怎能容此等人成了他的姐夫!当然如今成见已生。却也难以纠正了。
灵云也露出了愕然之色,万万没想到徐清剑术竟已如此精湛。其实她也没见过徐清的实力,前次与红花姥姥的元神相斗时,他们还被困在红云之中。虽然料到徐清剑术非凡,却没想到竟凌厉若斯。虽然灵云自信修为更胜一筹。但单以用剑之术比较。她也不敢说能稳稳胜过徐清。
若兰失了于潜琉璃心中焦急,望那潭下还依稀有些青光闪动。若是不能取回,还不知日后如何向半边大师解释。又恐刚才那怪物循着光芒过去,若是给弄坏了又如何是好。但如今那宝物已经落入潭中,只能寄希望等明日朱文痊愈,与金蝉下潭摘取灵药时,能将于潜琉璃一道拿上来。
灵云一见徐清纵剑而来,就知必有大事。且见他出剑甚急,几乎没留余地,但是重创怪兽之后却并不追击,看来也无心建功。如今能让徐清积极而来的,也只有朱文地事情。虽然确信服了乌风酒之后,朱文应该并无大碍,但是此时再见徐清,却又难免有些忐忑。
“师弟前来莫非有事!”灵云纵剑而起,迎接了过去。
徐清道:“云姐莫急,刚才朱文师姐忽然醒了,而且腹下剧痛,我料想多半是药力所致,将要排除余毒,这才过来询问一声。”
若兰不无惊愕道:“朱姐姐已经醒来了?想来是她平日修炼根基深厚,这才早早醒来,这下就不用担心了,那神煞之毒已经无碍……”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哎呀!我怎把此事忘了!说罢纵起一道银光就朝家中飞去。”
灵云金蝉以为是何等大事,更加焦急,赶紧就要追去,却听若兰慌忙之间回头道:“齐姐姐快随我来帮忙,徐清道友与金蝉道友不要过来,这是我们女儿家的事情。”
金蝉脸色一变,更兼慌张焦急,虽然也想过去看看,但他见徐清没动,也强忍住了冲动。
“二位不必心急,那排出的余毒已经被我毁去,此刻我家芷仙正在那边一处溪涧为师姐清洗,你们可取帮忙。”徐清见若兰惊慌,赶紧出言提醒。
若兰也是心焦那些从朱文体内派出地毒素,十二都天神煞之毒非常猛烈,一旦处理不当后患无穷。一听徐清声称已经解决还有些不信,但心里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与灵云急惶惶的毁了桂树屋,却只闻见一股还未散去的臭气混在浓郁的桂花香味中,果然不见了朱文地影子。也没有逸散四处的毒煞,这才真的放心。
灵云紧随其后回到此处,没看见朱文人影,想到刚才徐清之言,又向西面望去,隐隐还能听见“隆隆”击水之声。若兰已经飞身向那边纵去,一边道:“灵云姐切莫担心,看来徐清道友所言不虚。其实排出了体内余毒,朱姐姐的伤势就算好了。此刻只怕是弄得有些脏了,徐清道友才遣他的女徒帮她清洗。”
待二人飞了过去。正看见芷仙小心的把朱文衣裳脱了下去,虽然臭味难闻也不见她有嫌恶之色。朱文面如白纸,躺在水潭边地白沙之上,上身倒还好,下身却已尽是污秽。但所幸呼吸均匀,体内真元也渐渐运行起来,看来真是脱离了危险。
二人赶紧上前帮助芷仙七手八脚的将朱文剥了个干净,将她带下水中。这温泉本是活水,虽然流量不大。放在下游也不至污了上游清水。只见亩许水面清澈见底,四下淡淡的雾气缓缓升腾,一袭清风又将吹散。挽起一片波澜。水温也不太热,清潭水下还有那种几寸长的透明小鱼来回游弋,时而隐在石缝之中,时而潜在细纱之下。
三女毫不忌讳,却将自己也都弄上了一身。其实朱文也早醒了,只是浑身乏力手脚难动,但她也感觉通身舒畅,也无疼痛,看来是已经痊愈了。只是先前被徐清见了一身污秽地丑态,直让她羞愤欲死。索性就借着昏迷过去。但此时见灵云和若兰皆已到了,更不能再装下去,且刚才芷仙不顾污秽小心服侍,心中感激万分。
朱文无力地坐在水底的细纱上半眯着眼睛,温乎乎的泉水从身上流过。仿佛把她的骨头都泡软了。那难闻的臭味多已消散了,只是粘在头发上地不容易洗去。不过她也不着急,只待稍微恢复一点真元,在体内运行起来,自然能避尘去垢。将那些讨厌地秽物清除干净。
刚才三人将朱文带到水中。灵云、若兰二人皆有避水神通,但芷仙只是初韵真元。哪里有其他神通,浑身衣裳都湿透了,且刚才还沾染了不少秽物,看起来比朱文还要狼狈三分。朱文心中感激,又怜她善良,拉着她的手道:“芷仙妹妹所幸也脱了衣裳与我一同洗洗吧!”
若兰也见芷仙模样狼狈,笑道:“是啊!妹妹也好好洗洗,我那还有换洗地衣裳,一会便取来给你们换上。”说着又急跑了几步,到一块岩石后头取出一个尺许见方的小盒子,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皂角粉,还添了桂花香,用来擦身子滑滑地可舒服了。”
灵云笑道:“妹妹平素也常常来此沐浴?”
若兰应道:“师姐见笑了,师父整日闭关悟道,偌大的桂花山上只有我一个人,若是心思倦怠了,就过来泡泡,正可放松心情,抒解烦闷。”
芷仙脱了衣裳坐到了水中,也真觉得舒服,附和道:“师伯也下来洗洗,便是不曾沾染秽物,只是在这泡泡温泉也真舒服呢!”
其实灵云也颇为动心,只是这旷山云野之间,却不止她们几个女儿家。金蝉有多大胆子,她还清楚的,但是徐清那她可就心里没底了,心中暗道:“那家伙思来肆无忌惮,会不会来偷看?要是他来了我该怎么办……”就在想着想着,却已经脱了衣裳也一同下水了。
若兰笑道:“姐姐妹妹们等着,我回去取来几件更换的衣裳,马上就回来。”
“芷仙妹妹,刚才……谢谢!”朱文小声说道,也许是不经常与人道谢,或是想到刚才自己的丑态,都不敢正看看芷仙。
芷仙道:“朱师伯这是哪里话来,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芷仙应该的。”
灵云一手拉过芷仙,一手揽住朱文,将二人拉到身边,笑道:“你们小姐妹啊!就都不要见外了,日后也不用师伯师伯的叫,咱们只以姐妹相交。”
芷仙心中欢喜,但脸上却有些为难之色,道:“芷仙自小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早就梦想还能有姐姐顾怜,还能互相裁衣画眉。如今自然欢喜能有两位姐姐,只是师父那边怎么说呢?岂不乱了辈分!”
灵云道:“徐清那边我去说,若是他不允……哼哼!”说着还挥了挥拳头,引得胸前的娇|乳一阵轻颤,新嫩的|乳尖带起一片微波。那香艳地景致看的朱文和芷仙面红耳赤,她们过去不曾与人一同沐浴,即便是见到女儿家的身子也觉娇羞。但灵云年少时却经常与她姐姐共浴,那时还总被霞儿欺负,直到上次去百花山看望姐姐时,二人还同盆沐浴共榻而眠。她自然不在意这些,见二女娇羞难耐,反生出调戏之心,一把抱住芷仙就抓住了她的酥胸。芷仙哪里受过此等际遇,上次被白灵逗弄也不曾被这样抓个实惠。
灵云这些日被朱文伤势搅得心烦意乱,此刻朱文业已痊愈,她陡然轻松起来,更有些压抑后的放纵。轻轻捏着芷仙地胸脯竟然觉得难以掌握,惊道:“芷仙妹妹好像比姐姐还大呢!”
“是吗!”朱文也恢复了一些精神,一听此言眼睛一亮也凑了过去。只是她那萝莉身子与那二人相比更望尘莫及了。别看她们在人前一个个温柔淑女的模样,但毕竟都是少女心性,没了别人时候,立刻就显出了原型,逗闹调笑自然少不得。
灵云一回身又抓住了朱文,调笑道:“妹妹以后可要多吃些东西哦!否则永远长不到芷仙那么大!”
芷仙还允自有些发愣,她怎也没想到这雍容高贵的仿佛仙女一样的师伯,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在她心中惊诧之时,不经意间往温泉旁边地山岩上一瞟,竟见那后面仿佛有人影晃动!
第九十八回 飞龙师太
却说金蝉眼看着灵云和若兰急惶惶的飞掠而去,心中更加着急,想要问问徐清来龙去脉,却不知如何开口。从小他身边之人就众星捧月一般护着,本就极少求人,更何况他与徐清的性格还不对路。嘴角蠕动数次,始终没能张开嘴,但心中对朱文的担心,终于战胜了对徐清的烦恶。凑过去问道:“徐清……那个朱文姐姐那边什么情况啊?”
徐清见金蝉满脸笑容,虚心受教的模样,心中暗道:“这小子终究还是个小孩啊!”但徐清也并没趁机挤兑他,那样反倒显得小人得志,更易遭人嫉恨。爽快道:“金蝉大可不必担心,朱文伤势大凡已经无碍,只是有些小小的差池,还需稍微料理一下。那些女儿家的私密,就不方便我们爷们儿过去看望,还是多忍忍吧!”
一听徐清竟然称他为爷们儿,金蝉不由心中大喜。虽然家中父母师长对他都钟爱有加,但也只当其是个小孩,甚至交好的同门师兄也都如此,还从来没有哪个人将他看做一个大人。此刻徐清就将其列为了爷们儿的行列,简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这种典型的小孩心里,徐清早就了若指掌,凭他的手段,想要摆弄齐金蝉这样一个小娃娃,还不是手到擒来。没多时二人结伴而行,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也不见有什么隔阂。当然若是说只用三言两语,就能转变印象,成为好朋友那也不太可能。只因为此刻没有别人,金蝉却有一肚子话想说,这才相谈甚欢。
二人回了桂树屋时,林间的山风早就将些许臭气吹得一干二净,但浓郁的桂花香气中。却飘飘洒洒有另一种陌生的气味。徐清和金蝉都没有注意,不过一直都跟在徐清身边的白灵,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猛地停住了步子,压低身子做出攻击姿态,对着西面一簇茂密的草丛低吼。
“嗯?”徐清惊异一声,也随之望了过去。就见十数丈外,足有三尺多高的草丛里,影影绰绰仿佛有个人影晃动。其实刚才来时。徐清就感觉到此间好像还有别人。初始他还以为也红花姥姥地弟子门人,但没见若兰主动介绍,还以为是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太过在意。但是此刻再见那人探头缩脑,鬼鬼祟祟,若真是本山之人,在自己家中又何必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
“什么人!”金蝉断喝一声,他本就身怀一双慧眼,看的比徐清还清楚。就见那高密的草丛之中。藏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长的奇丑无比。一双充满了血丝的赤红眼睛,好像七八天没睡过觉。眼角还挂着黑乎乎的眼屎。狮子鼻头趴鼻梁,大嘴叉裂开险些到了耳根,还长了满脸的白头粉刺。让人瞧上一眼,就说不出缘由地产生一种厌烦之心。
那人自以为藏的很好,没想到竟会被人发现了,惊慌之中从腰里抽出一只铁黑色的尺长钢钉,挥手就朝金蝉打来。喝道:“着法宝!”只见青光一闪,出手就是一条赤青的蛟龙,上下翻动,夹着一溜火光。扑袭而来。
书中代言这长相丑陋之人名叫金陀,乃是江西庐山白鹿洞八手观音飞龙师太的弟子,窥窃福仙潭内的灵药已久。他们本是姐弟三人,刚才偷偷埋伏在此,只想若兰灵云二人经过之时。突下杀手背后偷袭。奈何二人心中着急,皆将飞剑摧至急速,一眨眼就冲进了桂树屋,旋即又向山泉飞去,使他没有出手机会。金陀正想要退回去与他二位姐姐商量计策。却没想到被白灵察觉了行踪。
金蝉素来心高气傲。刚才在福仙潭被徐清斩了神鳄,抢了他出风头的机会。本就有些不忿。此刻见了显示修为的机会,二话不说,甩袖子就祭出了鸳鸯霹雳剑。两道神光如一柄大剪子,上下一挫,单听“咔吧”一声,那凶恶的红火蛟龙登时被从中剪断。那铁黑色地钢钉登时现出原形,坠落在地。此物原叫丧门钉,又叫九龙梭,乃是一门极普遍的邪道法宝,用法与飞剑也相似,但此物只能伤敌,不能驾驭飞行,较之飞剑之术又落了下乘。
金蝉见一招得势,豪气顿生,狂笑一声,道:“好贼子!竟以为有什么能耐,敢在暗中偷袭你家小爷爷。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仗着些许障眼法还能胜了我吗!给我着打!”话音一落两道剑光上下席卷交错,如两条飞龙一般,眨眼间就到了敌人背后。
那金陀见自家的丧门钉竟被敌人一招击毁,知道敌人飞剑厉害,心中忌惮,哪儿还敢再战!转身就跑,却把自家后背留给了敌人。耳听背后恶风不善,心中暗道一声“我命休矣!”,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姐姐救我!”也该着他命不该绝,话音才一落,竟奇迹般的看见前方迎来两道青灰色的剑光。
金陀心中大喜,知道是两个姐姐出手救援,赶紧向前一扑,来了一个蓝驴打滚。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鸳鸯霹雳剑正与那两道剑光打在一处。就听“乒乒乓乓”一阵玲琅乱响,仿佛戏班打鼓敲锣般,不知交击多少回合。
金蝉眉头紧锁,真元沸腾,将飞剑驾驭的如蛟龙出海。他本待将要结果了敌人性命,却没想到又迎来了两个援兵。正要招呼徐清援手,但一见对方剑光驳杂不纯,料也不是高手。心中暗道:“此番对手羸弱,机会难得。若是我能以一敌三,战而胜之,岂不人前显圣,傲里多尊!也莫让徐清给看轻了!”索性把心一横,已经到嘴边的求救之言,登时变了措辞,大喝一声道:“师弟莫要出手,只需与我掠阵,看我单独收拾这三个妖人!”
算起来金蝉乃是妙一真人转世儿子,自小就上山修行,至今也有十年,还真是徐清的师兄。只不过这二人过去都没有为师兄弟的觉悟。刚才说话倒是有些投契,若再直呼姓名。也显太僵硬。金蝉思量再三,才将这一声师弟叫出口。
徐清也乐得轻松,笑眯眯的看着金蝉御剑独斗三人。要说金蝉的剑术也真了得,深得妙一夫妇的真传。剑意中正,剑招灵活,往往能灵光一闪,打出奇招,更难得有一种一往无前地气势。加之一双鸳鸯霹雳剑也是成名宝剑。若是一对一地单打独斗,那三人皆不是他对手。甚至此刻以一敌三,竟也能略占优势,但想要伤敌却不容易。
再见对方那丑鬼脱了危险,便又嚣张起来,满脸猖狂的坏笑,喝道:“允那没断奶的小贼!今日你不知死活,坏了你家爷爷的宝物,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肚子一鼓。猛地从口中喷出一股灰气,席卷在那落在地上地丧门钉上。本已失了灵光的铁钉,竟大有些玄奇。再次冒出乌亮的精光,“突”的一下飞了起来!
“小弟可伤着了!”随着一声焦切地问候,从那树丛中出来两个红衣女子。看模样也还规整,声音清脆甜美,算地上中上之姿,怎看也不像那丑鬼地姐姐。人常说闺女像父亲,儿子像母亲,更不知那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搜书网
“我没事!大姐二姐!我们加把劲,先把这小畜生给结果了,旁边还有个大地呢!”金陀喝了一声。更加起劲的将那丧门钉向金蝉攻去。只是他两个姐姐脸上却露出无奈苦笑,看来是对她们这缺心眼的弟弟真没办法了。
这二女名叫金莺金燕,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她们二人可比金陀强了不少。当下三人对付金蝉一人尚嫌吃力,旁边还有徐清虎视眈眈。且看他气度悠然。根本就没将他们三人放在眼里,想必另有惊人的本领。见金陀没有受伤,就已心生退却之意,待与师父会和再做计较。
就在此时只见若兰飞掠而来,仿佛要回桂树屋。但见这边剑光搅动。又赶忙变了方向,急急赶到。她一看见金陀姐弟三人。不由眼中寒光一闪,恨意十足,厉声喝道:“好贼子,竟然还敢来此生事!”不由分说挥出剑光,如一条白龙般从百丈外飞来,直朝金陀肩颈打去,竟然出手就要夺命。
那姐弟三人抵挡金蝉就已经吃力,还要分出精力盯着徐清,此刻若兰下杀手,他们如何能挡!只听惊叫一声,那三道灰乌乌地剑光猛地绽开,稍微将金蝉飞剑逼退,“倏”地破空逃走。但若兰飞剑太快,且最恨金陀,虽然他一心想走,终于躲闪不及,让过了脖子却被在肩甲上削掉了一块肉。顿时飚出一蓬鲜红的血花,怪叫连连,抱肩而去。
若兰虽然伤了敌人,却心有所顾忌,踌躇着眼看三人飞走,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并没有追过去。金蝉虽然狂傲却懂礼数,知道客随主便地道理。他来桂花山乃是客人,既然人家主人都没追赶,他有怎好越俎代庖。
徐清施施然走过来,问道:“看若兰认识那三人,不知是何来路?与贵山有何渊源,竟能越过阵法,进到此地来?”其实徐清早就看见这三个人影,只是那时以为是红花姥姥门下,但现在一看却应该不是。
若兰心怀怒气,道:“那三个可恶的东西,只要提起就让人生起一肚子气。不瞒道友说,此三人乃是江西庐山白鹿洞飞龙师太的弟子,却因他们师傅溺爱,行事肆无忌惮,成了无恶不作之人。说起来飞龙师太当年与家师乃是闺中好友,那时师父她……行事也不像现在这般……中正。”
说道红花姥姥当年的所作所为,申若兰也不知如何用词。其实一个恣意妄为大凡也能概括了,但她乃是后辈弟子,如何能将这等词汇用在自家师父身上!故此斟酌了半天才说出来。徐清与金蝉都心中了然,倒也不为难她,只等下文叙述。
若兰接道:“但近些年师父得了天书,渐渐参悟大道,便与那些旁门朋友划清界线。不过毕竟交往多年,也不好翻脸绝交。那飞龙师太知晓家师不日就将飞升,便对桂花山这片福地生了窥窃之心,想要贪图福仙潭下的灵草仙芷。更可恶在,也不知她怎么计较。竟然为她那丑鬼徒弟求亲!”
徐清洒然笑道:“这算计倒是挺好,只要姥姥飞升而去,这里只剩下若兰一人看守。想来只要嫁人了,这桂花山也自然就成了嫁妆,岂不人物两得,一矢二鸟!只不过那飞龙师太也是有眼无珠,不瞧瞧自己徒弟是个什么货色,啧啧啧!如意算盘打的也忒响了。”
若兰俏脸一红。恼恨徐清语带轻佻,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但人家也是为她鸣不平,倒也不好发作。又道:“师父待我情同母女,怎会将我推入邪道火坑!便将此事推托敷衍过去,却不想那金家姐弟还不死心,竟生出了歹念!两个不识羞的姐姐前来与我套近乎,却暗地想用迷|药害我,让她们那禽兽弟弟摆布。也是天可怜见,正好被我撞破奸计。三人不知悔改,反倒一不做二不休,阴谋不成就要强来!所幸师父早有预见。将昔年的护身法宝旗里烟岚赐下给我防身,才制住三人,保住了一身青白。”
金蝉虽然有些纨绔习性,却有一颗赤子之心,听得这般龌龊计谋,气的咬牙切齿,怒喝道:“若有再见机会,定要将那等畏亵地贼厮斩在剑下!”
徐清听若兰诉说此事,忽然心中一亮,问道:“若兰与那庐山白鹿洞结下此等仇怨。如今令师尚在,他们还敢来此骚扰,若是日后前辈飞升而去,若兰又当如何是好?”
若兰微笑道:“有劳道友挂心了,若兰在此谢过。适才灵云姐已经答应。引见我入峨眉修行,师父也有此意。也许此番回去,小妹就要称呼一声徐清师兄了呢!”
徐清早料到是这种结果,倒是不见如何惊愕。金蝉却一下愣住了,心道:“二姐竟真的答应了?凝碧崖的规矩虽然没有不许收归其他教派的门人。但也需要一番极繁复的审查。如今二姐草率答应,真地妥当吗?”不过如今还要指望人家帮助收取仙草。这话自然不能明说,只讪讪一笑便蒙混过去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了桂树屋,若兰赶紧从衣柜里找出四套干净的衣裳。她那衣柜也是真大,足有七八尺高一丈多宽。但里面却不如其他姑娘的衣柜那般五颜六色,无论是劲装还是华服,样式繁多却一水地全是黑颜色,就算有些淡色也脱不开灰色褐色。黑色代表着沉默、恐怖、哀伤,虽然能给人稳重大气的感觉,但喜爱到近乎偏执地地步,看来申若兰地心中也有着解不开的疙瘩啊。
若兰似乎还想找些带花色地衣裳,但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四套黑色女装。回身对二人道:“朱文姐姐已经脱险了,如今正在与灵云姐沐浴,我这就给她们送衣服去。多半还需要半个时辰,你们若是饿了楼顶上还有点心,不要客气,随意取用就是。”
“沐浴?”金蝉还想不明白,修真之人皆有避尘的功夫,怎么一下都要洗澡去了。但人家一群女儿家洗澡,他又怎好多问。待若兰走远了,才讪讪笑道:“这些女人还真让人不懂,好好的怎么就要一块洗澡了?”
徐清笑道:“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咱们爷们又怎能想的明白。想必她们一块洗澡,与我们一块喝酒也是一样吧!不一定为了解渴才喝酒,同样地也并不是非要脏了才会洗澡。”
金蝉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也是这么个理!但她们的心思……哎!”说着还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清幸灾乐祸的想道:“也许是齐金蝉前世做了什么亏欠朱文的事,今世就让他来还。否则他怎会与那样一个刚烈倔强的女孩羁绊不清呢!”当然也并不是说朱文不好,只是她太强势,太富于侵略性,往往会把周围的人带至险境。金蝉又完全不能约束她,只能默默跟着受苦。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直说,否则金蝉不马上翻脸才怪。
徐清微笑道:“想不明白也不要紧,她若真与你亲近,让你猜了一阵之后,总会主动告诉你的。”
金蝉微微一愣,惊道:“师弟这话是怎么讲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他这话说的隐晦,但实际上已经在向徐清请教了。在金蝉看来徐清平日在他二姐和英琼之间如鱼得水。时常逗的她们开开心心的。但是他却总是惹朱文生气,两相一比高下立判,此时心存迷惑正好不耻而问。
徐清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要着急,她让你猜你就慢慢猜,猜不出来不要紧,她总会告诉你。”
“不能着急,对!一定是我太着急了!修真之人本就日月无期。来日方长,我又何必只争朝夕!”金蝉心中暗暗想到,眼中神光闪射,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就在此时却忽然听见从那温泉方向,隐隐传来一声咆哮,有人仿如老鸹般怪叫一声,道:“大胆贱婢!竟敢数次伤我门下弟子,今日本师太定叫你难道公道!”
徐清和金蝉一听皆大吃一惊,听那人口气莫不是刚才那姐弟三人地师父飞龙师太来了!二人知晓此刻众女皆在沐浴。不好动手,更加不敢怠慢,赶紧纵剑而起。直向那山涧温泉飞去。
且说若兰取了衣裳回来,倒也没在意那进价姐弟地骚扰。过去那三人也时常前来生事,只要将其赶走了,就能消停几天。她将干净衣服放在水边的一块大石上,就也脱了衣裳下水同浴去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如今四个女子聚在了一块,其中调笑逗闹的香艳之处也不便细说。
就在四人兴致正高之时,也不知怎地,那风和日丽的晴空,竟猛地刮起了一阵怪风,不偏不倚正卷在刚才若兰带来地衣服上。四人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衣服就给刮出二三十丈,散乱的落在地上。
众女惊呼一声,就知其中有异,正待起身去抢。却忽然见从旁边山坳的树林里走出三人。一男两女皆是红衣散发,不正是刚才若兰遇上的金家姐弟!若兰怎也没想到这三个贼人竟然去而复返,还将她们给堵到了这等尴尬地境地。
灵云等人一看见金陀那丑鬼模样也赶紧躲到水中。虽然灵云也说修道之人,不在乎这一身皮囊,但说是一回事。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了。除非是个淫娃荡妇。这修真界又有几个正道女仙真能抛弃外物,毫不在乎自己地身子!至于朱文、芷仙就更加不堪。羞得通身红云,更不知如何是好。尤其芷仙焦急难耐,眼中韵满了泪水,强忍着没流出来,小嘴蠕动着,虽然没出声音,但看其口型正是在不停地呼唤师父。
若兰登时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的喝道:“好个贼子,竟然还敢去而复返,看来刚才只伤你一臂是太便宜了!”
金陀地肩膀上裹了厚厚一层绷带,刚才生生被削掉了一块筋肉,就算上了生肌愈骨的灵药也难一两日痊愈。肩上的剧痛早让他恨透了若兰,一听若兰还敢提起,恶气更盛,喝道:“好个骄横的贼婆娘!今日小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哼!手下败将也敢猖狂!”若兰虽然说的强硬,但是赤身祼体藏在水下,若是打起来,还真不知怎么应对。只在心里暗下决心,若是真要动手索性就此冲出去,到那时就定要将金陀斩杀,绝不能让他再逃出去胡说八道。
金莺金燕姐妹还有些智慧,所谓盗亦有道,虽然他们出身旁门,但想要强夺人家洞府,却也需得有个正当理由,否则传出去也不好听。喝道:“哼!申若兰!你这背师叛门贼子,还敢强词夺理!你暗地与峨嵋门下勾搭连环,意图盗取本山之上地灵药。桂花山上的灵药乃是天生地养,又非是你家种得,你有什么权利与人分配!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年你家师父将其霸占为家私,已经有伤天和,如今她即将归去,已经将此地允给我家师尊看守。你这小贱人却勾结外人前来盗草,又三番五次伤我姐弟,今日若是识相就束手就擒,咱们一同到红花姥姥面前说理,若是不然……哼哼!”
申若兰一听此言却不由微微一愣,以她地了解,虽然金莺金燕也有些智慧。却皆是心怀龌龊的小计量,绝对说不出这等有礼有节的话来,除非暗中有人指点。惊愕之余,心中暗道:“莫非是那飞龙老尼姑也来了?”赶紧向四下观望。果不其然就在那山坳后面的林中,隐隐约约藏着一个人影。
若兰不由得心中急切,若那人真是飞龙师太,今天恐怕就要麻烦。虽然身为旁门,但飞龙师太的修为可一点不弱。过去甚至还能与红花姥姥比肩而立。只是后来红花姥姥得了一部道书,这才潜修道门大法,将她甩在了身后,那也不容否认这老尼的实力。
朱文本是个火爆性子,听那金莺金燕姐妹大放厥词,早就气地七窍生烟。且这几日她与人添了不少麻烦,更加过意不去,正愁没有机会相报。掐剑诀就要御剑攻击,却被若兰一把拉住。低声道:“朱姐姐且慢动手!”
朱文见她连连使眼色,也看出其中有异,压住怒火问道:“姐姐何故拦我?这等妖人留他在世间也是祸害。”
若兰微微一皱眉。也没想到这小丫头伤势才好,就又狂妄起来。只是她还未曾进入峨眉门户,又不好教训未来的师姐,讪讪的闭上了嘴巴。灵云洞若观火,早将若兰反应看在眼里,也发现了那异常的人影。暗自赞叹若兰小小年纪思量周全,又能隐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相较起来朱文毕竟年少,且心性刚烈,轻狂冲动也自然难免。灵云也拉住朱文地手。道:“文儿妹子不可冲动,这些人既然能到此处,想来与红花姥姥前辈关系匪浅,万事皆以若兰为主,莫要节外生枝。”
若兰感激的看了灵云一眼。正要与那金家姐妹说话,却见林中陡然冲出一道人影,飞掠如闪电,眨眼间已经到了面前。只见一个豹头环眼,长相凶恶的中年道姑虚立在空中。眼中蕴含恶毒。狠狠盯着水中诸人。一头焦黄的头发披肩散乱,想必知道自己模样不俊。平时也不知描眉打扮。穿了一身通红地烈火僧衣,“呼啦啦”地挂风,下身白裤僧鞋也还干净。手里举着一条弯弯曲曲的龙头拐杖,看其九曲十八弯的环节,都有灵光闪动,定然也不是一件寻常之物。
若兰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那白鹿洞的八手观音飞龙师太,眉头紧锁面色不善,冷笑道:“哎呀!我当时谁在那边隐藏,原来是飞龙师叔啊!算来你本也不是外人,来了便寻我家师尊说话,又何必在这等地方徘徊?还撞上了我等小姐妹沐浴,莫非是我桂花山太大了,师叔迷路了不成!”
飞龙师太脸色铁青,她却没想到平素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申若兰,竟忽然胆子打起来了!非但面无惧色,竟还敢明目张胆地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本来上次红花姥姥拨了她地面子,没答应将若兰嫁给金陀,就让她怀恨在心,只是贪图桂花山的灵药,还没与红花姥姥撕破脸。但是今天一见若兰说话再无忌惮,立时就明白了其中地意味。心中暗道:“红花姥姥这老不死的东西,表面上与我虚与委蛇,私底下却让弟子与峨嵋派联系!哼!老不死的自以为练了几天正道法门,自己就真是正道侠士了?真是气煞人也!”
想到这里飞龙师太更加愤然,但她却不想想自己三番两次强人所难,非要将若兰配给她那丑鬼徒弟。即便是人家红花姥姥原来有心将桂花山托付于她,恐怕也会为了若兰地终身幸福,将此念头斩断。更何况若是违背了当年与长眉真人定下的约定,她飞龙师太自然无事,但红花姥姥上了仙界,还能永远不遇上长眉真人!奈何邪道之人生性乖张自私,完全以自己的立场考虑事情,又怎会想到这些。
飞龙师太唳喝一声,道:“呔!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徒,非但勾结峨嵋门人,还三番五次欺压我徒儿,今日我就代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小贱人!”
若兰也被那一口一个小贱人气的七窍生烟,但是此刻面对强敌,又身无寸缕,被困在水中,除了祈望师父能及时查知状况,赶来援救,更别无他法了。同时灵云等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飞龙师太乃是前辈修真,名头不小,即便是几人未曾陷入此等尴尬境地,也未必就能抵挡。
就在众人心神焦切,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洪钟般的断喝,道:“!老贼尼好大的口气,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恍如厉鬼罗刹一般,还敢出来吓人撒野!”还不待话音落下,就见一道银光一闪而现,显出一个英姿挺拔,气势凌厉的少年,正横挡在飞龙师太面前,将众女护在身后。
飞龙师太也被吓了一跳,见那剑光精纯银亮,速度如电。就知来人修为不俗。且说话恶毒近乎肆无忌惮,根本就一点面子也不留。虽然让她愤怒难当,同时也心生疑窦。若对方没有倚仗,又焉敢如此猖狂!思量再三未敢贸然出手,赶紧收摄心神,小心戒备,闪目观瞧,来者究竟何人。
刚才说到徐清和金蝉二人,一听飞龙师太那声暴叫,就知事情有变。他俩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急速赶奔过来。其实只要是个男人,有哪个心里不渴望这种香艳地英雄救美!只是这等机会全是可与而不可求。本来金蝉还有心在此时压过徐清一头。猛地将鸳鸯霹雳剑提到急速,却没想到徐清竟比他还快!他甚至没看清徐清是怎么捏东剑诀的,只见突然银光一闪人就不见了!金蝉登时大吃一惊,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教中修为极强的长老。才能达到这种心神御剑,一念生而身已动的境界。但他又怎会知道《碧筠剑诀》以身孕剑,以心御剑地玄妙呢!
说道此处却要详述一下飞剑之术的精要。前文说过飞剑所重者为三,速度、威力和灵活。修真者驾驭飞剑攻杀战守的关键,同样也有三点。飞剑地品质、真元的质量和剑诀地玄妙。但任何飞剑想要发挥威力。没有充足地真元是决不可能的。一般修真者御剑相斗,都是先灌注真元。然后出剑攻杀。如此一来掐动剑诀,运动真元自然就会耽误一瞬地时间。但《碧筠剑诀》的孕剑术却另辟蹊径,它将剑魂孕在体内,时刻以真元滋养,更在人与飞剑之间建立了玄妙的联系。也就是说徐清的飞剑之所以如此快捷,就是因为他是先出剑,而后灌注真元。此种方法有利有弊,虽然反应速度快,但在开始时飞剑会有一瞬间地虚弱期,容易被敌人钻了空子。至于与寻常的御剑方法熟强熟弱,则全看修炼之人的悟性和修为了。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见强敌来袭,纵剑长空闪电一般就向温泉方向飞去。其实彼此相距不过三里多,转瞬间就到了地方。远远看见灵云姐妹四人被困在温泉中不得动弹,淡淡如薄纱地热气从水面升起,将四人笼罩在其中,更有一种朦胧若幻的美感。观赏美人出浴,看的却不仅仅是祼体,而是这种云蒸霞蔚,若隐若现的朦胧,再有就是浴后那种舒展全身的慵懒。只可惜此刻的美人皆面露惊容,浑身紧绷,怒气冲天,还哪有一丝慵懒朦胧的意境。
再看对面,那满脸白头粉刺的金陀都合不拢嘴了,直勾勾的盯着水中四人,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一大襟,只知嘿嘿傻笑,仿佛得了失心疯。空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凶恶老尼正大放厥词,狂妄不可一世,所料不错此人就是飞龙师太。
徐清这才唳喝一声,现身拦在飞龙师太身前。
那惊愕地飞龙师太定睛一看,来的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后生,立时放心下来,暗道:“哼!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若真是峨嵋派的罗孚七仙来了,我还真未必能敌!但一个无名鼠辈也敢猖狂,今日我定要取了你地小命!”
徐清遥遥一抱拳,淡淡道:“想必这位就是庐山白鹿洞的飞龙师太吧!你乃是修真前辈,却乘人之危,恃强将几个后辈逼在窘境,如此龌龊之事,就不怕传出去遭天下同道耻笑么?”
还不待飞龙师太答话,那金陀忽然跳了出来,扬声怒喝道:“哪里来的无名野种,竟然也敢管我家师尊的事情!今日就让你家金爷爷取你小命!”话音一落,不容分说,抖手就打出一道乌光,直取徐清心口要害。
刚才被若兰给伤了肩膀,让金陀感觉非常没面子。此刻看见那温泉中竟有比若兰还美的女子,这厮登时精虫上脑,正愁没有机会显示一下自己地英姿,可巧就在这时候徐清送上门来。这金陀也是有点缺心眼,刚才见徐清没有出手,还以为他本领不济是个软柿子,这才抢先出手。
飞龙师太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那草包徒弟今天竟忽然勇猛起来。且她也想先摸摸徐清地本事,索性就让金陀上去试试。
水中四人一见徐清来了,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芷仙。在这其中她的本事最差,心里最没着落,一见危局早就心慌意乱,只盼着师父能快些来救。现在看见了徐清,才稍微定了心神。又忽见一个丑鬼冲出来,出手就打,不由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出声提醒道:“师父小……”但她那个小心还没喊出来,却又戛然而止。
几乎与此同时,飞龙师太也嘶吼一声:“陀儿快退!”趋身想要救援,却已经鞭长莫及。
再看徐清面色冷森,嘴角牵出一丝淡淡的狞笑。同时左手指尖微微一动,眼神如刀似剑,冷冷的盯着金陀和他打来的丧门钉。就见天上忽然闪出一道银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又挂了一层五彩岚光,“倏”的带起一阵轻微的破空声音,比闪电还快,匹练一般飞斩出去。
第九十九回 法宝飞剑
且说那金陀意在人前显圣,抢在他师父之前打出丧门钉,就要与徐清斗上一场。但在徐清眼中,他那三脚猫的本事,完全不值一提。只见霜蛟剑银霜凛冽,寒光森森,比闪电还快,匹练一般就向那丧门钉迎了过去。
徐清的霜蛟剑也太快,甚至还没等金陀驱动法力,让那丧门钉化成龙行,二者就撞在了一块。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精光四射的爆炸,只听“叮”的一声清响,那闪着丈余乌光的丧门钉颓然落地,已然断为了两截。
“啊!贼子安敢伤我法宝!”金陀惊呼一声,如针芒扎心,疼惜万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祭炼多年的宝物,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过去,就被人家给毁了。但在惊愕之余,他也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心生退怯。但还没等金陀有所行动,就见天上的银色剑光突然收敛,聚成一道极细的银线,速度不减,却无声无息的射了过来!
金陀还没看见袭来的银线,只听见师父喊了一声陀儿快退,正要扭头望去,却感觉右肩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好好一条手臂竟然已被齐根切下!一声撕心裂肺的疼呼,鲜血泉涌般喷出。偏偏他刚刚被若兰伤了左臂,竟不能抬手按住伤口,只能脸色苍白的眼看着血流如注。“小弟!”金莺金燕也被这等雷霆手段吓了一跳,但她们终于还有些应对。赶紧纵身而起,接住金陀。封住他的血脉,才算勉强留住了一条性命。否则只要再过片刻,就要失血过多而死。即便如此这一剑也足以结束了金陀的修道生涯,精血亏损太多,就算有什么补气地灵药,也再难恢复三层修为。想那金陀本就法力稀松,若只剩三层,岂不是与废了没有多大差别,恐怕连寻常的江湖侠客也未必能敌过。
虽然金陀长的丑陋,人也并不机灵。但对师父极为孝顺,因此飞龙师太也相当宠爱。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如今一见爱徒此等惨状,是心如刀绞,怒焰冲天,既悔不该让金陀出手试探,又恨徐清居心太狠。愤怒的飞龙师太眼珠子已经见了血色,恶狠狠的盯着徐清,怒喝一声:“小贼陪我徒儿命来!”就见那九曲拐杖上下晃动,带起片片彩云。内里隐约可见一点乌光,吞吐黑气,笼罩周遭十数丈,森森然如地狱幽冥一般。
徐清虽然一招废了金陀,但面对飞龙师太,他可不敢大意。不过他同样也不担心会有危险,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红花姥姥定然会现身出来解围。红花姥姥既然有心将若兰托付峨嵋派。就绝不会眼看着峨眉弟子,在自己山门之内出任何差池。索性就借此机会与这飞龙师太斗上一斗,看看旁门左道的修真前辈,到底有何种惊人的本领。
只见徐清略微向后退去,同时袍袖一挥,身前猛地显出一道七八丈长的青光,内里蕴含无尽的金星,带着阵阵爆炸之声涌了出来。宛如狂潮怒用,气势凶猛险恶。那青光在天上微微一顿,欢快地打了一个回旋,如蛟龙入海,猛兽出笼一般。就向飞龙师太撞去。青光之内。连绵不断涌出金星,爆炸声犹如天地惊雷。气势更嚣张不可一世。
那飞龙师太一见此物,不由得大吃一惊,呼道:“碧目神针!是混元老祖的碧目神针!”虽然五台山地混元祖师早死在了三仙二老剑下,但是他在旁门中的威望还在,其门下不少弟子如今更是左道之中成名的人物。否则仅仅凭一个慈云寺的智通和尚,又怎能召集那些修真,弄了那么大的动静!飞龙师太也修炼多年,甚至当年还曾见过混元老祖纵横天下时,施展过此宝,因此徐清一将碧目神针亮出来,她立时就认了出来。
徐清傲然一笑,冷道:“老贼婆有些眼力,今日我就看看你如何破我的碧目神针!”说罢见那青光蛟龙般冲入彩云之内,带出一片青烟黄火,与那彩云中心的乌光黑气针锋相对,一时难分上下。
飞龙师太经过一瞬间的愕然之后,盯着碧目神针地眼神闪出了一抹贪婪之色。支着黄呲呲的门牙,怪声笑道:“小辈!莫要以为身怀重宝,就真能逞强,今日本师太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罢长啸一声,干枯如鸡爪的手掌扬出,就从指头上发出五道青灰色的光芒,让过碧目神针,直接向徐清袭来。
徐清冷笑一声,双手瞬间打出百十道手印,“呼”的一下从身后涌出十道殷红如血的洪流,带着阵阵雷鸣,漫天红光,挥泄而下。飞龙师太那五指青光虽然厉害,但面对后辈出手,心中不免滋生轻敌之念。那乾坤针乃是极乐真人炼制的法宝,三万六千牛毛子针合成一只乾坤针,那每一道洪流之中就要三千六百牛毛子针。飞龙师太的五道青光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登时就被铺天盖地地乾坤针给灭了个干净。
如果飞龙师太是刚才见到碧目神针还只是惊愕,那现在看见徐清亮出乾坤针,可真有些傻眼了。她万万想不明白,一个峨嵋派的后辈,怎会身怀这等法宝!那碧目神针倒也罢了,毕竟五台派分崩离析多年了,法宝天下四散,有几样落入正道修真手中倒也不稀奇。但那乾坤针又如何解释!虽然峨眉青城两派关系甚密,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极乐真人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得意法宝送给别人?
所谓疑心生暗鬼,飞龙师太越想越疑惑,心中暗道:“莫非这厮与极乐那老东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极乐那老鬼虽然是正道,却不禁女色,五福仙子孙洵与百花仙子倪芳贤。一妻一妾,左拥右抱,却不曾听说他有后人。莫非……这没见过的小辈,乃是那老东西地儿孙?”
飞龙师太越想越心惊,若面对峨嵋派,她还敢略微叫嚣一下。毕竟峨嵋派树敌太多,且家大业大,行事还有很多顾忌。但极乐真人可不一样,如今早卸下了青城掌教之位,行事乖张。全凭自己好恶。若是招惹到他,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朋友,一剑斩了便是。偏偏此老修为还极高,恐怕除了当年的宇宙六怪还能抗衡,余者皆难抵挡太白分光剑的锐利。那百蛮山地绿袍老祖如何?南方魔教祖师,魔道著名的凶人,还不是被人家一剑分身,那就是前车之鉴。
虽然心中畏惧极乐真人的威名,但飞龙师太怎么说也是成名多年的修真之人。总不能看见乾坤针袭来。一招都不抵挡,夹着尾巴就跑吧,那她日后还怎么在修真界混下去!就在飞龙师太进退维谷之际,忽然远处急速飞来一片乌云,带着狂风,昏天暗地过来。一霎时间,满山都被云岚彩雾弥漫,也分不出东南西北。竟然将这一片山谷给笼罩个严实!
若兰一见登时大喜,呼道:“众位姐姐放心,我家师父来了!”
飞龙师太也松了一口气,正好就坡下驴。还不待那红花姥姥说话,就猛地向后退去,高声喝道:“哼!小畜生!今日算是便宜你了,若下次再让我遇上,定要让你清算今日血债!”
徐清也听见刚才若兰的呼声。知道是红花姥姥来了,也闪身退在一旁。既然此地地主人已到,他这个客人自然不好再逞强显能,反倒弱了自己地风度,更易引起红花姥姥地反感。而且霜蛟剑虽然已暗中蓄势多时。但他也没有把握。能将飞龙师太一剑斩杀。若不能斩草除根,索性还不如不出手。若只为了一时意气。平白与这等强人结下不解之仇,日后免不了还要处处防备。料想那飞龙师太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未来地徒弟,一心跟峨嵋派作对吧。
“金莺金燕,带上你们弟弟,咱们走!”飞龙师太眼含怨毒地望了一眼那飞来的乌云,也不搭理红花姥姥,飞身就朝东方而去,像是要回庐山白鹿洞。
待那飞龙师太师徒走后,也不见红花姥姥现身,只见忽然一阵狂风掠过,天上乌云敛去,又显出一轮红日,晴光满山,幽境如画。红花姥姥似不欲相见,直接隐去了身形。
说时此那时快,虽然此节笔墨不少,实则只是三招两剑,前后不过瞬间罢了。直到那飞龙师太遁去,金蝉才到了近前。眼看敌人已去,水下四个美人还未曾着衣,此时再过去已大不妥当。但他一颗赤子之心,倒是不曾多想其他,只担心灵云和朱文的安危,飞也似的冲了过去。道:“二姐!可曾伤到了?!”可他虽然唤着灵云的名字,眼神盯的却是朱文。弄的朱文不由向水下缩了缩,小脸通红,扭头不敢再看过去。
刚刚经过那种窘迫,谁的心情也不会好。灵云柳眉一立,娇嗔道:“如今强敌已去,你还来作甚!莫非也想下来一同洗洗?!”
金蝉这才恍然大悟,察觉此刻行径是多么不妥,“唰”地一下闹了个大红脸。正在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徐清早就落下将散落四周的衣裳捡来,放在温泉旁边。看着水中的四女隐约映在水下的娇躯,却没一点矫揉造作之态,仿佛他在这里就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一点不妥当。徐清笑ⅿⅿ的道:“衣服就放在这了,如今强敌已去,再无隐患,你们索性就多玩一会,我与金蝉就先回去了。”
本来灵云等人还有些恼怒徐清肆无忌惮的眼神,但见他如此坦荡,若是再说什么反倒显得自己心怀龌龊。徐清走过金蝉身边的时候,一拍他肩膀,正好解了他地窘迫。金蝉赶紧借机一转身,跟着徐清同去了,心里更对徐清感激不已。暗道:“原来却没发现,这徐清也并不那般遭人讨厌嘛。尤其在刚才那种情况,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与姐姐她们说话,我却舌头都不好使了!”想着想着不由懊丧的摇了摇头。他却哪里知道徐清阅女无数,什么样地桃花阵仗没见过。又怎是他一个未经人事的童子能比的。
却说徐清和金蝉二人走后,灵云她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若兰满脸歉意的道:“本想让姐姐们好好松松筋骨,却没想到出了这等事,小妹真是……幸好是有惊无险,否则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话音一落,就被灵云擒住双手,笑道:“若兰妹妹何出此言!莫非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若兰佯做娇嗔道:“姐姐这时哪里话,小妹我怎会不认姐姐!”
灵云笑着摇了摇她手臂,道:“即是如此日后就不要再说些见外的话。而且刚才也是我等在家松懈习惯了,心中太过大意。几乎没有警惕。这才被人钻了空子。吃了这个教训,日后谨记就是了。”
若兰点点头。却不无疑惑地问道:“灵云姐!刚才那位徐清道友究竟是哪位前辈的门下啊?真是好厉害的手段,虽然只过了三招,却能与飞龙那恶尼平飞秋色,可比小妹我强了不知多少倍呢!”
灵云不落痕迹的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也不知徐清这家伙何时竟这么厉害了!前翻得了极乐真人的乾坤针也就罢了,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只碧目神针来了?那可是五台派地著名法宝”虽然灵云并没见过太乙混元老祖,却也听过他地名头。而且那老魔头与齐漱溟也算宿敌,灵云也对其成名地法宝神术了解颇深。刚才听见飞龙师太惊呼出声。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只不过此等疑惑却不足与若兰细说。笑着敷衍道:“徐清师弟确实是一个天才呢!入我山门才不过三年,就有此等本事,就连我这个当师姐也汗颜难当呢!”
“啊”若兰忍不住惊呼出声,道:“灵云姐说他才入门三年!”不过旋即就释然,想必也是如她这样,也是从别处转拜入峨嵋派的,有此等修为倒也不足为奇。也就没再多问。
其实若兰之言也正是朱文心中所念。相较起来她还更了解徐清,知道他三年前还是个普通的花花公子。而今日所表现的修为却已经在她之上,不由得跟着赞叹道:“我看那飞龙师太的法术威力着实不小,没想到徐清师弟竟有手段与之抗衡!”
一旁的芷仙虽然未曾出声,心里却喜滋滋的。前日看见了素因大师时候,她还有些忐忑,不知徐清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但今日一听几人所言,才知道徐清虽然辈分不高。但实力也丝毫不弱。
虽然徐清说让她们再多玩一会,但是刚才出了那挡子事情,还哪有多余地心思。又聊了几句也觉无甚兴致,四人便上岸穿戴整齐。灵云和芷仙与若兰身材相仿,且罗裙长袍的大小也差不太多。只有朱文身子还没发育。穿着若兰的衣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所幸若兰考虑周全。特意给她拿了一件紧身的束腰短褂子,扎上腰带。再蹬上一双小马靴,还真有一番异样的草原风情。
徐清闲着在桂树屋外逗弄白灵,只见远处飞来四人,皆是黑衣皂裙,青春美艳之中,更显飒爽英风与神秘妖冶。沐浴之后一头青丝垂在肩上,那一抹闲适随意的美态,平日里又怎得机会见到!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见徐清望来,芷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嫣然一笑,捻着裙摆,雨燕半旋转一周。莲花瓣一样的裙子随之飘起来,和煦地阳光将那黑缎子下的团花暗纹照的隐隐显出,又蒙上几缕柔顺的青丝,仿佛一个舞蹈的仙女。上次见芷仙舞剑,徐清就知她甚有舞蹈功底,身子柔韧肢体和美。此刻见她兴致甚浓,索性轻轻鼓掌,鼓励道:“仙儿若有舞蹈正可献上一曲。”
芷仙脸蛋微微一红,虽有些羞涩,却也没拒绝。索性转了一周也不停下,便舒展手臂合着微微浮动的清风舞蹈起来。就见那轻盈的脚步,如一只飞舞的黑蝴蝶,穿梭在花丛之间。腰肢摆动更凸显出妖娆有致地身段,更兼且一颦一笑,皆有美意,眼波流动。如春池荡漾,顾盼生姿,似晓月含烟。
那灵云等人皆是方外之人,修真求道,虽然谈不上青灯古佛,但平时的生活大凡也是索然无味,何时见过此等舞蹈!虽然芷仙那些肢体动作对于她们来说,皆不是难事,偏偏这些简单的动作合在一起,就有无限地美态。却说青春少女。哪个不爱红妆娇色,此时一见芷仙那娇姿更加羡慕。
芷仙出身大家。对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至于这舞蹈却是跟着她嫂子甄氏学的。当年明朝灭亡,北方鞑虏南来,百姓逃散,北京宫中不少乐师舞者,也都向南逃难来了。正巧甄氏家中就收留了这么一个舞娘,后来也成了甄氏父亲地侍妾。那时甄氏也正是少年,见小姨娘舞姿美丽。羡慕不已就随之学习。等后来嫁到了裘家,更以此技调剂闺房之乐,让那裘友人欢喜爱惜。甄氏与芷仙相处融洽,又恐她日后嫁到罗家难得夫君欢心。平时无事就教芷仙学习舞蹈,本是争宠傍身之计,今日却用上了。
只待一段舞罢,衣袂静下,芷仙也觉浑身舒畅。竟然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且原来好多做不出来地动做,也都水到渠成般顺畅。心中不无惊叹,修真之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她才仅仅练了几日,就与过去两个人一般。灵云等人也兴致颇盛,赶紧都围了上去,自有一番女儿家的说辞。就连平素对丝竹乐舞之事。并不甚热情地朱文,也被芷仙舞姿打动,小脸红扑扑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也不知何时金蝉已经站到了徐清身边,叹道:“师弟收这弟子还真是不可貌相啊!非但资质出众。竟还有此等技艺!”接着又压低了声音道:“我二姐有时没人也会舞弄两下。却远远不能比的!”那齐灵云何等耳聪目明,虽然还在数丈外说话。却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金蝉一眼,连同徐清也都捎上了。登时把金蝉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胡说八道。
说起来这边地众人皆是修真之士,除了芷仙还需按时吃饭,其他人早就不需食用五谷杂粮。只是今日相聚意义非凡,若兰执意摆了一桌宴席,尽将桂花山特有的珍惜食物都摆了出来,大凡地菜色徐清却都叫不出名字。
就在桂树屋顶上的望月台上,摆了一张八仙桌,头顶一轮清幽明媚的弯月。夜色降临,将浓郁的桂花香气中,又加入了一股淡淡的夜的味道,清凉而恬静。杯中的桂花酿虽然香甜绵软,却少了一股酒的烈性。徐清并不甚喜欢,却得到了女子和小孩地推崇,而且这里仿佛除了他之外,就剩下女子和小孩了。因此他那微弱的呼声,直接被人忽略掉了。
只待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朱文按耐不住,又问起了下潭取药之事,道:“若兰妹子,不知取药之事有何安排?”本来若兰的年纪比朱文还大了几岁,但刚才朱文已经从灵云那里知道,若兰要入峨眉派修道,左右也是师妹,便也省得日后再改口麻烦,就直接称呼妹妹方便。
若兰也放下手上晶莹剔透的琥珀杯子,微笑道:“朱姐姐莫要担心,其实家师早有安排,只待明日午时,正是下潭取药的时辰。其实那潭中其他阻挡都不足为惧,只有潭底那块毒石最是厉害,方圆十丈以内,弥漫一种黑色毒气,沾身即死非常厉害。那乌风草就长在那毒石后面,只有用紫烟锄才能将其铲除。哎!只恨我太不小心,将于潜琉璃落入潭中,又要添加不少困难。”
灵云安慰道:“妹妹也不用自责,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此番我等不能取得灵药,也是天命不在,断然怨不得其他人。只可惜顽石大师还身受重伤,生死难测,却不知如何是好啊!”
若兰见她面露哀愁之色,立时接道:“灵云姐不需担心,先前与朱文姐姐治伤的药酒,乃是家师所制,虽然所剩不多,但想来给顽石大师救命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灵云早就料到红花姥姥看守福仙潭这些年,不可能没有所得。而且草药泡酒素来都是一泡一坛,又怎会用小玉瓶盛装!只是没有亲眼看见,终于还是心中没底,这才出言试探。如今听了若兰打了保票。也终于落下一层担心。
若兰却依然面色严峻,不无担心的道:“金蝉与朱姐姐都是三世童身,又身怀重宝,道法超群,想来下潭取药应该不难。我只担心今日那飞龙师太吃了闷亏,未必会甘心!老贼婆修为不弱,就算我等不惧她,却有恐她专搞破坏,岂不麻烦!”
众人一听也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若是飞龙师太师徒再度来袭。众人人多势众倒也不怕。就怕他们真地心怀怨恨,抱定了损人不利己的心思。躲在暗处捣鬼,还真是个大麻烦。徐清见气氛沉闷,轻轻啖了一口酒,笑道:“此时虽然严峻,但师姐却并不用担心。如今红花姥姥前辈眼看就要飞升,想必五行易数,推演变化,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我等能想到的事情。她老人家想必早就料到,何不去问问办法?”
其实也并非灵云等人就不如徐清聪明,只是关心则乱罢了。虽然此次桂花山之行,名义上说是为了给朱文和顽石大师治伤,但从另一方面看,又何尝不是对灵云姐弟的一种考验试练呢!否则峨眉山上弟子数千,长老上百,难道每个人都有脱不开身的大事。就非要让这两个后辈前来?恐怕那妙一真人早就料到红花姥姥手上有泡好的药酒,无论他们此行结果如何,朱文和顽石大师皆无性命之忧。
金蝉毕竟年少,且一心记挂在朱文的伤势上,或许未必能看到这层意义。但灵云是何等心思透落,又怎可能想不明白!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一次证明自己地好机会,如果能漂亮的完成任务。将乌风草带回凝碧崖,日后再有什么事情,教中长老也不会再怀疑她地能力。也正因为重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反倒难以看的透彻玄机。
如今一听徐清提醒。这才恍然大悟。身边就有一个修为通神,知天晓地地能人。又为何不去问问呢!若兰也惊叹一声,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如今事情有变,正可向师父问问办法。”其实若兰心里早就想说这话,只是前日红花姥姥曾说过,让她飞升之前不可再去见面。她又不好违背师父地意思,心里干着急却没有法子。如今徐清提出办法,她正可顺水推舟出声附和。
朱文也跟着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去拜谒姥姥,问个明白法子,也好过在这胡乱猜想!”
若兰又踌躇片刻,终于还是想再见见师父。道:“也罢!虽然师父吩咐过,没有急事不可前去打扰,但此刻事情有变,明日祸福难测,也确实要去惊动他老人家了。”
映着月光六人直奔远处影影绰绰地山影飞去,不久就看见一处门面精致的洞府。若兰止住众人,独自上前鼓弄片刻,“嘭”地一声清响,微微闪出一抹青霞,想必是门户之外还有独门禁制,外人自难看出其中的玄奥。虽然是一座石洞,但其中陈设装饰相当华丽,商鼎周彝秦砖汉玉自不必细说。尤其洞顶中庭之上,镶着一颗斗大的夜明珠最为珍贵,将整个洞府照的亮如白昼,恐怕得有万年老蚌方能生养出来。四下家居之物也雕花精美,皆显出了主人高雅富贵地生活格调。
只待到了那夜明珠的下面,若兰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恭恭敬敬的道:“师父!弟子心中疑惑难解,众位峨眉道友也难安心,只有前来惊扰师
若兰话音一落,就听见一种尖锐的声音,恍惚从四壁传来,道:“兰儿,为师知道你孝顺,但我今生夙孽太深,能舍弃肉身圆寂飞升仙阙,已经是上天怜悯,再不可强求太多。”
若兰一听这声音,忽然悲从中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道:“师父!弟子也不求其他,只想在您飞升之前,再见师父一面,为师父烹一杯清茶聊表孝
红花姥姥道:“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放不下,如今你我缘分已尽,若是再有奢求必会遭灾引祸,再不可有此妄念。”沉默片刻又道:“此洞有一条捷径,可直通福仙潭上方,待天亮了你们可经由此去。路上不难看见一块奇型巨石。上面生着数十株素草,能避毒趋解,可取之含在口中,便能稍微退避毒烟。我料定那飞龙必不甘心,明日还会先行下潭去,打定心思就算不能取到灵药,也要将其毁掉。”
“啊!”众人一听皆低声惊呼,没想到红花姥姥言之凿凿,似已确定了此事。
又听红花姥姥接着道:“不过尔等大可不必担心,索性就由她先去。她并非三世童身。绝难取得灵草,正可替你们斩了神鳄。那毒石乃是天生之物。若无相克宝物,焉能说破去就能破去的!待她知难退却,你们正可借机破潭取药。想必有天遁镜和紫烟锄在手,取到乌风草也非难事。切记那乌风草乃是压制潭底地火的灵物,此物一去必会有地火岩浆涌出。你等得到灵药之后,须得速速离去,万万不可耽搁时间。”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红花姥姥这话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若兰知道姥姥言出必鉴。既说了不与她见面,便也多说无益,便领着众人顺着姥姥所言秘径而去。果然就在南边地一间石室之内的东南角,陷出一个地|茓似地入口,看里面黑乎乎不知通往何处。到了此地若兰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徐清,红艳艳的小嘴微微牵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徐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若兰似乎有事,无须顾忌,不妨直说。”
若兰微微一愕,苦笑道:“实在是不情之请,难于开
灵云见她苦涩,也有怜惜之心。道:“妹妹此番助我良多,等若是救了顽石大师和朱文妹妹的性命。且日后咱们都是同门,便有什么不情之请,也先说出来再议。”
若兰道:“刚才师父虽然未说,但我知那飞龙师太心思恶毒。今日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只是徐清道友修为着实了得,且顾忌师父还在。没敢痛惜杀手。若明日再被挡在毒石之外,必然心生怨念,定会前来寻师父泄愤。那时我师父正要成就新生婴儿,肉身已经僵硬难动。虽然事前也有些布置,却未必能挡住恼羞成怒的老贼尼。因此我想……”说着又满眼期盼的望着徐清,道:“我想请徐清师兄留下照应一二,以策万全。”
灵云微微一愣,沉吟道:“呃……前辈早就声明,明日下潭只能是三世童男童女,连我也不能下去。倒也不一定非要师弟陪着,有我和若兰在旁边护着已算万无一失。”其实徐清本来也是半路遇上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了他也无碍。
徐清笑道:“既然是若兰的请求,那我就留下略尽绵力也无妨。只是刚才姥姥也说了,此乃宿命,并非人力能扭转。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且能修成元婴飞升仙界,已经是莫大地机缘,若兰切不可再多强求。”
若兰一听他答应,立时显出喜色,道:“徐师兄放心,其实小妹并非奢望师父还能保住肉身,只是飞龙那老贼婆绝非善类,心里定然恨透了师父。届时师父刚刚凝成元婴,真气尚不凝实,若是被人趁机加害,击散了婴儿真气,后果不堪设想!”
徐清微微一笑,道:“若兰尽可放心,想必姥姥也有自家的一番安排,若再有我从旁策应,想那飞龙师太本事再大,也难讨到便宜。”
却说若兰千恩万谢之后,这六人一兽便分开两路各自行动。暂且放下灵云那边如何下潭取药不说,只说徐清这一路。此时离天明尚早,索性也不急在一时,吩咐了芷仙趁机蓄养真元,他自己也将那碧目神针取了出来。刚才用它与那飞龙师太对抗,更平添不少运用心得,正好得空琢磨琢磨。
虽然碧目神针飞在天上青光黄火,纵横十来丈,仿佛与飞剑相似,但法宝之道与飞剑之术,却完全是两个路数。说起二者之别却不在外形,更有许多法宝本就是宝剑形态,而飞剑更有如针、梭、刀、斧皆可称飞剑。
二者主要差别就在根本地运用方法不同。法宝虽然也需使用者祭炼,但早在炼制法宝之时,就已经确定了它的威力和攻击方式。除非再次回炉重炼,否则纵有千变万化,也绝难超出当时设计的功能。而飞剑潜力就要大得多,虽然构造比法宝简单,但胜在由人操控,招式千变万化,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若论二者威力,则法宝以物为主,飞剑以人为准。若一件极品法宝,在一个二流修士手上,与在一个一流修士手上,发挥地威力上下也差不多。不过同样是一柄紫郢剑,在长眉真人手上,动辄百丈虹光,力能切山断海。但到了英琼手上,却只能绽出十丈紫光,战斗二流修士。
若论起来,法宝与飞剑真是各有优劣,倒也说不清楚谁能更胜一筹。法宝能防身保命,胜在方便快捷,且威力巨大。飞剑能立身练法,胜在潜力无边,更是自身地真功夫。因此当今天下,多见青年才俊身怀法宝,而千年老仙皆是以练法练剑为要。否则为什么极乐真人毫不犹豫的就送出了乾坤针,却没把他地太白分光剑拿出来呢!又如长眉真人也以紫青双剑闻名天下。
当然飞剑与法宝皆是外物,如何使用也全凭个人好恶。天下间修为高绝者,又偏好法宝之人,也并非没有。切不可依言较真,吹毛求疵。
再说徐清看着手上那碧目神针,心里却有些别扭。先前他不是把玉虎剑送给芷仙用了,倒也不是心疼,只是在慈云寺得了此宝之后,就以为正可以将玉虎剑的空缺补上。但法宝与飞剑终是不同,用起来也不大顺手。而且刚才对付飞龙师太时,碧目神针与乾坤针同时出手,却感觉二者都没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徐清左手轻轻摩梭着碧目神针,又从囊中取出乾坤针,并排立在眼前,心道:“莫非这两个东西都叫针,还互相排斥不成?”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看来还要择机再弄一柄趁手地飞剑才好!”
第一百回 嫉妒之心
一夜无话,单说旭日芳华,虫鸣晨晓之际,徐清带着白灵和芷仙从洞府之中出来,对着红彤彤的太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日出东方,层霞漫碧啊!有些日子没看见这景色了。”
芷仙笑眯眯的道:“日月更始,天天不绝,师父怎会不见?恐怕是心中无朝霞之美,自作视而不见吧。”
徐清微笑道:“你这丫头竟还敢挑师父的不是!”说着看似无意的抬起手,抚在芷仙头上,若无其事的将人家姑娘的发式弄乱。
芷仙恼恨的嘟着小嘴,慌忙躲开,一扭身又跑回洞府整理打扮去了。这时白灵“喵”的叫了一声,还闲适舒展的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似在显示它可没有芷仙那么麻烦,还要梳头盘发,只要轻轻抖一抖就全都好了。
徐清又伸手按在白灵身上,坏坏的将它颈后的长鬃弄乱,道:“还是我的白灵最好了!”
虽然说是留下来照应红花姥姥,但是徐清现在连红花姥姥到底在哪也不清楚。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若兰让他留下只是预防万一。且凝聚婴儿本是修真者这一生极重要的一关,又怎会让他这一个外人知晓地点呢!
红花姥姥洞府门前布置的也甚别致。左右两边皆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长势茂盛,一直延伸入远山。粗愈人臂的青竹在川南竹海中本也常见。但是此地乃是云贵深山,多是细些地山竹,皮上泛起青灰色,也不会长的如此茂盛。就算偶尔有几簇特别的,也多半高不过一丈半,但这里的竹子却都在三丈之上。若是细细看那每一棵青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的顽强。
不过徐清并不闲心研究那些竹子,为什么会长的如此茂盛,他关心的只是它们的位置。和隐藏在一簇簇青竹中间的紫色石子。若是不靠近细看,谁也不会注意到。在那些扎根一处地竹子中间会有这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子。但是精研阵法近两年地徐清,却能一眼看出那东西就是紫玉,而且还是已经灌注了真元的紫玉,也就是前文提过的阵子。
徐清摩梭着下巴,不住的点头,喃喃道:“左阴右阳,乾坤倒置。五行聚木而绝金,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以阴阳之力化作乙木,为攻击手段的阵法。若从正门强行进入,定会遭致方圆数里之内,汇聚而来的乙木真元轰击。猝不及防,恐怕一流高手也难全身而退!只可惜此阵中央太强,而两翼薄弱。若是有人看破阵势,或者无意之间从两侧潜入,正好能绕过最强大的攻势,进入里边来。”说到这里徐清却忽然苦笑着摇摇头。心中叹道:“哎!如今我在阵内说地头头是道,仿佛阵法大师一般。但昨日随若兰进来时,却不曾看出此间玄机,还如何敢侃侃而谈?
不过唏嘘之后,徐清却不曾沮丧,反倒更加仔细的观察那竹林走向,在心中反复推演。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中天,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徐清伸个懒腰。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骄阳,赞道:“想不到在云贵之地的冬日里,还能看见这等明艳的阳光,真是难得啊!”
早就等在旁边的芷仙。赶紧递过来一盏清茶。虽然已经凉了,但正好解渴。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有一种异样的魅力。刚才芷仙就看着徐清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颜微笑,不知为何竟有种心满意足的心思。仿佛就这样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那个男人一喜一愁,就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徐清也收起钻研之心,呷了一口茶,不过对于茶道很挑剔地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喝。在冬日放凉的茶,与夏天特意泡制的凉茶可完全不同。但看芷仙准备了许久,却不好让她白忙,又猛地喝了一大口。
芷仙接过茶盏,问道:“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估计灵云姐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了吧。还不见有人来袭,我看多半是那老尼姑昨日吃了大亏,不敢前来了吧!或是在福仙潭那边遇上了麻烦?”
徐清摇了摇头,笑道:“莫非芷仙真的认为,那个飞龙师太气势汹汹的来,只是为了福仙潭里的乌风草?”
芷仙微微一愣,疑惑道:“难熬不是吗?否则她又为了什么?”卧在一旁的白灵也竖起了耳朵,仿佛对这问题也非常感兴趣。
徐清笑道:“乌风草虽然好,但也只是一味珍贵的草药罢了。纵使真有些灵效,难道还有人会为了一株草药与咱们峨嵋派结下死仇吗?不要忘了此番求药名目,乃是为了给朱文和顽石师叔疗伤。若是飞龙师太真要与咱们争夺,那就不仅仅是要那乌风草,而是摆明了要顽石大师地性命!想那飞龙师太虽然身居旁门,也在修真界混迹多年,绝不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啊!”芷仙惊呼一声,却从没想过这些关节。又急着道:“不是已经有了乌风酒,而且文姐姐不是已经好了吗?”
徐清道:“芷仙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峨嵋派已经打出旗号,说要取福仙潭的乌风草为顽石大师疗伤,那就必须要得到乌风草。这就是强者的威严,绝不允许有人践踏。呃!其实说白了就是个面子。”
芷仙也不深究,又问道:“那既然她所图并非灵药,又为何打此名目,三番两次前来捣乱,莫非闲着不成?”
徐清笑道:“常言说无利不起早,飞龙师太三番五次以讨要为名,前来生事,自然是另有所图。”
芷仙道:“师父定然已经窥破玄机。快告诉芷仙吧!”
徐清回头瞟了一眼红花姥姥地洞府,淡淡道:“依我看来,那乌风草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飞龙师太地真正目的……多半就是红花姥姥本身。”
芷仙更加疑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呢?若兰姐姐地师父不是马上就要飞升了吗?成了仙人与世无争,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徐清道:“那我来问你,假如说你有一个朋友,长相身段皆不如你,却忽然又一日。得了个机会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你会如何想法?”
芷仙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微笑道:“若是芷仙自然真心祝福她喽,不过师父之意我已明晓。”
徐清轻轻点了她的额头,笑道:“祝福?我看是你瞧不上那皇后之位吧!”
芷仙也不否认,道:“人间富贵只如过眼云烟,终了还不是一批黄土。更何况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如今便是有个皇后让我来当。人家也不屑一顾呢!只是……”说着却显出些许寂寥之色,哀叹道:“只是人心善妒,就连修真之人也难免俗,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徐清笑道:“人心难测,不可妄估,这也只是我的揣测之言,你权且一听便是,却不足为外人道。”
芷仙笑道:“弟子省得啦!”
就在这师徒闲聊之际,忽然见那洞府中猛地放出一片五彩岚光,仿佛隐隐还有一股鹿麝香味儿。天上的阳光似乎受到了牵引,显得越发地明艳。紧接着就从洞中传出来一声高亢的啸声,仿佛鹰啼鹤戾混在一起,刺入耳膜,震地人心烦意乱。
忽然从东南方向闪出四道乌光,直向这边冲来。白灵和芷仙都被吓了一跳,相继亮出爪牙飞剑,紧张戒备。但徐清却不见动作。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飞来。就在百丈之外,那四道乌光又分开来。一道最明亮的剑光,猛地加速向前面洞府冲过去。剩下三个则停身落在徐清面前,正是那金家姐弟,想必那飞过去的就应该是飞龙师太。显然飞龙师徒都知道洞府门前的阵法。轻松的绕行进来。
徐清也无意拦截飞龙师太。笑眯眯的看着只剩了一只手臂地金陀,道:“这位兄台。都已经成了残废,还不在家好好歇着?”
金陀咬牙切齿的盯着徐清,苍白的脸上登时浮现两抹因愤怒而生的红霞。不过他深知徐清厉害,原来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如今已经身体残缺。且人总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没了一条胳膊,金陀仿佛也忽然成熟起来了。压住怒火,心平气和的道:“我庐山白鹿洞与你峨嵋派本来无冤无仇,昨天你断我一臂,也是我自不量力,抢先出手,算是咎由自取,日后绝不再提此事。且那红花姥姥与峨嵋派也素无瓜葛,又何必为她卖命?我家师尊不想与你等为敌,双方何不各退一步,也好日后相见?”
徐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哦?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金家姐弟没想到徐清竟如此好说话,金莺赶紧接道:“想必道友在此也是受人所托,我等也不会给道友出难题。如今就当我们姐弟三人合力将道友牵制在此地如何?至于家师与红花姥姥的私事,就请道友权且放过去吧。”
徐清点点头,道:“嗯!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既不用动手,也不会在若兰那受埋怨。但我若如此,岂不是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你我非亲非故,我又何必冒着得罪同道的风险,给你们行方便?”说着扫视了三人一遍,淡淡道:“并非我蔑视尔等,你们三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金莺金燕脸色一变,没想到徐清竟如此不给面子,反倒是那金陀最为冷静,道:“那不知道友如何才能应允?”
徐清道:“不是如何才能应允,而是应允多少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想与人争斗,你们这个提议倒是甚合我心。只不过若是一会若兰回来,看见我没帮着她师父,反倒在这跟你们闲扯淡,岂不恨死我了!因此我只能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若是一盏茶之内,飞龙师太能大功告成,那就算天意如此。过了一盏茶时间,那就各看本事了。”
金莺一皱眉道:“我姐弟三人能耐虽然不济,但若是动手我等也坚信能托住你不只一盏茶时间,又何必在此低声下气与你交涉!”
徐清大笑道:“看你还有些骨气!此言不错,以你们地实力,若是死战,确实能托住我。但此时再战。可与昨日大不同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同样是一盏茶时间。却是生死之别。”
金家姐弟脸色巨变,再想到昨日徐清那惊人一见,若直接取了金陀性命,怕也并非难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点头,金莺道:“既然是道友之言,我等从命就是。”
徐清道:“既然如此尔等便退去吧。若让人看见我们相见却未动手,我也不好解释。”
那金家姐弟倒是相当听话,朝着徐清一抱拳,飞身而起就朝东方掠去。只是金陀在转身之际,却似有若无的瞟了芷仙一眼,其中意图更加值得细细玩味。
芷仙早忍了半天,见三人离去赶紧问道:“师父!如此敷衍了事,要是万一被若兰知道,恐怕……不妥帖吧!”
徐清笑道:“哦?那你说要如何最好?”
芷仙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这……弟子想不出来。”
徐清望着金家姐弟离去的方向。道:“那你认为他们真会按照约定,就此离去吗?”
芷仙道:“兵不厌诈,更何况听灵云姐说,旁门左道之人,本就没有信用可言,我想应该不会。”
徐清扭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又问道:“那你认为他们谎言骗我,所图为何?”
芷仙微微一愣。再看徐清眼神,立时恍然大悟,道:“莫非……他们想要……”
徐清点点头,道:“我家芷仙还挺聪明的嘛!他们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还是太年轻啊!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芷仙略微显露没落之色。有着急道:“师父!那可如何是好?都是芷仙拖累你了。”
徐清抬头看看天色时辰。笑道:“你是我的弟子,即便有什么不是。也是为师教得不好,还说什么累不累地。不过他们既然算计我,我又何尝不在算计他们!”
芷仙惊喜道:“师父已有应对之法!”
徐清笑道:“一会我一人进洞去,你与白灵在外等着,若是看见他们在回来也不用多理会,我自有计较。”
芷仙道:“师父不等一盏茶功夫了?”
徐清笑道:“既然明知敌人另有阴谋,还一成不变,那就不是守信,而是迂腐。”说着又拍拍白灵额头,道:“一会你可要好好保护芷仙妹妹啊!”
白灵“喵”地轻叫一声,挥了挥肉呼呼的爪子,仿佛一个接受命令地士兵。
芷仙还要再问,但看徐清明显就要卖个关子,索性也闭上了小嘴,拭目以待。她却没注意,就在徐清向洞府走去的时候,右手指尖放出一道轻柔地真元。正好将地洞府右边第三簇青竹中间,一枚紫玉阵子给摄入了手中,电光火石般弹入了左边第六簇青竹中间。只有“呲”的一声清响,仿佛什么也没有变化,甚至连近在咫尺地芷仙也没发现。
原来早上起来徐清无事,便研究这洞外阵法。虽然他的阵法水准比照红花姥姥差地不是一点半点,但他本身处在阵中倒也不难看透阵法玄机。后来一见金家姐弟的诡计,索性就将计就计。若是他们不来还则罢了,一旦再来却不知徐清已经变了阵法枢机,将集中在中间乙木之气,全都分到两边。岂不全如自投罗网一般,届时陷在阵中,就算侥幸不死,也少不得吃些苦头。
且说徐清刚进洞府,还未等辨别方向,寻找飞龙师太。就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隐隐还有雷霆爆裂之音。若非是这洞府早被红花姥姥加持了禁法,恐怕这一震之力,就要山崩地裂,将此地填平。即便如此洞内的陈设摆件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不知毁了多少世俗难见地奇珍。
徐清心知定是那边金蝉朱文已经得手,这才引动了地火喷发,地动山摇。与此同时,就在石洞的深处,也传来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声,听声音应该正是飞龙师太。徐清循声过去,虽然昨天晚上在此过了一夜,但总不好在人家里四处寻觅。洞府里边他还没来过,大约走进去二十余丈。就看见一个有十丈方圆的巨大地厅。此间却不像外边那般陈设,几乎没有任何装点。全是原色的青石墙面,只有在地厅中央刻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案。在那八卦图上坐定一个干枯精瘦的年老妇人,眼目闭合仪态安详,但那脸上地皮肉却有死灰之色。腹下丹田之处有一个极亮的红点,四周地真元不停灌注其中。
辈对徐清还有一个青袍尼姑,披头散发,状如疯魔。正是昨日曾见过的飞龙师太。就听飞龙师太怒道:“老贼婆!你真是好样地!枉我多年一直当你为至交好友,你却如此害我!明知我今日要下潭取药,却特意安排那毒石伤我。我奋力斩了神鳄,却平白便宜了那些峨嵋派的小杂种。”
也不见红花姥姥嘴唇动弹,就听见一个怪异的声音回荡在四周,道:“飞龙道友!你说我害却是无理,我早曾说过,要想下潭取药,必要三世童男童女!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又能赖得了谁?你也是修真多年的修士,难道还不知如何顺应天道吗?”
飞龙师太凄厉地笑道:“天道?什么叫天道!天下三世童身之人也不在少数,难道天道就合该峨嵋派得到灵药!难道天道就应该你红花姥姥修成正果,而我就只能留在世间摸爬滚打!”
徐清听那飞龙师太愈加疯狂的咆哮,心中暗道:“嘿嘿!终于说出了自家的心里话了!二人本来上下相仿,如今却一个修成正果,而另一个还是个二流修士,任凭是谁也难心中平衡吧。”只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红花姥姥。而飞龙师太却将一腔怨愤胡乱发泄,却失了修真者该有地气量,反倒又落了下乘。
红花姥姥叹息一声,道:“哎!此皆命数,不可强求。”说罢就见她周身猛地亮起一片红芒。紧接着“”的一声轻响。丹田之中地那点极亮地红芒,竟然缓缓上升。从天灵|茓上涌了出来!隐隐可见那红光之中含着一个两尺多高的婴儿。虽然有红光掩映,还看不清楚,但也能五官手脚皆已分明。
眼看红花姥姥就要脱胎换骨,结成婴儿,那飞龙师太愈发愤怒。稍微犹豫了一下,眼中猛地闪出一抹决绝地寒光,双臂急挥,配合念动咒文。忽然从她心腹之间涌出一团青巍巍渗着血色的红光,离体之后又绽出万千红芒,向红花姥姥的肉身笼罩过去。
那飞龙师太手舞足蹈,癫狂的“嘎嘎”大笑仿佛个乌鸦,大声喝道:“红花!你也不要怪我!这都是天数!你来成道飞升,而我却只能做你大圆满之前的垫脚石……”
红花姥姥幽幽叹息一声,虽然此刻婴儿尚未完全,难以表达更复杂地感情,却也能感到她有一股难以明灭的寥落之情。想必看着昔日好友,反目成仇,也甚心酸吧。
飞龙师太狂笑道:“既然让上天注定要我当你成道的最后一块砺石,我又岂能不尽心竭力!这烈火毛虫,乃是万条洪荒老虫所炼,专门攻人七窍。你婴儿初成,却未斩断肉身,看我此宝如何啃噬你的肉身!扼杀你的元神!”
但徐清却发现,飞龙师太虽然叫唤的猖狂,但手脚并不麻利。出招之前还废话连篇,说是吓唬敌人,还不如说给红花姥姥解释自家的招数,与寻常相斗大不相同!徐清心道:“莫非这两个老太太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索性他也不急着出手,毕竟飞龙师太也是前辈修真,本事了得。徐清虽然自恃有些能耐,但若与之单打独斗,也未必能站到便宜。而且红花姥姥不可能毫无防备,如果一个将近飞升地半仙,连个普通修士的攻击都应付不来,那她还不如死了得了。
果不其万千红光飞临而至。眼看就要扑在红花姥姥身上。却听“呼”地一声,从她周身七八尺之外,猛地涌出大片炽热的火焰,形成了一个环形火圈,将红花姥姥护在当中。那袭来的烈火毛虫但凡碰上火焰,登时发出一声尖细地声响,就落在地上,被烧地只剩下一团焦黑。
这时飞龙师太却也不如刚才那样疯狂,苦笑一声道:“好个五火乾坤罗!有五十年没看见了。还是一般的狠毒干脆!”言辞之间却有说不出地怀念,更有一丝淡淡的凄苦。任她如何忍耐也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红花姥姥也叹息一声,道:“当年……”但还不等她再说下去,就被飞龙师太给打断了,喝道:“不要提当年!当年你我青春年少,如今你我老态龙钟!当年你我是姐妹,如今你我是仇敌!往事皆已成了过往云烟,还提他作甚!今日你再挡我一剑。若是还能不死,就容你飞升去吧!”说到后面她虽然咬牙切齿,却并无多少愤恨了,更多地只是悲凉和无奈罢了。
说罢就见飞龙师太抖手抛出一道青光,猛的绽出数丈剑光。她飞身跃起,挤入那剑光之内,身剑合一,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直向红花姥姥打去。徐清在后面大吃一惊,没想到飞龙师太竟然用出了这等强招。要说身剑合一。也算是修炼飞剑一个比较搏命地打发了,一般修真斗剑很少使用。若是一旦不能一击成功,则御剑主人立时会陷入被动。但话说回来,这一招也着实强大,直能增加数倍威力。前翻徐清与醉道人比剑时,最后用的也正是身剑合一,否则又怎能将醉道人逼入那等窘境!
此时红花姥姥刚刚结成婴儿,毕竟元气还未稳定。若是强行用飞剑抵挡,若是震散了真元,可就真非同小可了!徐清见刻不容缓,正想要出手,但那飞龙师速度太快。数丈距离在她眼中也不过咫尺罢了。“嘭”的一下就穿透了五火乾坤罗。只看见一道青光掠去,紧接着又是一片红光闪耀。甚至将整个地厅都照的通亮。就连徐清的眼力,也看不见那红光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那红光稍微散去,徐清就见一个两尺多高的赤身婴儿,直朝他这边飞来。也许是徐清隐匿气息的功夫有所长进,或者刚才形势紧张,红花姥姥也没注意这边。一看见徐清躲在那儿,却把那婴儿给吓了一跳。仿佛想到自己还赤着身子,圆嘟嘟地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通透。还不待徐清看清楚,就见她身上再此涌出一层浓厚的红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一耽误,却让飞龙师太缓过劲来,下意识的回手就抛来一片绿光,带着阵阵腥风扑来。红花姥姥见徐清也被拢罩在当中,惊呼一声:“小心毒障!”就要回身抵挡。却不料徐清比她还快,霜蛟剑回旋飞出,划出一片玄月般的银光,竟将那袭来的绿瘴从中劈开!
飞龙师太见自己法宝被破,却也没有多少沮丧,反倒长啸一声,毫不掩饰轻蔑之意。红花姥姥更恨徐清年轻莽撞,呼道:“此乃毒障,最能污秽飞剑,你怎可用剑来砍!”但还不待她说完,剑光斩在毒障之上,结果却让红花姥姥和飞龙师太都大吃了一惊。
就见那如月的银光猛一接触绿色的毒障,确实暗淡了一下。但旋即从中涌出一股黑气,竟比那毒障还凶戾。好像一头看见了食物的凶兽,一瞬间就将那毒障从中撕开。飞龙师太抛出的绿光本叫绿云障,乃是他取庐山深处生长的,异形巨蟒地毒液炼制而成,奇毒无比。就算是修真之人碰上,也立时毁了肉身。若是遇上果决之人,赶快将侵染毒障的肢体截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稍一犹豫,就会毒气攻心而死。且最能污秽乾元正气的飞剑法宝,若是寻常飞剑碰上,立时就会失了灵光。此宝着实阴毒无比,就算是飞龙师太平时也不敢常用,唯恐有伤天和降下天诛。
然则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就如水可灭火,但火又何尝不能将水烧干!那绿云障虽然凶戾,今日却碰上了比它还要凶戾十倍的混元血魂珠。若非飞龙师太见机得快。将宝物收回,恐怕今日就要一连失去两件法宝!
飞龙师太惊愕地看着飞回去的霜蛟剑,她也知道绿云障虽然凶戾,却有不少法宝正好能克制。因此使用时候都是万分小心,却没想到居然被一柄并不十分绚烂的飞剑给斩为两半!看那飞剑虽然银光精纯,却远不如紫郢青索那般盖世无双。而且刚才一瞬间涌出的黑气,也绝非善良之物!
飞龙师太昨日已经见过徐清,对其身份甚是忌惮,心中暗恼那三个弟子废物。竟然没有拖住此子。但若让她就此认输,却还有些不甘心。恶狠狠地看了徐清一眼,又望向红花姥姥的婴儿,眼见那红光愈加厚实,恐怕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稳住元气。届时那般接近仙人的威能,又岂是凡人能够抵挡!
就在飞龙师太心中犹豫之际,忽然有传来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又是绵绵不断的剧烈颤动。甚至洞府之上,红花姥姥留下地禁法也都支撑不住,顶上断裂碎石纷纷“轰隆隆”地落下,将好好一个洞府毁地七零八落,竟眼看就要塌了!
就在三人僵持地一瞬间,忽然又传来两声娇吒,从后面闪出两道人影。那二人看见此等局面,不由分说,祭出两道剑光,直向飞龙师太打去。来人非是旁人。正是陪同朱文金蝉收取灵药的灵云、若兰二人。
却说与徐清分手之后,那四人依红花姥姥嘱咐行事,果然在那石|茓通道之中发现了一快怪石,上面长了三十余株怪异草药。以灵云的眼界竟也不曾见过,在那幽暗无光的地|茓之中,竟也长的碧绿清脆,根茎极细却异常坚韧,竟能伸入那岩石缝隙!每株药草只有一茎。高约七八寸,长到顶上向四周分出四片指甲盖大小的桃形叶子,看去精致可爱。
金蝉伸手就去拔那素草,一边道:“这东西真能避……毒!”但他才说了一半却突然噎住,原来以为一揪即下地小草。竟然一下没拔下来!要知道金蝉虽然模样还小。双臂却有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发现那草药异处,运足了力气。才听“嘭”的一声。金蝉手里捏着那素草,向后一个趔歇,险些坐在地上。
朱文笑道:“看你莽莽撞撞的,却要自己出丑,引得人家跟着发笑。”
金蝉脸色一红,伸手试了试那素草的根系,道:“这草的根茎仿佛铁丝一般,偏偏有生的繁密,结在石中如何好取。”
若兰却笑着取出一柄仿佛修剪指甲的小剪刀,道:“谁让刚才你不细细听讲,师父明说此物五行属木,正好以精金克制,随便一柄剪刀就可从其中间剪断,还能留下根系日后再长。如你这般强来蛮取,非但自己狼狈,却坏了灵根,日后岂不再无此物了!”
金蝉抚着后脑勺,讪讪笑道:“这揪下来的一蓬草根也决计入不得口,否则永远也嚼不烂了!”
经此诙谐说笑,四人心情倒也轻松不少。待出了地|茓,正在福仙潭旁边,那弥漫的雾气依然浓厚,却独独将此地漏却。就见星空浩远,天星聊赖,远近蝉鸣,宿业幽风,真是好一副夜景。只可惜四人皆无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豪情。寻了一片干爽之地坐下,若兰望着中天玄月,道:“灵云姐,你说师父能安然成道吗?”
灵云沉默片刻,道:“生死富贵皆有天定,我等修真之人,追求长生本就逆天,但偏偏道法自然又要顺应天意……”
听着这等莫陵两可地回答,若兰也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叹道:“哎!都是我拖累了师父啊!若是不为了我能拜入峨眉,有个安身之处,索性就将此处给了那飞龙老尼又如何?”只是她话音越来越弱,后面这些话已经细如蚊鸣,难以辨别。
一夜无话,眼见天光渐明,福仙潭的雾气却更加浓重。金蝉本是急性子,干干等了一夜,早已将他的耐心磨得干净,索性起身道:“二姐!要不咱们趁时间还早,先行下潭将那乌风草取上来如何?”
若兰一听此言,心中老大不快.自家师父明明说了,定要午时下潭,而这狂妄小子竟要提前行动。但想到日后寄人篱下,却不好得罪了这个太子爷,便也没出声。灵云却恨自己弟弟没有长进,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他人未说,就你一个等不及了!前时姥姥明明说过,取药时机就在今日午时,你修真十来年了,难道连这些还不懂吗,时机未到不可强求!况且你一个莽撞冒险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拉着文儿一同儿戏生命!”
金蝉没想到灵云反应这么大,吓得赶紧闭上嘴巴。朱文见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有些怜悯,赶紧开解道:“姐姐莫怒,金蝉也是心急顽石大师的伤势,且他还年纪还小,少不得有些轻浮莽撞。姐姐就原谅他吧,切莫气坏了身子。”
灵云叹道:“哎!妹妹莫要护着他,父亲母亲与他说过多少次,遇事冷静,思量周全。可他呢!如今尚可用年纪还小敷衍,但日后闯了大祸,连性命都没了,我还上哪教训他去!”
金蝉也知姐姐是为了他好,但刚刚在徐清那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汉,却放不下面子道歉,只讪讪的坐到了角落。
艳阳当空,轻云四散,眼看就要道正午,忽然从东边袭来一道青光。仿佛对此地阵法非常熟悉,没费什么劲就到了水潭上空。只是四下雾气浓厚,那人也没看见灵云几人藏身在此,大致观察片刻,一头就撞入了水下。
虽说红花姥姥早已说明,飞龙师太会抢先来取药,但她并非灵药得住,绝不会得手。不过灵云等人还是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常言道世事无常,天心难测,若万一飞龙师太取到乌风草,又待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一回 烟消云散
飞龙师太进入水潭不长时间,就见其中隐隐晃出一道青光,看来她也是准被充分,不知借了什么法宝,竟能照透那灰暗的潭水。紧接着那平静幽黑的水面猛的涌起一阵波涛,随着“轰”的一声闷响,一股水花崩起十多丈高,混着大片大片的血色落下去,潭水才渐渐平静下来。
还不等灵云四人松一口气,忽然潭中水花翻腾,“哎呀!”一声惨叫,一道青光从水中穿起,直朝红花姥姥的洞府飞去。不远处山间三道青灰色的剑光也飞天纵起,紧随而去。若兰心知飞龙师徒定是找她师父麻烦去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速速将乌风草取出,才能回去援救。赶紧催促道:“时机已到,文姐姐!金蝉!还不快快下潭!”
金蝉和朱文也不敢怠慢,双双飞身扑入福仙潭中。朱文身怀遁天宝镜,比那于潜琉璃强了何止十倍!只见一道金光挥洒而出,竟能一下照入水下三四十丈。见那水下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向潭底落去,周围数丈皆被血色染红。正是那肆虐多年,伤人无数的深潭神鳄。刚才被飞龙师太一剑懒腰斩断。
金蝉曾见过这神鳄凶猛,心中暗道:“想不到那老贼婆还真有些本事,竟能将这等凶兽一剑斩死,只可惜我的鸳鸯霹雳剑却无用武之地了。”见金蝉看那恶心的怪兽尸体发愣,朱文狠狠扯了他一把。她本来性子刚烈,也未必就比金蝉耐心。且自觉拖累了旁人,更想在取药时立些功劳,聊以补尝。见金蝉竟还有心看怪兽尸体,不由心中嗔恼。只恨水中难以说话,一指水下就先行潜下去了。
金蝉也赶紧跟了下去。不多时就看见水下映上一抹金光,想必就是前日若兰落下的那于潜琉璃。想到来时若兰嘱托,如今那神鳄已死,潭中已无甚危险。金蝉索性一扭身。向那于潜琉璃游去。若兰也知他心思,将宝镜金光照过去,正好与于潜琉璃宝光相接。金蝉本有一双慧眼,这下看的更加真切。只见一团金光卧在潭底淤泥上,将七八丈内照地通明,不远就有一簇黑乎乎的怪石,向上涌出阵阵气泡。那怪石正在水潭中央,想来就是红花姥姥口中所称的毒石。
金蝉不敢耽搁,赶紧将于潜琉璃拾在手中。右手从怀里取出紫烟锄,就奔那毒石过去。下来之前众人早就商量妥当,由金蝉取药,朱文策应。但毒石乃是天生之物,在这潭底呆了何止万年!虽然被紫烟锄克制。但想要将其除去也并非手到擒来之事。
金蝉运足了力气。猛地挥下紫烟锄,只感觉如钝刀子割肉。也并非是切不进去,就是怎也切不断。在水中又无借力之处,金蝉刨了半天却也不能将那毒石攻开,心中一恼,索性也顾不得其他,竟然双脚踩在那毒石上!须知那毒石能被红花姥姥如此重视,又岂能是凡俗之物。金蝉双脚踏上那毒石,初始还不觉如何,有了借力之处,一下就刨掉了一大块。但欣喜之后却忽然觉得脚底一热,竟不知何时靴底竟已经化了!
金蝉也修炼了十来年,自然有些见识,心惊叹道:“好厉害的毒物!”但如今已经踏上毒石,却也并不觉得致命,索性将真元纳在脚下护着,手上加紧一鼓作气就将那毒石铲除。只见毒石后面一方细土上长着一株黑色地,仿佛莲叶一样的植物,只是没有那般宽大。两尺多高地茎身Сhā在地下,闪着黑幽幽的亮光,一股灵气源源不断从地下汇入那草叶之中,竟比一个普通的修真者吸收真元还快,真是一株难得一见的灵草!
金蝉大喜收起于潜琉璃,就要伸手去抓,却被朱文拦住,一指那紫烟锄。他这才想起前日若兰叮嘱,原来这乌风草乃是灵物,根茎枝叶皆有奇用,遗漏一点都非常可惜。就要如取人参一样,细细将其根系剥离开,尽量不要遗漏。只是这两日飞龙师徒接连捣乱,这才忘了此节,险些犯下大错。感激地望了朱文一眼,赶紧将紫烟锄挥起,索性连那一方细土也一同启出。再用紫烟锄轻轻将上面泥土敲掉,连根带茎全都握在手中。二人相视一笑,赶紧向上游去,尚未到水面,就听见一阵闷响,回头一看那灰暗地潭底竟涌出了无数赤红的火球!虽然一遇上潭水就被冷却,成了一块块黑乎乎的石头。但这福仙潭水毕竟有限,地下岩浆却汹涌无尽,转眼间金蝉二人就觉身边水温急速升高,若非有真元护身,早就成了两堆熟肉。
待二人冲上水面,周围早已经地动山摇。这福仙潭本是个火山天池,地势极高,北面的潭壁裂开了一条丈许决口,潭水汹涌泄出,恐怕用不多时这世上便再无福仙潭。直到此时金蝉方觉脚下火热,竟不能忍!赶紧将那乌风草抛给了朱文,把搭在脚面上的鞋面甩掉,只见那一双肉嘟嘟的小脚,竟肿的跟个肉包子,脚底赤红一片,鼓出不下数十大燎泡。一股燥热之气顺着脚下直向上涌,竟把金蝉疼得“哎呀”乱叫。
朱文不由大吃一惊,心知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民间也有类似说法,若是遇上毒蛇,那蛇|茓附近也必有解毒草药。她想既然那乌风草与毒石伴生,必能克制热毒,就要拿手上的乌风草向金蝉脚下擦去。忽然听若兰喊道:“朱姐姐且慢!莫要坏了灵草!我这还有乌风酒,对这般毒火烫伤更有奇效!”
朱文也知乌风草珍贵,若是此刻用在金蝉身上,必会坏了草药元气,若再以之炼丹功效又要大打折扣了。见若兰还有解药自然欢喜,赶紧将金蝉扶起,迎了过去。灵云接过乌风草。还未等细看,若兰就将盛酒的玉瓶递给朱文,拉住她地袖子,道:“灵云姐!如今灵药已经到手。令弟小伤立时便好,还请姐姐与我回去看看师父。徐清师兄恐未必能挡住飞龙老尼!”
灵云也担心徐清有个好歹,见金蝉脚上涂了乌风酒,登时去了红肿。且有朱文在旁小心照顾,正可给他们二人留下单独相处地机会。灵云便与若兰急急赶回洞府。正看见徐清护着一个满身红光的婴儿。与那飞龙师太对峙。
若兰再往后一看,只见红花姥姥的肉身躺倒在地,还以为被人害了。心中疼如刀割,拉着若兰喊道:“姐姐快随我上!我师父已被这老贼尼给害了!”说罢险些哭了出来,纵剑就扑了上去。灵云却还要冷静的多,一看那红光中地婴儿,就知多半是红花姥姥修炼地元婴。只是若兰已经怒极攻心,心神摇曳,恐她危险。肩膀微微一动,一道金光蛟龙般飞上前去,赶上若兰飞剑,直向红花姥姥打去。这才有了先前徐清回头所见地一幕。
虽然灵云性子矜持,但前翻被堵在水中。也将她气地七窍生烟。只是不好在外人面前发火。否则先前在福仙潭,又怎会平白借机训斥金蝉一顿!此刻一见飞龙师太正是怒从心头起。还哪有留情的道理。那金色剑光名为青罡,乃是堪比肩紫青、七修的宝剑,灵云又深得父母真传,一身混元真气精纯无比。近一甲子地苦工,早就将峨眉地玄经练过第五重。就算遇上前辈高手,也决不逊色分毫。
飞龙师太见双剑袭来,竟被敌人围住,心知红花姥姥成道已经不可逆转。索性不再纠缠,挥出两道青光相迎而去。这老尼姑果然是成名百年的旁门高手,只见那青光一点,就将若兰激怒射出的飞剑击退。但灵云法力强过若兰数倍,剑上金光一阵,仿佛泰山压顶之势,就轰砸下去,那青光登时就被泯灭剑下。
飞龙师太这才知对方果然修为不凡,非但一柄飞剑已属至宝,法力竟也浑厚精纯,一点不弱于她。至此她已毫无战意,索性将僧袍一挥,转身就像洞外遁去。灵云若兰还待追赶,却听见一个清脆宛若黄鹂的声音,道:“穷寇莫追!此番诸事已经了解,过往恩怨只当烟消云散。飞龙也只是性情古怪,心思乖张,并非十恶不赦之人,索性就由她去吧。”
若兰身子一僵,狠狠的一跺脚,眼中厉色却不曾衰减。
红花姥姥又道:“此处地脉已毁,不久就要崩塌,你等还是速速离去吧!若兰就将我肉身抛入福仙潭地火之中分化,就算全了你我师徒情分。切记日后投入峨嵋,要苦心修炼,行侠仗义!只求早日功成圆满,飞升仙阙,或许你我师徒还有再见之期。”
“师父!”若兰悲呼一声,扑身跪倒,已是泪流满面,难止嚎啕。
灵云和徐清换了个眼神,皆读懂了对方之意,也未说话,只朝红花姥姥一抱拳,便联袂退去,留下若兰与师父再续最后片刻。虽然四下乱石飞溅,徐清二人却置若罔闻,仿佛逛花园般向外走去。徐清面带笑意,道:“师姐真是好俊的剑术!刚才那一剑,堪称叹为观止。”
灵云也略带得意之色,稍微挺了挺胸脯,道:“师弟过奖了。”
徐清却脸色再变,遥遥头道:“只可惜师姐也太过吝啬,相识数年,还不曾让我见识一次。”
灵云笑道:“还要说我,你又如何?不知从哪里弄的碧目神针,又何尝向我报告了!”此话刚一出口,她才忽然意识到不妥。人家徐清与你非亲非故,得了宝物又何必向你打报告!灵云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个通透,又恼恨徐清故意引她说出如此羞人之言,狠狠瞪他一眼。却不自知那一汪秋水般地眸子,如嗔似羞的望去,更有多少***无边的卿情。
徐清不由心神一荡,心跳加速,脸颊充血,竟也有些脸红。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二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出了洞府也未曾再说一句话。外边的芷仙白灵早就等急了,一见徐清出来立刻奔了过去。芷仙还有些矜持,见他平安也就放心了。白灵可不管那些。一下就跳到了徐清身上,前爪搭住他肩膀,伸出猩红地下舌头,把口水全都涂在了他脸上。
徐清早就习惯了这缠人地大猫。托着白灵肥嘟嘟的ρi股,容它撒娇片刻就放在地上。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擦了擦脸。一边问道:“刚才他们又回来了?”
芷仙有些兴奋地笑道:“师父果然神机妙算,那三个贼人果然想抓我要挟师父。您刚进去他们就回来了,嘴里还污言秽语,叫人好不生气。开始我还有些担心。却不知怎么的忽然刮起一阵旋风。将他们全都圈住。不多时风消雾散,那三个妖人全都倒在地上不动弹了。我见那旋风刮地玄奇,也没感过去细看。”
徐清眼神一扫洞口两边,不见金家姐弟三人,想来是刚才飞龙师太出来时,看见徒弟陷入阵中,已经将三人给救走了。
就在这时忽然在福仙潭方向,猛地冲起一股十多丈粗的红云,照地漫天透亮。竟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雷霆之声,“嘭隆隆”不远处一座足有百丈高地斜立山峰竟从中断裂,轰然塌陷!福仙潭那边动静更大,只见烟火漫卷,遮天蔽日。四周山峰都要崩塌一般。
朱文搀扶着受伤地金蝉从无边无际的火光之中冲了出来。所幸还有天遁镜护身,二人都没伤着。灵云赶紧迎了过去。抚着金蝉小腿,看他脚上燎泡已经消去这才放心。金蝉却小脸通红,被个霸道的姐姐当众抓着白嫩的小脚,这对一个自认成熟的男子汉,无疑是相当丢脸的事情。
忽然身后那雕凿洞府的小山,再也受不住剧烈的地震,轰然倒塌。从福仙潭上流下的岩浆已经到了近处,而若兰却还未能出来。虽然料定红花姥姥必能保护若兰周全,也难免为她担心。再见那坍塌山脊之上猛地刮起一阵狂风,岩浆引燃树木,顿时起了大火。火焰飞空,高起数十丈,照地半山通红。
在那火焰之中,乱石飞渡,狂风猎猎,忽见从中生起一团亩许大的赤红彩云。其中隐隐有一人型,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仿佛要再看看这一片熟悉的山水,随即就直朝天际飞去。极目而望,已然远不可见,只有一点红星久久明亮,如挂在了天上一般。
灵云黔首仰望,忽然轻叹一声,低声道:“这就是得道飞升吗?”其中固然有羡慕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悲凉。
徐清也有感而发,淡淡道:“家毁人亡,孤身故去罢了!飞升?不过一笑话尔!”
灵云瞟了他一眼,也未予反驳,恐怕她那抹悲凉也正是来源于此吧!虽然每个修士都是为了那无上天道,白日飞升而奋斗,但飞升之后又会如何?真地得到永恒地极乐吗?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理想,只不过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条路地未来至少会比人间美好吧。
“轰隆”一声炸响,一团火球从那坍塌的山腹之中冲了出来,稍微收敛就露出了若兰的模样。见她神情悲戚,眼泡红肿,已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如今早就声逝力竭,只剩了弱弱的抽泣,单薄的双肩随着鼻音微微耸动。灵云见她可怜,更愈加爱惜,过去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拢了拢若兰松散的云鬓,浑身都散发出完美母性的光辉。
虽然还想再多安慰安慰若兰,但就在这时众人只感觉脚下震动的愈发激烈。一转瞬间,“轰隆”一声巨响,那福仙潭上竟又喷发出一股更宏大的岩浆热流,将耸峙的山峰都轰掉了三分之一!方圆数里之内早被岩浆引燃,成了一片火海,更不知烧死了多少不及逃走的鸟兽。山上岩浆滚泄下来,洪流一般,正往这边涌来,若再不走就要被火海吞没。
经灵云抚慰片刻,若兰也清了神智,抹了两把泪水,终于止住了哭声。灵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妹妹如此悲戚让人家看着也怪心酸的!后日回了凝碧崖,入了母亲门下,你我便如亲姐妹般。妹妹如此模样。若姥姥在仙界下望,也要心疼的!”
若兰哽咽道:“日后若兰就全听姐姐安排,只要不离开姐姐,若兰便全都去的。”
朱文也拉起若兰小手。道:“也不要再姐姐妹妹地亲昵了,眼看那地火烧来。有什么话都回家再说吧!”
灵云赫然一笑,轻轻弹了下朱文额头,笑道:“你这小灵精倒是笑起姐姐来了!”不过那岩浆也真近了,众人纵剑飞起直往数里外的桂树屋飞去。待若兰简单收拾便要离开。却只在天上飞了片刻。就听见一声鹤唳,远远看见一只足有丈许大的白鹤急速飞来。见那丹顶金喙,通身羽毛似雪,只有两翼尖端,整齐列着七八片闪着寒光的黑色坚羽,仿佛每次扇动翅膀都要将天空给划开了。尾下向后横着两只钢钩般地鹤爪,上面还附了一层鲤鱼样的鳞片,也不知是什么异种灵禽。
灵云等人都识得此鹤,知是髯仙李元化经过此地。赶紧迎上前去。寻了一处宽阔地落下,李元化见是灵云姐弟,也露出喜色。又见若兰一身根骨灵秀,虽然出身旁门却一脸正气,真元精纯。也连声夸赞。但他看见徐清时。却不由微微一皱眉,多半是奇怪徐清怎会也同行一处。不过峨嵋派内宗院分支。虽然他乃是徐清师叔,却也不便过问碧筠院地事务。且平素李元化与醉道人交往清淡,也不会对其弟子多家指点。不过他那坐下仙鹤却没这般客气了,一看见白灵立时“噶”出一声高亢的啼鸣,忽闪翅膀就蹦了过去。
白灵也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喵”的一声低吼,浑身白毛倒竖起来,四爪显出两尺多长地爪刃,低身据在地上,随时要一跃而起,将利爪Сhā入敌人心脏。这一鸟一兽对峙一处,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却把众人都给弄地莫名其妙。本来仙鹤灵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几乎没有交集,它们又怎会结仇呢!
原来这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密,过去白灵还没跟徐清勾结在一块,就已经是凝碧崖上的一小霸。虽然不敢说在数百里仙境横晃,也是动物界之中有一号的禽兽。偏偏那李元化的仙鹤自以为是峨嵋派长老的坐骑,就瞧不起其他灵兽仙禽。众禽兽也恐伤了它,李元化还要为它出头,索性也就绕道而行。而那仙鹤还真以为别人都怕了它,整日自鸣得意,骄傲的不得了。所幸它平日也就在飞雷洞附近祸害,倒也不影响其他强大的禽兽逍遥。
说也是天意,一天白灵想要打打牙祭,追踪一只九色雉鸡,就出了碧筠院的地界。而那仙鹤也显得无聊在天上闲飞,正看见白灵在树丛中疾奔。那九色雉鸡肉味鲜美,正是山中凶兽地最爱,只是这些年毫无节制的捕杀,如今也难得一见了。仙鹤大喜过望,平素也专横惯了,飞下去就要抢夺。白灵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猫咪,交涉不成,就打了起来。一番龙争虎斗也未分胜负,却让那九色雉鸡给跑了,一禽一兽都在心中窝火,这仇恨就算是结下了。
那仙鹤一看竟在这里遇上了老对头,心中大喜过望,暗道:“哼哼!这可恶的小猫,正好今天主人在这,我可要趁机好好教训教训你!”它自以为有李元化撑腰,就万事大吉了,却不知如今白灵也有主人了。
李元化见这边竟要打起来,很是不愈的看向了徐清,道:“听说这灵猫乃是你地私宠,还不好生约束,怎得如此放肆!”
徐清微微一愣,眼中寒光为不可查地一闪,心中老大不快。本来乃是那仙鹤挑起事端,李元化却反说白灵无礼,让人甚是不解。要说其小肚鸡肠,也不至于拿两个动物说事,而且徐清过去也未曾接触过这位师叔,更谈不上得罪。
不过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李元化无礼在先,那徐清也不是个软柿子。笑眯眯的道:“白灵过来!你乃是洪荒灵兽,怎能与那些未开化地扁毛畜生一般见识。它整日挖泥吃虫,难道你也去学!”说着手指一弹,竟飞出了一颗琴着香气的灵丹,直飞入了白灵口中。
“喵”白灵欢快的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还轻蔑地瞟了那仙鹤一眼,乖乖的回到了徐清身边。它也知道那个蓝袍的长须道人乃是峨嵋派长老,比徐清这后辈弟子可厉害多了,刚才生怕徐清不敢为它出头。但如今语含讥讽。针锋相对,白灵又怕徐清为此吃苦头。
李元化脸色一变。却也并未动怒,又上下打量面前这英挺少年,淡淡笑道:“有些昂当男儿的气概啊!但你要记住……在这修真界并非靠几分气势就能赢得尊敬。”
徐清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抚弄着白灵。道:“实力?与令佳徒相较。想必也绝不弱!”
灵云一听此言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徐清竟然有胆跟李元化针锋相对,就要上来打圆场,生恐徐清吃亏。其实灵云对于这师叔也不大喜欢,倒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也许只是因为他是孙南的师父吧。就在妙一夫人与她说起跟孙南地姻缘之前,正是李元化前来拜访,还摒弃了闲杂人与妙一夫妇谈了许久。虽然灵云相信父母不会为了权利,牺牲她的终身幸福。却也不得不让她想到政治联姻。也正因此她才会对这段宿命的姻缘如此反感。
李元化忽然大笑,道:“早听说五师兄新收了一个骄子,果然有些初生牛犊的劲头!”
徐清忽然感觉李元化眼中闪出一缕神光,仿佛射入他意识海中,让他竟有种俯首臣服地冲动!虽然瞬间就将此念头压了下去。但心中大惊难以言表。暗道:“这就是修真者地精神攻势!果然犀利无比。若非我受过专门训练,又精修这些年道法。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要被他震慑,日后再生不出抵抗之
而此刻李元化的竟比徐清还要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徐清硬挺了他一记元神轰击,竟还能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其实他也并非真想在徐清心里留下阴影,只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
徐清浑身杀机大盛,冷冷盯着李元化,仿佛随时要出手搏命。不过仅仅一瞬间之后,紧绷的神经又忽然松懈下来,躬身施礼,展颜笑道:“谁是虎,谁是牛,还待日后再看!师叔真是好手段!小侄领教了。”虽然心中愤怒,但徐清却绝不会失去理智,与李元化翻脸。而且他还弄不明白,为何李元化会故意找茬刁难。而且若是与李元化发生冲突,总是他这晚辈的不是。但同样的道理,作为同门师叔,李元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徐清下手,毕竟峨嵋派还有教规约束。
李元化也笑道:“师侄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得到了极乐真人的赞赏!不错!真不错!”
随着二人显出笑颜,刚才那种阴冷地气息瞬时不见了,仿佛那短暂的对峙更本就不曾有过。灵云也松了一口气,有些埋怨的瞪了徐清一眼,赶紧过来岔开了话题,问道:“不知师伯怎会到了这里?”
李元化也不再看徐清一眼,笑道:“如今顽石大师已经托付在衡山白雀洞,由她好友金姥姥代为照顾。虽然白谷逸道友用了不少丹药,性命总算无碍,痛苦却未曾减弱,就等乌风草炼制丹药。白道友推算你等取药就在这几日,又恐再返回凝碧崖耽误时间。索性我也云游无事,就过来知会一声,正可直接上衡山,为顽石大师疗伤。”
灵云道:“承蒙红红花姥姥与若兰相助,求取乌风草才有惊无险。既然师伯来了,就将此灵草交给师伯保管,灵云也就放心了。”说着就将那株乌风草取出来交给了李元化。
李元化接过乌风草,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用再跑一趟衡山了,我将草药送去就是了。”说罢看了看徐清,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灵云道:“前日从成都出来,正好素因大师有封书信要交给你母亲。恐怕这些日我也难得回去一趟,这信就交给你带回去吧。”
灵云一看信封的书写格式,就知并非什么重要地密信。其实平常妙一夫人就与许多著名地女修真有书信来往,这也是她们偏好的一种交流方式。有些私密之言不好当面直说,正可写信表述,久而久之就成了风气。素因大师拜托李元化代为转交。却并用飞剑传书,可见此信也有些分量,生恐落在他人手中。
李元化又道:“但前日在成都分手之际,我听你母亲说。要上餐霞师妹那看看。虽然慈云寺之役,那许飞娘并未露面。但其中策划组织却多半拜那妖妇所为。如今群邪尽灭,却要看看那妖妇还有什么计量。你们此时会凝碧崖恐还见不着荀师妹。”
灵云看了看若兰,道:“前日也听母亲提起,要上餐霞师叔那坐坐。不如我等也同去黄山。也好让若兰妹妹尽早拜师。”
朱文也喜道:“好啊!正好还能顺道看看师父去。”
虽然李元化说话仿佛无甚所指,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他明显就是要将徐清和灵云他们分开。早在慈云寺大战之前,徐清就因追赶绿袍老祖,失踪了不少时日。当务之急正是回山向醉道人报个平安,显然没有理由再跟灵云等人一道去黄山。
其实徐清还真不愿意在外边瞎跑了,他也想尽早带着芷仙回家,先把师徒名分顶下来。索性就顺水推舟,对灵云道:“既然如此姐姐还是速速与师叔见面。莫要耽误了若兰地大事。我也须得回凝碧崖,向师父报个平安,便不与姐姐同行了。”
自从那日赤身露体地被堵在温泉中,又被徐清解了困境,灵云也有些心烦意乱。想到那时徐清英雄救美的飒爽英姿。竟不由得有些心池摇曳。但她心中更不可能放下成仙大道。看见徐清更添烦恼。一听徐清要走,索性也不挽留。淡淡道:“那师弟一路小心。”至于其他人也无太深交往,各自见礼之后便都离去。
髯仙李元化去往南岳衡山,灵云等人前往安徽,两者都在东方正是一路,徐清回峨眉山则独往北行。金蝉与朱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母亲师父,更加高兴。若兰虽然也心怀期待,却不免有些忐忑,灵云待她随和,但妙一夫人究竟如何却还不知道。只有灵云直望着天际长云变幻形状,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众人才飞出三四百里,就见前方火线般射来一道剑光,剑气精纯,速度惊人。待到近处才看清,来人一身白衣素带,身姿挺拔,气度傲然。模样长的也英俊,棱角分明,剑眉虎目,鼻直口方,长发也用纯白丝绦束在头上,迎风而来,随风舒展,真是好不潇洒。
灵云一见此人不由一皱眉,原来这白衣素剑的英俊青年,就是髯仙李元化地弟子,也就是与灵云夙缘早定的那个白侠孙南。灵云恼恨地瞪了一眼飞在千头的李元化,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将徐清支走了,原来是给他徒弟制造机会。只可惜李元化一生也未曾恋爱,又怎会至晓女儿家的心思!他此举虽然是为了自家徒弟好,却更惹得灵云心生叛逆,实是弄巧成拙之举。带着白灵和芷仙,与灵云等人分手之后,直接回奔峨嵋山凝碧崖。此番在外奔波月余,着实有些乏累,毕竟修真者还不是真正的神仙,有无穷地精力可以挥霍。身体倒也不觉如何,只是心力焦乏,也真需要好好歇歇。
人若流光,归心似箭,眼看峨眉山已经近在眼前,那皎洁地雪顶都出现在了地平线之上。徐清正要加速,却忽然听见下方传来一阵“隆隆”巨响,仿佛地震了一样。又见西方不远处一个山坳中,陡然腾起一片浓重的雾气,直冲天际,甚至将方圆十数里都笼罩其中。
徐清心中大讶,暗道:“这又是什么名堂,竟然有此等声势!”待他再一细看,却恍然失笑,心想:“看来是这些日的压力太大了,竟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态。”原来刚才乃是不远处的一座雪山忽然发生了雪崩,冲天腾起的雾气也并非真雾,而是陈年积雪被冲上天空的雪障。虽然雪崩声势如虹,山崩地裂一般,但在川西这山峦绝险,雪峰林立之地时有发生,早就算不得什么奇观了。
不过这一次雪崩似乎并不寻常,但凡有在高原雪山居住过的人,都知道不可高声喊喝。那陡峭的山峰顶上,积雪动则数千吨,下面根基松散,有可能一声呼喊,就将山顶积雪震动,形成可怕的雪崩。但就在此时却听见那雪崩方向还传来声声如枭地鸣唳之音,直能穿刺天际。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山间嗷啸,还焉有不雪崩的道理!
徐清此刻意兴阑珊,却不欲多管闲事,观望片刻就要离去。但有些时候越是怕麻烦,那麻烦还就越找上门来。看着那仿佛能震动天地的声势,芷仙一下就被惊呆了,紧张的抓着徐清地手臂,道:“师父!这天崩地裂般到底是怎么了?”那花容失色,惊骇莫名地娇态,更加惹人爱怜。
徐清笑道:“前日在桂花山,还曾亲身经过地火喷涌。那毁天灭地的威力,可比现在吓人多了!怎见了雪崩反倒吓成这样!幸好此刻也无旁人,若是见了你这模样,还不笑你胆小。”
芷仙也不以为意,惊叹道:“这就是雪崩啊!原来只曾在书上看过,描述雪山崩地景观如何宏大,但想来那轻盈的雪花有能有多大威力,却不曾想到竟有如此威势!可叹,可叹啊!”
徐清笑道:“这有何奇怪,那雪花虽然微小,积聚亿万一样可摧枯拉朽。就如滴水虽小,却可聚成大海,粒沙虽微,也能连成群山。”说罢又往弥漫天际的雪雾望去。
第一百零二回 南明离火
就在徐清和芷仙说话的功夫,却见那雪崩腾起的漫天雪雾中,猛地飞出来两个人。只见那二人一个蓝袍一个黄袍,都是五短身材,高不过四尺。一前一后,身上环着青乌乌的剑光,自往东方飞来。一边急惶惶的向前飞掠,还一边贼眉鼠眼的向后张望。看那剑光驳杂不纯,且隐含淡淡的血气,就不像是正道修真。
本来徐清也不是疾恶如仇的人,人家正邪也不干他事,若仅仅看见这两人倒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那二人却并不是空手来的,那飞在前头的黄袍人怀里还抱抬着一个巨大的石球!目视那石球能有两三尺方圆,闪烁着精英雨润的光泽,似玉非玉,像水晶又不是水晶,在阳光雪色的映照之下,五色闪耀,七彩流光。
徐清心中大讶,暗道:“那石球究竟是何物,竟有宝光隐现,莫非其中藏了一件宝物不成!”想到这里马上将真元运在眼上,以知微之能细看那石球。果不其然,此一望去,只见一片宝光围在那石球周围,竟然微微引动周天灵气,缓缓随它变化!
徐清心中更惊:“好家伙!果真是宝物不可貌相啊!看这大石头其貌不扬,想不到里面却藏着惊人的至宝。”继而又笑道:“芷仙啊!没想到此番慈云寺一行,不但捡了个漂亮的徒弟,还能再得一样宝物!”
芷仙微微一愣,还没明白徐清的意思,疑道:“师父说什么宝物啊?”
徐清也不多解释,笑道:“你看那宝物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就在此时那两个矮个修真也看见了徐清,不由得速度一缓。却在他们后面的雪雾之中又穿出一道蓝色剑光,直向那二人追来。徐清这才明白。多半是这两个人偷了别人东西,正在逃跑,而那后面的蓝色剑光就是宝物的失主。
再看那后来追出之人也是身材矮小,不过四尺来高,穿了一声青灰色的粗布袍子。看那身材穿戴应该是个女子,只是此女长相却忒让人难以恭维。皮肤黝黑,下颚前突。仿佛猿猴,如非洲地黑人一般。头上稀松几绺焦黄头发,额上一道一字眉又粗又长,像发箍一般,紧束额际。若放在现在也仅是一个长相不美的异域人种,但在那时这等又丑又奇的样貌,立时被归入了异类之中。
徐清一看见那丑陋女子,心中就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些眼熟。但怎也想不起何处见过。就在这时听见那女子高声喊喝,道:“米鼍!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已被你们赶出家门,竟还恬不知耻,来偷我东西……”
这下徐清方才恍然大悟,暗道:“米鼍!米明娘!对这女子就是米冥娘!”也难怪他会觉得熟悉,在蜀山中正道女侠多是清丽美艳,少有几个如癞姑和米明娘这样长相丑陋的,反倒会给人留下更甚的印象。不过仅仅一个米明娘倒也不会让徐清如此兴奋。让他更加惊喜地乃是那黄袍修真怀抱着的大石头!若是所料不错,那石中所藏的正是当年达摩老祖渡江之前,仗以斩妖除魔的南明离火剑!
虽然徐清也想过趁这次下山机会,去寻两样著名的法宝。但是自从极乐真人赠送乾坤针,后来又得了碧目神针,此等寻宝之心也随之淡了许多。一则宝物难得,但凡是有些威力的法宝,皆有灵物看守,或有前辈遗阵护持,想要孤身取宝。又谈何容易。二则如今放下玉虎剑不谈,一剑二针,护身已经绰绰有余,若是再有所得岂不遭人嫉妒!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说那严人英的家世渊源,又有几样护身至宝。
如今这南明离火剑竟自己送上门来,却让徐清喜出望外。虽然他的家私在同辈之中。已经算不错,但下边还有个芷仙嗷嗷待哺呢!如今玉虎双剑还能应付,再等过了三两年,那丫头的修为有所成就,难道还能用一双飞剑糊弄人家!
其实那日得了碧目神针之时。徐清就有心将此宝留给芷仙防身。毕竟临敌对战之时,保证威力不减地前提下。能同时驾驭的三四样飞剑法宝,已经是上限。就算身上法宝再多,也只能一样一样使出来。而那碧目神针虽然厉害,比照乾坤针却略逊一筹。且徐清连乾坤针还未祭炼精通,要在贪多反倒难以精熟。
徐清过去用惯了两套飞剑,猛地少了玉虎剑之后,还真有些觉得不适应。如今正好有宝剑自投罗网,他又怎能不动心!二话不说挥手就打出乾坤针,漫天红芒直向那米鼍二人笼罩过去。此刻四下无人,岂不正是杀人夺宝的好机会。
刚才那米鼍二人一看见徐清剑光,就加了小心,却没想到敌人如此悍然,竟也不道个名姓,出手就是打。本来他们修为就不高,再看那漫天红光如天河下泄,势不可当,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还哪管什么宝物,只顾性命要紧,丢掉手上的大石,急速向后遁去。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不甚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了地里头,竟砸出了一个足有七八丈见方,五六尺深的大坑。要知道此处下面可都是坚硬的山岩,并非是松软的沙土地,可见那不起眼地石头少说也有千斤分量。
徐清本也无意杀人灭口,见那二人识趣退去,便收了乾坤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像这种夺宝之事,在修真界早就屡见不鲜。无论正邪皆不以之为耻,就算是传了出去,人们也只会说徐清本领不凡。所谓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说白了就是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宝物。
“你是何人?为何要与我兄弟为难!”刚才抱着石头的黄袍修士强压着愤怒,恶毒的盯着徐清,高声质问道,看来此人多半就是米鼍。
徐清却不理睬他,打量二人一番之后,又望向了地下那石头。淡淡道:“芷仙!”
“弟子在!”芷仙一听徐清此时还有吩咐,马上也来了精神头。前日在桂花山虽然未曾真格动手,也算见识了不少奇闻,让她对修真有了更深的了解。此刻正是意兴高涨之时,见师父竟公然拦路抢劫,非但没有规劝之意,反倒激发了心底的叛逆。心跳加速跃跃欲试。
徐清道:“你带着白灵下去,将那石头看好了,若有谁敢靠近,也不用说话,就用飞剑刺他。”
“是!”虽然芷仙也不知那石头有什么玄机,但师父吩咐了,就一定要尽心办事。赶紧驾着玉虎剑和白灵落了下去,一左一右将那石头护在中间。虽然芷仙心里清楚自家实力,但兵不厌诈。就如她现在驾着一道青光飞落地上,若不动手能看出她的底细。
且说那白灵虽然早具灵性,但也终究是个大猫,一看见圆溜溜地石头,生像个皮球,忍不住就上去拨弄。谁想一掌拨上去,那圆乎乎的石头竟纹丝不动!要知道白灵可有降龙伏虎之力,虽然刚才没使足力气,那一记猫爪拍下去也非同小可。
这样的结果可把白灵给惹怒了。颈背上地长毛陡然站了起来,愤怒的盯着那石球。“喵”的吼了一声,立起身子,就扑向了那石球。只听见“吱呀呀”一阵仿佛铁针划在钢板上的刺耳响声,震得芷仙头皮直发麻。白灵地爪子何等锋利,如此含怒抓挠下去,竟也只留下了八条浅浅的白痕!
这下总算将那石球推到了一边,不过刚才咱们说了,这石球从天上掉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石球正在大坑中间的最低点。刚被白灵给拨拉到一边,却又“咚隆隆”一阵闷响,自个轱辘回来了!见石球竟还不服拨弄,更让白灵恼恨不已,又要扑上去。芷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灵这才猛地意识到,在人前漏了本性,讪讪的瞪了芷仙一眼。又老老实实地蹲踞在石球旁边,仿佛若无其事的向空中望去。但它心里还难以割舍,眼角余光忍不住偷偷盯着那可恶的石球,爪子轻轻在地上挠动,已是手痒难耐。
这时那后面追赶的米明娘也到了近前。赶紧朝徐清一拜。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将这两个强人拦住。失物复得,米名娘感激不尽!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徐清见这米明娘虽然长的矮小丑陋,但气质中正,处事平和有礼,还真有些不俗!比之先前那贼眉鼠眼地二人,还要正气光明。淡淡道:“你也不用谢我,若是我说明意图,恐怕你还要恨我入骨!”
米明娘一听就觉不妙,暗道:“莫非他也看出那石函中有宝物!不!这绝不可能,天下间又有几人如我一样生具一双慧眼,能辨明宝光所在!他又怎可能看出石函有异!多半是看见我急追米鼍二人,猜想其中有所隐藏。看此人气度非凡,刚才出手惊人,我却不能冲动,还要小心应付才好。”
心中有了注意,米明娘定了心神,笑道:“这位道友此话怎讲,刚才道友助我拦住强人,我又怎会记恨道友呢?”
徐清微微一笑,道:“我也没什么遮遮掩掩地,那东西我要了!”伸手一指地上的石球,接道:“你乃此物原主,如今被我夺了,岂不是要恨我入骨!”
那米明娘听得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同米鼍二人也露出讶然之色。就算是他们出身旁门左道,也不曾如此理直气壮地抢人东西。但听徐清刚才之言,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米明娘虽然心中恼恨,却强自压住怒火,道:“道友此言似有不妥吧!我看道友气度中正,剑光纯净,应该也是道门正宗的修真,又怎会说出此等大谬之言!”
徐清洒然一笑,道:“这是大谬之言吗?”
见对方一副志在必得之态,米明娘也愈加紧张。就在这时那刚才被徐清逼退的米鼍二人凑到她旁边,道:“小妹!怎么说我们也是至亲,这东西落在谁手中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今强敌在前,我们可不能再互相提防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狂妄的贼子结果了。咱们再慢慢商量那宝物归属也不迟啊!”
米明娘差点没气昏过去,她倒不是生气米鼍贪图宝物,而是恨他愚蠢。本来明娘料定徐清也是推测石函中有宝物,大约也不能确定。她本想蒙混过关,也许还能有些希望将敌人诳走。却没想到米鼍一句话,一切怀疑全都做了实,事到如今又如何是好!
若以米明娘的本心。是不愿与米鼍勾结在一块。虽然他们是亲生兄妹,但之间的亲情却淡漠如水。米明娘本是异教之中有名地黑手仙长米和地女儿。那米和一听外号就知道不是善类,一生作恶多端,明娘母亲本是良家民女,被米和摞上洞府,便生了兄妹二人。那米鼍跟随父亲耳濡目染,也失了良性,做了不少恶事。但明娘虽然长的丑陋,却心底光明。一心希望能有机缘修炼道门正果。非但自己小心自爱,还多次规劝父兄多行不义必自毙。奈何忠言逆耳,米和一意孤行,终于恶贯满盈,在天劫之下伏诛。不过米鼍却不知畏惧,依然故我甚至更加肆无忌惮。明娘索性就此避开一干妖邪,独自隐居修道。只不过他所炼道法皆出自米和,旁门之术防身延年还可,但窥视天道却是妄想。所幸在她还有一双天生慧眼。为常人所不及,正能巡山蹈海,寻觅地下宝物,这些年来也让她寻到无数世间珍奇。
直到二十年前,在川西雪山游弋,忽然发现一处无名雪山竟隐隐放出宝光!她知那处定有异宝,索性孑然一身,就开辟了一方洞府居住下来,独自在山腹寻找,终于让她发现了这个藏剑的石函。见上面篆刻铭文玄天异宝。留待余来;神物三秀,南明自开十六字,见自家名字里的明字竟也在期间,以为天命助她,更加欣喜。只是那石函重逾千斤,且坚硬无比,任凭明娘千方百计也难开启。但明娘从小性格坚韧,用本身所炼三昧真火凝成一团。将那石函包围,日夜锻炼,竟一连坚持了二十三年不曾松懈!
只可惜她不知,那石函之中所封的南明离火剑,乃是当年达摩老祖取西方精金。南方离火之精熔炼而成。其中蕴含五行生克之妙。阴阳变化之机,炼剑时融汇庚金丙火。幻化虚实达十九次!其中所含火力几近无穷,能将此剑封住的石函最耐火烧,又焉是明娘的三昧真火能炼化地!
想要开启石函只有取五行生克之道,若有东海紫云宫的天一真水方能点化石函。若用三昧真火炼化,除非能超过达摩老祖地修为,以至大力道强行攻开,否则只能让那石函越来越结实。但话说回来,那南明离火剑虽然以火为主,但五行精金也甚重要。那石函以克制丙火为要,若以精金之宝在外牵引,若能与飞剑内外呼应,想要破开石函也并非不可能。想来若是明娘知道此法,以精金飞剑磨砺,这般二十年如一日的苦炼,早就将石函打开取得宝剑了,又何至今日被人抢夺!
徐清一听米鼍的话,又看着明娘懊丧的神色,险些没笑出来。不过他却并不认为米鼍真的呆傻,恰恰相反这个米鼍的心思极精明。他正是看透了明娘的打算,一张嘴就切中要害,截断了她地后路。他也看出徐清地修为强大,事到如今若明娘想要保住一丝希望,最好的选择就是跟他们二人合作。当然他也并不会真心要帮助明娘,安的却是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这些年明娘四处游历,得了不少法宝,尤其是这二十年,为了以三昧真火炼化石函,更是日日苦修,不知不觉中修为长了一大截。而那米鼍虽然也资质不错,但贪图享乐怎及得上明娘勤奋。如今就算还有一个帮手,也不是明娘对手。
其实米鼍早就知道自家妹妹有寻宝之能,过去倒也不曾在意。但自从米和死了之后,他身后没了靠山倚仗,处处受制于人,忍气吞声,终于认识到了实力的重要。但他享乐惯了又不愿苦修,就将希望寄托在法宝之上。这才想起了那许久不曾见面地妹妹。多方寻找打探,终于让他找到了明娘,且知晓她正在连化一样宝物。多翻索讨不成,这才动了偷盗之心。却没成想眼看就要得手,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都市一奶同胞,米鼍心思精明,可那明娘也不傻。立时就听明白了他地意思。心中讥笑:“哼!米鼍这不知长进的东西,除了能算计自家妹妹,还能干什么!”不过眼前困局却还要解决,若让她放弃二十多年地心血,是无论如何也不行地。道:“这位道友,你我皆是修真求道之人,本当上体天心,修身养心,若是形同强盗。岂不自毁道心,日后应劫悔之晚矣啊!而且此物虽然有些异处,但其中所藏到底为何物,却还不曾知晓。明娘穷尽二十三年功夫,也未能将其开启,难道道友只为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可能,就要做下损人害己之事吗!”
徐清忽然一笑,道:“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句句切中要害。有理有据,仿佛我若不听,就是自毁道基了!”
明娘也看不出对方情绪,不敢松懈,躬身道:“小女子见识浅薄,不敢妄自评判他人,肺腑之言,若不中听,还请见谅。”
徐清不置可否的笑道:“在下徐清,今在峨嵋山凝碧崖修行。醉道人便是我授业恩师。”
一听对方竟是峨嵋弟子,三人皆露出惊骇之色。要说峨嵋派的声势,在修真界中谁人不敬让三分,更何况是他们三个无名小卒。而且这里距离凝碧崖不过百里,须臾可致。刚才米鼍还打着三人围攻,以多打少的心思,现在只剩下了一副苦瓜脸。
明娘微微一惊之后,却不卑不亢。道:“原来是峨嵋派的道友,明娘这厢有礼了。峨嵋派乃是天下魁首,正道仙宗,道友为何行此强人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于贵派不利吧!”
徐清乍做恍然之态。瞟了一眼旁边那二矮,笑道:“道友倒是提醒我了。这等抢夺宝物之事却不能传扬出去,岂不是给我峨嵋派抹黑!”
看着徐清阴翳的眼神,米明娘三人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而徐清看见对方如此紧张,反又笑道:“米道友,刚才你也说我等修真之人要顺应天意,不可执意妄为,难道你心怀执念二十余年,至今还不肯放手吗?”
明娘顿时骇然变色,其实她又怎会不明白此言之意呢!世上诸事并非全靠毅力和坚持就能成功,有时也不得不将自己地命运交给那虚无缥缈的运气。要不怎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法呢!刚开始明娘锤炼那石函也是半信半疑,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宝物。但那石函越是结实,就越增加了他地信心。但时间久了她也心生动摇,曾经数次想过我就再烧它一天,若还不能打开,所幸就放弃了吧!但到了第二天,看着那依然故我的石函,明娘又想我就再烧一日,都已经坚持了这些年,万一就差这一天,岂不是错失良机!就这般翻来覆去,明娘就在放弃与坚持之间徘徊,甚至久而久之竟成了心中的执念!其实就算修真之人意志远胜常人,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坚持也绝非易事,若没有近乎病态的执念,又怎会到了今天!只是明娘平时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又怎会有人提醒她这些呢!
徐清又道:“修真之人上体天心,炼身修性,乃是追求自身的超脱与升华。而你却身陷外物不能自拔,如此本末倒置与天地大道更是渐行渐远。”
米鼍见明娘听了徐清之言竟有些心神摇曳,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坚定,不由得更加着急,赶紧大喝一声,道“呔!好个妖道!拦路抢劫竟还说的头头是道!真是好不要脸啊!”虽然知道对方厉害,但人为财死,鸟为死亡,此刻米鼍也真是豁出去了,若是再不出言喝止,恐怕让徐清再白话一会,米明娘就真要将那石函拱手相让了!那时候他岂不又是两手空空,还因此次盗宝将明娘给彻底得罪了。
明娘也被那一声断喝震得心神一颤,惊骇地盯着徐清,仿佛在看个恐怖地恶魔!喘了半天粗气才渐渐平静下来,伸手点指徐清,骇然道:“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徐清看了一眼米鼍。其中不乏凌厉的杀机,旋即又笑眯眯的望向了明娘,道:“我也没对你如何,只是要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其实刚才徐清在说话的时候,就偷偷用上了催眠术。刚才受了髯仙李元化地精神轰击,对徐清地启发不小。过去他也曾试过催眠术对修真者地影响,但很遗憾即便是那些不曾锻炼元神的初级修士。精神力也都比常人高出数倍。而且他们地心里防备意识极强,就像是顶着一层硬壳。但李元化的元神轰击却提醒了徐清,既然你们有硬壳防御,索性我就将你的外壳轰开。
刚才与明娘说话时,他就将元神聚起,偷偷轰出一波并不强大地精神攻击。只是当时明娘正被说中心怀,心神摇曳并未察觉。直到被米鼍断喝惊醒,这才恍然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只是旁门修士不练元神,并不太清楚徐清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徐清对明娘的反应相当满意。虽然被人打断了,但在刚才他确实是通过精神攻击,将一个修真的心理防御打破了,进而以催眠术影响了米明娘的思维判断。当然这种手段还非常粗糙,今日侥幸得手,乃是乘人之虚,若要将此术用到实战中,恐怕还需细细研磨完善。
米明娘定定心神,道:“道友乃是正道修真。却如此恃强凌弱,强取豪夺,又与那些为人所不齿的宵小歹人有何差别!而且刚才竟不又分说,就用法术害我,更落了峨嵋派的颜面!今日将我地东西留下还则罢了,若是不然……哼!少不得还要领教领教道友高招!就算你是峨眉弟子,走遍天下也要讲一个理字!”
米鼍一见明娘发怒,心中大喜,赶紧附和道:“对!莫要以为你是峨眉弟子咱们就怕了你!若是识相就速速退去,还能留的几分脸面。否则就不要怪我兄妹手下无情了!”末了还不忘了跟明娘套套近乎。只是明娘面色如冰,毫无反应,仿佛旁边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徐清也没搭理米鼍,笑着对明娘道:“好!既然你要讲理,那我就与你讲理,省得日后你再说我峨嵋派恃强凌弱,说我徐清欺负妇孺。”
明娘愤怒道:“哼!你拦路强抢我宝物,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徐清笑道:“你说这石函是你地。那你可知此中所藏何物,那石上四句篆言又所言何意?”
明娘冷笑一声,道:“哼!任你强词夺理,那石函外面偈语留言的末句,明明写着南明自开的字样。乃是暗藏我的名字。正说明此宝由我得到乃是天命所归!至于其中所藏何宝……难道你又知晓吗!且我费尽辛苦寻到此物。又用真火炼了多年,难道道友还怀疑我的诚实吗!”一口气说下来。明娘憋得脸蛋通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续道:“我米明娘虽然出身异教,但扪心自问却不曾做过一件有愧良心的事,更与你峨嵋派无忧无愁。道友修为浑厚,道法精深,自当有高人地德行。且贵教高门大户,法宝多不胜数,也不在乎这一件身外之物。莫不如将石函还我,明娘感激不尽,也算结下一段交情。小女子虽然不才,但也有些眼力,最善鉴别地底珍藏宝物,一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说罢脸色一变,毅然决然道:“若道友执迷不悟,非要与我为难,我受了这些年的艰辛痛苦才走到今日,也绝难就此把手!”沉吟片刻终于把心一横,望向下面的芷仙,道:“届时纵使道友神通广大,明娘难以取胜,也不惜生死拼个鱼死网破!”言辞之间已有威胁之意。
徐清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道友这又是何必呢!此石函乃是灵符神尼封禁,不知方法绝难开启。难道荒废了这些年功夫,道友还要执迷不悟吗?若再身陷心魔不能自拔,恐怕日后难得善终啊!而且此宝本来你也取不出来,不如就送我权当接下一段交情,日后少不得也有报答。”
明娘没想到徐清竟如此无耻,将她刚才地话又原封送了回来!但待她正要发怒一战,徐清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心神猛地一震。就听徐清微微一顿,续道:“看道友资质根骨已是上乘。虽然出身旁门却有一身正气,不愿与奸邪之人为伍,实属难得。若是我所料不错,道友如此难舍此物,恐怕是另有隐情吧!”
明娘脸色一变,嘴唇努动数次,终于没有昧着良心反驳。只待徐清再说下文。
徐清微笑道:“想必你是看出石函之内,所藏地定是一件出自佛门地至宝,想要以此宝参悟正宗佛法,以求追慕天道!我说的可对!”
这下明娘终于露出惊骇之色,徐清这一句话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其实她生具慧眼,最能寻宝,那些身外之物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割舍之物。若不是这石函可能蕴含正宗佛门大法地玄机,便是让给徐清也无妨。叹道:“道友睿智,明娘确有此心。既然道友洞若观火。又何必非要与我一个孤苦的女子为难?”
徐清负手而立,仰望苍天,道:“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段《道德经》的名句,天下修真早就烂熟于心。明娘却不知徐清缓缓吟诵,所为何故。徐清言罢又望向明娘,道:“人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先圣之言果然精辟,一语点透强者恒强的人间至理。”
米明娘眉头紧锁,沉吟道:“道友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清道:“所谓失之东隅,收只桑榆,道友所求不过一条康庄大道,又何必非要死攥住一样东西!若道友将此物让出来,我自可将道友引入峨嵋派修行。届时凭借道友的资质和坚韧心性。炼就三清圣法,假以时日,飞升仙阙也未可知!”“啊!”明娘一听此话,再也忍不住心中地惊讶与激动,惊呼出声。她怎也没想到,事态竟会峰回路转,成了这种结果。若是徐清真能引她入峨眉修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虽然那些旁门修真都嫌峨嵋派做事霸道。弟子骄傲凌人,但在心底还是非常崇慕。人都爱往高处走,若能拜入峨嵋派修真,有谁还愿意与那些旁门左道地邪人为伍!那些指责之人也多半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的。
这下可把米鼍给急坏了。本来还指望渔翁得利。却没想到徐清三言两语,竟让明娘心生意动。若明娘真入了峨眉门下。还哪有他们哥俩的好处!慌忙喝道:“妹子!你可不能听他胡言乱语啊!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你爹爹是黑手仙长米和!你从打出生那天就注定是个邪魔外道!正道之人何尝会看得起咱们!”
其实这也正是明娘担心的,因为她从小长的丑陋,不被男子喜爱,就算有几个主动献殷勤的,也是看中了她地修为和米家的淫威,并非真心喜欢。因此她从来也不信任男子,看徐清长的油头粉面,虽说是正道弟子,但在骨子里似乎又透着一股肆无忌惮地猖狂,总而言之也不像个值得信任的人。
徐清也不着急,说罢之后,只等米明娘慢慢思量。良久之后明娘终于道:“道友此话当真!”徐清心中一喜,就知道其实她已经下了决心,问出此话只是为了找一个心里安慰罢了。笑道:“道友大可放心,峨嵋派就近在咫尺,现在就可随我一同回去。我禀明师父收你为徒,以你地资质品性,我想师父绝不会拒之门外。”
到了此时那米鼍与他地同伴都看出了形势不妙,二人也真机灵,互相搭了一个眼色,话也不说,一压剑光,疾也似的想东方逃走了。明娘冷淡地瞟了一眼,也无追赶之意。徐清更嫌麻烦,只做视而不见。米鼍二人一气飞出三百多里,见后面无人来追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既恨明娘寡义,又恨徐清霸道,立誓凿凿,要与峨嵋派势不两立。只是他们却不成想,过不了多日,这两个倒霉蛋就遇上了英琼那暴力的女孩,非但被好生教训一顿,还乖乖拜了一个年纪不及他们半数的少女为师。正是事事曲折,不可预想,此皆后话暂且不提。边,明娘虽然心思松动,却还是不太相信徐清。毕竟无凭无据的,只凭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介绍人家上峨嵋派修行,也确实难以让人信服。明娘道:“如此说来道友也并无把握令师一定会收我?”她却也不等徐清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如此也罢,我便信你一回!想不到二十多年的苦工,今日竟成了枉然。恐怕这也是天意吧!若非那不着调的兄长,心生妄念,想要夺我宝物,也无今天的因果,只怨明娘命薄,无福消受这宝物。”
徐清笑道:“道友也不必伤怀,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明娘屈身一拜,道:“如此就倚仗道友了,只是峨眉终是天下的魁首,并非何人都能入归门下。若长辈真人不允,道友也不必介怀,此事也便罢了。明娘日后也决计不会再提今日之事,这宝物只当自愿送与道友结交个同道之宜。”
明娘也看出徐清是铁了心,非要当这强盗。此处临近峨眉山,若是真要动手,无论胜负,只要引来一两个峨眉弟子,她都难保那石函宝物。且徐清所提条件也真诱人,索性就做个人情送出去。不管此次能否拜入峨嵋派门下,与徐清的交情算是结下了。日后若有相求,只要不太过分,相信徐清也不会拒绝。
第一百零三回 孰是孰非
米明娘能主动放弃,让徐清也十分高兴,虽然贪慕南明离火剑,但若真为了此剑杀人,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若是抢了宝剑还放走明娘,又恐她心怀怨恨,日后生出祸端。徐清早知明娘早晚归入正道,索性就提出引她入峨嵋派。这对明娘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恩惠,就凭她如今修炼的粗浅法门,一万年也别想飞升,此番恩德又岂是一柄飞剑能比的。
徐清与明娘双双收了飞剑落在地上,来在那石函旁边。徐清伸手轻轻抚上石函,只觉温润光洁,还有丝丝热气从中逸散出来。心道:“果然是南明离火剑,竟然被神泥封印其中,还能散出火气。”同时手上猛地涌出一线白光,“叮”的一声就刺进了那石函之中。
“啊!”明娘下的惊呼一声,她万没想到徐清大费心机得了石函,竟如此作践糟蹋。那石函坚硬非同一般,若想将其砸开,得需要多大法力!藏在石函中的宝物若是被轰散了灵气,就算凿开了封印也只能得到一块废物。因此这些年来,明娘甚至都不曾想过。要用飞剑来轰击石函。当然以她手上的飞剑,也难将此石函劈开。她却不知那里面的南明离火剑。本身就是强绝凶悍地飞剑,就算再大十倍法力打去。也绝不会损伤分毫。
徐清韵足了法力,以霜蛟剑刺了下去,竟然只能刺入寸余就再不能深入!心道:“果然是前辈高僧的手段。”又将真元猛地灌入飞剑,周身涌出一层淡淡地青色光芒。那霜蛟剑中的玄火虽然名为火焰,但其生在玄冥,自然与普通地火焰性质不同。三昧真火极刚至阳,这玄火却阳刚之中更具阴柔,一股诡异的劲力瞬间刺入石函,“呲”的一声清响,霜蛟剑再次推入数寸。
“好坚硬的石头!”徐清倒吸了一口凉气。将飞剑收回,再看那石函上竟只留下了一道细痕,不由得惊叹不已。旁边的明娘看着更加惊愕,她苦心用三昧真火炼了这些年,也未曾让石函龟裂分毫,徐清一剑下去,竟凿开了这么大缺口。若如此坚持,用不得一年,就能将石函凿开。叹息道:“看来此中之物果然不该我得,数十年的苦工竟还不及一剑之利。真是让人惭愧!”徐清笑道:“明娘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不知此中所藏何物才走入误区。二十年苦功却成枉然,大凡是天命如此。不过天道损补自有规则,归入峨眉之后定然会一帆风顺。”
明娘惊道:“道友知道石函由来!不知……能否为明娘解惑?”
到了如今徐清也不再隐瞒,笑道:“这本也不是秘密,石函中藏的乃是当年达摩老祖的炼魔宝物,名曰南明离火剑。此剑虽然妙用无穷,但本身气焰太过凶戾。极难被人驾驭。后来达摩老祖将其传给坐下的归一禅师,更在天下群魔之中威名大显。直至归一禅师得成佛门大道,又觉当时佛门弟子无人能用宝,这才将其封在雪山中,以待后来的有缘人……”
明娘一听才有些后怕。虽然徐清未曾直说。她也清楚自己修炼地乃是旁门法术,纵使威力不弱。终究根基浅薄。如今看来未能打开石函,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当然到了这时候,明娘也难免有些寻求自我安慰的心思。
徐清一边说话,一边以知微之境寻找那石函弱点,准备一下将它轰开。若是直接将这大石头抱回凝碧崖,且不说麻烦不麻烦,恐怕还要节外生枝。虽然如今徐清还未能接触到那神奇的周易推演之术,却知道在修真界中好些前辈高人都能未卜先知。若不将生米煮成熟饭,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但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就在徐清想着如何才能将石函快些打开,好取得里面的南明离火剑之时,只见那西北方精光展现,好似遥远的天际中的闪出了一道金色的雷电,猛地一闪竟已经到了近前!
徐清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举目遥望,小心戒备着。只看见那金色的剑光果然停在了近处,十来丈长的金光骤然收敛,从中显出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缓缓地落了下来。只见她穿了一袭素色缎子长裙,百褶拈花,蓝边金线,底下还绣了一圈大团的缠枝牡丹,乃是前明时富家小姐最流行的款式。外边又套了一件敞怀的长袍,龙头压袖,凤尾开襟,仿佛是苏州织锦的料子,恐怕这一件袍服下来,便要万两白银。一条罗兰青丝带子束在腰间,更显出腰肢娇娆,风韵别致。腰间还挂着一柄二尺多长的宝剑,青色的剑穗随着轻风,缓缓抚在龙纹狰狞的剑鞘上。滚边金丝袖口下头,一双白璧无瑕地手,仿佛精心雕凿出来的,纤长的手指也不见突兀的骨节,只有软细的嫩肉。手指若伸平了,手背上还会显出四个小坑,不知将这双柔荑握在手中又是何种滋味。再看那精致绝美地脸蛋,精致地五官落在如雪的肌肤上,实在难觅瑕疵。云鬓乌发,高高向上挽起如岚发髻,将优美地颈项显在阳光下,落在发髻外的几缕青丝在阳光之下都被然成了金色。便是徐清早见惯了国色天香,乍一见此女映着日光的缓缓落下,竟也被那第一眼的惊艳搅动地心扉躁动。不过再一品味又觉此女气质太过高贵清冷。明眸流盼却未将天下放在眼中,朱唇皓齿更把凌霄孤绝写在脸上。比照芷仙的温柔亲和。这女子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傲然。
那女子冷冷的望向徐清等人,白灵和明娘就直接被过滤掉了。也许是平素难得一见堪与自己比肩地女子。当她看见芷仙的时候,清冷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异彩。而看见徐清的时候却将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只因为此刻徐清的左手正扶在那个石函上。仿佛相比那石函,徐清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那女子见徐清竟还摸着那石函,柳眉一蹙,闪出一抹杀机,冷冰冰的道:“邪魔外道也敢在峨眉山下窥视,留下石函速速离去,便留你等一条性命,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声音仿佛空谷鸣音。清新明丽,落入耳中更觉赏心悦耳。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语气太过冷硬,让人不觉心头发寒。
徐清正在打量那女子,却没想到她竟说出这番霸道而不讲道理的话,不由得心生怒意,却也更加疑惑,心中暗道:“此女究竟是谁?听她语气似乎不是邪道中人,仿佛还与峨嵋派有些渊源!难道也看上了南明离火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边地石函,又将这念头否定,暗道:“刚才看她飞来的剑光。竟比极乐真人的飞剑也不差。还口称我为邪魔外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明娘却在心中暗笑:“哎呀!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呢!真是应了现世报啊!没想到刚才他来抢我,如今又要被人抢了。林雷”不过她也有些担心徐清的承诺了,若是南明离火剑被后来这女子给抢去,徐清还会引她上峨嵋山吗?一瞬间这种矛盾忐忑的心情,充满了明娘的心思。
徐清冷笑了一声,摇头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看你长的这般美艳。却也来做这等强盗勾当,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那女子柳眉倒竖,娇吒一声:“好贼子!窥我佛门宝物,竟还口出妄言!今日定不饶你!”话音一落,只见那素手在腰间的宝剑上一点。听“倏”的一声。一道长虹似的金光,急若闪电。飞纵而来,立时岚光夺目,金霞漫天,竟将徐清等人全都罩住!
明娘一见那剑光威势,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敌人竟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人全都罩在剑意之下。白灵凭借灵兽本能,也知道危机来临,戒备地望着天空,芷仙更不知所措的靠在白灵身边。只有徐清还算冷静,早就防备敌人突然出手。他一看飞剑来的气势如虹,把牙一咬,随心祭出霜蛟剑,全力以赴迎了上去。一道白光纵起十余丈,如蛟龙翻卷,正挡住那袭来的漫天金光。双剑纠缠交错,一金一银,抵在一处,惊雷怒吼,天风咆哮。
此刻徐清心中已经惊讶到了极点,他虽然料到了敌对的女子实力强横,却没想到竟强到这等地步,恐怕就算是醉道人在这,也未必能压过此人!所幸对方虽然说话凶狠,却并无杀意,这才能抵挡片刻。那绝美的女子见到徐清祭出飞剑,浑身闪出明亮的绿光,也微微一愣,再看到对方飞剑招式,又更加疑惑。长袖一挥,金光收敛,忽地一闪,宝剑已经回到了腰间。望着徐清道:“你是峨嵋弟子!”
徐清见对方住手,也不敢再造次,也赶紧收回了霜蛟剑,心有余悸的望着落在十丈外地女人。还是那般美妙绝伦的风姿,但他的心里却再难生出一丝涟漪。仅在刚才那须臾之间,双方飞剑交错三招,徐清就感觉浑身法力被抽干了似的,每次剑光相撞都觉有泰山压顶之力。此刻收剑方觉查浑身湿乎乎的,竟被汗水湿透了内衣!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地实力,到这女人面前竟然看不见一丝取胜地希望!
“好强!好强……”徐清表情呆滞,仿佛慑了心神,口中喃喃的念叨不停,眼神竟渐渐灰暗下去。对面那女子也看出他不对劲,微微一愣之后,身子前趋好像要上前。却忽然见徐清地身子猛地一震,眼中随即闪出两道狠戾决绝的凶光,竟把那女子吓了一跳。紧接着“嘭”的一声。他竟一拳砸在了自己胸口上,“噗”地喷出一道殷红的血箭。
“啊!师父!”芷仙惊呼一声就要过来搀扶徐清。却被他摆手挥住。徐清稍微挺了挺身子,虽然胸前落下了一抹艳丽地殷红。却不影响他浑身绽放出来的凌厉气势。他盯着对面那女子,随意地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同时牵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叹道:“道友剑术登峰造极,在下甘拜下风。”
那女子妙目之中也闪出一道光彩,淡淡道:“你也不差,竟能自己挣脱心灵枷锁,此番顿悟之后,修为还会更加精进!”
徐清淡淡道:“破而后立,在下还要谢谢道友厚赐。”原来刚才短暂的一战。几乎将徐清这些年来树立的信心完全击破。若是常人恐怕就要落下心结,从此一蹶不振,但徐清却是个心理学大师,也许在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人心。他几乎一瞬间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绪,仅仅过了三次呼吸,竟借着心底那一瞬间的绝望,将精神修为又向上推进了一个层次。
也怪不得那强悍的美人会露出惊容。人都说修真无岁月,但同又是两个资质差不多的人,为什么有人修炼百年就能白日飞升。而有些人纵使实力强大,有移山填海之能,却还不能飞升!这其中的差距就在精神修为,无论佛门还是道门都讲顿悟。据说当年心如神尼本是旁门散仙,却只静坐三日就顿悟佛门大法。北方全真道门师祖王玄甫,也是凝望苍松三日,而体悟生灵之道白日飞升。这都是顿悟地实例,但天下只有一个心如神尼。更只有一个王玄甫,也可见这种顿悟是多么难得一见。虽然徐清此番际遇与那些先贤相比很是微不足道,但这种顿悟的过程也是弥足珍贵的经历。
虽然元神的修为增长不少,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却引动真元走差了路径。若非徐清当机立断。一掌拍在胸口上。将淤塞气血导出体外,恐怕此刻已经重伤不起。即便如此他也受伤不轻。若再与人动手恐怕留下暗伤。而且见了对方剑术,徐清也再无心争胜,明知道打不过还怎会再自讨苦吃。朝那女子一抱拳,道:“在下徐清,正在峨嵋派醉道人门下修行。不知道友如何称呼,缘何要出言污蔑,称我等为邪魔外道?”
那女子峨眉微蹙,道:“你果然是峨眉弟子!刚才我看你真元,就知应该修炼到玄经第四重,可剑术又并非峨眉剑诀,着实有些怪异。既然是峨眉弟子,今日我便也不为难于你,还不速速回山!”说到后来似有些恍然大悟之色,仿佛想起了徐清的名字。只是嘴角眉间却显出一丝不以为然,看来对他印象并不太好。
徐清微微一笑,却毫没感恩之心,道:“道友法术高强,旦有吩咐,在下自然不敢不从。只不过……”
那女子脸色更冷,道:“不过如何?”虽然徐清并未直说,但她又怎会听不出来,那话里暗讽她恃强凌弱。
徐清抬手拍了拍那石函,笑道:“看来道友也是想要此物,在下自然不敢不给,只是想问问道友高姓大名,知道是败在何人手下,回去了也好与家中长辈禀报。”
那女子再次打量徐清,轻蔑的冷笑道:“你若想回去告状,就说齐霞儿便是。”
徐清一听齐霞儿三个字,不由得大吃一惊,又细细打量过去。果然眉宇间与灵云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个齐霞儿的气质幽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不似灵云那般使人亲近,乍一看见也想不到两人的相似之处。心道:“原来这就是齐霞儿,怪不得如此厉害!”
虽然齐霞儿乃是妙一真人地女儿,但她早在婴儿时就拜在优昙神尼门下,甚至与妙一夫妇拜师长眉真人也相差无几。而且优昙神尼乃是与李静虚同辈论交的佛门大乘者,其修为在当世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霞儿在其门下修行百年,早就练就一身佛门大法。且还有父母悉心指点峨眉道法,早就身兼佛道两门之长。就算比之峨眉派的上代长老也不遑多让,更何况是徐清这初出茅庐的小孩。
徐清赶紧躬身施礼。微笑道:“原来是霞儿师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小弟徐清在这给师姐行礼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徐清礼下三分,霞儿也不好再冷颜一对,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你也不必多礼,我并非峨眉弟子,你也不用称我为师姐。”
徐清道:“灵云姐平时对我照顾有加,您是她地姐姐,我若有丝毫怠慢了,恐怕日后灵云姐又要嗔恼。”这下旁边的米明娘和芷仙都傻眼了,闹了半天来地竟也是自己人!刚才刀剑相加。一转眼竟又成了师姐师弟。不过徐清和齐霞儿接下来地话,又让她们更加惊讶。就听徐清接着道:“不过刚才师姐出口就说我是邪魔外道,是否有些不妥呢?”
霞儿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清冷,道:“先前确实有些鲁莽,还请见谅。”说罢又一指那石函,道:“不过此物乃出自我佛门,你并非它宿命之主,却不能由你带走。”
书中代言,说那齐霞儿虽然性格清冷。看似有些孤傲不群,但她修炼百年,早就将心性锤炼坚韧,且素有才干,绝非是莽撞之人。今日出来就呼徐清等人邪魔外道,却另有一段由来。且说月前在众正道剑侠大破慈云寺之际,优昙神尼虽然未曾真格动手,却在华山将那烈火老祖给死死看住。让这邪道巨擘未能前去慈云寺助拳。本来霞儿也要请求前去助战,却被优昙神尼勒令呆在百花山潮音洞不得外出。
更让齐霞儿郁闷地是优昙大师的理由。要说齐霞儿也是一个异数,本身齐家乃是道门正统,偏偏她又拜入佛门。本来峨嵋派中风气身为开明,也不禁佛道。更有不少佛门中人也投入峨眉山修行。但齐漱溟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剃度出家。成为一个尼姑,早就跟霞儿打过招呼。因此优昙大师曾数次提起让霞儿正式投入佛门。都被她敷衍过去。
其实优昙大师心里也清楚齐漱溟的打算,算准她飞升时日不多,等她一走就能再将霞儿引回峨嵋派。但妙一真人终究是峨眉掌教,又是霞儿父亲,优昙大师也不好太过分,只能催促弟子。而齐霞儿在两边受夹板气,一头是父母姊妹,另一头是授业地恩师。尤其此次大破慈云寺,优昙大师门下弟子皆有所用,素因大师坐镇碧筠庵,玉清大师统筹玉清观,餐霞大师监视许飞娘,只有齐霞儿被困在家里不得建功。优昙大师也知道霞儿心情郁闷,巧在前日回山之后,忽然随性卜了一卦,竟看出些异常。索性就将霞儿唤来,吩咐她出山来看看,也算是散散心,疏解心中地愤懑。
要说周易卜卦之术,虽然有它的精妙玄奇,但推算世事因果也只能管中窥豹,看个大致地走势。当时优昙大师只说一件藏在雪山中的佛门宝物可能落在邪道之人手中,让霞儿前来护宝,以待后来的有缘人取用。而且点名此宝与峨嵋派地气数有大干系,若万一有变,则可能影响到将来的正邪之争。
既然涉及到了自己娘家,霞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急惶惶的就赶了过来,正好就遇上了徐清等人。她本来心情郁闷,就想找机会发泄,偏偏那日优昙大师只说宝物可能落入邪派人手中。霞儿一看那藏宝石函正与优昙大师交代的相仿,就想当然的以为徐清等人不是好人,这才一下来就给他们按了邪魔外道的帽子。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听闻霞儿之言,不置可否的轻轻的抚着那石函,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哦?师姐说我并非此物主人,那不知谁才是天命之主?”
霞儿早听说三年前,醉道人新收了一个弟子,与灵云、英琼友情甚厚。只因数年未曾回家,也无缘相见。今日一试徐清修为,更惊讶他进境神速,短短三年竟有此等本是,绝对是同辈之中的后起之秀。但霞儿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看见徐清那淡淡的笑容,心里就生出一股无明业火。如今徐清竟敢置疑她地话。且那若无其事地样子,更让霞儿恼恨不已。冷道:“嗯?难道你还有什么异议吗?我已言明。此乃是我佛门之物,非你所属。莫再强求。”
徐清忽然哈哈大笑,把众人弄得一愣。霞儿见他狂态毕现,心中无名之火更盛,但毕竟还有同门之谊,又是妹妹好友,也不好当即翻脸。强压火气道:“你因何发笑?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我便当你无故嘲笑我,少不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徐清收敛笑容,道:“我就是在笑师姐,笑师姐所言大谬!”
霞儿眼露寒光。冷道:“哼!还要强词夺理吗?”说着那温润如玉的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系在腰间的宝剑。这看似不经意地小动作,却让徐清直觉脊梁勾冒凉风。但他也不是能被吓到的人,笑道:“我看强词夺理的恐怕是师姐吧!师姐称此宝乃是佛门之物,有何证据?”
霞儿也走到那石函,淡淡道:“难道这还要证据吗?石上写得明白,此中封禁地乃是南明离火剑,天下人皆知此剑乃是达摩老祖的炼魔之物。”
徐清却摆摆手,笑道:“是南明离火剑不假,我也承认此剑出自达摩老祖之手。后来又传给归一禅师。不过……”徐清说到一半却拉着长生,瞅了齐霞儿一眼,其中不乏挑衅之意,将霞儿气的心头一颤。此时霞儿忽然觉察不对劲,心中暗道:“我平素修炼佛法,本当心止如水,今日怎就总被他激怒?莫非是心中烦恼难以疏解,聚结成了心魔?”霞儿想到这里。登时大骇,赶紧凝神静气,以元神扫描全身,并未发现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听徐清接道:“不过……师姐以此就说南明离火剑应当归属佛门。就不觉有些牵强吗?当年归一禅师既然将此剑封在石中。埋在雪山之下,就是留待后人取用。也就是说如今此剑乃是无主之物。谁找到了就归谁!如今这石函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师姐开口讨要是否自觉不妥呢?”
旁边的米明娘不由得瞪了徐清一眼,若按照徐清地道理,南明离火剑还应该是她地呢!只不过形势比人强,明娘一想日后能拜在峨眉门下,心中那份怨气也就散了大半。只是徐清那副理直气壮地样子,让她恼恨地有些哭笑不得。
齐霞儿道:“灵物择主,早有天定,你并非此剑主人,又何必强求?”
徐清笑道:“早有天定?小弟修为浅薄,更不知窥看天机之术,还劳烦师姐将天数给小弟瞧瞧。若真是天意,我自然不敢拂逆,乖乖将宝剑奉上。”
“你!……”霞儿平素也少与人接触,与之交往的也都是些性情清淡的前辈修真,她本来就不善争辩,此刻硬是被徐清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待齐霞儿说话,徐清又抢道:“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世间万事皆由天道决定,无人能违逆天意。难道师姐认为,小弟能力通天,竟能拂逆天意吗?”
霞儿立时就明白了徐清的诡辩之术,可惜她却找不到反驳之言。
就听徐清接道:“刚才师姐说此剑早有天定之主,既然是天意,就绝对无人能抗拒!师姐又何必多费心思?但如今此剑却在我手上,恐怕师姐所言那天意也有差池吧!正是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以人心揣度出天意,难道就真是天意吗?”
齐霞儿一愣,过去她却从没想过这种问题。天威难测,任你修为多高,算术多精,也只不过能看见一鳞半指而已。其实徐清提出这个问题也并不新鲜,自从有了周易算术之学的那一天,就有此争论,且一直都没有个结果。霞儿也意识到不可能解答这个闻听,若要争论恐怕也无尽头,索性以退为进,反问道:“那你说如何才是天意?”
徐清洒然一笑,道:“天意难测,我修炼道术才几天,怎敢妄言轻断?也只有成为事实的事情才能确定此乃天意!便如天下大势,唐灭而宋兴,明亡而清盛,此皆天意。非人力可逆转。”说着又大有深意的忘了霞儿一眼,笑眯眯的道:“至于说到如今这事儿。既然石函落入我手中,那就是天命在我。师姐以为然否?”
齐霞儿峨眉紧蹙,尤其恼恨徐清得意洋洋地样子。但如今已经失了先机,她跟不敢再蛮来,心想:“徐清这厮思维敏捷,诡辩机锋,竟然让他给说出了三分道理!师父叮嘱此剑与日后正邪之争还有大用,时机未到万万不能出世。虽然徐清乃是峨眉弟子,应该也并非此剑正主,我可不能让他给唬住。哎!偏偏这坏东西竟还是峨眉弟子,打又打不得。真是气死人了!”打定主意之后,霞儿又看向了米明娘,暗道:“看这女子虽然一脸正气,修炼的却像是旁门功法,应该不是峨眉弟子,又怎会与徐清聚在一处?还有这石函如何从雪山腹下来到了这里?我再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再作打算。”
齐霞儿冷哼道:“你说天命在你,那你却说说是如何得到此物!”
徐清微微一愣,第一反应就是编段故事骗人,毕竟他也是才从人手里强夺来地。但偷眼瞧了一下米明娘。又把这念头掐灭了。心道:“有她在场却不好说谎。虽然揭穿我对她并无好处,但人心难测,若明这女人只凭一时激愤,揭穿我的谎言,那可就被动了。索性我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看齐霞儿会有什么反应。”
想罢徐清也不隐瞒,就把路遇米鼍盗宝,如何拦截夺取之事讲述一遍。徐清此举倒是让众人惊愕不已。明娘心里还在合计,若是他说谎,要不要立时揭穿。但权衡利弊之后,她已经绝对帮徐清圆谎,却没想到徐清竟说了实话。而霞儿则更震惊徐清这厮的脸皮。竟然前脚才从别人手里抢来。一转脸就理直气壮的说是他自己的!而且还侃侃而谈天意所归,好像问心无愧一样。
霞儿看了看在一旁地米明娘。也有些同情之意,又盯着徐清道:“那如你说来,此物被你抢到就是你的,若是被我抢到了岂不就成了我的!”
徐清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当然!不过师姐却来晚了一步。”
齐霞儿妙目一瞪,道:“谁说来晚了!难道你能抢她的,我就不能抢你的吗!”
徐清哈哈大笑,道:“师姐莫非是糊涂了,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地话?这石函本来就该归明娘所有,我却未曾去她洞府抢劫吧!而是前时米鼍从明娘洞中偷盗出来,恰巧半路被我遇上。我从贼人手中抢来,乃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说出去也是堂堂正正!但师姐若是要抢我地,却是恃强凌弱残害同道,若传讲出去,恐怕……”
齐霞儿刚才也是被气坏了,没有细细思量,现在反倒落入了徐清的陷阱。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真有些不好办了,若真要执意抢来,且不说徐清会不会传扬出去,少不得教派中地长老都要垂问一番。虽然齐漱溟乃是峨眉掌教,不过他本身只是长眉真人的第七弟子,并非嫡长即位,难免还些人心里不服。纵使就如晓月禅师那样,公然反叛出师门的只有一个,但心中不服怕是大有人在。若因此授人以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优昙大师曾言此事关系重大,霞儿还不敢就此就放走徐清。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就见从凝碧崖的方向飞虹般划过来一道金光。徐清正在欣赏面前这清冷明艳的绝色美人发窘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仰头一看正见那道金光飞来,不由得露出惊愕之色。虽然这种檀香味徐清平生只闻到过一次,但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在峨嵋派的三清大殿上,正是弥漫着这种淡淡地香气,仿佛能让人心神安宁。
霞儿也见那金光飞来,眼中微不可查的划过一道光彩,却看不出是喜是忧。只见那金光眨眼间就到了近处,光晕收敛现身出来一个模样清秀的缁衣僧人,光亮的头上烫了九点戒疤,颈上挂着一副七色玛瑙佛珠,宝光闪动看似不像寻常之物。手里还念动着一串精雕细刻的檀木念珠,不紧不慢的在指尖捻动,暗中契合天地规律,竟能隐隐影响周围的元气流动。
那和尚缓缓落下,笑眯眯的打量霞儿和徐清,仿佛非常慈祥,但徐清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直觉就不喜欢这个慈眉善目地和尚。可不喜欢归不喜欢,礼仪却不能怠慢,赶紧躬身施礼,道:“弟子徐清见过师伯。”原来这和尚就是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
苦行头陀点点头,微笑道:“不错!短短数年就有此等修为,在宗门后辈中你也算是个出类拔萃了。”
齐霞儿踌躇片刻,也依礼下拜,道:“霞儿见过师伯。”其实他们的关系就有些乱套,若从齐漱溟那论,霞儿正该称呼苦行头陀师伯,但若从优昙大师那论起来,却又要称其师兄。只是今日在峨眉山下,霞儿也不想在称呼上计较,这才唤了师伯。
苦行头陀笑道:“霞儿丫头啊!一算来可有些年没见了,修为精进良多啊!”
齐霞儿道:“劳师伯挂心,霞儿这些长进却入不得师伯法眼。不知师伯闲游至此有何指点?”她心里清楚,苦行头陀绝不是无事闲游之人,既然到了这里,恐怕就与南明离火剑有关系。
苦行头陀笑眯眯的看了徐清一眼,叹道:“天心难测,人力不及啊!我这老东西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平白惹得晚辈记恨。只是此番天象异变,却不能不过来察看一番。看来优昙大师也觉出了异动,这才将你遣出来的吧。”
霞儿一听也松了口气,看来苦行头陀此番也与她目地相同。徐清却心头一颤,虽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袖中双拳已经紧紧攥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已是愤怒之际!若仅仅是齐霞儿,他还能牵扯到了,尚有一线希望保住南明离火剑,但苦行头陀这一来,连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掐灭了。若是此次没有遇上南明离火剑也就罢了,但如今宝剑得而复失,让他焉能不怒!
第一百零四回 杀机暗涌
且说徐清偶然间竟遇上了南明离火剑,其实他本心并没有想过欲得此剑,虽然知晓其就在峨眉附近的雪山腹内,但毕竟大海捞针,不知到底藏在何处。但今番既然遇上,心中立时生出贪念,毕竟霜蛟剑虽然不错,但以剑光而论终归比紫青之流还要差个档次,若能得到南明离火剑,届时双剑齐出,定然威力倍增。
奈何人常道人生不如意者,常十之八九,也许是这段时间徐清的运气太好了,上天有意挫他锐气。就在他的得剑之后,竟又横生枝节,齐霞儿与苦行头陀先后赶到。徐清心里纵然如何不舍,也明白,这南明离火剑与他是有缘无份的。
徐清面色平淡的望着苦行头陀和齐霞儿,那一直未曾离开石函的左手,终于缓缓的背到了身后。苦行头陀看在眼里,淡淡笑道:“看来师侄已然有了抉择,正是天命所归,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师侄能顺应天心,真乃大善。”
虽然徐清掩饰的极好,但苦行头陀和齐霞儿都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愤怒。但让霞儿不解的是,平素苦行头陀可是惜言如今。且性情平和从来不与人相争。但今日这话却暗含讽刺,仿佛要故意激怒徐清。毕竟任何人刚刚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地境遇,也不会有好心情,却偏偏要给人扣上一个顺应天意的帽子,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忽然霞儿心中闪出一丝恐怖的念头,不由得把自己也给吓了一条。心中暗道:“莫非……苦行头陀想要!……毁了徐清!”虽然还想极力否认自己的想法,但霞儿越想越合理。若不然以苦行头陀的性格。又为什么会故意激怒一个后辈!徐清终归年少气盛,而且通过刚才的接触,霞儿也看出他绝不是轻易放弃地人,更不是逆来顺受的温顺性子。仿佛在骨子里有一种野兽般地放纵。若受不住苦行头陀的暗中讥讽。做出什么过激之举,那苦行头陀可就有理由出手将他制死了。到时候再回去负荆请罪,自称失手误伤,最多也就被罚面壁几年,届时无论醉道人如何愤怒也成枉然。
但唯一让齐霞儿想不明白的就是,苦行头陀为什么要想至徐清于死地?要说起这苦行头陀,虽然霞儿不喜欢此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其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佛门高僧。其实像南明离火剑这样地事。只要将坐下弟子打发出来就足以应付,若非另有企图,又何必亲力亲为呢!
霞儿越想越心惊,也不知为何竟想要出言提醒徐清。虽然觉得这男孩也很恼人,但一想到他有可能毁在此处。又莫名地心生悲戚。但就在霞儿心中忐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徐清一直都绷紧的身子。忽然放松了下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遇上了什么极欢喜的事情一般。笑道:“师伯所言极是!天下大道,自有公允,弟子福薄难以消受,还请师伯代为择主。若以弟子看,师伯坐下的笑师兄就德行兼备,修为了得,堪得此剑,应是天命所归。”
苦行头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徐清一个少年得志的青卿稚子,竟有如此城府。失了至宝之后,竟没恼羞成怒!反倒是连削带打的暗讽回去,言他心怀私心,嘴上声称天道命数,实则为了自家弟子收敛宝物。林雷苦行头陀不由得心中苦笑:“好个徐清啊!若此话传出去,就算我心中无私,也难解释清楚了。没想到我苦行头陀活了千来年,今日竟落到抢夺后辈宝物的地步。不过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天象变化多将矛头指向了他,难道真是他引动了天道变化?若真如此……”这一瞬间苦行头陀不由得杀机更盛,心想:“若我现在将此子灭掉,能否拨乱反正,保我峨嵋派千年兴盛?”想到这里却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书中代言,这苦行头陀亲身到此却并非闲游。自从数年前他就感觉天星宿位似乎有些微小地变动。开始还未曾在意,直到近日大破慈云寺时,天星变化更为明显,再以占卜之术推算因果,却只有晦暗难明的些许信息。苦行头陀苦心思考,终于发现有数次重大的变动好像与徐清有密切关。就在徐清以围棋胜极乐真人得乾坤针后,三年前出现在中天北域星空的一颗新星,猛地亮起耀眼光芒。虽然还远不及三英二云的本命星辰,却也隐隐代表着另一种发展地方向。
虽然苦行头陀苦心演算,却实在难以推演出因由结果,但种种迹象却表明,此番变化似乎与徐清有着莫大地干系。就在此时他又发现再有异变,中天亮星竟又绽放出厉芒,隐隐有一枝独秀的气势。而三英二云中却有一颗星辰暗淡无光,仿佛要陨落般!
苦行头陀大吃一惊,那三英二云乃是峨眉气数所在,万万出不得半点差池。赶紧又卜卦推演,终于让他算出南明离火剑之变,这才速速赶来。他一看见此事竟也有徐清,立时心生杀意。虽然徐清也是峨眉弟子,但若任由这种变化发展下去,当年长眉真人飞升之时所预言地,峨嵋派威压天下的局面可能会有变数。
其实就在此时苦行头陀又何尝不在犹豫权衡,毕竟他也不能肯定徐清到底是不是关键所在,更不知道杀了徐清能否解决问题。宁杀错,不放过然是干脆利索。但苦行头陀也不得不考虑种种后果。同门相残可是修真界中极忌讳的事,若传出去他个人名誉蒙羞是小,峨嵋派的脸面是大。
正因如此苦行头陀才会出言讥讽,若徐清忍耐不住,稍有不敬之举,他就可借题发挥。祭出夺命狠手。反言之他也只能认为徐清命不该绝,权且放他一马。其实这又何尝不是苦行头陀网开一面。将徐清地命运又交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徐清也在打量那面无表情的苦行头陀,虽然对方城府极深,但他也能隐隐看出一些端倪。不由得暗自咂舌:“好家伙!老东西竟动了杀心,我却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幸好他是个和尚。终究没那么果决狠戾。心里好像还有些犹豫。”此刻徐清也再不敢想那南明离火剑,只想离苦行头陀远点,速速回到碧筠院才算安全。
霞儿见徐清露出笑脸,也松了一口气,赶紧附和道:“徐清师弟所言也有理,此剑乃是出自佛门,如今也只有师伯门下弟子堪用此剑。”
苦行头陀微微一愣,没想到齐霞儿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表明了态度。心道:“嗯?徐清上山之后,应该还没见过齐霞儿,她又为何要护着徐清?莫非是没看此中关键?还是有意爱护,莫非……”正所谓疑心生暗鬼,苦行头陀自己心里有亏。自然就多有臆想。立时就想到了平日徐清与灵云行走亲近。远胜其他师姐弟关系。以灵云素来的性子也不会是男女之爱。暗道:“莫非这徐清与我那掌教师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徐清善意的向霞儿回了一个微笑,道:“师伯!弟子离山时日已久。恐怕师父早就担心,这便回山了。”霞儿也不愿与苦行头陀多说,忙道:“师弟慢走,正好我也要回家看看,你我正好同行。”回头又对苦行头陀道:“侄女思家心切,这就先走了,还请师伯勿怪。”
苦行头陀望着二人,轻轻念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抬手就挥起一道劲风,猛地将那地上地石函吹起,直朝不远处的一座雪峰飞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腾起漫天雪雾,那石函竟被生生砸进了山腹!随即那并不算太高的山峰轰然崩塌,将被砸出来的洞|茓封了个严实。
苦行头陀在此念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剑今日不当出世,日后还另有良主,此皆天数不可逆转。”
这下倒是让徐清心中疑惑,本来他还以己度人,暗恨苦行头陀党同伐异,中饱私囊。但如今一看却并非如此,更加想不明白这佛门高僧心中作何打算。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营救芷仙之时,斩杀妖道得了一件邪魔宝物。心想:“这等邪物留在身边恐怕不妥,不若就交给这老和尚,让他耗费法力将其化去。”想罢就从兜囊中将那混元幡拿了出来,道:“师伯,弟子前日追那绿袍老祖到了川西,虽然未能将那老魔除去,却无意间在路上发现了一处妖洞。那妖人专门收摄良家男女元气修炼妖功,不知害了多少人。弟子将其除去之后得到此幡,却不能销毁,看其阴气凌厉,恐怕是大凶之物。素知师伯佛法高深,就想带回宗门请师伯将其毁去,免得再流入世间害人。”
苦行头陀和齐霞儿一看见那混元幡,都露出惊容。苦行头陀道:“阿弥陀佛!竟是混元幡!此物凶戾恶毒,能将其带回山门销毁,乃是你一件大功德。”
徐清微微一笑,将混元幡递给苦行头陀,道:“这等凶戾的邪物,最终还要师伯这样佛法地高僧才能炼化,弟子哪敢要什么功德呢?”
苦行头陀立时面色微变,这混元幡中所含怨灵无数,若能将其超度,无疑是一件莫大地功德。但峨嵋派的佛门高僧不少,能超度混元幡上的阴灵亡魂的也大有人在,他与徐清平素从无交往,人家又何必要将此物给他?更何况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机,也未必就能瞒得住徐清。
“弟子告辞了。”徐清再次躬身施礼,带着芷仙白灵飞剑而起,随后霞儿和明娘也跟了过去。苦行头陀看了看手上的混元幡。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哎!也不知今日我手软放他离去到底是对是错啊!天意难明,天意难明啊!”
咱们述说简短,回了凝碧崖之后,转眼间又过去五个月。自那日离了苦行头陀,进了凝碧崖境内。齐霞儿就独自回了太元洞,徐清则带着芷仙明娘直接回奔碧筠院。虽然前时极乐真人曾言徐清此行有惊无险。但一别月余不见音信,众家师兄都在为他捏着一把汗,见他安全回来才松了口气。其实醉道人也担心地不得了,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罢了。这些日严人英就曾见他一日接连卜了三卦。
虽然南明离火剑出了差池。但徐清也依然实践了当初的诺言,将米明娘引荐给了醉道人。明娘本身根基不错,资质又好,且心性坚韧,倒是一块良材。只不过醉道人似乎无意再收弟子,直接将她推给了严人英。起初明娘还有些不愿意,后来听徐清解释,几乎此间所有师兄弟实际上都是大师兄教出来,这才化悲为喜。其实她也不在乎什么辈分。能投入名门正派修炼正宗道法,她已心满意足了。
至于芷仙地名分,醉道人也表现出了最大的宽容,并没有责怪徐清擅自做主,就收了个徒弟。更不惜法力。亲自将她那三个媚骨中。所含的纯阴元气激发出来。这些本该是徐清这师父的职责,却被醉道人这个师祖给代劳了。可见醉道人也相当看好芷仙日后地成就。
芷仙也真不负众望。竟短短五个月时间,就接连突破《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一重和第二重。让人惊愕于天生媚骨地奇妙,其修真地速度竟然比徐清还快,与英琼那暴力女孩相比也毫不逊色!却引得碧筠院的众家师兄眼热,说徐清是犯了狗屎运,竟然让他捡到了这么好一个徒弟。
单说这一日,春风渐暖,晓燕缨飞,正是春寒刚退,夏暑未生之际。徐清正坐在一张青藤榻上运行真元,虽然他进入第四重地时间不长,但前翻数次与强敌交手,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他的潜力,让其更有希望在短时间内突破第四重。当然这也仅仅是希望而已,要想真地用四年时间,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练到第五重几乎是不可能地事。
“师父!你叫我!”从外边传来了一个如黄鹂般清丽的声音,随即一道如蝴蝶般轻盈而美丽的身影,欢快的跑了进来。一袭淡黄|色的丝衣罗裙,上身还套了一间束身收腰的短卦,将她那纤细的腰身与高耸的胸脯更加凸显出来。一头长发没有刻意梳理,只用一条丝带束在身后,额头上还带着剧烈运动之后的汗珠,将几绺留海粘在了红扑扑地脸颊上,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青春活力的光彩。这般美妙的人儿,除了芷仙还能有谁呢?
紧跟着芷仙进来的是一个穿了一身象牙色衣裙的女子,裙上还陪着淡淡地流花水纹。虽然身材瘦小,模样也不俊俏,却也另有一番别致地风味。尤其黝黑的皮肤在象牙色地衣裙映衬下,更有种健康的光彩。但一看见这女子却让徐清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原因非他,只因为这后进来的白衣女子,竟然就是米明娘!
徐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暗道:“怪不得人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呢!没想到小半年没见,那长的如妖怪般的女人,收拾立整了,竟也有些女人味嘛!”
此刻的明娘那又黑又浓的一字眉早被剃掉了大半,只留了鼻梁旁边的亮点,然后用青黑色的染料,描出两道青黛般的娥眉。配上眉下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睛,竟看出了些许美貌!只是那些浓密的眉毛,都用小镊子连根拔掉,明娘也真受了不少苦头。但这些苦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根本就算不的什么吧。原来头上焦黄干枯的头发,也不知用了什么草药,变了光亮黝黑的半长发,在身后简单束了一个马尾,更显得活力四射。而且此刻的明娘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挺胸抬头,眼中也略微有些自信的光彩。
徐清愣了一下,笑道:“这是明娘吧!我都没认出来呢!真漂亮!”
明娘听见徐清调笑她,脸色微微一红,屈身下拜,道:“见过师叔了。”虽然她也知道就算现在自己也算不得漂亮,但平生第一次听见一个男子夸奖她漂亮,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更加感觉当初自己的决定没错,不但有了新家,还交上了芷仙这样的朋友。于过去独自藏在山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简直就是天然之别。
第一百零五回 欲有变故
芷仙刚才正与明娘一同练剑,不过她虽然进境神速,但也抵不过明娘数十年的功夫。且自从明娘修炼了峨眉道法之后,真元越发精纯,剑术也精进良多。实际上她与芷仙练剑,多半是在帮着芷仙磨练功夫罢了。
明娘名义是严人英的弟子,但她对道法的领悟,恐怕也不差多少。平时多半自己修炼,只有何处不懂才会找师父询问。严人英倒也乐得清闲,多点时间自己修炼。倒是芷仙与明娘相处的时间更长,毕竟在碧筠院下代弟子只有她们俩。且美女与丑女总是非常容易成为好朋友,没过多久二人就成了要好的姐妹。
其实说起来明娘也并不是那般丑陋,只是她容貌生的怪异,又不会打扮自己。想想看一个本就模样不俊的女子,整日披着一身窝窝囊囊的大袍子,一头焦黄的头发乱如干草,皮肤黝黑,又是浓眉粗鬓,如何能漂亮起来!明娘从小就没了母亲,又不得父亲待见,哪有一个相好的玩伴,那些少女的情怀无处诉说,久而久之也就不拿自己当女人看了。
但现在有了芷仙就完全不一样了。芷仙自小学的就是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小时有母亲悉心教导,长大些又有了嫂子甄氏可以诉说心情。且说起来大凡相貌丑陋者,多半都是两种性格。要么就是凶狠暴戾,如绿袍老祖那样的。要么就是孤僻自卑,明娘就属于此类。她远离人烟独居山腹,说是不愿与贼人为伍。其实又何尝不是躲藏起来不愿见人呢!芷仙生的美丽就招人喜欢,又生性温和,也不因她丑陋而心生鄙薄,二人自然相处和谐,亲如姐妹。
“师父!叫我来什么事啊?”芷仙笑着走到榻边,将白灵往里边推了推。坐到了徐清身边笑道。这些日她早就与这大白猫混熟了,知道白灵虽然看上去挺吓人的。但并不会真正伤害她。而且如今芷仙也早非昔日吴下阿蒙,白灵也不能再随意拨弄她了。
徐清早就收了真元,笑道:“那时见你文静贤淑,却没想到竟是个小疯丫头。”
芷仙红艳艳地小嘴一撇。娇嗔道:“哼!当初要是知道你竟比人家还小半年。我才不会傻乎乎的拜你为师呢!”
徐清毫不客气的赏了一个爆粟,笑骂道:“你这妮子还强词夺理,当初我可数次让你考虑好了,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非要贴上来的。”
芷仙脸蛋大红,嗔道:“师父讨厌!说的那般难听!快说叫人家来什么事,我还要跟明娘姐练剑呢!”
自从芷仙无意间从严人英那得之,徐清十六岁上山修行,如今也才十九,可被气地够呛。竟然成了一个小弟弟的徒弟!此后也不再像过去那般畏惧徐清。言谈举止都放肆许多。所幸徐清也不在乎什么尊师重道地形式,便由得她高兴去吧。笑道:“明娘剑术本就不凡,如今又取峨嵋派剑术精华,若能融会贯通,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明娘微笑道:“师叔过奖了。明娘自知资质有限。只有刻苦用功。倒是芷仙妹子进步神速,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过明娘了呢。”
芷仙却被夸奖的有些脸红,道:“哪有!明娘姐与人家练剑时,从来都不用全力的。”
徐清笑道:“人家明娘是让着你,否则就你那两下子还怎么玩?”说着从身侧取过一只巴掌大的青丝黄绢地兜囊,递给芷仙道:“如今你也练到了第三重,算是个修真者了,只有一双飞剑防身也不大好看。”
芷仙看那兜囊不由得眼睛一亮,赶紧接了过来,欢喜道:“这里头装地是什么法宝啊?”说着就拨开了上面的青玉扣子,现出来一只晶莹如玉的小针,竟然就是前日徐清在慈云寺得到的碧目神针!
徐清笑道:“此乃是碧目神针,当年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得意法宝。林雷上次在桂花山时,你也看了它的威力,日后便给你防身。此针玄奇甚大,你需好好修炼琢磨,省得日后出门行走被人欺负了。”
芷仙捧着碧目神针,一双小手都有些颤抖了!这些日她也早就打听清楚了,徐清也并不是什么身家丰厚的人,全身上下也就两套飞剑,两件法宝。如今竟丝毫不吝啬,几乎是师徒平分,让芷仙心里感动的不得了。而且她也不再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姑娘了,半年地修真学习,让她深知玉虎剑与碧目神针的价值。就算是明娘自号能寻觅法宝之人,如今所用飞剑也不及玉虎剑珍贵,至于韩松、林鹤那几位师伯的飞剑就更寒惭了。更何况碧目神针原来乃是一门教主的心爱之物,更要算是当世至宝。
少女之心最是多情,稍微一点体贴关心,嘘寒问暖,都能让她们莫名其妙的感动半天。更何况这些日相处下来,芷仙也能感受到,她仿佛根本就没有离开家,还有个哥哥在身边照顾。噙着泪水道“师父!我……”
徐清笑着抽出绢帕,拭掉了芷仙脸颊地清泪,道:“你这丫头竟真是水做地不成,欢欢喜喜的哭什么,再哭都成小花猫了,正好给白灵当个小妹妹。”
白灵一听有人提它名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喵”的叫了一声。芷仙俏脸飞起两抹红霞,扑到白灵身上,抓弄着它软呼呼的身子,细着声音娇嗔道:“师父又要取笑人家!再说给白灵当小妹妹也真不错呢!”那顾盼生姿的眼波竟挂上了一抹绯然的靓色。
看的徐清不由得心神一荡,再不敢逗她,挥手摄过书桌上的几张信笺。道:“这几天我整理了一点祭炼神针的心得,你看着学习。不过不可招办全抄,还需自己细细揣摩其中真意,最好领悟神针蕴藏地道理,能举一反三才好。”
“嗯”芷仙小声应了一下,从白灵身上爬起来。却不敢看徐清,低头接过了信笺。仿佛感觉刚才有些太过放肆了。适才只是顺着徐清的调笑之言说要当白灵妹妹也不错,但此话一出口芷仙就后悔了。那白灵整日都与徐清形影不离。连晚上也是睡在一处。她本来也没想到这一层,但听在徐清耳中又会是什么感觉呢!心里越想越不踏实,听徐清交代完了,拿着东西飞也似的跑了。
徐清微微一笑。又对明娘道:“日后还要你多照看点。芷仙这丫头看着挺精明,可有时候就喜欢犯糊涂。能有你这样个姐妹作伴,我也放心。”
明娘道:“师叔放心吧,明娘可是拿芷仙当亲妹子般看待的。且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人如芷仙这般好不嫌弃的与我交好……且师叔于我还有大恩,若换个人在那种情况下,恐怕早就恼羞成怒,将我给赶走了。”
徐清摆摆手笑道:“宝物固然人人欲得,却不可强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何必为了些许外物迁怒于人!且明娘也洁身自爱,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帮你。”
就在这说话间。林鹤忽然探身进来。道:“师弟啊!师父叫你呢!”又见明娘竟也在,登时眼睛一亮。笑道:“哈哈!师侄也在呢!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呢!”
明娘微微一愣,疑惑道:“嗯?师叔寻我有什么吩咐?”
林鹤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前几日,我跟韩松师兄在南边山里发现了一株生了十万年的婆罗松,若抽出树魂,正好能炼制一件宝物。可惜我俩皆不在行寻宝之术,看不出那树魂在何处,正要请师侄帮帮忙。”
这种与同门搞好关系地机会,明娘自然不会放弃,当即欣然应允,又道:“听说婆罗松也是神奇的树种,生之不易,更何况万年地古树!想必树魂极其精贵,须得一精玉物件盛放,否则恐怕失了灵气,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鹤于这种炼器选材的知识也是个二把刀,看样子是没有听过这种说道,愣了一下之后讪讪笑道:“幸亏明娘见识广博,否则我跟韩松莽撞动手,还要伤了灵根。”
明娘回身朝徐清微微一礼,道:“徐师叔,那明娘就先告辞了。”
徐清也起身向外走去,道:“正好我也要出门,不知也师父那边还有什么吩咐呢!”
林鹤只记着那古树之魂了,也没说醉道人在哪等着,就跟明娘急惶惶的走了。徐清到待客的正厅看没人,就知道准是在后院地静室。平素醉道人有些私密地话,总在那边谈论,毕竟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从碧筠院的正厅右边的小角门出去,绕过了一片茂盛明艳的山兰花,就能看见一片垂柳之畔孤立了一间丈许大的白墙瓦房。屋角四根红松柱子,向外延伸出两道淡淡的青光,仿佛不起眼的布置,其中却隐含了阴阳变化的玄机。四周十丈之内,皆以五行之力排布阵法,完全将这一小片空间与外界隔开,管你是什么天视地听的妙法,也别想探听里面任何信息。
徐清走到近处,喊了一声“师父!弟子来了”也没敲门就走了进去。他知道醉道人根本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若是敲门反倒引得他心中不快。一进屋他却只看见严人英安坐屋内,不见醉道人地影子。屋子里头布置十分简单,用细竹条编成的地板,两侧布置了六个黄绫布的蒲团,坐南朝北的正中间也是一个蒲团,乃是醉道人的席位。徐清笑着坐在了严人英地下手边,问道:“大师兄也被唤来了,看来师父是真有事啊!他老人家还没来呢?”
严人英笑道:“师父早就到了,只是刚才太元洞那边来人,说有大事商议,这不才走,也不知何时回来。师父走时还吩咐,让咱俩先在此侯着,应该用不多少时间吧。”
徐清道:“也不知到底是何事,师父竟还要到此处密谈。”
严人英仿佛已知道些消息,微微笑了笑却没多说。岔开了话题问道:“上次你回来就急着修炼,你我兄弟也没好好谈谈,听说你路上碰见齐霞儿了?”
徐清点点头,道:“提起此事却让人唏嘘不已啊!也不知那女人到底有多大能耐,我在她面前竟然走不过三招!而且我还觉得她根本没用全力!真是深不可测啊!”
严人英微微一愣,惊道:“什么!你竟还与她交手了!”
徐清摇头叹道:“其实也算不得交手。只是那时我也不知她是何人,一时激愤就扔出了飞剑。结果三两下就败下阵来。”说着还贼兮兮地瞅了门口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不满大师兄,依我看那齐霞儿的修为恐怕也不比咱们家师父差!”
严人英点点头,道:“你这话我倒也信。我小时候在苏州洞庭山寄居时。就听祖奶奶说过,齐霞儿乃是当时后辈之中地第一人,只可惜一只无缘见识她的本领。本来还想找机会试试,但能听师弟描述,恐怕我也不是敌手啊!”
徐清沉吟片刻,道:“其实大师兄也不必介怀,所谓长江后浪催前浪,贵家祖所言的后辈第一人,也是当时之言而已。近些年又涌现了多少后起之秀。我看以大师兄的实力,呃……”仿佛忽然意识到拍马屁有点过了,徐清言辞顿了顿,讪讪的笑道:“这个!恐怕也难取胜。”
严人英却笑道:“你呀!整日间与那些个师姐师妹信口开河也就罢了,还上这忽悠我来了!不过等我将玄经练至五重顶峰。有银河剑护身。与之一战也并非毫无胜望!”说后来他已经不再看徐清,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墙壁般。信心满满地直往太元洞方向望去。
徐清笑道:“若依我看,大师兄却完全不必盯着齐霞儿,她今生已经注定在佛道之间徘徊,除非优昙大师飞升而去,恐怕都难以脱身出来。有如此羁绊在身,就算齐霞儿法术通天,也早注定其成就有限。”
严人英也放松了心情,抬手指点徐清,大笑道:“看来这数月以来,师弟也做了不少功课啊!竟了解的如此清楚,敢说败在齐霞儿手上,就没耿耿于怀?”
徐清无奈地苦笑道:“若大师兄与人交手,三招落败,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会不细细查看此人生平习性和有点缺陷呢?”
严人英挪动了一下,侧过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徐清,问道:“师弟说齐霞儿不足为虑,那不知何人才堪与为兄一比呢?”
徐清微笑道:“常言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小弟并非大师兄,又怎知大师兄所图为何?更何况这问题,大师兄心中早就有数,又何必要为难小弟呢?且大师兄言犹未尽,恐怕事情不小,是否跟师父去太元洞有关系?”
严人英叹道:“师弟果然事事都瞒不住你啊!这回还真要有些变故,只待师父回来之后,你自会明了。”
暂且放下徐清心中的疑惑不提,单说芷仙得了碧目神针之后,娇羞的跑回了自己地屋子。她也不知怎地,自从知道了徐清比她还小半岁,再面对他地时候,就总是觉得怪怪的。虽然芷仙也知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更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她就怎么也无法将一个帅气的少年与师父这个词重合在一块。现在她眼中的徐清也没有,神秘而威严的面具,只是那完全不像是少年的成熟气度,却不知不觉在芷仙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直过了半天,芷仙才算稳住心神,将徐清的手札取出观看。不一会明娘就来,说是要帮着韩松林鹤找个什么东西,芷仙也没在意。她刚刚得了碧目神针,欢喜之余更感激徐清的私爱,暗下决心绝不能浪费了师父这一番苦心。
芷仙本就聪明伶俐,没有三个时辰,她就把真元打入了碧目神针之中,以元神落下烙印。扬手就见一道尺许长的青光飞了出来,闪着金火地青光在室内萦绕一圈。但芷仙寻了半天,却没找到什么能下手的东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太兴奋了,屋里又怎是试验法宝的地方,若弄坏了床榻,晚上可上哪打坐行功去?
想到这里芷仙心中忽然闪出了徐清的形象,登时将自己羞了个大红脸。一望旁边梳妆台上的大银镜中,一个抚着胸口地绝色美人,俏脸樱红,如嗔似笑,那真是娇羞无限,风情万种。更是羞恼娇嗔:“呸呸呸!裘芷仙啊!莫非你还真要把床榻给弄坏了,借口跑去师父屋里去?……”
第一百零六回 三株茶树
却说芷仙刚刚把元神打入碧目神针,思及此宝珍贵,更想到徐清的好处,竟引出了少女心中的妄想!其实要说起来,又有哪个少女不怀春?芷仙这十多年的生命里,走进她生活的也只有三个男人。自小与兄长友人相依为命,有些恋兄情节自然难免。但早早就知道了自己还有个表弟未婚夫,又让芷仙对未来的夫君浮想联翩。但可惜她却遇上了罗鹭那死心眼的木头人,一心只想着什么武艺仙术,也不曾在意过她这未过门的妻子,让芷仙好生伤心。后来被妖人摄走,本以为这辈子便就此完了,偏偏徐清就在这时出现了。非但救了她性命,还私爱其如至亲珍宝一般。
本来芷仙早就下决心,要一辈子伺候师父,就像对待父亲兄长那样。但却得知这个师父竟然还是个比自己小半岁的小弟弟,那种感恩思报的心情忽然全都变质。上山这半年来,芷仙早就打听了不少徐清的事迹,知道他已失童身,几乎不可能修成天仙。但芷仙却并未因此而感觉可惜,反倒心底有些高兴!
其实芷仙也常常听人夸奖她资质绝佳,大有飞升希望。只是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即使到了现在,芷仙也弄不大清楚,到底长生不老与飞升成仙有什么区别。在她的心里一个人能活好几百年,那不就已经是仙人了么!还为什么非要去仙界?到了仙界又有什么好处?尤其芷仙记得清楚,当看见红花姥姥飞升而去的时候,徐清给的评价家毁人亡。孤身故去。这八个字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里,也让她开始怀疑,飞升真有想象的那般美好吗?
就在芷仙胡思乱想,红霞未消之时,“吱呀”一声明娘推门进来,正看见她那娇颜羞涩的模样。芷仙之美堪比国色。即是女子也难抗拒,明娘看的心神一荡。半天才回过神来。笑道:“哎呀!我的芷仙妹妹,看这小脸红地,让姐姐都要怜惜了呢!又想什么人呢?”
“呀!”芷仙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见是明娘才放下心来。嗔道:“明娘姐休要胡说!人家哪有想什么人!”说着已将碧目神针收入囊中,身子挪到一侧,让了个地方给明娘坐,仿佛若无其事的问道:“刚才姐姐给那两位师伯取什么东西去了?”
明娘却不上当,继续追问道:“我看芷仙是又想你那坏蛋师父了?”
芷仙脸蛋上刚刚有些消去地红霞,再次爬上了脸颊,嗔道:“明娘讨打!师父才不是坏蛋呢!”却没有矢口否认。
此刻的明娘也不似人前那般谦恭拘谨,略微有些肥厚的嘴唇撇了一下,显出些许性感的味道。玩笑道:“他若不是坏蛋。还是个好人喽?我还没见过抢人东西像他那样理直气壮地呢!最气人地是他抢我的就是替天行道,别人抢他的就是恃强凌弱。”
芷仙知道明娘是在逗她,自然不会真生气,笑道:“明娘又在胡说,刚才这话你怎不在师父面前说去?”
明娘笑眯眯的欺上身来。抬起手轻轻抚上芷仙的脸颊。道:“看妹妹这俏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呢!真不知那坏蛋竟怎就要收你为徒了呢?”
芷仙登时娇羞难当。嗔道:“明娘姐再要胡说,芷仙再不跟姐姐说话了!”
明娘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我不说就是了!不过刚才我可在外头发现了好东西呢!”
芷仙知道明娘生具慧眼,能被她看上眼的东西自然不是凡物,赶紧问道:“姐姐又见着什么宝贝了,快拿出来瞧瞧?”
明娘得意的笑道:“你看这是什么?”就见她手指一抹,从掌心现出来一片绿叶!颜色嫩绿仿佛刚刚从芽根展开,扁平如竹叶,叶片平滑圆润十分好看。林雷
芷仙探头过去嗅了嗅,立时眼睛一亮,惊道:“姐姐!这是茶叶!”
明娘点点头,道:“刚才我与韩、林二位师伯出去,正巧看见那山间崖涧下竟生了三株茶树,看其枝叶却不曾见过是何品种。折取嫩芽嚼在口中,气息清新棉厚醇香,竟比那些当世名茶也不差。我就想你那坏蛋师父不就喜好这口,正好给妹妹留着讨好他。”
芷仙乍喜之后又见忧色,道:“要说山茶多在明前采摘才属上品,如今都快到五月了,恐怕……”
明娘笑道:“丫头竟还不信姐姐的!虽然说明前采茶早成惯例,但也要因地制宜,看当地地地理气候。我说的那崖下的山涧,背山朝北,南来暖风正被挡住,此时还阴凉如三月,岂不正是采茶的好时节!只待明日凌晨,你我便踏雾同去,采摘些回来。到时你沏上一壶给送去,保证他高兴。”
芷仙也显出喜悦之色,赶紧起身准备一应采茶保存的器皿。只等日落之后,赶在晨雾升起之时去采摘茶叶。至于她们二人如何等待,咱们暂且放下不说。返回头来再说徐清和严人英,这二人在密室之中闲谈良久,也不见醉道人回来。到后来也无甚说地,二人就都打坐行功,直等了三个时辰,才见醉道人地人影。
“啊!都在这呢!”醉道人笑呵呵的走进来,看样子心情不错,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起身。笑道:“不错!人英跟清儿都长进不少!如今你们俩都是有徒弟地人了,可不能落下了自己的修行,若是日后被门下弟子个超过了,可是颜面无光啊!”
严人英道:“弟子等省得。”
醉道人道:“知道就好啊!我也不说闲话了,人英应该多少已经听到些风声,清儿这段时间修炼的勤奋。怕还不知道呢吧!”
徐清疑惑道:“还请师父解惑。”
醉道人道:“前翻大破慈云寺时,我教的众多后辈表现都可圈可点,尤其三仙那边齐灵云姐弟,笑和尚等人,还有飞雷洞地孙南,餐霞门下的周轻云、朱文都不错。当然咱们碧筠院这回也不曾落后。清儿可算是名利双收了。”
徐清微笑道:“师父谬赞了,弟子莽撞。险些误了大事,又让师父师兄担心了。”
醉道人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清儿无需介怀于此。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番你投书诱敌。已经算是大功一件。若后来大战再有奇迹,前面提到的那些后辈俊彦,岂不都要妒你了!”
徐清笑道:“师父这话说的过了,弟子何德何能,能让那些同门的秀士嫉妒。这也就是咱们爷仨在这背人说话,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了。”
醉道人心情甚好,抚掌笑道:“你这小子竟还教训起师父来了!罢了!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眼看考校大会就在眼前,不知你等可有信心通过炎关火宅?”
严人英道:“这个师父放心。我想以我和师弟的修为,通过考验绝非问题,而且近日商风子师弟也长进不少,依着势头也大有希望。”
醉道人点点头,笑道:“这个我倒不甚担心。只不过此番掌教召集众长老。正是为了商议要稍微改动一下。”
徐清略微一惊,没想到妙一真人竟要改动已经延续了不知多少年地规矩。但看醉道人的样子,似乎也并不反对,不知妙一真人到底要如何改法。严人英显然比徐清知道地多些,但具体细情也不知晓,赶紧问道:“不知此番有何变动?”
醉道人笑了笑道:“其实变动倒也谈不上,就是时间改了一下,又添了一点彩头罢了。”
显然严人英更关心那彩头到底为何物,赶紧问道:“不知掌教师叔有何决断?”
醉道人笑道:“哦?看来人英有心争一争?”
严人英也觉自己有些失了方寸,平复了心神,沉吟应道:“这……弟子全听师尊安排!”
醉道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当年你们师祖飞升时,曾言我峨嵋派之兴全在三英二云。只要齐此五人,我峨眉定要大盛,将来开枝散叶,分开别府就不是一两处了。如今算来齐灵云、周轻云,李英琼与人英,五人已齐四人。只剩一英未至,也为时不远了。”
直到此刻徐清才恍然大悟,为何当初动了南明离火剑,会将齐霞儿和苦行头陀都给引来了。若没了南明离火剑,那余英男也就是个英琼的小跟屁虫,还谈何三英二云岂不等于抹了老虎ρi股。
醉道人又道:“过去我峨嵋派考校弟子,皆为衡量能否下山闯荡。但前翻慈云寺一战,众多后辈门人表现出色,完全达到了下山的水准。也没必要再兴师动众开一次大会,索性就让你们各自下山磨练,待日后时机一到回山考校高低,再分各处开府立院。”
严人英与徐清马上就明白了其中意味,天下地洞天福地是有数地,且好坏大异。若是能占据一块如凝碧崖这般神仙之地,开府授徒,难保千年之后不成一教宗师,名留史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醉道人接着道:“当年你们师祖曾亲口提起过,紫云宫与幻波池,日后都会纳入我峨嵋派。这两处地方过去都是前辈修真大乘之人的遗世洞府,非但本身地脉雄厚,灵气充盈,且所藏异宝无数,若能得之一二,日后定能将门楣发扬光大。”
严人英沉吟道:“师父是想让我们……争一争?”
醉道人却笑着摆摆手,道:“人英勿要多想,为师闲人一个,既不求名,也不为利,若不然也不会落至如今这步天地。在咱们碧筠院中,也就你与清儿可堪造就,且你的名字还应在了三英二云之中。你二人若有心,就去争取,日后为师也会多多从旁策应。若是无此念想。就罢了好胜之念,处处跟着人走,总不至于有何危险。”
此言一出立时在严人英与徐清心中掀起了波澜。虽然严人英有心与人一争长短,但也属意气之争,却没想过要成就一番宗师的功业。而徐清的心里却也有过这些想法,但修炼时日一久。思来想去,在修真界争那些权利和名望。仿佛也没有大用。毕竟这些人生命悠长,还有成仙大道作为精神寄托,相对于名望与地位,还是天才地宝更实惠。当然话说回来。想要得到宝物。最重要地还是实力。就如前翻遇上苦行头陀之时,若徐清真有实力,南明离火剑又怎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夺走了。
醉道人也没当即就要他们答复,只说细细考量,容后再说,就将二人打发出来。徐清和严人英并列而行,各有心思,半天也没说话。直到都快走到龙崖洞时,严人英才开口问道:“师弟对此事有何计较?”
徐清笑道:“就我那点本事。还能有什么想法,跟着人走呗!且师父已经言明三英二云为我峨嵋派的执牛耳者,我名中既无英云,大概想挣争也争不到,又何必多费心力。还是偃旗息鼓为妙。尽力提升自己修为才是上策!”
严人英点了点头。也没问徐清到底要跟着谁走。此刻他自己心思尚不坚定,有怎好要求他人如何。回到了住处二人就各自分开了。徐清望着推门进屋的严人英。心中暗道:“若是我没记错,紫云宫乃是齐灵云地,幻波池最后归了李英琼,一个是掌教真人的亲闺女,一个是掌教夫人的爱徒,其他人可得不到这么好地地方。”
且不细说二人各自回去权衡思量,再说芷仙与明娘二人,等了天黑又盼天明。眼看晨雾升起,启明星灿,驾着飞剑就一同出了碧筠院。其实在凝碧崖上,白天与黑夜也差不多少,大半修真之人都不睡觉,且夜间视物也不必白日差多少。
芷仙跟着明娘飞出百余里,只见下头山间丛林茂密,竟然看不见地面,全被树叶藤条给遮了一个严实。隐隐听见虫鸣狼啸,又凭空生出一股森人的冷厉,那摇曳不定地树影,仿佛幽冥魔鬼般。芷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像,虽然身怀异术,修炼真诀,也终归是女子,不免有些害怕。低声道:“明娘姐!还没到吗?”
明娘听她语含颤音,不由得笑了笑,牵住芷仙地冰凉的小手,道:“妹妹何必惧怕,便是此间真有鬼魅幽灵,以妹妹飞剑地威力,也是一剑给他打地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现在应该它们怕你才是。”
芷仙咽了一口唾沫,勉强地笑道:“姐姐说的是。”说着竟真的将另一柄玉虎剑唤了出来,一道青幽幽的剑光萦绕在身旁,仿佛这样才感觉安全些。
明娘也知这小妹妹乃是大家闺秀出身,有时确显得娇贵了些,却并非矫揉造作,更得人怜爱。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好了!把飞剑收了,马上就到了。”
被明娘一笑,芷仙也自觉有些小题大做,下意识的摸了摸系在腰间的针囊。似乎捏着那滑溜溜的丝绸,就不会感觉那“呜呜”呼啸的阴风如何可怕了,只因为那里面有师父给的碧目神针。又飞了不多时,东方隐隐见了白光,就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座困在浓雾中地小山,隐约听见“箜箜”击水声音。此处已经没有那诡异浓密的丛林,山上树木青绿稀松,错落有致。却树种杂驳,一眼望去,仿佛每种同样的叶片也只有十几颗。不知这地方到底有何异常,竟然如此众多种类的树木混生一起。
“妹妹看那瀑布了没?”明娘伸手一指那雾气中的一道银练。芷仙随之望去,只见山顶上竟是一汪不大地水潭,朝南地一侧凹下一个缺口。方圆不过数十丈内,就有七八个冒着热气的小|茓,全是水量极大地泉眼。泉水喷涌而出,汇在那个小水潭里,就如倒卷的飞龙般,从那缺口泄下。十多丈深的山涧下头,只有一块巨大的青石。瀑布飞流而下,正好击在那青石上,犹如石鼓“隆隆”做响。只可惜山破陡峭,尽是青岩,没有积水之处,泄下的泉水只能聚成细碎的小溪,不知最后流到何处去了。
此刻天色差不多亮了,东方隐隐可见一层桃红色的日晕。二人飞过了瀑布,压下剑光就落在一个小山坳里。都没用明娘指引,芷仙一眼就看见了昨日下午,明娘给她看的那种茶叶。就在不远处,一片极茂盛的矮种山松旁边,孤零零的长着三株茶树。甚至其中一株的树干都腐烂空了,枝干如虬龙盘绕,鼓出了不少树瘤,看去丑陋极了。而那些清香醇厚的茶叶,正沁着晨雾,从丑陋的树干中奋力抽涌出来。
第一百零七回 害群之马
芷仙虽然未曾真格种过茶树,但《茶经》、《茗谭》之类的书却看了不止一两本。见那满树抽出的新芽,娇艳的仿佛能放出光来,淡淡的薄雾笼罩其间,又添了几分飘渺之气,果真是好茶。她赶紧从腰间结下一个水囊,倾出净水洗手。又取过斜跨的青藤箩筐也冲了一下,随手一抖,将那筐上的水珠尽数抖掉。
“姐姐不给大师伯也采些回去?”芷仙一边问道,已经攀上了一株树尖,素手轻挥,就将顶上最嫩的芽叶采了一撮。
明娘却似未曾想到过,经芷仙提醒,倒也颇为心动。虽然严人英这个师父并不怎么尽职,但若有问题时,他也能不厌其烦的解释研究,倒是不曾看轻了明娘出身。笑道:“好啊!正好还能留出些,给师祖也送去一份。”
芷仙道:“这份孝敬就姐姐自个去吧,我就不跟着沾光了。”其实她也是故意给明娘机会,毕竟她们俩的情况并不一样。无论如何芷仙还有徐清护着,自然不用再去讨好醉道人。但明娘拜师严人英却有些像强扭的瓜,二人并没多少互为师徒的自觉,自然要在醉道人那边多留些印象才好。
芷仙攀在树上,想要扭断一根碍事的树枝,但掰了半天,那拇指粗的树枝竟没掰断!赶紧呼道:“明娘!你注意点啊!这树枝出奇的结实,别刮坏了衣裳。”
明娘笑道:“我省得了。你还是看好了你自己吧!怕是过去从来都没上过树呢吧!”
芷仙一听“上树”二字,立时像想起来徐清将玉虎剑交给她地时候。第一次御剑飞行在空中,那时真有些得意忘形了,一头就撞进了一片竹林里。整个人都挂在了一棵大竹上,幸亏四下无人看见,否则可就丢人到家了。
“挂在竹子上,也跟上树差不多吧!”芷仙心中如是想着。却不由得笑了出来。就在她稍微一愣神之际,听“撕拉”一声。身上穿的鹅黄|色锦绣小袄,竟被一条树枝给划了一条大口子!从腋下一直裂开,偏偏修真之后芷仙也有些寒暑不侵的神通。那小袄里头只穿了一件白丝衬衣,从此望去甚至连里头裹在酥胸上的水蓝色肚兜都看的清楚。
“啊!”芷仙惊呼一声。苦着脸道:“刚才还提醒姐姐小心。却自己先遭了大树报复。”
明娘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笑道:“可不是么!你要折人家枝条,人就毁你衣裳。幸亏此处荒野无人,你先将我这丝绦系着。”明娘穿的是一条连身长袍,束根带子勒出腰身只为更好看些。然而明娘这边刚解开丝绦,还没等递给芷仙呢!却忽然眼神一变,回头向东南方的一片蒿草丛望去,冷然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还不给我滚出来!”
芷仙也被吓了一跳,循着明娘眼神望去,果然见那处草丛“沙沙”轻响,却不似被风吹出来的。虽然芷仙没看出来那里面藏地到底是人是兽,但明娘既然喊了什么人估计应该不差。赶紧飞身而起。抢过明娘手里的丝绦。抖开也有尺来宽,围在身上正可将那裂开的口子遮住。
古代的礼数甚多。虽然芷仙也只是坏了衣裳,但仅仅从暗处偷窥女子就大不应该了,更何况还看见人家走光了!别看芷仙平时柔柔弱弱地,其实骨子里头还是个大小姐地性子,何尝受过这般委屈!早就将玉虎剑灌足了真元,若真是个偷窥的男子,少不得就要好好教训一番。
“哈哈哈!”就听那草丛里忽然传出一阵宏亮的笑声,分开四五尺高的蒿草,从里边走出来一个蓝衫劲装的年轻人。林雷看其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长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身材也算高大挺拔,乍看上去竟也有几分英俊!只可惜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再配上薄薄的嘴唇,一看就给人感觉心性刻薄,少恩寡义。
那蓝袍青年施然出来,倒也有些礼貌,躬身施礼,道:“在下言安,偶经此处,见有人影,特意过来查看。”只可惜他这谦谦君子之态,全被头上斜Сhā着的一根干草棍给毁了,反倒让人看瞧着极为滑稽。
明娘微微一皱眉,但她不善与人交际,又不想多事,索性就放过去也好。但芷仙可不管那套,柳眉一竖,喝道:“休要胡说!什么叫过来查看?这地方是你们家地吗!再说若你真是心中无愧,又何必藏在草丛中!这等偷鸡摸狗的行径,还仿佛若无其事!好端端一个赳赳男儿,却如蛇鼠同类,真是让人不耻而顾。”
那言安被说得脸色一僵,眼中射出刻毒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芷仙。书中代言,这言安本来乃是川南大户的子弟,因为家中曾有一位舅祖入过峨嵋派,因着这层关系就上了凝碧崖。此人本来资质还行,但生在大家从小耳濡目染,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十三岁就破了童身。又怎会有长老相中他,这七八年来就在外门厮混。
但言安生性狡猾,又会察言观色逢迎拍马。从打前年认识了笑和尚,三天两头前去攀谈,又拖人带了不少,凝碧崖上没有的世间新奇玩物。那笑和尚年纪不大玩心甚重,且本来就性情乖张,与人相处全凭个人好恶。他就觉得言安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一来二去二人就成了朋友。
所谓狗仗人势真是一点也不假,从那以后言安简直就成了外门中地一个毒瘤。欺压同门更是常有地事,曾有一次一个实力不弱的外门弟子与他发生争执,这厮出手打人却反被人家给教训了一通。言安吞不下这口恶气。就跑去笑和尚那颠倒是非。而那笑和尚也不分青红皂白,问都没问,就去将那外门弟子给打了一顿,竟险些废了修为!
此事闹得不小,甚至都惊动了妙一真人,不过最后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罚笑和尚面壁三年,实际上连三个月都没过。笑和尚就没事人儿般跑出来了。反倒是那外门弟子,负伤之后诉求无门。愤愤而去。而那言安作为罪魁祸首,竟一点没牵连。此后还有谁敢惹他,这厮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至于言安为什么会暗中窥视芷仙二人,却还另有隐情。说那日苦行头陀将南明离火剑重新打入山腹中。眼看徐清离去也未曾再出手。后几日苦行头陀与笑和尚闲聊之际。又提起了徐清,言辞之间不经意流露出了些许忧心。
笑和尚虽然还未曾见过徐清,但也早有耳闻。他本身就极自负,虽然未曾明言,但心里自认就是个天才。因此听有人夸赞徐清如何了得之时,心中早就郁郁不平。在笑和尚看来一个童身已破,飞升无望之人,又能有多大出息。尤其慈云寺一役之后,笑和尚倚仗独门无形剑。斩杀多名邪道高手,本当人前显圣傲里多尊,却再一次被徐清的名字给压在了下头。就算他杀十个慧能和尚,也及不上徐清孤身投书,震住群邪来的风光潇洒。
此次笑和尚一听师父竟对徐清也颇有微词。就想也许机会来了。赶紧就让言安去碧筠院外头盯着。打探打探动静。虽说醉道人是他师叔,但一直以来笑和尚还真没怎么将这位。整日都醉醺醺的师叔给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不长进的师叔早就是把修为扔下,否则又怎敢遣人监视碧筠院的动静。
虽说是监视,但言安哪有笑和尚那么大胆子,就是伏在一个挺远的山头上看看来往人物。监视一个教中长老地院子,别说让醉道人给发现了,就算随便哪个嫡门弟子出来,都能废了他。言安办事倒真不敷衍,虽然一个多月也没看见徐清出门,他也不敢一日怠工。正好今日天要见亮时,看见芷仙和明娘飞剑出来。
醉道人有几个嫡门弟子,言安早就打听清楚了,因此断定这两个女子应该也是外门弟子。而且大概还是新来的,否则如芷仙那般出色地女子,他不可能不认识。言安见二女竟然都有飞剑,也被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释怀了。
笑和尚自从跟言安交了朋友,也真够意思,知道他是外门弟子不能御剑,还特意做了一个假飞剑给他代步。其实就像当初徐清给芷仙玉虎剑时的手法差不多,只不过笑和尚做的只是将真元灌注一柄凡铁宝剑,简单的刻画一个飞行阵法,只能一气飞个数十里,几乎没有攻击力。言安就想当然地以为芷仙二人地飞剑也是如此。
言安一路尾随跟到了这里,藏在草丛里窥视,正合计着用什么借口出来认识呢!却看见芷仙刮破了衣裳,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脚边的一枚石子,这才被明娘发现了。也怪明娘二人一路过来太大意,以为在凝碧崖内,便放松了警惕,否则就言安那两下子,又怎可能瞒过明娘的耳目。
那言安早就飞扬跋扈惯了,没想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竟敢对他如此冷嘲热讽。登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好个贼婆娘!夜半出门非奸即盗,我看你们俩就不像好人!就要将尔等捉住,好生拷问,是不是魔道的奸细!”
芷仙心中更怒,只是没弄清对方底细,也忍住没莽撞出手,冷笑道:“呦!真是好大的口气!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来多管闲事!凝碧崖上没有外人,报上哪山哪院的,咱们犯不上跟你这种藏身草丛宵小之徒废话,直接与你们家师长禀报!”
言安一见芷仙这冲劲,脑瓜带“嗡”的一下,腿肚子就开始有些转筋,心中暗道:“这二位真是外门弟子吗?怎么还理直气壮的要找我师长,外门弟子都是各宗长老轮流指点,哪来地什么师长啊!”再次打量芷仙与明娘,愈加感觉二人不同寻常。但话已经说到这了。若对方真地来历不凡,再想跑也来不急了。他索性把心一横,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是何来历,只要攀住了笑和尚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在整个峨嵋派中,也无人能撼动苦行头陀的超然地位。咬牙道:“小骚娘们!你也休要猖狂!我乃是苦行大师坐下大弟子笑和尚的义弟!”
芷仙二人也微微惊愕,没想到面前这阴戾畏亵之人,竟然与苦行头陀还有瓜葛。明娘初来乍到。自然是不想惹事,轻轻扯了一下芷仙的袖子。其实芷仙虽然气恼。也不愿给徐清招惹麻烦,更何况对方还牵扯到了苦行头陀。恶狠狠地瞪了言安一眼,就要御剑离去。
言安一见报出了笑和尚地名头,果真将对方镇住。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心道:“哼!看来这两个小娘儿们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一听笑和尚的名头就没了气焰,刚才还险些被她们镇住了。”猖狂地笑道:“哈!果然是见不得人的妖女!怎我一提到义兄地名字,二位就要走了?啧啧啧!那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你若陪我一晚,今日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们,否则……哼哼!”
“狗贼找死!”芷仙本来性子外柔内刚,早就义愤填膺。还在尽量压住怒火,但一听对方满嘴喷粪。竟还敢侮辱女儿家的青白。怒喝一声,猛地甩出霜蛟剑,一道青虹匹练似的,直朝那言安胸口射去。
“啊!”这下言安可真后悔了,他万没想到对方飞剑竟如此厉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青光袭来。身子仿佛僵死了。甚至想躲避地机会都没有。
明娘虽然也愤怒,却还理智一些。知道对方既然能叫出苦行头陀和笑和尚地名头,定然与之有些交往,若真杀了恐怕惹来大麻烦。赶紧呼道:“妹妹不可!”
芷仙也是怒极失了理智,被这一声呼叫惊醒。眼看飞剑就要贯穿敌人胸口,赶紧将飞剑向旁边一偏,“呼”的从言安左肩上掠过去。“啊”的一声惨叫,肩膀上连皮带肉被削掉了一大块,鲜血“咕咕”的涌出来,所幸还没有生命危险。
言安登时就腿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哭道:“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全是胡言乱语。仙姑就当小的是个屁,放我一条生路吧!”说着也不顾肩上,“嘣嘣嘣”磕头带响。
此刻芷仙已经冷静下来,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回到身边的玉虎剑,心中杀机陡然大盛,暗道:“上次在成都就因出手时手软,若非师父在身边,险些就死在个武师手上。如今已经伤了此人,若不斩草除根,万一给师父引来麻烦可怎么办!杀了他!这除了明娘再没别人,一定不会有人发现……不行!早听说那些修为高深之人能掐会算,前翻见的那个什么苦行头陀,不就能推断未来吗!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是师父,会怎么办?”
就在芷仙犹豫之时,那言安已经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芷仙踌躇片刻,把银牙一咬,向前迈了一步。此刻近乎完美地娇颜杀气腾腾,但就算在欲夺人性命之时,她也还是透着一股危险而致命的吸引力。
“芷仙真要杀他?就不跟徐清师叔商量一下吗?若真下手了,再后悔可就晚了!”明娘终究还是年长许多,阅历远胜芷仙,一语就道破了她的心怀。芷仙终究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女,杀人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太过沉重的包袱。现在之所以会生出杀心,就是为了不给徐清惹麻烦,一旦这个理由被质疑,她还哪来地勇气扼杀一条生命!明娘真地将芷仙视作好朋友了,她不想让芷仙体会那种杀人的感觉。虽然在这残酷地修真界,几乎是不肯的事,至少明娘也希望尽量拖延。等芷过几年仙年纪大些,也不会有那些迷茫和痛苦。
芷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经恢复了冷静,瞅了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的人,沉吟道:“此人声称与苦行头陀关系,会不会是那老和尚故意派来找碴的?若我将此人杀死,他正可借题发挥,向师父发难?”
明娘却摇了摇头,道:“这个……很难说!虽然苦行头陀素有高僧之名,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而且早听说那笑和尚,为人专横跋扈,此人若真是他义弟,恐怕不好应付。”
芷仙沉吟片刻,道:“若此刻杀了他,毁尸灭迹,查不出了还则罢了,若是万一事露,就再无翻身余地。若是不杀虽然立时就有麻烦,但看此人修为估计也就是个外门弟子,就算追究起来,师父与师祖也能虚与委蛇。”
明娘也随着松了一口气,道:“妹妹能想通最好,在凝碧崖上杀人,绝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也速速回去告诉徐清师叔,也好商量个对策。若万一是针对师叔的阴谋,也能早早应对。”
第一百零八回 兴师问罪
芷仙一听明娘所言,此事竟有可能是针对徐清的阴谋,眼中立时闪出两道阴狞凶戾的厉芒,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要说天生媚骨的女人可绝不仅仅是长的漂亮,会魅惑男人的花瓶。若没有通天的智慧,又如何祸国殃民?苏妲己能让英明神武的帝辛国破家亡,武则天能在一代雄主唐太宗的眼皮底下窃国立周,她们哪个是简单的人物。而芷仙骨子里也拥有着和她们同样的坚强和决绝。
明娘看着芷仙的模样,心里惊愕之余,却暗自叹道:“莫非芷仙妹妹真的爱上徐清了?刚才她自己受了委屈,也没见如此愤怒。但一提到徐清,她却显出这般模样。女人啊!总是逃不出情爱二字,哎!却不知徐清对她又是个什么心思,难道真的仅仅有师徒之恩?”
芷仙盯着趴在地上的言安,沉吟半晌才缓缓道:“这贼子死不足惜!但不能因让他害了师父!”说着走过去一脚就将趴在地上的言安给提出去两丈多远,撞在一棵树上,吐出一口淤血这才苏醒过来。噤若寒蝉的看着芷仙,生恐她一生气,就一剑结果了小命。
“你真是笑和尚的义弟?那是他让你来的?”芷仙缓缓走过去,笑眯眯的问道。
言安慌忙道:“是!是!小的真不敢撒谎,这事同门中还多人都知道。也确实是他让我去碧筠院看着。”
芷仙眼神如刀。恶狠狠地盯着,仿佛能刺进灵魂,冷冷的问道:“哦?他让你看什么!”
“这……没!没什么……啊!”言安只是稍微有些犹豫,忽然感觉肩膀伤口一阵钻心的剧痛,惨叫一声之后,紧接着一股真元冲入他右臂,将经脉搅得一塌糊涂。此刻芷仙指尖刚闪出一缕淡淡的黄光。正从他肩膀伤口刺了进去。“仙姑饶命!我说!我说!”言安哪里受过这等苦痛,立时就服软。将笑和尚让他监视碧筠院,注意徐清出入行踪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芷仙与明娘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芷仙脸上也不似刚才那般凶狠。仿佛如释重负。笑道:“原来是我们多心了,若只是一个笑和尚,师父应该还能应付。”说着轻蔑的瞟了一眼奴颜媚骨的言安,冷笑道:“笑和尚竟然与你这等小人交友,真是有眼无珠啊!还不给我快滚,难道还用八抬大轿送你回去?”
言安如蒙大赦,一转身飞也似地冲进了草丛中,“沙沙”一阵轻响之后,如地鼠般就不见了踪影。芷仙见他走远。却收敛了笑容,道:“此等无耻小人,回去之后定要搬弄是非,想必那笑和尚用不多时就要找上门来。我们还是速速回去禀报,也好让师父有些准备。”
明娘也摇头叹道:“想不到峨眉仙山上。竟然还有这等害群之马存在!”
芷仙笑道:“姐姐何必唏嘘于此?韩非子早就说人性本恶。利害使然。就算是那些慈悲的佛门高僧,若不为了佛门正果。又真能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吗?”
明娘微微一愣,没想到一向善良温顺地芷仙,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劝道:“妹妹啊!那韩非之言乃是帝王之术,其中固然有些道理,却与我们女儿家不相干,日后还是少读为好。”
芷仙微笑道:“知道了!我的好姐姐,芷仙日后不读就是了!……只是早都读了数变,记在心里头了!”当然后面那句只藏在了心里头说的。
却说徐清早晨正在屋里看研究那三阳十龙大阵,就见芷仙连门都没敲,就急惶惶地跑了进来。林雷灰头土脸地,衣服也撕破了,外边围着一条丝绦遮掩,样子可真狼狈极乐。他放下描绘的草图,笑道:“你这丫头又干什么去了,弄得这般模样回来。”
芷仙一举手里捧得竹罐,道:“昨天明娘发现了几株长在山间的茶树,正好抽了新芽,就赶早给你摘了点尝尝。”此时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芷仙也不一口一个师父的叫,只称呼你、我也轻松随便。
“哦?到了这时候还有新茶!”徐清接过竹罐一看,果真是新嫩的绿芽,一开盖子就有股清新的气息涌了出来。叹道:“果然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想不到此时山间还有新茶!”
这时芷仙已经捧着一只巴掌打的小茶壶,缓缓输出真元,一股热力涌在壶底,不下片刻就烧出了一壶开水。微笑道:“我就先给师父泡上一壶尝尝。”几上的茶具都是现成的,芷仙就忙和起来了。
徐清笑眯眯地欣赏她素手舒抒,有条不紊的动作,松散的袖口随着手臂上下划动,不时显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更美的不可方物。不多时芷仙烫了茶具,倒掉了头汤,已经将黄绿色地茶汤倾入茶盅,一股淡淡地清香,随着热气散出。虽然不浓郁,但胜在清新自然,更能沁人心脾。
徐清端起茶盅轻轻嗅了嗅茶香,小小品味一口,不由叹道:“没想到这无名野茶,竟比从师父那讨来的黄山毛峰也不逊色!”说着放下茶盅,笑看着芷仙,道:“看你今天这么乖巧,恐怕是还有其他事吧!”
芷仙小脸一红,娇嗔道:“师父就会胡说,人家何时不乖巧了。看看人家为你采些茶叶,将自己弄得这般样子,师父竟还如此编排人家,让人好不伤心呢!”说着竟凄然若泣,仿佛受了莫大地委屈似的。
但徐清却不吃她这套,笑道:“你这丫头哪次过来不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就算急着显呗你的茶叶,也不至于急得穿着撕破的衣裳过来。是不是为了让为师知道,你采了这些茶叶吃了不少苦头?”说着又沉吟道:“不过你卖乖的本事应该不止于此,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呢?恐怕还有别的事吧!”
芷仙立时嗔恼道:“师父!说什么呢!人家好心为你采茶,受了别人的委屈不说,师父还这样欺负人家!”
徐清微微一愣,惊道:“受了别人欺负!谁欺负你了?”
芷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刚才事发时还未觉如何,但此时一听徐清问起来了。忽然心头酸楚,竟怎么也忍不住,“哇”地扑道徐清怀里就大哭起来。她这样子却把徐清吓了一条,也不知何事。只能轻轻抚着芷仙的长发。等她哭够了再慢慢说。芷仙哭了半天,才红着脸抽泣着起来,将刚才地事情讲述一遍。
徐清闻听之后也不由得露出惊容,沉吟道:“你是说笑和尚派人在咱们碧筠院外头监视?”
芷仙虽然收住了哭声,但雨带桃花的俏模样更是怜人,轻轻点了点头,道:“嗯!这是那登徒子亲口说的,明娘也在场,绝不会有假。”
徐清疑惑道:“笑和尚?咱们与此人素无瓜葛。他又为何要派人来盯着碧筠院,还指明了要注意我的动静?莫非是苦行头陀地意思?”沉思片刻之后,又否定了此种想法,暗道:“虽然那日苦行头陀好像对我杀机甚重,但他乃是当世名僧。就算真有所行动也绝不会弄这些鸡鸣狗盗地伎俩。”
芷仙见徐清面色严峻。问道:“师父,会不会真是苦行头陀下的圈套?我放了那厮是不是错了?”
徐清轻轻拍拍她肩膀。笑道:“什么错不错的,这世上本也没有什么对错,只要凭着本心行事即可。放了也就放了,至于到底是不是苦行头陀的计策,这……我想应该不会,毕竟他乃是师父的师兄,且凝碧崖上还有掌教真人。同门相残可是相当严重的问题,苦行头陀绝不会给人落下这么大的把柄。”说着又扯了一下芷仙身上的衣服,笑道:“还不回去换了衣裳,也洗洗脸梳梳头,好好一个漂亮姑娘,却自己糟践自己。”
芷仙道:“刚才人家可是一剑差点把那厮手臂砍断了,若是笑和尚真找上门来,见我干净利索,岂不被他们反咬一口?”
徐清洒然笑道:“你这丫头心眼还挺多!不过他笑和尚来了又能如何,我却不用自家徒弟装可怜博得人同情。行了回去梳洗打扮,若如你所言,想必过不多时就会有人过来找茬。”
女儿家总是爱美,芷仙回来没收拾干净,也真是如徐清所言,若万一笑和尚带人找上门来,也能据理力争。但她听见徐清如此说,心里更是甜丝丝的,哪个女儿家不希望有个能担待地依靠。徐清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在芷仙耳中,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打腰提起。
看着芷仙离开,徐清的脸色却没刚才那般轻松了。喃喃道:“看来此次与笑和尚的冲突,恐怕在所难免了!不过既然你笑和尚敢来找茬,那咱们索性就闹得大点!”说罢猛地站起身来,匆匆朝醉道人平时修炼的静室奔去。
晴天无云,明媚地阳光洒在碧筠院周围地山林翠竹之上,清风袭来,摇曳浮动,带起一片葱绿的勃勃生机。碧筠院本来也没有围墙,只在正殿前面有一片空地,御剑来往地客人,大多都会在此处落下。
忽然天上精光一闪,就见那片方坪上闪过一片光芒,现出来三个人。其中之一正是刚才被芷仙伤了肩膀的言安,此刻肩上的伤口已经裹了绷带,神情猥琐的躲在后头。前面站着两人,一个身材不高的佛门童子,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先天生就了一副笑脸,倒也有几分可爱模样。只是此刻一身杀气腾腾,眼中寒光闪射,仿佛与谁有深仇大恨一般。另一人则穿了一身素色道袍,白衣飘飘,身长挺拔,气度儒雅仿佛个读书的秀才,一看就给人一种卓尔不群的感觉。
不远处一个看守碧筠居地弟子。一见三人赶紧迎了过来,躬身施礼道:“诸葛师兄!笑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来寻那位师兄,我马上去禀报通传。”原来那清秀的佛门童子就是笑和尚,而这白衣的道装青年竟是玄真子的大弟子诸葛警我!
要说起来诸葛警我其人,倒是生性厚道,谦恭礼让。为人也稳重。办事从无差池。虽然根骨不佳,但修炼勤奋。持之以恒,法力也相当了得。这诸葛警我与笑和尚皆是三仙的大弟子,平常交往也勤,交情甚厚。笑和尚虽然专横狂妄。但对诸葛警我却从来轻视。从来都秉执师弟之礼。
刚才那言安找到笑和尚时,正巧诸葛警我也在做客。碰上了这种事,自然不好拂袖而去。那笑和尚一听言安添油加醋的一说,立时火冒三丈。虽然诸葛警我看出这言安眼神飘忽,所言未必是真,但此乃别人家事,他也不好多嘴。只待将言安伤口处理一下,笑和尚就要去碧筠院讨个公道。
上次在成都碧筠庵,诸葛警我与徐清也有一面之缘。就觉得此人不简单。此时一听牵扯到徐清,诸葛警我本来不想多管,不过那笑和尚也不傻,赶紧邀请他一同过去评理。诸葛警我暗恼笑和尚拉他下水,却也无可奈何跟来。总不能为了这点事。拂了笑和尚的面子。那日后又如何交往?
而且在诸葛警我心底,也有些瞧不起醉道人。虽然也曾经听玄真子说过。醉道人地道法不俗,但从他入门至今,却从没见过这位师叔动手。整日喝的迷迷糊糊,连自己地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人,能有多大本事,又如何能让人尊重!否则若换个别的师门长辈,以诸葛警我小心谨慎的性子,绝不会跟着笑和尚胡来。
笑和尚冷哼一声,道:“还通传什么!你就说徐清那厮现在何处!我就来找他!”
那守门弟子吓了一跳,虽然不敢得罪面前这二位,但徐清又岂是好惹地!而且他毕竟还是碧筠院地人,在两可之间选择,就宁愿得罪外人。就在他把心一横,要顶撞笑和尚时,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道:“何人寻我,说话好生不客气啊!”随着话音徐清已经施施然的从里边走了出来。
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徐清刚刚从醉道人那出来,正好路过碧筠居正厅,就听见笑和尚的叫嚣之言。上下打量那三人一番,却仿佛没看见笑和尚,笑着对诸葛警我一抱拳,道:“哎呦!这不是诸葛师兄么!上次碧筠庵一别可有日未见了,正好早上我家弟子刚采了几叶新茶,一块上我那尝尝。”
诸葛警我却被徐清弄得哭笑不得,讪讪的笑了笑,却不曾回应。毕竟相对来说,他与笑和尚的关系更近。笑和尚也不让诸葛警我发窘,赶紧接过话茬,喝道:“你就是徐清!将你那纵剑伤人的孽徒给我交出来!”
徐清脸色陡然一变,一瞬间那热情洋溢的笑容全都不见了,眼神冷地仿佛寒冰,面无表情的盯着笑和尚。淡淡道:“你是何人?在此叫嚣!”这八个字附着徐清的精神冲击,仿佛钢针一般刺入耳中。笑和尚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针扎一样疼痛,这才知晓对方竟真不简单!赶紧运起佛门法力,大吼一声,如一道惊雷霹雳响彻天际。声波蔓延出百里之外,还震得树叶巨颤,“沙沙”之声巨如蝉鸣。
徐清笑眯眯的望着略显狼狈地笑和尚,竟轻轻鼓起掌来,笑道:“真是好厉害地佛门狮吼。”
笑和尚终于放下了对徐清的轻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仅仅修炼三年多,就有如此厉害地精神修为。若非佛法最重心灵修炼,恐怕刚才那一下少不得要真元浮动,气血失调。即便如今,被人先声夺人,也要折损不少气势。
徐清又冷冷的望向诸葛警我,淡淡道:“看来这位佛门的道友是来者不善啊!诸葛师兄与之同来,莫非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诸葛警我面色一僵,此刻他也有点后悔跟着来了。但事已至此却不能再不说话,否则只能落个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道:“我想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咱们都是同门修行,何事不好慢慢商量?”
徐清微微一笑,佯做恍然不知,问道:“哦?同门修行?却不知这位佛门的道友如何称呼?法出哪家?刚才一来就要教训在下,难道我徐清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第一百零九回 佛灭摩科
笑和尚看着徐清那佯做不知的可恶样子,不由心中更怒,只是经过刚才的挫折,他也意识到对方的实力不弱。而且徐清根本就不给他留面子,显然是有所倚仗,并没将他这个苦行头陀的大弟子放在眼里。
其实这也正是刚才徐清上醉道人那去的原因,毕竟笑和尚是苦行头陀唯一的弟子。所谓打狗还看主人,徐清还真有些拿捏不准,要如何对待笑和尚的挑衅。待他将这些事与醉道人一说,没想到这平素醉醺醺的师父,竟还相当硬气!只回了一句“小的你应付,老的来了师父顶着!”
笑和尚也收起轻视之心,不再像刚才那般气势汹汹,笑眯眯的道:“刚才来的急了,忘了还未曾与师弟见过面。贫僧笑和尚,在苦行头陀坐下修行佛法。”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哎呀!原来是笑师兄啊!久仰大名!早听说苦行头陀师伯平生只收了一个衣钵传人,想必师兄定然是有了不得的过人之处啊!”
笑和尚淡淡笑道:“这可不敢当,师尊佛法通天,我不过能学到十之一二,可不敢做衣钵之说。”
徐清道:“刚才看师兄气势汹汹,要找我家弟子,莫非是小徒什么地方得罪了师兄不成?”
笑和尚冷笑一声。一点手将言安唤了过来,道:“师弟看看!险些断了手臂,这便是你家徒弟的手笔!修真之人本当上体天心,又是同门修练,何必下次毒手!今日恐怕师弟还要给个说法才是!”
徐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也看不出是忧是怒。但那言安却感觉仿佛被一头凶饿的金雕盯上了,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不敢仰视。徐清打量片刻。微笑道:“是啊!笑师兄此话说地有理,都在凝碧崖修炼的同门,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要下此毒手呢!”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愣住,不知道徐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还附和笑和尚的质问。林雷
见没人应声,徐清走到近前,笑眯眯的看着言安,问道:“嘿!没听见我问你吗?到底为了什么,人家要下此毒手打你!”这下众人才听明白,原来徐清并非是附和笑和尚。而是当真在提问,只是他当时地语气,却怎也不会听出来是这个意思。
“啧啧啧!看这肩膀伤的。”徐清说话间竟伸手按在了言安肩头,正落在他伤口上。虽然已经敷了生肌止血散,也受不得这个,言安登时就惨叫出声,仿佛杀猪一般。徐清赶紧把手抬起来,掌心都沾上了渗出的血迹!不由得一皱眉,赶紧从袖中抽出一条手绢,低骂了一声“晦气!”。擦净了手之后,可怜那一条绢丝的帕子就被丢在了地上,仿佛极嫌恶那上沾地血迹。
笑和尚赶紧扶住言安,怒目而视盯着近在咫尺的徐清。他如何也没想到,徐清这厮竟敢当着他的面。就以这等手段害人。正要怒生申斥。却没想到徐清竟比他还横,一转眼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还未等旁人看清。“啪”地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正扇在言安的嘴巴子上。骂道:“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调戏姑娘到咱碧筠院的头上来了!没一剑劈了你算是便宜的,竟还有脸来兴师问罪。莫非这世道真是乾坤倒转了,咱们修真界也时兴贼喊捉贼?”
那言安本来以为有笑和尚跟着,绝对万无一失呢!但是就在刚才他第一眼看见徐清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那眼神太可怕了,简直就跟他熟悉的爷爷一样。
在没上峨眉山之前,言安每天见早上起来,都要去给爷爷请安,他甚至不敢抬头多看那双眼睛。虽然那个男人是他爸爸的爸爸,但言安却觉得他更像一个凶恶的魔鬼,一头贪婪地凶兽。他们言家在四十年前还只是一个川南小镇的农民,就在他爷爷这开始发迹。没人知道言家是从什么地方获得那庞大的财富,但是言安清楚,他们家的每一两银子都是沾着血来的。他的爷爷掌握着庞大财富和难以想象的权利,人命在他的眼中连只蚂蚁都不如!而此刻徐清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让他想起了那个如梦魇般的爷爷。只有常年身居上位,定人生死,才能磨炼出这种气势。
徐清眼珠子一瞪,道:“我问你,难道你没听见吗?还是你自觉高贵,不屑与我说话?”
言安几乎被一巴掌给扇飞起来了,跌在地上立时就吐出一口血沫子,还连着三颗后槽牙,伏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此刻笑和尚简直就要气炸了肺,虽然那巴掌没打在他脸上,但徐清地话却让他感觉脸颊上火辣辣的。抬手指点徐清,咬牙切齿道:“好!徐清!你行!你真行啊!看来今天真得手底下见真章了!来吧!”
徐清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哦?师兄这是哪的话?须知同门相残可是大忌,刚才我打他乃是因为他心怀叵测,对我家徒儿有不轨之图!不知道师兄如此动怒,又所为何故?莫非师兄以为调戏姑娘家是理所应当的事?亦或此人也是师兄弟子?那师兄可真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笑和尚心胸郁结,怒火冲顶,他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反被对方毫不留脸面地数落一顿。而且徐清简直太放肆了,当着面就敢动手打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旁边地诸葛警我也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明白,徐清为何要如此办事,将笑和尚惹怒了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诸葛警我素来以冷静稳重著称,他相信一个能在围棋上胜过极乐真人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莽撞之徒。如今徐清处处得寸进尺,明显就是要逼笑和尚动手。
早就嚣张跋扈惯了地笑和尚也并没多少耐心,徐清准备了好多气人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忍不住了,怒喝一声:“贼子!你欺人太甚!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笑和尚的厉害!”脚下一踏跃上高空,两手一挥,洒出一片淡淡的白光,喝道:“出剑一战!”
徐清扬眉上望,冷笑道:“师兄真是好大的火气啊!早听闻无形剑诡异无踪,今日倒要领教师兄高招了!”话音一落“呼”的一声,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拉出十余丈长,绽放出皎洁如月光的银芒,外头还燃烧着一层熊烈的玄火,“吐吐”跳动似要将空气都要烧干了。
笑和尚立在空中,闭上双眼急速念动佛语,身前那片淡淡的白光陡然消失不见踪影!旋即他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徐清,唳声暴喝“给我杀!”
虽然眼前空无一物,但徐清却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机袭来。不由得心中暗叹:“好个无形剑,果然无影无形,难以琢磨!”若是常人遇上此剑,就像个睁眼瞎,不知何处来剑,又如何抵挡防御!但徐清已至知微境界,运功于双眼,虽然也不易捕捉急速飞掠的剑光,却也能看个端倪,以利从容应对。
就算以知微境界,徐清只恍惚看见眼前闪来一道白光。似还隐隐能闻到一股草药香味,这无形剑乃是苦行头陀专门为笑和尚打造,与寻常飞剑诧异巨大。是采三千六百种灵药、吸日月精英与西方太乙精金炼成。虽然隐去了剑型,但施展出来难免有股药味。
凝在空中的霜蛟剑也猛地收敛剑光玄火,成了一条难以寻觅的银线。不过徐清却没立时以飞剑针锋相对,而是祭出乾坤针。满天红芒飞流翻转,四散蔓延,也不管无形剑从何处攻来,皆会被几近无穷的飞针截住。毕竟所谓无形剑也不可能真的无形,只是让人难以看见罢了。
徐清身怀乾坤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笑和尚此来就有心动武,自然心有准备。就见他浑身真元膨胀,将僧袍吹得猎猎作响,猛地从脑后射出万道金光,一个金色的字缓缓升起。笑和尚抬手托住,手腕一翻就朝徐清丢过来,同时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佛灭摩科!”那金光灿灿的字飞出之后,见风即长,转瞬间已经长道十多丈方圆,旋转如风,就向徐清砸了过去。
徐清微微一笑,不见丝毫惊慌,唤回乾坤针,十道洪流合到一处,硬向那字顶去。三万六千乾坤针合在一起,如一柄大锤轰去。只见金光同红光撞在一处,“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又是连绵不绝的雷霆之声。璀璨炫目的精光过后,二者都神光暗淡,力弱而退。似乎乾坤针略微占了点上风,却也无力将对方击破。
这招佛灭摩科几乎是笑和尚最强的一击,降魔佛法大刚至正,但在乾坤针之下终究还是无功而返。但那笑和尚却不见些许颓色,反倒漏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回 诸葛警我
笑和尚的佛灭摩科无功而返之后,非但没有显出沮丧之色,反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喝道:“小贼!吃我一剑!”徐清立时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瞬间气温下降了好几度,似乎恐怖的幽冥凶兽就在眼前。
一旁观战的诸葛警我也显出惊容,他万万没想到,笑和尚竟然真的心生杀机。心中悔恨万分,不该顾忌面子,跟着笑和尚胡来。若徐清真的死在无形剑下,那事情可就真闹大了,即便不死,伤了筋骨也难推脱。虽然他没动手,却是同来的帮凶。届时醉道人焉能放过他们!同门相残的大帽子压下来,就算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德高望重,恐怕也保证他们周全。虽然心急如焚,但诸葛警我深知无形剑的速度之快,就算他现在想救徐清也来不及了。
笑和尚虽然为人跋扈,但对敌人却不轻视。从打派言安出来窥视碧筠院那天,他就收集了不少关于徐清的消息。知道如今徐清身上除了一柄霜蛟剑之外,只有两套神针。其中又以乾坤针攻守兼备,最难对付。
经过苦行头陀十多年来的悉心调教,笑和尚的修为和剑术,都是整个峨嵋派中的拔尖人物。徐清虽然也有灵性十足,但终归修炼时间太短,还是相差甚远。但前文早就说过,修真世界可不是一个一加一就一定等于二的地方。就算你修为强大,若敌人有趁手的法宝、法术或是阵法、灵丹,也一样能战而胜之。因此笑和尚想要压倒徐清,绝非三两招就能办到。
因此他才会一上来就祭出无形剑为引子,紧接着又施展出最强杀招佛灭摩科。目的没有别的,就是为了要将徐清的乾坤针给引出来。以徐清如今的法力,要想抵抗如此强大的法术,除了依靠乾坤针,再没其他的办法。事实证明笑和尚的算计完全正确,徐清果然为了抵挡那压来的字。而将乾坤针聚到了一块。笑和尚本也没指望能凭一招击败徐清,后边暗藏地无形剑才是他真正的杀手!此刻一看徐清空门打开,自然要露出笑意。
就在笑和尚自以为得计。驾驭无形剑,合计着是不是要狠狠的戳徐清ρi股。当然除非他疯了,否则绝不会想要徐清地性命。笑和尚虽然张狂。却并不愚蠢,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目中无人,而有些事是绝不可逾越鸿沟。如今对打只是切磋武艺,就算有所伤害。那也是意外失手。
不过此刻本当惊慌的徐清。竟也显出了淡淡的笑意,莫非他不知道无形剑已经到了身后?就在笑和尚心怀嘲弄,要催动飞剑痛下杀手之际,忽然徐清人影一闪,竟凭空消失了!“啊!”笑和尚惊呼一声,还没等看清情况,就见眼前银光一闪,猛地绽出一片刺目地霞光,在天上划出一道长虹。电也似的就朝他袭杀而来。
原来徐清却并非是消失不见了,只是以身剑合一之术,附在了霜蛟剑的剑光之中。只是那时飞剑化作一道银线,不易辨别,这才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此刻飞剑一动。立时银光赫赫。剑光又复大盛,恍如破空而出。隐闻雷霆音爆,势不可当的轰向笑和尚。
笑和尚千算万算,没想到徐清竟然已经到了身剑合一地境界,如今人在剑中,剑随心动。任他地无形剑如何诡异无踪,若不能破开剑光,也难伤徐清一根毫毛。眼见攻守异位,还不及反应过来,那银色剑光已然到了近前。他赶紧召唤无形剑,此刻也顾不上隐匿剑光了。无形剑显出真形,只见天上又闪出了一道银光,匹练似的划过天际,正砍在霜蛟剑上。林雷“锵”的一声震响,空中挂的几朵云彩竟都被那巨大的音波震散了。
笑和尚虽然修为了得,但终究是仓促变招。且无形剑乃是暗杀之剑,一旦显出真身正面比斗,无论力道、速度,皆要逊色霜蛟剑一筹。而且徐清还身剑合一,剑势更猛烈三分。是以双剑一碰,高下立判,无形剑被振出百十丈。笑和尚也因反震之力,脸色苍白,看他喉结蠕动,恐怕是要吐血,硬是让他强压了回去。不过徐清也不强多少,飞剑去势全消,本身也被振出了身剑合一状态,浑身法力只余十之二三,恐怕也无再战之力。
笑和尚万没想到,会在正面对敌之中,被一个入门仅仅三年的师弟,给逼到这等地步,甚至险些吐血!若刚才只是愤怒,那现在就更加羞恼。咬牙切齿道:“师弟真是好本事!那就再来品品我这降魔法珠的味道!”说着伸手将挂在颈上的佛珠给扯了下来。随手一抖,只听“啪啦啦”的一阵乱响,那佛珠幻影分身,一瞬间竟化成了千百丈长,盘旋翻转,上下左右将徐清封在里头。
下方观战地诸葛警我双拳紧握,刚才徐清使出身剑合一,多少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笑和尚竟还不收手,此刻他却在权衡要不要出手结束这场无谓的战斗。就在此刻忽然听见身边有人淡淡道:“苦行头陀师兄果然宠爱这个弟子啊!竟连这等降魔至宝都给了出来,相较之下我这个当师父的可就太不称职了。”
诸葛警我不由大吃一惊,他竟没有丝毫察觉,不知何时身边竟多出了一个人!一身藏蓝道袍的醉道人,正若无其事站到在他的身旁,双手背负,仿佛游园般惬意地望着空中地战况。诸葛警我险些惊呼出声,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师叔好像没有清醒地时候,一身熏人的酒糟味,毫无修真高手的风范。但就在此刻竟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可见其对真元气息的控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诸葛警我赶紧躬身施礼,道:“给师叔请安了。”心中恍然暗道:“我就说长眉师祖乃是古今绝顶的修真达人,其门下的罗孚七仙,个个道法通天,就算是几个记名弟子,也都是本领高强之辈。怎可能会有一个一无是处的醉鬼弟子!这位醉道人师叔还真是有些深藏不露啊!看其对真元的控制精绝,就算比不得师父,恐怕也不在其他众位师叔之下。”
醉道人也不看他,只仰头观察战况。淡淡道:“你家师父定然不知道你到这来!”
诸葛警我允自一愣,虽然好像是无意间的随口之言,但他却能从品味出另外一些意味。问道:“师叔就不喝止他们二人?”
醉道人笑道:“打的如此热闹。又干嘛要阻止?权当磨练剑术了。再说苦行师兄家里这位弟子,也未必就将我这个醉猫放在眼中,若是出言喝止。再被他给顶回来,岂不自取其辱!”
诸葛警我讪讪笑道:“师叔说笑了。”
“哦?师侄觉得我是在说笑吗?”说着醉道人扭头看似无意地瞟过去一眼。诸葛警我只觉心神一愣,随即脑袋里头“轰”的一声仿佛要炸开!但那头疼欲裂的感觉却又瞬间消失不见,仿佛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早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汗地诸葛警我清楚。那已经湿透的衬衣更在提醒他。那如梦魇般的感觉并非虚幻。诸葛警我如同不认识般,愕然地望着醉道人。
醉道人也不再看他,淡淡道:“警我啊!其实你是个好孩子,本不该受此为难。”
替人受过的滋味很不好受,此刻诸葛警我除了惊骇之外,心中也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怒火。当然受过刚才的教训,他却不敢憎恨醉道人。在对方太过强大地时候,人类很容易会选择将愤怒转移到更加弱小地目标上,且追根究底还是笑和尚将他给拐带来的。
醉道人忽然又露出笑容。抬手拍了拍诸葛警我的肩头,道:“这身道袍你穿着相当合身,真有几分大师兄年轻时的风范了!”说罢有随手掸了掸自己的袖口,笑道:“可比师叔这身行头气派多了。”
诸葛警我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醉道人是什么意思。只能赔笑应是。但当他再次仰头望向空中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笑和尚一身缁衣僧袍,才恍然大悟醉道人言中所指为何。虽然同时师兄弟。但不可否认玄真子和醉道人全是道士,而苦行头陀却是个和尚!
如今修真界正邪两分,其中正道就分佛道两家,而邪道则以魔教和旁门修士为主。当然此等区别也不尽然,只是大凡的一个划分罢了。毕竟道门也有妖道,佛门也有凶僧。佛道两门虽说是同仇敌忾,但追求的大道不同,也不可能真就亲如一家。即便是如峨嵋派这样既有佛门又有道门的修真门派,也同样有佛道之别。
此刻徐清已经被漫天无际地佛珠给圈住,万道佛光在四面八方射来,叫人无处可藏。徐清虽然惊讶笑和尚竟还有此等厉害的法宝,但也没自己乱了阵脚。一边祭出乾坤针稍作抵挡,再细细观察那些佛珠的变化走势。
徐清这些年来研究阵法,也不是白学的。其实修真之学,剑、阵、术、法本不分家,只是人力终有所限,不可能处处勘悟真谛,因此才各有侧重。就像此刻笑和尚祭出的佛珠,虽然名义上是一件法宝,但行地却是阵法之实。它幻化漫天佛珠,惑敌眼目,而以真佛珠布置佛门地八部伏魔阵杀敌。
徐清深晓阵法,又具慧眼,不慌不忙,将双手叠在身前,急速打出数百道印诀。霜蛟剑悬在头上,立时银光大展,却不迎击袭来的佛门金光,而是向天上虚空刺去。瞬间破开层层云彩,显出了一颗栲栳打地青红色檀木珠子,在天上拽拽发光。闪着银光的霜蛟剑猛地刺去,“轰隆”一声巨响,就将那珠子轰飞。
原来笑和尚那一挂降魔佛珠一共一百零八颗,祭出之后,幻想万千。四面八方皆有杀阵,若是徐清刚才看不明白,胡乱突击,立时就会被借自天龙八部的无上佛们法力轰击,届时不死也得重伤。但阵法一道就是知则不难,难而不知,一旦被看破了阵眼,也就无甚可怕得了。
笑和尚目瞪口呆的看着四面八方的佛光散去。收敛入佛珠之中。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清竟然连这保命的法宝都给破了!但在旁边的诸葛警我却看出了些端倪,要说徐清虽然精研阵法。但此宝乃是苦行头陀精心炼制,又焉能是凡俗之物!凭徐清一个学了三两年的后生,就能轻易破掉。还如何叫保命之物!
终于诸葛警我将目光落在了醉道人身上。仿佛是感觉到了诸葛警我怀着疑问的目光,醉道人淡淡道:“不错!是我给了清儿一些指点。毕竟同门师兄弟数百年了,苦行头陀有什么家当,我还能不知道么?既然我这师父没什么象样的宝物赠送。总要给弟子些提点。以尽师徒之道吧。”
诸葛警我注意到,醉道人话里用的是指点而不是教。说明他只是给了徐清一点提示,怪不得刚才身陷阵中,徐清也观察了半天才出手。
待说徐清破法之后,遥遥朝笑和尚一抱拳,道:“师兄果然佛法精深,小弟佩服之至!”言罢冷笑一声,转身就向醉道人处落去。
笑和尚气地脸色一红一白,还哪有脸再呆下去。仿佛没看见醉道人一般,一句话也没说,架飞剑就落荒而去。
下面的醉道人朝徐清点了点头,又望向笑和尚的背影,洒然笑道:“哎!如今苦行师兄这位高足。可是愈加地张狂了。看见我这师叔,就仿佛无物一样。啧啧啧!”摇着头就向碧筠居走回去。行了几步又道:“清儿就陪着你家诸葛师兄聊聊,难得来一次就多坐一会吧。”
诸葛警我赶紧应道:“谢师叔挂怀。我也早想跟徐清师弟亲近来往,只是未得良机,今日正要好好攀谈。”
刚刚送走了醉道人,就见一道靓颖从旁边树后窜出,花蝴蝶般就跳了过来。俏生生的笑道:“师父!好厉害!”芷仙早就换好了衣裳,甚至还在额角贴了几许金箔镂花,清纯的气质中更添三分妖艳妩媚。她也知今日之事恐难善了,既不想徐清分心,却又着实放心不下,这才跑来藏到了树后观看。见笑和尚狼狈而去,这才欢天喜地地跳了出来。
徐清拉过芷仙,笑道:“丫头!快过来见过诸葛师伯。”
芷仙早就听说过诸葛警我的名字,这位全峨嵋派的长房大师兄,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赶紧屈身下摆,黔首微低,瞬间就从刚才那清春跳脱地小女孩,变成了高贵典雅地名门淑女。轻声道:“弟子裘芷仙,拜见师伯。”
就连诸葛警我头次看见芷仙,也不由得心神一动,不过他终究道心扎实,没有显露异色,淡淡笑道:“师侄无须多礼。”在打量芷仙时,他也心中暗道:“看来今日诸般杂事,应该就因此女而起!笑和尚那朋友本就心性不正,若是见到此等人间绝色,想他不生龌龊之心都难。此事多半错不在碧筠院这头,而笑和尚却不问青红皂白,就为那人强出头。此等蛮横霸道的性子若是不改,日后定要惹出大乱子,看来我还需与他拉开些距离为好。”
徐清并肩将诸葛警我往里头走,笑道:“诸葛师兄此番来的也巧,正好小弟前日刚从灵云姐那讨来了一瓶五花酿,便与师兄同酌几杯如何?”诸葛警我笑道:“哦?齐师妹竟也舍得与你!那五花酿可是极品的猴儿酒配上五色香草的杂酿,一年下来也产不得几瓶啊!为兄也只有到年关聚宴时,才能摊上几杯尝尝,今儿倒是借了师弟的福气。”同时心里暗道:“早听说这徐清跟太元洞那边的关系非常亲密,原料想那齐灵云与李英琼皆非寻常女子,大概也就是泛泛之交。没想到竟真的亲近如此!上次几人聚在一处,想要饮上几杯,便使金蝉前去讨要,都被她二姐而顶了回来。”
三人回了徐清住所,就吩咐芷仙去准备下酒的小菜,屋里就只留徐清和诸葛警我二人闲聊。
第一百一十一回 喝酒吃蟹
徐清与诸葛警我分宾主落座,刚才芷仙泡的茶已经半凉,徐清重新换了水。茶水喝到第三锅也正是香醇时,倒不算怠慢客人。徐清为诸葛警我倒了一盅,笑道:“今儿早上芷仙那丫头新采的山茶,师兄尝尝味道。”
诸葛警我微微一愣,看着那一汪黄绿色的茶汤,赫然想起今日之事的源头不就正是这茶叶么!心中失笑,端起茶盅啄了一口,赞道:“果真清香悠远,好茶好茶!”说着四下打量徐清这屋子,道:“师弟这方宝居还真雅致!”眼光落在墙上那几幅画轴上,眼光微微一亮,笑道:“师弟也喜欢戴进的笔墨?”
徐清也向那几幅画望去,道:“戴进用墨豪放,画风健拔,放眼望去山水纵横,自有种胸开气散的舒爽。莫非师兄也有同感?”
诸葛警我笑道:“想不到在咱们峨眉山这数千弟子中,竟也有我同好!”说着起身来到画前,细细斟酌半天,却摇了摇头,道:“师弟这四副长轴虽然也是戴进画功大成之后的作品,只可惜是为送人而作画,并非意兴所至,少了股挥洒飘然一气呵成的气度。”
徐清点点头,道:“师兄慧眼!虽说戴进就是前朝宣德年人,但小弟却无时收集,就是这几幅也是院里的师弟孝敬的。”
诸葛警我笑道:“我那还有两幅精品,《春山积翠图》《风雨归舟图》都是戴进平生得意之作。师弟若有闲暇可去瞧瞧。只是为兄所藏也实在不多,就不能割爱相赠了。”
徐清笑道:“师兄说笑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且欣赏画作,却未必要收为己用。”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大有适逢知己地感觉。
就在二人说的起兴时,忽然听见“喵”地一声,里屋床榻上蜷成一团睡大觉的白灵,仿佛被吵醒了。但那叫声却软弱无力,脑袋都没动一下,抬了抬右眼皮。瞟了诸葛警我一眼,就又睡过去了。徐清不无担心的望了过去,六七日来白灵都懒洋洋的,动也不愿动,平时徐清走到哪,它就跟到哪,现在却只知道趴在床上睡觉。偏偏还看不出而任何异常。甚至前日醉道人过来瞧了一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让徐清放心,说白灵气血旺盛,真元平和,绝对没有大事,多半是正常的蜕变。在徐清第一次见到白灵时,它好像就是这个模样,只是那时候白灵受了重伤,昏睡了不少日也没在意。
诸葛警我看着白灵也不无感慨道:“师弟果然是福缘深厚,常人不可比啊!如今咱们教中拥有灵兽的师兄弟可不多。又早早收了佳徒,果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啊!”
徐清连连摆手谦逊,正待此时芷仙托着一个食盘进来,“啪”的一声搁在桌上,笑道:“只有些粗茶淡饭,师伯不要嫌弃才好。”一边将四碟小菜摆在桌上,盘中花花绿绿的十分好看,淡淡地油花闪着光泽却不腻人,只有随着热气飘出来的香味。
但徐清回头一看却愣了一下,原来那芷仙竟围了一条白布围裙。一头婵娟秀发也用块青花方巾裹住,袖口挽起显出两截莲藕般的粉臂,白嫩嫩的小脸微微有些发红,娉婷如兰花般立在桌旁。见徐清望来,黔首低菡。轻声道:“师父……呃!师伯。尝尝芷仙的手艺如何?”
诸葛警我讪讪的笑了笑,显然他这个师伯是不在计划之内的。徐清也被芷仙这幅打扮给弄愣了。道:“这!这都是你做地?”
芷仙微笑道:“嗯!在家里跟嫂子学的,味道不好师父可不能怪罪。”
徐清却不担心芷仙做的不好,若只有他一个人还许可能,但诸葛警我还在这呢!若是没有把握芷仙也不会亲自下厨。林雷笑道:“你这丫头本事还不少!”说着从身旁的柜中取出来一方青白瓷的小酒瓶,道:“师兄上座。”
芷仙赶紧接过来酒瓶,小心翼翼的在侧伺候着,那手脚麻利的架势,一点不像个没干过活的大家小姐。徐清几杯酒下肚,脸上也见了红晕,过去他也没喝过这种五花酿。前日才从灵云那讨来了一瓶,却没想到这酒入口清香绵甜,但后劲极大,几杯下肚就感觉神情恍惚,身子虚浮,似要飘起来了。
徐清举着空杯子,笑道:“芷仙丫头这般乖巧,为师可真捡到宝贝喽!行事体贴伶俐的大小姐可不多见呢!”
芷仙脸色微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应道:“师父就会瞎说,让师伯看了笑话人家。”她听徐清夸奖,却并非真生气,反而心里甜丝丝,又极自豪地道:“原来在家中时,闲暇整日无事,女红织工虽然能打发时间,但总归枯燥。”说到这里忽然眼波流转,风情乍现,瞟了徐清一下,续道:“读书之余,就跟嫂子学了不少理家的杂事。哼!人家会得还多着呢!”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一宴下来,宾主皆兴。将诸葛警我送走之后,就只剩下了徐清和芷仙二人。徐清略带醉意的摇了摇酒瓶,笑道:“看不出来这小瓶子个头不大,装的酒可真不少,刚才喝了怕是有一斤多了吧!还有大半瓶呢!”
芷仙微笑着将那就瓶接来,道:“看师父还有些意犹未尽,莫如仙儿再配您小酌两杯如何?”
徐清笑眯眯的看着她,俗话说酒是色媒,色助酒兴,更何况面对这样一个美人。此刻醉意盎然的徐清,眼神之中难免显露出几许色迷迷的味道。芷仙羞道:“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徐清定了定神。笑道:“你这丫头绝不会无地放矢,恐怕是早有打算了吧!”
芷仙嫣然一笑。小手向背后伸去,徐清也不知她藏在哪,竟一手一个从后头拿出两只红壳大螃蟹!足有半尺多宽,沉甸甸的甚是肥美。也不用徐清多问,芷仙就自顾自地笑道:“刚才师父让我准备下酒菜,正好在厨房看见从云师伯。他说有朋友刚从东海过来,带了几个肥蟹,众位师伯加上我跟明娘姐,正好一人一只。”说着却有些脸红。低声道:“人家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螃蟹呢!只在书上看过,此物如何肉鲜味美。刚才……诸葛师伯在这,人家就没舍得提起。”
徐清听着一愣,旋即大笑道:“你呀!好个馋嘴地丫头!你比白灵还像个小馋猫。”
芷仙气的一跺脚,伸手就要去抢徐清那只,羞恼道:“你不是馋猫就不要吃好了!”
徐清一没留神。就被她给抢了过去。芷仙得意洋洋的举着两个螃蟹,似乎还不解气,想要狠狠地咬上一口,好好气气徐清。但她斟酌了半天,只见那螃蟹浑身铁甲,却不知从何处下口了。
徐清看着她张着小嘴,满脸无奈与气恼的样子,好悬没笑出声来。又怕她真的生气,带着螃蟹跑了,放到明天可就不好吃了。一本正经地道:“还不过来!有什么事不懂就来问师父。要不还要师父干什么呢!我教你怎么吃。”
芷仙其实也不真生气,只是徐清那可恶地样子着实恼人,但螃蟹的诱惑同样很大,最后还是乖乖地还了回去。徐清笑道:“你看它肚子上这能动的壳,对!就是那个,把它掰下去,别扎了手。在后头就能把盖掀掉了……也不知这是哪的螃蟹,这个月份竟还有黄子。”
芷仙看着那满盖的蟹黄,微微一愣起身就要往外跑,道:“我去拿筷子。”
徐清一把扯住她的围裙。笑道:“拿什么筷子,直接把它的夹子掰下来,正好能剜着吃。”
芷仙微微一愣,脸上竟略显聊赖之色,低声吟道:“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徐清洒然失笑。暗道:“好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吃个螃蟹竟让她想到了七步诗。”但还未等他感慨出声,却听“嘎巴”一声,芷仙那小手麻利地将一只螃蟹钳子给撅了下来。剜了一大口蟹黄就塞进了嘴里,可哪里有些伤月悲秋,感怀故人的情怀!
芷仙略微有些兴奋道:“师父!这就是螃蟹的味道啊!真好吃!”
徐清讪讪的笑道:“好吃就快点吃,还堵不上你嘴巴,没事瞎念什么诗。”
芷仙的香舌舔掉了蟹壳上最后一丝蟹肉,却还不心满意足,竟把食指放入口中吸吮,仿佛要把上面的螃蟹味道都吸出来。红艳油亮的嘴唇轻轻蠕动,隐隐可闻吞咽口水的“咕咕”声。脸上因酒醉升起两抹红霞,双目半阖,媚眼如丝,那无尽的风情恍如毒药一般,甚至能腐蚀惹得灵魂!
两个大螃蟹已经变成了一堆碎壳,那青瓷瓶子斜倒在桌上,却没流出一滴酒来。剩下足有一斤多五花酿竟全都被徐清和芷仙给喝光了。徐清斜着仰在太师椅上“呼呼”的睡着了。芷仙小脸通红,眼神迷离,看来醉地不轻。踉跄着起身,在脸盆里洗洗手,又涮了一条手巾,给徐清擦擦脸。看着熟睡的徐清,心弦猛地一颤,仿佛大脑有个声音不断的低声念叨“没关系!他睡着了!想要干什么就动手吧!他不会知道的!”
仿佛着了魔一般,芷仙的手轻轻落在了徐清的脸颊上,摩梭着喃喃道:“你这个坏人!明明比我还小,为什么要收人家为徒弟呢!就算是当个师妹也好啊!”那眼神迷离而温柔,身子软绵绵的欺了过去,仿佛没了骨头,呵出的空气似都弥漫了绯色,几乎要坐到徐清怀里了。
“喵!”就在这时那懒洋洋的白灵适时的叫唤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让芷仙地身子一震。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已经近在咫尺徐清的脸颊。登时羞得无地自容,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神色颓然地喃喃道:“裘芷仙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他可是你的师父呢!”话音一落。却忽然又眼神一厉,恶狠狠地道:“呸!什么师父!比我还小几个月呢!当我弟弟还差不多!”说着竟伸手捏住了徐清地鼻子,还不轻不重的扭了好几下,含糊道:“来!姐姐扶你上床睡。”……到了极限打了一哈气,从床上坐起来,喃喃道:“有三四年没喝醉了,真挺怀念这种感觉!那五花酿还真够劲!可惜这次全都喝没了,年底前也不好再去灵云那要了。”斜眼一看窗外还灰蒙蒙地没大亮起来,芷仙坐在窗边的矮凳上。双目微合面容恬静,正在行气运功。
徐清摇了摇头,叹道:“这丫头还真用功!明明都喝醉了竟还不借机好好睡一觉。自从过了第一重,她好像就没睡过觉了!”言罢又笑了笑,索性又躺了回去。片刻后红彤彤的朝阳红霞撒进屋里,芷仙坐在窗边,半边身子仿佛染了一层金辉。宝相尊严,又风姿绝世,真恍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就在徐清神情yu痴之时,忽然感觉背后一阵蠕动,紧接着“喵”地一声,仿佛有些痛苦,更隐含急切。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些日白灵的样子早就让他担心不已,此刻听见这完全不一样的叫声,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赶紧起身掀开被子。见白灵蜷成一个肉团,还轻轻的把尾巴衔在了嘴里。好像非常冷,“突突”的打着寒蝉。
“白灵!白灵!你没事吧!”除了低声呼唤,徐清真不知要如何是好。白灵仿佛是听见了他的呼唤,挣扎着挑开了眼皮,似乎有些笑意,让他不要担心。不过紧接着又是更剧烈的颤抖,好像要挺直身子,但它死死地咬住尾巴就是不放开,渗出的鲜血竟把褥子都染红了一片。让人瞧了好不揪心。
“师父!白灵这是怎么了!”这边的动静也惊醒了芷仙,收了真元赶紧过来询问。这会白灵的身子又复平静下来,也不再僵硬颤抖,鼻息平稳似又睡了过去。
徐清大略看了看白灵尾巴上的伤口,却没敢动手上药。生恐一个不好反倒坏事。又过了片刻见伤口的血液凝固。这才放心将被子盖上。摇了摇头叹道:“应该没事吧!真不知道它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又道:“呃!昨天你……”
芷仙俏脸立时通红,抢道:“师父莫要说。昨天师父醉了,芷仙也醉了,人家什么也不知道。”
徐清佯装怏怏的道:“我还想问问你,昨天我是不是撞到鼻子了,怎么今儿醒来就觉得不得劲呢?”
芷仙“腾”的一下就挺直了身子,脸色更红,舌头都有些不好使了,结结巴巴的道:“那个……我在,什么……我先回去了。”话音还没落,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徐清揉了揉鼻子,笑道:“这臭丫头酒品还真差,喝醉了竟还敢捏我鼻子,还要当师父地姐姐!”其实昨天他虽然醉了,闭着眼睛却还有些意识,耳朵也听得真切。昨晚芷仙那些疯言疯语,全被他听在耳中。本来就想装作不知,省得芷仙窘迫,但刚才却一时没忍住,忽然想看看芷仙被人撞破秘密的模样,随口就说了出来。大窘而去,她就猫到龙崖洞闭关去了,死也不见徐清。如今芷仙刚刚突破了第二重,正在凝练黄|色真元,也该是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了,索性也就由得她去了,想必日子久了就能恢复如常。白灵的情况也稳定不少,自那日身子巨颤之后,又昏睡过去,而且开始缓缓收摄外界灵气,让人松了一口气。
“哎!徐清!你快些!师父和霞儿姐还等着呢!”一声清脆而高昂的声音传来,只见斜前方一道数丈长的紫光悬空停着,上面立着一个娉婷生姿的蓝衣少女,好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乌蝉般的鬓发随意的束了一个马尾甩在脑后,显得干练而英气。干净利落的武士劲装,虽然略微掩去了玲珑地腰身,却另外有一种赶紧凶猛的野性魅力。双目晴天朗星,瞪着徐清,不是李英琼又是谁!
徐清纵剑赶上,不以为然的抱怨道:“看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打扮的成什么样子!穿裙子多好看啊!掌教夫人还有灵云姐不都修炼剑术,怎没听她们说不方便!”
英琼红艳的小嘴一抿,怒目而视,喝道:“哼!徐清!听说你最近长了不少能耐,竟敢教训起师姐来了!不服气就比划比划,若你能胜了我地紫郢剑,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话一出口却又感觉太过暧昧,但她性子也光棍,出言必践,更没要退缩地意思。
徐清一缩脖子,喃喃道:“胜了你的紫郢剑?你还是饶了我吧!对了,夫人叫我去到底什么事啊?”
英琼得意洋洋地一扬下巴,笑眯眯的道:“莫再多问,等到了你自然知道!”点,但总算完成了!
第一百一十二回 姐妹斗剑
徐清早就了解英琼的性子,既然她不想说,就算如何花言巧语,磨破了嘴皮子也别想骗出来,索性也不再纠缠此节,又问道:“英琼前些日都上哪去了,我去太元洞好几次都寻你不见?”
李英琼满脸不相信道:“你上太元洞,真去寻我的?”虽然知晓徐清多半是花言巧语逗她开心,英琼也不知为何心里还甜滋滋的。
徐清笑道:“瞧你说的,我不去看你,还去太元洞干什么?”
英琼撇了撇嘴,倒也没与他辩解,道:“我还有一个闺中姐妹唤作英男,本想也引她上山修炼,却找不见人了,后来听说被异派之人给收入了门墙,这些日便在寻她。哎!却也没个音信,让人想了心急。”
徐清不由露出惊融,道:“她可是姓余?”
英琼疑道:“嗯?难道你也认识英男?”
徐清略微一愣,想要矢口否认,立时又觉不妥,心中暗道:“英琼可是个精明绝顶的人,刚才我已失言呼出,若再否认定会让她生疑。”但徐清又是什么人,眼珠一转登时就有了说辞,愤愤然道:“哼!说起此事还真让人气愤!”
英琼见他没有强辞隐瞒,似乎松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竟让你如此生气?”
徐清正好看到这小小的细节,心中暗道:“英琼这神经粗大的女孩怎会显出这等女儿之态?莫非她是生恐我谎言骗她?看来这丫头是真把我当作了知心朋友。”想到这里徐清心里也暖呼呼的,毕竟他与英琼乃是一同经历生死地交情,而且英琼那纯粹而干净的眼神。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也许一辈子也不能忘怀了。
英琼见徐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发愣,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羞意,脸蛋飞起两抹红霞。只是小这姑娘仿佛还不知什么叫花前月下,互诉婵娟之情。傻乎乎的问道:“你这样瞧我作甚,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气成那样,你倒是说啊!”
徐清赫然回过神来。笑道:“难道齐霞儿回去就没提起此事?”
英琼更急疑惑,道:“霞儿姐知道?”
徐清道:“这不半年前在从成都回来,都走到咱们峨眉山门口了,看见两个旁门妖人偷东西。我就过去跟拦下了。没想道那竟是一柄著名地佛门宝剑。这等好事上哪找去!又在咱们家门口,那宝剑我不要还留给谁!”
英琼笑道:“果真如灵云姐说的那样,对你这小贼却不能怠慢,时时刻刻要看紧!看见了好东西你就想要,就算那东西再好,也是人家丢的,就该还给失主。”
徐清翻了个白眼,一副你真天真地样子,续道:“本来我已将那贼人赶走。且那宝物原来的主人也答应了,将那东西送给我。偏偏就这时侯那齐霞儿来了,还说那飞剑是佛门之物,竟要收回去!”
英琼笑道:“活该!谁让你贪图人家东西呢!难道霞儿姐要的东西你丫敢不给,可小心你的小命。”
徐清不无得意地道:“若仅仅是个齐霞儿倒也罢了。当时我都将她说地哑口无言……”
还没待徐清说完。英琼就急着抢道:“哦!……我说那日见了霞儿姐姐,怎么闷闷不乐的呢。原来是让你给气到了!”说着还一副你要倒霉了的表情。
徐清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问道:“你也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啊!真有那么严重?难道齐霞儿还是一头吃人的老虎不成!”
英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一看你那样子就是装的,竟还敢给霞儿姐起外号,不过我也提醒你,可不要再惹霞儿姐生气了”说着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压低了声音道:“很可怕哦!”
徐清也弄不清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开玩笑,也没太在意,反正那齐霞儿总不至于把他给吃了。林雷笑着续道:“说起来那天还真倒霉,本以为打发了一个齐霞儿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咱们那位苦行头陀师伯竟也来凑热闹。说那飞剑之主早就天定,竟然硬生生就给抢了回去!都是同门修真却如此行事,可真气煞人了!”
英琼也随着皱了皱眉头,道:“苦行头陀师伯?人家可是天下名僧,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不过那言辞神色皆显淡漠,也不见多少恭敬。英琼又问道:“但这又跟英男有什么关系?莫非那飞剑的正主就是英男?”
徐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从兜里取出一个黄丝缎子香囊,道:“上次你不是说芷仙那香味好闻么,那丫头回去就帮你也做了一个。只是后来寻你几次,也不见个踪影,就没送过去。现在那丫头又闭关了,我便做主拿来给你。”
英琼眼睛一亮,喜道:“上回人家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芷仙妹妹,竟还真当作一回事了。”甚是欢喜地接过那缝制精美的香囊,都不用使劲嗅,就能闻到一股清幽恬淡的香气。并不似什么花香,也不甚浓郁,却仿佛能沁人心肺,闻起来舒服极了,不知芷仙是如何配置出来的。“芷仙妹妹就是心灵手巧,这等女工秀做人家就绣不出来,真让人羡慕得紧呢!”
徐清笑道:“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你若喜欢就多走动走动,我想就算是你这笨丫头,应该也不难学会……”虽然后边半句声音不大,但英琼却听得真切,拧眉立目道:“臭小子说什么!又皮养了是不是!”
太元洞本也不远,二人这般闲谈逗闹,须臾未过就已经到了。还未等进去,就远远看见太元洞大门口空地上聚了数人。正中间一个穿着鹅黄|色对襟霓裳地高贵美妇正是妙一夫人,与之并立地还有一个僧装女子。看其模样仿佛三十许。穿了一身青灰色地缁衣僧袍,头上裹了一顶同色地圆帽。虽然不曾精心打扮,但那双目神光闪动,灿若星辰,脸型圆润。五官精美,即使一身僧装,竟也有七分风姿绰约之美。不下妙一夫人的成熟高贵。
在她二人身边簇拥这三个后辈。看朱文亲热的拽着那僧装女子的手臂,估计此人多半就是她地师父餐霞大师。金蝉那没良心的小子,也被朱文拐到了餐霞大师那边,连娘亲都不要了。索性还有一身黑衣的若兰站在妙一夫人旁边。这才不显地孤单。
当然徐清绝不会认为。她们是来大门口迎接他的。循着几人眼光向天上望去,只见两个妖娆俏丽的身影,时而悬空对立,时而旋飞如电。随着娇吒之声,两道数丈长的金光,如蛟龙般纠缠一处,翻卷沸腾。
天上那斗剑二人正是霞儿、灵云姐妹俩。一身青衣罗裙,长发飞飘,行容绝丽地正是灵云。而霞儿则是一身月白缎地素色长袍。俏丽动人,长襟广带,飘逸如仙女。这二女皆是绝色,加以极为相似的绝美容颜,此刻对剑长空。甚有些赏心悦目的观感。
徐清二人将飞剑收了落在地上。还不待徐清细问,就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英琼恶狠狠的扭着他臂下的软肉。忿忿道:“都怪你磨磨蹭蹭的,霞儿姐平时极少动手,他们姐妹斗剑更难得一见,为了去叫你人家都错过了开头。”
就在这时只见天上缠斗二剑猛地硬碰了一击,“轰”的一声各自推开。也正在此时才看出二人修为高低,只见灵云娇躯一振,赶紧掐动剑诀,青罡剑顺势画个弧线,破空之声如虎啸龙吟,返身再攻回去。
相较灵云的连番急攻,齐霞儿见那金光袭来更显从容,袖中素手一翻,推出一记佛手。收敛万道金光,一个五六丈大小的掌影挡在身前。掌剑相交“锵”地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回荡在空中震得人心直颤,但听到深处还有些如佛音道唱的悦耳声。
“二妹!小心了!”齐霞儿话音一落,素白无尘的袖子一扬,又从身前显出一道金色霞光,匹练似的向灵云刺去,同时刚才被震退的飞剑竟也抟身回来同时攻去!那二剑皆精光四射明烈妖艳,更难得在相得益彰,丝毫没有不相协调地感觉。
徐清看在眼里不由心神大动,暗道:“难道说那两道金色剑光本是一套飞剑,否则合璧使用怎会一点不见滞涩?就算是紫青同出,也未必会有此默契吧!传说天龙伏魔剑一共九口,莫非齐霞儿与灵云交手之时,竟只需施出两柄对敌?”
其实徐清还是有些高估齐霞儿地实力了,虽然她修为了得,且天龙伏魔剑确实威力惊人。但此剑却与其他成套飞剑不同,若修炼此剑须得一柄一柄,若练到最后九剑同出,真有惊天的威力。但以霞儿如今地修为本事,也只练成了五剑。
灵云似早料到此剑必会无功而返,眼见霞儿飞剑反攻而来也不惊愕。双手瞬间变换百道印诀,身上猛地绽出一片五彩光岚,一闪身退入彩光之中,下一刻已不知落在何处。霞儿双剑冲入五彩光岚,旋如飞轮,瞬间将那彩光绞散,却早已不见了灵云身影。与此同时就听上面传来一声娇吒“大姐小心!”天上陡然绽放无限光芒,一道十余丈长的金光纵天落下,剑气纵横而绵密,以霞儿为中心,方圆百丈全被剑意笼罩其中。
徐清眼望那金光无限的剑气,自酌若是易地而处,自己落入其中,恐怕难以抵挡这等强招。同时妙一夫人也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看来也对二女儿这一剑相当满意。微笑道:“餐霞大师以为霞儿还有何应对之法?”
那僧装女子微微一笑,道:“夫人所问却不好回答,师父常夸师妹乃是奇才,于剑术之道大悟性。若不谈佛法参悟,修真年头,单以剑术一道,我亦只能甘拜下风。”原来餐霞大师与齐霞儿都是优昙大师的弟子,如今交往却有些乱套。她本来与妙一夫人同辈交往,但偏偏霞儿还是荀兰因的亲女儿。是以妙一夫人只称餐霞大师,而餐霞也只称夫人。
却说天上地霞儿见气势如虹的金光轰下来,也露出了稍许惊容。自从上次跟灵云切磋剑术之后才过去十多年,没想到她竟有这么大的成长。惊讶之余也露出了些许欣慰之色。旋即双掌合并,复又猛地分开,一道金光拽出数丈金光冲天而起。“叮”的一声正刺在灵云剑光的中心。但那十多丈长地金光终究气势太强,恍如泰山压顶,仅仅微微一顿即将霞儿那第三柄飞剑给撞了回去。就在众人以为霞儿要再出第四柄飞剑的时候,却见那先前的两道金色剑光飞旋聚来。与那被撞回来地飞剑交在一起。竟然毫无征兆的绽出刺眼的神光!
“天地三才阵!”徐清见那神光耀眼的瞬间,却发现了霞儿那三剑竟摆成了阵法,让他不由得惊呼出来。过去徐清还从来没想过飞剑竟然还能这般使用,再联想到前日与小和尚一战,最后他祭出地那佛珠法宝,不也是聚成一个巨大地阵法攻敌么!那次若非事先有醉道人点拨,深陷阵法其中,只凭徐清的修为,绝无取胜之理。
还没等徐清话音落下。就被“轰隆”一声巨响给淹没,灵云那蓄势已久的一剑,正轰在霞儿刚刚成型的天地三才阵上。半空之中闪出了一个比太阳还亮的光球,但那其中蕴含的两股庞大的能量,猛地凝聚在一点。可见这二人对真元灵力的控制都已经到了一定的层次。
只有将真元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能形成最有效地打击,并且保存自己的实力。这早已经形成了修真界的共识。那些动则出手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之人,虽然势大,也未必就真是高手。而轻描淡写,返璞归真的招数,才是真正致命的杀招。
那光球中两股真元绞杀湮灭,渐渐消散,最后竟落了一个平分秋色地结局。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实际上这一回合霞儿已经占了上风。毕竟灵云乃是蓄势已久,且自上而下轰杀下来,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而霞儿则是被动破解,且最后以剑布阵,据阵破敌,无论剑术还是修为,皆要更胜一筹。
此招过后灵云再未抢攻,身子一旋,已收回剑光落了下去。笑着摇头道:“还是大姐厉害,本以为十年练剑,至少能让大姐疲惫应付,却没想到还被轻易破去了绝招。”
霞儿也收剑回来,此刻身在母亲和妹妹面前,丝毫看不见那冷冰冰地样子,笑颜如花道:“二妹可不要妄自菲薄哦!刚才那一剑可真吓人呢!若后劲再绵长些,姐姐可就支撑不住了。”
灵云笑道:“大姐就能给人家宽心丸吃,灵云也知道最后那一剑虽然威力不小,但限制极多。若在实战没有同伴牵制敌人,就很难施展出来。刚才若非大姐有意让我,根本就用不出来的。”
此刻徐清和英琼地样子却甚怪异,斗剑已毕二人却没立时过去,反倒并排站在一起发愣。徐清见齐霞儿竟然以飞剑布阵,不由的心中活络,暗道:“若能寻到一套纯阳飞剑,按照三阳十龙大阵的布局,以剑布阵,不知其威力要何等巨大!”但瞬间的兴奋之后,又拧起了眉头。且不说上何处去寻三柄成套的纯阳飞剑,单单是布置三阳十龙阵就是件极复杂的工作。毕竟那繁复的大阵三才阵庞杂百倍,决不可能如同刚才齐霞儿那样,三剑一碰就成了天地三才阵。
而英琼则望着天空,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神光,仿佛看见了努力超越的目标。不知何时一道尺许长的紫光飞射出来,在身畔缓缓萦绕,仿佛感觉到了主人心中的隆隆战意,紫郢剑上下翻转,恍如真的活了。英琼面色肃然,樱唇轻启道:“齐霞儿!不出十年,我必胜你!”
虽然英琼的声音极低,仿佛喃喃自语,但徐清就在旁边听得真切。心中暗道:“好个李英琼!果真是三英二云之首,这等气魄便是个赳赳男儿也比不得啊!”赞叹之余却又无奈的摇摇头,虽然这些年来,徐清极力要改造英琼的心性,期望她日后能少吃些苦头。如今弹琴、书画、女红这些活计,做的也都有模有样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英琼终究还是李英琼。
徐清默默叹道:“哎!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又何必如此好胜呢?”
第一百一十三回 优昙之计
“徐清来了,快来见过你餐霞师叔。”妙一夫人一声温和的召唤,将徐清和英琼都给惊醒过来,二人赶紧应声跑了过去。齐霞儿一看见徐清,脸上的笑容登时就不见了,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一般,一扭身款款走到妙一夫人身边,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火气。灵云等人仿佛早就知道了徐清跟她的过节,也没露出疑惑之色。尤其是齐金蝉,幸灾乐祸的看着徐清,一副你要倒霉了的样子。
那僧装的女子面带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早就听说醉师兄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竟能下棋胜了极乐真人,总想过来看看,却一直没得出空。今日倒是见到本人了,还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孩子!听文儿说,上次桂花山取药,你也出力不少啊!”
徐清躬身施礼,微笑道:“师叔谬赞了,上次取药只是恰逢其会,同门互助,自当竭尽所能。”
餐霞大师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只是打量徐清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的怪异,还时不时的看一眼齐霞儿。让徐清心里不住的打鼓,如何也看不出这位餐霞大师,心里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妙一夫人笑道:“行了!都别在门口说话了,有什么事,到屋里喝口茶再慢慢说。”
徐清赶紧从兜里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漆匣子,黑底红纹,极其精致,口沿还有蜂蜡密封。笑道:“前日芷仙那丫头在山里看见了几棵茶树,竟与外间时令不同,到了如今还在抽发新芽。就信手摘了些回来,我喝着口味不错,就想送来些给师叔师姐们尝尝。却不知餐霞师叔也在,倒显得怠慢了。”
妙一夫人笑道:“你这小孩还知道孝敬,想来你餐霞师叔也不会挑理。”
餐霞大师也笑道:“即是新抽的嫩芽。便要赶个新鲜,今日能尝尝鲜便已知足。又怎会挑剔你这后辈。”
这时就待众人要往里走,齐霞儿却忽然占了出来,冷冷的盯着徐清,喝道:“等等!”一闪身就欺到了徐清身前,一双生寒妙目,挑衅的的望了来。s
徐清就知此来必定有事,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齐霞儿竟会在这时发难。笑道:“不知霞儿姐有何指教?”
齐霞儿柳眉轻蹙,显然是对那霞儿姐的称呼。并不满意,不过也并未纠缠,冷道:“哼!今日机会难得,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竟然值得师父如此重视!”
徐清却有些糊涂了,疑惑着望向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道:“这……霞儿姐到底何意。小弟怎有些听不明白了?令师乃是前辈高人,我都无幸瞻仰仙颜,怎会莫名奇妙就有此一说了?”
妙一夫人知道这女儿自小离家,脾气倔强,只有在家里人面前才有些笑颜,对旁人从没好脸色。而徐清在这些后辈弟子之中还讨她喜欢,且潜力难测,日后会有如何成就亦不可预知。妙一夫人也不愿他受窘,更不愿霞儿与之平白结怨。赶紧接过话来,笑道:“徐清啊!这你可就问不到霞儿头上来喽。还是细想想何处招惹了优昙大师,她老人家又如何知道了你的名字?”
徐清愈加疑惑,心道:“优昙大师?我什么时候又惹上那老尼姑了?看齐霞儿这架势,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此事因由还要细细说来,原来自从上次南明离火剑之事以后,齐霞儿就一直住在凝碧崖上,平时与父母弟妹相处倒也和乐。只是前日优昙大师忽然飞剑传书,说浙江雁荡山有恶蛟纵水为祸,水漫州府,百姓苦不堪言。此劫与霞儿前世今生皆有莫大干系。遂书信遣霞儿东去雁荡山除蛟平祸,也能积攒功德。
这倒也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斩妖除魔乃是道教的本分,能将那为祸一方的恶蛟斩杀,乃是一桩莫大地功德。但让霞儿难以接受的是。优昙大师地传书之中。竟点名要徐清跟着一块去!这可让霞儿百思不得其解了,虽说徐清在后辈之中修为不弱。但在霞儿眼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而且前次因南明离火剑之事,二人还口角一番,徐清强词夺理可把霞儿给气的够呛。让她跟这样一个恨人的东西一块去雁荡山斩蛟,想想就好像有块石头堵在了心头,怎么也舒畅不起来。不过师徒相处多年,霞儿也知道优昙大师绝不会,毫无因由的让她带上徐清,其中定然有更深的道理。又赶紧写了回信,苦言追问因由,优昙大师斟酌良久,终于和盘托出。
说起来上次徐清要得南明离火剑时,齐霞儿及时赶到阻止,就是优昙大师以五行术数,推算出天象有变。但她也与苦行头陀一样,虽然看出变化,却怎也想不明白,变故是因何而起。想当年长眉真人飞升之前,早就留下预言,声称三英二云汇聚峨眉时,则正道大兴,峨眉鼎盛。但如今的变化却有些出乎他当年的预言,不由得然优昙大师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近半年来她也是苦心推算,甚至还邀请了不少至交好友一同演算,却依然难以窥见因果未来。但种种意料之外地变化,似乎隐隐约约都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人就是在三年前,眉州镇惨案之后,拜入醉道人门下的徐清。
当优昙大师得出结论之后,第一个念头也跟苦行头陀一样,马上毁了此子,慎防天机再有变故。但瞬间之后又被掐灭了这个念头,如今变化已生,再做什么都已经是亡羊补牢,不可能再回到原来。而且若真有人在暗中筹划阴谋,那徐清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将其除去还不如留下一条线索,若日后再有异动,正可顺藤摸瓜,一网成擒。
而且优昙大师也知道,这也仅仅是一种可能性,也许徐清的行为,只是偶然间契合了天象变化。若是毫无理由,就要求峨嵋派将其毁了,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恐怕醉道人那关就不好过。果不其然就在三日之前,徐清与笑和尚一战的胜负结局,醉道人已经毫不留余地,的表明了自己地态度。
当然也并不是说优昙大师就怕了醉道人,要论修为,峨嵋派中,也只有玄真子堪堪能与优昙大师比肩。但不要忘了,醉道人可是个酒鬼,他的思维方式绝不能用常人来揣度。若真的因为徐清闹了起来,再如晓月禅师那样,反出了峨嵋派,那可就真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届时非但没能扼制天数变化,反倒促成了更大的变数。
是以优昙大师权衡利弊之后,也跟苦行头陀一样,决定静观其变,同时让齐霞儿在侧牵制。并且借着雁荡山斩蛟之事,想将徐清支离凝碧崖,尽量少影响三英二云未来的际遇。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了霞儿接道的那封飞剑传书。
虽然优昙大师在后来的信中,已与霞儿言明,但齐霞儿却依然不能理解。在她看来徐清充其量不过是个有些少年得志的臭小子,能有多大本事,值得让师父如此重视,还特意让自己看着他。简直就是用宰牛刀杀鸡而且齐霞儿也清楚,优昙大师会尽量让徐清被边缘化,同时也就意味着,跟徐清在一块的自己,也将被边缘化,这也难免让她心中愤愤不平。但齐霞儿再生气,也总不能找自己亲人出气吧!算来算去只有徐清这个罪魁祸首最可恶。可怜徐清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被这样一个强悍而危险的女人给恨上了。
徐清讪讪笑道:“这!恐怕是有些误会吧!霞儿姐,要不您再回去问问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霞儿眼睛一瞪,道:“问什么问!跟我打上一场便罢了!若不然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后边那话已经压低了声音,森森然不无威胁之意。只是霞儿模样生地太美,便是怎么恶狠狠的说话,也看不出吓人模样。
徐清苦笑道:“这个……我看就不必了吧!霞儿姐道法通玄,早就是天下绝顶的剑仙。而小弟才仅仅修真三年,能练出多大本事,若传了出去,天下同道还不说霞儿姐欺负人!”
齐霞儿最恨徐清巧言令色,拿话挤兑她,上次就说她欺凌弱小,这次竟还是这套说辞。霞儿红艳艳的嘴唇使劲抿在一起,咬牙切齿嗔道:“呸!什么欺凌弱小!谁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徐清赶紧又求助的望向妙一夫人,却见那妙一夫人微微一笑,淡淡道:“霞儿!一会出手可要留些分寸,别把你师弟给弄坏了。”徐清一听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万万没想到温柔大方的妙一夫人竟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第一百一十四回 乾坤针阵
徐清见妙一夫人这棵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指望不上了,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战了。无奈的叹道:“也罢!既然霞儿姐想要一战,小弟舍命陪着就是了。只不过要打也可以,可不能就这么打,咱们得订些规矩才行。”
齐霞儿一皱眉,喝道:“哪来那么多说道!你少在这花言巧语,定然心中另有诡计,休想再骗人。”众人一听霞儿之言,也不由得莞尔失笑。看来霞儿真是对徐清深恶痛绝,却不知上次徐清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徐清索性耍起无赖,笑道:“本来霞儿姐要与我一战就非公平打斗,若无规矩限制,小弟可不敢应战,索性就直接认输,这一百多斤悉听尊便。”
齐霞儿轻轻咬着下唇,沉吟道:“那你说要什么规矩?”
徐清道:“霞儿姐修为胜我良多,上次交手仅仅过了三剑,我就用尽了法力,因此还请霞儿姐将法力限在刚才与灵云姐斗剑的水准。”
霞儿疑惑的看着徐清,道:“哦?这么说自认为能胜过灵云?”这个要求确实有些出乎霞儿和众人的意料。虽然刚才灵云落败,但其法力修为也近一个甲子,岂是徐清能比的!
徐清笑着望了灵云一眼,见她流露出些许担心之色,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暖意。道:“小弟自然不会狂妄到,自认为能胜过灵云姐的地步。不过……若是我提出让霞儿姐将法力压制到与我一同水准,霞儿姐能答应吗?”
齐霞儿微微一愣,心道:“好狡猾的东西,竟似能知晓我心里的底线一般!”再看徐清那仿佛自鸣得意的笑容更觉可恶,银牙一咬,使劲捏紧了拳头,道:“好!此一条我应了便是,你还能提出两个条件!若是再多绝不答应。”
徐清笑道:“霞儿姐多虑。只需再提一个,你我斗法,不论胜负。十招为限。”
齐霞儿眼中厉色一闪,心中暗道:“哼!今儿话都让你说尽了,一会受了重伤也莫怪我出手太狠!”只应了一声“好!”就纵身飞起,居高临下看着徐清,自有一种高高在上,恍如九天玄女般的凌人高贵。
徐清仰面迎望,摇了摇头,叹道:“哎!也不知遭了什么霉运星,怎么就惹了这女煞星生气!”说着也架起飞剑迎了上去。虽然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旁边的众人听得却真着。本来灵云还有些同情他,但一听这厮竟然称她姐姐为霉运星,立时狠狠瞪了徐清一眼,低骂了一声活该。
霞儿见徐清飞到与她平齐的位置,冷笑道:“哦?你竟也要与我空战?若以御剑飞天,便无攻守利器,你真以为凭借乾坤针就能挡我十招?“
徐清洒然一笑。淡淡道:“我本就实力不济,若是再仰面观望敌人,岂不连气势也弱了!届时就连出手地勇气都失了,又谈何十招八招的?还不如索性就放手一搏,也不想什么十招之约,只想……生死薄命!有来无回!”说到最后那八字,徐清的气势猛地绽开,双目射出两道如刀地寒光,直刺入霞儿的心扉。
齐霞儿万万没想到徐清这小家伙竟还会元神轰击之术,登时心神一颤。脑中猛地炸开了一般。在场的也只有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能看出刚才那一下的玄机,二人都露出了惊容。虽然徐清的精神攻击还显得有些稚嫩,但其威力着实惊人。更让她们惊愕的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徐清展现出来,对自己的绝对信心。
要知道在修真界,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不能向比自己强的敌人使用元神轰击之术。因为修为高一般也就意味这元神更加强大,以弱攻强基本上不可能成功,若引起元神反噬更加得不偿失。刚才徐清不但用了元神轰击。更奇在他竟成功了!虽然霞儿修为高绝元神强韧,只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但也不可否认徐清地精神攻击,确实取得了成果。
几乎以此同时,徐清嘴角牵出了一丝笑容。身子猛地一顿。竟第一招就与飞剑合而为一。那霜蛟剑射出十多丈长的银光,在长空划出一道银虹。s电也似的向霞儿射去。齐霞儿定了心神,眼见那皎洁如月的剑光扑射而来,心下又惊又怒。但吃了一记偷袭之后,她也不敢再轻看徐清的本事,赶紧左手捏动佛印,素袖一连挥动三次,就洒出三道金色的光幕,隐隐闪动字佛光。同时右手剑诀急速变换,竟然一心二用,攻守同出!
那清冷妖异的银色剑光更加凌厉,隐身其中地徐清仿佛像一条露出了獠牙的疯狗,不要命的就向那金色光幕撞去。纵有百丈距离眩瞬而至,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徐清的剑光微微一顿,随即银光大圣,剑尾的银芒上下摆动,竟然真如一条狂暴而凶恶的蛟龙,破出渔渊,一飞冲天。
“咯吱吱”随着刺耳的响动,那第一道佛光屏障终于漏出了龟裂,旋即从中裂开。霜蛟剑银光更盛,外围还映生了一层淡淡红晕,在那阴冷而凄厉的又添了三分凶猛宏烈,方圆数十丈全被森森剑气笼罩。“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霞儿所下地佛光屏障,就如粉碎的玻璃,飘零在空中,又消散于无形。一击破敌之后,霜蛟剑气势更盛,如斧劈竹,一连破了霞儿三道屏障。
依霞儿估计徐清的法力,这三道佛光抵挡他,已经绰绰有余,没想到竟瞬间就被敌人破除。此刻她剑诀尚未备好,敌人已经攻来,赶紧变招被动抵挡。不过轻敌之失,已经让她失了先手优势。但霞儿终究是名副其实的修真高手,纵使如此也不慌乱,大喊了一声“天光佛引,金剑伏魔!疾!”。只见一道数丈长的金光,仿佛从天而降,其速之快,竟比霜蛟剑还盛三分。杀气森森直逼下来。
“叮、叮、叮!”天上那一金一银两柄飞剑碰上之后,只有三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剑光霍霍。竟也落得一个平飞秋色!众人观战也皆惊讶此结果,连餐霞大师都动道:“霜蛟剑何时竟有此等威能!能跟天龙伏魔剑分庭抗礼!”
妙一夫人沉吟道:“若以剑光而分,霜蛟剑确实当不得绝顶飞剑。遇上九柄天龙伏魔剑任何之一,如此全力硬碰恐怕都难保不伤。但……清儿此剑似乎另有玄机。大师看那外围红晕,若是所料不错,恐怕是专伤人元神的玄火。”
餐霞大师点点头,道:“是啊!而且贫僧还感觉,那飞剑之中,似乎还隐藏一股强韧的力量。未能完全激发出来。”说着还摇摇头,心中叹道:“此子果然易于常人啊!怪不得师父会如此重视,生恐其乱了天数。可惜其名中没有英、云二字。”
但此刻身在战团之中的齐霞儿却有些疑惑,别看刚才双剑相撞仿佛力道不小。但她却没从剑上感觉到多大法力反震,照说能轻易破开她三道佛光的飞剑,威力绝不会如此不济。而以徐清一贯地行事作风,此间定然另有阴谋。想到这里霞儿赶紧小心戒备。同时祭出了第二口天龙伏魔剑,却有些似惊弓之鸟。
徐清早知天龙伏魔剑厉害,刚才即使身剑合一与之一碰,也感觉一股巨力涌来。震得他气血虚浮,赶紧借力而退不敢再硬碰。霜蛟剑借势一旋,竟放弃了对齐霞儿的攻势,直接饶了过去。正在霞儿和下方观战的众人奇异之时,却忽然听见天上陡然响起一阵惊雷之声!旋即霞儿面前突然展开一片红光,万千针芒铺天盖地地朝霞儿笼罩过去。
原来刚才徐清身剑合一之前,就已经偷偷将乾坤针祭了出来。只是没有立时展开。尺来长的飞针就隐藏在霜蛟剑地银光之后,只因剑中玄火有淡淡地红晕,正好跟乾坤针的红芒混在一起,谁也没有发现。此时剑光让过,针芒展开,甚是有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意思。
霞儿此刻已经很透了狡猾的徐清,本以为打一架好好教训他,却没想到反被他接二连三的算计。但恼怒之余霞儿也有些佩服徐清的机智,毕竟他修炼地时间有限。法力自然薄弱,却能因势利导,将自己的飞剑法宝用的有声有色,着实难能可贵。
但佩服归佩服,恼羞成怒的的齐霞儿可不想就此放过他。眼见天河泄水一般袭来的乾坤针。霞儿开声断喝:“呔!”旦见樱口蠕动。隐隐可听见佛音吟唱。胸前猛地闪出一道金光,电射而出。匹练似的拖出十多丈长地剑光向前斩去。瞬间就斩中了那漫天红光,只听“叮叮叮……”细密的几乎连成一串的脆响,聚在一起更成了如长天狂雷般的巨响。那闪着红芒的牛毛子针,但凡遇上天龙伏魔剑的威力,就被剑气崩飞。瞬间那铺天盖地的红色光幕,竟然硬生生被从中劈开!不过乾坤针也真是至宝,即便是天龙伏魔剑这样的佛门利剑,也难伤它本源。那些牛毛子针被崩飞之后,虽然红光暗淡许多,但还能马上飞回来,融汇入向两侧退去的庞大红光之中。
在齐霞儿看来,乾坤针虽然厉害,却不适合单打独斗。毕竟力分而弱,力聚则强,到了她这种级数,想要凭那牛毛小针伤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正待霞儿以为徐清黔驴技穷,想要回头收拾他地时候,却又生巨变!
只见那被斩成两半的红光,竟忽然变了形状,翻卷着聚成了龙行,上下螺旋交缠在一处,又向霞儿攻去。此时徐清附在霜蛟剑中,上下翻飞躲避霞儿双剑的截击。双方同时都在攻击防御,一时也看不出谁占据了优势。
齐霞儿冷笑一声,正要再祭出一柄飞剑,但想到刚才约定又罢了此种心思。心中暗想:“哼!就算我只出三剑,也一样打的你无处藏身!极乐真人的乾坤针又能奈我何!”想罢再次斩出一剑,与方才如初一则。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那两道红龙声势虽大,却不甚结实,又被一剑轰散。但就在此时却听见从那霜蛟剑中猛地传出一声断喝“三才!”。那刚刚被击散的乾坤针,瞬间向四外一分,又聚成了三团光球。向霞儿碾压而来。
齐霞儿微微一愣,这才看明白,原来徐清竟然也会以法宝布阵。虽然这天地三才阵还很粗糙。却也不得不承认,乾坤针凭借此阵,威力提升了不少。只是那三方光球的位置还有些偏差,似乎平时练得并不纯熟。霞儿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暗道:“莫非徐清这厮,刚才见了我以飞剑布阵,这才想到了这招!如今只是意兴而发,第一次使用!”
要说这齐霞儿和徐清还真心有灵犀,她猜得是一点也不假。徐清正是刚才看见了齐霞儿以剑布阵。才到了此法。虽然他还没有纯阳仙剑,也摆不出三阳十龙大阵,但三才四象这样的简单阵法,早就烂熟于心,以乾坤针模拟阵势攻击却并不难做到。只可惜徐清这法子还不能借到天地真灵入阵,因此并不能算纯粹的阵法。刚才齐霞儿那天地三才阵乃是借用天地之力,继而能使飞剑威力倍增。而此时徐清这天地三才阵却没有天地之威。只是以奇门之术,优化了乾坤针地攻击手段,威力虽有提升却也有限。
“来得好!”齐霞儿也被打出了兴致,呼喝一声天龙伏魔剑再次斩出。霞儿本是遇强则强的人,只是刚才只想教训教训徐清出气,未曾真格将他视为劲敌,这才被钻了空子。旦见那天龙伏魔剑金光掠去,恍如风卷残云般,在四周横扫,瞬间就将乾坤针所布阵法轰散。
但徐清却趁此机会。忽然脱出了身剑合一的状态,“倏”地从飞剑上纵了下去。而霜蛟剑猛地停住,竟旋身反攻回去!同时随着徐清手上的法印变化,乾坤针聚在四方。还未等霞儿脱身出来,竟又化作了四门斗九阵,将她圈在其中。
这下可终于让齐霞儿漏出了凝重之色,显然徐清对阵法地精熟,远远超出了她地想象。没想到刚破了旧阵,竟然瞬间又成了新阵。若任由他困住出招,眼看十招之限就要到了。岂不又让他蒙混过去!索性唤回追击徐清那两柄飞剑,先将这可恶的乾坤针给打散了,再收拾徐清。不过更让霞儿嗔恼地是,徐清仿佛知晓她的心意,竟分神出来。操纵飞剑截住了她一道飞剑。
开战伊始齐霞儿处处被动。本要出气却更加窝火,已是拿出了真本事。索性也不再理会被霜蛟剑缠住那道剑光。直接运气佛门真诀。那两道飞剑放出万千佛光,内外飞旋,冲入四门斗九阵中,横冲直撞。霞儿紧随其后冲出阵外,脸色如冰,直朝那可恶的徐清冲了过去。
徐清也没想到齐霞儿压制了法力,竟还如此厉害,几乎是双剑一挥,就强行将他的阵法破去。眼见她冲过来,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收回了霜蛟剑,返身就跑,一头就撞进了太元洞门口地树林里。
齐霞儿做梦也没料想,徐清这夯货竟然无耻的躲到了林中,再要拦截已经来不及了。不过霞儿也没马上追过去,她看见刚刚被打撒的乾坤针,竟有又变了阵法。三万六千乾坤针,分成五方圆环,排布下五虎驱羊阵。霞儿就知道徐清那坏蛋,没那么容易认输逃跑。果然那阵势一成,徐清就从五六百丈之外的一丛灌木中飞了出来,落入五虎驱羊阵中。
这回齐霞儿也没急着进攻,重新上下打量徐清,冷笑道:“哼!看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有些本事!一套乾坤针就玩出这些花样,是极乐真人教给你的?”
徐清微笑道:“极乐前辈毕竟是青城的门人,他只是赐宝倒是没教过什么运用的技巧。若说起来在下还要谢谢霞儿姐呢!若非刚才看见姐姐那三剑布阵地技巧,小弟这点浅薄的见识,又怎会想到以法宝布置阵法。”
齐霞儿心中暗自惊愕:“这家伙果然是第一次运用此法,竟然能运用如此精熟,想必平日对阵法涉猎不少,这些阵法变化早就在他心里装着了。若是等他也到了我这般年纪,还不知有多大成就。”而此刻抱着跟霞儿同样心思的人,也绝不会少。下方观战的灵云、英琼等人都与徐清交好,惊讶于他能举一反三的同时,也更为他高兴。就连齐金蝉也显出了些许佩服之色,对齐霞儿这个强悍的大姐,他是又惊又怕。此刻徐清能与之大战至今而不露颓势,也赢得了金蝉不少好感。唯独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的脸色有些复杂,显然她们都知道优昙大师的决断。一想到此等后起人才,日后却要被有意埋没,多少让人觉得可惜。
却说徐清又提醒道:“霞儿姐还有五招!”
齐霞儿冷哼一声,喃喃道:“哼!臭小贼!以为躲在阵中就真安全了么!今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话音一落身边环绕的三柄天龙伏魔剑猛地放出万丈佛光,隐隐可听见佛语唱诵,将霞儿映照的仿佛观音菩萨一般。这美丽地女子,宝相尊严,妙目半阖,只是那美妙绝伦的容颜中,竟看不出一丝人色,仿佛个无喜无悲,无怒无欢,超脱三界之外的神人。
徐清身在五虎驱羊阵中,亦感觉手脚发凉,仿佛被个毒蛇盯住的兔子。虽然此刻霞儿美得恍如女神,但徐清心里清楚,这惊人的美丽下面,藏的却是无尽的杀机。齐灵云一见立时就要呼喝,却被妙一夫人给拉住了。灵云疑然惊道:“母亲!大姐怎能对徐清用佛门灭魔的大法!徐清可是咱们同门的师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如何向醉师伯交代。”
妙一夫人却显出了淡淡的笑容,温柔地将灵云鬓下的流海别到耳后,道:“你这丫头可急个什么劲儿?难道你大姐还不知道徐清是峨眉弟子么?相信她会把握分寸的。再说徐清那坏小子也太气人了,霞儿一个女孩儿家,要打他两下出气,索性就卖个破绽,让她打两下就是,又不会真伤着了。让他非要耍小聪明!现在霞儿真生气了,就算受伤了也是合该。再说……难道灵云就不想看看,他到底能支撑到什么地步吗?”
灵云有些无奈的看着妙一夫人,有时她真的想不明白,怎么那个温柔大方地母亲,谐谑起来竟比大姐还疯呢!但妙一夫人最后那一句话,也真说到了灵云地心坎里。一直以来她都只以为这个师弟多才多艺,很是招人喜爱。直到前日在桂花山一行,徐清竟与飞龙师太对了数招,都不见逊色。灵云才发现徐清的修为竟然相当强,却看不出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就在此刻霞儿那完美无暇地小手,突然向前一推。一道金光万丈的佛印,直朝徐清的五虎驱羊阵砸去……夫,今天尽量补上。
第一百一十五回 春光乍泄
在接连落入被动之后,齐霞儿终于真的生气了,施展出了佛门的降魔大法。只见她身聚佛光,宝相尊严,仿佛真如一个降临人间的佛陀观音。素手如玉缓缓舒展推出,似慢实快,带出一片掌影,恍如虚幻般,一道金灿灿的佛光挥洒出去。并没有什么惊雷之声,也没有风云变幻,仿佛那一道金光也并不如何玄奇。但首当其冲的徐清,身在五虎驱羊阵中,却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侵来。
齐霞儿本就是个让人看了心冷的冰美人,此刻又几乎泯灭了人性,那毫无感情的眼神望来,让徐清一直从脑瓜顶凉透到了脚后跟。三柄天龙伏魔剑萦绕周围,已收敛至数寸的淡淡金光,仿佛有魔力般,将徐清的眼神吸住。
齐霞儿平淡如幽月的面容上,忽然一闪而逝得意的笑容,心中暗道:“哼!难道只有你才会精神攻击吗?我的佛光慑心一样能让你神魂颠倒。”
要说起来这佛光慑心之术,却与魔教的绝学魔女姹魂舞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元神为武器的法术。最早脱胎于西域密宗佛教的欢喜禅,乃是观音菩萨为度化金刚主尊毗娜谒迦创造的法门。只是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土之后,成了如今的佛门禅宗。主张禁绝人欲,成就正果,欢喜禅自然被排斥在外。但其法门却被归入了元神修炼的范畴,后来又借鉴了魔教的魔女姹魂术,千年演变下来,就成了如今的佛光慑心。
此法术虽然能迷惑人心,却不带Se情之意。在这一瞬间徐清只觉得齐霞儿真的成了一个美丽的女菩萨,而他自己却是个满身罪业的魔头。只有归附佛门净土,真心崇佛,洗练恶身。才是唯一的出去路。眼看那一抹金色佛光到了眼前,徐清还神情恍惚不知所觉。
“叮!”一声清脆而悠远地响声之后,一蓬牛毛小针。瞬间就被那佛光轰飞。虽然五虎驱羊阵动运行变化,顺势一转将刚才那受损的阵角转到了旁边。同时身在阵中的徐清忽然浑身巨震,脸上显出了极痛苦地神色,似要努力挣脱舒服,双眼尽是血丝射出两道狠戾的凶光,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愤怒的吼声。
齐霞儿微微一愣,根本不信徐清竟然还有反抗能力。但就在下一刻徐清眼中射出两道阴寒而疯狂的红光,霞儿立时就感觉不对劲,赶紧将那佛光刷了过去。但就在此刻五虎驱羊阵忽然一变。化分八方,掩盖四面,竟又直接成了八门金锁阵,环环相扣,将徐清护在当中。随即乾坤针猛地绽出尺长红光,针针相连,整个阵势就如一个赤红的血球。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霞儿那佛光刷过来,立时就被乾坤针阵给吞入其中。更让霞儿惊愕的是,几乎同时,一股从来没见过的异种力量,竟然将她与那佛光之间的联系给截断了,就仿佛是被八门金锁阵给吞噬掉了。
与此同时处在阵中地徐清也不好受,就在刚才被佛光慑心迷住了心神那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徐清终究意志强大远胜常人,且受过残酷的训练。即便是如此强大精神攻击,徐清依然能分辨哪个才是本我。保留一分清醒。不过他虽然心里明白,却对现在的状况无能为力。齐霞儿的修为强太多了,徐清无论如何也不能只凭自己的力量,挣脱强大的精神控制。眼睁睁的看着那致命地佛光袭来,虽然徐清也知道,齐霞儿不可能会真的出手杀了他,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输给霞儿。
就在徐清感觉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忽然从霜蛟剑中渗出一丝丝淡淡的黑气,随着徐清粗重的呼吸进入了体内。开始他精神恍惚。还没有注意到,但是随着吸入那淡淡的黑气越来越多,精神也越来越清明。仿佛能那些黑气能克制元神侵袭,正好破了齐霞儿的法术。待徐清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些黑气全来自霜蛟剑上的混元血魂珠。而且越来越浓厚。
徐清不由得大惊失色。虽然他至今也没弄明白那诡异的珠子到底是什么,却隐隐感觉到那并不是好东西。若是万一被人发现。如何能解释得清楚!因此他才赶紧捻动法印,乾坤针的阵势一变,成了八门金锁阵,同时催动乾坤针放出鲜亮如血地红光,将里面的情形完全遮住。s
徐清才刚松了一口气,那混元血魂珠就“咕咕”的冒出了大量黑气,将他裹在其中,从七窍五官向体内钻去。徐清也不知这情况是好是坏,只是身体上还没感觉到任何异常,那些黑气入体之后,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既不汇入丹田,也不见在经脉中流动。
就在此刻齐霞儿将那一抹佛光刷了过来,徐清也看出其厉害之处,乾坤针所布的阵法恐怕抵挡不住。索性将阵势一转,打开景门将其放了进来。本想再以八卦运转之法,将佛光从杜门引出。所谓八门金锁阵就是以五行变化为根本,幻化八门而成的阵法。分别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又根据八卦轮转,变化生生,造化无穷。
本来景门入,而杜门出,正是通道顺畅。但那佛光进来阵中之后,却沾上了一丝混元血魂珠逸散出来的黑气。这一碰不要紧,就如同凉水倒进了滚烫的油锅里,“啪啦”一声就炸开锅了。那佛光仿佛遇上了天敌,猛地撞了过去,一下就吞噬了一片黑气。同时那黑气也感应到了入侵者,立即将四散弥漫的黑气聚拢一处,向那佛光反扑回去。
这一金一黑两团真元,纠缠在一处,互相吞噬,互相撕扯,仿佛不将敌人致死,就誓不罢休。徐清本来就不能控制那黑气。而霞儿对那佛光的控制也被截断。此刻已经完全是那两种真灵的本能争斗。不过那佛光虽然厉害,终究数量有限。而另一方地黑气,仿佛没有穷尽的从混元血魂珠里涌出来。
徐清眼看着那两股能量争斗纠缠。仿佛忽然间天地都停止了运转。直到无尽的黑气,将最后一缕金色佛光也包裹吞噬,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虽然感觉已过去了很久,但徐清非常清,实际上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甚至从那佛光进入阵中,到被吞噬殆尽,他地心脏还没有跳动过一次!直到此刻才“噗通”地一声动了一下。
随着这一声心跳,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心满意足地黑气全都涌回了混元血魂珠里。那攻来地佛光也被化解。而且除了徐清,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清地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此刻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再想,那还剩的四招如何应付了。随着侵入体内的黑气回归混元血魂珠,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徐清心里最后的念头就是念动法诀,将乾坤针收了回来。同时霜蛟剑也收敛银光回到身上。随即他眼睛一闭,大头朝下,“倏”的就向地上落了下去。
众人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霞儿的佛光攻入八门金锁阵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同时徐清也失了意识昏死过去。待灵云和英琼反应过来,想要过去接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离徐清最近的齐霞儿,身子微微前倾好像要去救他。但旋即又顿了一顿,收住了去势。竟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直到徐清离地面只有十多丈高了,才假惺惺的喊了一声“师弟小心”,毫无诚意的向下飞了几丈。
就听见“吧唧”一声,徐清就像是一滩烂肉,摔在了太元洞门口的。也该着他倒霉,那都是铺地整整齐齐的青石地面,若是个常人恐怕登时就摔成肉酱了。即便是徐清额头上也鼓出了一个紫红的大包,只是此刻他昏迷不醒,还不知道疼罢了。
这里也只有灵云、英琼与徐清友情最好,见出了异常。赶紧飞来查看。灵云试了试鼻息,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睡着了!”后头又不无嗔恼的责问霞儿,道:“大姐!你对他用了什么法术,怎么就睡了过去?”
倒是把霞儿问道一愣。疑惑道:“嗯?我也没用什么法术啊?恐怕是法力耗尽。昏过去了吧!再说佛光慑心还能让人睡着么?”说着落在徐清身边蹲伏下去,看了半天。疑惑道:“他是不是装睡呢?我还有四招没打完呢!”说着挥起小手就照着徐清脸上拍了一巴掌,好像是在要叫醒他,却也不能排除公报私仇之嫌。
妙一夫人也走了过来,瞪了霞儿一眼,只是她那眼角眉梢还隐有笑意,哪有些责难的意思!伏下身子摸了摸徐清的脉门,道:“没事,只是法力耗尽,刚才霞儿那一记佛光可不是好玩的,真不知这小子是如何破解的?”感叹之后有对霞儿道:“现在你也算出气了,日后还需有个师姐的担待。可不能再为难师弟了!”
“哦!”齐霞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却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
徐清只感觉身子轻飘飘地,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最中间有个极亮的小点,却什么也看不清。仿佛在个无底的深渊,不断的向下掉落,想要动一下却惊恐的发现,好像感觉不到手脚在何处。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真如梦魇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清终于感觉到,仿佛有一丝丝灵气汇拢过来,渐渐的积攒起了一点力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吼了一声,将无尽的黑暗撕破,那一点亮光急速放大。
“啊!”徐清惊呼一声,一下就坐了一起来,“呼呼”的喘着粗气,黏糊糊的汗水都湿透了内衣。但心了却有股说不出来地舒畅感觉,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节嘎巴嘎巴直响。吐出一口浊气,才感觉通身气血畅顺,丹田真元充盈,竟比往昔还要精纯浑厚许多。
原来前番那些黑气回归混元血魂珠之后。将徐清体内所有后天修炼的真元全都带走了。也大幸是在太元洞这般洞天福地,灵气充盈浓厚,加之他本身先天元气醇厚。在徐清昏迷之时。《上清灵宝太上玄经》自动运转起来,正暗暗契合和自然之道,遂将体内真元细细琢磨锤炼数遍。
徐清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一身内衣,也不知是谁帮他脱的衣裳。正坐在一张提花红木大床上,四柱灌顶,挑起一拢青色纱帐垂在地上。粉色提花的缎子棉被,鸳鸯戏水地枕头套,只是绣地歪歪扭扭。那鸳鸯好像一对鸭子。提鼻子一闻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味。上次去桂花山,若兰带了不少桂花香料,许多师姐妹都有,却辨不清到底是谁。再四下望去,屋子地摆设极简单,也没有古玩字画装点。床边一张核桃木的书桌,上面却没放一本书册。摆的都是针线绢丝和刺绣的图样。靠南的墙壁上并排放着两只大立柜。柜子旁的墙边一连串摆了三只剑架,上下两层横放着六柄制样古朴的宝剑。
徐清微微笑了笑,心道:“看这被子、床铺、书桌,还有那桂花香,应该是个女儿家的闺房。但再看这屋里摆设,却少了几分少女的情怀意兴。”摇了摇头叹道:“能没心没肺地把个大男人弄到自己屋里来的,也只有英琼那丫头了吧!”
徐清没看见旁边有衣裳,等了片刻也不见人来。正待他要起身,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洒进来一大片耀眼的阳光,照在光洁的地面上竟有些晃眼。徐清稍微眯起眼睛,只见娉婷走进来一个少女。妖娆的身段映在阳光里,罩了一层金霞,圣洁的仿佛天仙,踏着彩虹桥款款走来。徐清眼色迷离的望着,有些飘渺恍惚,亦美轮美奂。
“看什么呢?傻愣愣地?”可惜一个清脆,略带娇嗔的声音,惊乱了徐清幻想。定睛一看站在身前的竟是英琼那丫头,只是此刻她却难得穿了一身月白缎的丝绢长裙。还学着朱文在上身套了一件束身的短卦,将腰身曲线勾勒出来。徐清看的微微一愣,心中暗道:“没想到英琼这丫头,平时看去不显山不漏水,身材竟也如此漂亮!”
英琼却浑然未觉徐清的眼光落处。将手里捧得衣服放在床边。喜道:“你终于醒了!师父说你没事,可一连睡了七天。也真叫人担心呢!”
徐清也吓了一条,惊道:“七天!我竟睡了七天!”
英琼点了点头,问道:“那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忽然睡着了?还摔在了地上,弄得怪吓人的。”
其实徐清自己也莫名其妙,他还不知是那些黑气作祟。摇摇头道:“这……我也说不明白,就见霞儿姐那佛光袭来,想用阵法给引到旁处,后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英琼就是随口一说,也没再追问。轻推了一下刚放下的衣裳,脸色略微有些怪异,道:“师父就说你这两天要醒来,正好刚刚洗好了。”
徐清立时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伸手取过放在最上面地外衣,放在鼻下嗅了嗅,笑道:“这次不单有皂角味儿,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是英琼亲自洗的!……还不知洗的干净不干净。”
英琼娇嗔着将他手上的衣服抢过去,恼恨道:“臭东西!就不该待见你。上次看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次人家亲自动手,竟还挑三拣四!”
徐清也婉儿失笑,似在沉思往事,感叹道:“是啊!过的好快!一晃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想起那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看见英琼的样子,也是这样明媚的阳光,那时你乍走进来,一身金霞,简直就是个仙女。”
英琼小脸一红,也回想着当时地情景,失笑道:“那时看你样子傻乎乎的,还以为是个纯朴实惠的人呢!却没想到是个油嘴滑舌的狡猾鬼。”
徐清也笑道:“那时我也看你温柔体贴,还以为是个娴熟婉约的姑娘呢!”说着还甚是可惜地“啧啧”摇头。
英琼立时嗔恼道:“说什么呢!难道人家不温柔体贴!给你洗衣裳,还床前榻尾地照顾你,让我看看你的良心长到哪去了!”话音一落,却自己先笑了出来,那娇憨之态更是喜人。清丽光明地眼神,更没有一丝杂质,只随兴致全无矫揉造作。
正这时齐霞儿从外头走进来,见徐清醒来立时眼睛一亮,道:“你终于醒了!”
“刚才醒来,劳霞儿姐挂心了。”说话间徐清就感觉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难受,竟若无其事的解开了内衣,就当场脱了下来!他平时逸散惯了,有时在家还赤着上身度日,自然觉得无甚大碍。但霞儿和英琼何尝受得了,虽然她们是修真者,前提却都是女子,受的三纲五常、《妇德》、《女驯》的教育。哪里见过男子的身体,猛地一见那鼓胀而有力的胸肌,随着手臂运动而变化的肌肉,竟陡然心弦一颤。不过修真者终究与常人不同,人类对于异性冲动的本源在于繁衍后代。当长生不老已经不是梦想,对于异性的需求和冲动自然也不那么强烈。这也正是为什么大多数修真者,能做到禁绝肉欲的原因之一。
“大姐!娘亲叫你过去呢!”灵云探头进来唤道,仿佛是有些急事。看见徐清正抽出一件干净衣裳穿上,惊喜道:“师弟也醒了!这就好了!大家可提地担心了好几天呢!感觉可还好吧?”
徐清微笑道:“嗯!好像没什么异常,还有些神清气爽的,师姐放心吧。”
霞儿朝灵云点点头,道:“嗯!等我片刻。”回头有对徐清问道:“那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如何破解了我的伏魔佛光?怎么又昏过去了?”
徐清苦笑着看了看英琼,摇摇头道:“这个霞儿姐问我也没用,哪日我用八门金锁阵收了佛光,正想借势从杜门导出,却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若依我所料,大概是乾坤针还有什么我不知晓的玄机,被师姐那佛光给触动了。自动发出了强大的法术,破了师姐的佛光。”
齐霞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嗯!那时母亲也说你是法力耗尽昏睡过去,也只有如此解释才合理。”但看她那神色仿佛还有些不相信,沉思半晌后又道:“说来你还真是得了大便宜呢!如何也想不到,极乐真人竟会将乾坤针给了你!怕是要气死好些青城弟子喽!不过那宝针落在你手上倒也不埋没,你若能继续将以针布阵的法子专研明白,此宝定能发挥更强威力。”
徐清微笑道:“谢谢霞儿姐的提点,此法乃是由姐姐的启发而来,日后要有请教之处,还请姐姐莫要吝啬才好。”
齐霞儿笑道:“那就要看你请教的是什么问题,若太稚嫩的问题我可不负责回答。”说着就随灵云一同出门去。
第一百一十六回 霞儿之苦
眼望着齐霞儿走了出去,徐清的双眼中猛地闪出一丝寒光,旋即又隐没无踪。莫名其妙被人打的昏睡七日,任是谁心里都不会痛快。只是如今徐清也拿齐霞儿没法子,只能暗自憋在心里。但这一闪而逝的精光却没逃过旁边李英琼的眼睛。似感觉到了徐清心中所想,英琼劝道:“其实霞儿姐为人挺好的,等日后你们相处时日长了,你就知道了,她只是面冷心热。”
徐清回头望向英琼,心道:“没想到这粗神经的丫头,竟然还有这等细腻的心思?”洒然笑道:“哦?英琼若恐我心生怨愤,则大可不必。世界就本就弱肉强食,是我技不如人,又有何可怨恨的。”
英琼叹道:“听灵云姐说,霞儿姐出生不久就被优昙大师抱上了百花山,那时咱们掌教真人正多方求道,还未曾拜入长眉祖师门下。不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总是可怜的,更何况还是个婴
徐清闻言一愣,笑道:“原来我就奇怪,好好的怎么会送自家闺女去当尼姑呢?原来当时掌教真人还未曾修道,怪不得只能由得优昙大师把孩子给抱走了。”又叹道:“想来那优昙大师虽然法力通天,但一个没生养过的尼姑,想来是不会带孩子的。”
英气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好了!莫要再议论长辈,人家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霞儿姐并非刻薄恶毒之人,你不要记恨她才是。而且过些日你们还要一同下山行走,若是心怀怨愤,处处与霞儿姐为难,少不得还要多吃苦头的!”
徐清疑惑道:“一同下山?我跟霞儿?上哪儿去?”虽然他前日就已经知晓,后辈弟子不久就要下山,但即便是出门历练,也要自己搭伴,也没听说要刻意给安排好了要与谁同行。
英琼这才想起来。前日徐清来了还没及说话,就被霞儿拉出去打了一场,还不知道其中细节。解释道:“好像是优昙大师的意思,前几日还特意飞剑传书来吩咐的。说是霞儿姐与你有些夙缘未了,自当有此一番际遇,师父和掌教真人也都同意了。”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那日齐霞儿为什么会说优昙大师如此重视他。同时也有些明了,为什么齐霞儿会找他麻烦,显然也是对优昙大师的安排相当不满。只不过作为弟子她无力抗拒。只能拿徐清来出气。
徐清忽然又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对!若仅仅是一路同行,却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啊!此中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齐霞儿非常愤怒!那日看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的样子,恐怕是都知晓了内情。但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要霞儿嫁我?”想到这里连他自己的不相信地失笑出声,心想:“优昙那老尼姑究竟打的什么注意,说什么我跟霞儿有夙缘。这不纯粹是胡说八道嘛!我是什么来历。我自己最清楚,哪能与霞儿生出夙缘!”
英琼疑惑道:“笑什么呢?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其实霞儿姐是很好说话的,不过你要真惹她生气了可就麻烦了。”
徐清敷衍的“哦”了一声,又与英琼闲谈片刻就有人过来召唤,说是妙一夫人有事吩咐。徐清也不敢怠慢,遣了英琼先去,也赶紧穿好了衣裳赶奔过去。刚到了前院,就看见妙一夫人带着霞儿姐妹和英琼,一同站在一片垂柳树荫下赏花闲谈。仿佛相当惬意闲适,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
“清儿来了,看似真元凝练,修为又有精进啊。”妙一夫人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上下打量道。s
徐清赶紧道:“弟子也莫名其妙。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请师叔为我解惑。”
妙一夫人笑道:“世间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因果,但人非圣贤。又何必事事明了?即知得了福气已是大幸,又何必非要苛求知道是如何得到的呢?”
徐清道:“师叔睿智教诲,弟子记下了。”
妙一夫人又道:“想必英琼也告诉你要下山历练的事了吧!”
徐清点点头,道:“既然是优昙大师的法谕,师叔也赞同,弟子能跟霞儿姐下山同行,自然高兴得紧呢!”
妙一夫人道:“既然你都知晓了,我也便不多说了,你跟霞儿准备准备,就一同去吧!莫要耽误了雁荡之事,那可是一桩极大的功德。”言罢又对灵云和英琼道:“你们俩近日也需勤加修炼,不日也要下山行走。”又道:“灵云去将你弟弟给我叫回来,整日在餐霞大师那缠着朱文成何体统!英琼去寻若兰来,一同到后院太元洞等候,为师这便过去。”
片刻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就只剩下了徐清和霞儿二人。也许徐清昏睡了七日,已经让霞儿心中郁结地怨气消散,此刻却难得见她脸上还有些笑容。问道:“师弟还有何事准备,速速去办,你我明日便出发。”
徐清沉吟道:“倒也没什么准备的,只待回去跟师父说一声便可。师姐若是着急,现在就与我一同回去,之后直接下山。”
霞儿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也有好些日没给醉师伯请安了。”
二人正待要走,徐清却又忽然停住了脚步,沉吟片刻问道:“你很生气!”
霞儿微微一愣,眼色怪异的看了过来。徐清忽然露出了一丝略有得色地笑容,道:“不!也许我应该说你非常愤怒!”
霞儿峨眉轻蹙,盯着徐清却没说话,她现在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一向自以为喜怒不形于色,竟忽然被人说重了心事,真让霞儿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长年养成了习惯,她并没露出丝毫慌乱,只是冷冷的望去。若是旁人或许还会被这高深莫测的架势给唬住,但徐清却一眼就看透了她这欲盖弥彰的伎俩。微笑道:“若没生气,前日为什么要拿我出气?到底是谁让你如此愤怒呢?优昙大师?妙一夫人?还是那该死地天数?”
齐霞儿终于露出了惊容,道:“你知道什么!”
徐清摇摇头,淡淡笑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你。说起来你不觉得好笑吗?无论是修为、资历、身份,似乎都轮不到你我来结伴而行吧!偏偏还就成了事实,难道这其中,就内有让人琢磨地玄机?”
霞儿脸色变换的看着徐清,细白的贝齿咬着红艳的樱唇,沉吟半晌才道:“师父说你我夙缘未断……”仿佛是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只说了半句就戛然而止。
徐清洒然失笑,但一瞬间浑身气势突然变化,二目凶光闪烁。恶狠狠地盯着霞儿。冷然道:“夙缘?哼!那些整日将夙缘天命挂在嘴边的人,却自以为是谁?即便真有天意,若能让人揣摩出来。那还叫天意吗!前次出来个苦行头陀,一句天意早定就将我南明离火剑收取。今日又一个优昙老尼,一个夙缘又要定我将来去处!”
虽然徐清的态度简直没有一丝恭敬,却没有引起霞儿心中不快。反倒与她心思产生了共鸣!略微动容的看着徐清。道:“你真要知道?”
徐清收敛凶狠之态,微笑道:“当然!”
霞儿叹道:“好吧!你也看见了,如今山上的弟子还都没有下山行走地。而你我却要急急赶赴雁荡山,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也不等徐清回答,她又自己答道:“其实你此番下山,名为历练,实际却是流放。而我的职责就是看着你,不要让你做些出格的事。”
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虽然他心里做过无数种假设。却从来没想到过,竟然会是这种结果。心里猛地生气一股怒火,心胸仿佛要炸开了似的。不过一瞬间之后,他又控制住了自己地情绪,平静地问道:“为什么?我徐清自从上山修道以来。自问还没做过伤天害理地事。更没有愧对师父对我地教诲,为何要这般对我?”
齐霞儿冷笑道:“哼!你若真做了伤天害理地事。恐怕早就死了!还会像如今这样麻烦吗?实话跟你说吧!前几日师父观天象有变,推演算术之后,种种迹象都显示此种变化隐隐与你有关。而且教中数位道德高深的张老,似乎也得到了相近的结论。当初长眉祖师曾预言三英二云乃是峨眉大兴之势,而你地出现却平添变数。虽然你也是峨眉弟子,但却看不出来这种变化,到底是锦上添花,还是釜底抽薪。”
徐清叹息一声,接道:“哎!最好地变化就是不变!”沉默了良久忽然骂道:“真***是个操蛋的理由!”猛地一脚踢在旁边足有人腰粗的柳树上,“咔嚓”一声这一棵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拦腰折断。徐清喘了半天粗气,心中的闷气才稍微纾解一些。期间齐霞儿竟只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远处的一些外门弟子,个个噤若寒蝉,恍若未见的躲到一旁。
见他平静下来,霞儿忽然问道:“骂人踢树很解气吗?”
徐清笑道:“你也可以试试。”
霞儿还真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不行,这里人太多了。”
徐清仰天叹道:“我竟然要被流放!”旋即又笑着望向霞儿,道:“其实要说起来,让你来看着我,实际上有何尝不是将你也流放了?”
霞儿面色阴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哼!这还不全都因为你!”
徐清脑中思虑百转,忽然心中惊诧,淡淡笑道:“哦?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怪不得前翻非要跟我交手呢。”
霞儿冷道:“难道不对吗!要不是你这扫把星,师父和父亲又怎会如此待我!”
徐清摆摆手,道:“你若如此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就算没有我,你一样会被打发到雁荡山!否则咱们峨嵋派上下数千弟子,又何必非要你这掌教千金来当这份苦差?”
“你!你胡说!”霞儿惊怒道,不过她的言辞却并不那么坚定。
徐清微笑着欺到了霞儿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霞儿姐可以想想,前番成都大破慈云寺时的情况如何?令师一共四个弟子。似乎除了霞儿姐之外,另三位大师全都各有司职建功立业了。且不说斩除邪魔外道会得多少大功德,单单那扬名立万地机会又是何等难得!如今素因大师、玉清大师、餐霞大师,哪个不是威名大盛!话说回来又有几人知道霞儿姐地名字?便是知道也只是峨眉掌教之女,优昙大师之徒罢了。”
霞儿猛地甩甩头,戾喝道:“你这厮休要胡言乱语!”
徐清却屹然不惧的迎望回去,略带戏谑地冷笑道:“哦?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自己心里清楚!”徐清忽然放慢了语气,森森然的轻声道:“霞儿不要忘了!优昙大师始终是一个尼姑!而妙一真人却是个道士!”这话虽然生小,却仿佛是一柄尖刀。狠狠的扎进了霞儿地心间。
徐清看着齐霞儿脸色变幻,痛苦挣扎的表情,眼中终于显出了一丝成功的喜悦。心中暗道:“修真者又如何?只要是人就有思想变化。就有喜怒哀乐!任凭你修为多高,不还是长了一颗人心!”
这也是在刚才这短短的须臾间,徐清想出来的对策。他看得出来霞儿并没有撒谎,也看出了霞儿对此种安排同样心怀愤懑。当两个人对同一个事务产生憎恨之心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就会成为盟友。至于后来说到齐霞儿本身的时候。也是随口就引入了佛、道之别的概念。却没想到歪打正着,正说到了点子上。齐霞儿早就深深地感受到了,师父和父亲之间的暗自较劲,再想到如今将她打发到雁荡山去,很明显是要先将问题搁置,等待日后再寻求解决的办法。正如徐清说地那样,就算没有徐清,恐怕她也一样会被变相流放出去。
霞儿幽幽叹息一声,喃喃道:“难道真要眼不见。心不烦吗?”眼中雾气渐重,聚成泪花,险些就要流了下来。
徐清递了一条绢帕过去,却被霞儿一手拍掉,很快重新恢复了冷漠的样子。仿佛一瞬间给自己外面锁了一层硬壳。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徐清微笑道:“既然你我同病相怜。又何不相濡以沫?天意运转,并非是哪个人说了算的。说句大不敬的话。任凭令师优昙大师法力多高,也绝不能代表苍天,更不能决定别人地命运!你我何不携手,创造属于我们地天意!”说到后来语气渐高,自有一种感染人的蓬勃朝气。
齐霞儿仿佛也被那股生机感染,露出了些许笑容,却又马上收敛不见,冷道:“哼!你这小贼何时能胜了我,我就与你一同创造那个属于我们的天意。若是不能就给我乖乖的呆着,不要再乱说话,刚才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过。”
徐清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知道实际上霞儿已经认同了他的说法,只是认为现在时机不到罢了。道:“霞儿姐吩咐,小弟定然牢记。”
也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二人仿佛凭空亲近了许多,相视而笑,纵剑而起,直朝碧筠院飞去。待二人刚走,却忽然从那不远处的格子花墙后头,携手绕出来了两个人。那美艳高贵的妇人正是刚刚离去地妙一夫人荀兰因。她旁边一个藏蓝道袍男子,面如冠玉三绺须髯,神光温润,气度儒雅,竟然就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只见那妙一真人笑道:“你这当娘亲的,竟然拉着为夫在后头,听女儿的墙根,若是让霞儿知道,会如何想法!”
妙一夫人笑道:“闲杂人等早被我都打发走了,只要日后你不说漏,谁会知晓你我在这!”又问道:“你看徐清那孩子如何?”
妙一真人沉吟稍许,却摇了摇头,道:“看不透彻!此子心思甚远,智慧绝顶,且能对事无洞若观火,切中要害,着实不简单啊!还记得三年前初次见他,我等一殿的长老,竟全都看走了眼。以为是个无用的废物,塞给了醉师兄,却没想到竟是一块浑然天成地璞玉。”言罢尚唏嘘不已。
第一百一十七回 东行雁荡
妙一夫人闻听齐漱溟所言,也不由得叹了一声,道:“过去的事就别说了,夫君以为如今让霞儿跟他同去雁荡山真的妥帖吗?虽然霞儿的修为是不用担心,但徐清这小子也太精明了!刚才那一通谈话,几乎完全占据了主动权,三言两语竟然就说动了霞儿。想不到优昙大师苦心算计,竟一下就被他瞅中了要害。”
妙一真人捻着胡须,笑道:“兰因是有些太看轻咱们自家的闺女了!徐清固然不错,但霞儿修练了这些念头,不说心志如铁也差不多。若她自己没有想法,别人三言两语,又岂能改变她的打算!再说此番将她遣去雁荡,又何尝不是置身事外的好法子!否则继续夹在佛道之间难以抉择,岂不更加难耐。”
妙一夫人望着那两点渐渐消失的剑光,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且说齐霞儿和徐清不多时就飞到了碧筠院,二人才刚刚落下剑光,就见一道奇快无比的白光扑来。霞儿吓了一跳正要御剑戒备,却发现徐清竟迎了上去,一下就将那白光揽到怀中,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极漂亮的大白猫。上次见面霞儿就注意到了白灵,女儿家总是容易对胖乎乎毛绒绒的东西发生爱心。只是那时双方还不熟悉,想要过去摸摸,却没好意思开口。“喵!喵!喵!”白灵欢快的叫着,猩红的小舌头卖力的向徐清脸上涂抹着口水。徐清抱着它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般,刚才在路上他还在寻思,白灵究竟怎么样了。那日去太元洞时,虽然徐清没说,但心里真的害怕就再见不到白灵了。此刻见白灵活蹦乱跳的,心头一酸,险些留下眼泪。只因白灵那舌头搔在脸颊上痒痒的,才止住了心里的悲戚。使劲的抱着白灵。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霞儿并不知道徐清与白灵地感情,看见他们如此亲密,心想:“能如此爱护个禽兽的人,总该不是个坏人吧!”遂也凑了过去,轻轻抚上了白灵背上的软毛,叹道:“真是好漂亮的猫咪。”
除了非常亲密的人,白灵根本就不让别人碰,如今竟感觉有人摸它,生气的回头就要咬人。却发现是齐霞儿。立时变成了乖宝宝,眯起眼睛“喵”的叫了一声。自从那日初见,白灵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想象。甚至直到如今白灵又经历了一次蜕变,力量大增,反倒愈发清楚地感觉到了霞儿的强大。
原来前些日白灵那般半死不活的样子,竟然是一种本能地蜕变。白灵猫本来是上古异兽。人常说猫有九条命。也并非没有依凭。原来这白灵猫也有九蜕之说,每过数百年吸收天地灵气而蜕变一次。过去身体里所有的沉疴旧伤全部痊愈,仿佛新生一般,不但力量倍增,且灵智更盛。直到完成九蜕,据说有移山填海之能,是比之一般的仙人还要强大的洪荒异兽。s
不过世间地白灵猫虽然不少,却没人真见过有哪只完成九蜕。一般地白灵猫大约能活二三百年,完成一次蜕变则算重生一次。一般能完成三四次蜕变。存活千年就已经到了极限。但白灵从上次蜕变到这次,却仅仅用了短短三年,着实令人惊讶。恐怕也是因为它整日与徐清形影不离,在龙崖洞修炼时也没拉下。吸收了足够多的灵气,这才催生了提前蜕变。却把徐清个弄得心神不宁好几日。
徐清轻轻的弹了下白灵湿乎乎的鼻子。笑道:“你这臭东西,睡了那些日。还以为你生病了呢!现在却自己好了。”
“喵!”白灵嗔恼的瞪了徐清一眼,抬起爪子在鼻子上蹭了好几下,才觉得舒服些。徐清笑着点了点它额头,回头又对霞儿道:“师姐就先等候片刻,我也没什么琐事,到后边龙崖洞看看徒弟,稍作安排就来。”
霞儿点点头,抓着白灵背上的软肉,道:“那就让白灵留下陪我吧。”那发自心底的微笑,竟犹如和风旭日般,沁到人心里去了。
徐清稍微安抚了一下想要跟他同去的白灵,就往龙崖洞走去。还没走出十多丈远,就看见林鹤从旁边岔路过来,似也要后山修炼。林鹤看见了徐清微微一愣,笑道:“师弟回来了!这一去可好些天了。”又望了一眼十数丈外,与白灵玩的不亦乐乎地齐霞儿,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师弟!你可真行啊!怎么走到哪都有美女跟着,这美人又是谁啊?”
虽然都是同门,但凝碧崖上众弟子各自修炼,倒也不长交往。尤其霞儿长年累月也不回来一趟,林鹤不认识她也并不稀奇。不过霞儿是何等耳聪目明,就算林鹤压低了声音也听得真真的。仿佛不经意的瞄过来一眼,林鹤登时心头恶寒,如坠冰窖般,待缓过劲来才发现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徐清赶紧拉他离开,问道:“你不认识她?”
林鹤还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却没说出话来。
徐清道:“那不就是咱们掌教真人地大小姐,在优昙大师门下修行地齐霞儿。”
林鹤这才恍然大悟,道:“早听其他府院的朋友说起,这位师姐如今也在山门。师弟啊!你怎么跟她跑到一块去了?”此刻已走远了,林鹤说话也少了些顾忌。
徐清道:“哎!这不是要下山历练么!也不知掌教真人有何计较,竟吩咐我与齐师姐一同去雁荡山。上有法谕不得不从啊!这不我回来跟师父知会一声,再把芷仙地功课安排一下,就得立刻走了。”
林鹤似有些同情的看了徐清一眼,道:“师弟啊!虽然说有美女同心赏心悦目,但恐怕那大小姐不好伺候吧!”但说话一说出口,却感觉后脊梁发凉,再想到刚才齐霞儿那冷眼一瞟,立时再不敢胡乱说下去了。
徐清笑道:“师兄就会说笑,小心让霞儿姐听见了。要了你的小命!”
林鹤讪讪的笑了笑,就在说间二人已经进了龙崖洞。徐清直接赶奔芷仙平日修炼的地方,果然看见她和明娘都在。二人很小心,在外围还布置了报警的阵法。虽然外人不太可能进到这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等法子多半也是明娘的心思,毕竟她一人在外流浪甚久,若是不小心些,恐怕早就没命了。
徐清碰了碰外围的阵法,立时荡起了一层如水波一般地屏障。芷仙二人立时就将真元纳入丹田和体内大|茓。马上就醒过神来。虽然此法应付突发局面很管用,但真元聚在身体的要害大|茓,总是不安全。徐清赶紧道:“没关系是我。赶紧将真元纳入丹田,莫要出了岔子。”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驱动真元运行一周天。随即芷仙起身迎来,道:“师父!你回来了!这回怎么去了那么久。人家……人家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因为有明娘在场。她却不好说的太明白。那日被徐清揭穿了酒后之言,娇羞之下就跑来了龙崖洞闭关。但等了五六天后,心中羞涩渐渐淡了了,出来发现徐清去太元洞好几天了。芷仙心里又胡思乱想起来,想过去看看又踌躇难行。
明娘倒也知机,赶紧朝徐清行了个礼,独自退去。芷仙这才松了口气,弱弱的道:“师父怎去了这些日才回来,莫非芷仙惹你生气了?”
徐清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呢!你又没招我。我生什么气啊!在太元洞有点事,这才耽误了几天,且还有要事,马上要走。”
芷仙惊道:“师父还要走?去何处?芷仙也去!”
徐清摇了摇头,道:“若只我一人照应着你倒也无妨。但此番还有上次那位齐霞儿师姐同行。恐怕不太方便。而且路途凶险,芷仙修为还浅。这次就在家里好好修炼。等你也将第三重修炼成,就也可下山行走了。”
芷仙怏怏的嘟着小嘴,却也没再纠缠。虽然她也很想跟徐清一块去,但这几日真元运转特别顺畅,修为增长也快,若真让她放下修行,还真有些舍不得。而且芷仙也清楚自己现在还只是个累赘,只有苦心修炼,尽速提升实力才是正途。要想跟着出去,至少也得有明娘那样的实力,才能不拖后腿。
徐清布置了一些必要的功课,又将记录平日修真的心得的小册子给了芷仙。上面主要记述他这些年总结出来地,《碧筠剑诀》和《峨嵋剑诀》的差异优劣,对芷仙修炼剑术应该臂助不小。徐清并没有让芷仙也修炼《碧筠剑诀》。一则是没有合适的内蕴飞剑,再者《碧筠剑诀》练到最后是什么样还不得而至,芷仙也没必要冒险修炼。
足用了大半个时辰,徐清才从龙崖洞回来,他还生恐霞儿等急了。却发现霞儿竟还饶有兴致地在那拨弄白灵呢!霞儿在百花山潮音洞修行时,上面三位师姐都岁数不小了,根本没有同龄玩伴。且优昙大师授徒严厉,也不容她有些许逸散之心,如今一见到白灵这样乖巧聪明自然新奇欢喜。
徐清匆匆奔过来道:“师姐!等急了吧!”
霞儿微笑着摇摇头,道:“白灵可真好!”
徐清笑道:“师姐不嫌它烦就好。”
“喵!”白灵抗议般的叫了一声,还挥动着肉呼呼的爪子去拍徐清,逗得霞儿轻笑连连。
这二人一兽就向碧筠居行去,醉道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正在厅中坐着喝茶。他也没多余的指点,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打发二人走了。只是临出来时候,徐清忽然耳朵有点痒,就听一个极小地声音钻入耳中,道:“天不可信,唯心而行。”简简单单地八个字,却听出了一个师长对弟子的关爱。恐怕醉道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相对于那虚无缥缈的天意,他更相信自己的徒弟。
直到御剑飞出了凝碧崖,齐霞儿忽然放慢了速度,道:“你将飞剑收了与白灵过来同乘,此行到雁荡山少说需得一个时辰,说些闲话才好度时。”
徐清倒是不客气,“倏”的一下就纵到了霞儿的身边,连站着都嫌累,一ρi股就做了下去。霞儿也不挑剔,笑眯眯的将白灵拉到身边,恐怕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天龙伏魔剑纵天横绝,穿云飞渡,速度极快,只见下头山川云岭飞速后略。霞儿忽然问道:“刚才临出来时,你师父与你说什么来着?”
徐清没想到她竟然连元神传音之术都能分辨出来,谐谑地笑道:“男人的话题,师姐想知道?”
霞儿脸色一冷,但一看徐清副可恶的样子,却怎也绷不住冷脸,嗔笑道:“呸!你们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徐清也没隐瞒,道:“师父说天不可信,唯心而行。虽然只有八个字,但听在心里头暖呼呼的。我想师父也不是刻意避讳师姐,只是此话在凝碧崖上不好直接说出来罢了。”
霞儿没想到那一向不着调地师伯,竟然能说出这等气势冲天地话。她愣了一下,旋即又想到了自己,显出了些许落寞之色。眼见前方百里,炊烟缕缕,人气冲天,正是一座大城。意兴寥落的齐霞儿忽然道:“今日就在前方城里住上一夜,我长了这么大,还不曾见过人间地繁华,索性就去游艺一番。”
第一百一十八回 佛道之选
徐清没想到齐霞儿竟会提出这种要求,微微愣了一下,却揣摩不出刚才那话,到底触动了她哪根神经。徐清倒是不介意一路游山玩水过去,反正那所谓的恶蛟为祸,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并不用太过着急。
徐清起身四下张望去,见北方一片烟波浩渺,云水相接,一望去无边无际的大湖。估量一路飞行的速度,大约应该是八百里洞庭湖。再望向霞儿所指城市,沉吟道:“此地应该是益阳,若再往东去数百里就是长沙。霞儿姐要观人间繁华,何不到长沙一游?”
霞儿道:“长沙也确实是个繁华的城市,上次去岳麓山拜访铁蓑道人时,曾远远望了一眼。此刻却想不起那时究竟作何想法,竟没借机会去游览一番。”
徐清笑道:“过去霞儿姐一心修道,如今恐怕是生出了凡心吧。”
齐霞儿道:“我从小就在百花山修行,长到了二十多岁时还只见过师父师姐和爹娘。闲暇时读到达摩老祖的《东行游记》,描述人间都市如何繁华,世间百态如何怪异,心里总想要去看看。但后来修炼时日久了,仿佛自己也不知何时,竟将那些心思给忘记了。刚才听见师伯给你说的那八个字,却忽然将那尘封心中许久的愿望想了起来。”
虽然徐清看出霞儿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女儿家的心思谁能完全猜得透呢!索性也不去多想。转瞬之间飞过百里,已经到了长沙城外。倒是不用提醒。霞儿就寻了一处隐秘之所将飞剑落下,二人带着白灵步行朝长沙城走去。
此时快近五月。长沙正是酷热难耐之时,便如今日阴云遮日,也感觉一股令人窒息地热气迎面糊过来。灰蒙蒙的高大城墙看起来有些破败,东墙角是用新砖砌地,恐怕是前些年战乱被毁了。城楼正面上还有新的刀痕箭眼,仿佛鼓角争鸣还未远去。不过城门大开,看城里商贾来往,买卖兴隆,更有几分战乱过后,百废正兴的繁荣。
霞儿望着那行走在管道上的老百姓。疑惑道:“师弟你看这些男人怎么都剃了前面的头发,还在后头扎个大辫子?”
徐清心中哀叹道“这位师姐还真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竟然连天下改朝换代了都不太清楚。”解释道:“如今坐天下的,乃是山海关外的满清帝国,为了移风易俗,统治汉人。s全都逼着汉人剃了他们的发型。”
霞儿点点头道:“哦!”又看了片刻,低声道:“若是头发长的好,梳个油光的大辫子也还好看。你看有些本就头发不多,还剃了大半,扎起辫子简直像一撮狗尾巴。还有些人不知多少日子没洗过头了,辫子都粘在一块……”
二人就如此闲聊,片刻已经走到了城门,却被守门地兵丁给拦住了。“站住!我大清入关数年,竟还有敢不剃发的!弟兄们来呀!给我抓起来!”一个带头的兵勇阴阳怪气的喝道,却贼眉鼠眼的使劲的往齐霞儿身上瞅。
徐清一皱眉。冷冷的盯着那带头地兵丁,缓缓道:“当年摄政王入关时,明言儒从僧道不从,贫道乃是方外之人,留发束髻,敬的是三清老祖,尔等若是胆敢冒犯,就不怕降下天罚吗?”
那兵勇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眼神一滞,旋即作揖连连,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了仙长,还请仙长恕罪!仙长恕罪!”其他的守门的兵丁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商量好的,要将那小娘子截下来,哥几个开开洋荤,怎么一转脸又变卦了?但那带头的兵勇平时积威甚重。他没发话也没人敢动。眼睁睁的看着徐清和齐霞儿进了城。
霞儿娥眉轻蹙,问道:“刚才你对那人用了什么法子?我没感觉到真元的波动。怎么就摄了他的心神?”
徐清微笑道:“难道摄人心神就一定要用法术?如果摄魂术一类地法术,是以真元强行攻入他人元神,来影响对方行动,应该算是强盗。而我刚才的法子叫催眠术,是以引导和暗示来控制他的思想,应该算是小偷吧!不过这法子只能对意志薄弱的人使用,若是换了师姐,我就没法子喽。”
齐霞儿失笑道:“瞧你用的什么比方,又是强盗,又是小偷的,难道我们就都是坏人了?”也许齐霞儿自己都没有察觉,跟徐清在一块的时候虽短,却总是心情轻松面带笑容。更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孤风若影,冷若冰霜的齐霞儿了。到底是原来带了一张冰冷的面具,还是此刻失了坚韧的道心呢?
徐清道:“其实若到一地游玩,也就是看看此处名胜古迹。不过咱们修真之人,大凡是没有什么兴趣地。再则就是当地的特色小吃,长沙这边也有不少有名的小吃,像是姐妹团子、馓子、牛肉米粉还有炸臭豆腐,听说都很不错。”
徐清侃侃而谈,霞儿只是听,并四下看着。虽然此刻的长沙府也是湖广之地的有名大城,但终究经历了数年地战乱,才刚刚恢复民生,街道两旁地铺子大多老旧,城里的宅子也毁了不少。只有行走地百姓脸上有些笑模样,其实老百姓本就容易满足,他又管是谁人做了皇帝,只要不打仗,有口饱饭吃,也就再没什么期盼了。
唯独齐霞儿的美貌太过惊人,徐清也是玉树临风,恍如一对金童玉女。这些普通的百姓何时见过这等天仙般的人物,所到之处皆驻足观看,甚至还有些闲人在后尾随。但一看那通体白毛,巨大如妖的白猫,却每一个人胆敢上来招惹。
闲言少叙,且说二人在长沙城中转悠了半晌,眼看太阳往西转,就进了一家路边的饭馆。徐清吞下了最后一个糯米做的肉馅团子,抽出手帕擦擦嘴角的菜汁,问道:“师姐,咱们今晚是在这住下,还是连夜赶路东去?”
霞儿却不像徐清那般贪嘴,只是浅尝辄止的试了几样,大半时间看着徐清在吃。听徐清询问,沉吟片刻,道:“所谓人间繁华亦不过是百姓为了生机奔波忙碌,便不再多看也罢。”
徐清笑道:“想不到师姐才以管窥豹,就能有此等见地,真是让小弟佩服呢!”
霞儿嗔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讥笑我不求甚解就乱下结论么?”
徐清道:“其实师姐心里早就有了定计,来此一观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安慰罢了,又何必较真呢?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来去是非,师姐自己斟酌便是,小弟可不敢语含讥讽。只是……”说到这里徐清又沉吟半晌,才接道:“只是佛门终究清冷,小弟以为师姐这般锦绣人物,若是真入了释道,却有些可惜了。”
霞儿道:“哦?这又是什么道理?佛道两门虽有差别,但追求大道却是殊途同归,皆是大极乐大圆满的境界,入了佛门又有何可惜的?”
徐清淡淡笑道:“那我问师姐,此番要入世一观,可是一早就打算要断绝了俗念,来日回山就要遁入空门?”
霞儿脸色一变,被人窥破了心思的感觉并不舒服,也更惊异于徐清竟然似生在她肚子里的蛔虫,居然数次都一语说重了她的心思。
徐清也不待她回答,又接道:“其实霞儿姐虽然没正式出家,但自小修炼的就是佛门大法,且听说师姐前世就与优昙大师留有夙缘,如今会有此等心思自然不奇怪。不过师姐扪心自问,青灯古佛真是你想要的吗?”
闻听此言之后,齐霞儿本来坚定的神色闪出了一丝犹豫,嘴唇轻轻蠕动,喃喃道:“青灯古佛?”
其实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徐清心里最清楚,当一个人为了某一件事,这样扪心自问的时候,大脑中会自动罗列各种否定的理由。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除非心中的观念非常坚定,才能真的下定决心。齐霞儿自然也不例外,他心中立时想到了青灯古佛的寂寞孤苦,晨钟暮鼓的幽凉寥落,原来的想法竟也不那么坚定了!
望着霞儿犹豫的神色,徐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当霞儿那时忽然提出,要上世俗的城市看看的时候,徐清就隐隐想到,她似乎要在佛门的道门之间做出一个抉择了。进城之后霞儿却直往那肮脏破败之处观看,脸色也愈加坚决。这让徐清感觉非常不好,若是霞儿真的回归百花山潮音洞出家为尼,则先前与她达成的默契就会自动瓦解。如今峨嵋派这金盘目光的主流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要将徐清边缘化。若是霞儿走了,一定会再有其他人来代替她,届时徐清几乎没有翻身的余地。如今虽然并未打消霞儿出家的念头,至少也动摇了她的决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下决心。
此时沉思良久的齐霞儿忽然抬起头,盯着徐清缓缓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让我出家,我若走了他们定会再指派其他人来监视你。你不想面对那种不可预知的变化……其实师父和父亲他们面对你时,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呢!”
徐清被说的一愣,平时都是他一语道中别人的心思。此刻却被霞儿看透了心思,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显然他低估了霞儿的智慧,刚才的劝说实在太着痕迹,也太操之过急了。(
第一百一十九回 初见玉珠
徐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齐霞儿竟然看透了他打的算盘,不由得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换数次。齐霞儿似乎非常喜欢看他惊愕莫名的样子,笑眯眯的瞅着他的眼睛。可惜这种惊慌失措并没有延续多久,徐清经过最开始的愕然和惶恐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脸色如古井无波与霞儿对视,让她再也窥不出一点端倪。
徐清定了定神,心中来回思量,发现虽然霞儿看透了他的算计,但事情也许还并没想象的那么坏。努力的露出一个微笑,道:“师姐睿智!实不相瞒,小弟确实不想师姐离去,若是再换个旁人来,我真不知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齐霞儿微微一怔,瞬间就领会了徐清一语双关的意思,冷笑道:“你这小贼竟还语含机锋,是要警告我吗?你说还能发展成什么样子,难道你还想学邓隐不成?不是我小瞧你,恐怕你还没有那份本事吧!”
徐清明白霞儿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不置可否的笑道:“如今我是个什么情况,师姐最清楚不过。那邓隐是为情所困,自愿入了魔教,而我受的全都是些无妄之灾。只是一些人说一句天命使然,就要定我日后数百年的人生,岂不可笑之极!”愤怒的徐清深深喘了几口粗气才平复下来,又续道:“我还记得当日入门时,师父曾言仙业飘渺无踪,为人在世,大凡能过上三五百年的逍遥日子,便已是上天的恩赐。我也知道自己多半难成天仙位业,压根也没有那些非分之想,只希望能如极乐真人那样在人间逍遥。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让师门如对待犯人般看着!师姐你说这公平吗?”
霞儿忽然展颜一笑,问道:“行了!你也不要自顾自的委屈了,上次要不是你看见了南明离火剑生出贪心,那又如今这些滥!再说人家也没说马上就要顿入佛门,虽然刚才你那些话的目的不纯。但听起来还有些道理。青灯古佛的日子我已经过了数十年,那滋味并不好受。”
徐清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早知道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臊,我也不碰那南明离火剑。怎么好死不死,偏偏那天让我碰上了呢!”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在肚子里嘀咕。洒然笑道:“小弟还要多谢师姐顾全。”
齐霞儿似也放下了一番心事,嗔笑道:“呸!哪个会顾全你这黑心贼,满嘴的歪理邪说,几句话就将人家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冰消瓦解了。”
徐清笑道:“师姐可莫要抬举我了,那所谓的决心,只是师姐一时走入了误区。并非真格想要出家。我也只是帮师姐明悟本心罢了,否则以师姐地道心,又怎可能受了我的影响。”
霞儿忽然面带戏谑的问道:“你说那个催眠术真的对我无效?刚才我是不是被你催眠了?”
徐清暧昧的笑道:“若我真有那本事就好喽!”
此刻霞儿刚刚放下萦绕心间多时的心事,正是心情大好之际。是以徐清这略带些绯色的戏言倒也没令她生气。二人又闲言片刻,霞儿看看天色,道:“今晚索性也不赶路了,只待明日天命再东去。也好沿路领略一番江南秀美婉约的山景水色。”
徐清笑道:“若师姐真想赏景。可得飞的慢些,今日我可只看见下面山水变换,与走马观花尚且还要快上三分。”
霞儿也未置可否,又道:“今晚咱们就上岳麓山谷王峰去坐坐,顺便引你认识一下铁蓑道人。此人乃是中山南著名的修真众乐真人地弟子,修为极强。众乐真人飞升之后,自成一家,在岳麓山修行,与嵩山二老。侠僧轶凡等人平辈论交,交情莫逆。”
徐清笑眯眯的从霞儿身前的碗里抓了一只炸元宵塞进嘴里,道:“还要多谢霞儿姐帮我引见这等前辈高人啊!”
齐霞儿淡淡道:“想必你应该知道,有些心思一旦开启就会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当你跟我说出要创造自己的天命。就像捅开了一层天窗。你我就都不能再回头了。”
徐清感叹道:“人心本就如此,若是未曾想过也就罢了。但一旦心里开了一道缝隙,再想阖上可就难了。”
齐霞略有些无奈地叹道:“既然不能回去,就只能向前走下去了。如今你的修为太弱,名声也小。修为只能你自己努力,我也不能帮你。至于名声,我倒还认识些修真同道,正可借机带你一一拜访。也不指望真的成为至交好友,至少让他们知道徐清这个名字。若日后你一旦有些惊人之举,则能立刻名动天下。”
徐清道:“多谢师姐关爱。”
霞儿微笑道:“你也不用谢我,我如此帮你,也想看看底是你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天意,还是被那无情地天意吞噬!”
徐清淡淡笑道:“师姐会看见地,也许还比你预想的要更精彩呢!”
霞儿道:“希望如此吧!”说罢起身就出了饭馆,道:“今日去岳麓山过夜,等明日顺道再去衡山拜访。现在追云叟白谷逸大概也在珠帘洞,成都慈云寺时你们应该见过了。还有白雀洞的金姥姥也有许多时日未曾见了,听母亲说顽石大师伤愈之后也没回山,一直在白雀洞将养身子。锁云洞的岳琴斌虽然出身五台派,但太乙混元祖师死后,却不与群邪同流合污,也算旁门著名的修真,你也可去登门拜访。”
徐清惊道:“想不到一座衡山竟然就有这些剑侠修行!”
霞儿笑道:“这有何奇怪,也是你自己孤陋寡闻,衡山乃是五岳之秀,七十二绝峰,正是方圆千里之内的灵气汇聚之地,修行之人又何止这些!只是其余皆不入流,大凡的都不用理会罢了。”
徐清随手丢下了些散碎银子,估量着一顿饭钱只多不少,也赶紧随着霞儿出去。只等二人走的远了,那开店的老板才敢过来收了银子。百姓大多迷信。这点老板刚才一看见他们二人一兽,就觉不同凡响,又听什么仙剑、正邪、天命地词汇,还真以为是碰上了神仙。但斗升小民平日拜神虽然殷勤,但真遇上了反倒敬而远之。
再说徐清和霞儿出了长沙城,就见一条湍阔水急的大江洪流北去,绵亘直上,楔入洞庭。江心一片沙洲突兀而立,上面郁郁葱葱的尽是绿意盎然的橘子树,只可惜时令未到。尽是青果。南北通商的货船接成了长串,将湖广岭南地稻米送入长江水道。尚有七七八八地捕鱼小舟,零落江上,夕阳沉下。雾起江心。再往西去不过百十丈就是岳麓山,此山虽然只是南岳余脉,山峰也无高险,但山中坐落的岳麓书院。始于唐末。盛于两宋,乃是著名地千年古院。从古至今,多少文人骚客,慕名前来瞻仰文风。岳麓山因书院而闻名,其名声之大,甚至更胜于四方名山大岳。
此刻暮色闵冥,山峦苍然,山间烟岚与江上雾气连成一片,隐隐笼罩群峰。更显山中有灵。霞儿轻车熟路,带着徐清直将飞剑落在山间。只见山坳上头,一眼清泉“咕咕”涌出清水,积出一方七八丈许的小水潭。后头的翠竹茂盛成林,其间掩映着一处清雅精致的小屋。见那小屋紧靠山石立着。青沿斗拱。木柱白墙,建造的甚为精致。唯一令人疑惑。就是那屋子实在太小,恐怕仅能容纳一张小床,一方书桌,就再无立足之地。
徐清不由得心中疑惑:“若此处乃是铁蓑道人的居所,容他一人居住已堪堪勉强,我与霞儿再来却到何处借宿?”
就在徐清心下疑惑时,却见那小屋门户从里头被推开了,走出一个小老头来。穿了一身青布的褂子,面容古拙,双眼半阖,隐含精光,竟然就是前时曾在碧筠庵见过地追云叟白谷逸!他看见二人却微微一愣,笑道:“哎呀!这不是齐家的大丫头么!呵呵,徐清小友也在呢!这时什么风竟把你这丫头给吹到这来了?”
齐霞儿笑道:“见过白师伯,今日与师弟下山游历,在长沙玩的迟了些,就想到铁蓑道友这讨个住处,却没想到师伯也在做客。”
白谷逸笑道:“哦?你这丫头竟也知道出来游玩了?”说着又望向了徐清,煞有其事的道:“莫非是让徐清小友给拐带出来地?”
徐清一听,心中暗笑:“上次倒没看出来,这白谷逸还真是说话没谱,若是换个旁人敢如此说话,恐怕霞儿早就一剑劈过去了。”
霞儿也知道追云叟口无择言,不与他计较,道:“前日听母亲说师伯也在衡山,刚才霞儿还跟师弟说,等明天上珠帘洞拜访,却没想到就在这遇上了。恐怕你老人家又上铁蓑道友这来,讹人家好酒来了吧!”
白谷逸毫不在意,笑道:“你这丫头就是聪明,一下就看透了我老人家的那点盘算。”
正在说话这会功夫,却见天上忽然纵下两道青潺潺的剑光,正也落到了附近,只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现身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地极美少女,穿了一身鹅黄|色地素花霓裳长裙,玉乾广带,飘逸如仙。再一细看,肌肤如雪,身段袅娜,眉如烟,眼似星琼,鬓发蝉,清新如兰,便与霞儿放在一处相比,竟也不见逊色几分。只可惜眉宇之间仿佛有股郁结之气,照的颜面晦暗,失了几分明丽的艳色。女子身后跟了一个身材高大,却不苟言笑的男子,看其恭敬之态低人一等,仿佛是个仆从杂役。但看其剑光精纯,修为不弱,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修真者,甘心与人为奴?
那少女一见白谷逸,赶紧屈身道个万福,微笑道:“侄女见过白师伯了。”
白谷逸笑道:“好啊!想不到这些年你这小丫头竟也成个大姑娘了,你家师父可还好?”
那少女却脸色一僵,勉强的笑了笑,敷衍道:“托白师伯的洪福,师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虽然她那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逝,徐清还是从中察觉出,这少女恐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师父的事情。只是还不知此女究竟是谁,倒也懒得多管闲事。
那少女见礼之后再望过来。看见齐霞儿立时眼睛一亮,微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小妹武当石玉珠,这边有礼了。”
霞儿却见不得人初次见面就故作亲密,姐姐妹妹的乱叫。徐清就整天间霞儿姐、霞儿姐地唤她,就让她够烦的了,怎奈何那就是个滚刀肉,霞儿也奈何不得他。见了别人她却不曾多留脸面,淡淡道:“皆是同道修真,可不敢妄作尊大,便可直呼我齐霞儿就是。”
那少女微微一愣。恍然道:“原来是妙一真人的千金,小妹在此见过齐道友。”她也看出霞儿不愿理人,也不自讨没趣,又望向徐清。道:“想必这位应该也是峨嵋派的道友,不知是哪位前辈地高足?”
徐清微笑道:“在下徐清,正在醉道人门下修行,见过武当派地石道友。”说道武当派时徐清刻意缓慢了语气。细细打量着石玉珠地脸色变化。果不其然她眼中神光略微一闪。却没逃过徐清的观察。徐清心中暗道:“这女昆仑石玉珠乃是当今武当派中,最精绝秀美地人物,听说深得半边老尼的宠爱。这美貌的小娘子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一听到武当二字,竟会连连心神失守?”
石玉珠好整以暇道:“原来是徐清道友啊!小女子早就听闻道友大名,前翻慈云寺道友孤身独闯,威慑群邪,当真是我等后辈弟子的典范,佩服佩服!”
徐清微笑道:“道友言重了。在下修为低微,此般诸事皆恰逢其会,可当不得典范美誉。”
要说起来齐霞儿不愿与人亲近也就罢了,为什么徐清却要称呼石玉珠为道友,而不称师姐或师妹呢!毕竟正道门派弟子见面时。大多都亲近的称呼师兄弟。只有不曾相视地陌生人才称呼道友,这其中却还有些说道。要说武当派本来是修真界一等一的门派。其兴盛之时的风光,也不会比如今的峨嵋派差多少。甚至当年地长眉真人的师父之一樗散子就是出自武当派。但如今这曾经辉煌一时的道门大派却早已没落,甚至谈不上是个纯粹的正道宗门!
当年张三丰飞升之后,武当派五大长老中,心明神尼与灵灵子坚持正道。而郝行健、林莽、李琴生三人却堕入邪道,与门下一干败类勾结外人,将好好干武当山弄得乌烟瘴气。后来心明神尼与灵灵子得到宗门前辈所遗地《炼魔剑书》,合炼九柄太乙分光剑,清理门户。只有郝行健事先知机,且为恶不重,避到北海逃了一命。余下那一干归入邪道地魔徒,全被太乙分光剑诛杀干净。至此武当派元气大伤,且数年纷争下来,早就坏了名声。虽然如今拨乱反正,一时之间也难以恢复当年的名节。也正因如此,徐清思量之后,才跟着霞儿一样,只称道友并未论及师兄弟的称呼。
追云叟白谷逸笑道:“你们倒是算的准当,竟然一齐前来拜访,铁蓑道人的面子可真大啊!行了!都别在门口站着,到里边说话吧。”说罢率先回了屋里。霞儿本来比石玉珠辈分就高,便带着徐清紧随其后。
那石玉珠看着二人背影,一双妙目冷光逼人,微微一皱眉,喃喃道:“齐霞儿!徐清!他们怎么也到这来了?莫非峨嵋派察觉到什么端倪了?”沉吟半晌,又低声道:“你过去通知他们暂且停下布置,静观动向,不可操之过急。”
“是!”那冷漠的汉子应了一声,飞身而起一道青光直朝南方遁去。却也不知石玉珠所言,究竟是什么事情要暂且缓下,看其意思那事仿佛与峨嵋派有莫大干系。
第一百二十回 蝴蝶翅膀
虽然徐清先一步走进去了,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注视着后边石玉珠的动向。见她面色凝重的将那汉子打发走,心中更加疑惑,暗道:“这那汉子究竟是什么人?看其御剑的手法,竟然隐隐与峨眉剑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但若细细品味,那剑光虽然精纯,却有股阴戾之气,不像是正道修真。而且明明二人是前来拜访铁蓑道人的,怎么还没进门就打发走了一个?除非是遇上了什么来时没有预料到的事情,需要马上变化应对。”想到这里徐清又望了一眼追云叟白谷逸,心想:“看来是我们或者追云叟碍着那女昆仑石玉珠的事了!”虽然相通了此中缘由,但徐清淡淡一笑,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刻他心里净想着如何应对来自师门冰封,又哪有心思多管闲事。
随着白谷逸往里走,却没想到那外边看去只是一个丈许的小屋,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徐清一脚迈入那小屋的门槛,忽然觉得眼前闪出一道极亮的银光,旋即仿佛水流般的真元扑面而来。徐清不觉心中一颤,暗道:“好精妙的阵法!原来这小屋子竟然只是一个入口,在外头我却一点没感觉出来,竟还有如此玄机!”
眼前白光散尽,只见眼前景色为之一变,刚才明明是进了屋里,而此刻竟又站在了天空下!仰头望去,一碧如洗的天空,高远清新,却比外头那雾气昭昭,灰蒙蒙的天色明艳许多。天上三五朵洁白的云彩错落飘动,鹂鸟燕雀嬉戏追逐,时而穿梭彩云间,时而潜行草木下。
脚下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秘道,路旁尽是花团奇草。幽香扑鼻。顺着走去十余丈,只见一处零落闲散的别墅。一共七间精致的木舍,一条小溪淅淅沥沥的从北面流下,以怪异地路线经过了每座房舍的门前。仿佛是刻意而为,但看那清洌的溪水缓缓流动。却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感。
徐清细细观看,心中盘算:“虽然那七座房舍簇在一团,并非是北斗七星的形状,但是内部的气机运行却隐含七星阵法地要理。再加上那看似无异的溪水从中引动真元流动,这七座房舍实际上却摆了一个七星聚仙阵”
又望见那最中间的屋舍,压在阵眼上,四下灵气尽数汇聚,徐清不由叹道:“这铁蓑道人果然有些气魄,在这等灵气汇聚充盈之地,竟然还要布下阵法供其吸纳。看来其修为也真不凡。”
正在此时见最外头的一间屋舍中,出来一个青衣童子,屈身从门口的小溪中舀了一瓢水,也不知是要做饭还是煮茶。他正好看见了白谷逸带着三人进来,不由得一愣赶紧放下水瓢迎了山来。疑惑道:“白师伯这就从衡山回来了?”
白谷逸笑道:“你这童儿说话竟也不多想想,虽然我老人家自认修为不俗,但此地往返珠帘洞也不止千里。能这会功夫就飞个来回?”
那轻易童子讪讪笑道:“弟子愚钝,适才师伯只说回家取些好酒,弟子还以为您心有所欲,忽然突破了极致呢!”看来追云叟平时还真是没什么架子,这小童与之熟络非常,说笑也无忌讳,言语之间还隐有玩笑。
追云叟恼道:“你这童儿胡说八道!还不快些准备酒菜,没见来了客人么!”
那童子向后望见三人,却并无身为侍者的卑鄙,那眼神眉宇之间反倒有一股傲然之气。仿佛根本没将霞儿等人放在眼中。却不知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还是仅仅生性狂傲更兼鄙陋无知,才敢如此放肆。
随着追云叟再往里走,那中央的屋舍已经看的清楚。能有五六丈见方,皆是竹木结构,也不见有一点砖墙灰砌。正面四根通天大柱,三开间的门脸,很是气派。顶上青瓦平铺排,龙、龟、麒麟,四方镇守。檐下地风铃叮当作响,很有些空谷幽深,怡然自得的意境。
还没等进屋白谷逸就喊到:“哎!我说铁蓑老道!你这有客来了!”
“吱呀”一声那房门从里头被拉开,走出来一个蓝衫长袍的中年道士。看其童颜青鬓,身子挺拔。气度非凡。想必就是此间主人铁蓑道人。他手捻胸前的五绺长髯,笑道:“刚才一进门就知老哥哥去而复返带来了贵客!”
齐霞儿与铁蓑道人早就是旧识。微笑道:“霞儿见过道长了。”
铁蓑道人笑道:“齐大姑娘不必多礼,一别经年,大姑娘可是风采更盛了。”又望向了徐清笑道:“早听说妙一真人的前世公子如今也转世修道了,想必就是金蝉小友吧!”
徐清讪讪笑道:“在下徐清如今正在醉道人门下修行,今番跟随师姐出来见见市面的。”
铁蓑道人却毫无认错了人的尴尬之态,笑道:“哦!原来是醉师兄地高足!果然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此刻石玉珠也走上前来,躬身施礼道:“武当石玉珠见过铁蓑前辈。”
铁蓑道人脸色微微一变,却看不出到底是惊愕还是愤然,但那不协调的情绪瞬间消去,笑道:“啊!原来是玉珠丫头,上次在武当山拜见半边道友,你还是个这么大的小娃子呢!”说着还在腰间比划了一个高度,弄得石玉珠俏脸一红,倒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追云叟笑道:“行了!别都在外头站着了,进屋里说话吧!”
铁蓑道人也道:“屋里请!正好你们家那小丫头也醒了。”
白谷逸一听,赶紧闪身就冲进了屋里。众人还在疑惑,虽然追云叟曾经婚配,却没听说他还有孩子。随着进去只见这大屋里头通堂空旷,也没有装饰家具,应该是为了吸纳真气方便。只在中间一张大硬榻,上面摆了矮桌茶具,里头靠后窗还有一张睡觉的精致竹床。
此刻青竹绵榻上。斜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正靠在白谷逸的身上。年纪也就十六七岁,模样生的极美貌,只是浑身无力,娇弱绵柳。柳眉轻簇,嘴唇发白,纤纤弱质,仿佛一碰就要弄坏了!只有那一双如皓月般的眸子,还有些淡淡的神采,亦如西子捧心之态,娇弱地让人心疼。
白谷逸轻轻地抚着那姑娘的额头,道:“丫头啊!你可算是醒了,可把祖爷爷给急死了!”
徐清一听不由得又细看那女子几眼,暗道:“祖爷爷?能管追云叟叫祖爷爷的女子。算来算去也只有凌云凤一人。还是从凌雪红那论起来的,也未必就是她们嫡亲族系。但看这白谷逸仿佛相当疼爱这重外孙女。不过算起来此女不是应该已经上白阳山练道去了吗?怎么还在长沙这边?”想到这里徐清忽然神念一动,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上个月与大师兄闲谈,无意间说起教中地众位师伯师叔,谈到万里飞虹佟元奇时,好像大师兄说过。他这半年来全在山上闭关!若是我记得没错,在慈云寺之后,长沙府附近的戴家场还有一场规模不小的斗剑。其中涉及佟元奇的一个孽徒,他怎会没有下山清理门户?莫非是我的到来,引起故事走向发生了为妙变化?”惊愕之后徐清又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却不知还有多少未知的变化!”想罢他又偷眼看了看石玉珠,也不知怎么回事,徐清一看见此女,心里就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白谷逸牵起凌云凤地脉门,沉吟片刻又松了一口气。笑道:“丫头啊!你可真是够吓人的,来时已气若游丝,险些丢了性命啊!这也就是我,若换个旁人,怕是救不回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来一个青灰色的小瓷瓶,倾出一颗米粒大小,闪着金光的丹药。却不给云凤服下,而是直接安在了她人中上!顷刻之后那丹药竟就渗入皮肤里去了!
再看那凌云凤竟立竿见影般精神起来,绝妙地脸蛋上也见了红晕,一双星眸熠熠放光。下意识地伸出猩红地舌头添了添干涩的嘴唇。竟如涂了朱砂般,苍白地唇色竟瞬间红了起来!凌云凤也感觉出来精力渐盛,却来不及欢喜,随即翻开被子起身跪在地上,大哭道:“祖爷爷!……我!……爹爹他……”只是她悲意正盛。嚎啕不知。呜咽抽泣已不成生。
白谷逸想要将其扶起安慰,但云凤却如魔障了般。只知大哭,声气间断,眼看大悲攻心,若不能止,恐怕就要伤了神智。白谷逸眉头一皱,抬手就要向云凤颈后切去。若就此将她击晕,虽然能避免损伤神智,却将那股邪火憋在了体内,少不得要大病一场耗损元气。
就在此时徐清忽然抢上前一步,拦住白谷逸,道:“前辈且慢!让我试试!”看得出来白谷逸对这个重外孙女还是相当珍爱,恐怕更将对亡妻的思念珍爱也寄托其上。若是此刻能施以援手,此老定然感激不尽。
白谷逸微微一愣,瞅了徐清一眼,微微顿了一下,仿佛还有些信不过这少年。但徐清可等不及了,一把就将泣不成声的凌云凤给抢了过来。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纵然是修真者也多少有些顾忌,众人愕然地看着徐清将凌云凤拥进怀中。所幸那白谷逸乃是个睿智之人,知道徐清不可能会在这时候,起什么龌龊轻薄之心,只将疑惑与愤怒压在心底,静观其变。
只见徐清轻柔而有规律的顺着经脉抚着凌云凤的后背,以使她尽量的感觉舒服,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很放松……闭上眼睛……很放松,让你的肩膀放松……跟着我的呼吸,缓缓吸气,放松……”徐清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舒缓的刺入了云凤的耳中。甚至在周围的白谷逸等人听了也感觉有些身心放松,不过他们都是心志强韧之人,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但此刻凌云凤还只是个未曾修炼过道术地姑娘,又怎会抵抗住徐清的催眠。
众人尚疑惑未消时,徐清又道:“现在你感觉眼皮很沉,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你的眼皮放松而无法动弹了…”随着背上的轻轻抚摸,抽泣的云凤竟然真的就乖乖地合上眼睛!“现在你试试挣开眼睛…你不能正开眼睛。你很放松……”云凤仿佛真的轻松了不少。甚至嘴角还微微的向上翘了翘。
徐清微微一笑,缓缓道:“现在你全身都要放松和眼睛一样,你的头!你地颈!你地身躯!你的手指…每一丝肌肉都…”随着说话徐清的手从云凤的头一直向下轻轻划动,直到半坐在床上地股跨。“现在睁开眼睛,看着我你会感觉更加放松而愉悦。”果然云凤正看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徐清,那眉宇之间的悲戚欲绝之色竟然消失大半,仿佛有一股笑意从她心中冉冉而生。“闭上眼睛,你地身体比现在放松十倍,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你只要这种放松…”
徐清终于露出了微笑,回头朝白谷逸点了点头,有道:“现在睁开眼睛…然后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放松,很好…等一下我将从一数到三,当我数三的时候。你睁开眼睛。以后当听见我说你很幸福时,你就会感觉身心愉悦,马上闭上眼睛放松全身。
随着徐清话音一落,云凤缓缓地睁开眼睛,仿佛根本就不记得刚才自己嚎啕痛哭,悲伤欲死的样子,只是看着徐清有些发愣。但随着徐清松开手臂。要离开的时候,她却猛地脸色一变,凄然之色再现!徐清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恐怕这丫头是经历了殇亲之痛,她母亲早亡,只与父亲相依为命,难道是她父亲死了?不过我记得好像是被佟元奇给救了,怎么会……哎!”
叹息一声之后,徐清轻轻的抓住了云凤的冰凉的小手,低沉的道:“你很幸福!”这下可把白谷逸他们给惊住了。没想到听见这四个字,凌云凤竟真地悲色尽去,缓缓阖上双眼,脸上绽出了幸福的笑容。倒也不是众人惊讶徐清的手段,要说控制一个人的神智,无论道家还是佛家,都有不少手段。但要让一个悲伤欲死的人发自内心的微笑,却绝非易事。更何况刚才徐清竟然没有动用一丝真元,更没有摄住云凤的元神。
徐清指尖划过云凤的脸颊,怜惜的将几绺被汗水贴在脸颊的发丝拨到而后。此刻他几乎确定,云凤地父亲是死了。虽然并非是徐清下的杀手,但他清楚这种微妙的变化,恐怕就是因为他引起的蝴蝶效应。虽然徐清早就想过,这个世界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但他却没想到。仿佛毫不相干的人或者事,竟然也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当然徐清并不会因此而悲伤沮丧。更不会傻乎乎的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他并不是佛祖,有舍身噬虎,割肉喂鹰的心怀。但他也并不是没心没肺地木头人,既然知道是因自己改变了云凤的命运,如今遇上了就稍微帮她一下也无妨。
徐清缓缓道:“现在你很放松,跟我呼出一口气…那是你胸中的郁结和悲伤!好!很好,就这样吸气,再呼出一口气,跟我做十次,你感觉心里再没有悲伤绝望,你感觉非常愉快……之后安详的睡去,一个时辰之后会醒来。”片刻之后,见云凤眼皮下的眼仁不再乱动,徐清将她又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道:“好了!等再睡一会就没事了。”
白谷逸也松了一口气,他看地出来徐清这法子虽然怪异,但已将云凤胸中郁结地悲气给疏导出来,可比直接打晕了强了不少。笑道:“今日多亏了小友,若不然这丫头恐怕就要伤了元气。”
徐清微笑道:“前辈勿要介怀,在下也是竭尽所能,怎能让这般一个好姑娘伤了神智。”
白谷逸虽然未曾直说,但心里早就千恩万谢,笑道:“上回在碧筠庵徐清小友就展示奇迹,竟然在棋盘上胜了极乐真人。这次的绝技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未曾见过。竟然没有丝毫真元波动,单凭说话就能平复一个人地心情,真是叹为观止啊!”
徐清微微一笑,虽然明知白谷逸是想打听催眠术,却佯做不听懂,直接退到了齐霞儿身边。此刻霞儿也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本来就是要过来认识认识铁蓑道人,居然无意间卖了追云叟这么大个人情。想来嵩山二老纵横天下数百年,何时欠过别人的人情!更何况凌云凤的背后可还不只追云叟一个,那怪叫化凌浑和白发龙女崔五姑,对此女也相当看重。此一无意之举,日后还不知要带来多少为妙的变数。
开始那铁蓑道人根本就没看得起徐清,他并未参加慈云寺大战,还不曾听过徐清的名字。但刚才一听追云叟说,竟然下棋赢了极乐真人!此时又与追云叟白谷逸结下了善因,再想到齐霞儿的脾气,偏偏谁也不带,就带着徐清出来历练。心中暗道:“看来这徐清并非是个凡俗之辈,我还需以礼相待,莫要怠慢了他!”想罢赶紧将众人让道那屋中的硬榻上围桌而坐,又吩咐童子准备时令干果。又从那桃木小桌下取出来一只银色的盒子,笑道:“今年新下的碧螺春,众位品品味道。”说着亲手烫杯洗茶,看其手法也是个茶道高手。又随口问道:“今儿大姑娘怎么想起上我这来坐坐,不是妙一真人有什么吩咐吧?”
齐霞儿微笑道:“道长这是哪里话,难道无事就不能蹬三宝殿?”
铁蓑道人道:“哪里!”
齐霞儿又道:“此番下山就是带着师弟历练历练,顺便介绍些同道的好友。等他日后独自行走,也好有个照应。原想今晚在岳麓山借宿一宿,明日再上衡山看看白师伯和金姥姥呢。”霞儿说的虽然平淡,却在三人心中荡起不小波澜。要说齐霞儿的身份可是极特殊的,即是峨眉掌教的千金,又是佛门高僧的爱徒。她这番话中所蕴含的意味,可绝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且那峨嵋派弟子数千,就算是有名有姓的后起之秀,在徐清之上的也并非没有,怎么霞儿偏偏就带着徐清历练!欢,时间过的也飞快,一个时辰转瞬即至。躺在床上的凌云凤轻哼了一声,幽幽转醒,这次果然脸色红润,气色平和,虽然还略带悲戚,却不再伤心欲绝。扫视众人一眼,只在看见徐清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白谷逸赶紧起身过去,问道:“凤儿丫头感觉如何?”
云凤摇了摇头,道:“祖爷爷放心,凤儿挺好的。”
白谷逸这才算真放心了,笑道:“你这丫头可真会吓人,若真没事了,就快起来好好谢谢徐清小友。若非是他相助,此番劫难,你少不得要悲怒攻心大伤元气。
云凤点点头,起身到徐清身边,扑身就要跪下。徐清赶紧伸手将她托住,笑道:“姑娘不可!女儿家都是娇客,哪有随便给人下跪的道理。适才我虽然疏导了姑娘悲痛,但心病还需心药医,请姑娘将伤心之事讲出来,无论如何白前辈还能给你做主。”
凌云凤悲色再起,泪水盈聚道:“还请祖爷爷!帮我爹爹报仇啊!”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万里飞虹
虽然众人心中都已经有所预料,但一听凌云凤哭诉还是露出了惊容。尤其是追云叟白谷逸,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刚才脸上还带着的轻松颜色早就全都不见了。仿佛还有些不敢相信,忙问道:“凤丫头!你说给你爹报仇,莫非你爹他…死了!”
凌云凤微微点了点头,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那凄然苦涩跟让人看了揪心。道:“爹爹都是为了救我才被贼人给打死了!”
白谷逸钢牙紧咬一双干枯的老手青筋暴起,但看其眼神竟还是惊愕多于愤怒。喃喃道:“不对啊!凌操那小子怎会死了呢!他小时候我还给他算过,应该是得享高寿!虽然不惑之年确有一劫,但福缘不浅,非但有惊无险,还能为家里引来一番福缘,怎会就死了呢?”
众人都露出愕然之色,试问何时见过追云叟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加之到了白谷逸这等修为,若推算一个平常人的命数,十有八九不会出错。否则追云叟近在咫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遭遇横死之灾,而不赶紧想法破解?这其中也只有徐清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谷逸惊愕之后,又赶紧问道:“凤儿!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云凤点了点头,沉思一会,道:“其实此事倒也无甚复杂的,就是长沙附近俞家、陈家、戴家这些豪门大族之间的争斗。本来都是些练武的壮士武师互相拼杀,却不知怎么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与修真的剑仙扯上了关系!”
要说起来当今武林虽然也有不少剑仙的传说,但是普通武人却也极难遇上一个真能飞天遁地的高手。若非凌云凤家中与修真界渊源极深,也不可能看出其中牵涉到了修真者。云凤又道:“其实这里面的还有个罪魁祸首名叫罗九,据他自己吹嘘乃是峨嵋派的万里飞虹佟元奇道长的门下。”说着还不轻不重地剜了齐霞儿一眼。其实霞儿这个白眼受的还真有些冤枉,她虽然是妙一真人的女儿,却并非峨嵋派的人。只有徐清才是峨眉弟子,但偏偏刚才还救了凌云凤。那丫头感激之余更觉亲近,又怎好给他脸色看,就只能委屈霞儿了。
霞儿倒也不在意,淡淡道:“这个罗九我倒是听说过,四年前回山的时候还曾见过一次。个子矮小,五短身材。却生了一身神力。听说后来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了,怎又流落到长沙来了?”
凌云凤愤然道:“哼!那罗九本就是长沙城外的一个破落户,因为天生异禀,右臂一较劲就能鼓出九个肉疙瘩,因此有个诨号叫罗九疙瘩。他本来也没个名字,就因此自称罗九了。听父亲说好像是来千年,在赌场跟人打架,被个在江湖上混过地拳师给打了一顿,险些丢了性命!若非我爹心怀仁慈。看他可怜,赐了伤药粮食,那厮早就死了,怎还会养好了身子!罗九栽了跟头,自然在长沙混不下去,也不知何处的门路,竟然拜师上了峨嵋派!”说到这里又是银牙紧咬。望着白谷逸道:“祖爷爷不是早说,修真要看资质心性吗!甚至连爹爹那般的好人都不能修真,怎么那佟元奇竟然能收那样一个无耻的泼皮为徒!”
众人听她说话不禁心中莞尔失笑,此刻云凤也才十六七岁,还不过是个孩子,只看见自己爹爹是天下间最好的人。想必当初佟元奇肯收留罗九,定是看中了他身上的过人之处,否则峨嵋派山门中那些外门弟子,又怎这罗九就能轻易拜入门下!只可惜他心术不正,自己坏了一番仙缘。
云凤续道:“罗九去年回到长沙就寻那数年前将他打伤的那武师报仇。那厮学了一身惊人的仙家本领。又岂能是寻常的江湖武师能抵挡的!不到两三个照面,就将那武师五脏震碎。但他下手却太残忍!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二人就算有何深仇大恨,就直接杀了便是!他竟不将那武师立时打死,还留他三分生气,直等躺在床上痛苦呻吟了三日,最后生生腹痛肠裂才断了气。那武师原是长沙富户俞家地教习,就被罗九给打死了,又焉能善罢甘休!只是因那罗九乃是剑仙的门徒,寻常武师哪敢与他为敌。就算是俞家财雄势大。也只能暂时退避三舍。”
原来那俞家的少爷俞允中就是凌云凤的未婚夫婿,也许是云凤面皮薄,刚才却没直接说出来。徐清见那凌云凤说到俞家的时候,脸色有异,隐约记得这一层关系。忽然心生戏谑。问道:“凌姑娘说那罗九本来受过令尊的恩情,料想江湖上行走的汉子。便是有些狼心狗肺,也总要个脸面吧!他又怎恩将仇报,将令尊给打死了,难道就不怕那些同党背后耻笑?”
若是旁人如此置疑,依着凌云凤地娇蛮脾气,早就冷言呵骂回去了。但一见徐清问话,却温和的应道:“你一个外人,又哪里知晓这边的事情。在长沙地头上,有个外号追魂太岁的恶霸叫陈长寿,也是长沙大族陈家的族长。罗九那厮一战成名之后,就与这个叫陈长寿的勾结到了一块。陈家和俞家本来世仇,陈家作恶多端,不得人心,早年间被逼出了长沙城。如今那陈长寿得了罗九,如虎添翼,就处处来找俞家的麻烦。而我爹爹年前刚与俞家订了婚姻之约,如此两厢针锋相对,这才生了血光之灾。”
徐清心中暗道:“什么陈家作恶多端,这种世家豪族之间的争斗,却也都说不出谁好谁坏,只是全凭自家远近亲疏罢了。”再看云凤一脸坚定之色,仿佛心里有一股偏执,坚信自己一定是正义,而敌人就一定是邪恶。徐清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心中叹道:“又是个执念甚重的小丫头,怪不得日后经历坎坷,此等脾气不惹出麻烦才怪!只可惜她的运气没有英琼好,也少了英琼那股子天生地凶狠劲。哎!也不知没有了父亲的凌云凤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呢?”
云凤又道:“其实前些年那陈长寿也曾向爹爹提亲,只是爹爹专以相人之术。看他脑后见腮,大不吉利,三年之内必有灾劫,这才婉言谢绝。如今那陈长寿一见我爹又将我许给了俞家,更加愤恨。三日前就打发罗九前来,要说服我爹悔婚。”说到这里云凤有气又悲。眼泪零落道:“奈何爹爹也是太过大意,自恃曾经对罗九有大恩,非但不允,还将其痛骂一顿。那罗就本就豺狼之性,登时恼羞嗔怒,就与爹爹动起手来。”
白谷逸气的按在桌角上的右手略一较力,竟生生将那桃木桌子的一角给攥的细碎!怒道:“好个恩将仇报地贼子!”话音一落甩手就点出了一道剑光,蛟龙般冲天而起,在屋里打了一道立闪就踪迹不见。“我倒要让佟元奇来跟我好好说说他收的这个好徒弟!”
徐清心中暗笑:“却不知我那佟元奇师叔,看见这道飞剑传书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白谷逸愤怒之后,又恢复了冷静,问道:“丫头啊!后来如何?虽然操儿(凌操)性子焦躁,未曾习得飞剑仙法,但武艺内功却得了咱们家的真传。那罗九被逐出师门,想来也不能施放飞剑,若打起来也不过半斤八两。怎会就死在人家掌下了?”
凌云凤摇了摇头,道:“那罗九好像非常厉害,掌风内力之中隐含阴诡的真气,绝非寻常地内功,就连我跟爹爹联手也不是对手!也不知得了什么妖人的帮助,竟然还有一柄能发黄光地宝剑,虽然不能飞,却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说这话时却用眼角瞟了霞儿和徐清一眼,显然有影射峨嵋派的意思。但人家爹爹刚去。徐清二人也不好多说,而且佟元奇的事他们也懒得管。正好刚才追云叟也放了飞剑传书,想必过不多时那万里飞虹就该到了吧。
白谷逸抚摸着凌云凤地头,问道:“丫头莫要悲苦,此等大仇定然不能就此三八干休,祖爷爷定会为你爹讨个公道。”
凌云凤哭道:“祖爷爷!还请祖爷爷将我爹地尸首取回来!那天若不是爹爹拼死拦住罗九,我也没机会逃出来。如今却还不知爹爹的尸首落在了何处!”
徐清惊道:“如此说来凌姑娘也没看见令尊最后到底是生是死!我等马上前去寻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凌云凤却喊着泪水,抓住徐清地手连连摇摇头,哭道:“不会的。爹爹用了《碧玉功》就算不死在罗九手上,三个时辰之后也会经脉尽断而死。都是为了救我!”说罢又顺势扑到徐清身上大哭起来。也许是因为刚才催眠的副作用,让凌云凤感觉那怀抱竟出奇的亲切,仿佛亲人一般。但她终究是已经定亲地人,大哭之后方觉行为不妥。赶紧推起身来。臊的小脸通红。但那温暖怀抱的感觉,和徐清身上淡淡的味道。却刻在了云凤的心里。心想:“躺在他怀里好像真舒服啊!也许日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了吧!爹爹也走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啊!”想到那个只见过一次的未婚夫,仿佛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云凤地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追云叟白谷逸道:“凤儿莫急,祖爷爷这就将你父尸身寻来好生安葬。”说着从怀中取出三枚精黄的铜钱,向桌上一撒,随即掐指推算,半晌之后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操儿竟然会落入湘江中!铁蓑老弟还请劳动一下你家的童子,将我那本家侄孙的尸体给请回来,就在江心橘子洲上。”
这边才将那童子打发出去,就见屋外一道金光落下,竟然没从阵法的入口进来,直接就从天上钻了过来。白谷逸一见那剑光立时脸色一变,不用想也知道急匆匆赶来多半就是万里飞虹佟元奇。果然那金光敛去之后,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气度昂然的中年道士。方面大耳,鼻正口方,一双细长的眼睛隐含精光,三绺长髯挥洒胸前。头戴束发紫金冠,身上穿八卦皂罗袍,背背宝剑,手拿拂尘。行走不沾尘,衣袂似有风。浑身上下一副飘逸怡然的神仙风度。
原来那万里飞虹佟元奇正在积翠崖体悟道法,忽然收到白谷逸的飞剑传书,只叫他速去岳麓山谷王峰,却未说明到底何事。虽然说名义上佟元奇与白谷逸同辈,但嵩山二老年岁极大,修为更高。当年与长眉真人都有交往,因此平时交往时佟元奇对其也多有恭敬。他知白谷逸传书定有要事,不敢耽搁,赶紧飞剑赶来。平时这谷王峰他也常来常往,倒不用麻烦叫门,直接就冲了进来。微笑道:“白老哥哥召唤小弟不知有何吩咐?”
白谷逸正是气头上,冷哼一声,甚至ρi股都没欠一下。徐清乃是后辈,虽然平时跟这位师叔没有交往,也不敢不敬。赶紧起身道:“弟子徐清,见过师叔。”
佟元奇开始还没注意徐清,他这一说话才看见,不由得微微一愣,疑惑道:“你不是跟霞儿上雁荡山了么?怎么跑到长沙来了?霞儿怎么也在呢!”
不待徐清和齐霞儿回答,白谷逸冷哼一声,道:“他二人来了长沙又怎样?若非是徐清小友的功劳。我那宝贝曾孙女就被你地好徒弟给打死了!”
佟元奇大吃一惊,道:“白老哥哥这是哪里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徐清也没冷眼看着佟元奇发窘,赶紧将所知道的来龙去脉简短说了一遍。这下佟元奇也大吃了一惊,若仅仅发生了冲突倒也罢了,但如今却死了人可就不好办了。虽然说他已将罗九逐出师门,但那一身能耐终究是出自他手,如今可脱不清干系了。还哪里顾得上追究徐清和霞儿为什么没上雁荡山。慌忙道:“这!这!怎么会出了这种事,白老哥哥……这让我怎么说好呢!”
白谷逸冷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那徒弟真是好本事,生生将我家地外孙震碎了五脏!好!真好啊!”
佟元奇见白谷逸得理不让人。心里也略微有些不愈,但毕竟人家那头死了至亲。若是此刻顶嘴恐怕立时就要翻脸,这事就算回头上峨嵋派理论,他也站不住理。佟元奇只能忍住怒火,多少年没被人如此冷言呵斥,心里是恨透了罗九。连忙道:“老哥哥听我解释!”
白谷逸也不想把事情闹僵,毕竟佟元奇是峨眉长老,却不能因此坏了与峨嵋派的关系。道:“那你就解释解释吧!”
佟元奇心中苦笑,暗道:“我解释什么啊!那罗九虽然被逐出师门了,但终究师徒一场。而且那时候也没犯什么错误。只是看他心性不正才逐出师门,难道我还能亲手宰了他!再说如今被逐出师门的修真多的是,有几个真格被废了修为!”但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只得现想现编,道:“此事确实过错在我。当初那罗九上山求道。我见他天赋异禀,阳气宏烈。就动了爱才之心收为弟子。但时日久了却发现此子生性暴戾,且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实在不是个修炼道术的材料。又恐他日后练了绝技为祸天下,就将其逐出了山门。那时罗九还只修炼了武艺内功,并未练剑,因此便也没废了他的功夫。”
其实白谷逸心里也都明白,罗九地事不能怪佟元奇,毕竟如今天下修真都是这么做地。就如晓月禅师和屠龙师太,原来不也都是峨嵋派的弟子,后来叛出师门也不见长眉真人废了他们修为。白谷逸如此挤兑佟元奇,就是为让他将此事给担当起来。刚才在卜算凌操的尸体在何处之时,白谷逸也顺便算了一下此事的前因后果。结果晦暗不明,也看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命运忽然产生了变化,只能隐隐看出佟元奇才是此番诸事的关键。
佟元奇却不知白谷逸心里地盘算,续道:“且那时我还曾推算,罗九日后还有一番际遇,仿佛关系我正道大事。这才没有将其修为废了,却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出了这等悲痛之事。早知今日,我……哎!”
白谷逸也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罢了!老朽也知此事本来也非你地责任,只是人老了,看不得下面的孩子先去。那罗九终究曾是你地弟子,此时你就斟酌着办吧。”
又待了片刻那童子将凌操地尸身给取了回来,在河里泡了三天三夜,也只能依稀辨认容貌。白谷逸直接做主就给埋在山里了,也再没让凌云凤看那惨状。只等立了石碑才让她过去祭拜,又是一通哭天喊地,最后险些昏死过去。
等万事了结天已经大亮了,本来徐清和霞儿还计划上衡山走一趟,但遇上了这种事也没法再走了。铁蓑道人给众人安排了住处,便各自散去了。只有女昆仑石玉珠与铁蓑道人暗中眉来眼去,仿佛有密事相商。佟元奇见白谷逸带着悲伤的凌云凤回了屋里,这才回头想起徐清和霞儿。其实对徐清冰封的决定,他心里也清楚。本以为打发到雁荡山,看着那潭中的蛟龙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他们二人竟会跑到长沙来。偏偏徐清此刻还有功无过,有些事也不能明说。
佟元奇好整以暇问道:“霞儿啊!掌教师兄和你师父不是让你带着徐清上雁荡山吗?怎么又到长沙来了?若是耽误了斩蛟,那些恶蛟为祸起来,可要出大乱子啊!”
齐霞儿一听佟元奇一张嘴就拿妙一真人和优昙大师压人,不由得娥眉一皱,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怨气。脸上闪出了一丝煞气,冷道:“霞儿还有些女儿家的琐事处置,就不与师叔叙谈了,先行告辞。”说罢竟一扭身衫然而去!
佟元奇被噎的满脸通红,但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惹不起齐霞儿。要论修为人家霞儿也修真百年,九柄天龙伏魔剑威力至大,打起来佟元奇也未必能占到便宜。要论背景就更没法比,因此霞儿虽然有些放肆,他也只当小女儿家发脾气算了。但霞儿甩袖子走人了,却把徐清给扔到这了。佟元奇也未见生气,淡淡问道:“既然霞儿事忙,师侄就给师叔说说如何?”
徐清倒是不犯愁,心中暗道:“既然霞儿姐将小弟给撇下了,那我索性就将所有地事都推到你身上吧。”旋即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霞儿姐是个什么脾气,师叔比我还清楚呢!连对您都这样,您想想平时对我又会如何?”
佟元奇一想倒也是,在他看来霞儿的性子虽然谈不上乖张,但说任性却一点不冤枉。笑道:“倒是难为你了。怎么好好的就到了长沙?”
徐清道:“出来的时候确实是要直接就往浙江飞去,但到了洞庭湖边上,师姐非要看看俗世的城市是个什么光景。当时也怪我嘴欠,就说附近的城市只有长沙最繁华,这就来了。后来在城里逛逛,天色晚了,霞儿姐就说要上岳麓山来借宿,顺便介绍些修真的前辈朋友给我认识,却没想到遇上了这等事!”说罢又做了一副大义凛然之态,道:“刚才又听白前辈说,最近长沙附近聚了不少妖邪,好像还有慈云寺的余孽。正需我辈行侠仗义之时,弟子虽然不才,也愿出一份绵薄之力。”
第一百二十二回 飞剑传书
佟元奇眨巴眨巴眼睛,见徐清说的大义凛然,还真没办法反驳。难道让他说“行了!这不需要你来行侠仗义,该上哪呆着就上哪呆着去吧。”其实在面对徐清时,佟元奇也并非没有点顾忌。毕竟一个能让极乐真人看重的少年人,也绝非寻常之辈。虽然如今被冰封雪藏,但日后到底会有多大成就,谁也不敢断言。且徐清去不去雁荡山,来与他就不大相干,又何必恶言恶语,枉做坏人呢!
佟元奇点了点头,道:“师侄能有此等侠义心肠,还是醉师兄教导得好啊!也罢!此间诸事也不会拖延太久,想来你在此停留几日也无妨。”说到这里他也心里发堵,自己门下出了个孽徒,如今还要夸奖醉道人的徒弟教育的好。索性也没说上几句话,就找了个借口去找追云叟说话去了。想必是希望能尽量弥合,因为此事而生出的嫌隙。
刚送走了佟元奇,徐清转身正要走,却忽然见眼前人影一闪,本已离去的齐霞儿竟又现身出来,盯着徐清道:“刚才你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徐清微微一笑,一边往屋里走,道:“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呗!谁让你刚才把我一个人给扔下了。”
齐霞儿脸色一黑,嗔道:“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嘛!刚才我走了,你为什么不跟着!跟佟元奇有什么可废话?要是他回去乱嚼舌根,传到爹爹耳中,又少不得要唠叨一番。”
徐清微笑道:“不会的,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将咱们的事传回峨嵋派有什么好处?还平白的遭你我记恨。再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早晚还不是被掌教真人知道,佟师叔又何必枉做坏人呢?再说他现在是自顾不暇,若那罗九地事处理不妥,白老真人焉能善罢甘休!”
齐霞儿沉吟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可提醒你,修真者的想法与普通人却并不完全一样。不要以为你擅长揣摩人心,就麻痹大意,那样早晚要吃大亏。”
徐清心中大吃一惊。没想到霞儿竟然会看透他这本事。但旋即一想,今日白天一番过往,以霞儿的智慧,也不难猜出他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微笑道:“谢谢师姐提醒,只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平时用来取巧卖乖还行,关键时候却不敢指望的。”
霞儿冷笑道:“师弟谦虚了吧!今天你可是就把我给唬住了。”
徐清笑道:“哪里哪里!师姐那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你我本来志同道合者,自然会走到一块,师姐又何必不承认呢?”
霞儿嗤笑道:“我与你志同道合?”
徐清倒也不与她咬文嚼字。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师姐!今日白老前辈听说凌操之死,仿佛非常震惊啊!随后又赶紧卜了一卦,看其神色恐怕其中有异。莫非是……”
齐霞儿略显嗔容,抬手将徐清欺过来的脑袋给推到一边,笑道:“有话好好说,别跟做贼似的!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那后半句却声势渐弱,脸蛋隐隐还有些红晕。又道:“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异样呢!你又在其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徐清沉吟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白前辈过去定然是给那凌操算过命数。而且此番横死非命绝非在算计之中!否则以他的修为,想法破解也应该并非难事。”
霞儿点点头道:“看追云叟当时震惊失色地样子,恐怕你所料即使不中也所差不远。不过天命即在,想要逆天却又谈何容易啊!虽然凌操只是个普通人,小小的改变他一生的富贵荣辱还行,但要想修改生死大事就并非易事了。只不过若早有推算,则可乘其将死之际,推演来世投胎所在,也好再续今生缘分。但如今这样魂魄早散,日后若无机缘。茫茫人海之中,又上何处去找转世投胎之人!”
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师姐是说想要改变一个普通人的命数都如此困难?那我岂不是没一点希望了!齐霞儿点了点又摇了摇头,道:“如今你还未曾接触推演算术,其实所谓天命,却是一种连我们修真者都没有完全掌握的规律。那是天地运行的法则,甚至是飞升的仙人也在这个法则影响之中!打个比方说,那法则就如一个庞大的阵法,一环紧扣一环,严丝合缝。不带一点偏差。而每一个人的命运就是一个环节,任你修为多高也难于改变。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邓隐其人,具师父讲,当初邓隐资质远胜长眉真人,其惊才绝艳却难以言舒。但他命带魔星。终于要堕入魔道。任凭他自己和长眉真人百般努力。最后还不依然落个万劫不复地结局!这就是命”
邓隐的故事徐清自然是清楚,不过此刻他却更加疑惑。问道:“既然天命不可变,师姐又何必与我狼狈为奸……”还不等他说完,齐霞儿一记粉拳就挥了过来,嗔道:“小子讨打!什么叫狼狈为奸!”徐清讪讪笑道:“那应该叫精诚合作?反正师姐为什么要跟我勾结在一块?岂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齐霞儿微笑道:“刚才我已说了,天下的命数就像一个巨大的阵法,大部分细枝末节都环环相扣,不可变化,不过一旦触碰了阵势的枢机,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徐清惊道:“师姐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一发?”
齐霞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此乃是大天机,别说是我,就算是到了三仙二老那般境界,也不可能算出天数地枢机在何处,否则岂不是早就天下大乱了!”
徐清松了口气。道:“这倒也是,要是连这事都能算出来,可就太可怕了!”
霞儿又道:“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即便你不是天数的枢机,最起码也是个潜在的变数。所幸如今也只有咱们峨嵋派才能知晓你地行动,再与天象变化对号入座,才能有此推断。至于其他门派就算看清天象变动,也算计不到你身上来。日后谨言慎行,好自为之吧!”
徐清眼望着霞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听了霞儿那一套天命学说,他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些想法。但对那所谓的枢机却不太认同,毕竟人的思想千变万化,有可能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就会决定日后的生死。就像那凌云凤的命运一样,虽然徐清感觉应该是他的出现,改变了她地命运,但到底是不是却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这两件事并没有明显的因果关系,若非要往一块捏。却有些牵强附会。
徐清沉思片刻忽然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真是那个牵动变化地枢机吗?也许是吧!至少芷仙的命运是我亲手改变的!”
却说徐清跟着霞儿离开凝碧崖三日之后,日头刚上了山头,英琼与若兰正在太元洞山侧的一片空旷的坪上练剑。忽然一道急若闪电的青光落下,英琼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才看清那并非是袭来的飞剑,而是一道飞剑传书。赶紧用手一招,将那青光纳入手中。那青光略一停顿,旋即有纵然而起,飞向天际。
英琼一看落在手上的书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若兰也收了剑气过来问道:“师姐何故面露疑窦,何人来了传书?”
英琼却没立时将那传书打开,沉思着将其递到若兰手上。却引得若兰也是一个表情,诧然道:“给人传书哪有属名无名氏地!只寄来个大白信封,定是谁在与咱们开玩笑吧!”说着随手就将那信封给车开了,英琼待要再拦却已来不及了。
待了半天没见异常。英琼才松了一口气,道:“若兰妹妹怎生如此莽撞,此等来历不明地书信,怎能随便才开,若万一有何阴毒的陷阱可怎么办!”其实这些话都是前几天,妙一夫人刚刚叮嘱她的。只因马上就要下山历练,各家师长少不得要耳提面命,英琼索性现学现卖,用来教训若兰。
若兰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想还在凝碧崖上。能有什么凶险。而且咱们姐妹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仇敌,人家又何必来害咱们?再说若不是咱们教中之人,这飞剑传书又怎能穿过外面地两仪微尘阵,飞到里头来。”
英琼也未再深究,其实她心里也早就忍不住好奇了。道:“快看看里边到底写了什么?”
若兰从信封中抽出一张信笺。倒也没有什么异常,上边写道:滇西八魔。淫恶不驯,早就活该屠戮。如今青城派掌教矮叟朱梅弟子陶钧,连同三游洞侠僧轶凡地弟子赵心源,联络数名少年剑侠,要与八魔相约邀战。但八魔乃是滇西毒龙尊者的记名弟子,此番难免要牵动广大,正邪门派印证一朝,如此盛况不可错过。下面却依然没有属名。
二人一看信件,心中更加疑惑。英琼道:“这信中所言皆是好意,又为何要隐匿姓名发送呢?”
若兰也道:“说起来昨天我好像听下边地外门师弟议论,说掌教真人找了灵云姐去说话,谈论的好像就是滇西青螺山的事。”
英琼沉吟道:“哦?我怎没听师姐提起?对了!今天你看见灵云姐了没?”
若兰摇了摇头,道:“昨日在太元洞出来就没见灵云姐了,她不是一直都在修炼吗?”
英琼赶紧道:“走!去太元洞看看!”话音未落已经没了影子。
若兰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这英琼啊!有时办事沉稳妥帖,有时候却形如烈火,等不得一刻工夫。”言罢也赶紧跟了上去。不过二人在太元洞中寻了一圈也没见灵云影子,甚至要寻金蝉也不见人影了。
英琼道:“看来灵云姐多半是已经动身赶赴滇西青螺宫去了,只是她为什么没跟咱们说一声就走了呢?看来此中恐怕有些不为人知的密事。而那神秘的飞剑传书,明显就是想让你我也上青螺山走一趟。”
若兰也疑惑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既然是同门修行,信上也没说什么坏事,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呢?”
英琼冷笑道:“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咱们峨嵋派上下数千人,甚至嫡门的传人也好几百,其中却也未必人人都跟咱们一条心呢!”
若兰允自一愣,不由得显出了惊骇之色,过去她在桂花山,只与红花姥姥相依为命,倒是不曾见过这种同门之间勾心斗角的事。后来上了凝碧崖,与灵云、英琼等人相处也和谐,却未曾细想。如今英琼赫然点破,才让若兰幡然醒悟,原来这看似和谐的凝碧崖,也并非就真地如表面上那般完美。
英琼喃喃道:“灵云姐与我们情同姐妹,是可以绝对信任的。她走时没打声招呼,多半是掌教真人或是师父早已有了交代,不让你我二人知晓此事。若没有此封传书,你我晚间修炼真元,白天锻炼剑术,恐怕还以为灵云姐在太元洞修炼,十几日都未必能察觉。但……若是师父有意安排,又是何意呢?”
若兰道:“英琼不要胡思乱想,若是师父的安排,定然会有她的道理。况且那飞剑传书来得蹊跷,我们却莫要中了别人奸计。”
第一百二十三回 紫郢剑威
虽然若兰顾忌颇多,但英琼却素有主见,指尖轻轻的摸了摸化身二尺短剑,系在腰间的紫郢剑,仿佛下定了决心。道:“师父自然是会为我们打算,但我们姐妹却不能在家坐享其成。既然如今滇西妖孽横行,同道尽去斩妖除魔,怎能独独留下你我!若兰妹妹便与我一同前去看看如何?”
若兰还有些犹豫,道:“但这书信……恐怕其中有诈!”
英琼却上来了刚愎自用的劲,双手一拍“噗”的一声,就将那无名书信化成几缕纸灰,道:“若兰早就学会剑术,且这半年来又通晓了峨眉法术,实力远胜当初不止一筹。而我也自认将紫郢剑练得纯熟,就算遇上几个邪魔外道的妖人,飞剑一出还能有失败之理!”
其实若兰又何尝没有与人争胜的傲气,一听英琼夸她修为大进,也顿时豪气大盛。二人也未与别人商议,便唤来英琼那神骏的大白雕,卷了剑光就朝山外飞去。
只待那二人一鸟飞出了太元洞的地界,洞内正在修行的妙一夫人,忽然双目绽出两道精光,无奈叹道:“哎!英琼丫头啊!也该着你有此劫,为师本打算护你平安过了这几日,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却没想到你这丫头竟自己送上门去。却要拐带着若兰与你一同受苦!罢了!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既然你继承了长眉祖师那柄凶戾的飞剑,恐怕日后的磨难还有不少。为师护得了你一时,还能护着你一世不成!罢了罢了!就随你去吧。”
单说英琼、若兰这二人一雕。直朝凝碧崖外头飞去,眼看就要出了山门,又从旁便飞来一道青赞赞的剑光。对那青光二人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眼就看出来是芷仙地玉虎剑。因为前次在桂花山也算共过患难,再加上徐清的有意撮合,芷仙与太元洞这边的数女关系极好,平时就时常过来请教切磋。
前日徐清跟这霞儿刚走,芷仙就有些后悔了,心里边就跟长了草似的。没着没落的。幸亏还有明娘陪着说话,偏偏昨日明娘忽然灵如心至,居然感觉要突破目前的瓶颈,赶紧闭关静修。就剩下了芷仙一个,在碧筠院也甚是无聊,就要上太元洞去寻英琼她们说话。却还没飞到就看见了二人剑光向山门飞去,赶紧斜了个方向截了过去。
三人见面就将刚才那匿名传书的事说了一遍,芷仙一听也疑惑不已。相比起来若兰还要与芷仙更加亲近,毕竟曾经在一个水池里头洗澡。坦诚相对的感觉总是不一样,就邀请芷仙与她们同去。虽然说如今芷仙只练了半年道法,但胜在根骨资质极佳,一身法力也练的有模有样。一双玉虎剑虽然算不得极品,却也差强人意,更胜在还有一枚碧目神针,乃是绝强地法宝。甚至若兰在红花姥姥那也继承了不少法宝。却找不出一件能与那神针抗衡的。只欠在芷仙力弱不能久战,但若有同伴互相帮衬,找准机会,一针戳过去,绝对杀人夺命的利器。
芷仙本来是不想同去的,奈何英琼、若兰一力邀请,想来若是一意不去,恐怕伤了姐妹情谊。再说有英琼和紫郢剑坐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芷仙练了这半年,也自觉本事大涨。想要寻机显示显示,心中暗道:“听英琼姐这意思,仿佛此番青螺山之会规模不小。若是我能稍微得些表现,等师父从雁荡山回来,正好能让他瞧瞧,芷仙也不是个没有的人!”权衡之后,芷仙也欣然应允。
且说三人架起剑光,出了峨眉山门,穿云过山,一路不停直往南方赶去。不消半日就出了四川地界。眼望前方一片连绵不知千万里的大山。英琼顿了顿剑光,始现出了一丝严峻的神色,道:“二位妹妹小心了,再往前头就是云贵的地界。常说四川养道,云贵多妖。若是咱们收到那传书真有什么阴谋。恐怕就会在这边有所动作。”
若兰道:“我这有师父留下的五火乾坤罗,寻常地飞剑法宝都难突破。若是万一遇上差池。我就祭出法宝力主防御,英琼姐姐和若兰妹子各有攻势犀利的飞剑神针,一心主持攻敌。届时攻守有度,想来绝不会有差池。”
芷仙也附和道:“若兰姐所言有理,芷仙早听说英琼姐的紫郢剑,乃是前代教宗的佩剑,堪称绝世宝剑,早就想要见识见识了呢!且我家师祖也说,碧目神针也算当今重宝,威力绝不下于极品飞剑。那些藏头露尾的敌人不来便罢了,若真敢前来生事,也叫他们难逃咱们姐妹的飞剑!”
如此一说三人意兴更盛,仿佛轻松了许多,但都暗自做好了准备。毕竟若真遇上了敌人,可就是生死搏命之战,又怎能麻痹大意!三人又前行了片刻,刚过了晌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不过此处已经上了高原,依然寒风呼啸。向南望去只见一道极亮地白光,自东向西,如一条与龙般横亘在天地之上。三人允自一愣,却不知那白光究竟有什么玄机,赶紧降下速度,小心戒备。只等又过了二百余里,才看见那竟是一条绵延无际的大雪岭!白皑皑的山脊反射阳光,这才成了那耀眼的银光玉龙。
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到底是初次出门,有些太紧张了。但就在三人稍微轻松之际,忽然从眼前一座不起眼山峰之上,猛地飞出来两道青光,拦住三人的去路。只见那二人皆是身材高大健硕的汉子,身量体型一般无二,仿佛一对双胞胎,紧身的黑色劲装绷出一身彪悍腱子肉。脸上轻纱照面,只能看见一双如野兽的眼睛,闪着熠熠凶光。为首那个汉子左脸上还有一道恐怖的伤疤,从额头上一直掠过眼睛。若是细看他双眼却不一样。左边那眼睛虽然凶光不弱,却不曾转动一下,也不知是用什么珠子做的假眼。
那独眼汉子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有三个人,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抱拳,道:“前面来地可是峨嵋派的李英琼姑娘?”
英琼不答反问:“尔等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姐妹去路!”
那独眼汉子冷笑一声,道:“姑娘不必动怒,在下兄弟就是在此等候峨嵋派的李英琼姑娘。想必峨嵋派的剑侠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应该不会谎言欺人。若三位姑娘中间并无一人是李英琼,便请过去就是了。”
李英琼娥眉一皱,冷然道:“哼!本姑娘就是李英琼,你们找我何事!”
那独眼汉子了然一笑,道:“早就听闻姑娘继承了长眉真人的紫郢剑,今日咱们兄弟过来就想领教领教,那闻名天下的宝剑威力如何,还请姑娘赏脸公平一战。”英琼冷笑道:“藏头露尾之辈!你们传书引我来,还谈什么公平一战?真是笑话!”英琼也不能确认。飞剑传书的就是他们,本来是想诈一下。却发现那两个汉子眼色坚定,完全看不出一丝变化。
芷仙也附和道:“英琼姐不要听他们花言巧语,此等宵小之徒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说什么公平一战,不过是见咱们同行的人多罢了。若是此番只有姐姐一人前来,只怕他们不容分说。就要一拥而上了。”
若兰二话不说,甩手就扔出了五火乾坤罗,将三人围在中间。英琼本也不是迂腐之人,一拍腰间的紫郢剑,只见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将云霄都给穿透!喝道:“尔等即要挑战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又不肯自报家门路数,又谈何公平一战!此刻退去便留尔等一条狗命,若是不然就一块上来,印证个高下生死!”
那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却不应答如何,旋即浑身绷出青光,只见两道青色地剑光直朝三人袭来。英琼长啸一声,“来得好!”左手指尖稍微一动,右手却猛地甩出一把金色地火星,却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见紫郢剑本就紫光名耀,足有十余丈长,再碰上那一片金星,竟“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恍如雷霆雨啸一般。直朝那袭来的青光斩去。
只听“锵!叮!”的两金铁交鸣之声,说这紫郢剑有多凶悍,竟然才一照面,就将敌人两柄飞剑给生生斩断了!那飞剑断了灵气,只成了四截凡铁。两个汉子虽然早知道紫郢剑厉害。却没想到竟凶悍如斯。同时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英琼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竟有有如此凶狠地杀气。否则就算紫郢剑再强。也不可能一剑破去两柄上品飞剑。
李英琼见一剑成功,嘴角牵出一丝阴冷地笑意。再看那宏烈的紫色剑光,竟然速度不减反增,在天际划出一道紫虹,呼啸如龙般就朝那两个汉子劈去,竟然想一招就要了二人性命!那两个汉子终于显出了惊骇之色,但二人却并不逃走,还想要施法抵挡。
英琼一见他们起手式,就知道对方恐怕不是个软柿子,压低声音道:“芷仙准备,听我口令。”
就在此时那两个汉子大吼一声,浑身竟冒起丈许红光,赤色如血,在阳光之下耀眼夺目。二人拉着双手,旋身向天冲去,随即又一个俯冲下来,竟然要跟紫郢剑硬碰硬!英琼冷哼了一声“找死”法力猛地输出飞剑,手上瞬间变换上百剑诀。顿时那紫郢剑地光芒更盛三分,直刺在了那红色的光球上。只听见“轰”的一声,就如巨锤砸铁砧一般,二者竟然谁都没能奈何谁!
“趁现在!”就在此刻英琼忽然低喝了一声。她话音还没落下,就见芷仙袖子里猛地绽出一道明烈的青光。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情形太过激烈,芷仙神经绷的太紧,听到英琼指示,立刻全力以赴,甚至自家衣裳的袖子,都被碧目神针地神光给烧掉了半边。只见那耀眼的青光带着呼呼风声,连同炸雷般的爆炸声,就朝那红色的光球扎了过去。
说起来那两个汉子的法术也真了得,居然能抵挡住全力一击的紫郢剑。但这已经是二人的极限,如今又来了一个威力不若的碧目神针,还如何能抵挡!“叮”的一声清响,那红色的光球就好像一个被刺破地气球,顿时就委顿下去,露出了那两个汉子的真身。
但芷仙终究还没经历过生死相搏,更没真正杀过人,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对敌人不能手软。但是到了真正要杀人搏命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犹豫了一下。那两个汉子趁此机会飞身就跑,这下芷仙才反应过来,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她反应也快,赶紧操纵碧目神针,在天上一旋,甩出一片带火的金星。
那两个汉子就顾逃跑,也没注意身后无声无息就来了一片金星,直等到了背后两丈多才发现。这二人也真有些能耐,赶紧身子一旋分开躲避。那独眼汉子仿佛功力更胜一筹,全都躲了过去,但他的同伴却没此幸运了,正被一枚金星打在了肩头上。随着“噗”的一声清响,那汉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竟被那炸开的金星硬生生给轰掉了一条胳膊!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英琼也回过一口真气,紫郢剑旋而又至,向那已经受伤的汉子砍了过去。若兰见她剑势如虹,赶紧喊了一声:“师姐留活口!”但英琼仿佛早有打算,只应了一声“知道!”,斩去地剑势却不曾改变。
第一百二十四回 三云二英
紫郢剑气势如虹,一列紫气飞鸾倾泻,直逼那断臂的汉子杀去。那汉子本来受了重伤,如今还哪有力气躲避,眼看就要死在紫郢剑下。就在此时那跑在前头的独眼汉子竟返身回来,右手上已然多了一柄匕首。见他把牙一咬,猛地朝自己左肩刺去,复又拔出带起一道血箭。那独眼汉子也真决绝,如此自残竟没疼哼一声!再看他右手绽出一圈青色光晕,陡然砸在了左肩伤口上,竟然生生将那左臂给拍了下来!
三女却未曾见过对自己也如此残忍的人,竟看得有些愣了!就听“噗”的一声闷响,那汉子竟以真力将自己的断臂个震成一团肉酱!乍然聚成一道精红的血箭,猛地迎向了紫郢剑。
若兰见了那血箭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喝道:“英琼小心!那是炼血邪术”顾名思义,这炼血邪术然就是以自身精血为手段的法术,因为修真之人常年收摄天地精气藏于体内,身子里头自然蕴含了大量真元。若是一瞬间全部激发出来,其威力自然惊人。而且既然称作邪术,就有其邪诡之处,一般的炼血术都能污秽法宝飞剑,品质稍弱的的飞剑一旦碰上那如跗骨之毒的血光,就再也难以摆脱。
但英琼却冷笑一声,道:“若兰放心!区区邪术焉能伤我!”话音一落,紫郢剑光正斩在那血光之上。二者一遇真如针尖对了麦芒,绽出万道耀眼的光芒,仿佛天上又多了一个太阳!但终究紫郢剑乃是天下至宝,根本就不惧那精血污秽,那血箭数次试图攀入紫郢剑的霞光之内。却全都被无坚不摧的剑光迫了出来。
“给我斩!”英琼娇吒一声,挥起右臂。那数百丈外的紫气剑光也随之横起,复又落下,“咣当”一声就将那如箭地血光斩的四散飞溅。不过等英琼再回过头来寻那两个汉子,却早已经不见了二人地踪影。原来刚才若兰、芷仙震惊于那独眼汉子的狠辣决绝,就顾着担心英琼的安危。却忘了截击那受伤的二人,被他们钻了空子遁入下方的密林之中逃走了。
若兰赶紧跟了过去,对英琼道:“刚才你可将我们吓死了,哪有直接用飞剑跟人炼血邪术硬拼地!”
英琼却不以为意的笑道:“若兰却不知这紫郢剑乃是至刚至阳的宝物。根本就不怕那些邪祟之物。别说是个炼血邪术,就算当今天下最邪戾凶恶的血神经也不能伤其分毫。只可惜刚才一时大意,没想到那贼人竟如此狠辣,若不然逮住一个活口,还能问问他们为何要在此截击我们。”又对芷仙笑道:“刚才妹妹那一击可真漂亮,出手地角度、火候全都恰到好处,唯一可惜地就是还有些太紧张了,却将自己的衣裳给毁了。”
芷仙脸色一红,羞道:“姐姐英姿飒爽。真是让人家佩服呢!只是芷仙修为实在低微,若非姐姐挡住二人,我也不可能击中他们。”
若兰笑道:“妹妹不必妄自菲薄,要说起来这二人在修真界也算得高手,刨除各教宗门的长老。咱们同辈之中还真找不出几个能胜过二人的。”
英琼笑道:“是啊!而且此番青螺山一行。自然有的是让芷仙妹妹一展身手的机会。别看那些魔教之徒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其实有真本事的没多少。就凭妹妹的碧目神针。足以胜过多数对手。只是记住了要看准对手,切莫对没把握地人出手。万一碰上个老魔头可就麻烦了。”
没过多时三个姑娘就将那受伤遁走的二人跑到了脑后,说说笑笑直往青螺山奔去。至于三女此行将会如何,只待后文自有交待。却说长沙谷王峰铁蓑道人隐居之地,自那日收敛了凌操尸身已然过了三天。这日天还没亮就有一道剑光落在了那山间小舍的外头,竟就是那日与石玉珠同行,后来又被打发走的大汉。
石玉珠长身玉立在门口应该就是在等他,一见来了赶紧迎了上去。那汉子依然一副冷峻的样子,但眉眼之间却暗藏忐忑,看见石玉珠过来,也硬着头皮上去,恭敬地道:“小姐!”
石玉珠急切地问道:“事情怎么样,可曾拦下他们了?”
那大汉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止他们兄弟伏击地点,寻了三日才在预定会面的地点看见他们,不过……”
石玉珠脸色微变,追问道:“不管如何?”
那汉子叹息一声,道:“他们兄弟二人都失了一条手臂,已经奄奄一息了!”
石玉珠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问道:“可曾保住了性命!”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幸亏我发现地还及时,性命总是无碍的,只是一身修为恐怕……剩不下十之三四了。”
石玉珠略微松了一口气,有些失神的喃喃说道:“留下了性命就好!留下性命就好啊!”但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复又道:“此番回去你也吩咐下去,定要好生医治二人,莫要因其残废,就心生轻蔑之意。”
那汉子仿佛也有些感激石玉珠的处置,道:“小姐放
石玉珠又问道:“他们可说了当时情况?那紫郢剑果真如此厉害!”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据他二人说,那紫郢剑到了李英琼手中,竟然威力不减!一剑就能抵住他们兄弟二人联手的功力。不过仅仅李英琼一人,也不至于伤得他们。只因当时与李英琼同行的还有两个峨嵋派的女弟子,竟然都身怀异宝,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石玉珠叹息一声,道:“罢了!不要再说了,这都怪我,明知峨嵋派弟子门人众多。却只派了他们二人前去试探。看来这李英琼是三英二云之一多半是做实了,再加上妙一真人的爱女齐灵云。已经确定了两个。”
那汉子道:“剩下那些人还要继续试探吗?”
石玉珠摆了摆手,道:“暂且不必了,如今长沙这边恐怕要出大事,我等且静观其变,至于师父那边我去说便是了。若无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那汉子躬身施礼,转身架飞剑而去。只剩石玉珠一人幽幽叹了口气,峨眉轻簇。娇颜哀婉。仿佛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娇弱,让人一看就要心生怜惜。她脸色晦暗向回走去,喃喃道:“如今已经确认了两个,但剩下那三人却还不能确定啊。如今峨嵋派那边还有一个周云从,再算上餐霞大师门下的周轻云,不知他们谁才是那二云之一。至于三英醉道人门下还有个严人英,却还差了一个。如此说来莫非那传说中的三英二云竟是三云二英?”旋即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会!三英二云乃是当年长眉祖师留下的预言,焉能有错!此中定然还有我不知道地玄机。”
说着石玉珠已经往回走去了。只可惜她却没注意到,门旁矮树之下还隐藏着两个人。待石玉珠走远,徐清才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施施然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他毕竟修为还浅,刚才施展闭气绝息的功夫。将一身真元气息全部屏蔽。融入自然,还有些勉强。相较起来齐霞儿就轻松自如的多。即便是隐在树丛之中,也同样纤尘不染,片叶不沾,如个仙子一般。
徐清心中暗道:“如今余英男还未拜入峨嵋派,外人又如何知晓她的名字,真亏得她能想到死三云二英。”暗笑之余又不无得意地道:“霞儿姐,我就说这石玉珠必然有异,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吧!”
齐霞儿更是想不明白,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当派自从内讧之后元气大伤,但所剩的门下弟子全是正气凛然之辈,怎会对三英二云如此在意,甚至还派人前去试探?”
徐清淡淡道:“并非是我瞧不起现在武当派这些老弱病残,算起来也就半边老尼和灵灵子还勉强能拿得出手。但那半边老尼终究出身昆仑派,后来心明神尼圆寂之时,生恐武当道统就此断绝,这才将她请来主持教务。但那灵灵子又怎会真心信服!落得如今这般,一人负责男弟子,一人负责女弟子,岂不与分裂无异!就凭他们那点实力,想要算计咱们峨嵋派,简直笑话一样。”
霞儿沉吟道:“如此说来我看刚才离去那汉子也不像武当弟子。莫非武当派与其他门派勾结在了一起了?”
徐清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前翻我们初遇石玉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当提到半边老尼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凄苦地歉意。我看多半是石玉珠暗中叛了武当派,另投到别人们下了,只是如今还没有公开罢了。”
齐霞儿道:“那会是谁呢?”
徐清微笑道:“管他是谁,反正敢盯上峨嵋派地人,总不会是个弱者。想来不是我们能抵挡的,索性也就不去理会,权当不知道就好了。而且……”说到这里他言语微微一顿,那笑容隐隐笑出了一丝邪异的光彩,道:“而且如今仿佛也不止你我二人,试图要改变这冥冥之中的天数了。他们暗中试探三英二云又为了什么?师姐请想,若长眉祖师预言的三英二云忽然死了一个,那结果又会如何?”
齐霞儿脸色一变,冷冷的盯着徐清道:“我提醒你!不要妄想与那些邪道之人合作,否则……我马上杀了你!徐清心头一颤,没想到这女人竟说翻脸就翻脸,讪讪笑道:“霞儿姐这话说的可真吓人呢!人常说志同道合,只有志同才能道合。如今我要求的不过就是公平的待遇,而师姐口中那些邪道之人却是要试图颠覆峨嵋派,两者所图相差十万八千里呢!再说峨嵋派有我师父和朋友,那是我地家,师姐认为小弟有可能与那些人合作吗?”
齐霞儿冷哼一声。道:“哼!你也就这张嘴说好听,谁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旋即脸色又松了下来。缓缓道:“其实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自古以来喊着要逆天改命的人也不只一两个,但有谁成功了?如今天命在峨嵋,正道大兴早成定局,你若与那些邪祟之徒勾结一起。无异于自取灭亡。”
徐清微笑道:“霞儿姐这番心意,小弟记下了。这等生死交关的事情,我却从不糊涂。不过既然霞儿姐说天命已定,彼等邪人想要逆天也属惘然。反正他们也绝不会成功。石玉珠那姑娘仿佛也有难言之隐。我们索性也就当没看将刚才那事得了。”
齐霞儿允自一愣,没想到徐清竟会在这等着她,不由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但是细细一想,徐清之言仿佛也并非没有道理。既然是天命使然,又何必再多操心呢!反正以峨嵋派地实力,也绝非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地。
想到这里齐霞儿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容,淡淡道:“刚才你不是问我,若万一三英二云之中有一两个被杀了怎么办?那我就告诉你,三英二云早已成了定局。就算真有人意外身亡,也自会出来新地英、云补上,此种格局绝不会改变。”复又脸色一寒,冷道:“我还要再次警告你,不要在三英二云身上打主意!不要以为那只是长眉祖师安排的格局。三英二云乃是三千年来正道大兴地定数。长眉祖师也只是将其点明罢了。”
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过去他总以为长眉真人乃是始作俑者。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长眉真人并非万事之源,只是一个契机。天数选择了他,同时他也顺应了天命,仅此而已。徐清忽然双手抱拳,躬身施礼,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师姐直言相劝,方点醒了梦中人,日后我也当谨言慎行。”
齐霞儿淡淡道:“天下大势如历史洪流,非一人之力所能改变。但顺应天机之下,想要略微变动个人的命数,倒也并非不可能,此间地轻重缓急还需你自己把握。”
徐清微笑道:“想必霞儿姐也正因如此才会与我合作吧!若我所料不错,想必师姐的命数中,日后就要出家为尼了。若是不能有所改变,这一头青丝潸然落下,可真是让人心疼呢!”
齐霞儿脸色微变,道:“哼!你便猜中了又如何?我就是不想当个尼姑又怎样!”
见霞儿略微有些恼羞成怒,徐清忽然显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霞儿登时感觉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不欲再听,转身就往回走。徐清却丝毫不以为意,望着她地背影微笑道:“霞儿姐若真不想出家,弗如就嫁给我吧,想必那优昙大师也不会逼一个嫁了人地女子抛家弃子,那岂不是有违佛门慈悲的宗旨。”
齐霞儿身子一颤,险些回身一剑劈了徐清,但她终还是忍住了。若是此刻恼羞成怒,岂不正中了徐清的下怀。齐霞儿很清楚她跟徐清在一块,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刚才这话虽然轻薄,但又何尝不是徐清趁机向她发起的挑战呢!霞儿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小屁孩竟也想娶我?”
徐清淡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日初见霞儿风采,早就印入心怀,况且男婚女嫁,有何不可?”
齐霞儿绝美的脸上竟显出了难得温柔的笑容,道:“即使如此,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吧!你若真能让我舍你难活,便嫁给你又何妨!”她话音稍微顿了一顿,旋即脸色一变,森森然道:“若是不能,就小心我的天龙伏魔剑卸了你的脑袋!”言罢便转身扬长而去。
徐清微微一愣,还真被霞儿最后地气势给下了一跳,无奈的洒然笑道:“真是凶悍的婆娘!同样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灵云姐虽然有些古板,待人却温柔多了。”说到这里他却忽然话音一变,冷然道:“道友都藏在哪半天了,还不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吗?”
第一百二十五回 血神邓隐
徐清那仿佛胸有成竹的话放出去之后,干等了半天却没一点动静。他缓缓的搓了搓鼻翼,心中暗道:“莫非是我多心了,根本就没人在旁偷听?但刚才石玉珠说的那些话,完全都可以在心里想,她又何必非要说出来呢?仿佛就是说给我跟霞儿听的,我看她十有八九是察觉了我们的存在。若真如此她定会再折返回来隐在一旁……或者她忌讳霞儿的修为,没敢回来?”
不过既然已经出言试探,徐清却不会轻易放弃,微笑道:“不要以为我是诈你,虽然你的隐匿藏身之法不错,却也逃不过我的感知。还是快快出来吧,有什么话不放敞开了谈谈。”
但过了片刻竟然还不见动静,徐清赫然叹息一声,道:“哎!看来你我缘分未到,既然你不愿出来相见也就罢了。”说罢缓缓的向回走去。但就在徐清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忽然感觉左边林中涌起一阵微弱的真元波动,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不正是刚刚离去的石玉珠!徐清淡淡笑道:“姑娘果然在这呢!”
石玉珠脸色怪异的看着徐清,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徐清道:“猜的!姑娘的匿气藏身之术堪称完美无缺,至少我是没一点察觉,至于霞儿姐是否知道你在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石玉珠皱了皱眉,叹道:“这么说你从开始就在诈我!”
徐清微笑道:“谁让你自己多话,不知什么叫言多语失吗?若你临走时没说那些废话,我也不会想到你有可能发现了我们行踪,而故意点给我们听的。想必你也是想抛砖引玉,看看我们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石玉珠叹道:“我还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好吧!你将我引出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徐清淡淡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奇怪,你出来之前为何没用黑气将面目遮住?”
石玉珠微微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徐清,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徐清却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刚才他还料定这石玉珠十有八九,跟当年眉州镇血案,还有前几日慈云寺那神秘人是一路的,但是看她反应却又不像装出来。
徐清不由心中怀疑:“莫非是我猜错了?他们本来就是两条道上的?或者石玉珠还只是个外围成员,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不对!看刚才那汉子的修为,还有他对石玉珠地恭敬程度看,此女的地位应该不低。而她口中那个师父应该不会是半边老尼,想来多半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首领或者高级成员。”这下徐清心里更加疑惑。暗道:“若两边不是一路的,那这前后两股势力,又究竟都是什么人呢?”
石玉珠亦不欲在此就留,冷然道:“若是道友没有别的事,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
徐清这才放下心中思绪,道:“哦?你如此就走了,难道不怕我与人揭穿了你的真面目?”
石玉珠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你说出去我也不怕。”
徐清微笑道:“还真是个猖狂的丫头。好吧!我想目前我们至少还不是敌人,我可以为你保密。当然凭借峨嵋派的实力,就算我不说,也会很快查出你的身份行踪,还望姑娘珍重。”说罢转身就走。
石玉珠娥眉轻蹙,眼望着那矫健飘逸地背影,愈加感觉看不透此人。见他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就在此时徐清身子忽然一顿,猛地回头盯着石玉珠,一字一顿的道:“邓隐师叔祖可还好吗?”
这石玉珠赫然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徐清终于露出了一丝了然于心的笑容,道:“你果然是血神子邓隐的弟子!”言罢更见得意洋洋的飘然而去。石玉珠这才知道上当,被气得狠狠跺跺脚,阴森森的盯着徐清背影。不过她也非常人,转瞬之后就恢复了常态,嘴角竟还带出了淡淡的笑容。喃喃道:“果然是被极乐真人看重的后辈,还真是让人家头痛呢!”
却单说徐清回了铁蓑道人给他安排地屋子,刚一进门就看见齐霞儿正坐在榻上沏茶,赶紧坐到了旁边去。本来霞儿是没给他准备杯子的,这厮却自顾自的取了一个只青陶小盅推了过去。霞儿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却懒得与他计较。素手树树,烫温了杯子给他倾满一盅,一边问道:“如何?那石玉珠果然是邓隐的人么?”
徐清微笑道:“师姐果然料事如神,你走后我一诈她,果然看出了些端倪。若是所料不察。她口中称呼的那个师父多半就是血神子邓隐。”原来刚才二人说话之余,齐霞儿还暗中用了元神聚音的法术,偷偷跟徐清有些秘密交流。
齐霞儿沉吟道:“竟真是如此!我两次看见那汉子驾驭剑光地手法,都是脱胎于峨嵋派的剑术,但看其真元却有旁门的影子。算来算去如今失落在外的峨嵋派弟子也不过就那些个。晓月禅师拜在了哈哈老祖的门下。已经完全归入了旁门。而屠龙师太也在心如神尼的指引下,早就一心修持佛法。再说晓月禅师在慈云寺刚刚受挫。短时内应该不会再有动作,而屠龙师太与峨嵋派关系还好,更早就知道英琼乃是三英二云之一,又何必派人去试探!”徐清饮了一盅青黄香郁的茶汤,笑道:“如按照师姐一番推算,再联想那汉子精湛的修为,背后那人也只有当年那位邓隐师叔祖了。”
霞儿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终于要动手了。”
徐清道:“师姐是说他想要破坏三英二云的格局?”
霞儿沉吟道:“恐怕就是如此啊!当年他就因为天命一词,受了不知多少磨难,最后落得至爱身死,妻子离去,自己也身陷魔道不能自拔。若说天下最恨天数二字的人,恐怕非他莫属了。”
徐清也叹道:“天道注定他邓隐就是个血神子,任他如何惊才绝艳。也难跳出那天地定下地框框。只是当初长眉真人骗他,致使红花公主身死,这手段却多少有些令人不耻。”
书中代言,当初邓隐与魔教的红花公主生出了私情。长眉真人生恐师弟堕入魔道,数次从中阻挠。但男欢女爱之事,又岂是外人能隔断的!结果有一次红花公主正遭劫难,邓隐要去救援,却被长眉真人困在了山上,以至最后红花公主,兵解身死。香魂无踪。长眉真人本以为惑人的魔女一死,邓隐就能回心转意。却没想到那邓隐居然是真的爱上了红花公主,心知爱人身死,万念俱灰,更是恨长眉真人入骨。索性反出了峨嵋派,入了魔教修炼《血神经》,这才成了如今的血神子。
齐霞儿微微一愣,惊愕地盯着徐清道:“你怎会知道这些事!”
徐清若无其事的道:“碧筠院书阁里有《长眉真人记行》,乃是他老人家亲笔所写还能有假?”其实那书里头可哪里记述过这些事,只是徐清说谎早就面不改色了。霞儿却没看出一点破绽。
齐霞儿正色道:“此事你知道也就罢了,日后万万不可与他人提起!”
徐清不以为然的淡淡笑道:“这些事请早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些该知道的人都心里明白,师姐又何必如此紧张?”
霞儿眼睛一瞪,道:“别人知道是别人地事,但你却不能瞎说。”似乎也觉自己态度不好,霞儿缓了缓心神。道:“你既然知道许多人都心知此事,但可曾听说谁议论过此事!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家丑外扬,而是邓隐早就将此事视为禁忌,你要是胡乱瞎说,小心惹来祸事。”
徐清也吓了一跳,若真被血神子给盯上了,以他如今这点本事,还不是小菜一碟。惊道:“竟还有这些说道!那日后可不敢瞎说了,今日师姐也就当没听见好了。只是那石玉珠好好的武当弟子,怎么就成了血神子的部下了?”
齐霞儿也露出了疑惑之色。道:“我也在心疑此事呢!虽然说如今武当派败落,但也终究算是一方的宗门大派。以如今的形势看,日后执掌武当派地人选,也只有姑射仙林绿华和这女昆仑石玉珠了才有希望。二女皆是武当派最美秀杰出地人物,相较下来也是不分伯仲。石玉珠又怎会轻易放弃了大好的机会,甘心堕入邪魔,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这石玉珠乃是本书中极重要地人物,怎么好好一个正道女仙就成了血神子的弟子了!此间的缘由却不得不说个明白。却说前翻许飞娘暗中策动慈云寺之役,也将请柬发到了石玉珠的手上。说起来她们一个是武当小辈的剑仙,另一个则是五台派混元祖师的遗孀。又怎会扯上了交情呢?
原来石玉珠本是半边老尼钟爱的弟子,在武当后辈之中也是惊才绝艳,早就独自在山下行走。数年前在衡山采药炼丹,却遇上了南疆大麻山金光洞的黄肿道人。此人虽然虽然名为道人,实则却是个奸险地魔徒。生性淫邪。肆无忌惮,其门下八魔更是作恶多端。
那日偶然间遇到了石玉珠。纵然那黄肿道人阅女无数,也未曾见过这等美秀绝尘的女儿家。登时就色心大动,欲收为禁脔,偷偷用个禁法将石玉珠给困住。玉珠一则猝不及防,再则修为也弱了一筹,中了暗算失去自由。
但石玉珠却不光长的秀美,心智也极聪明。被困之后却不莽撞呵骂,反倒装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那黄肿道人色迷心窍,竟真的上当将她放了。石玉珠本来心高气傲,哪里吃过这等羞辱。趁机放出飞剑就要击杀敌人,却哪想到那黄肿道人竟真有些本事。纵使玉珠深的武当剑术精髓,终究法力太弱,飞剑竟不是他地对手!
眼看就要再次落败,陷入敌手,就在这危机时刻,恰好许飞娘在此路过。那时许飞娘死了夫君,还装的万念俱灰,一心向道的模样。平时与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交往甚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成了个正道的女仙。
飞娘一眼就认出了石玉珠用的是武当剑术,还是嫡门正宗的传承,就像借机暗中联络武当派。不过她也不愿就此得罪黄肿道人,当即就偷偷祭出混元终气套,暗中将石玉珠救出险地。许飞娘虽然未曾露面,但黄肿道人也看出来是五台派的法宝。那时太乙混元祖师虽然身死,但虎威犹在,且五台派门徒甚众,黄肿道人也不愿得罪,索性也没苦苦相逼。
石玉珠乃是少年心性,待人只有赤诚之心。感激许飞娘救命之恩,立誓只要许飞娘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二人这算结下了一段因果。此次石玉珠接道请柬,也知道那慈云寺内并非善类,但她虽然是女儿身,却是一诺千金的女丈夫。前翻许诺焉能随之流水,且受人之恩,不能不报!虽然其姐姐石明珠再三劝诫,玉珠还是毅然赶赴慈云寺。
但玉珠一到慈云寺,看见绿袍老祖竟也在坐,就知道此番将要不好。她毕竟是个正道剑侠,怎能与绿袍之类为伍!当夜心里踌躇,就想尽早离开,幸好次日就是徐清孤身探访慈云寺,投书震慑群邪,就将绿袍老祖给引走了。玉珠见那老魔头一去不复返,这才打消了离去地念头。随后又同晓月禅师来了几个著名的昆仑仙侠,这才让玉珠感觉稍微自在些。
即便如此玉珠也只盼望,尽快与峨嵋派分个胜负,也好快些洁身而退。她却万万没想到,只因一念之差,竟然会踏上另一番完全不同的际遇。
第一百二十六回 陷落贼手
石玉珠虽然心里并不愿意与那些邪魔外道之人为伍,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却好歹要弄出个结果来再走。其实她心里是不愿跟峨嵋派为敌的,处处都往后缩,只想蒙混过去便是。所幸许飞娘早就提醒过智通和尚,说石玉珠心地纯良,定然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但其本身修为不弱,背后还有武当派靠山,不但不能得罪,还要尽量拉拢。因此自她来了,智通和尚还特意给她安排了一处安静的所在,躲个清净。
石玉珠本来看透了众邪的本性之后,心里更加有数。便每日早起前往成都附近的名胜景点游玩,索性眼不见为净。而那群邪早知她不好惹,武当山的半边老尼更是出名的护短。虽然玉珠美如天仙,但群邪皆有慈云寺准备的美妇发泄欲望。却也没有人敢对玉珠心生非分之想,数日相处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但祸事早就从石玉珠衡山采药,被许飞娘救下之时就已经埋下了,而今却被徐清一朝牵动。前文提过,徐清孤身投书震慑群邪,就在他离去之后,群邪越发感觉郁闷,全都各自散去。却说那七手夜叉龙飞和小灵猿柳宗潜这师徒二人,心中闷气难消,就多喝了两杯。所谓酒壮怂人胆,这二人早就对石玉珠的美色垂涎三尺,只是慑于武当派的名望没敢动手。此刻几杯酒下肚,还哪管其他的,龙飞本是个采花的老手,自然有些迷惑妇女的药粉。他们也知道石玉珠本领非凡,若是硬来定会惊动法元慧通等人,就打算用迷|药将石玉珠迷倒,然后就能为所欲为。
但那师徒二人却不知石玉珠还有一柄宝剑,乃是前秦的宝物。虽然不能如飞剑般攻杀敌人,但却有占卜吉凶的能耐,每逢吉凶,必有征兆。百无一失。上次衡山采药时,就因为玉珠已炼成了飞剑,只觉带着它麻烦,却不曾带去险些铸成了一生大错,从那以后此剑从不离身。
这日玉珠游玩罢了,正要回慈云寺,腰间宝剑忽然冲出剑鞘数寸,寒光耀眼,冷气逼人。玉珠心中大骇,就知恐怕有刀光之灾。但到底是何处来的灾劫却说不好。不由得心中暗道:“莫非是峨嵋派投书是假,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马上就要攻打来了?”但马上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应该不会,峨嵋派乃是天下名门,怎会失信于人?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落人口实?”她又看了看已经印入眼前的慈云寺大门,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暗道:“莫非危险来自慈云寺之内?那些魔徒皆是心思龌龊之辈,我还需十分小心才是!”
就在玉珠心下思量计策之际,猛然感觉到耳后一道劲风袭来。她正自失神。登时大吃一惊,脚下真气爆发,轻盈如蝴蝶般躲到了一旁。但回头一看却微微一愣,原来那袭来的劲风竟然并非利器,而是一个指甲盖大小地纸团!
玉珠不由得自嘲想到:“我也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刚才竟连这纸团都没分辨清楚。”再看四下此刻天色已黑,到慈云寺上香的信徒早就散了。却没有形迹可疑之人。玉珠将那纸团拾起,小心展开,只见上面书写:寺后五棵柳静候,并无恶意,仙子勿忧。
玉珠一皱眉头,却想不出此人究竟何意。但她也艺高人胆大,一看四下无人注意,闪身一纵就掠入了寺旁的林中。所谓五棵柳其实就是慈云寺后边有一个小土包,上头青草繁盛,但百丈之内却不能生长树木。偏偏快到了山包底下。一齐生了五棵柳树,倒有些玄奇,也算是慈云寺的一景。只是此刻时间不早,大概也没游人驻足了。
玉珠沿着树林飞遁,须臾间就到了寺后,果然看见那柳树旁边有个和尚探头缩脑,仿佛非常焦躁。玉珠只觉仿佛有些眼熟,细细回想方才看出,这僧人不就是慈云寺里的知客僧好像叫做了一。她心中疑惑:“这了一和尚平四倒也本分,断然没胆量胡来。但他又为何神秘兮兮将我引来此处?”
石玉珠也不多想,飞身跃出,也没用她最得意的青牛剑,“锵”的一声将要将的佩剑扯了出来。那了一和尚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点住了哽嗓咽喉。再不敢动弹一下。颤声道:“大仙莫要误会。小僧好意!小僧好意啊!”
其实石玉珠早知此人胆小,且并无恶迹。抽出宝剑只是给他个下马威。冷然道:“何事快说,若然有假,取你性命!”
了一和尚慌忙跪倒在地,语带哭音道:“大仙救我!如今慈云寺早非佛门清静之地,好好一个佛门圣地却弄得妖邪尽至,乌烟瘴气,又与正道对峙于前。常此以往,定要玉石俱焚,死无葬身之地啊!弟子虽然身陷污秽,但一心修习佛法,从无敢一日犯戒,还请大仙救我一命!”
石玉珠本来聪明过人,立时就明白这了一和尚在跟她讨价还价。沉吟道:“你有何事,速速道来,与我思量,再做决断。”修真之人最重信义,承诺誓言从不会轻易诺下。玉珠更是受累良多,若非当年轻易给许飞娘承了诺言,何至于今日与众妖邪为伍!如今岂能再轻易答应他人。
那了一和尚一看玉珠不见兔子不撒鹰,也只能无奈道出实情。原来就在刚才,了一和尚在经过龙飞卧房的时候,正好听见龙飞、柳宗潜师徒二人,赤膊双战九尾天狐柳艳娘,三人一同淫乐。淫声浪语不堪入耳。他本要速去,却忽然听见龙飞二人的意淫之语。将那已然被二人折腾地失了神智的柳艳娘想象成石玉珠。二人越说淫兴越盛,竟然相约深夜时分,用迷|药将石玉珠迷倒过去,再轮番弓虽暴。
了一和尚还有些正义,不忍一个好姑娘就此毁了,马上就要找石玉珠报信。但他再一思量,想来那石玉珠剑术高强,为人正派,又是武当派的当红弟子。若是能因此事与她攀上交情,借机逃离慈云寺这污泥之地岂不最好!
石玉珠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去斩了龙飞师徒。但她生气却并未失去理智,压住脾气道:“多谢了一道友指点之恩,我也知你品行端正,若是此事属实,我定会想法介绍你入我武当门下。若不属实,也不用我将你怎样,想必那七手夜叉龙飞知道你来告密,也不会让你好死。”
了一和尚吓得一缩脖子,心中暗道:“好家伙!这女人看似美如天仙,没想到竟也如此心狠,看来我们佛家禁绝女色果然是明智之选啊!”他又恐事情败露,又怕玉珠变卦,赶紧就告辞走了。
其实石玉珠也并非真要查证,刚才一听了一之言,她就更加坚定了离去之意。心中暗道:“如今我来到慈云寺也算对飞娘仁至义尽了,并非是我不愿帮忙,奈何那些奸邪之徒竟要害我。便是日后在飞娘面前也说得过去了。我索性就此回武当山去,管他慈云寺与峨嵋派谁胜谁负。”
玉珠打定了主意,也未走正门,就直接从后墙进了寺院,打算回去收拾东西。她正在思量离开之前,要不要跟法元打声招呼,才刚进屋,忽然感觉鼻下涌来一股滑腻的香气。玉珠马上就知不好,没想到龙飞那厮竟然已经等在这了,再要飞身纵起,却已来不急了。顷刻间只觉四肢无力,手脚酸麻,已是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旋即就听耳边传来一声阴翳的狂笑,玉珠神情恍惚之间,就感觉有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按在了她肩头。仿佛正欲向下推进,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道:“师父!法元大师传话来了,说晓月禅师来了,让您赶紧过去呢!”
那龙飞身子僵了一下,恨恨的看着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嘴里骂骂咧咧的道:“真他娘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坏了老子的兴致!”当然龙飞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若到了晓月禅师的面前,装的可比孙子还乖呢!狠狠的在玉珠的胸脯上抓了一把,这才起身离去,边说道:“把这小娘子给我抬到后头密室去。你小子可别给我耍心眼,这妞为师我要喝头汤。一会回去要是见她衣服松动,小心老子拔了你的气门。”
小灵猿柳宗潜赶紧低头,恭顺道:“师父放心!古人早言师为徒纲,这点礼数弟子还懂得,只是事后您老人家吃肉,总地给弟子分点汤喝不是。”
第一百二十七回 真武剑出
飞龙贪婪的瞟了一眼曲身淌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省的美人,只觉浑身血液好像都涌到了下身。又看着柳宗潜,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知道就好!只要你有孝心,师父总不会亏待你。”说罢扬长而去。只剩下柳宗潜眼含恶毒,嘴唇蠕动,也不知在骂什么恶毒的话。只是他再恼恨却不敢违背龙飞的旨意,那龙飞可真是瞪眼就杀人的主。
柳宗潜伸手将玉珠拖起来,虽然色心焦急,五内如焚,但慑于龙飞多年积威,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其实此刻石玉珠手脚麻痹但心思还有些清明,龙飞师徒之言全都落在了她的耳中。玉珠被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将他二人碎尸万段。奈何几番想要撑起身体,却全用不出一丝力气,怎也动弹不得,只能由着柳宗潜连拖带拽,不一会扔到了一张软床上。
柳宗潜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道:“真他娘的!这么好看的小娘子竟然不让老子下手!老子偏偏……”不过狠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权衡了半天终于没敢挑战龙飞的权威,泱泱的向外走去,毕竟美色再好也没有小命要紧。
玉珠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若非是龙飞自私,此刻恐怕已经被这贼人给糟蹋了。如今受制于人,心中又急又怒,深悔当初不听姐姐明珠的良言,否则哪有今日的祸事。但转念一想,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暗道:“我此番前来乃是应了许飞娘之邀。来助法元与慧通。他们若是知道龙飞如此胡闹,焉能袖手旁观!”但又一想到龙飞师徒办得隐蔽,那法元和尚也未必就会知晓。心念又落了下来。玉珠想到绝处,不由把心一横,暗道:“若是万一不能幸免,我也断然不能让那般猪狗般的人,玷污了身心!索性用五行真气。自行兵解,以待来世再修大道!”
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玉珠本是童女修真,资质又上佳。尽得武当派地真传。虽然中了龙飞的迷香,体内却还有些可操纵的真元。此刻无人搅扰,她赶紧暗运真元,希望将体内地邪毒逼走。但此刻身体受制,四肢无力,运气相当费力,几次将真气运到经脉大|茓之间,却都功亏一篑。网不过就在此刻,玉珠忽然感觉一股细微。但极精纯的真元从天灵刺入体内。
天灵|茓乃是人体最重要的生死|茓位,玉珠立时大惊失色,还以为有人要害她。但旋即之后,那攻入体内的真元,竟然缓缓的在她经脉之内流动。将一身经如死水地真元全给带动起来!玉珠知有高人相助。心中大喜,赶紧凝心精气。凝聚五行真气,将其引入丹田流动。三个周天之后,随即用尽了全身力气,将真元涌到浑身七十二个大|茓,这才将体内邪毒驱散干净。
玉珠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身来却身子一晃,直觉头晕眼花,险些又摔倒了。只因刚才耗尽了一身真气,虽然将毒气驱散,自己也元气大伤。勉强抚着床际才稳住了身子,四下打量却见身处一间密室之中,大约能有丈许方圆。屋里除了一张占了房间一半的软塌,再没有别的东西。若是提鼻子一闻,那床上被褥却有一股腥臊的怪味。玉珠乃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会知道那男女欢爱地气味,却也直觉此处并非什么好地方。
这密室本在地下,原是寺中凶僧行乐地密室,建造的极为结实。四下皆是对缝的青岩大石,竟还用了铜汁浇筑。玉珠心下掂量自己此刻所剩真元,若是以飞剑强行攻开此地,定会耗尽所有真力。若是再被贼人截住,可就真难以脱身了。
这密室本就昏暗无光,全仗石玉珠眼目清明,才能勉强视物。就在她四下寻找,希望找到密事机关之时,忽然看见角落之中竟然立着一个淡淡的人影。登时将石玉珠给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那突然而至的一股真元,刚才只顾运功驱毒,竟然将此事给忘在了脑后。玉珠顿觉失礼,赶紧躬身下拜,道:“晚辈武当石玉珠,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那黑影却未曾应声,但石玉珠能感觉到,那人应该是在打量着她。此刻却也说不好这不露面目的人到底是敌是友,玉珠更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这密室陷入了诡异的静逸之中,仿佛只能听见玉珠“霍霍”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道:“丫头!你地资质不错,可愿拜本座为师?”
石玉珠却被这话给弄得愣住了,心中暗道:“这人究竟是谁,怎生如此无礼,哪有头次见面,还不知是谁,就让人家拜他为师?”但她终究受了人恩惠,却不敢造次,赶紧恭声应道:“前辈恐怕是有所误会了吧!小女子早就拜入了武当派门下修习道法,又怎能背师叛门,再投入前辈门下修行!”
那什么人却不以为意,淡淡道:“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然武当派曾经辉煌数百年,但如今早就是昨日黄花,内耗不断,同门相残,甚至直到如今,一教之内还将男女弟子分开派系。如此教派只是苟延残喘,早晚也难逃灭亡的结局,你又何必一心执念?”
石玉珠眉头一皱,虽然她也知道对方所言俱是事实,但武当派就如她的家一样,忽然被人贬斥的一文不值,心里焉能信服。道:“前辈此言有谬!我武当派虽然前翻元气大伤,但如今师父与灵灵子师叔一心合作,且还有祖师留下炼魔剑术,假以时日,定能中兴。”
那神秘人却嗤之以鼻,冷笑道:“假以时日,需等多久?只怕时日未到。你武当派早就玉石俱焚了!”
石玉珠一听立时心头大惊,慌忙道:“前辈此话怎讲!不要危言耸听!”
那神秘人淡淡一笑,道:“怎是危言耸听。如今本座看上你这丫头,欲收你为徒。但你却不识抬举,以有了师门为托辞,不肯从命。本座向来说一不二,哪有收回成命的道理。既然你心怀武当。那本座便毁了武当。半边老尼和灵灵子虽然有些本事,却不放在本座眼中。若是此二人一死,那武当派还能立在苍天之下吗?”
“啊!”石玉珠登时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会遇上这等怪事。哪有收徒弟还要强人所难地。但她地潜意识里却相信。那神秘人说得出就做得到。虽然玉珠也相信师父的修为强悍,但不知怎地下意识里,仿佛认定了半边老尼不是面前这人地对手。
石玉珠终究非是常人,在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道:“前辈行事不嫌太过霸道了吗?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玉珠虽然自傲资质高于常人,却也并非什么惊才绝艳,天下难求的良才美质。前辈如此相逼,却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若是前辈能说个让玉珠信服的理由,就算叛教拜入前辈门下也未尝不可。若是前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玉珠也很难相信前辈有能力灭了我武当派。”
那神秘人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既然你要个理由,那本座就给你理由!你看此物为何!”话音一落就见他袍袖一扫,昏暗地密事之中猛地闪出一道极亮的金光。隐约可见一道剑型。
玉珠借助那金灿灿的剑光。隐隐约约看见那人长相。仿佛年纪不大,模样已经极英俊。唇上额下全无胡须,但眉宇之间却有一股难以明灭的沧桑感。在那一瞬间,玉珠地心就仿佛被蜜蜂刺了一下,竟有种从来也没有过地怪异感觉。
其实如玉珠这般年纪的婷婷少女,很容易对那些成熟而沧桑的男人产生感情冲动。尤其玉珠从小跟随半边老尼修行,几乎未曾体会过父爱。只是她过去一心向道,心里空明无尘,甚至还不知道何为男女情爱。因此在芳心悸动之后,虽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仿佛与那人十分亲近。
直到那金光稍微收敛,玉珠才回过神来,看清那果然是一柄宝剑!剑长大约三尺,剑体修长,流线优美,通体金丝龙纹,剑柄宝玉装饰,剑刃清澈如水波云岚,发散森森寒气。再看那剑脊之上还封着一张杏黄符录,上书:真武七截,天道之剑;天道昭彰,落于九泉;人道昭彰,现于光天;石女融下,侍剑凌真。后面落款,武当玄玄子张三丰。字字银钩铁画,与石玉珠在武当山看过的《大道论》、《玄机直讲》、《玄要篇》等著作字迹完全相同,正是张真人的手书。
石玉珠双手轻颤,捧过那宝剑,如获至宝,轻轻抚摸剑身。那如玉沁雪的指尖,无意间一碰到封在剑上的灵符,竟然微微闪出几缕光芒!玉珠允自一愣,那符录竟已随之脱落。她也未曾在意,只顾惊喜道:“是真武七截剑!竟然真是三丰祖师的真武七截剑!”
那神秘人一见符录脱落,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道:“你这丫头果然是此剑正主!”
石玉珠渐渐冷静下来,赶紧问道:“前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到底是谁,我家祖师的宝剑,怎会在你手上!”
那神秘人微微一笑,却不似刚才那般冷漠,慈祥道:“你这丫头,竟然才想起询问恩人名讳?”
玉珠被说得小脸一红,却不知如何解释,慌忙道:“前辈!这……都是玉珠年少无礼,还请前辈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那神秘人淡淡道:“罢了!你若问我姓名,便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听了之后不要害怕才好。我本家姓邓,单名一个隐字,如今修真界还有些同道称呼我为血神子。”
石玉珠目瞪口呆,却万万没想到救她地人,竟然是修真界谈之色变的血神子邓隐!不过她也早想到,此人行事霸道,恐非正道修真,倒也有些心理准备。赶紧再次施礼,道:“晚辈石玉珠,见过邓隐前辈。冒昧一问,不知前辈如何得到我武当的七截神剑?”
邓隐淡淡道:“三年之前天象大变,玄机轮转,我洞府百丈之外,忽然宝光大盛,此剑纵天落下,横绝百丈。想必张真人早有算计,那时机缘正到,便由本座为此剑择主。剑上封印,乃是张真人亲自做下,便以我之能亦不能强行破除。而你却一碰即落,显然是应了那句石女融下之词。”
石玉珠喃喃诵道:“真武七截,天道之剑;天道昭彰,落于九泉;人道昭彰,现于光天;石女融下,侍剑凌真。”旋即又道:“此上所言石女却也未必就是我,我还有个姐姐,名曰明珠,焉知此剑之主并非是她?”
邓隐笑道:“难得你这丫头面对重宝,还能想到自家姐妹。便也不瞒你说,昨日我已先上了武当山,却只见了你姐石明珠,暗中引她一试,却未能拨落封印。再一推算,才知你已来了成都,且正有一难,这才前来成都寻你试剑。”
石玉珠捧着宝剑,沉吟半晌,也难下决心。虽然真武七截剑乃是三丰祖师的随身佩剑,绝无有假,但血神子乃是天下共知的大魔头,她又当如何抉择应对?
第一百二十八回 再回长沙
单说那女昆仑石玉珠捧着真武七截剑,正自两难抉择。当然此剑正是她所欲得,但看邓隐的架势,若不拜他为师,绝难得到此剑。但一想到要背叛师门拜他人为师,石玉珠又觉对不起将自己养大的师父。而且她早就听说过血神子邓隐的传说,也知他与峨嵋派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都说峨眉势大,纵使邓隐再强,恐怕也未必就能胜过峨嵋派。若是跟着他走,日后万一再跟峨嵋派对上,可就不能再像今日这样敷衍过去了。
邓隐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淡淡笑道:“丫头似乎相当犹豫啊!若有疑问自可当面问了出来。”可不要以为这血神子邓隐对谁都如此和蔼,他对待旁人可绝没有此等耐心,若有半个不字,早就将其血肉刷尽死无全尸了。但此刻他对石玉珠却格外的宽容,甚至有些宠溺之嫌。若是有修真界的前辈在此,就会不难发现,原来石玉珠的模样竟然与,当年那红花魔女有六七分的相似!想必爱屋及乌之情,让邓隐对她有几分喜爱。不过仅仅如此,固然能让邓隐,顾此思彼,却也不至于如此宽容。
原来三年前,也就是峨眉山下眉州镇惨案的当日,天象突变,随即这柄真武七截剑,忽然出现在西昆仑星宿海小古刺山黑风窝洞府之外。其时邓隐只觉心烦意燥,正欲出洞散心,却见洞府门外宝光大耀,上望星空,不由得大喜过望。
说来自从上次寻上峨眉山。被长眉真人击败之后,邓隐已有些心灰意冷了,隐居西昆仑星宿海。极少还在外行走。他本也是修道的大乘者,窥望天机知晓峨嵋派大兴几乎已成定局。但那日观望天象,却看见了一丝转机,心中压抑了多年的仇恨火焰,立时再次燃烧了起来。再想到张三丰留下地谒语。也不难理解,此剑本藏于九幽地下,天机不变,永不出世。但如今此剑出世。岂不预示着大变即至!在新的变化之中。峨嵋派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谒语上言人道昭彰,现于光天,显然是表明如今天机晦暗,人力之选更为关键。
也正因此邓隐才会重新出山,召集昔日弟子门人,更收罗不少资质上佳的少年以魔法调教,暗中积蓄力量。同时也更加关切天象变化,直到前日眼见时机已到,这才离开昆仑山。出来寻觅宝剑之主。
石玉珠道:“能拜入前辈地门下,固然是玉珠的幸事,但那世俗的老百姓尚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若玉珠就此攀上高枝,离弃师门。又怎能心忍!”
邓隐却淡淡笑道:“你这丫头本来聪明。怎又钻入了牛角尖?你觉得贵教的张真人会无故将此剑落在我家门前吗?以张真人的睿智,飞升之前。竟然没有指定传人。难道他就没预料到,他走之后,武当派将会陷入分裂内耗,元气大伤吗?”
石玉珠大吃一惊,此事地细节她也都知晓,甚至有时夜深人静,还在心里埋怨张三丰,当年为何没有指定掌教人选。否则又何至于同门残杀,使山门败落,日薄西山!但玉珠却从来没想过,张三丰为什么会这样做,如今一被提起,这才想到难道真是张三丰没有想到?
邓隐微笑道:“只怕张真人早就预料到,武当派合该有此劫难,时机一到定要衰败。还不如自己内斗,终究还能有些情面,纵使势弱,断然不会致使山门断了香烟。若是等外人来攻,恐怕就只有宗门灭绝一途了。”稍微顿了顿等石玉珠思量一下之后,邓隐又接道:“但如今天象已变,万事未决,你武当派却也未必就不能趁机中
“啊!”玉珠不由得惊呼一声,眼中闪出一抹兴奋的精光。邓隐那些话,就如同重锤一样,一下一下轰击着她的心防。武当派顶着一个名门大派的名头,实际却没有相应实力。石玉珠和每一个武当弟子一样,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地师门能恢复当年地声势。当下邓隐就给她描绘了一个机会,但玉珠真怕那只是水月镜花。
邓隐复又淡淡道:“你这丫头就算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们武当派的张真人吗?”说罢又瞟了一眼那真武七截剑,不无诱惑的叹道:“真是柄好剑啊!”
石玉珠终于把心一横,死死的攥住剑柄,咬牙道:“好!我便拜前辈为师!但可有言在先,若有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不做,若有欺凌武当同门之事也不能从命。前辈若能允我,玉珠这便脱出武当门墙,拜前辈为师。”
血神子邓隐微笑道:“既然如此还不速速给为师下跪磕头!”
石玉珠也是决绝之人,当机立断,扑身跪倒,“嘣嘣嘣”磕了三个响头,口唤“师尊在上”这就算礼成。邓隐赶紧将其扶起,笑道:“乖徒儿快快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我邓隐有生之年,还能得此佳徒,好!好啊!”
石玉珠又道:“还请师尊允许弟子先回武当山,跟原来的师父同门话别,再随师尊同去修行。”
却不想邓隐摆了摆手,道:“你却不用如此麻烦,只要你心知是我弟子便可,却也不用非要脱离武当山门。”
石玉珠一时也想不通邓隐究竟是何意,但能继续呆在武当派中,她自然高兴,赶紧拜谢道:“多谢师尊成全!”正在此时却忽然听见门外“咔嚓”一声轻响,竟然有人从外头开启了机关!
却说那小灵猿柳宗潜,思来想去,也觉得不是个滋味。又听前边开会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他也是色胆包天,又偷偷潜了回来。虽然不能真格欢好。但能先攀上少女那从来未曾开垦过的Chu女峰,也算不虚度一朝了。只要事后将衣服整理好,料想龙飞回来也难发现。
石玉珠眼见那不止千斤地铸铁石门缓缓移开。一见来人是小灵猿柳宗潜,心里登时涌出一股怒火。刚想要祭出青牛剑,却觉得手上真武七截剑猛地一颤,竟然脱出了掌握,匹练似的划出一道金线。还没等玉珠反应过来。竟然已经穿透了柳宗潜地咽喉!旋即金光一展,那凌厉地剑气,居然生生将其上半身都绞成了肉泥!
旁边观看的血神子一见此景,嘴角微微牵出一丝莫名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石玉珠也被下了一跳。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真武七截剑乃是道门至正的宝剑,剑光怎会如此凶戾,竟比那些旁门地法宝还残忍!不过那精纯明亮地金光却又看不出任何怪异。
邓隐随之叹道:“真是好剑!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紫郢剑能与之媲美,甚至青索都要略逊一线。玉珠徒儿,你得此剑,日后定然大放异彩,少不得要与峨嵋派李英琼那丫头整个长短,可不要让这真武七截剑败在紫郢剑下啊!那可不仅仅是你与李英琼的胜负,又何尝不是张三丰真人与我那长眉师兄地较量呢!”
石玉珠轻拂已然落回手中的神剑。道:“师尊放心,玉珠绝不会落于人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傲然,仿佛看见当年张三丰祖师凭借此剑,荡尽群魔地意气,那是何等雄姿英发。
邓隐忽然哈哈大笑。心中暗道:“长眉师兄!你在天上就看看。到底是你地三英二云厉害,还是我邓隐的徒弟更胜一筹!”
至此便已说明石玉珠为何入了血神子门下。又与徐清的到来有何关系。至于半年多来她在西昆仑星宿海潜心修炼,其中细节便也不再赘述,咱们翻回头来再说徐清和齐霞儿。二人正在屋里喝茶,铁蓑道人那个童子就过来请他们过去叙话。
原来凌云凤的伤势经过三日调养已然痊愈,心中的丧父之痛也消弭许多。但愈发放不下报仇雪恨的心思,这几日就磨着白谷逸同去长沙。追云叟白谷逸也算准了她劫数未满,还未至入道之时,索性也就由得她去。而万里飞虹佟元奇也早在局中不能脱身,所幸就要拉上铁蓑道人同去长沙主持大局。
徐清二人来的最晚,凌云凤一见徐清立时感觉心情舒畅,仿佛所有烦心的事都不见了,竟然难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不过“喵”地一声猫叫却将她给惊醒了,只见徐清脚边跟着一只胖乎乎的,足有三尺多长的大白猫!看其抓牙锋利,目光如电,怕是比老虎也差不多了。云凤虽然也是个侠女,却未曾见过这等异物,登时就被吓了一跳。而偏偏白灵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恶狠狠地瞪着云凤,似在警告她离这远点。
其实说起来白灵也够郁闷地,它本以捍卫徐清为己任。但偏偏那厮身边的女子非但一个赛似一个地漂亮,还全是些手段彪悍的女人。那灵云、英琼且就不说了,就身边这个齐霞儿更是绝对危险的人物。甚至连芷仙那原来可以随意揉搓的小女儿,如今也练就了本事不那么服管了。虽然如今白灵又蜕变了一次,比照原来强大不少,但与霞儿一比却要相形见绌得多了。今日好容易看见云凤一个无能之人,还不好好吓唬吓唬她。
徐清抓了一下白灵的颈鬃,宠溺的笑道:“坏东西又淘气了。”那里仿佛是白灵的弱点,只要一碰它立时就老实下来,“喵喵”的轻叫几声。虽然刚才被吓了一跳,但云凤一眼就爱上了白灵那胖嘟嘟圆乎乎的可爱样子。还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徐清大哥这是你的……猫?”因为他们之间有些辈分的说法难以算清了,索性前日白谷逸就让云凤直接呼唤徐清为大哥,称霞儿和玉珠为姐姐。
徐清面带微笑,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石玉珠,应道:“嗯!它叫白灵平时很乖,就是有些认生,云凤莫要介怀。”
凌云凤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哥这话就见外了,白灵这么可爱,人家爱还来不及呢!”
待二人落座人已到齐,追云叟白谷逸就首先开言,道:“如今长沙那些富户的械斗,却已经牵扯到了修真的剑侠,若是放任不管恐怕酿成大祸。但毕竟前日我家里的外孙刚刚身死,若我介入其中,恐怕有失公允,就请佟师弟和铁蓑道友同去主持。”
虽然这话说的漂亮,但在场之人都知道白谷逸不去一定还有另外的理由。众人皆无异议,一行立即动身。只有凌云凤不能御剑飞行,所幸长沙城就在咫尺,齐霞儿便带她一程也无妨。只有石玉珠告罪先走了一步,称师门早有安排,不能前去助一臂之力。
却说那俞允中这几日可是五内如焚,早前听说罗九找上了凌家,他就感觉不好,赶紧带了人手前去援救。但到了凌家只见了厅堂凌乱,桌残椅碎,看来是大打出手。却怎也找不到凌家父女,两个大活人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只待次日罗九又在城中露面,他就想到恐怕云凤父女是凶多吉少了。
今日正自愁苦悲伤,忽然听门上人来报,说凌云凤回来了,还带着好几个人!俞允中立时大喜过望,赶紧就奔了出去,见果真是凌云凤不假。又看随行的佟元奇、铁蓑道人皆气度不凡,徐清与霞儿也如同金童玉女般。俞允中年方二十就能主持那么大家业,自然有些过人的本领,一看就知道众人皆非凡人。
第一百二十九回 云凤之请
说俞允中应出门来,一见众人尽皆气度不凡,不由得心中暗道:“早就听说凌家乃是武宗世家,早年间还曾出了不少能飞天遁地的剑仙,如今一看恐怕传闻不假啊!看那为首的两个老道,就比寻常的武者高出不知多少倍,我还需小心伺候着。”
凌云凤见到了俞允中倒是没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触,虽然她们俩名义上是未婚夫妻,但实际现在也只不过就是二人第二次见面罢了。这就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云凤自己也都认命了。且俞允中也长的一表人才,家里又是长沙著名的豪族,与她婚配倒也不会委屈了。但如今却不一样了,过去也曾听凌操提起过,家里还有些个神仙般的亲戚,终归是没有见过的。直到前日被罗九追的走投无路,凌操才将岳麓山铁蓑道人处告诉云凤,让她快去逃命求援。却恰巧碰上了追云叟白谷逸也在做客,竟然真的论上了亲戚!刚才回来时见众人御剑飞天,竟真如神仙一般!此刻云凤再想起来,心里却只怨爹爹,为何要急着与人定下婚约,日后还要如何修道。但严父已去复又怪谁去呢,心里不免生出一股怨气。
佟元奇见凌云凤竟然不主动介绍,还以为她是丧父之痛伤心过重,也不以为意,主动上前道:“无量天尊,贫道峨嵋派佟元奇,想必这位小友就是此间的主人俞允中吧!”
俞允中早就在友人口中听说过峨嵋派的威名,赶紧应道:“正是小可,见过道长。”
佟元奇上下打量一番,又介绍道:“这位就是岳麓山谷王峰的铁蓑道人,也是天下著名的剑仙。”
俞允中一听,竟然就是家门口的高人,竟比刚才还热情。毕竟峨嵋派虽然强大。但终究是县官不如现管。若能将这位眼皮底下的道长给巴结好了,日后若有所求,岂不出城就到了!赶紧躬身施礼道:“在下见过仙长,没想到我长沙近处,就有仙长这般神人物!”
又待众人一一介绍过来,各自见礼便不细说。俞允中将众人引入正厅看茶,赶紧问道:“怎未曾见到凌老伯父?”
这一问却又将云凤悲情引起,不由得潸然泪下,咬牙切齿道:“爹爹已然惨死在那罗九恶贼地手上!我次番回来就是要给他老人家报仇雪恨!不杀那罗九决不罢休!”
俞允中却没想到凌操竟然真的死了。在他看来连凌云凤都能安然无恙,凌操又怎会出事。一听到这个噩耗,他即震惊也悲伤。但同时俞允中居然惊愕的发现,自己心里竟还有些窃喜!要说他跟凌操也算是忘年交,俞允中年少好武为人豪爽,凌操则是方圆数百里有名的武术高手。二人交往也并非一日两日,若是没有些了解,凌操又怎会将自己啊女儿许给他。如今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轰然横死,自然难免悲伤。但同时见佟元奇等人的架势,此番那陈家恐怕是难逃覆灭的结局了。一想那为仇作对了近百年的对头。即将灰飞烟灭,让他心中如何能不高兴!
众人还不待多叙,就从外头又走进来了一个少年侠士,见他一身淡青色劲装,背背宝剑,行走如风,且真气内敛竟然已经深具修真功底!那青衣少年似不知有客。站在门口微微一愣,乍一看见佟元奇,更显出惊愕不敢相信之色,紧赶了两步单膝跪倒,道:“佟师叔!弟子见过师叔。”
佟元奇也感到有些意外,道:“玄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徐清刚开始却没看出此人是谁,但一听名字这才想起来,乃是玄真子的另一为弟子黄玄极!不过徐清却未曾见过此人,只听严人英曾经提过几句。好像是数年前与诸葛警我各自看守两座丹炉,却不知因为何故走火入魔。以至丹炉崩倒,白白糟践了许多年采来地灵药仙草,玄真子大怒之下就将其逐出师门。徐清当时听过之后,还甚是不以为然,因为毁了些许外物没就将其弟子逐出师门,看来玄真子的道心也未必就有多高深。不过黄玄极出了峨嵋派之后,却不曾放弃重返师门,花费了数年时间又收集可不少灵药,希望能再凑上一炉丹药,再回山求情。想必玄真子就能网开一面,收他回归。估计佟元奇也对当初玄真子所为不以为然,黄玄极虽然出了门墙,但呼其为师叔,他也没反对。
黄玄极道:“前日与长沙附近戴家场的戴衡玉兄弟非常谈得来。就在他府上多住了两日。后来听说城里的凌家出了血案。弟子知道凌操乃是白前辈的亲人,恐怕出了意外就赶来助拳。”佟元奇也能知晓他的想法。若是稍微出些力气,万一能在白谷逸那留下印象,日后回归峨嵋派时也好求追云叟上门说情。
俞允中没想到自己这边最倚仗的剑侠,竟然是面前这道人的师侄,心里愈发有底。赶紧吩咐下人大排宴席,款待贵客,席间俞允中对佟元奇和铁蓑道人极尽溢美之词。是人那又不爱听吹捧的,席上自然气氛不错。不过这些看在凌云凤眼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冷眼旁观只知一味喝闷酒。
其实俞允中也并非是那种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但此刻他实在是有些压抑不住心里地兴奋。黄玄极的飞剑本事他是亲眼见过,如今佟元奇竟是同门师叔,可想而知其有多大能耐。若能得指点一二,简直受用无穷。而且这还都是次要的,他还在闲谈之时,曾听黄玄极亲口说过,其原来的师父乃是唐宋时就活着的人了,到如今已经小有千岁。如果飞天遁地还只是能让一个人兴奋,那长生不老就能让人疯狂。此刻俞允中心里只想若能拜在哪个能人门下,博个长生不老的功业,什么万贯家财,绝色美人,全都无所谓了。
云凤坐在席上实在难受,索性轻声告了个罪就先行离去。众人还以为她是父亲新丧。悲痛未去,倒也没人在意。直等过了半个时辰才将宴席撤下,又上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佟元奇正在询问罗九回到长沙之后地来龙去脉,与俞允中谈的也甚是热烈。徐清却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不愿多呆。此刻他心里还想想着石玉珠和她所代表的血神子,究竟有何图谋,而自己又能从中得到什么益处。
徐清引着白灵离了席间,随手点了一个仆役,问了花园所在便顺着指引走了过去。此时正是四月春花烂漫之时。行在花间自然神清气爽,想来思考问题也更心思明快。但显然抱着同样心思地还不止徐清一人,他行过一道长廊,就看见一片规模不小的花园。要说这俞府在长沙也是鼎鼎有名的深宅大院,从前明是俞家老祖发迹开始,代代修缮,如今亭台楼阁,香榭雨舍鳞次栉比,方圆更不下六七十丈。如今的长沙城也就三百丈方圆,府尹的大衙门也未必就比俞府来的气派。
徐清正自缓行看着那奇型花池之中地樱艳招展的春兰。忽然见前面花团锦簇之中竟立着一个少女!艳阳挥洒,落在那少女与花上,却也分辨不清,哪是少女的艳光,哪是繁花地锦绣。只叹息那娥眉轻蹙,明眸涩锈,腮边还挂着泪珠。令人心怀悸动,不忍堪怜。
云凤正在对花倾诉,轻昙泪珠,却猛地发现,不知何时徐清竟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一时间手足无措,赶紧抬起手掌糊在脸上胡乱抿了两下泪水。云凤平素就坚强,如今又失了至亲,更知已然无依无靠,不愿让旁人看见她软弱的模样。强自笑道:“徐清大哥来看园子了,已经席散了吗?”
徐清淡淡笑道:“他们还在喝茶。我觉无事便出来走走,也带白灵活动活动,它不喜欢生人的气味。”
云凤勉强的笑了笑,忽然心意凄然,蹲下身来轻轻抹了一下白灵的肩膀,叹道:“你还真好呢!徐清大哥这样宠你!爹爹去了,日后还有谁会顾念着云凤啊!”说到后来却再忍不住落下泪水。
徐清摇摇头,忽然想到了自己,又何尝比凌云凤好些,叹道:“茫然四顾。却只见孤身一人,何其悲哉!”又从袖中踌躇绢帕递给云凤,不欲扰她,转身要走。
云凤眼见欲去的徐清和白灵,猛地把心一横。伸手扯住了他地袖子。扑身跪倒,道:“徐清大哥!求你收我为徒吧!”
徐清允自一愣。回过身来,疑惑道:“云凤这是何意?前日你不是已经见了白前辈,怎又要拜我为师,莫非在说笑不成?”
云凤却一脸坚定,不似玩笑,道:“前日我数次向祖爷爷提起修道之事,他却皆言时机未到,恐是嫌我资质不佳,不愿收我的吧。云凤也知自己心性不耐,年纪又大了,他老人家乃是当世高手,若是门下出个无能之人,岂不大大的落了面子!只是顾念同宗之谊,才没直说地吧。”
徐清心中暗道:“这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莫名其妙,竟然胡思乱想到哪去了,不知白谷逸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若是我将这丫头收入门下,给芷仙做个师妹,不知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须知那怪叫化凌浑夫妇可是相当看重这个隔世地孙女,有心培养他与峨嵋派地三英二云一争高下。只可惜云凤这丫头不争气,心浮气躁,日后却将好好一个《白阳真解》练得乱七八糟。
云凤只见徐清脸色变化,仿佛有些意动,却似更多顾忌,心中更加忐忑,不知自己日后命运到底如何。若是过去嫁给俞允中,再生几个二女,天伦之乐也倒心安。但如今见了那些剑仙的本事,又叫她如何甘心。
徐清沉吟片刻,道:“并非是我不愿收你,只因你家渊源甚深,日后自然有修仙机缘,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云凤没想到徐清竟然也是这个论调,不由有些恼怒,道:“都说日后日后,这日后到底是个什么时候啊!”
徐清也知她心里苦闷,索性就透些实情给她,笑道:“云凤也知自己性格暴躁,为何不多加控制,须知修道之事最忌心浮气躁。若是你不能克服,就算修真日后也成就有限。你既然想知道自己日后地仙缘,我便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需发誓不能与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凌云凤立时眼睛一亮,道:“我发誓,绝不将此事乱说出去,否则……”
不待她说完徐清就打断道:“行了,那些天打雷劈地话就不要说了,修真之人最忌讳这些。”云凤听了此言,只觉心里暖呼呼的,却不知说什么好。徐清接道:“你即知追云叟白谷逸是你外祖爷爷,就应该知道你的外祖奶奶名叫凌雪鸿吧!”
云凤赶紧点了点头,道:“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只是她老人家早就过世了。”
徐清道:“凌雪鸿还有个哥哥名叫凌浑,人送外号怪叫化,乃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强者,说起来他才是你本家的祖爷爷。凌浑的妻子叫白发龙女崔五姑。你的仙缘就系在此二人身上,日后他们将引你入白阳山,修炼上古真诀《白阳图解》。”
云凤听的目瞪口呆,仿佛还有些不相信般。徐清一见她哭过之后的可怜模样,心下叹道:“哎!索性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却要看看一个不一样的凌云凤,到底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变化!”
第一百三十回 怪花凌浑
徐清打定主意要成全凌云凤,其中却不仅有怜惜她的意思,又何尝不是想要把水搅得更混。他正色道:“云凤若真想有所成就,让人刮目相看,就记住我今日说的话!定要将那焦躁跳脱的性子改一改。尤其日后上白阳山修道之时,断然不可将那《白阳图解》开头几幅磨练根基的图谱略去不练!那几幅图乃是此书精华,若是略去不如不练!”
人总是在悲伤和打击中走向成熟,经历了丧父之痛的凌云凤早已与原来不一样了。她使劲的点了点头,将徐清的话牢牢记在心里。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很可能都被她当作耳边风了,但是徐清却不一样。如今在云凤的潜意识里,徐清几乎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只有与他在一起才不用费力的支起坚强的伪装,感觉那么轻松舒适。
徐清点了点头,道:“你记住了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云凤微微一愣,喃喃道:“顺其自然?徐大哥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未曾多想,只为定了日后前途高兴,就觉天下仿佛再没有人如徐清这般对她好的了。
却说徐清在外走了一圈,又带着白灵回到前厅,正要问问佟元奇到底定下了什么计策。却发现出去这会功夫,竟然又来了四个人,此刻全都围在齐霞儿身边,莺莺燕燕,都是女子!其中二人徐清也都识得,那一身鹅黄缎子素袍,身材高挑,体态伊人的正是餐霞大师的弟子女空空吴文琪,在凝碧崖时也经常交往走动。在她身边是一个穿着蓝绣面锦缎霓裳的极美少女,身量不高,却长的娇娆秀绝,体态丰满,举动秀逸。正是吴文琪的师妹,也是三英二云之一的周轻云。
此刻吴文琪正巧一回头,看见了徐清赶紧迎了过来。她本来与朱文关系最好。前翻听说徐清在桂花山求药出力不少,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道:“徐清师弟啊!刚才我们还在谈论你呢!快快过来给你介绍两位道友。”周轻云还很是矜持,低低问了一声好便罢了。她与徐清只见过两三次,还谈不上熟悉,只是听说过许多传闻。心底倒是钦羡不已。
吴文琪笑着将徐清引了过来,道:“这二位妹妹乃是衡山白雀洞金姥姥门下的弟子,女飞熊何玫,女大鹏崔绮。”二女脸色微微一红。仿佛感觉那外号有些丢脸。嗔恼地瞪了吴文琪一眼。
徐清一见二女皆是秀颜丽色,不由得心中暗叹:“修真界中果然是美女如云啊!只是那外号起的着实匪夷所思。”各自坐下之后,徐清才知为何四人联袂而来。原来俞家戴家这头请了黄玄极等人,那陈家也聚了不少修真,其中就有华山烈火老祖门下的郭云璞、吕宪明二人。那何玫、崔绮早就与他们有仇,前翻相见又被郭云璞地邪门火焰污了飞剑。这才回山去寻师父出头,却恰逢金姥姥出门访友不在洞中,幸在府上还有丹药重新淬炼了宝剑。后来想要回去寻仇,又觉势单力孤。这才去了凝碧崖寻吴文琪姐妹帮忙。
那何玫与崔绮都是急性子,回来就直接打算去找郭、吕二人报仇。吴文琪扭不过她们只得随去,却没想到前日她们走后,那慈云寺败走的金身罗汉法元竟也来到了长沙。他与郭、吕二人本是旧交,当初太乙混元祖师在时。五台派与华山派就同气连枝共同进退。如今一见自然勾结在一块。幸亏吴文琪见机的快,否则四女虽然人多。却也难保不在那三个妖人身上吃亏。刚才徐清来时四人正在向霞儿诉苦,若然霞儿出手,那个法元和尚自然不在话下。
其实霞儿也被她们说的有些心动,毕竟她也有好些时候没用那天龙伏魔剑杀人了。尤其近日跟徐清在一块生了不少闷气,正需发泄心中郁闷。但佟元奇却主张步步为营,统一行动,众女也只得作罢。
只待佟元奇和铁蓑道人离去,俞允中和黄玄极二人交头接耳。看黄玄极面色为难,不知俞允中与他提了什么要求。玄极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俞允中登时露出喜色,眼珠一转却急惶惶的向外奔去。那黄玄极也走了过来,他与吴文琪等何玫等人也是旧识,相谈自然无碍。
片刻之后俞允中又携着一双俊秀少年男女回来,云凤也跟在一旁。黄玄极又露出无奈之色,原来那二人就是戴家兄妹,刚才俞允中就求他介绍入峨嵋派修行,只觉一人有些分量不足,这才拉上了戴家兄妹!黄玄极只是个弃徒,有什么资格介绍他人入门,但他与戴衡玉交情匪浅,又跟俞允中兄弟相称,又如何能驳了他们地请求。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请求吴文琪等人代为推荐,至于结果如何却不敢轻下保证。
徐清心知俞允中和戴家兄妹与峨嵋派无缘,索性也不与他们多说,寻个机会就躲了出去。其实霞儿也不是随和的人,早被围得有些心烦,奈何与吴文琪、黄玄极的交情尚可,却不好拂袖而去。云凤刚知道了自己仙缘在日后,索性也不积极,只看着俞允中等人苦苦相求,却忽然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单说徐清出了俞家大厅,本也并无去处,正自闲散,却忽然隐隐见后院飞起一道剑光。那人仿佛刻意隐藏,将剑光压制在最弱,白天纵起也不引人注意。徐清微微心惊,暗道:“莫非俞家中还有其他剑仙?还是偷偷潜入地敌方探子?”索性也潜踪其后远远地跟了上去。
却说那剑光飞的不快,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黑影,仿佛身材高大。徐清思来想去,方才恍然大悟,前面那人不就是铁蓑道人!心想:“怎会是他!这大白天的他鬼鬼祟祟,究竟要干什么?而且前翻那石玉珠去谷王峰不也是拜访他来的!莫非这铁蓑道人早与血神子有所勾结?”
想到这里徐清的身子顿了顿,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追踪。若再跟下去,恐怕真的发现了铁蓑道人的秘密,那时候可就再没回旋的余地了。虽然心中好奇。但权衡利弊之后,徐清还是停下了剑光。铁蓑道人形迹神秘,恐怕背景不浅。与其莽撞而跟踪,倒不如静观其变。
徐清稳住身形,四下一望,无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飞出了数十里。转身正要回去,却被下了一跳。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站了一个怪莫怪样地丑陋叫花子。见他一身破烂衣裳,油渍麻花,补丁落着补丁。通红地脸膛。大酒糟鼻着。满嘴的老黄牙,不笑还好,一笑那口臭能熏出好几丈。两眼昏花,黑乎乎的眼屎积了不知多少日子了。若不是此刻徐清还虚立在天上,恐怕就要认定此人真是一个生活窘迫地老叫花子了。
徐清允自一愣,干紧躬身施礼,道:“敢问前辈可是人称穷神怪叫花地凌浑前辈!”
那叫花子上下打量着徐清,呲牙笑道:“嗯?你这小子怎么认识我老人家?”
徐清一听他承认,更不敢怠慢。道:“当今天下如此特意打扮,又能无声无息现在晚辈身后地人,除了前辈恐怕也再数不出别人了。”
凌浑颔首笑道:“嗯!还有些头脑清明的劲,不错,老叫花子便是凌浑。听说咱们本家出事了。特意过来看看。看你小子大白天鬼鬼祟祟。莫非有何见不得人地事情?”
徐清知他既然叫做怪叫花是脾气古怪,也不与之计较。道:“敢问前辈地本家亲戚可是长沙城中的凌操父女?”
凌浑的眼皮一挑,淡淡道:“哦?你还认识他们?”
徐清道:“前日在岳麓山谷王峰曾与凌云凤姑娘有些交往,只可惜凌操老先生遭了贼人毒手,已然过世了。”
凌浑眼中金光一闪,惊道:“操儿竟真死了!”言罢不由得一拍巴掌,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徐清道:“如今凌姑娘正在长沙城中的俞家暂住,正是悲凄之时,前辈还是早去看看为好。”
怪叫花一皱眉头,冷然道:“老夫家事何需你来多管!”
徐清早知道此人生性乖张,做事也不分正邪,全凭自己喜怒而行。偏偏手段还厉害非常,能与三仙二老媲美。听他呵斥倒不以为意,微笑道:“我也只是担心凌姑娘,前辈若另有安排自然妥帖,在下也不敢多嘴。”
凌浑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片刻,忽然问道:“你小子喜爱我们凌家那丫头?”徐清却被问地一愣,还不等他应声,却见凌浑脸色一变,冷道:“我早听操儿说了,给凤儿丫头定了一门亲事,乃是同城地俞家公子。却与你小子无缘,日后还是少打主意!”
徐清更被他这一顿抢白弄得哭笑不得,索性也不再多说,躬身一礼,淡淡道:“前辈自便,在下告辞了。”言罢一旋身就飘然离去
凌浑本身辈分极高,修为又强,何时被一个晚辈如此冷落。不由得心中气恼,但他生性古怪,生气之后竟不发怒,反倒笑了出来。望着徐清的背影仿佛还有些欣赏之意,喃喃道:“早听说那老醉鬼新收了个弟子,仿佛有些过人之处。我还以为是道听途说,今日一见还真有些意思。若非还有云凤的事,便与他耍上几日也不会无趣。”
就在此时陡然从西南边冲来一道金光,显出一个白发红颜的女人,手上擎着一只朔长的龙头拐杖,喝道:“老东西在这耽误什么呢!当下操儿身死,云凤那丫头还不知如何,你还有心在此发呆!”
老叫花子仿佛听惯了呵斥,非但不怒反倒喜滋滋的迎了上去,笑道:“老婆子莫怒,马上就去看咱们的小凤儿。”
那女人甩手就将他推到一旁喝道:“找个水泡子给我好好洗洗脸去,重孙女还没见过你这德行,莫把那丫头给吓着了。”
却说徐清刚回长沙城里,还没等到俞府,就看见霞儿急匆匆的赶奔过来,还有些疑惑到底是何事能让她如此慌张。霞儿见他过来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来,道:“我师姐来了!”
徐清疑道:“素因大师还是玉清大师?来就来呗,你慌什么,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齐霞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人怎生如此没心没肺!今趟我们停留长沙乃是私自决定,若是让师姐知道,少不得要回去告诉师父。到时候你自然是没事,我可少不得要挨骂的!”
徐清难得见霞儿如此焦急窘迫,竟还有心笑她,道:“霞儿姐此时才像个可爱的女儿家的模样,若总是万事不急的样子可不好。”
齐霞儿恼道:“我呸!现在马上跟我离开长沙!”
徐清笑道:“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问谁还不能知道你我曾经来过。再说这事又有什么好怕地,当初下山时说地明白,乃是你带我四处历练积攒经验,雁荡山斩蛟只是顺便而为。如今在长沙遇上了妖邪作祟,还能让咱们视而不见!难道那浙江的百姓受恶蛟之灾需要行侠,长沙地百姓被妖孽鱼肉就不用仗义了?”
还不待霞儿应声,却听见一个极好听的声音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孩!莫非天下的道理都被你给占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回 报仇雪恨
待徐清和霞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正款款行来。此女乍看去似有些平淡无奇,但若细细品味居然能觉出一种清淡而悠远的美妙,仿佛空谷幽兰。徐清并不识得此女,但霞儿却吓了一跳,道:“玉清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徐清上下打量来人,心道:“原来此人就是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玉清大师啊!她们这师姐妹三人倒真是各有特点,那素因大师仿佛个百变艳尼,而这玉清大师却有种冰清玉洁的意态,霞儿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冒牌冰疙瘩。”当然这都是徐清自己归纳,并非三人就真是如此。
霞儿赶紧迎了上去,笑道:“师姐你莫要听他胡说,我们在这只是恰逢其会,本要顺路拜访铁蓑道人,却没想到遇上了这档子事。那凌操乃是追云叟和怪叫花的亲戚,死在贼人手上,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拂袖而去吧!”
玉清大师瞟了一眼徐清,微笑道:“看来师父让你这丫头来办此事,恐怕是失算喽!”
齐霞儿嘴角微微牵动,恳求道:“还请师姐莫要将此事告诉师父她老人家。”
玉清大师淡淡笑道:“这本是你的事情,我又怎会多管闲事,不过还请师妹抉择之前细细思量才好。”
霞儿没想到玉清大师如此好说话,微微愣了一下,却并未显出高兴的神色。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玉清大师并非是念在同门之情才答应她,而是以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在看她笑话。那玉清大师本来出身旁门,原与毒龙尊者乃是同门。后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磨难,才归入优昙大师门下修行大道。但齐霞儿却稚龄入道,几乎没有经历任何波折,小小年纪竟然就有与她相差无几的成就。换了任何人恐怕也难说没有一点嫉妒心。人心善恶不过一念之差。即便玉清大师深得佛法精要,但此人性使然,她也难免心生魔障。
仿佛也感觉到了自己心思有失。玉清大师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瞬间已经中正佛心,谨慎言行。道:“师妹行事还需扪心自问,若能过的自己良心一关即可,相信师父也不会怪罪。”言罢又向徐清望去,淡淡道:“施主天星不明。气数晦暗,还需甚思甚行,勿要断了自家生机,又拖累了旁人修业。”
徐清浮现冷笑。双目如电的瞪了回去。道:“大师恐怕只是一家之言吧!要我说在下正是天星辐照,气数大盛之时,当可百无禁忌,率性而为!”
霞儿不知徐清怎又忽然强硬了起来,但数日相处下来,她早知徐清乃是个奸猾的小狐狸。那份遇事的冷静,更与年龄不对称绝,他绝不会因为一时气愤而与玉清大师针锋相对。
其实霞儿猜得一点不假,徐清确实早就计划好了。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遇上玉清大师。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想不明白,优昙大师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当然徐清是不敢当面试探优昙大师的,这才想要通过素因大师或者玉清大师,来推测优昙大师地心思。至于霞儿说起来还算不上真正的佛门之人,因此她也不可能知晓优昙大师的真正打算。不过接下来玉清大师地反应。却让徐清多少有些意外。
玉清大师淡淡的看着他。仿佛没听见那近乎挑衅的回应,道:“道友不知天性。如此恣意,日后终要后悔。”说了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竟然就转身走了。仿佛是要作壁上观,也不知这究竟是她的意思,还是代表了优昙大师地意思。
徐清眉头紧锁,问道:“霞儿姐好像也不怎么了解这位师姐啊?”
齐霞儿沉吟半晌,方自答道:“这世上谁又能真的了解另一个人?你小子还是自求多福吧!莫要真如师姐所言,非但毁了自己,还要连累人家跟你受难。”言罢转身追着玉清大师过去。
徐清望着二人背影,心中腹诽道:“嘿嘿!齐霞儿啊!除非你心甘情愿当个尼姑,否则咱们俩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在此时天上猛地划过一道金光直朝城南冲去,看其方向竟然就是从俞家府中飞出来的!徐清不由得心中大惊,看那剑光名耀精纯,竟然比齐霞儿那九柄天龙伏魔剑也不逊色。看其急惶惶地离去,后面又无追兵,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清赶紧往回奔去,才一进大门就见正厅之中聚了好些人,还隐隐听见哭声。再过去一看,只见凌云凤扑在一个白发女子地怀中,哭得好不伤心。徐清不由一愣,心道:“刚才我见了那怪叫花凌浑,莫非这女子就是那花子的老伴白发龙女崔五姑?”
徐清猜得还一点不假,那白发女子还真就是白发龙女崔五姑。此刻她正轻拂着云凤的脊背,怜惜道:“我可怜的孩儿啊!这些日真是苦了你了!”
云凤哭得伤心,说话已是含糊不清,颤声道:“祖奶奶!您!祖奶奶一定要给爹爹报仇雪恨啊!爹爹死的可太惨了!”
崔五姑安慰道:“丫头莫要着急,刚才你祖爷爷已经去了,马上就将那罗九的人头给取回来。”
厅堂之中还聚了不少人,一听此话不由得暗自乍舌。众人刚才还没弄明白,那老叫花子怎么才呆了一会就匆匆走了,原来是去取罗九人头去了!当然还有些寻常的武者并不知凌浑之名,对崔五姑如同儿戏之言暗中嗤之以鼻。当然此刻人家正是亲人相逢之际,自然不会有人直说出来。
徐清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急惶惶飞出去的竟然就是凌浑。又听崔五姑道:“凤儿莫哭了,等你祖爷爷回来,咱们就回家!不在这伤心地呆着了,祖奶奶教你飞天遁地的能耐,看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凤儿。”
一旁众人听了之后皆羡慕不已,毕竟刚才凌浑飞天而起,众人都亲眼看见了。知道那老叫花子本领不凡,想必这白发女子也非凡人。只有俞允中心中忐忑。虽然说他乃是云凤地未婚夫,但二人却并没有感情。如今凌操已然身死,云凤又攀上了神仙般的亲戚。还会认这门婚事吗!此刻他心里也是非常悔恨,刚才只顾得上巴结佟元奇,却忘了安慰云凤。
只待须臾之后,就见院里金光一闪,那怪叫化凌浑竟然就回来了!不过手里已多了个血乎淋的东西。喝道:“凤儿丫头!你来看看,是不是此人杀了你爹爹。”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手里竟提着个人头!再一细看模样,不正是那恶贼罗九!
徐清略一皱眉。心中暗道:“这事还真有些乱套了。没想到罗九竟然死在了凌浑手上!倒是让佟元奇省了好些功夫。”
凌云凤一见那人头却猛地愣住了,旋即舍了崔五姑,发疯一般扑了过来,完全不顾污秽,就将那人头捧了起来,哈哈大笑复又嚎啕痛哭。只等了半天才收了哭声,眼中厉色一闪,随手将那人头丢了出去,喝道:“俞官家!麻烦你将家中护院的狼狗牵来。将那污秽的东西吃了。”
在场听闻者皆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原来就认识凌云凤地朋友。没想到仇恨竟能将一个心性还算正义地女人,变得如此冷酷狠毒。那中年管家知道事关不小,不敢私下做主,望向了自家主人。俞允中也不知如何是好。沉吟半晌没个明确的答复。虽然罗九罪有应得。但杀人不过头点地,若再将其头颅喂狗。却有些太过分了。而且此处友人众多,若此刻应了云凤之言,别人嘴上不说,心里又会如何想法?
凌云凤等了半晌,脸色越来越黑,看着俞允中竟笑了出来!那笑容中既有失望,但更多地却是轻松,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其实刚才何尝不是她留给俞允中最后地机会,虽然云凤并不喜欢俞允中,但那终究是凌操给定的婚事。但俞允中心中的犹豫,却葬送了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
凌云凤心戚戚然,却不知怎地,心里忽然闪出了徐清的形象。心中暗道:“此刻若是换作他,也会如俞允中那没胆鬼一样吗?想来是好不过多少的。”有时女人地逻辑就是如此怪异,俞允中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就被归结到了胆量上。
崔五姑也走了过来,道:“好了!如今仇也报了,别再为那些琐事烦心。”
凌云凤点了点头,看都没看俞允中一眼,就随着走了出去。当她经过身边时,徐清忽然轻声道:“不要忘了我说的话!”云凤身子一颤,却没敢看过去,逃跑似的向前紧走了两步。这话却没逃过凌浑地耳朵,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眼神之中不乏警告之意。
徐清却屹然不惧,反倒放大了声音,淡淡笑道:“云凤可要好好修炼,日后有所成就,莫忘了来凝碧崖做客啊!”
凌云凤身子一僵,声如蚊叮的应了一声“嗯”。但就在凌浑三人将要走,还未走之时,忽然间能从天上纵下十来道剑光,看其光彩驳杂不纯,就知是邪道修真。再一细看果然不假,为首的正是那慈云寺逃走的金身罗汉法元,还有烈火老祖的弟子郭云璞、吕宪明二人。后头还跟着三眼红猊薛蟒,九尾天狐柳艳娘,花花道人姚素修,毛太、孔灵等一众邪修。
原来刚才凌浑一听凌云凤的哭诉,立时火撞顶梁门,二话不说飞身就走。直到那陈家宅邸掐住了一个仆人引路,找到罗九不容分手纵起飞剑,就将其人头斩下。这来回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甚至那边以金身罗汉法元为首的一众旁门修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只等那被制的仆人缓过气来,大声呼叫时,凌浑已经带着人头回来了。
法元等人一看见罗九地无头尸体,也大吃一惊,再听那仆人含糊其辞的叙述,就知道是俞允中这边人的手段。不过他们可不知道来的是怪叫花凌浑,还以为是万里飞虹佟元奇暗中过来清理门户。虽然佟元奇的修为也不弱,但也就跟法元在伯仲之间,比之凌浑、崔五姑还逊色不少。法元和尚要知道是凌浑干地,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兴师动众前来问罪。
怪叫花见去路被截,冷笑道:“哦?法元小和尚,你也要跟我老叫花子过不去吗?”
虽然这几十年凌浑夫妇极少在外行走,但当年法元和尚却随同太乙混元祖师登门拜访过。一见是这老东西立时就心知不好,赶紧陪笑道:“原来是凌前辈跟崔前辈,晚辈这边有礼了。”同来地群邪好些都没见过凌浑,见个老叫花子还敢嚣张,正要恶语相加,却见法元如此恭敬,吓得那些污言秽语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凌浑冷哼道:“什么事拦住老夫去路!”
那法元和尚比猴还精呢!他一看地上那人头,再看见站在崔五姑身边的凌云凤,立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早先也曾听说长沙地凌家跟怪叫花凌浑有亲戚,但多少年都没见凌浑露面,法元心里也没在意。此刻才如梦方醒,原来人家是给本家孙儿报仇来了。
法元和尚讪讪笑道:“这……晚辈自然是不敢拦住前辈去路。”
凌浑冷哼一声,回头道:“我说佟元奇啊!今日我老叫花子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这几个土鸡瓦狗,你们料理也不费劲。”言罢只见两道金光乍起,转瞬之间三人已经踪迹不见。
第一百三十二回 杀机乍现
说那凌浑夫妇带着凌云凤离去之后,但法元和尚一看对方的人手,再一合计自己这边的力量。他自酌也就堪堪抵住佟元奇,剩下的玉清大师和齐霞儿对上郭云璞和吕宪明定是有胜无败,更何况还有个没现身的铁蓑道人呢!法元自觉没有胜算,心中就萌生了退意。
前文说了虽然众旁门邪道的修真是以法元为主,但此事的起因却是长沙豪族的宿怨,众人栖居的正是陈家的宅子。说那陈长寿见府中的仙长竟都出去了,就知定是来找俞府的麻烦,赶紧召集府上的武师家丁,就要打上一阵。却没想刚到俞家门口就看见了法元给凌浑施礼那一幕。
陈长寿可也不傻,一看自己这边最厉害的法师都服软,恐怕对方真来了厉害的帮手。但见凌浑一走他心里又萌生希望,见法元等人好像战意不浓,陈长寿心中一惊,暗道:“我可不能让这些仙长打退堂鼓啊!如今罗九死了,要是他们走了我岂不是又要被俞允中那竖子给赶出长沙城!一不做,二不休!今儿我就干上他一场!”想到这里他赶紧将几个心腹武师叫过来,命其带人冲入俞府,引起混乱,到时候让法元他们不打也得打。
徐清一看见门口冲来好几十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彪形大汉,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轻轻拽了下霞儿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你看门口,恐怕要打起来。”
霞儿一望果真冲来了一众恶奴。眼看就要进入府门。俞允中今日仗恃众多剑侠全在府中,防备不免有些松懈。只等陈家的武师冲到了近处,家丁护院才反应过来,纷纷执刀拿棒冲上迎战。这一乱可不要紧。法元等人以为是这边有了埋伏,而佟元奇他们却认为是对方地算计。两边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还哪有不打的道理!
法元和尚大喝一声:“好贼子!竟要暗兵埋伏害我!”随之甩手就打出一道红线般的剑光,直取佟元奇的心腹要害。那万里飞虹又岂是白叫地,一道剑光上旋一横拦住袭来的红光。上下绞动竟将那红线斩为两截。但金身罗汉也不是白给之辈,随即一百零八口字母剑同时挥出,只见漫天红线劈凌溜斩。二人一同飞上高空,念动法诀战在一处。
其余众人也各寻对手打在一处。寻上徐清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劲装大汉。看其飞剑昏黄,且道力不盛,想必也未曾修炼几日邪术,不知天高地厚就跑出来得瑟。至于那柳艳娘和薛蟒等人都曾在慈云寺见过徐清的本事,甚至连绿袍老祖都被其镇住,还哪里敢过来寻晦气。
本来法元等人昨天就打听好了,俞家只有黄玄极等几个神通不强地修真,却没想到今天一日就涌来这么多帮手。初一动手就陷入了被动,那法元还有些本是。与佟元奇打的势均力敌,但除他之外还有谁能挡住玉清大师和齐霞儿的飞剑!不消片刻二人各自解决了对手,全向法元逼了过去。
那金身罗汉一见事不可为,还哪里再肯死扛,甩出一片腥黄妖风。就向东方遁去。余下的一众旁门妖邪。见为首之人都不敌逃窜,还哪有心恋战。那些见机地快。趁混乱之机四下逃窜,却也有几个脑袋不灵光,全都死在群侠剑下。
话说莫名其妙地在长沙打了一仗之后,徐清与霞儿当日就别了佟元奇和玉清大师,装模作样的往雁荡山赶去。等出了长沙的地界,徐清这家伙连御剑都嫌麻烦,死皮赖脸的带着白灵坐到了霞儿的剑光上。
徐清惬意的斜躺在白灵身上,忽然问道:“师姐事先知道玉清大师要去长沙吗?”
齐霞儿脸色微微一变,摇了摇头道。徐清微笑道:“想必是优昙大师早就料到你我会在长沙停留吧!特意派你师姐过来,一则给佟师叔助拳,再则恐怕也是为了小小警告你我一下吧。”
齐霞儿强自道:“你莫要胡说,师姐已跟我说了,一月之前她就接道消息,要注意长沙这边的动静,就算你我不去长沙,她也会前来援助。”
“是吗?”徐清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未再深追问。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二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又飞出能有二三百里,大约还没出湖南境内,徐清懒洋洋地打着哈气,仿佛比白灵还懒,让霞儿看的直皱眉,嗔道:“你这人还哪里像个修真!快点起来,要睡觉上一边睡去,别在这欺负白灵。”徐清却不以为意,翻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却猛地看见斜前方大约百里,竟闪出两道剑光来,仿佛也要朝东方去。
徐清打眼细看,这两个还都是熟人,就是刚才在长沙逃走的妖人。一个三眼红薛蟒,另一个则是九尾天狐柳燕娘。此时那薛蟒正在朝他前头招手,高喊“师弟留步”,再一细看果然二人前面隐约还有一道剑光。
听闻薛蟒召唤,前面那人也停身下来,回头观望。竟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看去还有些正气,但想来与那二人混在一起,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徐清如是想道,心里却忽然灵光一闪,暗道:“那薛蟒和柳艳娘都是许飞娘地弟子,好像许飞娘门下弟子二女二男,除了薛蟒不就剩下个司徒平吗?莫非那少年就是司徒平!”再细看那少年,虽然模样清秀,却长了一脸倒霉地受气像,眉头无时无刻不紧皱一起,印堂灰暗,中气不震,却失了好些男子汉的气度。
徐清眼珠一转,心中暗道:“若此子真是司徒平,这般轻易将他放过岂不可惜!只要凌云凤那丫头不缺心眼。定能将《白阳图解》练全。届时再受凌浑夫妇调教,加以玄都剑地威力,就算比不上英琼那凶悍地丫头,也决计不会逊色周轻云、余英男之辈。而此时司徒平还是许飞娘门下的弟子。说的好听是心怀正义,说的不好听就是个邪魔妖孽。我若出手杀了他,岂非名正言顺!若没有了司徒平,紫铃、寒萼那双姐妹会不会入峨嵋派还在两可之间。若是依着她们父亲地关系,拜入极乐真人门下。也未尝不可啊!那时峨嵋派年轻一辈的格局,除了三英二云不变,余者岂非要有大变故!”
不过徐清指尖微微一动,马上又压下了心思。心想:“此事不可冲动!上次想要拿个南明离火剑。就弄出那么大动静。此番若再杀了司徒平,将那些老不死的耐性都磨没了,可没我的好果子吃!就算要杀也不能自己动手。”想着便将目光落在了齐霞儿身上。
徐清一指那三道剑光,笑道:“师姐有没兴趣顺便出手斩妖除魔,积攒些功德?”齐霞儿甚是不屑的瞟了一眼却没吱声,徐清接道:“人常说不积跬步,无以成千里,那三个妖人虽是无名之辈,师姐自然也瞧不上这些小功德。不过师姐日后修佛或是练道。飞升之时可就要着急喽。更何况除恶务尽,若是再将此三人放走,日后他们再为恶事,恐怕还要分出三分记在霞儿姐头上呢!”
霞儿一听也有些意动,但她也知道徐清地心性。绝不会无故激她出手。淡淡问道:“你到底想杀哪个?”
徐清允自一愣。见被霞儿揭穿,索性也不再隐瞒。微笑道:“霞儿姐真知我心!当得红颜知己啊!”
齐霞儿冷哼道:“哪个要知你心思!你最好给我想好了再说,若是让我发现你敢骗我……哼!”
徐清微笑道:“我若说是想要杀薛蟒或者柳艳娘,恐怕师姐是不会相信吧!”
齐霞儿冷笑道:“废话!我能信吗!以你的剑术,刚才在俞府混战,想要击杀任何一个,都不是难事。但你偏偏没有动手,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们。”顿了顿之后,霞儿又道:“虽然你生性漠视他人,却也并非冷血狂人,不会无缘无故心生杀意。此刻你又突然提出要斩妖除魔,你认为我会相信你是对那二人生出了杀心吗?”
徐清坐起身子,轻轻拍手笑道:“霞儿姐观察细致,分析透彻,让人佩服!只是刚才迎战之时,师姐不专心对敌,怎还有心思注意小弟的举动?莫非是担心小弟的安危?”
霞儿眼神一颤,旋即强道:“废话少说!那少年究竟是谁,你为何要我杀他!若没有合理地理由,休想我出手帮忙。”
要说起来霞儿怎么也是出自佛门,怎么就将人命大事说地如此儿戏!其实这也并不稀奇,修真之人活的年头久了,自然见多了生老病死,对人命也就看的淡了。而且也不要以为佛门就不杀生,那些所谓的高僧名释,几乎个个满手血腥。便如那优昙大师,千年下来,死在她手上的旁门修真又何止数十人!要知道整个修真界的修士大约也只有数万。如今在霞儿眼中那三眼红薛蟒等人,又何尝比地上的蝼蚁高贵。
徐清沉吟片刻,笑道:“若我说他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又要被师姐当场揭穿了。罢了!我便告诉你也无妨,那人名叫司徒平,乃是五台派的女枭神将三姑娘的儿子,与衡山白雀洞地金姥姥有杀母之仇,如今正在许飞娘门下修真。听说此人心性不错,好像还跟餐霞大师的几位弟子有些香火情缘。”
齐霞儿淡淡道:“原来是五台派的余孽!”似又想起了往事,恨恨的:“当年杀了混元祖师时,就应该将其连根拔起,否则哪来如今这些滥事情。”
徐清微笑道:“霞儿姐又怎知,法元那些人不是掌教真人,特意留下来,给我们后来的这些师兄弟练手地呢?”
齐霞儿瞪了他一眼,嗔道:“呸!我爹爹哪有你那些坏心眼!快说为何要杀那司徒平?”
徐清沉吟道:“这个问题说起来就相当复杂了,不过如今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总不会给你带窟窿地桥上。其实杀他本也不是难事,但我若动手,恐怕你师父还有其他一些人,马上就会看出端倪,这才请求霞儿姐出手。”
齐霞儿力量片刻,道:“你这人说话却不能全信,要杀他你便自己出手。若让我动手最多废了修为,免得一旦铸成大错,日后再没回旋的余地。”
徐清也并不因为霞儿不信任他气愤,若是易地而处,他又能信任别人吗!笑道:“此法倒也稳妥,只是希望霞儿姐出手时能尽量狠点。剩下那二人就交给小弟我应付了。”说罢舒身站起,脚下轻轻一点,一道银光撒散开来。
徐清大袖一挥将白灵揽到身边,纵剑袭去,根本没有隐匿形迹。霜蛟剑银光如虹,剑气寒霜,扑压过去。那薛蟒和柳艳娘成都长沙接连失败,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慌忙祭出飞剑戒备。徐清也不予他们废话,立在剑上念动咒诀,乾坤针猛地祭出,只见万点红芒,千条血练笼罩过去。
别看气势不小,但徐清并没痛下杀手,只将司徒平隔在外头,以乾坤针困住另外二人。毕竟那三眼红薛蟒乃是许飞娘地爱徒,徐清可不想平白与一个没了老公的疯寡妇结仇。至于司徒平本来就不遭许飞娘待见,就算死了大约也没人给他报仇吧。
第一百三十三回 听天由命
说徐清路遇司徒平,心中陡然生了杀意,不过他自己却不想动手,想要让齐霞儿助他。霞儿见他出手困住薛蟒和柳艳娘二人,知道徐清心意已定,打眼就望向了祭出飞剑想要救援二人的司徒平。心道:“看这小子修为平平,仿佛并无过人之处,徐清那家伙怎就非要杀他呢?不过许飞娘那恶婆娘的弟子,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人。”
单见霞儿素指一摧,一道金光破空而现,灿若匹练,似慢实快,直朝司徒平点射而去。要说齐霞儿的本领想要制住司徒平,却如探囊取物一般。是以她根本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一剑刺去。司徒平眼睁睁看剑光袭来,想要躲避,却陡然感觉不对,瞬间身子竟然僵在当场,分毫动弹不得!眼看着那急若电光的飞剑射在自己的丹田之上,随即下腹传来一阵剧痛,修炼数年的真气,仿佛找到了一个排泄的出口,瞬间就泄了大半。
司徒平大惊失色,急得眼珠子通红,仿佛变成了一个凶恶的荒兽,怨毒的盯着霞儿。他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面前这模样仿佛仙女的女人,点破了他的气海,废了他的修为。此刻体内的真元还在急速流失,眼看维持不住飞剑,向下落去。司徒平清楚,日后他恐怕再也不可能御剑飞行,心中猛地燃气了一股怨天恨地的强大愿力。
虽然许飞娘乃是司徒平娘亲的师姐,但她对司徒平却并不好,动则打骂加身。同门的师兄弟也对他另眼相待,从没将他视作兄弟亲人。本来从小失了双亲,早就逆来顺受惯了,也只有心中对仙道的一点奢望,一直以来都成了他心中的支撑。如今仅仅这一点希望也被无情的击破,维持司徒平心中善念的最后一个支柱顿时轰然崩塌。他的心在怒嚎:“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痛苦!难道只有像薛蟒那样。成了一个恶棍,才能过上好日子吗!”
齐霞儿娥眉微微一皱,刚才见司徒平还有几分正义,这才没答应徐清取他性命。但如今见他怨气冲天,愤世嫉俗。已完全堕入了魔道。而霞儿之所以没答应杀司徒平,就是怕杀错了人,日后没有机会补救。如今司徒平已经完全被心中压抑地恶念控制。却完全没有此番顾忌。但就在霞儿要下杀手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徐清喝道:“姐姐手下留情!莫再伤他,我有用处!”
且说徐清为什么又改主意了?莫非是看见司徒平可怜,生了慈悲之心?当然也并不排除此种可能,毕竟徐清也是个凡人,与司徒平萍水相逢无冤无仇,只是为了心中突生一念。就要毁了一个人。多少还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却不会因为感情上的同情,而改变心中的定计。
徐清话音一落,急速打出九道法诀,原只是将薛蟒二人困住的乾坤针,猛地阵势一变,分成七玄九向,瞬间摆成九死连环阵。只见四面八方,万针齐射,那薛蟒和柳艳娘顾头顾不着尾。只抵挡片刻,就被漫天袭来,无处不在地红色针芒给打成了筛子。
霞儿更加疑惑,不是说好了要杀司徒平,怎么忽然又变卦了。反将薛、柳二人给杀了?她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一下。虽然只有“啪”的一声清响,但听在司徒平的耳中却如炸雷一般。登时被震得头昏脑胀不省人事了。若非霞儿托起一股柔劲,将其落地地速度缓了一缓,恐怕都不用人杀,自己就摔死了。
徐清也趁此机会挥手打出一蓬玄火,将那薛蟒二人的尸体化作了灰烬,旋即落在司徒平身边,略微查看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霞儿也跟着落了下来,疑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这回你可真是跟许飞娘结下死仇了。若是杀了司徒平那婆娘还可能不闻不问,如今死的薛蟒可是她的嫡亲爱徒,她还能善罢甘休!”
徐清微笑道:“那许飞娘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就算报仇也是找他,又与我徐清何干?”说着一指昏倒在地上的司徒平。
霞儿微微一愣,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惊道:“你想把责任推给司徒平?你觉得这可能吗?许飞娘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她的徒弟?真是异想天开!”
徐清淡淡笑道:“那薛蟒平时如何对待司徒平,想必许飞娘心知肚明,司徒平绝对有杀他地理由。就算她以玄门之法推算因果,大约也只能算出大概事发时都有谁在场。再则刚才师姐没看见司徒平已经入魔了!心魔入脑,神智必损,到时候就算许飞娘抓住了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死无对证地事,谁说的清楚。”
齐霞儿冷笑一声,道:“你想的倒是挺明白,怪不得突然就变卦了。但如今司徒平已是个废人,留着他又有何用?”只不过霞儿说话时,却若无其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司徒平,没有望像徐清。
徐清洒然笑道:“我的好师姐!下次再撒谎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心中无比坚定的说出编造地谎言,否则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哦!”
齐霞儿身子一颤,强自回望过去,喝道:“你胡说什么!人家哪有说谎!”
徐清戏谑的笑道:“既然没说谎,你脸红什么?还如此焦急的反驳。”沉吟少时又道:“心跳竟比平时快了稍许,还敢说自己没说谎?我的霞儿姐,撒谎竟然还会脸红,你还真是可爱呢!”
齐霞儿气地一跺脚,又羞又恼,喝道:“你少要胡说!若是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清勉强收敛了笑容,道:“那我来问你,刚才师姐为什么不愿杀了司徒平,只答应废他修为?”
齐霞儿娇嗔道:“谁知道你地话是不是真的,若万一他是个好人,或者日后于我正道有用,若就此杀了他。我岂不成了罪人。”
徐清又问道:“那你刚才又说他修为已废,留着无用,这前后之言岂非自相矛盾?因此我料定,师姐虽然废了他地气海,但也同样给自己留了后门。若是日后需要还能补救,否则留着他一个废人还有何用?”
齐霞儿努了努嘴还想辩驳,但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更好的说辞。恨恨的看着徐清,泄气道:“你这家伙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竟然连这些细微的事都能想出来。好吧!我承认在司徒平身上做了手脚,若是我想助他复原,也并非难事。”
徐清微笑道:“说起来霞儿姐还真不适合出家当尼姑,若论狡猾你我也是半斤八两!”
霞儿嗔道:“呸!少拿人家与你相提并论,快说要如何处置这司徒平!”
徐清沉吟片刻。从地上拾起来一支干树枝。道:“师姐将如何恢复法力写在地上,至于他醒来之后能否发现,或者会不会被经过地野兽给毁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齐霞儿疑惑道:“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你不是一定要万无一失的吗?”
徐清苦笑道:“天下间哪来的万无一失地事情,甚至现在我都已经有些后悔办了此事。刚才一看见司徒平,心里猛地一冲动,如今细细想来,即便是此事由霞儿姐出手。也太着痕迹。那些有心之人,未必就不会看出其中的端倪。如今我们就将下面的事情交给老天吧,若天不绝司徒平,就让他看见咱们地留字。至于日后如何,就成了谁也无法预知的事情。也好尽量消弭你我在此事中的痕迹。”
霞儿眼中精光一闪。道:“真亏呢想得出来,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
徐清笑道:“利不利己还要看日后。如今又怎知道。还有就是请霞儿姐放出消息,就说司徒平与薛蟒、柳艳娘积怨内讧,偷袭二人将其毁尸灭迹,本身也身受重伤落荒而逃。相信以霞儿姐的身份和这些年的积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消息散播出去应该不难吧。”
齐霞儿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嗔道:“看你长地仪表堂堂,怎么就能想出这些偷鸡摸狗的坏事。你当各派的修真都是傻子不成,会相信这样的荒诞的事情。”
徐清微笑道:“人性总有两面,无论多荒诞的事,若有人不信,那就一定会有人相信!”
说话间霞儿已经在旁边的沙地上写下了几行字,二人随即飞剑而去。却也不知那白灵是有意还是真不知道,一转身跳上剑光的时候,圆乎乎的爪子正好糊在了那留书上,一下就抿去了两个字。
却说那西昆仑星宿海边,一个英俊地青年正坐在一个枯木墩上,夹着鱼竿垂钓。若是没有提起,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英俊之中略带沧桑的男子,就是名震天下的血神子邓隐。在他身边立着一个蓝衣轻袖的绝美少女,不就是那女昆仑石玉珠!
邓隐安坐不语,直盯着那水面上的浮漂,却见那翠色地青竹鱼竿略微一颤,就从水中拖起一条只有一掌长地干瘦小鱼。即便只是这样一条小鱼,要让邓隐兴奋无端,摘了鱼钩放在身边的木桶里,笑道:“今儿晚上玉珠给师父炖个鱼汤喝。”说着已然又将那鱼钩甩到了水中,竟然并没上钓饵。
石玉珠瞄了一眼那大木桶中稀稀拉拉游着地三条小鱼,轻轻一撇嘴,道:“只这三只鱼羔,玉珠才不动手呢!枉自浪费了那些难采的药料,除非师父能钓上一条二斤的大鱼,才堪炖上一锅。”
经过半年的相处,石玉珠却发现这个师父,仿佛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凶戾。甚至每晚对月啖酒,仿佛在倾诉离别之情,那悲戚孤苦让人看了都觉心疼。石玉珠更是好奇,那红花魔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让惊才绝艳的邓隐,惦念了近百年而依然如故。
邓隐笑道:“你这丫头竟越来越放肆了,好!为师就给你钓一条二斤的大鱼。”
石玉珠曲腿跪坐在草地上,静静的望着那静止不动的浮漂。虽然此处乃是西昆仑的绝顶,但灵气十足,又常年有地热温泉,却是个四季如春的美景。半晌之后,玉珠忽然道:“师父!我这次出门遇上峨嵋派的人了。”
邓隐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置可否的继续盯着浮漂。玉珠喉咙蠕动了一下,又道:“我被他揭穿了身份。”
终于邓隐脸上微微变了颜色,问道:“哦?是什么人?”
玉珠道:“一个是峨嵋派掌教的女儿叫齐霞儿,还有一个我过去也没见过,好像是醉道人前年新收的弟子叫做徐清,此人非常狡猾。”
邓隐道:“是他看透了你?”
玉珠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清楚,也可能是齐霞儿的意思,他只是说出来的。”沉吟片刻,邓隐淡淡笑道:“不要多想了,左右此事也要公诸于众,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玉珠面色露难色,道:“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也是赶奔浙江雁荡山,我恐怕……”
邓隐眼角一挑,凶光乍闪,思量片刻道:“峨嵋派应该还没察觉我们的动作,多半是地脉变动,牵引了山上那几条恶蛟。说起来齐霞儿与那潭中恶蛟还有些夙缘,此番前去怕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只是那徐清到让人有些看不透彻。”
第一百三十三回 听天由命
说徐清路遇司徒平,心中陡然生了杀意,不过他自己却不想动手,想要让齐霞儿助他。霞儿见他出手困住薛蟒和柳艳娘二人,知道徐清心意已定,打眼就望向了祭出飞剑想要救援二人的司徒平。心道:“看这小子修为平平,仿佛并无过人之处,徐清那家伙怎就非要杀他呢?不过许飞娘那恶婆娘的弟子,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人。”
单见霞儿素指一摧,一道金光破空而现,灿若匹练,似慢实快,直朝司徒平点射而去。要说齐霞儿的本领想要制住司徒平,却如探囊取物一般。是以她根本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一剑刺去。司徒平眼睁睁看剑光袭来,想要躲避,却陡然感觉不对,瞬间身子竟然僵在当场,分毫动弹不得!眼看着那急若电光的飞剑射在自己的丹田之上,随即下腹传来一阵剧痛,修炼数年的真气,仿佛找到了一个排泄的出口,瞬间就泄了大半。
司徒平大惊失色,急得眼珠子通红,仿佛变成了一个凶恶的荒兽,怨毒的盯着霞儿。他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面前这模样仿佛仙女的女人,点破了他的气海,废了他的修为。此刻体内的真元还在急速流失,眼看维持不住飞剑,向下落去。司徒平清楚,日后他恐怕再也不可能御剑飞行,心中猛地燃气了一股怨天恨地的强大愿力。
虽然许飞娘乃是司徒平娘亲的师姐,但她对司徒平却并不好,动则打骂加身。同门的师兄弟也对他另眼相待,从没将他视作兄弟亲人。本来从小失了双亲,早就逆来顺受惯了,也只有心中对仙道的一点奢望,一直以来都成了他心中的支撑。如今仅仅这一点希望也被无情的击破,维持司徒平心中善念的最后一个支柱顿时轰然崩塌。他的心在怒嚎:“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痛苦!难道只有像薛蟒那样。成了一个恶棍,才能过上好日子吗!”
齐霞儿娥眉微微一皱,刚才见司徒平还有几分正义,这才没答应徐清取他性命。但如今见他怨气冲天,愤世嫉俗。已完全堕入了魔道。而霞儿之所以没答应杀司徒平,就是怕杀错了人,日后没有机会补救。如今司徒平已经完全被心中压抑地恶念控制。却完全没有此番顾忌。但就在霞儿要下杀手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徐清喝道:“姐姐手下留情!莫再伤他,我有用处!”
且说徐清为什么又改主意了?莫非是看见司徒平可怜,生了慈悲之心?当然也并不排除此种可能,毕竟徐清也是个凡人,与司徒平萍水相逢无冤无仇,只是为了心中突生一念。就要毁了一个人。多少还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却不会因为感情上的同情,而改变心中的定计。
徐清话音一落,急速打出九道法诀,原只是将薛蟒二人困住的乾坤针,猛地阵势一变,分成七玄九向,瞬间摆成九死连环阵。只见四面八方,万针齐射,那薛蟒和柳艳娘顾头顾不着尾。只抵挡片刻,就被漫天袭来,无处不在地红色针芒给打成了筛子。
霞儿更加疑惑,不是说好了要杀司徒平,怎么忽然又变卦了。反将薛、柳二人给杀了?她抬起双手轻轻拍了一下。虽然只有“啪”的一声清响,但听在司徒平的耳中却如炸雷一般。登时被震得头昏脑胀不省人事了。若非霞儿托起一股柔劲,将其落地地速度缓了一缓,恐怕都不用人杀,自己就摔死了。
徐清也趁此机会挥手打出一蓬玄火,将那薛蟒二人的尸体化作了灰烬,旋即落在司徒平身边,略微查看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霞儿也跟着落了下来,疑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这回你可真是跟许飞娘结下死仇了。若是杀了司徒平那婆娘还可能不闻不问,如今死的薛蟒可是她的嫡亲爱徒,她还能善罢甘休!”
徐清微笑道:“那许飞娘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就算报仇也是找他,又与我徐清何干?”说着一指昏倒在地上的司徒平。
霞儿微微一愣,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惊道:“你想把责任推给司徒平?你觉得这可能吗?许飞娘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她的徒弟?真是异想天开!”
徐清淡淡笑道:“那薛蟒平时如何对待司徒平,想必许飞娘心知肚明,司徒平绝对有杀他地理由。就算她以玄门之法推算因果,大约也只能算出大概事发时都有谁在场。再则刚才师姐没看见司徒平已经入魔了!心魔入脑,神智必损,到时候就算许飞娘抓住了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死无对证地事,谁说的清楚。”
齐霞儿冷笑一声,道:“你想的倒是挺明白,怪不得突然就变卦了。但如今司徒平已是个废人,留着他又有何用?”只不过霞儿说话时,却若无其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司徒平,没有望像徐清。
徐清洒然笑道:“我的好师姐!下次再撒谎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心中无比坚定的说出编造地谎言,否则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哦!”
齐霞儿身子一颤,强自回望过去,喝道:“你胡说什么!人家哪有说谎!”
徐清戏谑的笑道:“既然没说谎,你脸红什么?还如此焦急的反驳。”沉吟少时又道:“心跳竟比平时快了稍许,还敢说自己没说谎?我的霞儿姐,撒谎竟然还会脸红,你还真是可爱呢!”
齐霞儿气地一跺脚,又羞又恼,喝道:“你少要胡说!若是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清勉强收敛了笑容,道:“那我来问你,刚才师姐为什么不愿杀了司徒平,只答应废他修为?”
齐霞儿娇嗔道:“谁知道你地话是不是真的,若万一他是个好人,或者日后于我正道有用,若就此杀了他。我岂不成了罪人。”
徐清又问道:“那你刚才又说他修为已废,留着无用,这前后之言岂非自相矛盾?因此我料定,师姐虽然废了他地气海,但也同样给自己留了后门。若是日后需要还能补救,否则留着他一个废人还有何用?”
齐霞儿努了努嘴还想辩驳,但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更好的说辞。恨恨的看着徐清,泄气道:“你这家伙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竟然连这些细微的事都能想出来。好吧!我承认在司徒平身上做了手脚,若是我想助他复原,也并非难事。”
徐清微笑道:“说起来霞儿姐还真不适合出家当尼姑,若论狡猾你我也是半斤八两!”
霞儿嗔道:“呸!少拿人家与你相提并论,快说要如何处置这司徒平!”
徐清沉吟片刻。从地上拾起来一支干树枝。道:“师姐将如何恢复法力写在地上,至于他醒来之后能否发现,或者会不会被经过地野兽给毁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齐霞儿疑惑道:“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你不是一定要万无一失的吗?”
徐清苦笑道:“天下间哪来的万无一失地事情,甚至现在我都已经有些后悔办了此事。刚才一看见司徒平,心里猛地一冲动,如今细细想来,即便是此事由霞儿姐出手。也太着痕迹。那些有心之人,未必就不会看出其中的端倪。如今我们就将下面的事情交给老天吧,若天不绝司徒平,就让他看见咱们地留字。至于日后如何,就成了谁也无法预知的事情。也好尽量消弭你我在此事中的痕迹。”
霞儿眼中精光一闪。道:“真亏呢想得出来,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
徐清笑道:“利不利己还要看日后。如今又怎知道。还有就是请霞儿姐放出消息,就说司徒平与薛蟒、柳艳娘积怨内讧,偷袭二人将其毁尸灭迹,本身也身受重伤落荒而逃。相信以霞儿姐的身份和这些年的积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消息散播出去应该不难吧。”
齐霞儿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嗔道:“看你长地仪表堂堂,怎么就能想出这些偷鸡摸狗的坏事。你当各派的修真都是傻子不成,会相信这样的荒诞的事情。”
徐清微笑道:“人性总有两面,无论多荒诞的事,若有人不信,那就一定会有人相信!”
说话间霞儿已经在旁边的沙地上写下了几行字,二人随即飞剑而去。却也不知那白灵是有意还是真不知道,一转身跳上剑光的时候,圆乎乎的爪子正好糊在了那留书上,一下就抿去了两个字。
却说那西昆仑星宿海边,一个英俊地青年正坐在一个枯木墩上,夹着鱼竿垂钓。若是没有提起,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英俊之中略带沧桑的男子,就是名震天下的血神子邓隐。在他身边立着一个蓝衣轻袖的绝美少女,不就是那女昆仑石玉珠!
邓隐安坐不语,直盯着那水面上的浮漂,却见那翠色地青竹鱼竿略微一颤,就从水中拖起一条只有一掌长地干瘦小鱼。即便只是这样一条小鱼,要让邓隐兴奋无端,摘了鱼钩放在身边的木桶里,笑道:“今儿晚上玉珠给师父炖个鱼汤喝。”说着已然又将那鱼钩甩到了水中,竟然并没上钓饵。
石玉珠瞄了一眼那大木桶中稀稀拉拉游着地三条小鱼,轻轻一撇嘴,道:“只这三只鱼羔,玉珠才不动手呢!枉自浪费了那些难采的药料,除非师父能钓上一条二斤的大鱼,才堪炖上一锅。”
经过半年的相处,石玉珠却发现这个师父,仿佛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凶戾。甚至每晚对月啖酒,仿佛在倾诉离别之情,那悲戚孤苦让人看了都觉心疼。石玉珠更是好奇,那红花魔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让惊才绝艳的邓隐,惦念了近百年而依然如故。
邓隐笑道:“你这丫头竟越来越放肆了,好!为师就给你钓一条二斤的大鱼。”
石玉珠曲腿跪坐在草地上,静静的望着那静止不动的浮漂。虽然此处乃是西昆仑的绝顶,但灵气十足,又常年有地热温泉,却是个四季如春的美景。半晌之后,玉珠忽然道:“师父!我这次出门遇上峨嵋派的人了。”
邓隐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不置可否的继续盯着浮漂。玉珠喉咙蠕动了一下,又道:“我被他揭穿了身份。”
终于邓隐脸上微微变了颜色,问道:“哦?是什么人?”
玉珠道:“一个是峨嵋派掌教的女儿叫齐霞儿,还有一个我过去也没见过,好像是醉道人前年新收的弟子叫做徐清,此人非常狡猾。”
邓隐道:“是他看透了你?”
玉珠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清楚,也可能是齐霞儿的意思,他只是说出来的。”沉吟片刻,邓隐淡淡笑道:“不要多想了,左右此事也要公诸于众,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玉珠面色露难色,道:“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也是赶奔浙江雁荡山,我恐怕……”
邓隐眼角一挑,凶光乍闪,思量片刻道:“峨嵋派应该还没察觉我们的动作,多半是地脉变动,牵引了山上那几条恶蛟。说起来齐霞儿与那潭中恶蛟还有些夙缘,此番前去怕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只是那徐清到让人有些看不透彻。”
第一百三十四回 雁荡斩蛟
单说徐清与霞儿离了昏迷不醒的司徒平,直往浙江雁荡山飞去。一路无话,只等下午夕霞正浓时已经过了赣浙省界。就看见远处仿佛无边的群山乱峡之中,突兀的立着一座平顶高山,直Сhā入了苍茫云际。见那山腰就笼罩在低云之中,印在霞光之畔,仿佛被一条红色的彩带围着。山下皆是绝地险滩,激水横流,虽然景色怡人,却不见居住人家。正是远近无炊烟,听闻狼野啸的一片穹寂。
来时就听说此山顶上有一座巨潭,名曰雁湖,说其方圆不只数十里,却不见水源在何处。如今亲临一看,果然是云峥雾展,隐在一片山岚瘴气之中,竟不时还有几道极亮的金光乱窜。山峰西面,两道龙漱般的瀑布临挂而下,水临飞溅,瀑若天流,却只能见其半截,山半隐在浓云迷雾之中,云蒸霞蔚,更见其中的特意景色。
二人飞临山上,悬住剑光向下观望,方始透过云障见到下放一个波光粼粼的巨潭,却只见水光如影,并无任何异处。只有白灵通身灵毛乍起,身子紧绷,那闪着幽光的爪子,竟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徐清赶紧轻轻拍了拍它的后颈,才安抚下来。只有上次见那无名金字塔,徐清才见到白灵如此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徐清的眉头紧锁,道:“师姐!此间真的只有几头蛟龙作祟?”
齐霞儿不以为然的应道:“哪还能有什么?”
徐清道:“我看恐怕不只,就算当年在凝碧崖见到巨臂熊的时候,白灵也不曾露出惧色,难道几只大长虫就能让它害怕!”
霞儿显然是知道那巨臂熊。脸色微变道:“哦?你们见过那大狗熊了!”又看了看白灵紧张的模样。她也有些拿捏不准了,沉吟道:“真如你所说,见到蛟龙,白灵确实不必如此紧张,莫非这潭中还另有可怕地异兽不成!”又沉吟片刻,道:“无论如何先下去看看再说。”说罢挥手就点出一道精赤地剑气,直向那下头的湖水中射去。
只见那剑气乍一入水仿佛无甚,但只片刻就听“嘣”的一声闷响,旋即方圆百丈的水面仿佛都沸腾了起来。“轰”的一声一道青森森的灰影从水中冲了出来,盘旋着直向天上冲来。在阳光下一晃。才看清那果真是一头巨大的蛟龙!足有二十多张长,通体覆着巴掌大的青鳞,身子一动鳞甲相撞,如金铁交鸣之音,混在一处更恰似雷霆突显。背上一道脊甲竖起,一直从额间通到尾尖。头上鼓着两个巨大的角包,满嘴锋利的钢牙。嘶吼咆哮,从口中喷出一股带着硫磺味地臭气,熏得人头昏脑胀。徐清尚是头回看见蛟龙,不由得有些发愣,喃喃道:“这就是蛟龙吗!若是那头上的两个角包破开,就是能遨游九天的真龙!”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齐霞儿笑道:“蛟就是蛟,龙就是龙,就算褪了角膜也是蛟,除非扛过一次四九天劫,才能飞天成龙。至于这东西如今最多只算是个大蛇妖。说它是蛟龙还有点抬举它了。你看他通体如柱,却还未生出鳞爪,不是蛇妖是什么。”
徐清也从最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讪讪的笑了笑,幸好他在齐霞儿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道:“听师姐之言,仿佛此物并不足挂齿。”
齐霞儿淡淡道:“要说起来此物已经生具蛟魂,能喷毒吐蜃,倒也算个灵物,不过在我眼中却也算不得对手,莫非师弟有心试试身手?”
徐清赶紧摆手。虽然霞儿看不上那蛟龙的威力,但对徐清来说却未必就能轻松取胜。与其越俎代庖,还不如看看霞儿的娇姿风采,又能观摩她运用飞剑地手法。毕竟与那样一个巨兽相斗,跟与人斗剑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笑道:“小弟只临风而唱。为师姐助威便是。只是若师姐能剑斩恶蛟,还请将那蛟肉和蛟魂留下才好。”
霞儿疑惑道:“嗯?你要那些东西作甚?”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羞的脸如图朱,心中娇嗔道:“这厮果然是个坏蛋!”原来蛟龙还分数种,有天生龙蛇杂交而生,还有由大蛇蜕变的蛟龙。而蛇蜕的蛟龙生性淫邪,阴气最重,若是练成丹药最能补充元气,尤其是男子的房事能力。
恰巧此刻徐清正在下望那巨蛟落回水中,并没注意霞儿的反应,应道:“呃!年前无意间得了一张阵图,若要布阵还需十条龙魂,不过天下虽大却上哪去找那些龙魂,我想是不是能用蛟魂代替试试。至于那蛟肉,老百姓不是说天上的龙,地下的驴都是肉味鲜美。如今龙肉虽然吃不着,先尝尝蛟肉打打牙祭也好。”
霞儿见他模样仿佛不似装假,这才恍然大悟,徐清恐怕还不知道其中的因由。轻轻拂了一下胸脯,暗道:“幸亏刚才没喝问出来,否则岂不是羞死人了!”就在此时徐清刚好回过头来,微微一愣,笑道:“桃花点朱砂,绫罗更显色。看师姐这娇俏地小模样,脸蛋红的跟朵牡丹花似的,又想了什么羞人的事了。”
齐霞儿恼羞成怒,喝道:“我瞧你这厮真是自找不自在了!才相处了几日,竟然就越发放肆起来了!”不过这呵骂之声在她那娇艳的小嘴中呼出,是再也没什么威力。
徐清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倒也不再过分刺激霞儿,道:“小弟可不敢在师姐前头放肆,还请师姐斩蛟之后,将那蛟魂收来才好。”
齐霞儿自鼻中冷哼一声,纵剑掠飞下去,直朝那湖面落去。见她如个轻盈的蝴蝶,优雅的在水面上点跳了数次。但正是这种轻描淡写之态。着实让徐清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阵法竟然还可以如此布置!只在片刻间齐霞儿竟然就摆出了一个四相隆御阵。
要说这四相隆御阵有多精妙也谈不上,只是个修真界中比较长见的困锁阵法。不过此阵之难却在其运转繁复,密不透风,若是给徐清布置,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相比之下霞儿地手段却不知要高明了多少倍,且对阵法地理解也并非徐清,临时抱佛脚学的那两三年能比的。
再看霞儿布阵之后,虚身立在阵中,四下观望片刻。刚才那巨蛟冲出水面之后,又落回去就没了踪迹。霞儿隐见西面仿佛有一个黑影。赶紧挥出一道剑气。“噗”的一声水面就升起一大片殷红的血色。那巨蛟再谈中盘踞了不知多少年,何尝吃过这些苦头!只听“嗷”地一声怒嚎,猛地从水面下头冲出来,正看见霞儿地影子。正是兽性大发,张牙舞爪就冲了过去。
霞儿轻身飞起,正将那阵中的位置让开,同时指尖掐动阵诀。只见那湖水四方猛地亮起四道明黄|色地光柱,一直射到霞儿手中的一块紫色地元玉上。随即那光柱向四下伸出光芒,互相连在一处,仿佛个巨大的笼子,就将那叫空困在了当中,任它如何大力冲撞也难脱困而去。
霞儿绝美的脸蛋上显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仿佛那二十多丈长的巨蛟,也只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蹄。空中的紫玉已经定在了空中,霞儿将手放开,揉身落下。速度之快仿佛鬼魅般,直向那巨蛟地后脑飞去。手上金光一亮,就要刺入它那巨大的脑壳中。其实若仅仅要杀了蛟龙根本不用如此麻烦,但要取到完整的蛟魂,却一定要在其还活着时候打开天灵,生取蛟魂方能灵气不失。
那巨蛟也似知道到了生死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脑袋向下压去,同时尾巴横扫。那去势何止千万斤,若真打中了霞儿。就算她已成了半仙之体,怕也得震得骨断筋折。霞儿柳眉一竖,喝一声“哪里跑!”如影随形的跟上去,竟成了一道虚影一般!徐清只觉的眼前一花,霞儿竟又到了那巨蛟的脑后!
“好快!”徐清不由惊呼出声。若是上次对战时霞儿也使出此等速度。别说是十招,就是一招也难抵挡。管你是什么名剑、法宝。甚至还没施展出来,就已经被人斩在了剑下。徐清心中暗道:“难道这才是霞儿真正的实力!不!仅仅一头蛟龙绝逼不出这悍女的底线,她一定还有保留!这女人也太可怕!”
且不说徐清如何感叹,单说齐霞儿闪到了那蛟龙的脑后。巨兽仿佛也知到了末日,如哭似凄地哀吼一声。再就感觉后脑一阵剧痛,神识一颤竟然就浑身轻飘飘的。又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它那足有数千斤的巨大身体,已经砸在了湖面上。片刻功夫就将一大片水面染的通红,引来水中栖息的水兽游鱼不知凡几,仿佛找到了一顿大餐,争相喝下那散出的蛟龙血。这些灵气凝聚的血液,还不知日后会让多少水兽生出灵识。
霞儿左手一挥就将那布阵的紫玉收回,同时右手的掌心朝空中一缕仿佛轻烟地蛟魂一招。片刻之后就见她手上竟聚起了一颗核桃大的白色珠子,内里光华流动,灵动之气竟如活的一样。随手就丢给了徐清道:“你的蛟魂!赶紧用真元包裹封禁,莫让它失了灵气。”
徐清接住珠子不敢怠慢,慌忙依言而行,将那蛟魂封好。就在他要向霞儿道谢之时,却忽然脸色大变,惊呼道:“霞儿快躲!下面有异!”原来徐清一直立在空中,此刻向下一望,却见齐霞儿立身之处的水下,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片丈许方圆地巨大阴影。此刻霞儿正向上望来,好像并没发现危险。
徐清喊话地同时,赶紧祭出霜蛟剑,毫不保留的使出全身法力。绽出一道十多丈长地银虹,比闪电还快,朝着湖面飞射而下。此举却把霞儿给吓了一跳,虽然说她心里并不算讨厌徐清,但对这个狡猾的同伙却没多少信任。见他突然出剑射来,不油脸色一变,脑中瞬时闪出了数个念头。甚至曾经一度想要出剑刺过去,但终于没有莽撞行事。只等一瞬之后察觉了脚下的异动,方自反应过来,知是错怪了徐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霜蛟剑飞出的一刹那,霞儿脚下已经冒出了水泡。旋即“轰”的一声,仿佛个炮弹从水下射了出来,一道蓝影直向霞儿轰去。竟然又是一头巨大的蛟龙!不过这头蛟龙却比刚才那小了一号,只有十七八丈长,通体蓝色的鳞甲,应在阳光之下,粼粼泛光,漂亮极了。
虽然遭到了偷袭,齐霞儿却不见慌乱,甩手瞄准那蛟龙眼睛打出两道剑气。同时身子竟如一片鸿毛般,顺着被搅动的气流向旁边退去。那蓝色的蛟龙大嘴一张,避过双眼要害,居然将那两道剑气吞到口中。任它嘴里皮肉如何坚韧,也被剑气绞的的血肉模糊。但疼痛非但没让它退却,反而更激起了蛟龙的凶性!猛冲上来“嘎哒”一声大嘴咬合,咬力之大甚至崩飞了一颗尺长的尖牙!只可惜此刻霞儿已经如清风般,退到了五六丈之外。
那蛟龙还不甘心,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霞儿,猛地喷出一股腥黄的蜃气。霞儿杏眼圆睁,闪出霍霍杀气,面对那腥臭剧毒的蜃气竟然不躲!反而揉身上去,缓缓伸出一只皙如白玉的小手,就像要摸自家养的小狗一样,向那蛟龙的额头上按去。
第一百三十五回 逐渐引导
徐清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恍如仙女般的美丽少女,面容隐含微笑,温柔的伸出如玉的小手。但在她对面的却并不是个可爱的小猫小狗,而是一个头足有十七八丈长的蛟龙!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住了,徐清就看着那蛟龙直愣愣的定在当场,霞儿从容的飞身过去,晶莹如玉的小手正按在它额头上。只有“啪”的一声清响,却如魔音一般,徐清的耳目也随之恢复了正常。再看那蛟龙,竟然就如一条掏空的面袋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徐清看了看还在二十多丈之外的霜蛟剑,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心道:“难道这就是我与真正高手之间的差距!”但他也不是自怨自哀的人,再一想到修炼时间的差距,便将心中的失落弥平。
霞儿也知道刚才确实有些太大意了,若不是那蛟龙太弱,再换一个稍微强些的对手,也难全身而退。但她却不会在徐清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面色淡然的飞了上来,随手又将手上聚起的蛟魂珠子丢给徐清。道:“刚才反应挺快的嘛!可惜就是飞剑太慢了。”
徐清不以为意的接过蛟魂珠,赶紧封印起来收到身上。微笑道:“原来这湖中竟还不止一条恶蛟!不过我们来了也未曾查证,就将其杀了是否有失妥当?”霞儿一愣,疑惑道:“有什么不妥的?恶蛟纵水为祸,糟蹋百姓,还有什么可查证的?”
徐清洒然道:“纵水为祸?那只是优昙大师一家之言,虽然我并非怀疑他老人家的诚实。只是千里之外难免会有偏颇。如今我等就在当场。却还未曾见那恶蛟如何为祸,是否先行查证才妥当些?再说此处荒凉无人,就算有几头蛟龙为祸,又能翻出多大浪头,所谓糟蹋百姓,恐怕是大大不实啊!”
霞儿脸色一寒,心想:“我过去却未曾想过这些,没想到家伙竟还有这些细心。”同时透过浓雾,偷眼四下一瞧,果真都是没有人烟地荒僻之地。暗道:“莫非真是师父所言不实,这里也没有一个百姓,又何来纵水为祸之说?”但她却不能在人前承认自家师父地不是,强道:“既然你有这些道理,刚才为何不说!等如今再放马后炮还有何用?
徐清微笑道:“我若早说师姐必会较真,来去调查岂不麻烦!若然那蛟龙并未为祸,我们还杀是不杀?若杀就是滥杀无辜。若不杀就是违抗师命。倒不如索性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杀了一两头再说。我看这潭中蛟龙恐怕不止两头,若它们真是无辜,则用两头蛟龙保住其他的也算值得了,而咱们回去也算有了交代,岂不是两全其美!”齐霞儿上下打量徐清,忽然笑了出来,道:“你这小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徐清一愣,还不服道:“霞儿姐此言可伤人了,我又算计你什么了?”
齐霞儿冷道:“哼!你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告诉我,师父之言也并非真理,不用时时刻刻遵从不改!是不是!”
徐清讪讪笑道:“师姐果然慧心之人,小弟那点心思竟然全都看在你眼里呢!”
齐霞儿嗔笑道:“呸!少给人家灌迷魂汤,我若聪明就不会被你得逞!”随即叹息一声道:“过去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的正确,若非有父亲和母亲的羁绊,我可能早就听从师父的安排出家了。不过如今看来……”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徐清看得出来,霞儿的心里有些失落,仿佛倒了一块心念的丰碑。当然失落的同时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以来背负地使命感也随之减去大半。
徐清终于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不过就在他想要多欣赏一会霞儿那略带迷茫的美态之时,白灵却有些等不及了。用头使劲撞徐清的大腿,还伸出一只爪子指着湖面上漂着那蛟龙的尸体。虽然第二头蛟龙直接被霞儿一掌轰的不成形状,但还有一头蛟龙还完整。
徐清问道:“你想吃?”喵!”白灵欢快的叫唤了一声。绕着徐清来回窜跃。高兴地不得了。徐清无奈的笑道:“你这馋猫,别着急。我这就过去把那东西给拖上岸。”说罢落下剑光现将白灵放下,又小心翼翼的飞到湖心,生怕水下还有蛟龙袭击。徐清可没有霞儿那两下子,若万一被蛟龙咬了一口,可要丢了小命。不过仿佛一连死了两个同伴,湖中的蛟龙也有些害怕了,直等徐清拖着那蛟尸上岸了也没有异常的动静。
白灵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围着那蛟尸走了一圈,用鼻子仔细嗅嗅。伸出一只爪刃,“嘎吱吱”的金铁交鸣之声,竟然将那带着鳞甲的蛟皮给划开了!漏出了里头鲜红的嫩肉,白灵伸出舌头试了试味道,立刻就大快朵颐起来。别看它那小小的身子,竟然每一口都能吞下十几斤蛟肉,不消片刻就吃了能有数百斤!却也不知都吃到哪去了,也不见它肚子鼓起来。
徐清见白灵吃地香不由得也生了馋虫,咽了一口唾沫欺身上前去,要切一块烤来尝尝。但还没等他动手,却被人从后头敲了一下脑袋,当然除了霞儿还能有谁。徐清回头道:“师姐也想来点?”
齐霞儿脸色一红,嗔道:“这蛟肉我吃一点还行,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呢!”
徐清疑道:“这话怎么讲的,怎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了?”
霞儿翻了个白眼,恼道:“吃吧!吃吧!日后有你哭的时候。”说罢气呼呼的扭身就朝那湖边走去。徐清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霞儿这么一闹,他还真不敢吃了,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书中代言。那蛇蜕蛟龙本身就是阴灵之物,最能汇聚阴气。若是女子食用一些还有美容养颜之效,却也不能多吃。毕竟阴气郁结难以抒发,时日久了淫虫上脑,难保不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男子吃了恐怕就要阴阳失调,若变成了娘娘腔徐清可不得哭去。说起来这种蛟肉也只有白灵这样地异兽能享用,它本身就属阴性,那肉中精纯地阴气正可被存在体内。而且对于白灵来说,永远也不用担心体内的灵气过多。只要达到某种条件,它就会进入蜕变。只有九蜕之后。才会存在阴气郁结,难以排解的问题。
徐清看着白灵大快朵颐,而自己却不敢吃,也有些郁闷索性不看它,跟着霞儿过去。霞儿一身绣衣,长襟广带,风起而动。风息而静。立在这一片云雾飘荡,天青水绿的景中,竟也分不出到底是美景增了人色,还是美人增了景色。徐清竟有些看地痴了,这一刻霞儿的美貌与舒雅,在云山静水之畔,已成了他心中的仙女。
“真美!若她永远这般该有多好啊!”徐清心中如是想到,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霞儿的心思甚至比他还要高,而且此刻也已经站地很高,徐清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见霞儿地身影。也许是因为修道之后,心中生出了一丝淡漠,或者霞儿真的太遥远了。即便这一刻心中悸动,也没有让徐清心生追求地想法。遥遥观望,心中想道:“远观之美,清甜雅致,却未必非要亵玩于手。”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呢!
霞儿似早知徐清在看她,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有一人能欣赏她的美丽,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直等了片刻之后。才开口打破了那份灵境,问道:“你说师父为什么要将你我打发到此处来?”
徐清心道:“当然是想要拖住你我呗,此处的事情滥地紧呢!等将潭中的恶蛟杀尽之后,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咱们。不过同样也收获颇丰,好像潭底还有个极厉害的法宝。不过大概也没我的份。只求能多弄几个蛟魂才实惠。”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当面说来。徐清若无其事的应付道:“应该不是就为了杀两条大长虫吧!若仅仅如此,那我岂不是现在就能自由的到处走了?霞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这人怎老是如此没个正形……罢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懒得再跟你说。我去周围看看此处到底有无洪水泛滥,你在这看着白灵。此处灵气充盈,多生怪兽,不要大意了。”
“哦!”徐清虽然答应着,却并没在意,毕竟那湖中的蛟龙占据了灵气最充足的地方,想必也该最厉害。以刚才地情形看,他若全力出手,要对付一头蛟龙也并非难事,更何况还有白灵帮忙。
眼看夕阳西下,昏黄的霞光落在雁荡山上,似乎能将那浓而不散的迷雾驱散几分。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东方的月亮却迫不及待的爬了出来。徐清望着霞儿御剑而去,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别离的萧索。直等再看不见了她的剑光,才喃喃叹道:“这个强大而又美丽的女人啊!……谁!”
徐清正自在那强作愁思,却忽然感觉左手边的灌木丛中,仿佛有个生人的气息。但等他呼喝一声望将过去,却发现只有黑乎乎地树影,轻轻摇曳,恍惚间仿佛百多个奇形怪状的鬼怪。徐清眉头紧锁,已提高了戒备,小心的退到白灵身边,等了半天却没一点动静。
而那白灵可也真是个饭桶,一条足有二十丈长的巨蛟,竟然就被它给吃进肚子里去了!见徐清回来了才停住嘴巴,一身白毛沾的都是蛟血。仿佛极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随即双肩一抖,那一身血污竟然全都甩掉了!瞬间又成了一个干干净净地大白猫。
徐清还是投一次见它蜕变之后的新本事,拍着白灵地脑袋笑道:“日后你这懒家伙可不用洗澡了。”
“喵!”白灵昂首挺胸,竟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它正要跟徐清撒娇,突然身子一振,向旁边跳了数尺,戒备的对着旁边的一簇灌木从吼叫。这次徐清再没有一丝犹豫,瞬间祭出霜蛟剑,一道银线似的剑光就朝那树丛射去。要说白灵的灵觉,可比徐清还灵敏数倍,即便是霞儿那种级数的修真,也未必就能强过它。若连它都确定了附近有危险,那就是八九不离十的。
徐清出剑虽然不慢,但那藏在暗处之人更快。未等霜蛟剑至,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甚至还在天上旋了一圈,好像要引徐清追去。但徐清可不是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并与他较劲,视而不见的任他离去。如今初来乍到,地形不熟,若是贸然追去,十有八九要落入敌人圈套。且兵法有云突击进军,最忌分兵。徐清打定了注意,无论何事只等霞儿回来再说。那青光见徐清无动于衷,才向南边遁去。从其御剑手法和剑光品质上,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门派的修真。
徐清稍微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眼看就要天黑,这荒郊野岭的,我虽然有些神通,却难保遭人暗算。莫不如在此立一座阵法,以策万全。”打定了主意,他向似下一望,却微微一愣。疑惑道:“嗯?此地的地脉走势好生怪异啊!明明是高山有水,乃是坎、坤之地,但观其气势怎会是乾、坎之势?五行对应的是金、水。”
第一百三十六回 暗夜偷袭
说徐清欲布置阵法以保万无一失,却发现此处的地脉走向异乎寻常。不过地脉虽怪,却不妨碍布阵,他轻车熟路的从兜里取出三枚紫色元玉,分次布置,以为核心,过不多时就撑起了一座乾金坎水阵。此阵正是引动此地最浓厚的金、水二气,以为驱使,契合天地走势。一瞬间就连同天地,地下庚金真气滚滚而上,弥漫天上云雾之中的壬水真气汹涌而下,一同灌入阵中形成大循环。
徐清布置停当之后,四下观望也自顾点头,心中合计道:“此阵摆的也算有模有样了,金、水二气泾渭分明,又互补有无。外人若想要破阵,又不能找到阵眼破阵,想要强来应该至少需要强我三倍的修为。”
此刻天已全黑,月色昏黄,四下荒林野树,悲风呼号,鬼怪般的树影剧烈的摇曳,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徐清盘膝坐在阵中吸纳灵气,白灵这时也吃饱喝足,又蜷缩在旁边开始睡大觉。直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徐清终于有点着急了,心道:“以霞儿的速度,一个时辰都能飞出东海去了,莫非是出了什么差池?”他倒也不担心霞儿的安全,如今这修真界能留下霞儿的人还真不多,就算敌不过,想要逃走总也不难。
就在徐清胡思乱想之际,只见从雁湖的对面,云雾间隐隐约约显出一片极大的阴影!开始还不太引人注意,但随即从中传来风雷之声,仿佛龙吟虎啸般!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只在当初见绿袍老祖施展百毒金蚕蛊时。曾听见过这等声音。心中暗道:“莫非绿袍那老魔头又跑到这来了!不会!他此刻应该被独臂韦护辛辰子给禁住了,哪有那么快跑出来!更何况那百万金蚕蛊早就毁在了极乐真人的剑下,怎会这么快又祭炼出来!”
虽然有了如此判断,但徐清也不敢大意,能弄出这么大声势的东西,绝不会是寻常之物。只等片刻那黑影愈加清晰。正是向这边袭来。徐清眉头紧锁,赶紧查看一下,确定阵法没有一点差池。又准备好了乾坤针,小心戒备。同时白灵也被那“嗡嗡”声给吵醒了,恼怒的向那阴影方向望去。
徐清见白灵地反应,还稍微轻松了一点,最起码白灵没露出惊恐之色,对手应不会非常强大。耳闻那“隆隆”雷声越来越响,震得那静逸的湖水都泛起阵阵波纹。眩瞬之间徐清猛地看见。从那云雾中冲出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那“隆隆”雷声正是从其中发出来的。
徐清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并非是真的乌云,赶紧运功眼目这才看清了,这一细看不由大吃一惊!随即一股腥臊恶臭之气扑鼻而来,熏得的头脑发昏,徐清赶紧内息闭气方觉好些。原来那黑云竟然是无数怪状乌鸦聚成,大略一算恐怕不下数万只!敲破锣般“嘎嘎”地叫声不分先后的响在一块,听起来就如雷鸣一样。
只见那些乌鸦都有一尺多长,双翼展开更有近三尺宽。尖锐的喙闪着金属地光泽,翅尖上长满了锋利的骨刺。精钢般的利爪藏在尾下。那群乌鸦仿佛有人控制般,直朝徐清这边扑了过来。根本就没看见那挡在前方的乾金坎水阵,猛地就往上冲撞。不过那些乌鸦虽然长的怪异,却并非铜筋铁骨,乍一撞来牵动了阵中的庚金元气。须知五行之中庚金之力仅次于丙火。乃是最为爆裂的元气之一。一瞬间就将冲上来地乌鸦绞成一片血肉。但那些眼珠子通红地乌鸦,仿佛不知害怕为何物。前赴后继的冲撞上来。
徐清看的心惊胆战,心中更暗自庆幸,若非刚才有先见之明,在这布置了乾金坎水阵。此刻面对这群悍不畏死的乌鸦,除了逃走再没其他的法子。只片刻之间,漫天的黑羽血雨,将好好一处山水弄得跟修罗鬼蜮一样。
虽然布置了阵法能借用天地之气,但引导阵法运行还必须要人力。就如汽车能代步,却不能省了开车的人一样。徐清望着天上乌鸦的数量,心里合计着自己的法力还能支撑多久。暗道:“这些乌鸦怎么与川西那神秘地|茓中,所见地乌鸦有些相似?莫非二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亦或仅仅只是巧合?”
就在徐清思量之时,那些乌鸦仿佛知道如此莽撞也无济于事,撞过来速度稍微缓了缓。徐清允自松了一口气,赶紧趁机向四下望去。人和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再凶猛的禽兽袭击其他生物,也无非就是为了捕食,绝不会如这般自杀式的攻击,周围一定有人暗中操纵。徐清心道:“看这些乌鸦的行动,明显不是野生地飞禽,到底是谁暗中与我过不去?听说驭兽一门在修真界早就没落了,莫非还有不曾露面地遗世的高手!”
不过四下昏暗无光,云雾弥散,若要藏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不过了。虽然明知有人就在附近驾驭这些乌鸦,却怎也找不到那人在哪!那无尽地黑暗终于耗尽了徐清的耐心,他挥手就将乾坤针给甩了出去。一道红芒冲出阵去,瞬间散开一片红云,也没什么招式,对着漫天乌鸦一扎一个准。乾坤针的红芒只要碰上乌鸦就腾起一片血雾,“噼里啪啦”鸟尸下雨般往下掉。幸亏有禁阵护持,徐清立身的这一片地方还干净,十多丈外都已经被一层黑漆漆的羽毛覆盖住了。
要说乾坤针正是这样数量众多,但单体并不强敌人的克星。那乌鸦也再多也就数万只,论数量在乾坤针面前也占卜多大便宜。不消多时那“轰轰”如雷的振翅与鸣叫之音就已零落下去,剩下的只有乾坤针“嗡嗡”的碰撞之声。
徐清收回了乾坤针,心有余悸地望着满地的鸟尸。片刻后他缓缓走到阵势的旁边,想要找一具完整的乌鸦尸体。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能让这些乌鸦悍不畏死的冲来。但就在他要跨出乾金坎水阵的那一瞬间,白灵忽然“喵!”地一声嘶吼,“倏”的一下跳了过来,死死咬住了徐清的衣袂向后拖拽。
徐清心头一惊,突生警兆。赶紧向后退去。几乎与此同时,从前面不远地一簇树丛中,猛地射出来一道极亮的青光。在这暗夜之中仿佛一盏明灯,正攻向徐清袭杀来。“嗵”的一声闷响,那青色的剑光正打在乾金坎水阵外围撑起的黄光上。阵法上的黄光一颤,好似个薄薄的水膜,就向内凹陷,随时要破了似地。不过瞬间天地之间地壬水之气补充进来,又稳住了阵脚。徐清退出数丈还心有余悸。暗道:“好快的飞剑。若是刚才我出了阵外,就算能挡住这一剑,那随之接连而来的猛攻,恐怕也要被压入下风。好险,好险啊!”
再看那青色剑光无功而返之后,终于从那树丛中闪出来一个人影,还有些不甘心的朝徐清这边看了一眼,旋即飞身而起遁入漆黑的夜幕中。那人影一闪却也没看清到底是男是女,但看其剑光和残忍的驭兽手段。多半不会是名门正道的弟子。经过这一番变故,徐清也知道齐霞儿多半是被什么人给托住了,看来是想将他们俩各个击破。如今对方计划已经破产了,想必霞儿也要回来。徐清索性也不再着急,就坐在阵中耐心等待。
只等到东方发白。天光见亮时。才见东边飞来了一道金光,正是霞儿的天龙伏魔剑。徐清将阵法开了个口子容她进来。虽然霞儿一身装扮还规整,但那冷若冰霜的脸色,不用问也知道昨晚定是没遇上什么好事。
霞儿一看见周围那一片狼藉地鸟尸,就知道昨晚不止她一个遇上了麻烦。再看徐清布置的阵法,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不由得暗自佩服他有些先见之明。若是没有这阵法,被数不尽的乌鸦搅扰的左右难顾,再来个修为不弱修士暗中偷袭,恐怕还真有些危险。
徐清笑道:“师姐可算是回来了!昨儿晚上可把我给急坏了,这些乌鸦仿佛疯了一样冲来,而且暗中好像还有人控制!想必师姐也遇上麻烦了吧!本想去寻你又怕你回来找不见我的人着急。”
齐霞儿看了一眼那坚固稳妥地乾金坎水阵,淡淡道:“这阵势摆地倒还有些架势了,此处庚金、壬水最盛,你选的阵法确实不错。只是庚金生癸水,你虽然又以八卦变化将癸水化为壬水,但终究多了一层,师阵法中间地元气变化不能顺畅。”
徐清闻之大喜,赶紧问道:“还请师姐教我。”
霞儿道:“你学阵法却不能生搬硬套,若是此阵向南方移动十丈,借南方丙火之势稍微压制一下癸水,则阵法运转是不是会更加顺畅?”
徐清沉思片刻,赶紧回到阵中观看,半晌之后终于露出了笑颜,道:“师姐真金玉良言!”
霞儿道:“只是些经验之谈,等你日后布阵多了,自然就了解其中的奥妙。”说罢又望向那些乌鸦的残尸,沉吟道:“些毒獠全都被人圈养,平时喂食剧毒,如同养蛊一样。幸亏你早布置阵法,能藏身其中,否则万一被它抓破了皮肉,可就有苦头吃了。看来有些人是不欢迎咱们来此地啊!昨天晚间我出去也遇上了些麻烦……哼!”
霞儿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麻烦,但看她愤怒的样子,真是被敌人给气的不轻。徐清也没使劲追问,又道:“那咱们如今怎么办,昨日师姐探查可有收获?真是那些恶蛟纵水为祸吗?”
霞儿点了点头,道:“这个应该是差不了的,昨天我看见大约山下七八里外,就有三个村庄的遗址。如今全都人去屋空,想必是受不了水患,都活不下去,迁往别处了吧。”
徐清疑道:“村庄的遗址?这等荒僻之地,既无农田也无渔场,若有村庄他们以何为活?”
霞儿略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些问题。她从小在山上修真,七八岁时就能辟谷,平时餐风饮露,又怎会真的知晓人间疾苦!别说是霞儿,就算是那优昙大师,口口声声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她又真的知道老百姓需要的是什么吗?
霞儿可爱的眨巴眨巴眼睛,道:“这……这我却未曾想过,你说那些村民靠什么活着?”
徐清苦笑道:“我上哪知道啊!不过既然昨夜已出了危险,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霞儿点点头道:“昨夜袭击我的人修为不弱,却完全看不出路数,更不知是何人所为,恐怕这雁荡山上还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玄机!”
徐清点了点头道:“若非昨天我事先布置了阵法,让敌人无机可乘,恐怕就要遭了歹人的毒手。那人的飞剑很快,修为应该还在我之上,又能御使这种乌鸦,真是难缠的紧啊!却不知他们从哪弄来这些不怕死的乌鸦。”
霞儿仿佛被徐清这一句抱怨的话提醒了,双眼一亮,道:“这种毒獠生性厌恶阳光,喜爱在山腹地下筑巢,成群结队,动着成千上万。此地竟然一下出现这么多毒獠,恐怕附近就有一个规模巨大的地|茓。若能找到它的巢|茓,也许能有些线索。”
徐清讪讪的笑道:“就咱俩!是不是有点势单力孤啊!要我说敌人实力不弱,而且动向诡异,显然是有大阴谋,不如回家禀报掌教真人吧。”
第一百三十七回 山腰秘|茓
霞儿一听徐清的话,漂亮的柳眉一挑,伸出手指就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嗔道:“瞧你那点出息!这就想往躲了!虽然这地方确实有些诡异,却也不至于让咱们落荒而逃啊!再退一步说,就算要走也的稍微弄清敌人是谁吧!就这么回去咱们怎么跟我爹爹说?”
其实徐清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一见霞儿绝美的娇嗔之态,竟然并未将他当作外人,否则也不会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当然徐清也看得出来,霞儿也并未生出凡心,只是将他看做了一个小弟弟罢了。
要说齐霞儿的性格本来就有些跳脱不定,甚至可以说有些乖张特异。绝非是个修炼佛法的上佳人选,却不知优昙神尼怎就看上她了。但是俗话说居移气,养移行,这些年的苦心修炼却将她的本性早就埋没在了心灵深处,仿佛是个佛门达者的模样。但与徐清相处些日,却将她心中那些阴霾不见的东西唤醒了。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时,徐清与她据理力争,虽有强词夺理之嫌,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后来通过灵云等人认识了芷仙之后,又听芷仙讲述徐清如何救她,又收她为徒的事。想来芷仙口中描述的徐清,简直就是个完美的人。霞儿这才知道那贪婪的混蛋小子,竟然还是个好人呢!渐渐对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观,尤其此番出来,二人又坐上了同一条船,那关系自然又非同一般了。
徐清捂着额头讪讪的笑道:“那师姐说怎办?如今敌暗我明,若强打猛冲,却是不智啊!”
霞儿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敌暗我明,那我们就将他们找出来,大家都在明面上不就得了!既然有那些毒獠,想来附近的地|茓规模不小,应该也不难寻找。只要你我不再分开。再小心行事,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这山顶上地势开阔。一目了然,却是呆不得了。”
却说二人御剑飞离了雁湖,便向四下寻找那些毒獠的匿身之所,不过这东南之地崇山峻岭。丘陵不断。而那洞窟虽然一定不小,但洞口却未必多大,想要找到也未必容易。三日之内徐清和霞儿钻了了三五十个天然洞|茓却没发现一只毒獠的影子。
徐清心里不免有些泄气,这三日却再未遇上那成群结队的毒獠。想来那日被二人杀了数万,那种凶戾的食肉恶禽也应该所剩不多了。毕竟数万恶禽成群结队的捕食,所吃的食物可不在少数,多少动物才能供上它们掠食。
到了第四日。一金一银两道剑光缓缓地向北飞去。徐清一边向下望,一边说道:“师姐!如今咱们东南西三方都搜了一日,若是今日再无功而返,恐怕就要换个法子了。毕竟附近有个大洞全是你我凭空臆想,再说就算真有也还不知洞口到底多大,只这样傻找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霞儿甚是不甘心的道:“今日再找一天,若是还找不到那洞口,咱们就下那雁湖低下去看看。那日咱们初来乍到就弄死了两头蛟龙,晚上就来人袭击。其中恐怕也有些联系。若是湖底还不能看出什么端倪,那就只能回去禀报父亲和师父了。”
“说起来师姐过去可曾见过毒獠?”徐清没话找话地问道,还没等霞儿回答,忽然眼睛一亮,提高了声调。道:“师姐你看那片云彩是不是有些怪怪的!旁处的云彩都随风缓缓移动。唯独那块这半天竟然都没动一下!也没换个形状,仿佛永远都一个样!”
霞儿随之望去。就见眼下一片浓厚的白云,围在一座不起眼地小山上,仿佛一床被子,将下面遮挡的严严实实!她不由一皱眉,惊疑道:“这里好浓厚的灵气!莫非是地|茓开了灵窍,又要生出一片洞天福地!”
原来所谓的洞天福地,也就是灵气汇聚之地,成因却是多种多样。比如大江大河汇聚交叉,形成水气浓厚的地方。地下岩浆喷发之地,形成了火气浓厚的地方。而当地壳变动,山脉形成之时,地气从下涌出,则形成了土气浑厚之地。而五行相生相克,当一种元气浓厚之时,自然有衍生变化,以使五行平衡,成为真正的修真宝地。
二人压下剑光落去,越到近处却越觉得不对劲。若说五行之气虽然属性各有不同,但都是天地元气,而此处却给人一种阴冷鄙翳地感觉。越过了云层二人再一下看,即便都见过了大场面,也被下了一跳。
只见那云层下面,有一条五六里宽,二十多里长地山谷。其中竟尽是森森白骨,层层叠叠的压在一块,铺了一张地毯仿佛,更不知下面积了多深。看那残骨形状,牛马猪狗皆有,甚至还有人骨混杂其中。千百年积攒下来阴翳之气,竟然连霞儿和徐清这般有修为的人,都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霞儿虽然神通广大,但终究是个女子,胆气天生就弱,铺天盖地涌来的阴气侵入体内,寒的她娇躯一颤。徐清还好些,终究是个昂当的男子汉,阳刚炽盛还无大碍。说起来在修真界之中,因为鬼魅无形,没有物质依托,无论法术还是修为都没法跟人类修真相比的,因此鬼魅之流向来不被人看得起。但任何一种力量,如果积聚到一定程度,也一样能成就让人难以忽视的强大。就如这山谷之中的阴灵,虽然没有形成意识,但数以百万计地尸体形成的怨念,其阴气至大远远出乎徐清和霞儿的意料!
惊愕之后徐清不无感怀的叹道:“水患害人?真是莫大的笑话!天下间不管是何处,若是有这样一群凶恶地禽兽,数百里之内还焉能留有人烟?前几日咱们杀了那些毒獠,才是真正地为民除害了。”霞儿也运起了佛门的大正佛法,将那浓厚地阴气驱离体外,看着那尽是鸟喙啄食痕迹的骨骼,却没再出声。
只见那堆满了白骨的山坳之上,在云雾萦绕的山腰中间,还有一个阴森森不见其深远的大洞。幽黑无底地洞口。仿佛一只巨大荒兽的大嘴,似要吞噬走近它地每一人。朝北的山阴找不到一丝阳光能射入洞中。只有山谷中的森森白骨能反射些许光亮。
二人压剑光落在洞口,一股阴风“呼呼”吹出,仿佛能扎进骨头里,更有一股腥臊的臭气刺鼻而来。侧耳一听。洞内隐约传来阵阵鬼哭,“呜呜”哽咽,听得人头皮直发麻。徐清俯身在洞口找了片刻,道:“看来这里就是那些毒獠地巢|茓,地上还有未干的鸟粪。”
霞儿勉强的笑了笑,道:“那个……我们就进去吧!你走前头!”旋即又觉得身为师姐,将师弟推在前头有些太不地道了。赶紧挥手绽出数十道金线。横竖交错将他们二人围在当中,道:“师弟放心,此宝乃是我仿照师父的宝物,炼制的伏魔雷音线,万般邪法绝难侵入其中,定能包你平安无事。”
徐清蹭了蹭鼻子,讪讪的笑了笑,毕竟男女有别,在这时候也只有他上前当炮灰了。赶紧暗中备好了乾坤针。倒是并非是他信不过霞儿,只是事关生死的时候,有备无患总是好地。
这山洞构造与龙崖洞也相仿,相较洞口而言,洞内地空间甚大。一个巨大的地厅。足有百十丈方圆。地下涌出的巨量阴气汇在洞中,再从洞口喷出。才让人觉得阴气森森难以抵御。但此刻进了里头,反倒没有那种压抑难受的感觉了。白灵跟在徐清后头,低头不停的嗅着气味,虽然小心翼翼,也并未发出示警。
徐清进去十余丈,仰头向上望去,只见那穹顶石洞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指甲盖大小的孔洞。若是前翻没在川西地下见过,绝对想不到那些孔洞,竟然是毒獠用爪子生生给抠出来的!徐清大略估计一下,仅仅这石厅之内,恐怕就能栖息四五万只毒獠乌鸦。不过如今却没见到一个,恐怕是那天就被他跟齐霞儿给杀绝了。不过那日晚上单只袭击徐清的,就不下六七万,想必洞|茓深处应该还活着大量毒獠徐清顺着石洞前行,这里也不曾有走兽入内,根本就没有路了,满地都是突起地石笋。若非有极强的轻身功夫,身子如鸿毛般,却难以在那锋利如刀的石笋上通过。在这幽深恐怖的石洞之内,只有“呜呜”鬼哭般的风声,甚至二人连同白灵都不自觉地内气闭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徐清感觉这种压抑地气氛实在难受,忍不住闲着问道:“霞儿皆怕黑?”其实他本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像随便引出个话题,却没想到仿佛一下子戳到了霞儿的痛处。她那樱红地小嘴动了又动,终于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愤愤然道:“少废话!给我快走!”在徐清看来这无疑是已经承认,他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把,不过此刻却不敢触霞儿霉头,若是她恼羞嗔怒,将那伏魔雷音线收了回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巨洞却也不知到底有多深,又通向何处,曲曲弯弯的,仿佛每个尽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走了半天还没有遇上一个岔路,倒是不担心会迷路。徐清道:“师姐!咱们进来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霞儿也有些泄气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还没看见一点人类活动的迹象,莫非那贼人只是来到此间召唤毒獠,而并没栖居此地?”
就在这时,白灵忽然停住了脚步,“喵”的叫了一声,警惕的曲下身子,侧耳听着动静,仿佛有危险就要临近。徐清和霞儿赶紧提起精神,他们也知道白灵的灵觉远胜人类,既然它露出异样,就定是有事发生。
旋即就隐隐听见“隆隆”如雷霆般的声音,由远及近,快速的传来。但那声音如在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也听不出源头到底在何处。霞儿眉头一皱,赶紧喝道:“快躲!是地”话音还未落,一把抓起白灵的脖子,就撞到了旁边的石壁之中。徐清微微一愣,深知霞儿绝不会无的放矢,赶紧有样学样的也朝石壁撞去。却没想到这洞|茓的石壁,看似普通的岩石,却出奇的坚硬。徐清这一撞上去,竟然没有撞开,还险些被弹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刻猛地从下面袭来一股巨力,“轰隆”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岩石中冲了出来。一头黑乎乎的怪兽,仿佛个蚯蚓来回蠕动,却足有三丈多粗。头顶上一张如同身子一般粗的大嘴,四周长着一圈锋利的牙齿。乍一看去就如一个大套筒般,将所有挡在它前面的东全都吞到口中。“啊!”吓得徐清惊呼一声,幸亏他早就准备好了乾坤针,此刻猛地放出,攻开石壁,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躲入其中,才免了成为那地的口中之食。徐清挤在那岩石缝中,就看见两三尺外,地粗糙而坚硬的皮肤急速向上移动,直等了一盏茶功夫才完全过去,若来估算那地恐怕得有三百丈多长。待徐清心有余悸的出来,向上下观望,这洞中竟又通出一条四五丈粗的洞|茓。忽然“哗啦”一声,从头上竖直的洞中落下一片碎石,全是拳头大小的石块,想必是那地吞了大块岩石之后,从身体里消化出来的产物。
第一百三十八回 血神傀儡
徐清还心有余悸的仰头望着,那刚刚被地庞大的身躯开出来的洞|茓。幽深难测的地|茓蜿蜒曲折,更不知到底通向了何方。过去他也曾在《精怪异志》中读到过关于地的记载,称其装若洞蛇,长约丈许,粗若人臂,好喜岩石渠土。但如今一看却哪里是那么回事啊!道:“师姐确定那是地?我在《精怪》里……”
还不等他说完,就被霞儿面色严峻的打断,冷冷道:“不要以为你看了几本老掉牙的破书,就真什么都懂了!那东西确实是地,只是在宋元之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能长到那么大了!《精怪异志》乃是春秋时成书,怎会记载这些东西!”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道:“地竟变异了!”
霞儿微微一愣,道:“变异这个词用的倒也贴切,确实是变异了。我早听灵云说,你将碧筠院藏书阁的书几乎都看遍了,当得个博闻强识的称号。喜好看书固然是好事,不过我却要劝你,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修真界的玄奇之处还多着呢!若仅仅在书上看了一麟半角,就自以为是,日后总有你吃苦头那天。”
徐清这回也真虚心受教,道:“师姐教训的是,日后我一定注意就是了。”
霞儿没有应声,只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哼!这臭小子还真麻烦,若不是灵云偷偷让我照看着你,我才懒得管你!”当然如果灵云真没拜托,霞儿会不会搭理徐清,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想到此处霞儿又忽然叹息一声,心道:“也不知灵云那丫头如今怎么样了,她一心追慕仙道,爱惜羽毛,根本无心男女之事,可天数却偏偏要给她按个夫君!也不知日后到底会成什么样子啊!”
却说霞儿和徐清都在各自思量心事。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徐清只见前方黑暗处寒光一闪,登时心中就生气一股不妙的念头。随他下意识的心意。霜蛟剑瞬间就横在了胸前。“叮”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徐清脑袋“嗡嗡”直响。一道青色的剑光正斩在霜蛟剑上,绽起一片极亮的精光。若非刚才徐清反应还快,这一剑恐怕就要将他穿个透心凉!随即一股巨力冲撞而来,徐清仓促应对,更难能发挥出全力,稍微一挡,连人带剑全被撞飞出去,“轰”的一声砸到石壁里,印下了一个清晰的人形。
徐清感觉嗓子眼一甜,好悬没吐出一口鲜血。就在这时从霜蛟剑上,确切的说是从混元血魂珠上。涌出一股清凉地气息,急速地汇入了丹田,方始将他翻涌的真元平复下去。徐清心中大惊,暗道一声:“好强!”但在这生死关头,他更不敢耽搁,瞬间就将乾坤针洒了出去,同时身子一挺脱出石壁,反手顺着刚才那青色剑光袭来地方向就将霜蛟剑打了出去。
说来徐清反应确实不慢,但还有比他更快的。齐霞儿这回可真没有手下留情,天龙伏魔剑同出四剑。见四道金龙般的剑光匹练似地,将晦暗的地洞照的通亮。隐约就见那洞|茓深处,近百丈之外,仿佛有个人型的黑影,招手收回那青色剑光。扭身就往深处遁去。
霞儿柳眉一竖。眼中凶光赫赫,娇吒一声。那天龙伏魔剑仿佛疯了,速度竟在一瞬间提升愈倍!眨眼就到了那人影身后,四剑绞索飞旋,结成了一朵绽放的金色牡丹花,耀眼的剑光就将那人影笼罩在当中。“死!”霞儿冷喝一声,纤纤玉指并上剑诀,随之轻轻一点,就听“噗”的一声,四柄天龙伏魔剑居然就将一个不弱的修真给绞成了肉酱!
徐清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霞儿强大,却是头一次见霞儿权利出手。那一剑能将他轰入墙中的修士,竟然在霞儿剑下没有撑住一个回合就交代了!徐清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剑术的差距,而是纯粹法力上地悬殊。
虽然徐清也算得上是苦修不辍,但他心里却对那些苦修派并不以为然。徐清一直认为法力并不能决定一切,如果有适当的法宝,运用得当的剑术,在修真界以弱胜强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身化。但刚才看见了霞儿那一剑,却让他心中的信念动摇了。
从打出道至今,其实徐清也只亲眼看见过两个高手对敌。一个是前翻极乐真人剑斩绿袍老祖,再一个就是刚才霞儿这一剑。而极乐真人对付绿袍老祖,多半属于以有心算无心,轻描淡写就解决了战斗。徐清并没看见强大的法力爆发,只知道极乐真人的剑术化繁为简,更似神来之笔,艳慕之余更欲模仿。而这一次看见了霞儿在真实对敌之时,真元崔到极致的威力,更是何等震撼人心!
徐清心中暗道:“看来法力真的成了我的短脚,如今看来还需得尽快提升法力才行,否则若遇上了霞儿这种级数地敌人,纵有千般妙法,也全无反抗之力!”心下又思量道:“仿佛莽苍山中那个文蛛肚子有颗珠子,叫乾天火灵珠。听说与身相合,可抵千年道行,若能取得岂不大好!可惜那东西好像还未到出土时候,不知强行挖出来又会如何。不过那附近还有灵石仙|乳万载青空,若是不能得找到文蛛,能饮上些仙|乳想来也能增加不少道行。”
徐清亲眼看见那妖人被天龙伏魔剑搅得细碎,还焉有不死之理!就在他略一分神之际,那本已该死透的碎尸身上,却忽然冲起一团赤练如血的红雾!发出低沉的嘶吼如同个疯狂的野兽,竟缓缓地成了一个人型。那血光人影仿佛也知道捡软柿子捏,绕过齐霞猛地向徐清扑来。
此刻徐清刚要收回霜蛟剑,却听霞儿尖利地惊呼一声“小心!”这才看见那拖着人型的红光扑将过来,像要将他生吞了一样。不过徐清早将乾坤针布置在身前,此刻却不惊慌,赶紧催动万千红芒迎上。“倏倏倏”细密无尽地响声,几乎每穿透一次那红光,就能将其削弱一分。不过那红光已然无影无形,真元虽然渐渐弱去,速度却丝毫不减。眼看就到了徐清十来丈之外。
徐清眼见乾坤针竟然不能克敌。也有些慌了神,赶紧飞身纵起全速后退。同时祭出霜蛟剑撑起最后一道防线。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东西,连乾坤针的宝光都不能阻挡,简直就是邪性了!本来徐清已经有些泄气。只希望能抵挡片刻,等霞儿来援自可脱身。但这一次霜蛟剑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确切的说是混元血魂珠,再次显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只见那霜蛟剑银光展开,中心之处忽然显出了一缕极不起眼的黑丝,快速向四周延伸,就仿佛在那银色地剑光之中长了无数毛细血管。那赤红地血影根本就不惧怕飞剑的光芒,直直地就扑了上来,想要从剑光中冲过来。但是这次他却失算了,那些细如蝉丝的黑线。好如一张大王就将他缠在了当中,这下那化作了红光的人影终于慌了。
那血红地人型仿佛遇上了极度恐怖的事情,才知道害怕,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脱出来。但那些黑丝却如贪婪的吸血鬼,急速的抽取着血光中的真元。那人型本来就是由真元凝聚,若是那元神依凭的真元散尽,那人也只有魂飞魄散的结局。
齐霞儿也没想到徐清的飞剑竟然这么凶悍,眼看着那血色的人影在剑光中被炼地灰飞烟灭。只是心中疑惑,精纯中正的剑光之中,怎么就出了黑丝!霞儿虽然心中怀疑。但霜蛟剑的名字她早就听过,乃是先秦著名剑仙的佩剑,绝非是邪门之物。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此剑就是如此特异,也没再深究。
徐清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不怕乾坤针!”
霞儿面色严峻,沉吟了半晌才道:“若是我所见不错的话。那东西就应该是血神傀儡无疑。”
徐清微微一愣,一听那名字,立时就想起了血神子邓隐,惊道:“莫非与《血神经》有关?”
霞儿点点头道:“嗯!其实所谓的血神傀儡,就是一些修炼《血神经》的人。他们活着的时候与常人并无差别,只有死后浑身的真元才会全部转化,成为一个没有思想,受人操纵地血灵。看来那位血神子真是要有大动作了!”
书中代言,传说那《血神经》分为上下两部,一善一恶,相辅相成。若单修一部,早晚被域外血魔所控制,失去本身心志。但是百年前因为魔教大变,那《血神经》的上部却已毁了,只剩下部半阙。而邓隐所修炼的也正是这下部《血神经》,他本人固然是惊才绝艳,突破万难将其练到大成。但其门下弟子,却有几个如邓隐这般资质的!少了上半阙辅助,几乎全都半路夭折,没有人练成《血神经》。与其看着那些练功失败的弟子白白死去,还不如早就在其身上下了傀儡术。若其活着时侯自然平安无事,甚至若能突破《血神经》地第三重,那傀儡血咒自然化解。若是不幸身死,还能将这些年修炼地真元集于元神,成为一个血神傀儡,也不至于让这些年的苦练付之东流。
就在此刻已经回到了徐清身边地霜蛟剑,猛地一颤,剑光收敛。徐清忽然就感觉心间有种恶心难忍的感觉,同时丹田之中涌入一股邪祟而阴冷的真元,微微停顿了一下,就被徐清本身的真元给挤了出来。“哇”的一下,徐清口中喷出一道紫黑色的血箭,那气味腥臭难闻,险些没把他给恶心死。赶紧在手上聚了一团精纯的癸水,塞到口中漱了半天方始感觉舒服一些。
原来那混元血魂珠吸收了血神傀儡的真元之后,却不全要,还知道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不过它本身是一颗珠子,能进不能出,居然就顺着霜蛟剑的路径,将那些废物送到了徐清的体内。徐清也不是废品收购站,那些糟粕之物,他也不能要啊!如今着身子早就习惯了精纯的真元,哪里能容得那些秽物一刻,这才一下喷了出来。
等徐清想明白过来,差点没被气疯了。狠狠的按着霜蛟剑上的混元血魂珠,恨不得将它给捏碎了。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徐清的愤怒,从那珠子上丝丝涌来了精纯而干净的真元,虽然数量不多,也算稍微能让徐清消消气,便也犯不着跟个死物置气。
霞儿却被徐清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吐血了!其实她关于血神经的说法,也都是道听途说,甚至还没见过邓隐长的什么样。只是徐清吐出来那些东西着实吓人,就算病入膏肓的人,也不可能在体内贮存那些秽物。只等见徐清恢复了常态,才稍微放下心来,便以为是被那血神傀儡的血气给侵染了,还好生慰问了一番。
此事涉及到混元血魂珠,徐清多少有些心虚,赶紧岔开了话题,道:“看来那日在暗中袭击咱们的,多半是此人或者他的同党!既然他所练的是《血神经》,如今的情况也大致明了,在此处筹划的,大概就是血神子无疑。只不过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隐秘图谋的呢?”
第一百三十九回 意欲何
听到徐清的疑问,霞儿也显出了疑惑之色,其实这原本也是她心中的疑问。只不过霞儿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这雁荡山中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血神子邓隐如此大费周章。略一思量,道:“如今此事已然有些端倪,我们不妨继续探查个究竟。”
徐清赶紧道:“这!师姐是否有欠思量?”其实他心里也十分好奇,毕竟徐清对雁荡山斩蛟一事并无一点印象,只知道齐霞儿在这耽误了好些时间。但此事之中牵扯到了血神子邓隐,却不得不让他踌躇不前。
霞儿柳眉一挑,回头盯着徐清冷道:“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生如此婆婆妈妈,畏首畏尾,尽是些女儿态。”其实这话说的已经相当重了,在古时说个男子身怀女儿态,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其实霞儿也是被那血神傀儡给弄得心情焦躁,这才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怎么说如今徐清跟她也是一条船上的战友,数日相处过来也算是朋友了,恶语伤人实属不该。不过此言听在徐清耳中,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并未有多少愤怒。毕竟他心里也并不会觉得这话带有刻意的侮辱性,只是心里有点郁闷罢了。霞儿见他并未大怒,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若让她道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稍微放缓了语气道:“那你说该当如何思量?”
霞儿的那些小动作又怎能逃出徐清地视线,心中暗自一笑。也未与她再细辩驳。沉吟道:“既然此事定了与邓隐关系匪浅,若是万一那老魔头也在这,我们如何抵挡!贸然深入岂不等同羊入虎口!”
霞儿却有恃无恐的笑道:“师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血神子固然法力通天,你我定然不是对手,不过在此处却并不用担心。你不知当初他上峨嵋山寻仇,败在了长眉祖师的剑下。若不是念在曾经同门之谊,当时邓隐又赌咒发誓,痛改前非。早就死在了当场。当时长眉祖师就将他禁在昆仑山上,禁制了七层法力,令他潜心修炼,不得出世为祸。但又恐仇家前去杀他,不惜耗费了许多法力,以妙法机变,使邓隐在昆仑山上能使出全力。一旦到了外界却只剩三层法力。血神子虽强大。但他若只剩三层法力,我倒也不惧他。”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心道:“长眉真人也真算是用心良苦了,只怕当初想出了这个主意,也让他绞尽了脑汁吧!虽然听起来仿佛很简单,但将邓隐那样一个绝世高手禁住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要加入这个苛刻的条件。”
听到了霞儿此番说辞,徐清也再无说辞,跟着继续走了下去。不过他心里却依然并不以为然。心想:“既然那血神子百年来都未曾轻动,此番行动定然是志在必得。霞儿虽然厉害却还有双拳难敌四手的说法,若是再有十个刚才那样修为的人围上来,就凭我俩浑身是铁,又能碾几颗钉子而且那忽然出现的地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驱使地。走了这么深。看此间洞|茓完好无缺。根本就没有地活动的迹象,怎么刚才就忽然来了一个!”
二人又向前走了不下三五千丈。应该已经进了地下深出,这地下通道渐渐粗广起来,竟然有不下十丈高,周围也出现了不少稍微细一些的岔路,大约有四五丈地粗细,不知通向何处的。看那通道平滑,并无石笋之物,应该不是天然,竟然跟刚才地掘出来的洞|茓有些相似!
徐清的身子忽然一顿,唤住霞儿道:“师姐且慢!”
齐霞儿回头望来,却看见白灵伏在地上,侧耳倾听,仿佛发现了什么动静。片刻之后白灵“喵”的叫了一声,挥起爪子指着旁边一个岔路又连连低叫。徐清道:“你说向那边走?”
白灵赶紧点了点头,同时将爪子和牙齿露了出来。徐清立时就明白,道:“霞儿姐,它让咱们小心戒备,恐怕前面是有些异常动静。”
霞儿早知白灵有些特异的本事,甚至连她都有所不及的,一路行来预警示险无一不准。此刻让他们改行岔路,定然也是发现了什么动静。却说这二人一兽转入了岔路,开始时上不觉地如何,但是那岔路之中竟然越走越宽敞!还没行进去百丈,竟然就已成了与刚才那条大路相仿地规模!且霞儿和徐清也感觉到了一阵一阵传来的轻微颤动,想必刚才白灵就是听见了这动静,才要拐弯进来的吧。又行了百丈,那震动愈发明显了,霞儿不由得眉头紧锁,停住了脚步,沉吟半晌才道:“听这震颤之声,仿佛有些熟悉!”
徐清应道:“仿佛与刚才那地钻洞的声音有些相似,不过那地也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除非……”
霞儿脸色微变,接道:“除非有一群地在一块打洞!但他们又要挖什么呢?”
徐清又在石壁上超看一下,道:“看来这个大石洞也是那些地开掘出来的,恐怕得同时驾驭十来只地,才能开出这么大的洞|茓。莫非刚才那只地也是此处的劳工,忽然失去了控制才逃走的!”
就在二人心生疑窦之时,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样。随之整个洞|茓都是剧烈地颤动起来,平滑的石壁也裂开了丝丝龟纹,仿佛随时要崩塌了一样。紧接着就从那洞|茓的深处传来一阵猛烈的雷霆虎啸之音,咆哮着从洞里头向外冲来。
霞儿和徐清脸色巨变,慌忙祭出飞剑,白灵反应也不慢,“倏”的一下跃上了徐清地剑光。只见两道剑光掉头向后急速飞去。还没等一息之后,就从后面涌来滚滚洪流,其速之急甚至瞬间就将整个洞|茓都给充满了!
徐清回头一望,不由得惊呼一声,道:“莫非我们已经到了雁湖地地下,他们将湖底给掘穿了!”
霞儿冷道:“不要再废话了,快跟我走!被搅到水中还不知会被冲到何处去。”话音一落就率先冲出了岔路。竟然不向外飞,反而向洞|茓深处拐了下去。
徐清略微一楞,心中苦笑道:“这女人还真是固执。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不知放弃。莫非她又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没跟我说?”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他却不能就此将霞儿扔在里头,只顾着自己逃跑,只得映着头皮跟了上去。
徐清眼看霞儿拐弯不见了踪影,赶紧也加速跟上。那背后的水流虽然急速,却终于赶不上飞剑快。徐清急速朝洞|茓里面飞去。本来在这种不熟悉地形地陌生地方。是不敢如此莽撞的急速飞行,不过既然前面有齐霞儿探路,后面还有激流冲击,却容不得徐清多想了。霞儿已经远远的飞在前头,只能在黑暗中隐隐看见一点金光,而那洞|茓越到深处也越发的宽广,此刻这地|茓竟然足有百丈高,左右宽广,仿佛将一座大山都给掏空了。前方黑暗更不知还有多远到头。忽然前方霞儿地剑光一闪,竟然不见了。徐清还以为她出了危险,赶紧奔过去查看,却听见头上传来了霞儿的声音“快上来!”原来她闪身躲进了洞顶上的一个石|茓里!
徐清知她必有用意,赶紧提剑纵了进去。还不等他们说上一句话。紧随而至地水流就湍急而下,仿佛龙吟虎啸。疾雷轰石。所幸此处已经愈加广阔,那水流虽然湍急却不如刚才在岔路中那样恐怖。忽然那水中拱起一条黑乎乎的巨大虫子上下扭动,竟然就是刚才曾经见过的地!
霞儿冷道:“哼!果然是这东西在作怪!”还不等她话音落下,竟然又接二连三的被水流冲下去三四只地!霞儿的眉头愈发锁紧,道:“怪不得能在地下开拓如此大的工程,竟然真让他们找到了这么多地!”
徐清并不知地如何稀有,倒是不以之为奇,心疑道:“师姐,若这水真是雁湖之水,他们将此处挖开,引水灌来又有何目的?”
霞儿摇了摇头,道:“这我怎知晓,如今也只有随机应变了。”也幸亏这洞|茓宽大,又等了片刻,下面地水流就渐渐平息了一些。霞儿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要淹没了洞|茓呢,打湿了衣裳就难受了。看来他们也并没打开多大地通道……嘘!”话说一半她忽然顿住,示意徐清禁闭气息。果然片刻之后,从下边一连飞过去四个人影。看他们小心谨慎,多半也知道徐清二人入侵进来了。不过二人藏身的石|茓正在洞顶,内里灰暗无光,位置又不起眼,根本就没有引起下方四人注意。
虽说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能看清那后面跟着的三人,衣着打扮与先前被杀死那血神傀儡如出一则,显然都是一伙枭寮。而看清那最前面为首的人,却多少让徐清有些惊讶,但又全在情理之中。原来为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长沙刚刚有一面之缘的女昆仑石玉珠!
要说意料之中,因为在长沙时徐清和霞儿就确定了,这个女昆仑与那位血神子关系匪浅。不过徐清从心底的潜意识里,觉得石玉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话说回来,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她不帮邓隐做事又要帮谁!
只等那四人过去了半天,徐清才低声道:“竟然是石玉珠!师姐以为她是专门来跟我们作对的吗?”
齐霞儿想都没想,道:“你看这里的石|茓规模,就算是有十只地,恐怕不是一年两年之内能挖掘出来的,邓隐已经准备了不下十年了!”
徐清忽然贼兮兮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说这里做的十分隐秘,却也难保不会透露出风声。师姐以为优昙大师会不会早就知道此事,而将我们遣来此处。斩蛟为虚,查看这里才是实意。”
齐霞儿柳眉一挑,瞅了徐清一眼,被说的心里是七上八下,暗道:“若真如徐清所言,师父早就知道此处有血神子地秘密所在,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呢!难道是不让我与邓隐牵扯山关系。还是……有什么其他地因素?”但她嘴上还要强道:“不要胡说,虽然师父她老人家法力通天,能掐会算。但邓隐又岂是善与之辈,他要有意总能找出蒙蔽天机地办法。”
徐清微微一笑,也不再纠缠此事,又问道:“看来果真如师姐所料,若没有绝对的必要,那血神子大约是不愿出昆仑山,否则岂不成了仇家地靶子!此处应该就是以石玉珠为首。也不知他们图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霞儿沉吟道:“若是邓隐的话。如今能令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无非就是两样东西。传说邓隐虽然修炼了《血神经》,却并没得到完全的上下两部。他若想完善自己的修为,定会不惜代价地寻找《血神经》。再者就是长眉祖师下在他身上的禁制,若是不能除去,就如捆在他身上的枷锁,如何还能毫无顾忌的大展拳脚。”
徐清问道:“那师姐以为是哪一种呢?”
霞儿道:“我以为应该是后者居多吧!毕竟《血神经》失落百年,又怎会莫名其妙的说出现就会出现的!而且以邓隐的修为,就算没有完整地《血神经》也绝对堪称无敌。至少三仙二老之中无一是他地对手。他若以此为资本,振臂一呼,未尝不能汇聚天下群邪,与正道一争长短。”
徐清却笑道:“号召天下群邪?我看那血神子却未必会与那些人为伍,否则以他的名声和本事。就算坐在昆仑山上。稍微许以一招半式,就不知多少修真会赢负跟从。其中恐怕也不仅仅是邪道的修真。那时开宗立派也未必会比咱们峨嵋派声势弱,但这些年他却一无动静,想必是心高气傲,若入不得他法眼之人,根本都懒得与之虚与委蛇。”
霞儿冷道:“看不出来你对血神子还推崇备至,是不是早就神交已久啊!不过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无论峨嵋派如何待你,但只要你自己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就绝无生命危险。若是心怀不轨,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可就正给了一些人要行非常手段的借口!”
徐清闻言不由得惊讶莫名,虽然霞儿未曾明言,但显然峨嵋派内部是有人曾经提出过,要用更激烈的办法来对付他的。但峨嵋派终究是名门正派,讲究天心正道,并没有得到支持。但徐清若自甘堕落,与邪魔之人勾结,岂不正是给了那些人除去他的借口!
“是谁!”徐清猛地问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那其中仿佛压抑了极致的愤怒。就连霞儿也被吓得芳心一跳,暗恨自己多话,道:“不要多管!你只需知道,只要不没选错了方向,总会有人护着你就是了。”
徐清也马上觉得自己失态了,定了定神,心中叹道:“仿佛转世一朝,我的性子也有些变了!难道是变得年轻了,火气也大,受不得别人诟病了!有人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地事了,我又何必与他们生气!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速提高自己的修为实力。只要自己强大了,管他是谁,再想打我的注意,也得在心头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想透了此中地利害关系,徐清淡淡地一笑,道:“师姐的关爱我记在心里头了,我也决不会让那些护着我地人失望。”那些话会从霞儿口中说出来,徐清还能想不明白,那些护着他的人到底是谁!峨嵋派中除了妙一真人夫妇,还有谁能有这种分量。只是徐清还有些想不明,为什么处在他们那种地位,会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
却说徐清和霞儿又等了片刻,终于出了那藏身的石|茓,循着石玉珠等人的踪迹向前飞去。大约千丈之前,就看见刚才过去那三个人悬空而立,全都注视着水下的动静。却找不见了石玉珠的身影,应该是下到水中去了。
第一百四十回 水下蛟龙
那湍急的水流仿佛涌到了地|茓的尽头,庞大的地底洞|茓再没有通向前方的通路,不过任凭湍急而来的流水如何汹涌,却不见水位再上升了,可见水下一定还有一个泄洪的出口。这里的洞窟并不是地开凿出来的,洞顶上不知多少年积聚的|乳白色的石笋,倒挂如箭。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孔,应该都是被毒獠乌鸦抓出来的,不过此时洞中却看不见一只活着的乌鸦飞窜。
徐清和霞儿靠在石壁上向前望去,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滑腻腻的很不舒服。徐清低声问道:“师姐,现在我们怎么办?是静观其变,还是趁机杀出去?”
霞儿沉吟片刻道:“反正刚才都杀了一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们全都灭了,再下水看看石玉珠那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徐清心中叹道:“好个彪悍的女人,就这样一个嚣张的小娘子,优昙大师竟然还想让她出家当尼姑,还真是异想天开啊!”不过这话他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中腹诽,同时也有些佩服霞儿的胆色与果决。倒不是说那三个人有如何不好对付,只是此种行为几乎已经是挑明了,就要跟邓隐作对。
齐霞儿又观察了片刻,道:“他们三人虽然看似随意站立,实则已经形成了个三元阵的态势。若我们没有看透其中玄机,而莽撞出手,就相当于同一时刻与他们三人对抗,就算是我出手也难占到便宜。”
徐清知道霞儿这是在有意教他,赶紧问道:“那如何查看他们是否成了阵法?”
霞儿道:“若是你看见几个人按照怪异的位置站在一处,就需得看他们脚下和天灵的真元流动。一般都是自上而下,将自身的真元流动起来,隐隐将周身元气融为一体,那十有八九就是成了阵法。”
徐清虽然看了不少阵法的书籍,也能亲手布置阵法。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人阵。其实阵法只是一个统称,下面还分了许多种类,有天阵物阵人阵星阵等等。就如徐清前日用紫玉阵子布置的乾金坎水阵,以灵物招引天地之气,就是典型的物阵。而峨眉山外那座两仪微尘阵,乃是借用浑然天成的山势水流,上引天风。下取地火,成就威力无边的大阵,是为天阵。眼前这以人为阵,将法力汇聚一处,行攻杀战守之事。便为人阵。至于星阵则需引导天星之力,以星座图形布置,不过如今修炼招引星力地修真几乎绝迹,因此星阵的威力也不知多杀年都没人见过了。
霞儿又道:“你若是发现了这种情况,也不要急着定论,还需再看他们几人所处位置的中心。一般以人布阵都不会太复杂,毕竟修真者不会拿出太多时间互相练习配合默契。你就看中心是否结成了真元结点。就如他们三人,全都将真元聚在中间一点,就能真能确定这确实是一个阵法。”
徐清一皱眉问道:“如今那三人将阵眼护在中间,我们如何攻破?”
霞儿道:“一会我会在正面出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先不要出来。这种阵法虽然看似三人护住阵眼,不过一旦有变化,就会立刻露出破绽。毕竟打斗之时他们不可能不变换位置,根本不能保持阵势不变。你就要看准机会将他们阵眼击破。”又指着中间那长了一脸麻子的高大汉子,道:“待阵势一破。你先不要管其他人,与我合作,定要在第一时间合攻此人,以期一击致命。至于剩下那一高一矮全都不足为虑。”
徐清点头道:“师姐放心。”霞儿也不应声,飞身就冲了出去,也不说话直接祭出飞剑。一道金色剑光破空而现,将黑暗的洞|茓照的通亮,直向那三人射去。
“敌袭!”一个身材高大地汉子瞬间就发现了霞儿,赶紧呼喝一声。那三人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行家,几乎没有一丝慌乱。赶紧变换攻守,两人祭出飞剑抵挡,一人瞅准霞儿身影,打出一道青光反攻回去。徐清心中猛地喝了一声“就趁现在!”,旋即霜蛟剑收敛成一道极细的银线。速度比闪电还快。就朝那三人中间的阵眼打去。
也幸亏霞儿的天龙伏魔剑地金光太亮,那三人个本就没注意到后边又打来了一道银线。只听“嗵”的一声闷响。霜蛟剑正打在那三元阵的中心。那三人身子猛地一阵,原本融为一体,几乎完美的攻守配合,再也难以契合如一。
还不等他们在震惊中反应过来,霞儿甩手又打出四道金色剑光,天龙伏魔剑五剑同出,全都朝那麻子脸的汉子打去。眼见惊若雷霆,矫健如龙的剑光袭来,他们也知道若是不能抵住此剑,恐怕今天三人全都得死在这里。三人赶紧使出毕生法力,三柄闪着青光的飞剑同时迎击上前。
虽然刚才徐清一打破阵眼,三人就知道齐霞儿定然还有同党,不过此刻天龙伏魔剑气势汹汹,也不由得他们不全力抵挡。就在此时徐清地霜蛟剑虚空一绕,缠起一道银丝,瞅准了那麻子脸的汉子就斩了过去。
“啊!”那汉子惊呼一声,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顿觉腰间一凉,旋即再无知觉。远见一道银线在他周身一绕,好好一个大活人,竟已然断成了两截。徐清前翻就知道这些敌人死了以后,还会变成血神傀儡,虽然将其斩成两半却不敢怠慢,赶紧驱动霜蛟剑刺入了那汉子的尸体之内。虽然他还并不知到底如何驾驭混元血魂珠,但以过去的经验,那鬼东西遇到这种好事绝不会落下。
果不其然,霜蛟剑一刺入那汉子的尸体,血神傀儡刚要形成,正好被逮了一个正着。混在血气之中的真元全都被混元血魂珠吸入其中。而这次徐清也有了经验,赶紧运起真元,护住了自己的丹田。果然霜蛟剑回来的同时,又有一股污秽的血气冲涌而来。徐清早有准备。还未等他们冲入体内,就给截在了外头,同时催动霜蛟剑蕴藏的玄火,瞬间就将那些血气烧得一干二净。
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二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同伴居然被人斩在了剑下。是又惊又怒。不过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早就被种下了血神傀儡地秘术。就算被人杀死,也能马上转化血灵,不惧飞剑威力更盛。不过他们有恃无恐地等着同伴变化,却半天没有动静。只看见一道银线从那尸体中穿出。飞回了徐清的手腕上。
那麻子脸汉子一死,他的飞剑失了控制,就往水面落去。徐清眼尖赶紧挥手将其摄来,青色剑光乃是仅次于金色与银色的上好飞剑,如此遗失岂不可惜。但他还不及细看那飞剑样式,又马上纵出霜蛟剑。
一旁齐霞儿的天龙伏魔剑可不等人,五道金光画着华丽绚烂的轨迹劈斩下去。那高个的汉子原来要袭击霞儿。如今见势不妙,赶紧将飞剑召回挡在身前。金色剑光打在他地飞剑上,猛地精光一闪,“叮”一声就将他的飞剑从中截断。那汉子身子一颤,顿时被振地脸色发白,“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正要张嘴呼救,却见另一道金光已经逼到了眼前,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死于非命。
徐清已与霞儿有了默契。死盯着那汉子尸体,瞅准机会赶紧打出霜蛟剑。眼见那尸体就要蜕皮化作血灵,银光赫赫的飞剑及时赶到,直从天灵灌入。瞬间连带元神与一身血气全都吸得一干二净,只剩了一个空壳,“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这回霞儿也看清了,霜蛟剑竟然真地能克制血神傀儡。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神通,却也不用再多担心徐清。不过仅剩下的那矮个汉子也不呆傻,眼见同行地两个战友瞬间全都毙命敌人剑下,而且竟然都还没变成血灵。就灰飞烟灭了。他心知这回遇上了强敌,自己一人绝难抵挡,想都没想扭身就堕入了水中。此处本来就黑暗无光,就算徐清和霞儿之能,也难看到水下十丈远。那人遁入水中。黑影一晃。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霞儿美丽地眼中陡然闪出两抹寒光,都不及打声招呼。拧身就追了下去。徐清也对石玉珠在下头干什么十分好奇,赶紧跟了过去。虽然此刻洞中的水面已经平静下来,但水下却暗流汹涌,若非有神通护身,一个普通人落入此中,水性再好也得被漩涡扯到水底,毙于激流。徐清刚一下水,就觉阻力皱增,远不及上面舒服。又见身边亮起数道金光,被急速向前拉去。原来霞儿算准他会跟下来,早就用伏魔雷音线将他入水之处给罩在其中。
二人分水而下,急速向前追去。只等此刻徐清才有功夫将刚才缴获那柄飞剑取出观看。见那飞剑约么二尺来长,青铜鎏金,古朴大气,就算此时已失了主人,依然放出淡淡地青芒,看其品质竟然与玉虎剑不相上下,如飞翼般的剑搪上刻着两个篆文金字灵。虽然并未听说过此剑之名,但白捡一柄不错地飞剑谁会不要。
就在徐清暗自欣喜之时,忽然周围的水流方向猛地一变,从下方冲来一股庞大的巨力。随着一声如低沉的嘶吼,徐清和霞儿全都被吓了一条,还以为是被冲过来的地狂性大发。但再一细看却发现哪里是什么地,竟是一头凶恶的巨蛟冲了上来!刚才还只是猜测石玉珠他们将雁湖给凿穿了,如今就看见了最有利的佐证。这头蛟龙就与前日霞儿在雁湖杀死的那两只,长的极为相像。
其实蛟龙只是个统称,它们却并不如猫狗一样,大抵长的都差不多。蛟龙若非是一窝生长,模样可谓千差万别。有蛇身龙头地,有马头龙身的,还有长的如无壳的巨龟。总之长象差不多的蛟龙,多半就是近亲。
这头通体青红的蛟龙,比死在霞儿手上那两条还要大了一号,足有二十五六丈长,也更加凶猛。仿佛是认出了霞儿和徐清的气味儿,知道就是这两个人前几日才杀了它的亲人。发疯一样冲了上来。一团青森森地蜃气从蛟口中喷射出来,瞬时就将二人罩到了其中。幸亏外头还有伏魔雷音线抵挡,不过霞儿也感觉到了这头蛟龙比之那两头,可强了不只一点,多半是一头活了数百年的老蛟。
齐霞儿杏眼一瞪,咬牙喝道:“老长虫找死!”但等她正要出手,却被徐清伸手阻住。道:“师姐且去追那妖人,这条大蛇就交给我处置了。”仙儿略一思量那蛟龙地实力,就算给徐清对付有些勉强,却绝不至性命之忧,点了点头只留下一声“小心”就舍了徐清直往水下潜去。
徐清同时点出霜蛟剑。朝那蛟龙鼻子上刺去。不过他不习水战,只是为了引那蛟龙注意,赶紧又向水面遁去。只等冲出了水面,徐清才觉得舒服,祭出乾坤针护住周身,稍微一点霜蛟剑,升到洞|茓的顶上。那蛟龙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先见霞儿逃了就已经愤恨难当,此刻怎会又容徐清再逃,猛地扭动庞大的身躯冲出水面。
徐清早就在上面等着它呢!一见那蛟龙出水,迅速操纵乾坤针摆成九死连环阵,将它圈在中间。那蛟龙简直如自投罗网一样,摇头摆尾,左支右拙,但无论冲向哪个方向都遭到万千红芒的无情打击。唯一能倚仗皮糙肉厚,乾坤针也难一下破开它的鳞甲,只能伤其皮肉。却难取其性命。即便如此,不过两个回合下来,那蛟龙也浑身浴血,败麟残甲,狼狈不堪。
但古人言哀兵必胜也真至理明言。这头蛟龙只在数日前,接连死了两个至亲,如今又被人打地遍体鳞伤,心中悲愤郁结,终于失去了最后一分理智。那蛟龙发疯般怒吼一声,还垂在水下地尾巴猛地一摆。身子直向上撞去。它头上角包虽然还没真的长成龙角,却是全身上下嘴硬地地方。即使如乾坤针的锋利,竟然也被硬生生地撞开,巨齿獠牙恶狠狠向徐清咬去。
徐清本来算计那蛟龙受伤之后,必会躲入水中。九死连环阵已经布置到了水下。就等敌人入套,便可上下围杀。却没想到野兽的脾气终究不同于人。竟然在手上之后,恼怒生威,完全不顾生死的冲来。
“好畜生!”徐清恼怒的呵骂一声,无奈只能御剑飞退,徒然失去了击杀蛟龙的好机会。同时乾坤针阵势一变,化九死连环阵成了五虎驱羊阵,又将那蛟龙圈在中间。要说这两种阵法都是将敌人困在中间,合而围杀,竟有什么区别,需要即时变阵?
顾名思义,此二种阵法名中,一个带了个死字,另一个带个驱字。从此二字就可说明,两种阵法的侧重所在。九死连环阵重在围杀敌人,而五虎驱羊阵则重在困扰敌人。如今徐清已经失了杀敌先机,要想直接围杀那蛟龙已经不成。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困住,慢慢给磨死。
蛟龙可没有那些想法,见徐清退却,穷追猛打,嘶吼嚎叫。又卷动庞大的身子,上下盘旋,将石洞上头地石笋怪岩,撞掉了不知多少,“噼里噗隆”落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徐清驾驭霜蛟剑上下翻飞与之周旋,同时乾坤针更层层拦阻,仿佛那蛟龙走到每一处,都有无数红芒飞针在前头等着。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三万六千枚乾坤针,几乎每一枚子针都在那庞大的蛟龙身上扎了三次!
就算那蛟龙再如何凶猛疯狂,也受不了近十万次轰击!终于停了下来,再也不复刚才的勇猛。一半身子直立在水中,恶狠狠地盯着徐清。浑身鳞甲败落,流血成溪,甚至有些地方被刺中了数次,终于打透了皮肉,攻入肚肠,从伤口流出不少秽物,同鲜血混在一起。
徐清知它已是强弩之末,心道:“大长虫不要再挣扎了,我这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第一百四十一回 冥海玄鲸
徐清盯着浑身浴血的蛟龙,心中甚有些感怀。他这人在前世就洞悉人性,更毫不留情的玩弄人心,因他而死的人更是不下百千人。不过徐清却非常喜欢动物,虽然面前这头蛟龙长相实在谈不上遭人喜欢,徐清也有必须杀它的理由。不过打到现在,让它承受那些痛苦,却并不是徐清所希望的。
“吼!”那蛟龙扬起巨大的脑袋,发出一声高亢的嘶吼,似乎它也感觉要到了最后时刻。徐清扬起双手,猛地一拍“啪”的一声清响,竟然将那蛟龙的吼声给盖过去!三万六千枚乾坤针同时震动,铺天盖地的红光同时向那蛟龙压过去。那蛟龙虽然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却还不甘心引颈就戮,将庞大的身子向下一缩复又向上冲去,好像个压到了极限的弹簧,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蛟龙知道也许这将是它最后一次攻击的机会了,若不成功便要葬身在那万千红芒之下。
徐清早知它要做最后一搏,眼见那巨大的脑袋撞来竟然不躲!随即身影一闪附入剑上,这石洞中猛地绽放出一道极亮的银光,仿佛地下多了一轮明月。身剑合一,那霜蛟剑立时放出十余丈剑光,竟比那庞大的蛟龙也不遑多让,在正面迎了上去。
那蛟龙磨盘大的眼珠子通红如血,闪出了一丝狂热的精光,直以来它都未曾沾到徐清的边,这回敌人终于肯与它硬碰硬的战上一回合。不过就在那蛟龙使出了浑身力气撞去的时候,忽然徐清地剑光一敛,竟油滑地一拐弯。让过了那坚硬无比的角包。剑锋正点在蛟龙的后脑上。
那蛟龙疼得怒啸一声,猛地挺直了身子,想将徐清摔下去,但此刻一切都已经晚了。霜蛟剑刺入那蛟龙的天灵,随即剑光一旋。就将那蛟龙的大脑绞成了一团浆糊。任它生命如何坚韧,还如何能活!同时如齐霞儿那般,有样学样地凝聚真元,硬生生的将蛟魂从那庞大的身子里给抽了出来!
随着“轰”的一声尸体落入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那蛟龙已真死透了。徐清虽然抽出了蛟魂,但凝聚蛟珠还是头一次。他哪敢怠慢了。赶紧凝聚心神,将真元罩在那蛟魂之上,缓缓收缩敛聚。
且说刚才他身剑合一之时,白灵就跳到了洞顶抓住了一根石笋挂在上头。这大猫也忒狡猾,就想瞅准机会给那蛟龙偷袭一下,却没想到徐清根本就没用上它,就自己解决了战斗。白灵正有些心情寥落,却忽然看见那浮在水面上的蛟尸,脑后的伤口滚出来一个圆乎乎地珠子。在黑暗地洞中闪着淡淡的光华。白灵眼睛一亮,简直是大喜过望,“倏”的一下就跳了下去,正落在那蛟尸身上。小心翼翼的过去嗅了嗅,一口就将那珠子给吞到了肚子里。
原来那珠子就是这头蛟龙的妖丹。天下间万物。只要有灵皆能收摄天地灵气。日久天长就练成了妖怪。除了一些天生特异的洪荒异种,就如白灵这样的将灵气散于体内。大部分异类修真全要结成妖丹。其中蕴含了它们数百年来收摄的天地灵气的精华,其珍贵程度更不亚于任何一种天才地宝。甚至有些枉称正道地人类修士,打着斩妖除魔的旗号,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妖丹。
闲言少叙,只待片刻之后,徐清终于将蛟珠收好,看见白灵那馋猫竟然又趴在那吃上了,不由笑骂道:“你这好吃懒做的家伙,整日间儿就知道吃!快跟我走了!”白灵略有些不舍的又最后吞了一口蛟肉,才回身纵到徐清身边,反正它已经吞了一颗蛟丹,也算是够本了。
徐清压下剑光分水潜下,幸好这洞|茓虽然广大,地形却并不复杂。大约顺着水流潜行,过不一会就看见底下一个足有六七丈粗地洞口,水流狂泄而下,这巨大地石|茓就仿佛一个漏斗。徐清一皱眉头又四下打量一番,发现除了这一处再无其他能出去的洞口。更不见齐霞儿地踪迹,想必是已经冲了进去。他也不犹豫,略为一放松法力,就顺着水流卷了进去。
片刻之后徐清只感觉眼前一亮,已经出了那泄水的洞口,赶紧顿住身子再向四下观望。这是一个庞大而空旷的地厅,左右方圆恐怕还在千丈之上,比上面那石|茓大出了不知多少倍。这里已经不那么黑暗,不过徐清却找不到光源的所在。一眼望去地厅底下已经充满了积水,而且那足有五六丈粗的注水口还在使水位快速上升。
只见地厅靠南边的一角上,突兀的耸立着一个极高的石台。上面斧凿痕迹甚重,明显是个人工之物。此刻石台上立着一个俏生生的青衫少女,双目闭合兰指舞变,红唇蠕动念念有词,也不知在驱动什么法术。虽然变了装扮,徐清也一眼就认出来,那女子正是女昆仑石玉珠。
在石玉珠身外三丈还闪动着一层淡淡的黄光,仿佛流水一样的波纹。霞儿一脸严峻的正立在那波纹之外,盯着事态的动向。却没看见刚才逃走那矮个的汉子,估计大约已经死在了霞儿的剑下。徐清赶紧飞身过去,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霞儿见他无事点了点头,淡淡道:“你还不错嘛!这么快就将那蛟龙解决了。不过这回我们恐怕真遇上麻烦了。”她话音没落忽然从洞底传出一阵巨颤,随之烈如惊雷的响动震耳欲聋。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出道以来也算经历不少,却从来没听到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阴凉的气息钻入了体内,“嘎吱吱”刮着骨头般难受。
霞儿道:“现在听见了!感觉如何?”
徐清心有余悸,惊道:“师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会有如此重的凶威!”
霞儿叹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洞中居然活着一只冥海玄鲸”
徐清听闻更是大吃一惊。他曾在《精怪异志》中读过:冥海玄鲸生于极东方地常冥无尽之渊,体形庞大,巨如岛屿,浮游万里,潜行深渊。乃上古异种。身坚力大,有翻江倒海之能。若只看这些文字倒也不甚稀奇,但《精怪异志》经将其列为第七页地蛮荒凶兽,才可见其威力惊人。若此番真的遇上了冥海玄鲸,还真要麻烦。
徐清道:“那石玉珠想干什么?莫非她要引动冥海玄鲸还对付我们?”
齐霞儿淡淡道:“你也不要太高估了自己,若仅仅为了对付我们就将冥海玄鲸引出来,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再说她为何要对付你我?”
徐清讪讪道:“那她又为何故?”
霞儿沉吟道:“早年我曾听说过。冥海玄鲸的嘴上长了一种肉须,以之配合无芳草和落修花根,就能涤荡身体,驱除污损,如脱胎换骨一样。想必这才是血神子在此大费周章,精心准备数年的目的所在。若真能涤荡肉身,脱胎换骨,则当初长眉祖师留在他体内地禁制自然消去。”
徐清闻听此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邓隐这些年都老老实实的。都没一点动静,原来是在寻找这三样东西。那无芳草和落修花根虽然稀有,却并未绝迹。如今邓隐既然遣人来取冥海玄鲸的肉须,看来多半已经获得了那两样草药。莫非血神子真要重新现于人世!”
这时那身在光幕之内的石玉珠也停下了念诵不停的法咒,缓缓睁开眼睛。见到就在数丈之外的霞儿和徐清二人。脸色一变。也不由吃了一惊。不过她也真有些大家风范,瞬间就露出一丝笑容。微微屈膝施礼,道:“小妹石玉珠见过二位道友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来前日在长沙一别,还以为不知何日才能再领略二位的风采呢!”说着娉婷优雅地行了过来,那自信之态仿佛已经将胜利抓到了手中。
霞儿峨眉一挑,冷道:“下面是冥海玄鲸?!”
石玉珠嫣然笑道:“姐姐何必如此冷面示人,说起来咱们也无冤无仇地,倒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呢!难道姐姐不是奉了优昙大师的法谕,前来斩去这只的玄鲸?只可惜小妹还是先了一步,便在这里谢谢姐姐承让了。”
此来之前霞儿还真不知,还有个冥海玄鲸在此,此刻心里还有些疑惑,石玉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来斩杀玄鲸的。但她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心中喜怒,冷道:“你果真叛了武当派,投入了血神子门下!”
石玉珠却并不直接回答,淡淡道:“姐姐不也以妙一真人女儿的身份,拜入了佛门吗?算起来那佛门源于番邦,其中的远近亲疏且不用深论。如今佛门却横行天下,倒不知是谁之过呢!”
霞儿微微皱眉,虽然如今佛门早就在中土别开一脉禅宗,甚至比西藩的佛门本教还要兴盛。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佛门确实并非源于中土。霞儿知道对方欲扰她信念,顿时摒弃杂念,冷道:“冥海玄鲸生性凶猛,威力无穷,你打算如何取得它的肉须?”
石玉珠嫣然笑道:“是呢!那玄鲸甚强,小妹恐怕敌之不过,不若小妹与姐姐和徐道友做个交易如何?”
霞儿忽然展颜大笑,半天才应道:“你还真能异想天开,也罢!我便听听你如何个交易之法。”
石玉珠眼波流转,朝徐清抛了个媚眼,道:“那徐道友又觉如何?”
徐清心中暗笑:“这丫头竟然还跟我来这套,说什么交易分明就是图谋不轨拖延时间。不过她如此拖延究竟想要干什么呢?”不过要说与人虚与委蛇,徐清可是绝对的专家,微笑道:“可先听听石道友如何说,我们再做合计。毕竟即是交易,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不说地明白又怎能知道是否公平呢!”
石玉珠略微一愣,眼中隐含一丝轻蔑,显然是对徐清那一副商贾嘴脸甚是不屑。不过她表面还是一副笑脸,道:“那小妹可就直说了,刚才齐家姐姐也说了,我所欲得者无非就是那冥海玄鲸的几撮肉须。至于得去干什么,想必不用我说二位也都明白。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二位,此番我们已有了万全准备,可称的上是万无一失,就算二位在此也绝难阻拦,只是添些麻烦罢了。”
霞儿冷笑道:“真是好狂妄的丫头!”
石玉珠笑道:“狂妄与否是按实力看地,若有实力,便是声言开天辟地,也只能称之为豪言壮语,却不能叫狂妄。”
徐清明知她在拖延时间,却说不好到底是哪里地玄机,低声问道:“难道师姐使出全力也不能破除那光幕?”
霞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别看那光幕仿佛无甚玄奇,实则乃是当年邓隐未曾入魔之前地得意法宝,名曰太白琉璃光,与紫郢剑和太白金刀同是邓隐的得意宝物。就算我法力胜她甚多,又有天龙伏魔剑,想要将其攻开也需得一十六日不停行功炼化。”
徐清不由吃了一惊,虽然他没听过太白琉璃光的名头,但紫郢剑和太白金刀可都是名震天下的至宝,能与之同列想必是不凡之物。也怪不得霞儿在外边干等着,若再等十多天,黄瓜菜都凉了。
第一百四十二回 太白琉璃
虽然徐清和霞儿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却也没刻意的防备石玉珠。如今的情况不明,也玩不出什么阴谋诡计,还不如有什么事都放在面上谈。听闻他们二人说起太白琉璃光石玉珠也不由露出了得意之色,道:“齐家姐姐果然是见多识广!”说着又望向徐清,故作惋惜道:“可惜徐道友的言行就让人家很是失望了,莫非道友还想将此法宝击破,强逼人家就范不成!”
徐清并无丝毫愧疚之心,淡淡笑道:“刚才道友曾言已经有完全把握达到目的,就算我们从中作梗,也只是多麻烦一些。若依我看,此言恐怕言不由衷吧!若道友真有如此把握,又何必费心与咱们师姐弟在这废话?那冥海玄鲸对道友背后那人,意味着什么也不用我再说。道友刚才既然谈到了交易,却先说说能以何物与我们交换吧!否则就算不能阻拦道友,只给你们添些麻烦,也未尝不可啊。”
石玉珠眼中闪出一丝寒意,复又不露声色的笑道:“这是自然,若所言条件不能让二位动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至于道友所言,小女子是否真有把握,只待一会若买卖不成,道友自可亲身来试,我也不再多言。”
徐清不由心赞叹道:“看不出这娇滴滴的女人还真有些豪气!”又听石玉珠言道:“虽然刚才齐家姐姐认出了冥海玄鲸,不过想必还不知道那玄鲸为何会栖息在此处吧!”
霞儿微一皱眉,她很不喜欢石玉珠那种胜券在握的意态。大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有话快说,若再拖延,便不说也罢。”
石玉珠淡淡一笑,也不生气便续道:“冥海玄鲸本来胜在极东的深渊地下,而此处虽然临近东海。却绝非那冥海玄鲸喜好之地。而据我所查,此头玄鲸居住在这少说也有数百年,若没有所图,岂会蜗居在个小水泡子里头!后来却让我发现,原来它是为了一样宝贝!”
霞儿脸色更冷,显然对石玉珠把她地话当作耳边风,大有些恼怒了。石玉珠眼中闪出一抹笑意。也不再卖弄玄虚。道:“想必二位道友都听说过当年大禹治水时,曾经炼制了十七件至宝,便有其中地一件,名为禹神鼎就在雁荡山的山腹之下!”
石玉珠抛出此言,就算霞儿和徐清早有准备,也不由得心下愕然不已。要说那大禹乃是上古的帝圣,天下的至尊强者,他炼制的法宝,其威力更远胜当今。石玉珠微微一笑。非常满意二人地反应,继又续道:“不过那禹神鼎虽然吸引人,但小女子却并无贪心。如今我取鲸须,二位得禹鼎,你我两家皆有所得。不知如此分配二位觉得可还公平?”
徐清心里允自一颤。几乎瞬间就被贪婪的欲望给充满了。若真能得到禹神鼎,那他自信就算对上霞儿这样的高手。也绝对能与之争斗一番。不过这种念头在脑中转了两圈,又被他强自给压了下去。且不论那石玉珠之言是否有假,就算她所言不虚,那禹鼎真在此处,也绝对落不到徐清的手上。此番出门乃是以霞儿为主,得了宝物也是霞儿先要,难道说她还能面对至宝不生贪念!
既然左右那宝物也难到自己手上,徐清立刻就恢复了冷静。暗自瞟了一眼微微动容的齐霞儿,心中暗道:“看来石玉珠抛出来这香饵实在够分量,就连霞儿也不由得动心了。不过那冥海玄鲸可不是小猫小狗,说去拔一根须子到那就能拔下来。就算没有我和霞儿的阻力,她石玉珠又有什么法子,自信能得到鲸须?”想到这里徐清的心里陡然一动,这才如梦方醒,想到了其中地症结所在。
徐清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说起来在地底下转了大半天,我都有些转向了,也不知咱们此时所在何处了?”
霞儿一皱眉,立刻也望向了石玉珠,仿佛也想到了些问题。而那石玉珠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徐清竟会问出这问题,微笑道:“这个玉珠怕也不知晓的,地下山|茓蜿蜒曲折,又怎知通到了何处?”
徐清戏谑道:“哦?石道友真不知道?恐怕言不由衷吧!此处引来的水就是雁荡山顶上的雁湖之水,说起来既然姑娘要引水灌注此处,想必这里原来是没有水的吧!”
石玉珠的俏脸蛋上终于显出了惊容,徐清淡淡一笑,复又对霞儿说道:“师姐,虽然我未曾见过那冥海玄鲸到底长的什么样,但听起名字,想来应该是一条大鱼吧!既然是鱼就离不开水,鱼若无睡便不能活。莫非……”徐清眉毛一扬,挑衅似的望了石玉珠一眼,淡淡道:“莫非是那冥海玄鲸被困在这里了,道友以地开辟地道,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给这里引水,救那玄鲸出来!”
石玉珠虽然心思精明,但也与如今的徐清年纪相仿,一个少女又能有多深地城府,立时就变了脸色,骇然的望着徐清。不过她也真聪明,马上又想明白了,徐清多半也只是猜测,刚才说出来正是打草惊蛇之计。不过如今后知后觉又能如何,刚才她的反应就已露了马脚。苦笑道:“徐道友真是好聪明啊!不错!那冥海玄鲸确实就在这洞|茓之中,而此处也就在雁荡山的地下。”
原来那些从雁湖引来的水,竟然是从地底下饶了一个圈,又回到了雁荡山下面。石玉珠自然也知道直接打通湖底最简单,也并非是她不想,而是实在办不到。那雁荡山虽然看似无奇,但雁湖之下却有些天成地异处。那雁湖乃是一座高山湖泊,并无河流汇入,只有底下地一眼源泉。只倚仗雁荡山的怪异之处,熟话说地水往低处流,在这却是一句空话。仿佛有一种怪力,能将那地下水引到山顶,汇聚成湖。而那湖中的水就只能由湖边的两个瀑布流出,就算在湖底挖出洞|茓,却也没有湖水泄下。这下才不得不从别处开辟通道,引导雁湖之水灌来。
徐清微笑道:“多谢道友谬赞。”说罢也不再理会石玉珠,又对霞儿道:“师姐!若是我所料不错,刚才她所言禹鼎恐怕不虚,此处地形诡异,周围的水汽真元异常活跃,多半是藏有水系异宝。如今她守在太白琉璃光中,虽然自保无虞,可也变相被困,咱们便不用忧虑。既然她想要将此地注满水,咱们就先在洞壁上开一个大洞,把水放出去。不管这底下有没有冥海玄鲸,等以后再慢慢查验。”
齐霞儿难得的露出戏谑的笑容,瞟了惊容乍现的石玉珠,对徐清道:“你这小子果然都是坏主意!这釜底抽薪之计最好,管他是什么事,先给他坏了再说。”当然她心里还在盘算着禹鼎,只希望石玉珠在此事上没有说谎。
眼见徐清和齐霞儿压住剑光向下落去,石玉珠再有保持不住淡定优雅的仪态,高声喝道:“你们给我住手,难道非要逼我玉石俱焚!”
徐清二人皆一顿足,听石玉珠坚定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胡说八道。又想到血神子的行事作风,此事若真关系到他能否破除体内禁制,他一定会绞尽脑汁,安排诸多后手以保全万无一失。若石玉珠真的玉石俱焚,还真不知会做出什么骇人之事。
徐清回头一望,思量片刻道:“师姐下去便是,不用听她虚张声势,她从开始就废话连篇,明显就是要跟咱们拖延时间。正好此番将水放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齐霞儿打眼又望向石玉珠,此刻她真不知如何抉择才好。石玉珠见她往来,慌忙喊道:“齐霞儿!难道你真要一意孤行,弄得两败俱伤才行吗!索性我也挑明了说吧!若你敢现在放水,我就豁出去将那冥海玄鲸激怒。那时雁荡山周围千里之内尽没于大泽之中,生灵死伤千万,就全是你们的罪过!”
齐霞儿停身思量,旋即把心一横,脸色肃然的看了徐清一眼,头也不回就向下冲去。石玉珠见此终于颓然跪坐在地上,樱艳的红唇轻轻蠕动,喃喃道:“完了!难道就这么完了!罢了!师父啊!弟子辜负了你的期望了!”言罢她又猛的抖擞了精神,挺身站起来,那美丽的大眼睛闪射两道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徐清,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徐清直觉通身一寒,心中升起了些许不祥的预感。就见石玉珠轻袖甩动,围在她身外的太白琉璃光,蓦然消失不见。同时“锵”的一声龙吟,只见一道宏烈的金光乍然现出,剑光稍一收敛,就显出一柄古朴浑然的金色飞剑。那剑光一出仿佛整个石|茓大厅都被浑然剑气隐隐牵动,浓厚的元气随之流动起来。
徐清一见那剑光,不由大吃一惊,上次在岳麓山的时候,却没见石玉珠驾驭此剑。那精绝凌厉的剑气,竟然比之霞儿的天龙伏魔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石玉珠探手轻轻抓过宝剑,极爱惜的抚着剑脊,早就蕴在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圆润的脸颊淌下两行清泪。旋即她又抬手狠狠在脸上抿了两下,复又愤怒的瞅了徐清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这贼厮坏我大事,今日便让尔在我真武七截剑下亡命!”
第一百四十三回 白灵利爪
徐清看着悲切难鸣,恼羞成怒的石玉珠,终于有些露怯了。他并非是怕石玉珠这人,而是怕她那柄真武七截剑。要知道飞剑和法宝能直接决定二人实力对比的强弱,本来石玉珠就是武当著名的女修真,其修为的根基还要胜过徐清一筹。而那真武七截剑乃是武当祖师张三丰的佩剑,其威力一点也不在紫郢剑之下。日后李英琼能以一剑之威纵横天下群雄之间,这石玉珠又如何不能以一剑之威将徐清斩在此处。
徐清苦涩的笑了笑,他千算万算没料到石玉珠竟身怀此等重宝,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只盼望齐霞儿动作快点,能赶快上来援助。霜蛟剑“倏”的一下也现出来,银光赫赫,玄火熊熊。长啸一声,意气浩荡的喝道:“早听传说武当派的张三丰祖师有柄真武七截剑,比之我峨嵋派长眉真人的紫青双剑还有过之,倾慕多时,今日有幸,堪与一战,甚慰我心啊!”
石玉珠冷哼道:“哼!贼徒死到临头还敢巧言猖狂,今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又看你如何心慰。”话音一落,扬手就将那三尺长剑抛出,随即金光耀眼,绽出十丈金光,匹练似的就朝徐清斩来。徐清见敌人说打就打,也知再无回旋余地,把心一横,双掌合击,只听“啪”的一声,霜蛟剑猛地放出十丈银光,鲜光明显,如月泄下。
只见这巨大的石|茓之内,一南一北,二人遥遥相望。一金一银。两道剑光利气相逼。徐清心知真武七截剑更胜一筹,若不能抢得先手,便复难再战,却不等剑势蓄满,叱咤一声。抢先发难。就见那银光翻卷,若天龙出云,卷起一道水龙卷,随即水珠四溅,天风海雨。石玉珠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些轻蔑的望着袭来飞剑,樱唇轻启。朗声诵道:“武当隆凌。七截剑飞,北方玄武,煌煌神威。”随那战歌一起,真武七截剑仿佛金光更盛,一扫过来,一片金光弥漫万千剑影,亦真亦幻,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徐清提气飘飞纵身退去,旋即在石壁上一点。身法如闪电般,数个起落就到了石玉珠地侧面。他虽然也能耐独立飘飞,但终究费力,不如在石壁上借力,还能省些法力。同时一金一银两道剑光乍一相撞。一瞬间就“叮叮当当”发出细密地金铁交鸣之声。一息之间竟然交错不下百次!
石玉珠微微一愣,她心里可清楚真武七截剑的威力。交击百次,竟还没将对方飞剑毁去!这才知道原来徐清也不单单只会耍嘴皮子,手上还真有些功夫。而徐清的心中比她还惊,徐清更没想到,石玉珠小小年纪,居然就有此等扎实的修为。此一交手,徐清非但在飞剑上略逊一筹,甚至法力和剑术也不及对手精湛。
徐清再不敢留分寸,剑诀变化,使出了全身法力。霜蛟剑猛地绽出极亮的银光,甚至将那真武七截剑都压了下去!旋即徐清又叱咤一声,已经毫无保留地击出一剑。虽然他也还有些不甘心,但面对强敌,也不得不提前使出绝招。只见银光飞旋,万千剑影成了一个巨大的剑轮,就向石玉珠绞杀过去。石玉珠冷冷一笑,御剑抵挡,但霜蛟剑却仿佛沾了油滑。两方剑光交错一碰,那银光本来旋转,却忽然剑身一挫,游蛇般绕着真武七截剑转了一圈,速度更快朝石玉珠刺去。
几乎同时徐清甩手扔出乾坤针,三万六千牛毛针闪着烁烁红光,瞬间就成了十面埋伏阵。要说困敌阵法,再也没有能比此阵更出色的了。层层叠叠,变化无穷,无论敌人向何处突围,总有拦截之法。此阵虽然杀威不盛,只意在疲惫敌人,前一层阻拦被冲破,那溃散的针阵又赶紧后退在最后自成新的防线。虽然名说是十面埋伏实则可有千层万层,循环不竭,生生不息,直到将敌人累死困死。
石玉珠见霜蛟剑迫杀过来,赶紧召唤飞剑护身。那真武七截剑不愧是天下名剑,一剑就刺破乾坤针五层拦阻,眼看就要脱出十面埋伏阵就在此刻前面竟又出了一层赤红针芒阻挡,那金色剑光终于力竭受挫。就在真武七截剑与乾坤针纠缠的时候,霜蛟剑已经闪电般的逼近了石玉珠。刚才徐清可见过了那太白琉璃光,若是对方再将那护身地法宝祭出来,几乎就站住了不败之地。
而此时石玉珠也在犹豫,要不要祭出太白琉璃光。虽然那防身法宝坚固异常,但她终究法力太弱,还没能祭炼地融会贯通。一旦祭出法宝护住身子,就不能随心所欲的行走,仿佛个坚固的牢笼。若是有朝一日,石玉珠将太白琉璃光祭炼纯熟,再配上真武七截剑,就算对上前辈的顶尖高手,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不过如今她的火候还差得远。
石玉珠盯着徐清和霜蛟剑的动静,却忽然心中一动,仿佛遗漏了什么,心底生出一丝不祥的念头。就在此刻她就听见“喵”的一声猫叫,随即脑后袭来一阵恶风。石玉珠这才恍然大悟,刚才一直跟徐清脚后那只漂亮的大白猫,斗剑伊始就不见了踪影。
原来刚才白灵趁着二人交锋之际,偷偷纵上了洞顶,上面尽是密密麻麻倒立朝下地石笋,它挂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朝石玉珠那边潜伏过去。石玉珠并未见过白灵的厉害,只以为是徐清带的宠物,根本就没注意它的动静。白灵在野外活了百年,最精通地就是潜伏突击,它耐心地等待机会,瞅准石玉珠无暇他顾,猛地扑了上去。两尺多长的爪刃闪着森森地幽光,速度之快竟仿佛要划破了空气。从远处望去就见一道白光掠去,若是不知还以为是一柄凌厉的飞剑!
“啊!”石玉珠惊呼一声。甚至都来不急回头再看。慌忙压气旋身就往下落去。白灵也知对方乃是修为强大地修士,并未真想能一击必中,只能扰乱敌人地阵脚,以期望给徐清赢得机会。它见石玉珠抟身躲避,就知道此一击难以取得多少实效。索性就吓唬吓唬石玉珠。白灵猛地探出前爪一扫,那两尺多长的爪刃竟然又吐出三尺银色厉芒,仿佛飞剑的罡气一般。石玉珠万没料到这大猫还有这一手,再想躲已经来不急了,只能勉力一缩脖子。“呲”的一声就让白灵把她头上带的鎏金团花地发冠给打掉了,一头秀发披散下来。
石玉珠吓得魂飞魄散,直等落下十数丈。她才稳住身子。向上一摸见并无血迹这才放下心来。本来徐清的能耐也不必石玉珠弱多少,此刻她惊魂未定,还哪能一心操纵飞剑,纵使真武七截剑如何凌厉浩然,也没能冲出乾坤针的围困。同时霜蛟剑电也似的紧随而致,向下一旋,变刺为斩,直朝石玉珠砍了过去。
就听“哐当”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气势如虹的霜蛟剑终于也未能斩在石玉珠身上。在最后的一刹那。石玉珠及时地放出了太白琉璃光。此刻石玉珠藏入了坚固地堡垒之中,徐清再想伤她已是事比登天。但石玉珠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细白如贝的皓齿,狠狠的咬着下唇,愤然而疑惑的望着徐清。
石玉珠心里最清楚。她要撑起太白琉璃光还需要停顿一瞬间。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足以容得徐清的飞剑刺下来。但是就在刚才那皎洁如月的剑光,竟然莫名其妙的顿了一顿。石玉珠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是徐清地剑术不精。或是杀人手软。很显然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那一剑斩下,就算她有手段逃生,也非得落得一身重伤。
石玉珠并非泼赖之人,念动剑诀,收回了真武七截剑,这一战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如今徐清逼她撑开了太白琉璃光,已经占据了上风。在这种局面下,再想阻止齐霞儿,几乎已经不可能。石玉珠只能恨恨的瞪着徐清,心中祈祷自己的人能够动作快些,赶在齐霞儿毁坏了水脉之前完成计划。
徐清见对方有意息兵,他也不步步紧逼,毕竟石玉珠的修为还比他强了一线。常言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石玉珠豁出命来可就麻烦了。而且徐清也不想跟血神子结仇,刚才手下留情,也算是卖了他们一个不大不小地人情。
石玉珠面目复杂地望着徐清,冷冷道:“倒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今日失利也莫可奈何。”
徐清微笑道:“道友不必自谦,侥幸而已,在下不敢言胜,倒是石道友地剑术让在下佩服得紧啊!”
虽然石玉珠并不认为自己还有多大希望,却不能当面认输,强自道:“哼!你也不要装腔作势,你我胜败虽明,但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咱们就在此拭目以待,到底是齐霞儿先破坏了此地水脉,还是本姑娘先唤醒那冥海玄鲸!”
徐清闻听此言不由心头一颤,方自恍然大悟,暗道:“哎呀!我却怎么忘了这个细节!前翻夜里有人暗中控制毒獠袭击我和霞儿,后又驾驭地开掘地洞,这些事都需要会驭兽之术的修真之人!但前翻杀死那三人明显都是修炼《血神经》的,并没施展一点驭兽本领。”
虽然修真界并没有规定练了《血神经》就不能再连驭兽之术,但二者都是极玄妙的法术,想要精通必须苦练。一人精力毕竟有限,又要有所成就却极难同时兼顾两种。想到这些徐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莫非石玉珠手下还有数个驭兽高手并未现身!但他们此刻都不出来,又在干什么!莫非她要……她要控制冥海玄鲸!”想到那几乎有些疯狂的念头,就连徐清自己有不敢相信,但以如今所显现的情况来看,石玉珠还真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徐清这才想明白,为何石玉珠说只要他们不捣乱,她就有把握轻松的拿到鲸须。
不过石玉珠能否拿到鲸须,徐清倒不是特别关心。只是想到若那冥海玄鲸真的被她个控制了。那可如何应付!刚才听霞儿说那玄鲸有翻江倒海之能,威力绝非寻常地人类修士能比。若万一石玉珠以之为武器,再攻杀过来又将如何抵挡?徐清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趁机杀了石玉珠,最少也能将其重伤!
不过当徐清再望向石玉珠地时候,见她竟也是满脸焦急不耐的神色。仿佛更着急呢!徐清却有些释然了,心想:“我就说她应该也没把握,那冥海玄鲸怎么说也是个上古奇兽,又岂能说被控制就被控制的!否则那些修炼驭兽之术的修真岂不早就称霸天下了!从那些挖掘地道的地数量看,恐怕石玉珠手下能驭兽地修真,至少也得有五六个。此刻却不见一个人影,想必是全都对那冥海玄鲸下手去了。看来他们也没有多大把握。也就是姑妄一试罢了。”
其实徐清猜测的一点不假,石玉珠手下确实还有六个能驭兽的修真。这些人全都是邓隐这些年秘密培养的,邓隐早就想要破除身上的禁制,也知必须得到冥海玄鲸的鲸须。若是他能亲自出手,就算强夺也未尝不可,但仅凭手下那些弟子,却别想胜过那巨鲸。邓隐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就是用驭兽术暂时控制冥海玄鲸。当然那种洪荒巨兽并不是寻常的虎豹,一个人有多强大地元神。才能控制它!不过邓隐却不求控制它做什么,只要能在一瞬间让那巨鲸愣一下,再趁此时机斩下一撮鲸须,不就大功告成了!
说到这里却要交待一下,那冥海玄鲸为何会在此处。说那冥海玄鲸为了得到禹鼎。不远万里而来。蜗居在雁湖之下。但那禹鼎外面还有当初大禹留下地禁制,而冥海玄鲸生怕坏了里面宝物。不敢强行打开,只能慢慢炼化。数百年的时间,对于这些动则就能活数万年的洪荒巨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它却没想到还有沧海桑田一说,就在百年之前,雁荡山的地形变化,雁湖下面的地下湖忽然水源枯竭,就将那冥海玄鲸给困在了地下。
虽说那巨鲸威力巨大,但被困在地上却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只能陷入自我休眠。直到六十年前长眉真人飞升之后不久,血神子邓隐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此处竟然还藏着一头冥海玄鲸!不过他却知道时机未到,不露声色,暗中寻找另外两样仙草,同时着手培养驭兽之人。直等到了数年前,万事俱备,这才开始秘密的开掘水道,准备引水唤醒那沉睡地下的冥海玄鲸。但工程巨大,又怕引起正道修真注意,不敢大张旗鼓,这才拖延到了如今。
虽然徐清将其中的来龙去脉想透了大半,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听天由命。只要那冥海玄鲸感到水汽就会苏醒过来,此刻就看到底是霞儿的动作快,还是这水流更快。忽然水下“轰”地一声巨响,激起来一道不下二十多丈的水柱。随即那处水面就涌动起来,眨眼间就出了一个漩涡。徐清立时大喜,他知道霞儿已经将下方打出了排水的通道。石玉珠脸色一变,几无血色,楞楞的盯着水面那急速旋转的涡流。
但人常说无巧不成书,就在这一喜一悲地二人还没回过神来,忽然一股凶猛地戾气弥散开来,旋即下方水面的正中间猛地振起一大片水波。二人刚刚扭头望去,就见一道蓝光从水下飞射出来,正打在这地厅顶上那个泄水口上。“轰隆”一声坚硬如钢铁般地岩石,竟被轰掉了一大片!那向下泄水的口子立时扩大了近一倍!
这下可把徐清给弄愣住了,石玉珠更又惊又喜,兴奋的道:“醒了!玄鲸醒了!”在几乎绝望之后,又突然降临的成功,瞬间就击毁了她的矜持。大悲之后又见大喜,石玉珠笑了两声之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等“噗通”一声,从顶上落下的岩石击入水中,才将她惊醒。石玉珠脸蛋上泪水未消,得意洋洋的望了徐清一眼,道:“看来这次天命在我,就不奉陪了!”言罢飞身就朝水下冲去。
这回徐清并没拦她,只望着石玉珠曼妙的身姿,心里急速的盘算此事的利弊。
第一百四十四回 险死求生
说齐霞儿冲入水下之后,也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本来她以为这里才打通多大会功夫,水能有多深。但这一下去才发现,积水竟已有四五十丈深!霞儿心里更加急迫,赶紧向下潜去,同时随手向各处打出数道剑气轰击石壁,试探哪里最好下手。没过多时就让她找到了一个薄弱的地方,当然说它薄弱也只是相对而言。要想从这打通一个排水口,也必须得凿穿超过六七丈厚的石壁,不过这对霞儿来说也不是难事。但就在她要出剑动手之时,忽然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袭来。霞儿心头猛然一缩,就感觉仿佛被个凶猛嗜血的野兽给盯上了,那隐含淡淡的杀意更明显的带着警告的意思。
不过齐霞儿又岂会是被人威胁就退缩的人!虽然知道那多半是冥海玄鲸的神念,却只在嘴角牵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毫没手软,一剑下去就在那洞壁上轰开了一个三丈多宽的大洞。水流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疯了似的向外涌去。霞儿浑身气势一震,天龙伏魔剑闪出耀眼的金光,就好像故意在跟那冥海玄鲸示威。
水底深处传来的神念更加阴冷愤怒,随即就见那水下的石壁猛地一震,竟从中射出来一道蓝光,分水开波直向上打去。霞儿略微一惊,旋即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上面传来的流水声居然更大!以霞儿的聪明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又见一个淡淡的人影扑入水中,身法如电,直朝水下游去。霞儿心下一惊。暗道:“石玉珠怎么下来了!莫非徐清出事了!”想到这她芳心登时就乱了分寸。脑中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冲上了水面。直等到了水上,看见徐清安然无恙的悬在空中发愣,这才放下心来。不过霞儿一见到徐清平安无事,对他地担心一瞬间就全都变成了愤怒。纵身过去。喝道:“徐清!你干什么呢!怎么就放石玉珠下去了!你不是说把她交给你了吗!连个女人都挡不住!”
徐清讪讪一笑,心道:“你也是个女人,我还能挡住你吗!”又赶紧解释道:“师姐!恐怕他们那边还有数人没露面,多半是想要……”他就将自己地猜测和石玉珠的话简单的说了一遍。齐霞儿一听柳眉紧蹙,沉吟道:“竟还有此事!”
徐清道:“师姐!恐怕这一阵咱们已经失了先手,那冥海玄鲸的力量并非你我能够抵挡。如今既然它已恢复了意识,依我看就算再勉励争取也希望不大了。唯今之计咱们还需早做打算啊!”
霞儿微微疑惑道:“你说如何打算?”
徐清道:“师姐请想。此番咱们前来乃是为了雁湖斩蛟,此番遇上石玉珠等人纯熟是个意外。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事能管则管,不能管就放吧!也不亏大义。”
齐霞儿美目一瞪,喝道:“什么叫能管则管,不亏大意!这等事怎能得过且过!”
徐清倒也不惧,针锋相对道:“霞儿姐!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有话直说的。要说神机妙算料事如神。那血神子邓隐恐怕还比优昙大师胜过一筹吧!此事既然关系他能否挣脱禁制束缚,你说他能不做完全准备吗!难道师姐以为仅凭你我就能坏了他地大事?据我估计石玉珠最少还有六七个修为不弱的同伙在水下,若双方真豁出去死斗起来,师姐以为能胜?”
齐霞儿脸色微变,也觉徐清之言有理。但是若就此容石玉珠得势。她还真有些不甘心,倒是说不清为什么。就看石玉珠不顺眼。
徐清又道:“再说当年长眉祖师顾念同门之谊,留了邓隐一条性命,以全双方的恩义。想必他老人家英明一世,那时就该算到会有今日之变,定会有所防备。就算那血神子当真破除禁制,重新出山,想必玄真子师伯,苦行头陀师伯,还有众家长老师叔,也自有应对之法,何需你我这些后辈拼上性命!若为此事受伤丢命,他日必成同道口中笑柄。”
齐霞儿静了静心望着徐清忽然漏出了笑容,淡淡道:“你这家伙仿佛总说的头头是道,我怎见你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呢!”
徐清赶忙道:“天地良心啊!刚才我跟石玉珠打斗可是尽了全力!要不是白灵偷偷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我可挡不住那真武七截剑!”
齐霞儿愕然道:“你说真武七截剑!在石玉珠手上!”
徐清点点头,道:“嗯!不过她得剑时间应该不久,似乎还没能发挥出那宝剑的威力。若单论飞剑的品质,那真武七截剑也不在英琼地紫郢剑之下,真是柄好剑啊!”
霞儿早就听说过真武七截剑地大名,更知道那柄飞剑的威力,心中暗道:“石玉珠若有此剑,徐清这家伙能跟她在上头抗衡半天,倒也真难为他了。也罢!邓隐的事就让父亲他们头疼去好了,我也不管了。也不知当初长眉祖师是如何想的,竟然留着邓隐那大魔头不杀!”想罢轻叹了一声,道:“此事并非你我之过,便由得他们去吧!咱们马上走!”霞儿此话一出口,就再无一丝犹豫,剑光一闪冲上了洞顶汹涌激流的水眼中。
徐清回望了一眼下面,也赶紧跟上霞儿而去,但还未等他飞出石|茓,就听见“轰隆隆”的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即“嘭”的一声巨响,从底下猛地冲出一道足有十丈粗的水柱,一股阴冷恐怖地气息瞬间弥散开来。几乎与此同时,从水面下冲上来七道剑光,为首那人不正是石玉珠!不过此刻她脸色发白,眼神虚散,甚至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是受了重创。左臂腋下环抱着一根七八尺长。如人腿粗的肉须。在她身后还跟着六个面色严峻的黑袍汉子,全都驾驭青色地剑光。现在徐清才发现,恐怕那种闪着青光地飞剑,就是邓隐成批炼制出来,专门提供给他这些手下使用。
就在徐清略微一愣神之际。又是“轰”地崩开一片水花,猛地从水下冲出一道红光。乍一看去仿佛是飞剑地光芒,但一细看才发现那可哪是什么飞剑啊!竟是一条顶上长着一颗红色肉瘤的长须!那飞在最后地一个黑衣汉子猝不及防,正被那肉瘤给打中,随即长须一卷,就将他缠在了当中。不等同伴救援,那长须向后一缩。就听“咕唧”一声。竟然生生将一个大活人给挤成了一团血肉模糊地肉酱!这还不算完,那只肉须稍微一顿,后面又紧跟着冲出来七八条同样的长须,全都向石玉珠等人袭去。
“小心身后!”石玉珠飞在最前头,却是最先发现后边动静的人。她赶紧呼喝一声,旋身就将真武七截剑祭出。眼看后来的长须又将袭来,就见金光一闪,真武七截剑横劈竖斩,瞬间就将三根长须斩断。
就在众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更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那些被斩断肉须鲜红的伤口上,竟然四溅射出了一种|乳白色地液体,却不知是冥海玄鲸地血液还是什么!有一滴白色的液体正好迸在一个黑衣汉子的鞋跟上,“刺啦”一声竟瞬间就将他一只脚给腐蚀成了白骨!那汉子允自一愣,才感觉到小腿上难忍的剧痛。速度略微一慢又被数滴|乳液打中。浑身冒起青烟,惨叫翻滚着落下飞剑。眼看已活不成了。
修真之人的身体哪个不修炼的堪比金钢,竟然不能抵抗那不知名的|乳液。石玉珠与他手下那一干人等,可哪里见过这等凶戾的东西,当下就被吓得愣住了。只等那人尸体落入水中的声音传来,众人才如梦方醒,再顾不得其他,飞也似地向洞顶上的水眼冲去,只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但那冥海玄鲸仿佛真被他们激怒了,当然任何人刚刚睡醒,就被人拔了胡子也不会高兴。“吐吐吐”一连串数道红光又从水下射出,铁了心就要将那几个该死的小臭虫给杀死。
此刻徐清的心中也惊愕万分,赶紧加快速度想要尽早脱身,却没想到那冥海玄鲸把他也给盯上了,竟然分出一道长须电射袭来!徐清正要用飞剑将其斩断,却没想到这一瞬间又猛然一震,“轰隆隆”一阵巨响,从水下传来低沉的嚎叫声。那声音就仿佛用铁梳子挂铁皮,听得人心里直发酸,说不出地难受。说来也是徐清倒霉,头上一块巨大地岩石早就松动,此刻再受巨震当即崩塌。赶的早不如赶得巧,他正飞到那岩石下头,还不等躲避就被那不下数万斤地巨石给拍了个正着。
徐清被砸的头昏脑胀,幸亏刚才那石头就在他头上两丈多,没有经过加速,否则就这一下怕是就得去了半条命。徐清强打精神,向下一挫身,脱出那岩石的压力,横着飞出近百多丈才算躲开。说时迟,那时快,徐清刚横飞出去,袭向他那红色的长须就打在那落下的巨石上。“嗵”的一声巨响,一个只有两尺粗的肉须,竟然将那数万斤的巨石打得细碎,那是何等的怪力!
说那石玉珠的飞剑最快,只在眨眼间她已经飞到了顶上的水眼处,但她手下那几个黑衣汉子却落在后头。石玉珠倒是没狠心将他们扔下,焦急的停身回望,同时祭出真武七截剑,助他们拦挡逼近的长须。眼看那几个黑衣汉子也要到了顶上,忽然“哗”的一声,底下的水面猛地向上一鼓,旋即从里头冲出来一个庞大的黑影,一眼望去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仿佛小山的东西冲了上来。那小山中间还裂开一道鲜红的口子,那裂缝两边长满了一丈来长的细须,就跟石玉珠手上拿的差不多。
还没等徐清看清楚,“嗷!”的一声,那裂缝居然猛地张开,里面仿佛个看不见底的山洞!细密如锯齿般锋利的尖牙排列了七八层,原来那竟然是一张大嘴!而那黑乎乎的小山就正是冥海玄鲸的脑袋!
“呜……”仿佛一阵鬼哭地阴风乍然刮起,一股强大地吸力猛然从冥海玄鲸的口中传来。那几个黑衣汉子的修为虽然不弱。但刚才为了压制冥海玄鲸的元神。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此刻正虚弱不堪,在那吸力之下再难稳住身子,竟全都落下飞剑,被吸了过去!石玉珠也是倚仗真武七截剑的神光护持,才堪堪稳住身子。骇然地看着同行的最后几个人,落在那夺命的巨嘴之中。石玉珠紧紧了手上抓着的肉须,樱艳的小嘴紧紧抿着,美丽的眼中闪过了淡淡的悲伤,不过一瞬之后,又重新被坚定取代,转身冲入水眼消失不见。
再说徐清刚才为了躲避巨石。刚好向旁边多出了数十丈远。这无心之为却救了他一朝。此刻正好躲开了那庞大地吸力,但同时也距离上边地水眼更远。那四个汉子虽然体格彪壮,但落在冥海玄鲸的嘴里却连塞牙缝都不够。此刻这石|茓之内就只剩下了徐清和那饿了百年的洪荒巨兽,那恍若飞剑的红光全都向他席卷过来。
徐清吓得魂飞魄散,眼看上头是无路可逃了,他急中生智,猛然想起刚才霞儿不是还在水下开了一个排水的洞口!神念只在脑中一闪,徐清的霜蛟剑随即向下旋飞去。也许这一刻是徐清修真以来,飞行速度最快的纪录吧!不过他却无心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反倒是那种接近死亡边缘快感更加刺激。甚至最近的时候,那夺命地红光只在他身后三五丈的距离!
“噗通”一声徐清驾驭着霜蛟剑砸入水中,同时祭出乾坤针,看也不看就朝后面乱刺一气。但那红色的肉须看上去软呼呼的,实则坚韧如精金玄铁。乾坤针打在上头竟然只有“叮叮咚咚”的脆响。不过好在乾坤针也算当世至宝。虽然不能伤敌,却能延滞那肉须地速度。否则冥海玄鲸本是水中生物。在水里作战正是它地长项。而徐清却不善水战,虽说有剑光分水,但下水之后还是会微微影响速度,若是没有乾坤针的护持,恐怕就被那肉须化作地红光给追上了!
幸亏到了水下就有滚动外泄的涡流引路,徐清根本没费劲就找到了霞儿打开的石洞。一头就钻了进去,瞬间之后只觉眼前一亮,终于重新看见了明媚的阳光。徐清只觉心头一松,真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喃喃说道:“终于脱离危险了!”却没想到话音未落,忽然背后恶风不善,那肉须竟然也跟着追了出来!与此同时又听见“咚咚咚”一连串炸响,竟然又有六七道红光打破了石壁冲了出来,全都向徐清席卷过来。
徐清心里叫了一声“我地妈啊!我这是到了几辈子的血霉,竟被那怪物给盯上了!”幸亏还有乾坤针在身后挡着,能将那些闪着红光的肉须缓了一缓。徐清趁此机会扬起飞剑,划出一道银光直向天际冲去。就算那冥海玄鲸的须子再长也总有个限度,飞上高空它总不至于追上去吧。
不过徐清似乎低估了那头巨兽沉睡百年所积压的怨念,它仿佛就盯准了徐清一意要追下去。忽然徐清隐约听见了“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是轻轻吹气的声音。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没太在意这小小的细节。不过只在三次呼吸之后,徐清却忽然感觉鼻下传来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马上就觉头昏脑胀,眼皮仿佛灌了铅,眼看就要睡过去!
徐清心下大吃一惊,他心里最清楚现在可万万不能睡过去,若真失了意识可就没命了!就在他感觉马上就要失去最后一丝清明,再不敢犹豫,将舌头垫在牙上,猛地咬了下去,剧烈的疼痛立时就让他精神为之一震。此时根本顾不得口中“咕咕”涌出的血水,徐清再回头一看,那闪着红光的肉须,竟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还在不断向外延伸,最近的一条眼看就要撞破乾坤针的阻截!
徐清死命的催动霜蛟剑,心里再无一丝杂念,只有一个心思,就是要快!快!快!。在外人看来此刻的徐清面容僵硬,眼神呆滞,嘴唇轻轻蠕动,喃喃道:“快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但也正是这种心无旁骛的空明状态,让他在这一瞬间突破了自己速度的极限。
第一百四十五回 传书布阵
说那徐清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大脑中只有一片空明,口中喃喃的只知道念叨“快!快!快!”仿佛着了魔障。人类本来是万物之灵,甚至有些练到极致竟能飞升成仙,足可见其潜力非常巨大。而最能激发人体潜力的,也正是这种生死时刻的争夺,胜则生,败者死!
“叮”的一声终于有一道红光突破了徐清布在身后的乾坤针阵,速度更快直朝他背心打来。徐清的潜意识里也感觉到了危险,猛地激发出了体内的潜能。丹田里的真元仿佛爆炸了一样,在体内运转速度猛地提升了近一倍!霜蛟剑银光一缩,凝练的仿佛一绺水银射上天际。在这一瞬间霜蛟剑的速度竟然提升不下一倍,徐清眼看着面前云天逆行,忽然蓝天一灭,显出一片浩然无边的星空。再回头下望,身后竟是一颗庞大的碧蓝色圆球,这一飞冲天,竟到了天外星空!
徐清当即愣住,瞬时天风骤起,星云变动。他只觉喉咙一紧,竟喘不过气来,这才如梦方醒,原来已经飞进了宇宙!旋即又从身后的地球涌来一股庞大的巨力猛地向后一拖,徐清又像绑了弹簧,“倏”的一下又被拽了回去。
却说齐霞儿回到地面之后却没见徐清跟上来,她素知徐清心计颇多,还以为他又有什么坏注意了,便也没太在意。但等了半天却还不见人影,霞儿终于有些着急了,就在此时忽然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之又是一连串如山崩地裂一样的巨震。霞儿立时就知道不好,定是徐清出事了。等她再想回身去救。却见身后的石洞轰然崩塌,再也容不得人进
就在霞儿心中焦急之时,她忽然感觉到从雁荡山方向传来一股凶戾而愤怒的气息,不正是那冥海玄鲸!霞儿才想到刚才她不是还在水下开了个洞口,就算万一有变。以徐清的机灵也能伺机逃走。她又赶紧飞去查看。
齐霞儿前脚刚走,她刚才立身之处就“轰”地一声,崩开一片岩石,猛地冲出来一道金光。那金色剑光上立着一个灰头土脸地女子,衣服也撕烂了不少,一条白嫩的手臂上早就没了袖子,却还死死的抱着一截肉须。不就是那女昆仑石玉珠。她也被山体崩塌扬起的灰尘呛得躬身咳嗽。苍白的脸上既有得意和兴奋,也有失落和悲戚。
石玉珠低头看了看手上地肉须,喃喃道:“希望你真能解去师父身上的禁制,那些为你而死的人,也算没有白白逝去。”言罢又扭头望了一眼雁荡山,叹息道:“徐清啊!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引走了冥海玄鲸,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如果这次你还能侥幸不死,就算我石玉珠欠了你一个人情。”旋即面色决然的飞身而去。
返回头再说齐霞儿纵剑飞回雁荡山。正好看见徐清被十数道红光追的无处可逃,正奋力向天上飞去。虽然霞儿过去也没真正见过那冥海玄鲸,但凭她的经验和对洪荒异兽的了解,马上就看出那闪着红光地肉须有不凡之处,赶紧祭出天龙伏魔剑援救徐清。正在此时徐清正激发出体内地潜能。速度猛地提升一倍还多,非但甩开了那红光。还一飞冲天竟看不见人影了!
霞儿微微一愣,心中暗道:“徐清这小子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突破瓶颈,怪不得那些人对他如此忌惮,果然是潜力惊人啊!”惊叹之余她的飞剑却不见怠慢,一道金色的剑光匹练似的横着旋去,一下就将那十几条肉须给从中斩断。冥海玄鲸吃疼咆哮一声,震得满山大颤,但那追击徐清的肉须终于缩了回去。只是从伤口上甩出来,那些强腐蚀性的白色|乳液,落在下方的森林灌木中,顿时冒出一片青烟。仅仅一滴|乳液竟然就将一大片土地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
霞儿早知这种庞大的怪兽多有些异常之能,倒也没有多少惊愕,赶紧飞身向上去寻徐清。到了她这等修为,早就知道天上可不是随便能去地,一旦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忽然产生极大的阻力。而且那千万丈高空的天风星屑,就算修真之人的强人身体,也难承受长久地耗磨。果然霞儿才飞上云霄,就看见天上亮光一闪,一道银光直向下落来,正是徐清地霜蛟剑。
刚才突破了极限对身体和元神都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此刻骤然一松,就算徐清身子再强韧也受不了,骤然就失去了意识。幸亏还有白灵死命地抱着他,否则早就脱离剑光落下去了。霞儿赶紧撒出一片金色的丝线,眨眼间就交缠一处成了一个网兜,正好将他们接住。霜蛟剑“倏”的收敛剑光,回到了徐清身上。白灵也平安无事,飞身就纵上了霞儿的剑光。倒是徐清依然昏迷不醒,却不知出了什么差池。
齐霞儿赶紧将他摄到身边,但还不待她细细诊看,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再回头一看那雁荡山竟猛地炸起一大团蓝光,光耀泯灭之后竟然升起了一片蘑菇云!生生将那千丈高山给崩塌了一个角,露出了里面中空的山腹!山顶上的雁湖少了半边堤岸,瞬间就全都泄入山腹中。还没等霞儿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竟然将剩下那半个山头也给轰掉了。
就连霞儿也被这种改天换地的巨大力量震惊了!此刻的雁荡山已经完全再看不出昨日的模样了,千丈高山竟被瞬间削去了一半!那湖中的水族游兽不知又何处逃避,远近山林中被飞石流沙打死的飞禽走兽更不知凡几。
霞儿知道那冥海玄鲸马上就要出来,此处已经是风口浪尖,赶紧拽着徐清架起飞剑就要离去。虽然明知那冥海玄鲸已经发怒,此一出来定会兽性大发,届时海啸水灾是少不得了。江浙之地的老百姓少不得又要遭灾。但霞儿也是有心济世。无力回天,以她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拦住玄鲸。若勉力一战除了搭上自己性命,恐怕还要激起那怪兽更大的怒火,造成更严重的灾难。
但就在霞儿审时度势,要抽身而去地时候。忽然见从西方急速射来一道金光。霞儿不由眉头一皱,略微犹豫一下,终于还是招手将那剑光收来,原来那正是优昙大师地飞剑传书。霞儿取过一封书信,同时那剑光上竟然还带来了几道灵符和三枚紫玉。霞儿还没拆信封,一看见那些东西就露出大大不愈的神色,仿佛已经料到了信中所言之事。
奈何师命难违。霞儿收了东西。那剑光就自动向西方飞回去。这时徐清也缓缓醒来,其实他本来也没大事,就是精神太过紧张,同时身子的压力过重,进入了保护性休克的状态。修真者的体质本就强悍,休息片刻就已醒过神来。而且他刚刚突破了身体地瓶颈,正感觉神清气爽,体内真元流动前所未有的迅捷,原来运转滞涩的地方也都顺畅无比。若以此估算。想必用不了多久,徐清就能突破现有的境界,练成《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五重,升上太玄大境界。
不过徐清欣喜之余,却发现霞儿看着手上的信笺。脸色愈发的难看。仿佛遇上了不好的事情。赶紧站起身来问道:“是优昙大师地来信,她老人家有何要事吩咐?”齐霞儿也不说话。直接就将那信笺递给了他。徐清接过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举头向那不远处地雁荡山望去,脸色数变张口结舌的不知说什么好。只等了半天才怒看着那信笺道:“这也太过儿戏了!那老太婆真知道冥海玄鲸长什么样吗!竟然让你我为民除害,她怎么不直接来一剑斩了我呢!”
“嗯!”霞儿沉声冷哼,狠狠瞪了徐清一眼,道:“谨言慎行!不要胡说八道,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隔墙有耳吗?”
徐清允自一愣,赶忙掩口四望,骇然道:“师姐说在咱们这里有……”
齐霞儿淡淡道:“现在这里是没有,不过难保日后别的地方也没有。你最好管好了嘴巴,不要以为背着人,别人就不知道你说些什么,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徐清点了点头,其实平时他也是相当克制的人,只是那信笺上,优昙大师交代的事情实在太让人气愤了!优昙大师也算到了冥海玄鲸要出世,竟然要求齐霞儿和徐清将其困在雁荡山,还让他们将其炼死,免得那巨兽出来祸害百姓。这话说的可真是漂亮,江浙两省百姓的性命安慰,真是好大一顶的帽子!但在徐清看来,就是打着大义之名,明摆着让人去送死吗!
当然优昙大师也并非没给他们一点机会,信上也还传授了一个名叫伏魔困灵阵地阵法,还给了布阵的阵子和灵符。据说那伏魔困灵阵乃是上古仙人专门克制这种洪荒巨兽的困阵,正好能以九柄天龙伏魔剑布置,困住冥海玄鲸也并非难事。
但信上又说仅凭霞儿和徐清的力量,想要杀死玄鲸却不可能。那玄鲸天生异兽道行极深,要想将其除去,必须有天龙伏魔剑布阵,再加上如长眉真人遗留紫郢剑、青索剑那种水准的宝剑。两边合力施为,一连炼化一百零八日,才能毁灭玄鲸元神。因此优昙大师还吩咐二人,将阵法布置停当之后,让徐清主持看护阵法运转,霞儿回山去寻英琼过来。
徐清心里那个骂呀:“既然这离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飞剑传书来,那峨眉山凝碧崖离百花山才多远,不能传书让英琼过来!非要让霞儿亲自去一趟,这是什么逻辑,这不纯熟是脱裤子放屁吗!”不过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中腹诽,更不敢直接提出来。
事到如今,徐清也只能望着霞儿,等她地决断了。甚至在此时,徐清就已经想好了,若是此番困锁玄鲸,真要到了性命攸关地时候,他索性也就撂挑子走人了。天下之大,难道出了峨嵋派,就没有容身立足之地了吗!而且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有人真相要他性命。如此般不停的安排些危险地任务,躲得了初一还能过了十五去。
就在徐清胡思乱想的时候,霞儿也是脸色数变,沉吟深思了半天也没表态。对于这突如其来地传书,她心里也相当不满。齐霞儿本来就是一个个性相当强地人。只是在优昙大师和妙一真人面前表现的仿佛是个乖娃娃,但她的骨子里头却有着乖张独行的孤傲。长期以来优昙大师和妙一真人将她争来争去,就已经让霞儿心底甚为不满,只是她强行压制不曾表露罢了。在遇上徐清之后这种不满情绪愈发高涨,尤其是在关于徐清的问题上,优昙大师所表现出来地不完全信任,让霞儿心里非常失望。
而此刻来的飞剑传书。几乎表明了优昙大师甚至在他们出发之前。就知道雁荡山下面有冥海玄鲸,甚至预料到了那玄鲸会在近日重新出世!但优昙大师并没有给霞儿一点提示,却在事到临头之时,传书来命令让二人困住那强大的上古怪兽,让霞儿心里怎能不生出逆反。
徐清见霞儿半天没说话,试探着问道:“师姐,现在咱们怎么办啊?”
齐霞儿看了他一眼,冷然道:“既然有师父的法谕,咱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布阵封山,将那玄鲸困住!”说着又望向那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雁荡山,顿了顿道:“不过师父虽然有神机妙算,毕竟还不在当场,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今那恶鲸被割去了一条唇须。正是狂性大发时。师弟法力不够纯厚。恐怕难以操持阵法将它困住。因此我觉得还是我来布阵坚守,师弟回山去寻英琼妹妹来助阵如何?”
徐清木然惊愕住。他万万也没想到齐霞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半天才重复道:“师姐是说你在这,让我回去?”
齐霞儿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她脸上地笑意却掩不住心中地失落与苦涩。徐清又在那几许苦涩中看见了更加坚定的决心。旋即霞儿又戏谑的笑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你若喜欢跟那冥海玄鲸独处,我倒是愿意把机会留给你。”
徐清赶紧摇头,道:“我还是免了吧!跟那东西在一块可绝对是要命的事!”复又沉吟道:“只是优昙大师信上吩咐……咱们若擅自更改恐怕有所不妥吧!”
齐霞儿淡淡道:“兵书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事情紧急,只能从权处置,难道师父还能挑你的不是!”说罢霞儿又瞪了徐清一眼,冷道:“好了!你要不的不就我这句话吗?现在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徐清脸色微微一红,讪讪的笑道:“既然有霞儿姐顶着,我自然万事不惧。只是……”
“有什么话就直说,怎又吞吞吐吐地了?”齐霞儿望着雁荡山方向淡淡的道。
徐清笑着问道:“只是我还有些疑惑,师姐为何会如此抉择,难道就只是为了赌气?师姐就没有点其他的吩咐,让小弟顺便给您办了?”
齐霞儿忽然回身笑道:“师弟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不错!我还确实有点事需要你去办,不过此事对你也有好处,也算不得我利用你哦!”
徐清微笑道:“师姐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便是。”
齐霞儿道:“你答应的到也爽快,就不问问此事是否伤天害理?”
徐清洒然笑道:“便伤天害理又如何?反正是为霞儿姐办事,咱们也算狼狈为奸,你都不怕我又何惧!”
齐霞儿也不理他话中调侃,淡淡道:“我需你去杀一个人!”
徐清惊道:“是什么人竟然引得师姐的杀心!呃然需我出手,想必此人修为应该不会很强,但师姐又不方便出手,大概也是正道甚至是佛门地修真吧!”
齐霞儿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人就是个佛门之人,我与之素有嫌怨,师父严令不许我下手。你去须得小心动手,最好不要露出马脚,若是万一败露也要想好说辞。你若供出我来,我可不会承认地!不过这些事应该不用我教你,要论撒谎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第一百四十六回 陈年旧恨
就在徐清和齐霞儿说到半截,还没有谈到关键问题的时候,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那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雁荡山又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眼看着就要从中崩塌。霞儿不由得脸色大变,惊道:“冥海玄鲸马上就要出世,其他杂事情一会再说。”言罢就飞身纵了下去。
本来草木茂盛的雁荡山,此刻却早就怪石嶙峋,草木折损,参差不齐的石壁将一个庞大的湖泊围在中间。虽然此刻还是光天化日,但霞儿降落在山壁之上,依然迎面吹来阵阵阴风地气,那森森寒意仿佛从九幽地狱冲上来的。
那冥海玄鲸才刚刚伸出一个脑袋,正奋力的摇晃,想从地下钻出来。不过它失了水分滋养,在地下休眠百年,此刻正是虚弱无力之时,想要完全正脱出来,却还需些时间。那巨大的力量震得山体巨颤,岩石飞溅乱射,仿佛随时都要把那雁荡山给推倒了!
徐清刚才被那恶鲸追击,只顾得慌忙逃窜,却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此时再见,更被那庞大的身躯和无边的力量给震撼住了。不无担心的说道:“师姐!这么大的东西我们真能将它困住!”
其实霞儿心里又何尝有底,只是此刻正是需要勇气的时候,只有二人同心协力才行,若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索性就跟徐清一块逃走算了。霞儿从容镇定地望去。淡淡道:“冥海玄鲸虽然强大,但此头玄鲸疲惫已久,早就需要回归大海休养生息。可惜却又被困在地上数十年,如今早就成了强弩之末。只要我们以阵法为依托,小心应付,想要困住它也并非难事。你且在此为我护法,待我去布置阵势。”
徐清点了点头,道:“师姐放心便是。”
霞儿又道:“你需切记!一会若阵内有何动静。你完全无需顾及,我自己便会应付。但完成阵法之前,却绝不要让阵外有人兽侵入,若有不轨之徒靠近,即刻格杀勿论。此番若阵法不成,那玄鲸必然大怒,届时引动海啸。洪水倾出。泛滥千里,你我更不知须得多少功德方能补救回来!”
徐清点了点头,嘴上虽然应是,但心里却难免诧然。暗道:“怪不得那些修真之人大都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若刚才我与霞儿一走了之,与此事便无干系,就算冥海玄鲸引动洪水。涂炭多少生灵也不伤我二人的功德。但是如今若与之相斗,便是结下了因果,若如此那玄鲸还在作恶,却要也给我们名下记上一笔。如此万事不做则功德不亏,为民济世却要承担风险。真是好没道理啊!”奈何此乃天道使然。就算他如何腹诽也无济于事。
却说齐霞儿四下观望片刻,找准了南方朱雀的阵位。飞身纵去,身姿曼妙仿佛舞蹈一般。再看她长袖轻轻挥动,幽幽洒然如长水波浪,带出一片烟岚更加飘渺如仙。随即一道金光猛然射出,正打在湖泊南岸地一块巨岩上。那金色的剑光通天闪耀,竟瞬间射出百丈有余,如一柱擎天立在地上。
齐霞儿悬在空中,一身金光笼罩,恍如真的九天玄女下了凡尘。双袖接连撒出,那九柄天龙伏魔剑,依次按照九宫八卦之势,将偌大的雁荡山给圈在了当中。霞儿口中念念有词,左臂伸平,素手舞出一个怪异的形势,然后猛地将三枚紫玉甩了出去。其实那三枚紫玉早就是优昙大师炼制好地阵子,在空中围着九宫圆心摆成了一座三才阵型。又见那九道百丈的金光三为一组,全都交汇在那紫玉之上,同时那紫玉上又各自射出一道金光,汇聚在雁湖中心的正上方。
与此同时齐霞儿猛地娇吒一声,甩手丢出一打精黄|色的灵符,正落在那大阵的中央,所有汇聚在那里的金光全都打在那十二张灵符上。那些灵符仿佛一面镜子一样,瞬间又反射出十二道光芒,与九柄天龙伏魔剑和三枚紫玉阵子相连,成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巨大光网,缓缓向水面压下去。
徐清在一旁看地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惊诧:“这就是伏魔困灵阵真是好庞大地阵势!竟然将一座山都给罩住了,这等气势何其磅礴!”又望向了风采如仙,胜似闲庭信步一样布阵的齐霞儿,暗道:“没想到她的修为竟然比我想象的还高出一筹!要想布置如此大规模的阵法,得需耗费多少法力,就更不用说对法力的精妙操控了。哎!说起来我还需多长时间,方能达到此等境界啊!”
就在徐清心中感慨之时,那冥海玄鲸也发现了头上的异动,它被困了这么久,早就失去了耐心。如今眼看就要脱困出笼,竟发现还有人要用阵法封住它,焉能轻易服输!忽然嘶吼一声,那如一个山洞般的巨嘴再次张开,猛地吐出一个足有十多丈大小的蓝色光球。
那光球在冥海玄鲸地嘴边一旋,炮弹一般带着破空的音爆就向上方的伏魔困灵阵打去。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只听“轰隆”一声天崩地裂了一样,方圆数百里都被震的三颤。徐清焦切的望着那仿佛随时要被冲破地金光大网,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大阵真能困住那凶戾地冥海玄鲸。但他又不敢盯着里头看,生怕此刻有鸟兽过来破坏阵法运行。
齐霞儿依然面无表情,手上急速的变换着法印,同时下方地大阵被撞的猛地向上一鼓,“倏”的飞出来一道金光。再一细看竟然是刚才摆在阵心的灵符,却还不待看清是怎么回事。那灵符见风就化作了几缕飞灰。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伏魔困灵阵虽然看似单薄,但内里更玄奇难测。刚才那冥海玄鲸射出地蓝色光球,其威力之大足以毁灭一座城市。但这大阵却将那庞大的力量全都给转嫁到了一张灵符上倾泻出去。也就是说无论那冥海玄鲸的攻击有多强大,只要不超过大阵的承受极限,每次也只能毁灭一张灵符,却伤不到大阵地根本。
齐霞儿缓缓落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数了一下,手上还有二十四张灵符,也就是说再加上已经用上的十二张,一共能抵挡冥海玄鲸三十六次攻击。
徐清也赶紧奔了上来,问道:“师姐感觉如何?此阵真能困住玄鲸?”
霞儿点了点头,道:“困住它一阵子应该不难……”话还没说完,就见从下头猛毒射出来十数道红光。全都向二人袭来。正是刚才追击徐清的那中肉须。那些红光居然毫无阻隔的,就从阵中冲了出来。徐清略微一惊,赶紧祭出飞剑斩去。
而齐霞儿仿佛早有准备,十指连连伸出青色的雷光,“嘎啦啦”一阵雷霆震动。只要徐清飞剑斩断哪根肉须,那雷电瞬即而至。将那些肉须打成焦黑,不消两三下功夫,二人就将那些肉须给打了回去。
原来这伏魔困灵阵也有自身地衡量标准,只有敌人真元的凝聚程度达到一定的水平。阵法才会自动做出反应。这也正是为何优昙大师在信上刻意提起,此阵乃是专门困锁上古洪荒巨兽的手段,原来是个大眼的渔网,捉不到小鱼。
那冥海玄鲸愤怒的嚎叫,终于挣脱了地下的泥土束缚。猛地向上冲来。一座小山似地大脑袋后面是一具更加庞大地身体。一片片丈余方圆的巨大鳞片附在身上,闪着幽冷的寒光。“轰隆”一声正撞在那伏魔困灵阵的中央。织成光网的阵势弹性的向上一鼓,却并无一丝要断裂的意思,同时又飞起一道灵符在空中化作灰烬。
“轰冥海玄鲸又向上窜起数次,却始终无功而返,终于略微静了下去,缓缓沉入水下。徐清和霞儿全都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冲天的气势,凶恶的威势,二人真地怀疑这大阵万一顶不住,又该如何是好。徐清心有余悸的笑道:“看来那大东西是累了,多半要休息一会了吧!”
但徐清的话音还没落,却又忽然听见一阵剧烈的水声,旋即“轰隆”一声巨响,那冥海玄鲸竟又从水下冲了上来。二人被下了一跳,原来那玄鲸并非灰心,而是潜到水下蓄力去了!但这一次它真的尽了全力,竟然还无功而返,终于气弱下去,缓缓地沉入了水中。
齐霞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运行真元修补阵法。虽然刚才那大阵看似安然无恙,但被那足以毁天灭地地巨力撞上,就算有灵符牵引转移,也难免不受损伤。之后又将那阵心的替身灵符补齐了,这才放下心来。
徐清难得发自肺腑地赞叹道:“师姐真是好手段,这大阵也真玄奇,小弟修道至今尚未见过此等威势的较量!”
齐霞儿淡淡道:“只是将一个昏睡了百多年的荒兽困住,却还不能击杀之,又有何可自傲的!而且此阵乃是师父传来,并非是我的真本事。”
徐清见她不领情,也不再说些恭维之词,话锋一转微笑道:“刚才事发紧急,师姐说欲让我帮你除去一人,我还不知那人是谁呢?”
也许是因为刚才接到了优昙大师的传书,心中郁结生气,齐霞儿才一冲动说出了让徐清替她杀人。而此刻稍微冷静一些,却又有些犹豫之意,沉吟半天才道:“此人修为不弱,恐怕还胜你一筹,你确定真要动手?”
徐清豪然笑道:“师姐也忒瞧不起人了,又未说出那人是谁,何故就担心我难于胜任此事?”其实徐清的心里非常清楚,霞儿虽然生理年龄很大了,平时办事也沉稳,但她对待家人和师长时,心里年龄也只如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女,敏感而叛逆。就像她在面对优昙大师和妙一真人对她地争夺时。完全束手无策,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姑娘,只能独自逃避。也正因如此,刚才才会一怒之下。跟徐清提出了那个要求。
虽然此时霞儿有些犹豫了,但徐清却不会让她退缩的,道:“师姐且说说那人到底是谁,若真修为高深,小弟难于胜任此事。那边权当今日未曾听师姐提起过。”
齐霞儿沉吟片刻,又想到心中的苦闷,终于把心一横,道:“此人名叫丹增嘉措,乃是藏边灵犀寺地主持大喇嘛。本身就是西藏著密宗佛教的高手,一身金刚琉璃诀也有七八分火候。”思量片刻又道:“大约有我四五层的实力。”
徐清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丹增嘉措的名字,但听霞儿对他的评价。就知此人绝非庸手。而且还有一定地背景。否则依着齐霞儿的脾气,若真心里恨着某人早就一剑斩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托付别人出手。仿佛也看出了徐清的但有,霞儿又解释道:“师弟勿要夺心,那丹增嘉措本身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师门亲友。只是师父顾念佛门同宗之德,曾经令我不可携私报复,师命难违,我自然不可无故出手。你乃是峨眉弟子,若出手杀他。想必师父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徐清见霞儿说话时,眼中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怨气,和略显红润地脸色,就判断此事恐怕跟男女之事有关。暗自想到:“莫非那丹增嘉措是一个花和尚,曾经调戏霞儿了?”
书中代言。原来在十数年前。有一次优昙大师带着齐霞儿拜访拉萨大昭寺地宗咖活佛。当时那丹增嘉措作为进修大喇嘛也在寺中听讲,一见霞儿的容颜就看上了。西藏密宗的黄教喇嘛有些并不禁欲。还修炼欢喜禅功。当时丹增嘉措就提出要求,希望跟齐霞儿结成佛侣修炼欢喜禅。欢喜禅虽然玄妙,但在中土修真看来,一旦破了童贞,就算灭了大道之望。那时霞儿正一心追慕通天大道,而且对方还是个藩僧,她焉能答应此等要求,便当场回绝,而且言辞甚激。
但那丹增嘉措出身黄教密宗世家,名门望族,从小就被誉为天之骄子,所欲何物不能得到,早就养成了骄傲霸道的性子!此番竟在霞儿这碰了钉子,他焉能甘心服输,又屡次寻去。说起来齐霞儿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虽然优昙大师叮嘱她不要生事,但三番两次被人骚扰,恼怒之余就跟丹增嘉措动起手来。
那丹增嘉措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比照霞儿的本领可就差的远了。没有数个回合就被击落了得意的法轮,被齐霞儿拳脚相加,给胖揍了一顿。当然霞儿也知他地位不低,出手甚有分寸,并未要他性命。但那厮非但不曾领情,反而倒打一耙,带着一身瘀伤,去宗咖活佛那告状,优昙大师还为此事惩罚她面壁。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事后那丹增嘉措竟又幸灾乐祸地前来挑衅。霞儿本来怨气压心,这回还怎会留了请,飞剑一出就全是杀招。若非优昙大师和宗咖活佛及时赶到,就险些要了丹增嘉措的性命。
要说齐霞儿深居简出,这些年也没与几个人结怨,只有这个丹增嘉措让她想起来就恨的牙根直痒痒。而在此事上优昙大师的做法更加怪异,非但没给自己弟子出头,反倒一意训斥霞儿不是。齐霞儿一气之下也撒起了大小姐脾气,当即甩袖子就回了凝碧崖,直住了三个多月,才在妙一夫人的说和下回了百花山。
优昙大师倒也没有追究其他地,但是此事之后,师徒二人地感情却不免生出些裂痕。直到如今霞儿也想不明白,当时优昙大师为何要一意委曲求全,甚至后来还刻意警告她,不要去招惹那丹增嘉措。到如今霞儿又对优昙大师的诸般安排更加不满,再想起了前番地旧事,这才心生杀意,欲将那丹增嘉措置于死地,以解心头之恨。
其实做出这样的决定,何尝不是霞儿的反击。过去仿佛个东西一样被人争来争去,再被派往雁荡山来,到如今又命令她困杀恶鲸。这一桩一件,几乎全都没有考虑过她个人的感受,霞儿愈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牵线的木偶。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郁闷,决定奋起反击,斩断身上的牵线。但霞儿真的能斩断束缚,争得自主吗?
第一百四十七回 三阳宝物
徐清沉吟片刻,道:“若按照师姐之言,丹增嘉措虽然不是活佛弟子,却也是座前听经的学生。就算他的修为远不如师姐,想必也有降龙伏虎的本领,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能为师姐出力,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只是恐难成事,还请师姐给个指点才好。”其实徐清心里非常清楚,既然齐霞儿让他去杀那人,就定然已有了些算计。齐霞儿是聪明人,虽然此事有一时冲动之嫌,却绝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若她觉得不能一击得手,就绝不会轻举妄动。
霞儿微微一笑,淡淡道:“若论法力丹增嘉措那妖僧确实胜你一筹,但依着师弟的性子,总不会光明正大去找他决斗吧!我听说你不是有个三阳十龙大阵吗?乃是上古杀阵,威力难测,何不拿出试试手段?”
徐清听到霞儿提起三阳十龙大阵倒也不惊讶。自从他得了阵图之后,也并没隐瞒,后来还曾拿出来跟灵云、英琼等人一块看过,研究了些阵法走势。而且前翻要收摄蛟魂时,也曾跟霞儿提了一句。微笑道:“师姐是听灵云姐说的吧!我确实有张阵图,只不过若要布阵非但需要三件纯阳宝物,还得要十条龙魂为压阵的魂灵。如今这一时之间让我上哪去找三件法宝十条龙魂去?!”
齐霞儿微微一笑,素手轻轻一翻,就闪出淡淡的白光,掌上托着一颗洁白圆润的珠子。道:“此珠乃是活在海底火山之下的万年老蚌生出的纯阳珠。虽有冥气凝神之效,但对修真之人却也没有大用,本想日后人老珠黄时磨成粉末美容养颜。不过它勉强还算是个纯阳宝物,便送你布阵也无妨。至于余下地两件宝物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清知道若仅有一颗纯阳珠也无济于事。霞儿不会做些无用之事,定然还有下文。他也不着急,慢慢等她道来。
果不其然,齐霞儿顿了顿又道:“我早就听说过,醉道人师伯那个装酒的葫芦,乃是天成古藤,有先天纯阳之力。你是师伯最钟爱的徒弟,前去借来几日应该不难。至于还有一件嘛……”沉吟片刻之后,又道:“父亲的金光烈火剑倒是纯阳之物。大约是不能借给你的。不过前日曾听母亲说,爹爹最近正在试验炼制一柄纯阳仙剑。好像一直不太顺利,废了不少剑坯,那些都是纯阳精金,你若去求来一块废坯,应该也能将就着布阵了吧。”
徐清讪讪的笑了笑。心道:“这可还真是攒鸡毛凑掸子,到时候我那大阵摆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但有总比没有好,霞儿这一番算计也算为他煞费苦心了。徐清又问道:“如此三阳之宝就算全了,那十条龙魂又去何处寻呢?就算以蛟魂代替,咱们也才弄了三颗蛟珠。师姐总不能让我将就摆个三阳三龙大阵吧!”
霞儿微微一笑,又望向了那被伏魔困灵阵给锁住的雁荡山,缓缓道:“至于剩下的龙魂,我想马上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徐清心中还自疑惑,齐霞儿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雁湖之中应该还生活着数条蛟龙。但那冥海玄鲸出世之后。正是饥饿难耐之时,想必早就将湖中地水族给吃个干净,蛟龙还能活到现在!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了,他的猜测完全错了。就在霞儿说完没过片刻,只见那雁湖水下猛地翻出十来团巨大的浪花。随即就见数条精光从水下冲了出来,同时后头还跟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掩杀而来。
徐清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才确信。竟然同时从水下冲出来九条蛟龙。那些颜色不同,长短各异的蛟龙。仓惶地从水下冲出,向上飞跃而来。在它们后头还有几只模样怪异的水兽也跟着冲了出来。却还没等徐清看清那些到底是龟是鱼,就从湖中翻出一团更大的水花。随着一声低沉的兽吼,猛地冲出来一座小山似的大鱼,张开血盆大口就将那些水兽全都吞了下去。不过显然那头冥海玄鲸的目标是那几头跑在前头地蛟龙。若是放在过去这些在它看来细如牙签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一吃。但如今冥海玄鲸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管他是蚂蚁还是毛虫,还不都是蛋白质。但那几条蛟龙久居水下,全都是机灵油滑之辈,左躲右闪,险象环生之中,还是冲了上来。
不过这些蛟龙却早就注定了悲惨,才刚出了龙潭又入虎血。冲在最前头的是一条碧蓝色的蛟龙,它体型最大,足足能有二十二三丈长。看它头上鼓起两个巨大地角包,嘴边还长出了两条近一丈长地龙须,竟又是一条活了近千年的老蛟龙。紧随其后的是一条小一点的藏青色蛟龙,也有十七八丈长,通身翠绿的鳞甲,修长圆润,看上去甚是美丽。
齐霞儿在岸上微微一笑,淡淡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别看那玄鲸仿佛不可一世的样子,但不要忘了这里并不是大海,只是一个小水泡子罢了!若在海中就算一百条蛟龙也不再话下,但在这里玄鲸想要吃一条小蛟龙可就不是容易地事喽。”说话间一甩袖子,洒出一片紫气,就朝那蓝色地蛟龙罩去,喝道:“别发愣,绿的你杀!”
徐清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震惊却也并未失态,赶紧依言祭出乾坤针,将那绿色地蛟龙给挡住。那些蛟龙本来就不会飞,它们只能从水下借力跃上岸来。此刻又是仓皇逃窜,怎会料到后面追着吃人虎,前头还有夺命狼!齐霞儿轻车熟路的放出紫气,那蛟龙一冒头,正好钻进了那团紫气之中。
原来那一蓬紫气乃是霞儿得意的法宝之意,名曰紫云障。别说是一头不成势的蛟龙,就算是再厉害数倍的修真者,一旦被困在其中,一时半刻也休想脱身。紫云障向回一缩,就好像是个网兜,将那蛟龙绑的结结实实。齐霞儿从容飞过去,轻而易举的就将其天灵凿开,抽出了蛟魂。
同时徐清的动作也不慢,那青色的蛟龙早就被冥海玄鲸给弄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跑到外头,正想松一口气,却见漫天红光袭杀而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差点刺成筛子。徐清也是为了蛟魂,手才留它多活片刻。与此同时霜蛟剑上银光一闪,正刺在那蛟龙的后颈上。青色蛟龙略一挣扎就浑身软了下去,再没有一点生机。
跟在后边的那几头蛟龙这才发现前面竟也有敌人,但是身后还有更凶的恶鲸,这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权衡了一瞬间,那些蛟龙还是本能的不愿意面对强大的冥海玄鲸,保持去势不变,一股脑全都向上冲去。但正是这微微的犹豫,那冥海玄鲸猛地冲了上来“咔哒”一声,那大嘴如阖上的城门,一下就将速度最慢的三头蛟龙给咬成了两段。不过蛟龙的生命力也真强悍,虽然身子从中断去,但那三头蛟龙依然顽强的向上掠去。
就在此时又见数道闪着红光的肉须从水下射来,正是向群蛟袭来。一条落在后头的蓝色小蛟龙回头一看,身后三个同伴居然都只剩了半个身子,眼看就活不成了,而且后面又袭来了那可怕的红光,立时就慌了阵脚。就见那蓝色的小蛟龙眼中猛然闪出几许厉色,尾巴向旁边一扫,正好打在那被咬断了身子的同伴的头上。重伤的蛟龙本来就去势大减,此刻又遭了重击,立时就栽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入水中。而那蓝色的小蛟龙却借势提速,已经冲到了前头。
这一幕正好落在徐清的眼中,他不由在心中一叹。倒也不是为那死去的蛟龙悲戚,优胜劣汰本就是自然法则。在此一刻徐清忽然想到,是否日后也会有一天,他也如那重伤的蛟龙一样,被无情的抛掉了呢?
沉思的徐清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一瞬间仿佛他的眼睛都变得更亮,眼神更加坚定。想要不被无情的淘汰,就只有变得更强!虽然徐清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前世一直身为强者的他,却还没有真切的学会,站在一个弱者的角度上来理解这个道理。而如今在修真界中,他却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但现实之中却不是喊几声口号,就能成为强者的。徐清望着那落入水中的半截蛟龙,被冥海玄鲸的肉须卷去,已经沉寂许久内心,再一次燃起了更加宏烈的野心。如今摆在他心里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第一百四十八回 徽佳徽黎
单说徐清独自一人纵剑而行,一路西去,不过他倒也不甚着急。当他离开雁荡山时,霞儿就有言在先,只要李英琼能在百日之内抵达雁荡即可。届时正好将那冥海玄鲸困锁一百零八日,正是水到渠成之时,二人合力就可斩去恶鲸。
徐清飞了半日,在高空向下望去,只见远处山峦突兀,直冲云天。北面一片烟波浩渺的大湖,竟又到了湖南地界。徐清不由微一皱眉停住了身子,沉吟思量起来。又从兜里取出来那纯阳珠,神色还有些犹豫。
虽然依着霞儿的法子,确实能凑齐三样纯阳宝物,但是徐清研究那三阳三龙大阵也非一日两日了,他深知那大阵对布置摆放的要求极为苛刻。如今本来就没有龙魂,用蛟魂代替已经落了下乘,若是三样宝物再如此凑合,就算能摆出大阵,威力也必然大打折扣。
其实徐清心里早就有所打算,他知道在陕西终南山上,藏有一套汉代剑仙张免的炼魔仙剑。那剑名为三阳一气剑,乃是以纯阳之气弥合太空精金打造炼制而成,分有三口分别是太阳剑、少阳剑、中阳剑,听说成套使用威力无穷。
不过那张免虽然厉害,但在当时却还不及绿毛真人和太元真人这些最绝顶的高手。想必其飞剑也难比紫青双剑和真武七截剑那类绝世宝剑。但自从徐清得了这三阳十龙大阵之后,心里却一直惦记这那套飞剑。尤其是受了霞儿启发,学会以法宝布阵之后,更有心将三阳一气剑收为己有。
不过徐清虽然知道那飞剑藏在终南山中,但终南山也是一座大山,绵延数百里。若是不知具体地点,毫无线索就去寻找,多半也是徒劳无功。加之最近也没有机会出门,便将此事暂且放下。而如今齐霞儿欲求他杀人。若再得过且过,恐怕到时候非但不能杀死丹增嘉措,反倒会为其所害。
徐清思虑半晌,终于把心一横,将剑光一转,直往北方秦岭飞去。心中暗道:“也罢!索性雁荡山那边也不着急,我就先往终南山去一趟。若真能寻到三阳一气剑自然最好。若是没有机缘,不能得到那宝剑,也一定在三十日之内回返凝碧崖。却不能误了斩杀恶鲸的大事。”
徐清想到斩杀冥海玄鲸时,嘴角不由得迁出一丝微笑。虽然说此次霞儿亲自守护雁荡山,违逆优昙大师的法谕,乃是对徐清的爱护。不过让徐清杀人却不是白干的,临走之前徐清还提出,等到斩杀冥海玄鲸那日,希望霞儿能趁机抽取鲸魂。
徐清本来也不是思想僵化的人。虽然说是三阳十龙大阵。但谁规定了就不能用冥海玄鲸的魂魄布阵的!只要想到那种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徐清心里就难以抑制地兴奋。不过他也知道霞儿虽然强大,但那冥海玄鲸终究是洪荒异兽,要取它的魂魄也绝非易事。就算霞儿竭尽全力,到了最后,多半也只能取到一些残魂罢了。即便如此,那对徐清来说,也绝对是巨大的是巨大的收获。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一气飞出千里。翻过高绝于世,横亘在中原大地上的秦岭,就到了一片沃野的关中平原。不过这片千年前曾经是天下最兴盛繁华的土地,到了如今早已经失去了它昔日华丽地外衣。经过千年的开发和数百次的战火毁坏,肥沃地关中平原已经日渐衰败。尤其灭亡前明的匪患就起于陕西。十数年不曾平息的战火。早就流干了这里的血液。
徐清遥望下去,虽然硝烟散尽。但荒田蒿草,悲风呼号,却有股说不出的凄凉。叹罢一声便也不再多做感怀,扬起剑光直往西安南方的终南山飞去。要说终南山的道门虽然近些年有些衰颓,但在上古之至中古时期,全都是中原道派地中心,有天下地仙都地肺之称。只可惜宋亡之后,山中正宗道门修真多半南迁蜀中,却被华山派与五台派夹在中间,渐渐为邪道之人所占据。
只待片刻之后,徐清稍微缓了剑光,就看见远方隐约可见一片人气升腾的庞大都市,想必就是古都长安。就在长安南面一座突兀平原之上的高山拔地而起,四下小山拱立,向南一条低矮的山脉将其与南方的秦岭建在一处。只见山色郁翠,秀色灵凌,苍松立于白云之间,白云又环绕峰峦之下,云卷云舒,自有清淡悠远之美,果然是一片灵秀之地。
徐清立在剑上,望着下头云山雾罩的终南山,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了。他只知道好像是个姓崔的异派修真,最先发现了张免遗留的藏宝,不过他运气欠佳,好像后来又被几个正道修真给强夺去了。只是如今那姓崔的是否发现了宝物踪迹还未可知,不过至今也毫无头绪地徐清,还是决定先从此处着手。
有了主意之后,徐清收敛剑光向下飞去,没过多时就看见山间有人影晃动。原来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女童在山间穿动腾跃,看其身轻如燕,中气充盈,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再一细看长相,二人竟全都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竟还有股子大家贵族的气度。那二个女童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红衫,全是极好地绸聊,但样式却是丫鬟地服饰。且穿着随意,不像是在外头行走,看来就应该住在附近。
徐清微微一笑,就将剑光压了下去,将那两个女童拦住。那二个女童的警觉性还挺高,一见被人横剑拦住去路,赶紧顿住身子。举起还带着些婴儿肥地小手,摆出法术的起手式,小心翼翼的望着徐清。左边穿着青色绸衫的女童大约要大上一两岁,应该是同行的姐姐,向前迈了一步,将妹妹护在身后。看其机灵精明,对着徐清一抱拳,脆生生的言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为何要在这深山老林,拦住我们两个小丫头的去路?”
徐清的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道:“二位小友勿要惊慌。贫道徐清,乃是前来终南山访友问客地,只是初次拜访,山路不熟,这才要寻人打听个路径。我看二位小友在林间轻车熟路,看来是久居于此,故才下冒昧一问。”
那两个女童见徐清长的英俊。彬彬有礼,不像是个坏人,而且说话也有理。便信了大半。那青衫女童略微露出一点笑容,又躬身施礼道:“原来是徐前辈,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却不知前辈访友何人,晚辈若知晓便为前辈引路一程也无妨。”
徐清却对那青衣女童有些兴趣,也没再多问二人姓名师长,免得再引起二人生出疑惑。微笑着试探道:“呃!这个……我说出来你们二人也未必知晓。”
那青衫女童本来就极聪明。且少小就家逢大变。又要护着妹妹,自然心智老成早熟。心中暗道:“哼!既然我们未必知道,你还拦住我们问路!”不过她身后那妹妹却并没想到许多,好像有些怕生,躲在姐姐身后,偷偷的探出头,好奇的望着徐清。
徐清也不等她们细想,又接着问道:“不知你二人可知道这终南山上,还有一位姓崔的道友么?”
那青衫女童微微一愣。亮堂堂的眼珠骨碌碌乱转,一看就在想鬼主意,恐怕是要张嘴骗人。不过她刚要张嘴,还没等说出话来,她身后那红衣的小丫头却忽然抢着说道:“前辈说地可是崔琐师叔吗?”那青衫女童一听。不由得脸色一变。赶紧将那句“不认识”给吞到了肚子里去。有些无奈的瞟了一眼身边的妹妹,不过眼神之中却并无怪罪之意。
徐清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对!就是崔琐!我还想不起来那人家什么名字来了,这下子也更好找了。”笑容也更加亲切,道:“嗯!原来你们也认识崔师兄啊!不知往他洞府如何去啊?”
那红衣女童见徐清说话和蔼,也放下了戒心,眨着天真地大眼睛,疑惑道:“嗯?崔琐师叔明明是个女子,前辈怎又唤她作师兄呢?”
徐清允自一愣,讪讪的笑了笑,他还不知那崔琐竟然是个女子。而那青衫女童登时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勉强笑道:“妹妹休要胡说!咱们道门修真之人哪有什么男女之别,便在家中师姐、师妹的大可以胡乱称呼的,若要真正算起来,你还要管我叫师兄呢!”
那红衣女同这才恍然大悟,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那知识渊博的姐姐。只是那青衫女童却更加紧张的望着徐清,从打刚才她就看出徐清多半是不认识崔琐地,就更弗谈什么师兄师弟地关系了。如此莽撞来访,还假作认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本来不愿卷进去,无奈妹妹嘴快,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却更没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傻妹妹竟然还会给人挑毛病。她生恐徐清被人揭穿了谎言,恼羞成怒将她们姐妹灭口,这才极力的帮着徐清圆谎。当然修真界也却是有称呼女子为师兄的,但那都是秦汉的习惯了,如今早就没有人沿用了。
那青衣女童见徐清依然笑意盈然,好像并为动怒,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前辈请看前面那一座平顶的小山,绕过那小山就能看见一条山坳,沿着再走二十里就能看见一个洞府,便是崔琐前辈的居处。不过我姐妹还有师命在身,却不便为前辈引路了。”
徐清见她那心里紧张却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却不由得笑了出来,道:“你这小丫头倒也挺机灵的。”那青衫女童顿时脸色大变,骇然道望着徐清,更不知手脚要放在何处。却听徐清续道:“我看你这丫头怪遭人稀罕地,正好我家里只有一个弟子,你们姐儿俩就拜我为师如何?正好还能跟那丫头作伴。”
那青衣女童微微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起来她们只是两个伺候人的婢女,平时主人高兴了,就传授两招法术,却还算不上真正的修真者。如今竟然有一个真的修真要收她为徒,又怎能不让人惊愕呢!
至于徐清却是看上了那青衣女童地临机之变,以及敏锐地洞察力。如果徐清没有看错,也许这女童也天生拥有与他一样的能力,只要通过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事务地本质。只是还没有经过专门地训练。如今只比常人更善察言观色罢了。而且二人的资质也都不差,心性还算纯良,若能收来门下,悉心传授正宗道法,她们必定会感激不尽。
那青衣女童还在踌躇,虽然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但她却说不好该不该相信徐清。心里隐隐觉得跟着徐清应该会不错。但她实在不敢带着妹妹冒险。那红衣女童却没那些心眼,有些兴奋的问道:“那你能教我们像那样在天上飞吗?”
徐清微笑道:“这有何难?我看你二人也有些根基,虽然修炼的功法杂次。但也算练成了真元。只要有一柄飞剑,略加祭炼就能御剑飞行。到时候长空广阔,还不是由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那红衣女童登时大喜,扯着那青衣女童的袖子,眼含期盼的望去,轻轻道:“姐姐!姐姐!”
那青衣女童也真无奈,同时把心一横。屈身就给徐清跪倒。道:“前辈!小女子名叫徽佳,这是我家妹妹徽黎。”说着向北边一指,道:“前山有个云缡洞,洞中住着个清泉散人也算终南山有名地修真,如今我们姐妹就寄居在那。平时打点洞主起居,若是洞主高兴还能学上一招半式……”
徐清心中沉吟道:“清泉散人?却不曾听过天下还有这一号人物,大概是哪个无名的山野杂人,否则怎会将这两块良才美玉作为侍婢,却不收为弟子呢?真是暴殓天物啊!倒是给我捡了便宜”忽然身子一闪。已经到了那姐妹身边,伸手就将徽佳的手臂牵了起来。那女童只见眼前一闪,才发现手臂竟被人抓在了手里,虽然害怕却不敢挣扎。
徐清倒是没有别地意思,搭住她脉门探查片刻。心里已经有了大概。想到:“嗯!这小丫头果然经脉坚韧,元气充盈。要说资质就算不及商风子,至少也比周云从和张玉珍强出一线。若肯吃苦修炼,日后成就也定然不会差。”
至于那有些傻乎乎的徽黎,虽然也很是可爱,但在徐清看来,却相当于买一送一。若是不带上她,多半徽佳也是不会拜师的。不过让徐清没想到的是,这回他却看走了眼。那徽黎竟然也是一块璞玉,只要略加雕琢,就能放出美丽的的光华。至于徽黎有何成就,此皆后话,便不细说。
本来徽佳是报出清泉散人的名号,若是徐清听了畏惧,则此事自然便罢。但细细观察之后,见徐清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有些疑惑,多半是连名号都没听过地。徽佳心中又惊又喜,其实她早就知道清泉散人虽然时常吹嘘自己修为了得。但是多半是没有什么能耐地,平时也只有终南山上三两个朋友走动。
徽佳权衡片刻,便知不能改变徐清的意志,就逆来顺受的拉着妹妹,给徐清磕了一个头,道:“师父不嫌弃我们姐妹愚钝,徽佳自然千般愿意侍奉师父膝下。”说罢又连着三拜行了拜师之礼,看那姿势礼节,还甚是规矩。
徐清又收了两个弟子,心中甚是高兴,笑道:“行了!佳儿、黎儿快起来吧徽佳见徐清笑容真切,更觉他应该不是坏人,拉着徽黎缓缓起身,又问道:“弟子还不知师尊名讳,还请师尊赐下。”
徐清笑道:“啊!刚才为师倒是忘了这个,日后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峨嵋派的弟子。为师名叫徐清,你家师祖乃是凝碧崖的罗孚七仙之一的醉道人,你们俩上边还有个大师姐唤作裘芷仙,可都记住了。”
那姐妹二人一听立时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摇身一变,竟然就成了峨嵋派的弟子!徽黎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兴奋的笑道:“姐姐!姐姐!……”只知不停喊着徽佳,不知说什么是好。徽佳也是同样兴奋,同时她也意识到,今后将走上一条与过去完全不同地康庄大道。
第一百四十九回 蛛丝马迹
徐清孤身一人来到终南山寻找三阳一气剑,意欲找人问路,正好遇上了徽佳徽黎姐妹俩。见其资质颇佳且心思灵动,就起了收徒之念。那姐妹二人一听徐清是峨嵋派的修真,都欢天喜地,暗自感叹命运弄人,没想到这次无意出来闲游竟然会遇上这等好事。
又等姐妹二人稍微安静下拉,徐清才问道:“如今你们既然拜我为师,日后就跟我回峨眉山凝碧崖居住。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便回去取来,以后没有三五年,可别想出师下山。”
徽黎一听立时就要说话,却被站在旁边的徽佳狠狠地捏了ρi股一下。徽黎虽然天真却并不呆傻。立时就明白姐姐是让她闭嘴,不过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其中的缘由却想不明白,但她还是乖乖的选择了听话。徽佳微笑道:“谢师尊挂怀了,我与妹妹早就成了孤儿,也身无长物,并无什么东西可取,这就能跟师父同去。”
徐清自然明白她是不愿意回去见那清泉散人的,有恐再节外生枝。其实徐清也不愿意麻烦,只是如此问了一下,正能表现对弟子的重视,同时也是对徽佳的一种考验。如果她不能看出徐清的心思,连一些身外之物都放不下,那在徐清心中的评价将大打折扣。当然实际上徽佳的表现非常好,徐清看得出来,那云缡洞应该还留有对于她们很重要的东西。大约应该是长辈的遗物或者是珍贵的纪念,不过徽佳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暂时放弃。
徐清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若是真有什么放不下地东西,也暂且放在那吧。等过个几年。你们姐妹修真有成,再来找那清泉散人讨要,量他也不敢不给。”
徽佳允自一愣,她没想到徐清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眼神中闪出几许慌乱。徐清微微一笑,轻轻摸着她的头,道:“丫头。知道为师为什么会一看见你就要收你为徒吗?”徽佳惶恐的摇了摇头,未敢出声回答。徐清续道:“就因你拥有与我一样的才能,为师对你并无所求,也许看着你们姐妹俩成长为一个让人敬畏的强者就是我的乐趣了吧!”
因为徐清开始时只对徽佳说话。徽黎天真地脸蛋上稍微显出了几许失落。这又怎能掏出徐清的眼睛,对于这可有可无的可爱小姑娘,他也并不吝啬给她一点抚慰。对于有些人来说,仅仅是一点赞赏和孤立,就能成为他们努力奋斗的理由。当徽黎一听见徐清说到你们姐妹俩时,当即眼睛一亮,一扫刚才地失落颓然。不无庆幸的想到:“原来师父也并未厚此薄彼啊!日后我也要努力。不让姐姐拉下了!”眼色郑重的望着徐清和徽佳。仿佛已经在心里立下了誓言。
徽佳经过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也恢复了冷静,道:“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厚爱。”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把牙一咬又道:“刚才师父跟弟子说,来终南山访友,恐怕所言不实吧!”
徐清微笑道:“哦?那佳儿以为为师是来干什么的呢?”
虽然徽佳知道洞察人心是一件非常让人讨厌的事情,但是她需要展示自己地自己地能力。而且刚才徐清也暗示过,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得到更多的爱护。徽佳道:“弟子觉得师父应该并不认识崔琐,甚至只知道他姓崔。若不是小妹莽撞的说出来,师父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既然都不认识,又何谈访友呢?师父乃是名门正怕的修真,而那崔琐乃是个旁门妖女,所谓道不同。不与为谋。因此弟子冒昧猜测。师父前来恐怕是想要杀她!”
徐清哈哈大笑,半晌笑罢却给了徽佳一个爆粟。弹得小丫头抱头呼疼。徽佳还不止错在何处,可怜巴巴的,看去一副堪人怜爱的模样。徐清道:“你个小丫头才几岁,张嘴就说要杀人!看来那清泉散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想必是耳濡目染,将你们都给带坏了。”
徽佳赶紧跪下,道:“弟子知错!弟子日后不敢了!”徽黎也赶紧跟着跪下求情,却被徐清一把给拉到了身边,轻轻捏着她嫩嫩的小脸蛋,笑道:“黎儿也没犯错,干什么要跪下,就在一旁看着!听着!记着!徽黎可要当一个乖乖的徒弟哦!”言罢又望向了徽佳,道:“你说知错了,就说说错在何处了?”
徽佳沉吟片刻道:“弟子不该妄自揣测师父地想法!”
徐清摇了摇头,笑道:“非也!能看出我在想什么是你的本事,那叫善解人意,若因此生气岂不太没道理!”
徽佳疑惑的想了半天,又道:“那是因为弟子揣测师父要杀人?”
徐清微笑道:“你这丫头虽然聪明,却还不知为人在世就要沽名钓誉的道理。日后可不要再将杀了某某人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了。你们都要记住,日后你们就是峨嵋派地弟子,乃是名门正派地侠女义士,讲的都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明白了吗!”
徽佳立时反应过来,道:“弟子明白,那崔琐多行不义,师父此行乃是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徐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道:“既然你们知晓崔琐其名,对她又有几分了解?”
徽佳道:“算起来那清泉散人也没有几个朋友,倒是跟这个崔琐有些浅薄的交情,半年一载的还有些走动。听说那崔琐外号叫碧桃仙子,道行挺深,在终南山也有一号。不过这也都是道听途说,至于真正的实力如何,弟子也不曾见过。不过师父若真想打探,弟子倒是与她洞中的几个侍婢相熟,可以借故前去打听打听她的实力。”
徐清摆摆手,道:“这倒是不用。崔琐之辈在修真界中,尚不入流,她那点邪术妖法,为师也不放在心上。”说罢徐清又从兜囊里取出来那柄在雁荡山得来的灵剑,道:“佳儿已经有些法术根基,为师这就传你御剑飞行之法。只是暂且只有一柄飞剑,你们姐妹先合用着。等日后回山为师再帮徽黎炼制一柄。”
姐妹二人大喜过望,从徐清手上接过那青光熠熠的飞剑,小心翼翼地轻轻抚摸,爱如珍宝。徽黎喜道:“姐姐!这真是飞剑啊!不过跟洞主那柄好像不太一样呢!”相比而言。徽佳的震撼还要更大,她深知飞剑的好坏分别。一见灵剑青光纯净,剑气精华,就知道是一柄上好的飞剑。再听妹妹所言,登时驳斥道:“傻丫头知道什么!师父赐下的这才是真正的宝剑!清泉散人那柄飞剑,黄光浑浊,剑气零落。怎及得上此剑珍贵。”
磨刀不误砍柴工。徐清也不急在这一时,就先寻了一个背阴干净的地方,教授姐妹二人御剑飞行之法。那徽佳果然聪明,没用一个时辰就能飞地有模有样。徽黎虽然差些,竟也一个多时辰就学会了,倒是有些出乎徐清的意料。不过此时却没有时间给徽佳再细细祭炼飞剑,只能先将就着飞行。
却说那徽佳姐妹学了御剑之术,就架起飞剑,在前头领着徐清前往崔琐洞府而去。其实她们真元薄弱。又是徽佳带着徽黎飞行,最多只能腾起六七丈高,说是飞行也比奔马快不了多少。倒是白灵从打见了她们姐妹就不理不睬的,只一个劲的舔弄自己地爪子。若是细看才发现,那闪着幽光的爪刃上。仿佛长了一层细细的鳞片!白灵猩红的舌头在上面一舔。就能刮下去一层,徐清也不知它到底在干什么。徽佳姐妹见那美丽的大白猫。也甚是喜欢,不过她们看着白灵那森森利爪,却不敢过去套近乎。
那崔琐的洞府本来就不远,飞行片刻就远远看见,前方一片浓密的杉树林中兀立着一块巨大地山岩。在那巨岩地中间有一个洞口,仿佛鸟|茓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也不担心有走兽进去骚扰。徽佳远远的就将飞剑停在了一棵大树后头,指着那洞口道:“师父,那便是崔琐的洞府,要不弟子先过去看看?”徐清微笑道:“哦?若是你先去有何说辞?”
徽佳早有准备,从容道:“弟子前去就说是清泉散人想要下月十五邀请她过府一叙,无论崔琐答应与否,都不会有所怀疑。按照礼节她多半会打发个随身的侍婢招待我吃些茶点再走,那时弟子就能与那侍婢闲谈,旁敲侧击总能探出些端倪。”
徐清点了点头,道:“不错!思路还算清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试也无妨。也不用打探其他的,只需知道那崔琐近日有没有异常的活动,比如起居忽然变得有规律了,每天总是要出门去一段时间。”
徽佳思量片刻,似乎已经大致猜出徐清的意思,不过她也并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就收起了飞剑纵身过去。这还是徽佳第一次为徐清办事,她也有意想要大显身手。不过也不知她是幸运还是不幸,才一进洞府就遇上了一个守洞的小童子。这才知道原来崔琐数日前就离开了洞府,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那两个与徽佳姐妹交好的婢女也一同随去。偏偏那守洞地童子还一问三不知,无奈徽佳只能随意的扔下一个理由就匆匆告辞了。
不过徐清得到这个消息却相当高兴,看来崔琐多半是已经发现了张免藏宝之处,想必数日不归就是在想法取宝。虽然修真者也经常出门访友,但总会给留收洞中的童子一个周全的说法,免得有朋友到访不知如何应对。而那守洞的童子无论是真不知道也好,还是崔琐故意让他如此回答也罢,此事都有些不正常了。
徐清知道那张免将宝物藏地甚为严密,还在外头下了好些禁制,想必不是三五日就能攻开地。既然不知崔琐的行踪,徐清索性就决定现在洞外住下,守株待兔等她回来。若是崔琐真地发现了张免藏宝之地,定然会瞒着他人偷偷开掘。既要布在外围置阵法掩人耳目,又需破解护宝禁制,身上丹药灵符定会消耗不少。只需等待数日,就算她本人不会来,也一定会派人回来取些耗费之物。
果不其然!徐清等人在洞外林中埋伏到了第三天,就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飞纵回来。看其灰头土脸,没精打采的样子,恐怕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此刻正是轮到徽佳望,她立时大喜,赶紧召唤徐清,指着那女子道:“师父!那人名叫青彤,乃是崔琐最信任的贴身婢女。平时她最重仪态,却不知今日遭了什么际遇,居然成了这个摸样。”
应该是崔琐催促的甚急,那青彤都没顾得上梳洗一番,只呆了片刻就又从洞中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戈蓝色的大包袱,直往东方飞去。徐清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二人还跟白灵在这继续看着洞口的动静,待为师跟去看看她们到底在捣什么鬼。你们若是遇上恶人也不用害怕,白灵就非常厉害,足以应付寻常的修真。”
白灵略微不满的对徐清叫了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徽佳徽黎一眼,却只能无奈的接受了托儿所阿姨的角色。徐清轻轻的拍拍它的脑袋,纵起飞剑,收敛浑身气息,就随着那婢女青彤飞了过去。只待徐清走远了,徽黎才疑惑的问道:“姐姐!我怎么看师父鬼鬼祟祟的,你说咱们这次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第一百五十回 天机难测
单说徐清潜隐身形跟着那婢女青彤缓行于后,其实青彤在林间一纵也有数丈,急匆匆赶路,速度也着实不慢。翻山过林大约行出五六十里的样子,忽然那那青彤人影一闪,就踪迹不见了!徐清微微一笑,心中想到:“呵呵!看来这崔琐对阵法还真有些心得,这个迷踪阵若不细看,还真难分辨出来!只可惜她崔琐声来命运不好,此番发现了宝藏就算我不抢,过几日也会落入别人手里,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徐清本来就精通阵法,而且那崔琐的幻阵也绝谈不上如何精密,看了片刻就找出此阵枢机,闪身就窜了进去。徐清只觉眼前一花,只见面前呈现一条极晦暗的深谷,两面阴崖低覆,林木交缠,上望不见天日。谷下既窄又险,灌木重生,密林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向前面。隐隐见那侍女青彤小心翼翼的走动,看来此处也藏了不少消息埋伏。
徐清也不敢大意,蹑踪潜行跟随过去,片刻又见前方地形一变,显出一片开阔的谷底。四边尽是苍劲古老的松树,树冠相连,将下面盖得严严实实。再看那谷底的东南面立着一道高大的青色石门,却被人下了玄妙的禁阵。那石门上的禁制阵法,比之刚才的幻阵强了不知多少倍,多半应该是张免藏宝时所下禁制。再看那青彤提着包袱到了石门之前,旁边一棵高大的樟树下边,盘膝坐着一个年轻妖艳的女子,此刻正闭目养气,大概就是碧桃仙子崔琐了。她一见青彤回来,也收了真元,起身问道:“一路回来可有异常动静?”
青彤摇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路小心翼翼。绝无差错。只是听离童说,前日云缡洞的徽佳曾经来拜访一次,说是她家的清泉散人想要邀请师父,下月十五前去赴宴。”
崔琐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清泉散人会在此时来邀请她吃饭。却也没再多想,摆摆手道:“不用理会清泉那厮,等此番为师得了此处遗宝,在修真界的地位就能提升数个档次,还会与那废物交往。”
青彤似乎并不赞同崔琐这种暴发户似的嘴脸。不过还是笑这附和道:“此番师父若得珍宝,想必就要成为华山烈火老祖的座上宾客了!弟子先在这恭喜师父了!”
崔琐也是精神振奋,不无得意地笑了笑,将那包袱打开,取出一打灵符。运动真元“噗”的一声,就从手上穿出一条火蛇,直朝前面石门上的禁制烧去。徐清藏在暗处一见。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原来这位崔琐竟然没看出那石门禁制的破解之法,就想凭蛮力强行打开。看她那进度,恐怕没有三五个月也别想打开。
徐清心中暗道:“这笨女人浪费那些法力在这上,若是万一被人发现了,看你如何应对。”他索性也没急着出去,就让崔琐再多浪费一会法力。徐清静静的藏在后面地一片密林中,望着那张免留下的护宝禁制,心中暗自推算破解之法。
其实说起来张免留下这个禁制也算不上复杂,他本身并无传世弟子。飞升之后这些宝物也不能带走。因此留下来就是为了日后能有人发现,取出这些宝物,再将其发扬光大。至于那石门禁制,则多半是一种考验,若是精通正宗道书。通晓五行和合的变化道理。倒也不难打开。再则若是像崔琐这样,有毅力能坚持的。也能将其打开。
徐清又观望了两个时辰,心中大致有数,便也不再等待,闪身出来喝道:“无量天尊!何方宵小窥我道门法宝!”这一声灌注了玄门法力,震如惊雷,将那崔琐、青彤吓了一跳。在加上徐清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东西本来就是他地,倒是让崔琐有些心虚了,赶紧停下法术回身戒备。
徐清似笑非笑的行走过来,淡淡道:“二位道友可知,不告而入,便是为盗!不请而取,便视为偷!”
崔琐本非正派之人,虽然看徐清那架势,仿佛是此地的正主,但她却不想就此罢休。强硬道:“小贼无礼!你出来便说是此地主人,我还说我是此处地主呢!什么偷盗之词,莫要胡说八道!”
徐清顾自叹息一声,道:“看来道友真是执迷不悟,不过是几件身外之物,又何必非要误了自己和徒儿的大好性命!”说着指尖银光一展,霜蛟剑已然悬在胸前,放出赫赫银光,剑芒吞吐仿佛随时要吞噬生命的凶兽。
这下崔琐和青彤可有些害怕了,她虽然也修炼了数十年,但全是些皮毛的邪法妖术,根本就得不到正宗的法门。而且通身上下除了一柄剑光驳杂地飞剑,就再没能拿地出手的法宝,否则也不会全以符录施法。此刻一见徐清剑光精纯,就知定是个强手,若是与之动手恐怕败多胜少。但崔琐期盼了多年,如今才见了出头的机会,又岂能说放就放!
徐清也没急着出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踌躇不定的女子。他已经知道这回应该不用动手了,崔琐虽然修为不强,但还算是个知机进退的人。她明知道徐清修为强她甚多,又有宝剑护身,便不想在此动手,不过要让她就此放下此处所藏宝物却不可能。崔琐心里打定注意,暂且退去,回山邀请同道朋友一同前来。就算赶走了敌人之后,要与他人同分宝物,也总比如今就被人抢走强多了。打定主意之后,崔琐对徐清一抱拳,道:“请问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小妹也需知道今日是栽倒了哪位高人手上。”
徐清淡淡:“峨眉徐清!”
崔琐更是一惊,没想到面前这年轻人,竟然是峨眉派的弟子!虽然心中愤恨不已,却还不能发作,又一抱拳拉着徒弟飞身便向外退去。不过她才飞出五百多丈,又将青彤放在了一处隐秘之所。看来即便是峨嵋派的威名,也没有吓住崔琐对宝物的贪婪。放下弟子在此观望,自己则飞身而起直朝西面高山飞去。
徐清虽然明知她必会寻人再来。却并没仓促动手。那崔琐地修为虽然不强,怎么说也是修炼了数十年的老修真,徐清纵使有信心取胜,但要将其性命留下却不容易。若是此刻一战将其重伤,则崔琐定会绝了对宝物的念头。但她心生怨恨,也不会让徐清轻松得宝。此处临近华山,若是她飞上华山派,以宝物为诱饵,定会引来一群强敌。那时就算是徐清也只能退避三舍。好好的宝物却便宜了别人。而此时崔琐实力未损,她必定对宝物还有贪婪之心,就算寻找帮手也一定会找那些与她修为相若地朋友,等将徐清给赶走了,才好分那法宝。
徐清见崔琐师徒二人离去,不由微微一笑,就从兜里取出来了两枚紫玉阵子。顺着山谷走势望去。随即又掐指推算五行术数地变化。将那紫玉一左一右摆在谷口。同时挥出剑光斩断六棵古树,摄到身边放置在那两枚紫玉地旁边。摆好之后徐清似还有些不满意,思量片刻之后又将乾坤针取出来,分成六道红光,灌入那六棵古树之中。
此阵名为六合绝门阵,最能隔阻真元,断人去路。此处乃是张免所选的藏宝密地,四周都是他留下禁制,只有这一个入口。徐清在此部下阵法。就算一会崔琐带人回来,就凭她那破阵地水平,也休想一时半会攻开阵法。而且徐清又将乾坤针埋藏其中,若是强行破阵,则打破一颗巨树。就会有六千乾坤针爆发出来。届时对方猝不及防。还不知能造成多大损伤。
不过徐清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就在衡山白雀洞打坐地金姥姥忽然心神一乱。她也不知何处出了变故。赶紧洒出铜钱卜算一卦。一看卦象不由得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赶紧唤点身边的童子,道:“快去将你三位师姐叫来。”那童子不敢怠慢,赶紧奔了出去。
过不多时就见女飞熊吴玫、女大鹏崔绮急急本来,后头还跟了一个穿一身青缎子长衫的极美少女。见她青鬓如云,朱唇皓齿,肌肤如雪,虽然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但纤腰如柳,酥胸娇挺,竟甚有成熟的魅力。尤胜在一双美眸,顾盼生姿,眼波横迷,天真之中又隐隐显出勾魂的魔力。此女便是金姥姥地小弟子美仙娃向芳淑,最近才修炼有成,眼看就能下山行走。
三女见师父面容严肃,不知出了什么大事,都不敢随便询问。那金姥姥也有些不太确定,又当着三人面前不算一卦,竟然与刚才卦象一模一样!她终于灭了最后的侥幸之心,道:“刚才为师忽然心神不宁,便卜算了一卦却没想到卦象大异!此事关系到你们师姐妹日后的运道命数,却不能不将尔等招来商议。”
女飞熊吴玫乃是师姐,自然当仁不让,赶紧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竟让您如此担心?”
金姥姥道:“本来你们师妹命中当得一宝,此宝威力甚强,且日后还有大用,你们姐妹也会因此借力不少。但如今卦象却晦暗不明,仿佛此宝归属又出了变数!”
向芳淑一听此事关己,赶紧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宝物,竟然如此重要?”
金姥姥宠溺的笑道:“傻丫头,你真当为师是神仙呢!能算出这些就不容易了,至于那宝物到底是什么,这为师可算不出来!”
女大鹏崔绮又道:“那如今又生变数,岂不是师妹就得不到那宝物了!这又如何是好!”
金姥姥道:“为师唤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此事。那宝物对我们白雀洞一脉,至关重要,此事绝不能出任何差池!既然天数变化,我们也就不能再苦等日后取宝了。你们姐妹三人即刻启程,前往陕西终南山,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助你师妹得到那宝物!则我们白雀洞一脉才有望兴盛。”
三女一听全都跃跃欲试,虽然她们三人乃是师姐妹,但暗中也少不得较劲,并不如表面那般亲密。那美仙娃向芳淑聪明伶俐,嘴巴又甜,最得金姥姥喜爱。相较而言吴玫崔绮就要逊了一筹,因此她们二人才出入同行。关系密切,却与向芳淑疏远些。虽然金姥姥言明,那宝物应当归属向芳淑,但吴崔二人也希望能在此事上出大力,能在师父面前出些彩头。不能让向芳淑专美于前。
放下三女离开衡山如何赶路不提,返回头再说徐清在终南山,还不知远在衡山已经来了三个跟他夺宝的人。徐清布置好了六合绝门阵,赶紧又回头去破解张免的留下的石门禁制。这些日来崔琐在此也并非完全是无用出,最起码她强行破阵。已经将那沉寂了近千年地阵法全都牵动起来了,倒是不用徐清再一点一点探测禁制地变化。
徐清又细细揣摩片刻,提起一点真元顺着禁制的生门灌入。只见那石门猛地绽起一片黄光,随即“咚”的一声,一股巨力猛地从里面反震回来。幸亏徐清早有准备,赶紧抽身后退,足足飞退出十余丈才卸去反震之力。他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好强地劲力啊!果然那表面上的生门是假的。嗯!应该是五行倒转之法。还是相生变化之法呢?”
所谓五行倒转,就是布阵之时阴阳调位,看似生门,实则死门,就算是遇上了精通阵法的人,也会在大意之下中了圈套。至于相生变化则是以五行换化的原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地变化。打个比方说,一道阵门本是以庚金之气布置,却以金生水地原理,伪装变化为癸水之气。若外人不知真情。按照五行相克的原理。用土克水之法破解。以戊土之力攻入阵门,却反而暗合土生金的法则。只能令那禁制阵法更加坚固。
徐清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右手,再次望去那禁制,却无沮丧之意,反而露出了笑意,他已经看出此阵玄妙。只见徐清挥手射出一道金光,正打在那石门禁制地中心。开始还感觉巨大地反震之力涌来,但此次徐清根本不理,只知不断加大真元输入。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忽然听见“咔”地一声清响,那石门上的禁制竟然就被打碎了!
原来那张免藏宝之时,就是为了让后来之人得宝,自然不会用五行倒转那种生死变化地杀人之法,而五行相生的办法也太难破解。徐清料想张免若真希望有后来人,将他的法宝取出,就不会用太难地法子。
因此直接将真元灌入禁制地枢机,就是强行破阵。果然就如徐清所猜,外围的阵法虽然玄妙,却都是障眼法,只要强行攻开阵法的枢机,则禁制自解。只可惜那崔琐不精通阵术,看不出石门禁制的枢机在何处。她也只能想法在外围破开禁制,却不如直捣黄龙,直接将阵心破去,便万事大吉。
只见前方精光一闪,石门上凝聚了千年的禁制立时烟消云散。随即“轰隆”一声,那扇失了禁制支撑的石门轰然倒塌,显出了后面的一间石室。徐清随手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向其中灌注真元,就朝那石室丢了进去。蕴含了真元的树枝散发出的气息,就仿佛一个修真者,若没有人辨别,仅凭阵法绝对难以识别真假。
不过这次徐清却多此一举了,“啪啦”一声那树枝落入石室中,并没引起一点动静。徐清这才放下担心,飞身掠入那只有丈许方圆地石室。里面尽是青石板砌成,仿佛一间墓室,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装饰。只在中间放着一个石函,封口还贴着六道灵符,想必就是那张免藏宝。
徐清虽然激动不已,却不去开匣,反而飞身退出了石室。同时甩手射出飞剑,在那石函底下贴地一旋,然后挥起袖子卷出一道旋风,就将那石函给摄了出来。所谓小心行的万年船,虽然料定张免有意让后人得宝,却也不敢疏忽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在徐清心中大喜之时,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同时藏在六合绝门阵中乾坤针,一瞬间全都放了出去,竟有人瞬间就将徐清的阵法给攻破了!
第一百五十一回 三阳一气
徐清感觉到布置在谷口的阵法被破去,就知道定是来了厉害的人物。虽然他不知道崔琐回去能找到什么样的帮手,不过以她的水准来说,就算是找到了助拳的,也绝没有本事,一下就将六合绝门阵破去。
徐清赶紧驾驭霜蛟剑向上一挑,就将那石函外面的的灵符消去。猛地从石函中涌出一片金光,“啪”的一声就将上面的盖子给冲开。只见石函之内并排摆着三柄造型古朴,剑气灵动的宝剑。旁边还有一只青润精巧的小玉瓶,瓶口处被好几层符咒封禁着。
徐清正要伸手取宝,忽然感觉脑后的恶风不善,眼角一扫就见两道青色的剑光电射袭来。眼见敌人飞剑袭来,就算徐清再舍不得那宝物也不得不躲。只见他旋身而起,横着向旁边移出五六丈远,但手臂却怪异的向后一甩,谁也没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只待徐清落在地上,回头一看却不由得微微一愣。原来在背后出手袭击他的竟然就是,前日曾在长沙有过一面之缘的吴玫、崔绮,她们身边还立着一个年纪更小的美貌少女。
却说那吴玫、崔绮携着向芳淑,师姐妹一行三人离了衡山白雀洞,全将飞剑放到了极速,纵使终南山还在千里之外,也没用一时半刻就过了秦岭,望见了终南山的云雾山峰。三女虽然知晓宝物就藏在终南山,却不知到底藏在何处。而且金姥姥言明,此刻恐怕已经有人盯上了宝物,若是不动作快些,就要被别人占了先机。
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三人束手无策之时,忽然看见山南方向好像有精光闪动。原来那崔琐被徐清给撵走了之后,就上终南山北方的二龙洞中寻她好友茹子帮忙。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茹子与崔琐也是半斤八两。但崔琐只想到双拳难敌四手,二人联手应该能胜徐清吧。他们二人回了谷外,却见徐清留了个阵法,琢磨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二人恼羞成怒。索性就以蛮力破阵。正好施展法术放出的金光,就将那师姐妹三人给引了过来。
向芳淑等人飞来一看,两个修真正在合力攻击一个阵势。而那阵法后面虽然是一片茂密的林木,却隐隐约约能看见宝气冲涌,瑞才光华!三人登时大喜过望,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两方全是志在必得,还有什么可说的。三人现身出来,一言不和,就动手打在了一处。
那白雀洞的三姐妹全都修为不弱,而且临来之前金姥姥还将镇山至宝纳芥环给她们护身。可怜那崔琐、茹子二人贪心宝藏不成,没有三两个回合,就让吴玫崔绮的飞剑给斩成了两截。虽然出了徐清这个变数,但天意使然。就该着他二人就死在此处。
而徐清布置地六合绝门阵虽然能挡住崔琐二人,但吴玫等人可都是正宗的道门出身。阵法丹道无一不要涉猎,尤其吴玫最爱琢磨阵法。不消片刻就找到了此阵的枢机,一道剑光就扎了过去,果然“轰”的一声,六棵布阵的大树颓然而破。但三人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见一瞬间竟腾起万千红光,如瓢泼泄雨一般挥洒袭来。幸好向芳淑反应绝快,一挥手就把纳芥环放了出去,在三人周围撑起一片金色光幕。才堪堪挡住乾坤针地威势。
待乾坤针无功而返向里面飞去时,三女这才隐隐感觉不妙。恐怕刚才杀死那二人也未必就是能与她们争夺宝物之人,真正厉害的对手已经进到里面了。三人赶紧飞奔进去,正好看见徐清掀开石函,要取出宝物。吴崔二人想也没想,放出飞剑就扎了过去,同时向芳淑也准备好了纳芥环,随之准备接应。
只等徐清避过了袭来的飞剑,吴玫和崔绮这才看清,闹了半天竟然是同道故人。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徐清惊愕之后,很快也恢复了常态,微笑道:“二位道友真是好凌厉的剑气啊!刚才差点就要了在下的小命。”
吴玫讪讪的笑了笑,应道:“这……刚才我们姐妹也是心急于事,还请徐清道友多多海涵啊!”
向芳淑还不认识徐清。弄不明白怎么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这会就又成了道友?轻轻拽了崔绮的秀口,低声问道:“师姐。这人是谁啊?”
崔绮正好借势朝徐清一抱拳,道:“还没给道友介绍,这便是我们小师妹向芳淑,上次在长沙时也与道友提过。”
徐清上下打量过去,笑着一抱拳,道:“啊!原来是向道友!在下峨嵋派地徐清,这边礼过去了。”
向芳淑一听对方竟是峨眉弟子,就知道今日的事恐怕不能用武力解决了。前日长沙事了之后,她也听两位师姐提起过徐清,知道此人甚为不凡。至于那法宝要如何分配,恐怕还需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多半是两家平分谁也别想独享。既然想通了这些,向芳淑也不愿意再平白得罪人,遥遥下拜道:“小女子见过徐师兄。”
徐清连忙还礼,笑道:“师兄可不敢当,姑娘唤我名字即可。”言罢又笑着问道:“在下才刚刚开启石门禁制,三位可真是来的巧啊!”
吴玫却有些女中丈夫的坦荡,直言道:“此番却并非巧合,乃是我家师尊推算出,在终南山恐有事变,这才让咱们师姐妹前来看看。”说着又望向了那藏宝的石函,道:“不瞒道友说,以我家师尊推算,此中宝物本应由我这小师妹所得。”
徐清一听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暗道:“金姥姥竟然连这些都推算出来了!”又瞟了一眼那青色的玉瓶,心里暗骂道:“他娘的!既然正主来了,看来那瓶子是希望不大了,也罢!反正我此行地目的就是这套飞剑,难道这几个妮子还好意思全都要去不成。若我记得不错,好像向芳淑只得到了这青蜃瓶。至于三阳一气剑似乎被白云大师的小弟子云紫绡给得去了。”想着这里徐清却忽然心头一颤,暗自愕然:“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既然那金姥姥能算出来,难道白云大师就算不出来!若是一会云紫绡在前来,说这飞剑应该是她的,我倒是给还是不给!”
常言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徐清心中权衡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微笑道:“哦?竟然还有此事!关于那五行推衍之术,我却不成研习,说起来倒是占了向姑娘地便宜喽!”向芳淑一听徐清仿佛玉带双管,小脸微红不由得芳心暗怒,但她也明白此刻徐清定是心中郁闷,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挑理。徐清又道:“不过既然是金前辈的法谕。那在下也不敢不从。只是此处一套飞剑一只宝瓶,列位道友总不能让我空走一朝吧!”
女飞熊吴玫和女大鹏崔绮见徐清淡淡微笑,也不知喜怒,心里更有些忐忑了。她们本来与餐霞大师门下的众位弟子交情颇深,知道徐清在醉道人门下颇为受宠,并不愿与徐清闹僵。道:“道友本是先来,咱们姐妹再来讨要确有些不妥。不知道友还有什么妥帖的办法?”
徐清见对方又把皮球提了回来,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一指那青色地玉瓶。他这一个动作却让向芳淑心头一颤。她本来酷爱研究修真界地旧事,心知汉代仙人张免,平生得意便有两物,一套三阳一气剑,另一个就是青蜃瓶。其中又以青蜃瓶的玄妙更盛一筹。一见徐清指向玉瓶,还以为他也看上了青蜃瓶,不由有些失望。但她再一听徐清说话,却又立时转悲为喜。
徐清道:“此瓶名为青蜃瓶。飞剑叫三阳一气剑,皆是汉代仙人张免的遗物,本也是无主之物,当是德者得之。说起来那青蜃瓶的功用更强,不过于我却也并无大用。三阳一气剑必须成套使用,三剑若失其一,则灵效锐减,不能分开。若是三为道友不反对,这套飞剑就归我所有如何?”
说着徐清扬起右手,掐了个剑诀。只见那石函中三柄飞剑猛然放出三道金色霞光,竟然凭空飞起,落在了徐清的身边!那三柄飞剑皆是金光灿灿,剑芒森森,少阳剑内燃烧少阳真火。中阳剑上猎猎中阳玄灵。太阳剑上吞吐太阳罡风,生生变化。恍如一个落在地上的小太阳一般。
三女愕然而望,却不知何时徐清竟然已经将此三剑给炼化了!原来刚才吴崔二人飞剑袭来,徐清飞身躲避之时,手臂向后一甩,就偷偷的从指尖挤出三滴精血,正好点在那三柄飞剑之上。这半天说话地功夫,他却在暗中运炼真元,将那飞剑收为己用了!也幸好当初张免飞升之前,已经将他留在剑上的真灵抹去。此刻徐清收剑几乎毫无障碍,这才之用了片刻就达成所愿。
吴玫崔绮虽然有些不满徐清的手段,但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她们也素知向芳淑博学,全都向她望去。见向芳淑微微点头,示意徐清所言不假,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徐清取了需要地,向芳淑得了最好的,两边也算是皆大欢喜。
徐清心里恐怕那云紫绡招来,既已得了飞剑,就欲速速离开。对那三女一抱拳,道:“此事便罢,在下还有要事回山禀报,就不陪三位道友了,自等日后相见再叙。”吴玫三人也还礼相送,徐清又道:“刚才还有邪魔妖人过来骚扰,此地并非久留之所,三位若是无事,也请早早离开,免得节外生枝才好。”说罢收起三阳一气剑,纵上银光绝尘而去。
剩下向芳淑三人,赶紧过去取过青蜃瓶,只见一只五寸高的小瓶,封在符录之下,却看不出如何神奇。崔绮性子豪放,将那瓶子拿在手里上下打量,疑道:“这瓶子真比那飞剑还好!刚才看那剑光,可真是极品啊!我看就连朱文妹妹的虹霓剑要略逊三分,更何况一次就是三柄!”
吴玫也有些怀疑,道:“是啊师妹!咱们别是被他给骗了!我听轻云、朱文她们说,这个徐清最能说些花言巧语骗人。”
向芳淑却笑道:“师姐却不知这青蜃瓶地来历,若是刚才那徐清真地选了这瓶子,小妹还真是不知要不要跟他翻脸强夺来呢!”当然她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
崔绮惊道:“看不出来。这瓶子真有这么好!”
向芳淑道:“那张免在汉代也是鼎鼎大名地仙人,但他出名却并非因为剑术,而是这个青蜃瓶。那三阳一气剑再好,还能比得过紫郢青索吗?而这青蜃瓶却另外有大功用呢!说起来此番那徐清还真是吃亏了。”
三女欣喜之余也知此处临近华山派,乃是虎狼之地不宜久留。得了宝瓶之后便不再闲言。直接驾驭飞剑回转衡山去了。她们三人前脚刚走,还没过一盏茶功夫,忽见四道精纯的剑光从天而降,现身出来四个灵动明艳地女子。一看那破落地石门,和丢在地上的石函,就知道来晚了一步。一个模样极美貌的少女懊恼的一跺脚,委屈的都要哭了出来。
书中代言那懊恼地少女便是云紫绡,与她同行的则是白云大师的另外三位弟子。万珍、郁蘅芳和李文衍。想必白云大师也算出了变数,赶紧派她们同来夺宝,只可惜终于还是慢了一步。万珍见小师妹委屈可怜,心疼的拉过怀中,道:“绡儿莫要哭了,等此番回去师姐就下山为你寻一柄上好的飞剑!”
郁蘅芳和李文衍也连连劝慰,总算是将云紫绡的泪水止住了。却见她抹了眼角的泪水。咬牙切齿道:“要让我知道哪个坏蛋把我的飞剑给抢走了,看我不扒了他地皮!”
暂且不提那云紫绡如何恼恨,单说徐清出了那隐秘的谷地,找到白灵和徽佳徽黎姐妹,御剑就往凝碧崖回去。得了三阳一气剑让他甚是高兴,至于青蜃瓶之失,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无伤大雅。徐清深知人地欲望是永远也填不满的,若是不懂得自我约束贪欲,一辈子也不会体会道满足的快乐。
一路无话。徐清纵剑当空,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凝碧崖,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实际上他离开才不过十几天。回来之后他也没急着上太元洞去找李英琼,本想先回家找醉道人给徽佳徽黎定下名分,却没想到那老醉鬼竟然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半路倒是遇上了严人英要出门,这才知道原来派中不少弟子这几日都下山历练去了。不过说是让他们独闯天下,实际上教中的师长还是不放心地,有不少长老也都暗中随着去,如有真遇上危险他们也不会让教中弟子送命。
等徐清回家再找裘芷仙也不见了人影。他还不知道芷仙竟然偷偷地,跟着李英琼和申若兰跑下山去了。雁荡山那边虽然并不着急,徐清却想先将事情确定。安排好了徽佳徽黎姐妹之后,他赶紧又往太元洞飞去。到了门口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灵云、英琼等人一个都不在。无奈之下只有先求见妙一夫人再说了。
幸在妙一夫人并没出门。她仿佛早就知道徐清要来,正在堂中等着。见徐清进来还没容他说话。就笑道:“我就知道霞儿那妮子一定会让你回来!果不其然啊!”
徐清微微一愣,却并不顺着说话,给妙一夫人见礼之后,就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说辞,将雁荡山地事情讲述了以便。他讲的也都是事实,只是将一些细节之处稍微做了夸张处理。不过妙一夫人好像并不知道石玉珠已经投靠邓隐了,当徐清提到石玉珠名字的时候,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最后说到接了优昙大师的飞剑传书,徐清肃然道:“当时情况难测,那冥海玄鲸被斩了嘴上的肉须,狂性大发,就算是倚仗伏魔困灵阵,也险些围困不住。师姐有恐我修为太弱,当机立断,就改了大师的法谕,让我回来报信。”
妙一夫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你也不用多做解释,能知道遇事应变,临机专断,乃是好事。不过英琼那丫头前几日私自带着若兰,还有你门下地芷仙下山去了,此时恐怕无处寻她。”
第一百五十二回 十龙结阵
徐清听闻英琼竟然不在山上,不由得心下一惊,道:“这可如何是好!听说要斩去那冥海玄鲸,除非英琼的紫郢剑跟霞儿姐的天龙伏魔剑合力才能奏效。若是寻不见英琼,百日之期一到,霞儿姐那边又当如何是好!”
妙一夫人微笑道:“你也不用着急,虽然如今英琼踪迹不明,但再过三十日就是五月初五,滇西青螺山当有一场正邪约战,届时她们三个小丫头必会前去凑热闹。你需提前五六日前去,大约就能碰上她们,或许还能为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化解一场灾劫。”
徐清微微一愣,心中暗道:“嗯?不是说要将我冰封流放吗,怎么妙一夫人又说让我去青螺宫呢?那可是出风头争名望的地方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徐清也只能先行告辞。虽然前些时齐霞儿曾经暗示过他,齐漱溟夫妇会保着他,但是徐清也不能肯定这其中的可信程度,在这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单说徐清回到了碧筠院之后,就开始先教徽佳徽黎姐妹峨嵋派的基础功法,可惜她们早就修炼了真元,不能再上龙崖洞洗练经脉。不过二女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倒也省了不少功夫。如今碧筠院的众弟子几乎全都下山行走去了,只有明娘还在闭关修炼,还需数日才能成功,碧筠院上忽然显得冷清很多。徐清把学了入门真诀的徽佳姐妹给打发到了龙崖洞却修炼,她们本来就有些基础,倒也不算操之过急。
徐清坐在榻上静气凝神。终于将真元调整平稳,准备再重新祭炼三阳一气剑。毕竟前番在终南山事出仓促,也没能细细品味剑中的玄妙变化。膝前横放着三柄无鞘长剑,此刻并无金光绽放,可见剑柄上三星突起,燕翅飞卷,冷刃凝光。剑长三尺三寸,入手颇有分量。徐清提起一柄缓缓灌注真元,细细品味其中地奥妙,只见那剑刃上猛地放出七层彩光,彩虹耀目。看的眼花缭乱。原来前次徐清只图速捷,一下就施展全力,剑上只见金光,而此时他却是缓缓牵动剑中奥妙,这才引出七色灵光,浮动出闪烁幻影的炫光。
虽然说三阳一气剑乃是三位一体,但其中也有主从之分。三阳相生。以少为主。中阳太阳为从。其实并不用同时驾驭三柄飞剑,御剑者只需操纵少阳剑,则另外两剑随同主剑自动攻守。修真界中大多数的成套飞剑也多是如此操纵,如同齐霞儿那样,将一套飞剑分开修炼的也有,却极少见到。不过徐清想要以此剑布阵,则必须如同霞儿一样,能分开心神随心所以的操纵每一柄飞剑。
徐清闭上双目运动玄功,将真元与飞剑相合。同时分出元神侵入其中,缓缓推进,渐渐琢磨,尽量将剑中巨细皆无遗漏。他却不知此刻那三剑全是彩光明亮,绕身转动。七色流光轮转变化。极亮之后全都化为纯净的金色,猎猎阳刚之风。真是好生刚猛宏烈。
只等三日之后,徐清终于将飞剑祭炼纯熟。他又起身去龙崖洞看看徽佳徽黎地修真进程,那两个小丫头还真是拼命,虽然资质还不及芷仙绝艳,却知道修真机会来之不易,更加刻苦修炼。徐清估算她们应该能在半月之内练好入门基础,正好能在赶去青螺山之前将《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的第一重传下。到时候明娘应该也能出关了,就将她们二人先交给明娘照顾,也好有个指导请教的人。
看罢了徽佳姐妹之后,徐清就近在后山寻了一片清静的竹林,叮嘱白灵好生护法,便要试着将那三样十龙阵给摆设出来。虽然那张阵图他早就烂熟于心,但纸上谈兵终究跟实际不同。看着面前那十颗大小不一的蛟珠,徐清也不由心中感慨,那样强大地生物如今却成了一颗一颗珠子。本来在雁荡山一共诛杀了十二头蛟龙,可惜有两头蛟龙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了残魂,最后就成了十颗蛟珠。
徐清又从兜里取出数块巴掌大小的蝶形紫玉,以大法力在玉蝶中心剜出了一个窟窿,将一颗蛟珠嵌在里头。又赶紧催动真火炼化那玉片,与蛟珠融为一体。其实徐清身怀玄火,温度更高,只是生怕将蛟珠中的蛟魂飞烧坏了,这才只能将就着用真火炼制。直等天光擦黑,徐清才将十颗蛟珠跟紫玉炼在一起。
徐清阖上双眼,细细的琢磨阵图上的每一个细节,终于双目猛地闪出两道金光,已经是胸有成竹。抬起左手指尖在右腕上一划,鲜血瞬而流出,正落在下面那十个紫玉蛟珠上。直等过了半刻,徐清的脸色都因失血有些发白,他才止住流血,再看那紫玉蛟珠上全都覆了一层鲜红的血膜。随即就听见“噗”地一声,那些紫玉蛟珠上白光一闪,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呲呲”作响。瞬间之后白光敛去,就见那蛟珠上面只剩下了细如网纹地血丝。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徐清心中叹道:“血练之术果然伤身耗法,却不知威力到底如何!幸好到目前为止还算一切顺利。”同时他又掏出一颗造化丹吞了下去。虽然修真之人气血充盈,但一下损失那些血液也有些身子发虚。不过徐清却等不及将状态调整到最好了,马上就要看看这期盼已久的三阳十龙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徐清站起身来朝四下一望,寻了一处荒芜偏僻的山峰飞去。他可不敢为了试试阵法的威力,就把醉道人喜爱的竹林给毁了。直等遥望四周万丈之内全是原始森林,徐清才站定了身子,挥手祭出三阳一气剑。只见三道七色霞光现空而动,分别朝东南、东北和西方飞去。虽然徐清竭尽全力,但三剑也只能悬在百丈之外。若是再远就不能同时驾驭三剑保持稳定。毕竟这种精细的操纵,与御剑拼杀完全不同。修真界中几乎随便挑出一个人,都能讲飞剑刺出万丈,但若操纵飞剑纹丝不动的悬在十丈之外,却也真挑不出来多少。更何况是三柄飞剑,百丈之外!也就是倚仗徐清元地神强大,才能达到此种效果。
#奇#与此同时徐清双掌一分。将九枚紫玉蛟珠向四面八方洒出去,占据九天四相方位。只见那三阳一气剑猛地一亮,喷出而十余丈地金光。紫玉蛟珠遥相呼应一般,也放出九道彩光,绕着三道剑光旋转。隐隐约约听见数声蛟龙嘶吼。
#书#徐清见时机已到,猛地将最后一枚紫玉蛟珠向天上一抛,正好补全了中宫天位。一片耀眼夺目的七彩光环覆盖了方圆数百丈,四下灵气涌来,大阵瞬间就运转了起来,凶悍的吼声震天彻底。待那光晕敛去,只见天上飞舞着十条足有二十丈长的巨大蛟龙。首尾扫过便有大片数尺粗的大树轰然倾倒。虽然只是蛟魂虚影。但此时阵法已成,瞬间就抽取了巨量地灵气灌注其中,鳞甲毕见仿佛真地一样!
#网#徐清不由得心中惊叹:“幸亏凝碧崖上灵气充盈,若是换个地方布阵,恐怕这十龙一出,就要将方圆数百里的灵气吸附过来,才能达成这等威力啊!如今看来这十龙大阵,几乎每一龙都有我御剑攻守地实力。也就是说在此阵中,就相当于有十个我在一同进攻防御。果真是玄妙难测啊!”
不过在惊叹至于,徐清也同样发现了三阳三龙大阵还有缺陷,三阳一气剑本是此阵枢机,却在阵心之外。若是遇上强敌,一意攻破其中之一。则大阵必会威力锐减。当然阵成之后每一剑都有三龙守护。想要攻破也绝非难事,但却是一个破阵的捷径。
徐清修炼此阵之意。就是想要对付强敌,若是存在这种缺陷,其价值又要大打折扣。徐清虚空立在阵中,随着意念和法诀操纵十龙攻杀变化。一边细细品味阵法的变化精要,一边又思量如何弥补缺陷地法子。若从远处望来就只见一片荒林之中,方圆两百丈之内,十头巨大的怪兽在天上翻腾卷动,吼叫凶杀,气势着实吓人!幸亏此处偏僻,并无人过来看热闹。
大约一刻钟之后,徐清的法力告罄,无奈只能收起大阵。他也知道若是要以此阵对敌,以他现在的修为,必须在短时间内克敌制胜,否则拖延久了,连逃跑的法力都剩不下了。
此刻徐清正在兴头上,法力没了也不回家,便就地休息恢复法力。眼见天星名耀夜凉风寒时,才将法力重新蓄满。就在他要再次布置大阵,体会其中的技巧窍门的时候,忽然“咕噜”一下从身上滚出来一颗白色地珠子。徐清一看正是前日离开雁荡山时,齐霞儿给他地纯阳珠。可能是刚才取出蛟珠的时候,把它也给带了出来。
徐清正要将纯阳珠收起来,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前日在雁湖上,困锁冥海玄鲸的伏魔困灵阵。本来以冥海玄鲸的威力,想要强行撞破那阵法也并非不可能,但偏偏它每次攻击的力量全都转嫁到了灵符之上。徐清灵机一动,心中暗道:“我何不也将三阳十龙阵也改进改进!就算不能弄出那样转化力量的机关,但总也要迷惑敌人,使其不能一下就看破阵法的枢机藏在何处。”
打定了主意,徐清立时又再将大阵撑起,思量着如何着手。虽然他有意改动阵法,但也不敢轻易下手,毕竟三阳十龙阵精妙太多,徐清的阵法知识虽然丰富,却也称不上是大师。若是随便动手,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重新布阵,徐清并没站在阵中,而是置身阵外,从大局俯视。遥遥望着那十条蛟龙盘旋浮动,心中暗道:“如今这大阵中,外围有三阳一气剑镇压,十龙沸腾,威力巨大,但中宫之内却略显虚浮。若是敌人被困在阵中,一眼就能看出三阳一气剑乃是阵法枢机。当今流行的阵法大多是一个阵心枢机,像这般以三个纯阳宝物为阵心地阵法确实不多。我何不就做个假的阵眼迷惑敌人,若敌人被困在阵中,又第一时间判断错误,必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徐清又看了看手上的纯阳珠,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扬手就将其抛到了阵中,正好落在中宫之位地上方。同时驱动阵法,分出一条蛟龙将那纯阳珠顶在额上,那珠子立时放出万道金光。若以常人看来那纯阳珠身在中宫之位,又是纯阳宝物,本身光彩夺目,更特意分出一条蛟龙守护,想当然就会以为是大阵地枢机阵眼。
徐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大阵已经初步成型,只需再加些点缀。他又将阵法收起,取了一枚紫玉蛟珠,在其背面也剜了个小洞,将纯阳珠炼入其中,日后此珠就会固定在中宫天位,专职迷惑敌人。又取出数枚青岚玉片,刻画风阵雾阵雷阵雨阵冰消阵地动阵狮吼阵金光阵。虽然这些全都是没有威力地幻阵,却正可以将其布置在三阳十龙阵中,届时大阵一出,就见天风海雨,雷霆闪电。被困阵中之人只会感觉地裂天崩,狮吼龙叫,也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幻。
徐清心满意足的收拾停当,只觉神清气爽,现在就差出去寻个由头试试这大阵的无上之威。也不知哪个倒霉鬼会被第一个装进三阳十龙阵中,体会一下十龙啃噬的滋味。
第一百五十三回 初现神威
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徐清完成了三阳十龙阵之后的第十天,他终于等到了米明娘出关了。就将徽佳徽黎姐妹交给她照顾,自己直接动身再次离开了凝碧崖,朝滇西青螺山赶去。本来妙一夫人说提前三五日动身即可,但徐清担心英琼她们三人的安危。妙一夫人也说她们会在路上遭遇危险,但何种危险却不知道,弄得徐清也跟着提心吊胆的。尤其芷仙的胆子也忒大,虽有碧目神针护身,但终究修炼时间太短,几乎没有临敌经验,若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霜蛟剑一路南下,徐清正坐在霜蛟剑上摆弄白灵。自从在雁荡山吃了蛟龙之后,徐清就发现白灵这些日有些不大对劲。先前还仅仅是从爪子上往下拨落鳞片,这几日居然连身上也落下亮晶晶的细鳞,一片大约只有米粒大小,若不细看根本分辨不清。那些鳞片全都长在它毛发之间,生的一点也不坚固,轻轻一碰就剥落下来。白灵自己也觉得很不舒服,央念的徐清也没法子,弄了一只大竖子帮它把那些鳞甲刮掉。白灵乖乖的趴在那,眯着眼睛“喵喵”的轻叫,时不时的还摆动一下大尾巴,仿佛非常享受的样子。
就在徐清驾驭飞剑出了蜀中临近滇西藏边之时,忽然看见前面飞着一片霞光,看其光色中正好像不是邪魔的法术。再待近些只见那霞光之上立着五个人影,徐清看了不由得一皱眉头,心中暗道:“他们几个人怎么还会走到一块去!”
原来前面那五个人中四女一男,其中三人徐清都认识,左边一身黄|色霓裳的少女便是餐霞大师门下的女空空吴文琪,在她旁边的蓝衣秀色乃是三英二云之一的周轻云,前翻才在长沙别过之后,没想到这才几日竟又见面了。二人一同的还有两个青衣女子,模样竟有八九分相似,大约是一双姐妹。竟全都长的闭月羞花。清岚艳色,那眉目之间,顾盼风情,不经意间更流露出一股勾人魂魄媚态。姐妹二人一个看去沉稳大方,一个看去活泼俏皮,正是春兰秋菊,各昙胜场。徐清虽然不识得二女。但是一看与她们站在一处的那男子,也能猜出二人身份。
刚才让徐清皱眉的,也正是那个男子,原来那人不是旁人,竟然就是那日离开长沙之后。险些死在霞儿手上的司徒平!此刻见他虽然失去了一臂,但中气精足,法力隆盛,看来那日法力被废之后,定是另有奇遇,非但恢复了修为,而且更加精进三分。不过看他眉宇只见晦气更盛。虽然笑脸待人。但眼神之中隐含阴翳冷峻。只怕这个司徒平,经过了断臂之痛以后,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司徒平了吧!
至于那双绝美地姐妹,不用多说也知道,就是秦紫铃秦寒萼姐妹。书中代言这对姐妹本是天狐宝相夫人与极乐真人的弟子秦渔的女儿。后来秦渔遭劫兵解,宝相夫人产下二女也在六年前隐居东海,静待天劫降临。就将她们姐妹二人寄养在黄山紫铃谷中,二人潜心修炼从不出山生事。平时谷外也有阵法禁制护持,倒是不担心有外人侵入。
至于司徒平前日遭了霞儿毒手之后。本来想要赶回黄山跟许飞娘诉苦。但机缘天定,他在路遇了一位著名的前辈高人相助,非但依照霞儿留下方法恢复了法力,还在黄山遇到紫铃寒萼姐妹。只因日后宝相夫人要过天劫,非要司徒平相助不可。虽然司徒平如今成了断臂的残废。也依然留下婚约。将姐妹二人一同许配给了司徒平。
只不过断臂之后的司徒平,并不像过去那般逆来顺受。温和儒雅,心中戾气浓盛,眼神也阴戾吓人。寒萼本来就是小孩心性,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玩伴,自然欢天喜地,一意拉着司徒平玩耍。但司徒平此刻心中只想修炼,以报断臂之仇,哪有功夫理睬寒萼。一来二去之后,寒萼自觉无趣,便也不再理睬他。至于紫铃更是深知自己异类出身,若不能恪己求真,日后定然难成飞升大道。虽然与司徒平有婚约之名,但对其似亲实疏,根本就不欲真正结成夫妻。
前日在长沙回去,吴文琪和周轻云就被餐霞大师叫去,命她们同去紫铃谷,向秦家姐妹借弥尘幡,前往青螺山助阵。原来那弥尘幡乃是当初宝相夫人的得意法宝,她也看出当今世道正道大兴,旁门左道几无立足之地,只想让自家女儿也进入正道修行。本来入青城派是最好不过,奈何当初秦渔因为与宝相夫人私情,误了修行,只得兵解重修。极乐真人素来喜爱秦渔,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宝相夫人又恐女儿入了青城遭人白眼。也幸亏她早年曾与东海三仙有些交情,便相约将女儿托给峨嵋派。此番吴周二人前来借宝正是契机,五人这才结伴同行奔赴青螺山,却没想到路上竟遇到了徐清。
司徒平一辈子也忘不了齐霞儿和徐清地模样,虽然那日徐清并未对他动手,但司徒平已认定了他也是仇人的帮凶。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容吴文琪和周轻云上前答话,司徒平睚眦尽裂恶狠狠的盯着徐清,“哎呀”一声悲号,飞身就冲了过去。只见他猛地一拍额顶,头上陡然飞出两道精光,眨眼间就化作两条十余丈长的蛟龙,交缠盘旋着就向徐清扑杀而去。吴周二人并不知司徒平与徐清还有深仇大恨,见此惊变却被吓得一愣。那秦家姐妹更是第一次见自家这名义的夫君,展现出了男子汉地气概,倒是对能让司徒平如此愤怒的人有些好奇。紫铃也还矜持些,寒萼可就没有那些顾念,当即问道:“吴姐姐,那人是谁啊?看你和周姐姐好像与他相识呢!怎么司徒平见了他就起了这么大的火气?”
吴文琪也是莫名其妙,道:“那人也是咱们峨嵋派的同门师弟,在醉道人师伯门下修行,我也不知竟何时与司徒平结仇了?”
她们在这边说话的功夫,司徒平已经冲到了徐清百丈之内。刚才他祭出那幻化蛟龙的法宝,也是那位前辈高人所赐,唤作乌龙剪乃是一件著名的宝物。此宝威力巨大。专能克制飞剑,若是遇上寻常飞剑,上下一挫当即就能将其剪断。司徒平也正是倚仗此宝,才敢不由分说就冲上来厮杀。
只可惜徐清也今非昔比,若是未练成三阳十龙阵之前,霜蛟剑遇上乌龙剪还真有一番争斗,但如今徐清正愁无处试验大阵地威力呢!此次徐清从凝碧崖出来时。就打定了注意,定要多多使用阵法御敌。尽量积累一些以阵法杀敌地经验,免得过几日要杀丹增嘉措时,手段生疏再让他跑了。
见司徒平纵宝冲来,徐清微微一笑。甩手就洒出十颗紫玉蛟珠。同时一拍腰间的绣荷剑囊,三阳一气剑化作三道金光飞射而出,眨眼间已经占据了三方。司徒平见敌人祭出飞剑,赶紧提足法力小心戒备,却发现那三道金光赫赫的剑光,竟然没有向他攻来,反而朝着两边和后面飞去。他还正自心中疑惑之际。忽然见眼前天风乍起。云雾弥散,雷霆闪电,暴雨冰雹,竟然看不见一丈之外地景物了!
司徒平立时就知不好,刚想收回法宝飞身后退,就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狮吼龙啸,震得人心烦躁,愈发惴惴不安。就在此时陡然听见一声惊雷般的暴喝:“邪魔贼子!前翻念你作恶不深,饶你不死。竟然还敢执迷不悟,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
司徒平闻言眼中戾气更盛,猛地驱动乌龙剪,就向旁边冲杀。两条十余丈长的青色蛟龙瞬间就驱散大片雾气,司徒平纵身正要向外突击。却被眼前所见惊得一愣。只见那云雾散去。猛地从中钻出来三头巨大的蛇蛟,甚至比他的乌龙剪幻化的蛟龙还要巨大一倍!还不待他多做反应。那乌龙剪哀鸣一声,被三条巨蛟死死缠住,再难驰骋凶威。
司徒平正要催动法力,却觉后脊梁一寒,下意识地向下一挫身,坠落三丈多高。就见一条庞大地黑影从头上压过去,仰头一看竟然又一条凶恶的巨蛟,从他头上横扫而过。若非刚才反应得快,被那蛟龙给撞上,就算不死恐怕也的重伤。司徒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才发现敌人竟如次强悍,再无恋战之心,回头就像朝外遁逃。
再说那吴文琪等人眼睁睁看见司徒平冲过去之后,忽然生出一大片浓雾,里头雷鸣电闪,狮吼兽叫,还隐隐约约能看见蛇蛟一样的巨兽在云雾中穿动。四人立时就感觉不妙,尤其秦家姐妹还指望司徒平日后能助她们母亲度过天劫,此刻焉能坐视不理!秦紫铃赶紧驾驭弥尘幡就朝阵中冲去,同时寒萼取出一盏闪着金光地油灯,顿时放出一道丈许粗地金色光芒。那金光一扫,立时就驱散大片云雾,正好看见司徒平的身影。
司徒平正在应付一条巨蛟,却不知背后又来了一个巨大地黑影,正悄悄朝他扑压过去。紫铃见事态紧急,再不敢耽搁,弥尘幡快如闪电,猛地冲入了大阵之中。旋即朝司徒平洒出一道青光,正好将他罩在其中。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偷袭的巨蛟猛然撞上来。“轰隆”一声巨震,紫铃感觉头晕眼花,气血浮动,那巨力传来,险些将她震的吐血。幸亏弥尘幡真是仙家至宝,外围的光幕摇曳两下,终于还是没被撞破。还不待众人松一口气,下方竟又来了一头巨蛟,张着血盆大口杀来。
吴文琪和周轻云也没想到,才几天不见徐清居然就新修炼出这样的杀阵。猝不及防之下也被震得东倒西歪,幸亏吴文琪反应还快,眼见又有蛟龙袭来,赶紧施展狮吼之术,喝道:“师弟住手!我是吴文琪!”
其实徐清早就看见吴文琪和周轻云二人了,只是佯装不见,故意要用弥尘幡试试十龙阵地威力。此一击虽然没能击破对方护身宝物,成果也算差强人意,倒是让徐清意识到,若想真正发挥出十龙阵地威力,对十条蛟龙的控制才是根本。若刚才有两条蛟龙同时打在弥尘幡上,任那宝物灵光有多坚固,也一下将其轰开。此时吴文琪已经出声喝止,徐清自然不能再装聋作哑继续打杀。
弥尘幡中众人见周围云雾渐散,风雷消弭,也随之松了一口气。只有司徒平牙关紧咬,一副甚为不甘心的模样,不过他也不傻,知道敌人强大,事到如今也只能偃旗息鼓才是上策。只等片刻之后云开雾散,徐清已经御剑到了旁边。紫铃寒萼也各自收取宝物,好奇的打量飞来的徐清。
徐清冷冷的瞟了一眼司徒平,又对吴周二人一抱拳,道:“见过二位师姐了,不知师姐在此,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师姐见谅。只是不知师姐为何要与邪魔外道之人为伍,那万秒仙姑许飞娘素来阴险狡诈,其门下弟子怕也不是善类。”
吴文琪和周轻云本来还想责怪徐清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出杀手,没想到反被徐清给小小的训斥了一顿,偏偏人家说的还句句有理!二人正要解释,那秦寒萼却不干了。虽然她也谈不上喜欢司徒平,但终究是名义的夫妻,也容不得别人诋毁。向前纵了一步,朗声喝道:“你这人说话好生无礼!”
第一百五十四回 千里缩影
徐清闻听寒萼之言,冷笑着望去,淡淡问道:“我如何无礼?”
寒萼丝毫不让大声喝道:“你这人说话怎如此无礼!什么叫邪魔外道,哪个又不是善类!司徒平虽然出身旁门,但心性良善,从无恶行,更不与那些坏人同流合污,你凭什么一言就定人善恶!”
徐清淡淡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你才认识他几日?你又看见他过去是行善还是为恶了!一意偏听偏信,不辨是非,还恣意替人出头,日后伤人伤己,总有你后悔一天!”
寒萼脖子一挺,瞪着美丽的丹凤眼盯着徐清道:“呸!谁是小姑娘了!你又能比我大了几岁,就老气横秋的教训人!那你说司徒平不是好人,你是见了他做坏事了!你……”
眼见寒萼越说越没谱,紫铃赶紧拽了她一下,微笑道:“小妹秦紫铃,早年家母曾与妙一夫人约为弟子,算起来还应当称呼一声师兄呢!这是舍妹寒萼,刚才言辞冒犯还请师兄不要介怀才是。”
徐清淡淡道:“秦姑娘不必多礼,令妹赤子之心,言语干脆,确有可爱之处。我也只是担心她涉世不深,遭人欺骗罢了。”此言含沙射影,司徒平一听脸色一变,心中恨意更浓。
吴文琪和周轻云早就认识司徒平,对他还有些了解,赶紧过来打圆场。道:“我看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司徒平虽然过去身陷旁门,但出淤泥而不染,并非是作恶之徒。”周轻云也附和道:“是啊!当初他在许飞娘门下也因不愿同流合污,受尽了苦头,如今与秦家妹妹结成良缘,早就脱离了虎|茓归入正道,无论过去有何嫌隙,全当化干戈为玉帛才是。”
徐清冷冷的望了司徒平一眼,道:“既然二位师姐说和。小弟子自然不敢不从,日后只要司徒平不来寻我报仇,过去之事便也作罢就是。只不过那断臂之仇,恐怕是难以放下的吧!”
四女大吃一惊,前日询问司徒平如何受伤,他只一意含糊其辞。直到如今被徐清一语道破。寒萼惊道:“就是你伤了司徒平的手臂!”
徐清淡淡道:“虽然并非是我动手,但当时我却在场,还将他两个作恶多端的同党拦住。至于司徒平乃是霞儿姐亲自出剑,留他一命已是体爱上天有好生之德。”
司徒平心中怒火中烧,仿佛心口憋屈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上不来气。他从小孤苦。早就明白这就是刚弱肉强食的世界。虽然心中愤怒,却知敌人太强,全无取胜机会,刚才若非紫铃、寒萼拼命相救,恐怕就要毙命在徐清大阵之中。即便他再如何愤怒,也不敢发作,只能忍了再忍!甚至他刚才见了徐清那大阵的威力。连日后翻身报仇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了。更何况齐霞儿的修为只比徐清更强。
现在司徒平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徐清也不欲再多理他。听说吴文琪他们也是前往青螺宫,既然同路又是同门自然要结伴而行。只是有了开始地嫌隙,紫铃姐妹对徐清的印象极为不好,说是同行,实际却分成一前一后两伙人,中间还有吴文琪和周轻云二人来回说和,希望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怨。
又向前飞行了不多时,寒萼恼怒的望着徐清,就见一直都在给他的大猫梳理皮毛。那悠闲劲却比出外郊游还轻松,哪里有奔赴魔窟救援同门的样子。寒萼心里越想越气,而且自打徐清出现之后,司徒平愈发郁郁寡欢。寒萼本性善良,见他可怜。愈发有些同情。伸出两根葱白似地食指,放在口中一吹。就传出一声尖利高亢的鸣音。眼见远处山云之间猛地钻出来一条神鹫,双翅一展足有五六丈。一身青灰色的翎羽,快速如闪电,翼尖似刀要将空气都割开了。身后卷带五色光彩,直朝这边飞来,眨眼就到了近前。
眼见那骏傲的神鹫飞来,旁人倒也全都无碍,只有白灵反应最烈。也不让人给它梳毛了,“嗷”一嗓子就站了起来,双目如电,凶光赫赫的瞪了过去。同时那神鹫也发现了白灵,同样极不友善的啼鸣一声,示威地伸出一双钢构般的鹰爪。
徐清不由得心中苦笑,仿佛白灵跟天下的鸟类全都有仇似的,上次看见髯仙李元化那只仙鹤也差点大打出手,这回又招惹上人家的神鹫了。秦家姐妹则早知道自家的神雕厉害,此刻面对那小猫咪的挑衅嚎叫,竟然没有立时扑上去将对方抓死,可见那仿佛人畜无害地漂亮大猫也一定是非同寻常地灵兽异种。
徐清见那神雕竟然与英琼的仙雕佛奴一般神骏,也知乃是天生灵禽,生恐白灵吃亏,赶紧将它抓到身边,笑骂道:“你这傻猫儿,人家乃是个大鸟,你也不会飞,在天上跟人叫嚣什么!小心被抓起来扔到下头,摔得一身泥巴,看你还如何臭美。”
“喵”白灵装作委屈的低叫了一声,再也不看那大雕一眼,耍无赖似的一头撞进徐清的怀里就不起来了。因为见面之初徐清对待司徒平的冷峻,让紫铃寒萼姐妹以为他就是一个冷漠傲气的人,却没想到他对待白灵竟如此亲昵,甚至有些溺爱。尤其她们姐妹本身又是异类出身,自然容易对爱护动物的人生出好感,心里便觉得也许徐清并不是惹人讨厌的人。不过先前先入为主,已经定下了印象,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地。
寒萼拉着司徒平就跃上了巨雕的背上,丢给徐清一个白眼,道:“姐姐!我与司徒平一起上前方探路,省得大家在一块呆着都感觉别扭。”
其实吴文琪也觉得这样聚在一块,还不如分开行走方便,见寒萼要与司徒平先行也没拦他们。紫铃虽然担心妹妹安全,但寒萼本身修为不弱,又身怀众多宝相夫人留下的宝物,且有司徒平和巨雕保护,想必也无大碍。只叮嘱一声小心,就由着他们去了。
徐清轻轻的抚着白灵,面色淡然的望着那远去地神鹫。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因为寒萼地独自离去,让他忽然想起,原来寒萼乘巨鹫赶往青螺山时,不也是独自前行,还发现了一座妖山。这倒也没有什么令人兴奋的,关键是那妖山之中还藏着一件极厉害地护身宝物!徐清不动声色却已经做好了准备。即要斩妖除魔,又将那宝物纳入囊中。
眼见二人乘神鹫而去,剩下四人便聚到一处,徐清也上了弥尘幡。紫铃一心求道,其他之事皆不太关心,对徐清倒也无成见。而吴周二人更对徐清刚才摆出那大阵好奇不已。当然她们也知道有些事情不便细问,只打听了个大概。
只等那神鹫的影子消失在天际,徐清忽然高深莫测的一笑,淡淡道:“秦家妹子,若我断定令妹与司徒平先行而去,半路之上定会遇上个修为强悍地妖人,不知你信也不信?”
秦紫铃微一愕然。道:“师兄怎会有此推断。还请说个缘由,莫让小妹心中忐忑不安!”
徐清也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语。秦紫铃见他仿佛珠玑在握,更加惴惴不安。虽然她不信徐清小小年纪就能推算祸福,但看其言之凿凿,更不像是说笑之言。紫铃愈发胡思乱想,祈盼的望着徐清,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徐清微笑道:“秦师妹若信我,就赶紧加快速度。若不信就当我没说。”
吴文琪和周轻云也有些疑惑,徐清什么时候又长本事了。但秦紫铃心忧妹妹安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弥尘幡猛地加速向前飞去。
徐清立在一旁仿佛若无其事的忽然问了一句。道:“秦师妹觉得刚才我那阵法威力如何?”
紫铃微微一愣。不知徐清忽然问起此事有何深意,应道:“威力颇大。远胜寻常法宝剑术,小妹可真羡慕呢。”
徐清微笑道:“是吗?我曾听说灵堂宝相夫人有一种速度绝快的遁法,名曰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法,能瞬间千里,山海无阻。若我以阵图交换,不知师妹可愿意?”
紫铃惊愕的望着来,万没想到徐清会提出这种要求。虽然在修真界中,交换法术阵图,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但其中牵着师门秘密,却也半点儿戏不得。紫铃也能看出徐清那阵法精妙,但徐清提出用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术交换,她却有些拿捏不准,到底吃不吃亏。
思量片刻之后,紫铃言道:“不瞒师兄说,那千里缩影之术乃是五千年前,我外祖父雪雪老人在琅天府管理天书秘籍时偷学而来的。后来又传到我母亲这里,乃是当今天下第一流地遁法。以之为遁术瞬间千里,比之飞剑还要飞快。”说罢又傲然的望向徐清,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刚才那阵法虽然玄妙,但师兄以为真能与我家的遁影玄术媲美吗?”
徐清哈哈大笑,道:“秦师妹看似温柔得体,实际心里也是狂傲得紧啊!”
紫铃赶紧屈身施礼,道:“紫铃语失,还请师兄见谅。”不过神色之中却并无歉意。
片刻之后,徐清收敛了笑容,淡淡道:“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术确实是当今一等一的奇术,不过师妹却将我徐清看得低了吧!若是没有相应的补尝,我会提出与师妹交换吗?”
紫铃闻言一愣,也觉自己刚才狂言有些太过草率,既然对方明道自己遁术玄奇,还提出交换,显然是那阵法也有一定价值。不过直到此刻紫铃也不认为,徐清地阵法能比得上她的遁术。虽然她表面上好像一心求道,其他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实则一身傲气全在骨子里头。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想要借机消打一下徐清气焰,才说出那些话来。
徐清又接道:“要说来刚才吴师姐问我阵法名字,我就只说是十龙阵,秦师妹还不止那阵法全名呢!”
紫铃道:“还请师兄赐教,若是师兄阵法真能与我家遁法相衬,便与师兄交换一个也无妨。”
徐清笑道:“此阵全名三阳十龙大阵,所谓三阳就是布阵需要三样纯阳至宝,十龙则是十条真龙魂魄。此阵玄妙就在于收摄灵气,幻物化形之法。寻常阵法幻化精龙猛兽,不过三五条便已算玄妙。此阵幻化十龙,更可见其不同寻常之处。可惜我修为不足,尚无斩龙之力,只能以蛟蛇魂魄勉强代替。若是刚才阵中有一条真龙魂魄,师妹以为弥尘幡还能抵挡吗?”
同在的三女闻言皆大吃一惊。没想到那么强大的阵法,竟然只是暂时凑合着摆出来的。
徐清趁热打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但我得此阵图的古洞之中,确有铭文记载。说若是能以五爪真龙布置大阵,威力可撼天震地,甚至能……”说到这里时徐清已经贴到了紫铃地耳边,甚至都能看见她脸蛋上细致地毛孔。
热乎乎的呼吸喷在紫铃耳上,痒痒的让人心里难免生出一种慵懒。紫铃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如此舒服感觉,仿佛一丝电流从耳际涌入体内,一直流到臀后地尾骨。紫铃心神松弛之际。忽然感觉ρi股后面酸痒难耐。登时就感觉不好,赶紧收摄心神压下心中的悸动。那绝美的小脸蛋尽是红云,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反应及时,刚才那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害得我差点就露了狐狸尾巴,要是让人看见可就羞死了!”
紫铃虽然只有一半天狐血统,生来却是带着异类的特征,非但头上长了一双毛绒绒的大狐狸耳朵,身后还有三条火红的大尾巴。只是她经年修炼,早就将狐耳和尾巴收入体内。却没想到刚才心神一松。险些泄露出来。紫铃又羞又气,却不好说明自己地隐私,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徐清这罪魁祸首一眼,没好气的喝道:“甚至能什么!别神秘兮兮的勾引人家胃口。”只是此刻她脸颊绯红,说出此言倒有些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徐清不以为意的微笑道:“若是能聚齐十条五爪真龙。甚至能引动天地之力。诛杀仙人!”
“啊!”一听最后那四个字,在场地三女全都惊地目瞪口呆。吴文琪还一向有些处变不惊的矜持。也不由得掩口惊呼出声。因为徐清这言论委实太惊人,诛杀仙人啊!那又是何等地大事。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好像也并不如何惊人。在这世上哪有十条五爪真龙,若是没有龙魂则诛杀仙人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但她们同时也能体会三阳十龙大阵的珍贵,即便是不能击杀仙人,若能凑齐十条千年真龙摆下大阵,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秦紫铃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肃然道:“师兄此言当真!”
徐清也收起了戏谑之色,道:“绝无半字虚言!”其实最后那诛杀仙人就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徐清心知肚明,自从轩辕黄帝飞升之后,五爪真龙已有万年没有出世,比神仙还珍贵呢!上哪去杀了十条来布阵。不过此言一出,其震撼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顿了一顿之后,徐清又道:“我尝闻令堂如今正在等待渡劫,虽然宝相夫人多年修炼,渡劫自不成问题。不过渡劫之时也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说不得会有些陈年旧恨前来寻仇。届时秦师妹若有此阵布置外围,则方圆数百丈之内十龙守护,管他是什么人皆不能越雷池半步。再有师妹同寒萼妹子小心护持,方可保万无一失。若一味只想依靠他人之力,万一有失,后悔莫及。”
紫铃本还有些舍不得千里缩影地法术,但听得此番话,才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把银牙一咬,道:“好!我就跟师兄换了!不过小妹还有一个要求,希望师兄能应允。”
徐清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表面从容,但他心里还真怕费尽心机,紫铃依然顽固不化。微笑道:“师妹有何要求只管提出便是,如若力所能及,为兄也绝不敷衍推脱。”
第一百五十五回 妖道朱洪
秦紫铃见徐清表态,赶紧接道:“刚才师兄也说布置三阳十龙大阵须得三样纯阳至宝和十条龙兽魂魄。不过如今眼看母亲渡劫在即,那三阳至宝和龙兽魂魄皆为可与而不可求之物。小妹只盼望若万一不能凑齐布阵之物,还请来日师兄能鼎力相助,紫铃就真感激不尽了!”
徐清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师妹我本有同门之谊,就算并无此次交换,难道师妹恳求,我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紫铃喜道:“如此最好!师兄且等寻个时机,小妹就将那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法诀精要誊抄出来。”
徐清点了点头,道:“说来我身上也无现成的阵图,便寻个时间,你我一同抄录还能互相研究琢磨。”
吴文琪和周轻云见徐清与紫铃达成了协议,心里也很是羡慕不已,不过她俩也都修炼多年,对修真界的一些规矩早就烂熟于心。虽然徐清紫铃皆是峨眉弟子,但二人交换的法术却都是另外得到,并非门派传承。吴周二人虽有些羡慕,却并无窥视之心,见徐清他们要另择时机交换,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了。而且今日之事乃是隐私,日后文琪和轻云也不会与他人提起,若是传了出去,给同门师兄妹留下长舌妇的印象就不好了。
说起来徐清提出跟紫铃交换法术,也是突发奇想的念头。刚才忽然想起了前方有一件著名的护身法宝,若能将其收入囊中,则日后遇上强敌就多了一分安全。届时攻守皆有得意的手段,但徐清又忽然想到,若有一日遇上强敌。攻守皆不能抵挡之时,却无一个周全的逃命之法。这才猛然想起了宝相夫人千里缩影地妙法,藉此攻、守、逃生。诸般手段皆已周全。徐清更有把握,就算遇到了上一辈的修真高人也有一战之力。甚至对上三仙二老那等盖世高手,纵然抵挡不住,总也能凭借遁法,给自己一丝逃生的希望。
却说徐清与紫铃达成协议之后,便谁也不再提及此事了,二人说说笑笑。仿佛忽然之前地芥蒂尽去,相谈甚欢,成了好朋友一般。众人一路闲谈自不细表,说紫铃驾驭弥尘幡遥遥追赶神鹫之后。不过她也有意要看看徐清预言中否,便也没直接追赶上去,只远远坠在神鹫后方,盯着寒萼与司徒平的动静。
没过多时。大约又飞出去三百多里的样子。忽然前面的神鹫双翅一缩,就像下方斜Сhā过去。徐清一见就高深莫测的笑道:“看来是到了地方,紫铃还不快些跟过去?”
紫铃真没想到徐清竟然真的算准,愣了一下赶紧催动弥尘幡追上去。此处已至藏边,放眼望去全是崇山峻岭,地处高寒,雪山冒顶,草树不生。再看那神鹫直朝下面的一块盆地落去,在这连绵不断地山峦之中。也真难见到一片平原。那方圆百里的平原,四面都是峰峦围绕,仿佛一个天然的院子,就在院中人工搭了一个极高的露台。
众人皆是慧眼能望,见那怪异的地形更加奇怪。只等又飞近些。忽然见那露台上飞起一阵青乌色的妖风。向那神鹫席卷过去。紫铃也是关心则乱,生恐妹妹危险。赶紧加速冲过去。那神鹫也是异种灵禽,自有些过人的本事。见有敌人袭来,双翅猛地一震,竟也卷出两股旋风迎上。虽然不及那妖法厉害,也能让妖风缓了一缓,借机身子一旋,向天上升去。
而徐清等人这才看清那露台顶上果真立着一个道装妖人,披头散发,赤足踏风,舞剑施法。四下熊熊火炬将他环在当中,苍白地脸色在火焰映照之下,愈发显得目光冷酷,面目狰狞。长大地袖子“呼啦啦”带着风声,就在其脚下躺着数个胸腹尽开的尸体,鲜血内脏流了一地,妖人手中宝剑上刺着一颗压着灵符的人心。
妖道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大吼一声,猛地挥出一道乌黑的剑光,飞到天上立时成了一卷妖风,又向神鹫袭去。寒萼与司徒平坐在神鹫上,见那妖人法术恶毒,皆心中大怒。尤其司徒平正要寻人撒气,想也没想就打出一团红光,旋即化作两条蛟龙杀去。寒萼也不甘落后,放出飞剑在旁策应。其实她早知道紫铃众人在后头赶了上来,此番遇上妖人正要大显身手,在众家师姐妹面前显示一下,更要让徐清看看她的本事。
那妖道本来设坛施法,修炼邪术,忽然看见天上飞过一只神骏的巨鹫,登时见猎起心就要将其摄来驯化。他却没看见那神鹫背上早就坐了主人,此刻一看袭来的宝光,这才恍然大悟。不过那妖人当年在修真界也有些名号,自恃修为不弱,虽见灵禽有主,却依然执意抢夺。只见身前案上正中放着一只青色的大葫芦,那妖道用手上妖剑一点,猛地从葫芦里飞出一片阴森森的绿光,带着无尽阴风煞气,直朝天上地神鹫笼罩过去。
书中代言这妖道本名叫朱洪,有个外号叫病维摩,原来本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的得意门徒,倚仗法术了得,肆意妄为,恶名昭彰。前次峨嵋斗剑之前,也不知他怎就猪油蒙了心,竟忽然叛教出逃!还偷偷将混元祖师的护身法宝太乙五烟罗,连同一部修道天书偷了出来,偷偷逃到这藏边荒芜之地藏匿起来。可怜那太乙混元祖师因失了护身宝物,在斗剑之时惨败身死,从而另五台-华山一脉一蹶不振。这等欺师灭祖之辈,无论正邪,天下修士焉能容他。只有一个追魂娘子倪兰心与他同恶相济,结成露水夫妻,藏在着不毛之地苟且度日。
眼见那妖道打出葫芦中的妖光,徐清一点霜蛟剑,带着白灵就飞射起来,道:“敌人妖法厉害。寒萼虽有法宝却不知战场险恶,恐怕就要吃亏,秦师妹还不赶快前去救她!”紫铃不敢耽搁。赶紧飞出弥尘幡。
再看那妖道朱洪果然有些门道,从葫芦中飞出的妖风碰上了司徒平地乌龙剪竟然丝毫不惧!话说那案上所供地乃是朱洪按照天书记载,炼制地一见极为歹毒地法器,名叫六六真元葫芦,能收摄生魂,伤人元神,非常厉害。
虽然司徒平的乌龙剪也是厉害地法宝。但终究落入他手上时间不成,还不能施展的融会贯通,此时一遇上强敌,立时露出败象。只见天上阴风席卷,两头蛟龙被圈在其中,无论如何上突下冲也难占据上风。幸亏还有寒萼飞剑从旁策应,才能顶住均势。没有当场落败。
妖道朱洪当年能得混元祖师的宠爱。固然精通溜须拍马,也不能否认他修为当真不弱,甚至比那金身罗汉法元还要更胜三分。眼见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也敢与他为敌,压抑多年的闷气登时涌出,就要将二人斩杀再次,正好以修真之人血练他那六六真元葫芦。打定主意朱洪猛地催动法力,手上的妖剑连连晃动,猛地吼出一声。那葫芦如火山爆发一样,“噗”的喷出巨量尘烟。眩瞬聚成乌云,裹挟着阴翳刺骨地九幽寒气就朝寒萼二人罩去。
那司徒平这些年在许飞娘门下也不得待见,根本没练成什么像样的法术。而寒萼本来性子跳脱,且年龄尚小,心思不定。纵有父母留下的玄妙法术。也未能得到真传。眼看自己的飞剑不能克敌,敌人又袭来了致命的阴风。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眼看二人就要落入危险,忽听远处一声娇吒,一道紫影转眼间已经到了眼前。同时一片精光闪出,正好拦在朱洪的妖风前头。说那六六真元葫芦不愧天书上记述地宝物,也真是厉害,若非紫铃驾驭弥尘幡及时赶到,寒萼与司徒平险些就毁在此处。不过事在仓促,紫铃立足未稳,就被妖风轰在弥尘幡上,只见宝光晃动,竟险些被撞开了光幕!也幸亏紫铃根基深厚,咬牙运起浑身法力才勉强挺住。
朱洪见敌人竟还有帮手,也有些忐忑,但一看赶来地竟全是些面生的少年,就知道定是他隐居之后才涌现的后起之秀。当下又肆无忌惮起来,狂笑道:“小辈!竟敢来管你家道爷的闲事,今日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妖道话音刚落,那妖风更盛,再次向弥尘幡杀去。刚才紫铃运法不足,就受到重击险些受了内伤,此番若是再与妖风硬撼,恐怕就要重伤。幸亏吴周二人也看出危机,一同祭出飞剑攻向妖道,希望解除紫铃窘境。
哪想那朱洪竟还真有些猛虎斗群狼的豪气,竟然不收妖风,腾出左手,大袖子一甩,就扔出一柄三尖两刃的小剑,猛地绽出一道青色光芒,剑外又幻出一流火蛇,就将吴周二人飞剑抵住。如此还不作罢,竟然挑衅似的望向了徐清,狂然喝道:“呔!那小辈!还不过来一战!”
徐清也不再矜持,甩手祭出乾坤针分成九方红云,布置九死连环阵。就见漫天红云好似无穷无尽朝朱洪罩去。朱洪混迹修真界多年,极乐真人的得意法宝他怎会不识得。眼见乾坤针袭来,顿时就知不好,再不敢托大放肆,赶紧祭出随身的太乙五烟罗护身。立见五道彩色云烟蔓延出数丈,飞出接住乾坤针地满天红光,才没容打近身来。
朱洪怒目等着徐清,心惊此子究竟与极乐真人什么关系。不过还不容他多想,又遭到了强大的反击。刚才寒萼经验不足失了阵脚,险些引得姐姐受伤。痛定思痛,她又羞又悔,赶紧拿出宝相夫人所炼的金丹,灌注法力,手上猛地绽出一道金灿灿的光华,朝那袭来的阴风打去。同时紫铃也驱动弥尘幡一同顶上去,姐妹二人同心协力,终于堪堪挡住那六六真元葫芦地阴风。
这下朱洪可真有些应接不暇了,幸亏还有太乙五烟罗护身,否则恐怕早就伤在乾坤针地红芒之下。不过太乙五烟罗也真不愧是一等一的护身至宝,朱洪也真是法力悠长,同时驱动两件法宝一柄飞剑。竟然打地风生水起不见颓色。
而徐清需要的正是这样地强手,若是三阳十龙阵能将击杀拥有太乙五烟罗的朱洪,日后再与丹增嘉措遇上。想必也不难取胜。徐清对乾坤针的控制稍微一松,挥手撒出十枚紫玉蛟珠,同时法力一敛收回乾坤针,祭出三阳一气剑。
那朱洪还以为徐清年轻法力不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反攻,忽然发现周围金光一闪,随即升腾出大片雾气。天风闪电,狮吼雷鸣。朱洪地应敌经验何等丰富,立时就知道陷入了敌人阵法之中。但他不惊反喜,心中暗道:“哼!小辈果然经验不足,如今你们人多势众,正是围攻我的最好时机。却莫名其妙的放出雾气,这般云雾弥漫不辨敌友。更不利于众人围攻。看我如何将尔等各个击破。”妖道想罢更是得意。仗恃有法保护身,竟肆无忌惮的收回了飞剑和阴风。
徐清悬身阵外,高声喝道:“师姐!师妹!暂且回来,容我以阵法击杀此寮!”
寒萼与司徒平虽然心有不甘,但交战数个回合,也觉出敌人厉害。而且刚才紫铃连番强行催动弥尘幡,虽未受伤法力也耗费了七七八八。而那吴文琪与周轻云都是平和温柔的性子,更不愿与人争锋。既然徐清要单独迎战,二人也乐得省份力气。汇同了紫铃姐妹,退到一旁观敌阵。
朱洪身在浓云迷雾之中,赶紧驱动太乙五烟罗撑开数丈空间,但他仗恃法宝也不急着脱身,还想要看看敌人到底有什么手段。忽然黑影一闪一条巨大的蛇蛟猛冲过来。朱洪也吓了一跳。但那巨蛟撞在五色烟岚上,竟只有“嘭”的一声闷响。那五色烟岚向内缩进两三丈。却并未被击破。
朱洪哈哈大笑,道:“好小辈!莫要以为有个阵法就能奈何你家道爷,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无名阵势如何能攻破我地护身至宝!”
徐清也不与他争口舌之利,太乙五烟罗的威名他早就听说,其防御坚固绝对数倍于弥尘幡。因此刚才徐清也没指望一条蛟龙能破开敌人防御,不过咱们小火煎药慢慢熬着。朱洪正自得意洋洋,忽然从左右又袭来两条黑影,这一次竟然有两条蛟龙左右夹击。随即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又是四条蛟龙上下左右从四面轰来。
这下朱洪可真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太乙五烟罗虽然是护身至宝,但干摆在那让人家当靶子也挺不住啊!而且朱洪也感觉到,阵中的巨蛟每一次轰击都有万钧之力,裹挟三阳罡力,威力之大,几乎无坚不摧。可惜他觉悟的却有些晚了,正要向外突破,却见阵中风云突变。猛然间仿佛所有雷鸣电闪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甚至周围的雾气也变得淡了,只听见低沉阴森的蛟龙吼声。
四周百里之内地灵气全都涌来,汇聚在了周围地十个点上。甚至徐清布置在阵中的那些幻阵也都因抽取不到真元,失了不少幻象。隐隐约约看见那十条蛟龙收摄灵气之后,竟然又涨大不少,拖着超过三十丈的庞大身子,翻卷沸腾,速度比闪电还快,全朝阵中的朱洪撞去。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十龙齐出的威力,甚至连太乙五烟罗也不能抵挡。那光艳的五色岚烟全被轰的消弭不见,不过身在其中的朱洪竟然还没死!只被震地头晕眼花,分不清东西南北。那太乙五烟罗更加玄奇,被那撼天般的巨力打中竟没毁坏!而且刚刚被震散的彩色烟岚,竟自动聚在一块,缓缓的又要恢复如前。
就在此时还不等朱洪庆幸捡了一条命,忽然见四下云雾散去,徐清竟然自己收了阵法!十枚紫玉蛟珠收回囊中,但那三阳一气剑却并未回来。再看那竖立的三道金光猛地横起,闪电般从三方朝朱洪斩去。那妖道还未回过神来,又失了法宝护持,只觉眼睛被金光闪地一花。接着就听一声惨叫,周身被三道金光旋过,已被切成了数段。
徐清也顾不得先收回飞剑,赶紧飞身过去,更不忌讳满是血污地尸块。就将朱洪的兜囊翻找出来。翻开一看除了刚才他施展地三尖两刃飞剑,还有那六六真元葫芦,就只剩下一些符录丹药。那葫芦太过邪门留下也无用。飞剑倒是剑光纯正炼制精湛,正好回去给徽黎使用。徐清将飞剑收了却没找见太乙五烟罗,心中着急喃喃道:“哪去了!莫非刚才落在了别处?不应该啊!”正在他焦急之时,忽然见脚边落着半截断臂,手中握着一个金色地小瓮。能有苹果大小,通体镂空,内附玲珑。看去十分精巧,若再一细看似乎还隐隐有彩色烟岚浮动其中。
徐清并没看过太乙五烟罗的本体,只猜想此物便是。赶紧捡起那断臂,“嘎巴嘎巴”将死握的手指掰断。那金色地小瓮落在手上,立时感觉一股温润之气。徐清急忙运用法力一摧,果然涌出丝丝彩色烟岚,此物就是刚才那硬抗了十龙之威的太乙五烟罗。只不过此时徐清还未将其祭炼。不能发挥它的威力。
然而就在此时惊变又生。徐清正要将太乙五烟罗收入囊中,却见空中猛地降下一道金光,竟从中伸出一只丈许方圆的大手,直向徐清头上抓去。徐清仰头一望不由大吃一惊,见那金光中正明盛,仿佛三清大正之力,似乎还隐隐有佛门慈光,绝不是邪魔外道之人。但此前经过了南明离火剑之变,后来又被讹去了青蜃瓶。徐清对这些所谓的正义同道早就深恶痛绝。见变故突生,索性也不分辨,操纵三阳一气剑就朝上边刺去,同时大吼道:“妖人还有同党。”
三阳一气剑本来是汉代仙人的宝剑,就算不用以布阵。同样威力不凡。此一刺出三道金光品字形飞去。正扎在那大手上,“嘎嘎”如金铁相挫之音。徐清立时就知来人道力深厚。极不好惹,祭出三阳一气剑的同时,又赶紧将乾坤针与霜蛟剑同时打出。这回徐清是铁了心要将太乙五烟罗拿到手,管他是谁来也别想打歪主意。
要说徐清过去顾忌颇多,面对南明离火剑被夺,他有心无力只能逆来顺受。终南山取宝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能放弃青蜃瓶。但如今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练成三阳十龙大阵之后,在太乙五烟罗地问题上,徐清已经有实力与之抗争一番,他再不会选择忍耐退却。
只见天上三金一银四柄飞剑,同着万千红芒飞针,全向那金色的巨手打去。徐清仰望战局,同时从兜里掏出一个青白瓷瓶,乃是他下山时醉道人给的青金造化丹。此药能瞬时补足浑身法力,但对筋脉多有损害,不到最危险的时候绝不能用。徐清脸色坚定,倾出一颗黑色的弹丸,并未捏去蜡封就丢入了口中,只等需要之时立刻咬破蜡封吞下。
书中代言,这次来夺宝之人,原来是苏州洞庭山的女仙严瑛姆,也就是严人英的叔祖奶奶。前日她算准太乙五烟罗将重新出世,且将要归于正道之手。正好她需要用到此物,满以为朱洪乃是五台派地著名弟子,仅凭一干后辈如何哼胜得了他。严瑛姆合计好了,只要那几个后辈不敌,立时就出手将朱洪制死,便理所当然就将太乙五烟罗带走。但严瑛姆万万也没有想到,徐清竟然练成了三阳十龙大阵,趁她一没注意居然把朱洪给斩了!
虽然严瑛姆也并非一定要得太乙五烟罗不可,只是少了此物又要多费去一番功夫罢了。且被一个无名小辈坏了好事,也实在心有不甘。她自持身份不好意思现身出来,与一个后辈抢夺东西,这才匿了行踪施展法术。打算咱中出手制住徐清,夺来太乙五烟罗,再以大义天数为理由,说一番漂亮话,就算徐清心里怨愤也无可奈何。却没想到徐清收了阵法,竟也有些本事,仅凭一招佛门地金刚巨掌竟拿不下他!
剑光与那巨手一碰,传来的反震之力,徐清就明白对方乃是一个修炼纯正功诀的正道修真。但他故意佯作不知,一意将屎盆子往对方脑袋上扣,大声喝道:“好个魔徒贼子,只会暗中偷袭,我等正道修真定要与尔势不两立!”一听徐清高声断喝,口口声声称敌人是邪魔外道,站在一旁的众人还哪能作壁上观,也纷纷祭出飞剑一共攻来。
那以水遁之术隐在云雾之中的严瑛姆,听徐清诽谤之语,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她活了千年还是头一次被人称作了邪魔外道。只后悔刚才没现身出来,若直接说明来意,再以前辈身份压人,事情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那时徐清交出太乙五烟罗还则罢了,若再执迷不悟,动起手来也理直气壮。事到如今严瑛姆却不好再现身出来了,虽然她与峨嵋派交情不薄,但无故抢夺人家弟子的宝物,总是好说不好听。而且最丢人的还是她腆着老脸动手之后,竟然没能压住一个后辈。
严瑛姆见众人飞剑袭来,知道今日之事已不能成,她也并非婆婆妈妈之人,索性也不要那太乙五烟罗。唯独徐清太过气人,竟然还在那不断的喊叫“邪魔外道,妖道同党,藏头露尾……”。
严瑛姆本来修炼的乃是水母姬旋地《水仙术》,虽然活了千年依然模样甜美,温柔如水,但此刻云雾之后,一双美丽的杏眼只有恼恨的凶光。身影一闪而没,只听“喀喇”一道惊雷,瞬间冲破乾坤针与霜蛟剑的防线,正好劈在徐清脑袋上。那雷电速度之快根本不容徐清躲避,给他打的满面焦黑,一ρi股就坐在了地上。幸亏刚才乾坤针已经消耗了雷电绝大威力,总算是有惊无险并未受伤。
第一百五十六回 狐毛绒缎
徐清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望着天上,虽然那一闪而逝的倩影早就不见了,但他还是楞楞的望着。细不可闻的说道“好快”,也不知道是在说刚才那雷电快,还是在说严瑛姆的身法快。众人见他半天没起身还以为受伤了,赶紧过来查看问候。徐清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干笑了两声。他也知被雷电打到定是没个好结果,直摆弄了半天才擦去脸上黑灰,将头发抹平。
正在这时忽然间从那高台上,又钻出来一个幼年的童子合着一个女童。看去容貌端正,气息灵透,根骨俱佳。上前询问才知那女童名叫南姑,另一个是她的弟弟名叫虎儿,都是被妖道摞上山来,准备抽取生魂祭炼法器。众女心善,见二童生的灵秀,十分可怜,不忍弃在荒野,便要呆在身边。若日后还有福缘,给教中哪位长老看上,收入门下自然是大机缘,若是不行能拜入后辈的门下自也不亏了他们姐弟俩。
其实刚才众人也都看见徐清收了太乙五烟罗,只不过都没主动提起罢了。在场的哪个不是冰雪聪明,长的一颗玲珑心眼!虽然徐清一劲大喊“妖孽同党”,但明眼人也不难看出那后来的金光巨手,绝非是妖道朱洪的同路人。多半是哪位不好表明身份的前辈,大约奔着太乙五烟罗来的。既然他们能看出来,难道徐清就看不出来!如此还玩了命的与之相斗,摆明了就是要宝不要命,谁还敢跟他争夺。
徐清见众人要走,他心里却另有打算,如今太乙五烟罗已经到手。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带着此等重宝,若不赶快以元神炼化。可就绝非幸事了。而且刚才跟紫铃约定的交易,没拿到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法诀,也实在让不能安心。徐清沉吟片终于在即将要走之际喝住众人,道:“师姐且慢,我还有话说。”
本来此间吴文琪年纪最大,徐清那声师姐也是叫她的,偏偏寒萼生性好诙谐。不等吴文琪应答,就抢着应道:“你又有何事,难道不能容后再说!如今青螺山情况不明,同门姐妹安危难测,却在此处磨磨蹭蹭!”徐清瞥她一眼,竟没生气,反倒绽开了满脸地笑容。这反映却让寒萼本能的一阵恶寒。她终究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见那不怀好意地笑容,赶紧躲到了姐姐身后。
徐清不以为意的说道:“刚才与妖人大战已经费了不少法力,不想后来竟然又出了一个帮凶,连番斗法已受了内伤,恐怕需些时辰调息片刻。”刚才徐清确实被闪电击中,至于到底受没受伤也说不清。徐清又接道:“而且刚才从那妖道手上还得了一件护身的法宝,若就放在身上又恐不妥,还需先行祭炼一番,免得日后遇上那妖道同党。懂得御宝之法再强行收回去。”
本来众人对徐清得了太乙五烟罗多少也有些不愈,此刻他直说出来,倒让别人说不出来什么。仿佛那宝物理所应当就是他的,毫没矫揉造作之态,更有一番坦坦荡荡的男儿气概。
紫铃也马上就领会了徐清的意思。道:“既然师兄身子不便。还需有人护法,不如小妹留下帮着师兄看顾片刻。”回头又对吴周二人道:“二位姐姐也与寒萼同乘神鹫。我有弥尘幡代步,只待师兄调息妥当自会尾随追上。寒萼性子跳脱,还请二位姐姐多家看顾。”又对司徒平道:“那青螺山崇山恶岭,妖孽甚众,平弟还得照顾着寒萼才是。”
司徒平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紫铃也终归是他地妻子。而此时却主动留下为另一个男人护法,若说同门之谊,那吴文琪、周轻云谁留下不行。此刻司徒平还不不知道徐清与紫铃的交易,他为人又阴翳内向,也不会主动询问,只知心里胡思乱想,便将误会越积越深。
待众人走后徐清笑眯眯的望着紫铃,调侃道:“秦师妹也真是爽利之人,不过刚才我看司徒平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只怕过了今日师妹还需费一番唇舌解释啊!”
秦紫铃的反应相当稳重,既不反驳也不表态,直接将徐清的话当作了耳旁风,淡淡问道:“师兄借故留下莫非不是要与小妹交换阵图?”
徐清微笑道:“师妹这性子也太冷淡,只怕日后难得夫君宠爱……”见紫铃作势欲走,徐清赶紧闪身拦住,笑道:“师妹勿恼!莫非是师妹以为我无缘无故说这些话戏耍人不成?”
紫铃面色一紧,疑惑道:“不知师兄话中还有何玄机?”
徐清望着尚未消失的神鹫背影,淡淡道:“若非宝相夫人急于渡劫,推演天数表明,没有司徒平不行,你们姐妹还会嫁给他吗?”
紫铃脸色一变,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一生追慕天道,是不会真与司徒平成为夫妻地。但哪个女孩心底会没有一丝浪漫情怀,紫铃自然也不例外。她地心里总是尽量将这一段草率的婚姻,装点上美丽的外衣。但谁也不能否认,如果没有宝相夫人渡劫,她们姐妹任何一个也不会嫁给司徒平,更何况是二人同嫁。如今又被徐清赤祼祼的拨开,即便紫铃心志坚韧,也不由得芳心激动情绪难控。徐清这次却难得的绅士了一次,竟没借机会在人家心灵的瑕疵上做些手脚。直等半晌之后紫铃才渐渐平静下来,问道:“师兄到底意欲何为,不要再跟小妹兜***了!”
徐清淡淡道:“无他,只是想跟师妹讨个人情罢了。”
紫铃一皱眉,道:“此话怎讲?”
徐清道:“虽然如今另姊妹与司徒平结为夫妻,但我看师妹还是心在天道,日后还想要修炼飞升。令妹年少贪玩应该还没有这些想法,但宝相夫人眼看就要渡劫。再过不多久也能飞升,想必也希望能日后在仙阙与女儿团聚。但令妹孩童心性若一旦喜欢上司徒平,以她肆无忌惮的性子。恐怕就要做出恨事,毁了道基,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紫铃厉声喝道:“你休要危言耸听!这点分寸寒萼还是知道,而且他又怎会喜欢上司徒平!”
徐清冷笑道:“如今恐怕是未必看得上司徒平那残废,若那司徒平并非断臂又当如何呢?已有夫妻之名,又朝夕相处,司徒平生性懦弱平和。自然对寒萼千依百顺……”
紫铃脸色愈发苍白,她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德行,紫铃是最清楚不过的。若真如徐清所言,司徒平并未断臂,人品端正,又英挺俊秀,寒萼几乎百分之百会爱上司徒平。同时她也更加看不透徐清地意图。疑惑道:“师兄不会跟我说。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才会与人斩断他一臂吧!就算师兄地五行推衍之术多么玄妙,也未必能推算出这些小事吧!更何况师兄又为何要帮我们姐妹。”
徐清淡淡道:“那我若说是呢?”说罢之后有顿了顿,等着紫铃思量片刻,又道:“说起来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将司徒平斩杀当场,那时他乃是许飞娘的弟子,就算杀了也绝无后患。不过知道令堂日后渡劫必须此人,又恐怕就此杀了却要断送了宝相夫人的一生修为。”
虽然听徐清之言,甚有些牵强附会之处。但紫铃却并未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又问道:“即是如此小妹就先行谢谢师兄地扶照了。不过这世上总没有天上掉馅饼地好事,不知师兄到底有何所图,不妨直说,小妹也好权衡思量。”
徐清道:“我前番不是已经说了。只是想要师妹承我一番恩情。若日后万一有变,能雪中送炭帮衬一把。”
紫铃心中更疑。暗道:“这徐清地修为了得,又是教中的嫡门弟子,能有什么事会求到我地头上?不过看他推算未来祸福的本事,难保会看出日后的玄妙,莫非真有用到我地时候?只是司徒平也太可怜了,若真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被斩去一臂,他岂不是要恨死我和寒萼了,可万万不可让他知晓此事。”想罢又望了徐清一眼,心想:“这位徐清师兄根基颇深,法力又强,今日得了那五色岚烟的防御法宝,再加上三阳十龙大阵和我们家的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遁术,日后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我与寒萼都是异类出身,日后入了峨眉门墙恐怕也难保不受排挤,若是能与这位师兄结成密友,也能算是一份照应吧!”思量明白之后紫铃微笑道:“小妹明白师兄的意思,心里也承了师兄地恩情,日后上凝碧崖还请师兄多多照应才是。”
徐清点了点头,也未再多言,直接就将太乙五烟罗取出祭炼,甚至连简单地护阵也没有布置,也是表示对紫铃的信任。紫铃也没干呆着,从兜里取出一卷薄绢,指尖点出一线青光为笔,刷刷点点就将那千里缩影遁术的法诀写了下来。
如今那朱洪已死,太乙五烟罗失了旧主也不难祭炼。徐清直接以强大的元神冲入其中,甚至连当初太乙混元祖师留下的元神烙印也都给抹去了。原来那朱洪虽然得了法宝,但他精神修为不强,根本没法将混元老祖的元神烙印抹去。只能依着办法驾驭,若是遇上许飞娘或者是林渊、千晓,这些同门之中比他还强的师兄,难保不被人将宝物摄去了。如今那混元祖师死去日久,太乙五烟罗之中的元神烙印也不如当初坚固,加之徐清的元神比常人强大地多,这才能将此宝炼化完全收为己用。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徐清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他手上五彩霞光一闪,那太乙五烟罗上猛地泛起彩光,再看不见本体模样。旋即一闪就消失不见,也不知藏去了何处。白灵看似懒洋洋的趴在旁边,实则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紫铃的动静。若是没有白灵在身边,徐清多半也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外人手上。他有自信若万一有变,只要白灵稍微抵挡一下,他就能醒过神来应对变故。
紫铃站在一旁,捧着一方白绢,微笑道:“恭喜师兄炼化法宝,这就是小妹家里千里缩影地法诀精要,先交给师兄参看。”
徐清微笑着接过白绢,扫视一眼就放在一旁,道:“师妹身上可还有书写之物?”
紫铃沉吟片刻,忽然手上一闪,现出一条尺长绒缎,俏脸微微发红递给徐清。看那绒缎非丝非帛,入手柔软,还有淡淡地麝香。见徐清这家伙竟然还将其放在鼻下嗅嗅,紫铃的脸色更红,娇羞之态媚意横生,微嗔道:“还请师兄快些!”
徐清微微一愣,不知紫铃为何露出这般女儿态,也赶紧将三阳十龙大阵地图样画出。书中暗表,原来紫铃取出那绒缎并非是一般物件。前文说过她乃是天狐之女,虽然如今看去与常人无异,但臀后却真的长了三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只是被法术掩去罢了。也不知是他们家自己的规矩,还是天狐本来就有这传统。每年到了春暖三月,那尾巴总要蜕毛,而且一蜕就不少。那些落下来的狐狸毛就纺成毛线,等积攒的足够多时就再织成毛绒缎。本来这些料子都是她们最私密的物件,今日也是权宜之计,生恐徐清再借口没有书写之物,将阵图拖延下去,这才毅然拿了出来。却没想到徐清竟然好死不死的,还去闻闻,弄得紫铃娇羞无措。
第一百五十七回 吓退野魔
徐清虽然不知紫铃何故娇羞,但让个娇滴滴的美人发窘,虽然秀色可餐,也总不是个昂当男儿所为。赶紧将阵图誊抄出来交给紫铃,二人也不急着离开,便在在当场就研究起来,各有不解问题当即就问出来。
徐清本还有心当场就试试千里缩影的玄妙,但一看那不下数千字的精要法诀,也只能先将那心思放下。毕竟号称从琅仙府偷学出来的仙术,哪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恐怕没有数日研究,也别想轻易入门,若要修炼精通,少不得还需数年精修苦练!
所谓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术还分三层境界,称为琮离遁光、天玑掠影和千里弥尘。若是练到最高的千里弥尘境界,则从东海到藏边,施展法术眨眼即到,几乎不用任何时间。当然那种程度所消耗的法力更不是寻常修真者所能承受的,否则又怎么会是仙术呢!若在人间能修成第一层琮离遁光就已能跻身世间速度绝顶之列。
二人问明一些难懂的细节,也知道两边法术阵法皆非寻常,短时难以练成。而且前面青螺山强敌环视,紫铃恐怕妹妹莽撞,徐清担忧弟子安慰,全都不欲久留,一同乘驾弥尘幡向南方追去。又飞了不多时只见满眼的高山全被皑皑白雪覆盖,甚至看不见一点岩石的本色。二人皆知已经深入高原,眼看就要到滇西腹地,青螺魔宫也近在眼前。
说起来青螺山也是天下著名的魔道圣地。自当年魔教分裂之后,形成了数个流派。以无形尊者和五鬼天王尚和阳为一脉的东方魔教,绿袍老祖自创地南方魔教,盘婆的赤身教,还有就是这青螺山的滇西魔教。至于住在石神宫和神剑峰那二位魔主级的人物,如今几乎不在世上行走,这里也不再多提。
滇西魔教教主毒龙尊者本来也只是个普通的邪魔修真,还曾与玉清大师同门修炼。后来玉清大师与门下另一个姐妹被优昙大师降伏。便乘机改邪归正,堂而皇之的拜入了佛门。而那毒龙尊者却因机缘找到一部天魔宝书,得了天魔传承,数年后魔功愈发精臻。更在青螺山立地称王,成了称霸西南的魔教大派。
话说徐清与紫铃一路同行,眼看雪山渐高。气温愈寒,知道已经深入了雪原腹地。但二人谁也没来过青螺山,更不知那青螺魔宫藏在何处,一时间也不知寒萼他们驾着神鹫飞去何方了。就在二人四下观望之时,忽然见前面一座高耸的雪峰后面闪出一片炽红地精光,仿佛有团火焰跳动。二人心下一惊,此处俱是雪山冰原。若非有人施法。又哪来的火焰红光。
紫铃赶紧驾驭弥尘幡飞去查看,果然见那山后面还有一座略小的山峰。山上冰雪千年积蓄,冬夏不化,且山势绝仙,猿猴难攀。此刻正有一个模样凶恶的红袍番僧,挥舞着一条五华禅杖,打出一道道冒着黄烟的火蛇朝那山腰攻去。但那雪山似也有玄奇之处,那些火蛇落在山上竟隐隐荡起一阵彩光,旋即炸开浓烟滚滚。竟然不能攻进分毫。
与此同时天上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只见山峰之上白茫茫的聚起一大团浓云,“嘎啦”闪出一道电光,风驰电掣就朝那番僧轰去。那红袍番僧也不白给,眼见雷电袭来猛地一甩僧袍。左手向头上托举。金光乍闪显出一只青铜钵盂,正好接住那夺目地电光。就听“咣”的一声金铁撞击的鸣音。那番僧被撞得一个趔歇,险些从天上落下,但终于还是顶住了袭来的电光。
徐清与紫铃隐在山阴暗中望去,虽然火蛇炸开之后,浓烟飞熏,弥漫四处,但凭他慧眼还能看见那山腰的中间,仿佛刀削成了一片山崖,中间却凹了进去一个十来丈大小的山坳。那寸草不生的雪山秃岭之地,在那山坳内竟长满了奇花异草,薛萝香藤。那些花草中间立着一个石台,上面坐着一个黑衣地女子。说是个女子也只是从她穿着打扮辨认地,看其容貌已是形容枯槁,早就瘦的没了人型,仿佛薄纸一样的皮肤就盖在了骨头上,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三分不像人,七分更像鬼。
徐清与紫铃相互一望,显然都不认识那边斗法二人。书中代言那红衣番僧名叫雅各达,有个外号叫西方野魔。也是邪道著名的修真,本来与毒龙尊者也是同门修行,法宝邪术机巧甚多。二人本领不分上下,只不过他心高气傲不愿与人交际,只孤身一人名声不大,不像毒龙尊者一样弟子众多声势浩大。尤其雅各达还炼就一蓬黄沙魔火,威力无穷,还有一个紫金钵盂攻守兼备,五华禅杖如同飞剑般使用,也是威力惊人。
再说那坐在石台上的女子来历也不小,人称女殃神郑八姑。原来乃是邪道著名的巨枭,为人性情高傲,孤芳自赏。虽然身居魔道,却坚信天道之下殊途同归,魔教之法一样可以入道飞升。本与玉清大师情同姐妹,早年间被优昙大师降伏之后,玉清大师苦求拜入佛门。但郑八姑却不信邪,虽然立誓脱离魔教,却不愿拜入佛门当尼姑,这才隐居雪海荒山之中,独自求索升仙悟道之术。
说起来此二人还有些同道渊源,怎就在此打了起来?而且那郑八姑原来是一个风姿绰约,艳压群芳的美人,竟是出了什么变故,居然成了这幅模样?此间还有叙事,容后再表。单说那西方野魔雅各达接住了郑八姑一击雷电之后,“哈哈”狂笑道:“郑八姑!你这残枝败骨还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吧!你不是勾结上峨嵋派了吗?这时怎不见有人来救你。若乖乖交出雪魂珠,今日就绕了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哼哼!佛爷的雷霆手段。现在就了你这苟延残喘的贱命!”
刚才那番僧所言地雪魂珠,乃是一件至宝,就藏在这小长白山玉京潭下七千三百丈的地窍之中。此珠乃是万年的冰雪精英所凝,冰寒之极,能破天下诸般火焰。郑八姑本来是觅地隐修,却没想到正好到了此地。经年居住发现地下宝光隐动,疑有重宝埋藏,这才施展开山纳地之法。费了数年功夫才得到宝珠。那西方野魔自练成了黄沙魔火,越发不可一世。这些日却忽然从同党那得知,郑八姑得了一件专门克制他魔火的宝物。此寮遂夜不能寐,苦寻良机,打算将八姑制死,并毁了那雪魂珠。
此刻这雅各达正是得意忘形。既然要杀人就赶快动手,还说那些废话干什么啊!正好全被徐清和紫铃给听见了,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被困在石台上的女子与峨嵋派竟是朋友。眼见那番僧要下毒手,二人恰逢其会,焉能视而不见。
紫铃取出一柄银光猎猎地飞剑,正要祭出攻去。却忽然感觉腕上一紧。竟被徐清给抓住了!紫铃俏目隐含凶威,暗恼徐清放肆轻薄。正要挣扎质问,却听徐清低声道:“师妹且慢动手,虽然听那番僧说话仿佛是敌人,但此二人究竟是谁,你我皆不识得,若是莽撞动手恐怕过后悔恨。而且那番僧看似修为不弱,我看还是想法先将那番僧惊走,再下去与那被困之人确认身份再说。”
紫铃见他一脸正色。毫无轻薄之意,却不好再吹毛求疵,只点了点头道:“全听师兄安排就是。”
徐清估计此处已经临近青螺山,如今他与紫铃势单力孤,若是贸然出手陷入苦战。再引出青螺宫中地群魔围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思量片刻,徐清眼珠一转。心里有了注意,道:“一会师妹稍微飞退一些,听我召唤,就将弥尘幡催动起来,能见紫气环绕,瑞彩纷呈最好。”紫铃冰雪聪明,立时就猜出徐清地主意,笑着点了点头,就朝后面飞去。徐清见距离差不多了,甩手就点出一柄三阳一气剑,朝那红袍番僧打去。同时高声喝道:“苦行师伯!此处有妖僧为恶!”
西方野魔雅各达眼看郑八姑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方自得意洋洋,准备一举将其烧死,将雪魂珠夺来,却没想到这时经从后面来了敌人。雅各达回头一瞅那袭来的金色剑光,就知道来人恐怕不弱。不过他自恃本领高强,挥手祭出五华禅杖抵挡,这边放出黄沙魔火更盛,就准备先将郑八姑烧死,回头再解决前来捣乱之人。
“当啷”一声骤响,那五华禅杖正被徐清飞剑斩中。雅各达就觉敌人剑力浑厚,隐含纯阳真火之力,竟然将他苦练多年的禅杖稳稳压住。心中震惊还未消去,又忽然听见徐清扯脖子大声喊喝,更吓得一身冷汗。全天下能被称为苦行师伯的人,除了峨嵋派的苦行头陀还能有谁。雅各达虽然狂傲,却也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三仙二老那是何等强大地实力!就算他嘴上不服,心里也一清二楚,自己绝非对手。
西方野魔雅各达惊魂未定,猛地回头望去,果然见山峰之后隐隐飞来一片瑞彩纷呈的紫气,一看就知道是件了不得的宝物。同时又见一个青衣俊雅的少年修士先行纵剑而来,紧接又射出两道金色剑光,三剑飞旋攻来竟然威力倍增!他还哪里有心恋战,慌忙收起黄沙魔火,以五华禅杖虚挡一招,抽身架起一流妖云就朝西南边逃走了。
片刻之后紫铃也到了近前,不由笑道:“想不到师兄竟如此会骗人,那妖僧本领委实不弱,若要交手取胜还真要费去一番功夫。”
徐清微笑道:“你看那妖僧的遁光也甚玄奇,就算你我合力战胜,多半留不住他性命。既然左右让他逃走,又何必非要费力一战。”
这时下面响起了仿佛枯桑败铁般的声音,问道:“来者是哪位道友,竟然冒充东海三仙的名头?”
徐清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人刚才被番僧逼得无处可退,却一眼就看穿了他地小伎俩。压下剑光朝那石台落去,但他二人却不靠近,只平行悬在石台之外,遥遥抱拳道:“在下峨嵋派徐清,这位是我家师妹秦紫铃。今日路过贵宝地,听闻那番僧说道友乃是峨嵋友人,才借了师伯威名,将那番僧赶走。还未请知道友如何称呼,法出哪家?”
郑八姑道:“原来是峨嵋派地道友相助!刚才那妖僧乘我参悟枯禅,功行未满,肉身不能行动,前来偷袭。若非二位道友前来相救,我也说不得要强行施法,那时难免多年苦工毁于一旦。郑八姑在这谢谢二位道友了。”
徐清一听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心道:“这芦柴棒一般的人竟然就是那女殃神郑八姑!”同时他也想起这郑八姑与玉清大师的关系,喜道:“原来道友竟然就是郑八姑!早就听玉清大师说过,在滇西有一位挚友,道行还在她之上,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其实徐清也只在长沙和玉清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也没说上几句话,更不用说提起郑八姑其人。
曾八姑一听徐清提及玉清大师,那干枯无肉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微笑,道:“你竟也认识玉罗刹?不知如今她可还好?”玉罗刹乃是玉清大师原来名字,八姑与她姐妹相称百余年,早就称呼惯了,就算如今已经出家了,也不愿再改口称呼。
徐清应道:“玉清大师一切安好,只是早听大师说过,郑道友丰姿嫣然,艳容秀色,怎如今却怎落得这步天地,莫非是被什么歹人害了?”
第一百五十八回 雪山遇险
郑八姑一听徐清的问话,不由得悲从中来,悲叹道:“哎!如今之果却非是他人害我,只怪我自做孽太深,又不知回头是岸,遭了报应罢了。言罢又是一叹,远望层云,似在回想当年意气,喃喃道:“我一生心高气傲,自觉高人一等,世人皆言魔道之途绝无成道之路,我却偏不信邪,没想到到头来却害了自己啊!”
徐清见她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就不再深说,知道往事不堪回首,也不再追问,免得引人厌烦。原来此间还真有些故事,当初女殃神与玉罗刹还都是旁门修真之时,虽然算不得大恶却也惯了行事乖张,遇人办事全以个人好恶为准。说有一日二人结伴而行,正遇上优昙大师云游而至,算出与二人有一番机缘,就要度化二人出家。
想来那二人名字,一个叫女殃神,一个叫玉罗刹,哪能是善与之辈!优昙大师虽然名声颇显,却也镇不住二人傲气,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那优昙大师也真厉害,竟以一人之力将郑八姑和玉清大师制住。当时玉清大师见其果真有降魔法力,又思及日后大道,幡然醒悟,当即苦苦哀求拜入优昙大师门下。
说来也是机缘未至,郑八姑见玉清大师卑躬屈膝,反觉心中不忿,没由来的就生出了执念,只誓言脱离邪道,却不愿拜入佛门。她只想让人看看,并非只有佛道两家能飞升成仙,如果旁门左道练到极致也一样能得成大道。奈何郑八姑心中执念日盛,眼见玉清大师拜入佛门之后,脱胎换骨一样,大道一日日接近。而她自己苦练旁门法诀,却茫茫看不见希望,愈发心思不静,甚至中途走火入魔,落个枯身败骨。不能行动的结果。八姑又无办法,这才无奈来参悟枯禅,平白受人欺负也无力起身反击。
不过常言道天道昭彰,损补自毅,八姑受了这些痛苦,终于天可怜见,让他在隐居的地下,反现了一样宝贝,就是那万年积雪精英所化的雪魂珠。得此宝物八姑也终于看见成道的希望,却没想到泄露了消息。将那西方野魔那虎狼之辈引来,要抢夺宝物,又险些丧了性命。
感慨之后八姑又道:“前些日我还曾见了几个峨嵋派的后辈秀才,说是在青螺山聚会要与滇西魔教相斗,想必你们也是同来助阵的吧!”
徐清惊道:“道友竟也见了本门来者,不知是哪位师兄?”
八姑道:“前日同来三人,为首的乃是贵派掌教的千金。名叫齐灵云地姑娘。与她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童子。”徐清一听就知道定是朱文和金蝉二人。八姑说罢又叹息一声,感慨道:“前时玉罗刹就曾代优昙大师传话,说我近日即将脱劫。只要遇得峨嵋派的二云相助,破去青螺魔宫则可遇上一位奇人,得了一样至宝与两颗灵丹,便可救我脱胎换骨,脱劫出来。前日已经见了一个齐灵云。她说同门师姐妹之中。资质最好的就只有餐霞大师门下的周轻云道友,却不知当得何时才能相见啊!”
这话虽然像是在对徐清紫铃说的,实则却是八姑自怨自艾之言罢了,倒也没有期待二人能够回应。徐清一知晓此人乃是郑八姑之后,就知她修为甚强,甚至还在玉清大师之上,而且这些年深山苦练,若脱劫之后定然脱胎换骨实力更强。此刻彼人还在落难,若是鼎力相助。嘘寒问暖,定会感恩戴德。日后也不求她能两肋Сhā刀,但凡有事能助一臂之力总也不难。
徐清赶紧接道:“竟还有此等说法!不过既然是优昙大师的预言,想必不虚。说来我二人刚才与周轻云师姐同路,只是因故才分开行走。只怕是她已经与道友错过了。不过我等相约在青螺山聚会。应该不离此地多远,想来已经与灵云姐会合了也难说。道友脱劫之日就在当前。眼见拨开云雾见见青天,却不必如此悲戚。”
郑八姑为之大喜,那僵直干枯的身子竟微微颤抖,问道:“道友是说如今二云已至!”
徐清点了点头,道:“只是当下尚不知他们在何处安身,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汇合了。道友可知那青螺山到底在何处?我二人皆是初来还不识去路。”其实问出此言之时,徐清也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刚才就只顾得祭炼太乙五烟罗,又想与紫铃交换法术了,竟然没问紫铃是否知道路途。现在可倒好,二人全是两眼一抹黑,看那群山雪峰全都一个模样。偏偏这荒山野林的,连找个问路的都难,若非遇上了郑八姑,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也许是眼看脱劫在即,八姑那枯瘦地脸上也显出了一丝笑容,戏谑的瞟了徐清和紫铃一眼,又朝南边的一座极高大的山峰望去,道:“你们看那山峰,连同它周围的四十九座高山合称青螺山,至于那青螺魔宫就在那主峰绝顶之上的一处山坳绝谷之中,此去还有数百里之遥。”
紫铃随之望去,叹道:“此处方圆千里尽是雪山寒原,却不知那些魔徒是如何想的,竟然会把家安在这里。四季寒冰风雪,不见草木,岂不是自讨苦吃!”徐清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原先以为修仙慕道之人,全是喜欢景物优美的洞天福地,却没想到也有人青睐寒原雪山。”
八姑却笑道:“二位道友却有所不知了,虽然方圆千里之内皆是雪山冰原,但那青螺魔宫却地处温谷之内,更是一个藏风纳气的风水宝地。谷内草木丰美,气韵灵秀,乍一看去似乎还不及中原仙家府第,但地脉之中灵气兴盛,绝对是一处洞天福地。尤其谷口如螺丝的尾尖,曲折回环,直须走进去二十多里才能看见魔宫入口,外人若不知晓路径,更不易看出玄机。而且里面天然形势极盛,那些魔徒必会借以设置大量妖法魔阵,日后若要攻入其中还需小心谨慎。”
徐清微笑道:“多谢道友提醒。不过如今魔消道涨,届时我正道群仙汇聚,想来要破魔宫也非难事,多半也不许我等小辈轻身犯险。”
八姑不置可否的道:“既然你们与齐灵云道友乃是同门,便一同去寻她就是,只等日后破了魔宫不要忘了我这遭劫之人便是。过了前面山峰飞去二百里就能看见一座黄教寺庙,前日遇上齐道友时,我还曾元神出窍,助她一探青螺宫的虚实,发现已有数位峨嵋门人汇聚寺中。就为齐道友指引了道路。想必此刻他们也应该进驻其中了吧。”
徐清虽然有心再与郑八姑多说几句,但此刻八姑正是遭劫之时身子不便,虽然面对的是峨眉弟子,她也不想再多耽搁。一则是希望早些脱劫,再则知人知面不知心,初次见面也不能完全信任徐清二人,话语之间就有些送客之意。徐清与紫铃都是何等聪明之人。还怎会看不出对方脸色,对于郑八姑地防范也都理解,便主动提出离去先与灵云等人汇合。
二人刚刚飞起,回头再看八姑藏身地山坳,已经升起一团浓雾,将那方圆数里遮掩的严严实实。若不知内情,绝难看出里面还有一处奇异的景色。紫铃不由叹道:“哎!真是命运难测啊!玉清大师与郑八姑原来一样。当年共同笑傲之时。谁能料到今日却落得天壤之别!一念之差以至今日,真是让人不禁唏嘘啊!”
徐清微笑着应道:“我倒不觉如此,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毕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想必不日之后,八姑脱劫之时,定会凤凰涅,脱胎换骨。师妹大可不必在此唏嘘。”
紫铃眨巴眨巴漂亮地丹凤眼,一直以来她对徐清推算祸福之事全都半信半疑。此刻虽然没有当即问出来,但心里却暗自记住了徐清的话,只要拭目以待,看看这郑八姑的命运究竟如何。淡淡的微笑道:“师兄似乎总是珠玑在握的样子。这回小妹可就要看看郑八姑是否真如师兄所言。凤凰涅一飞冲天。不过下一步我们如何,是去那喇嘛庙里。还是继续寻找寒萼他们?”
徐清沉吟片刻道:“我看还是先去寻灵云他们汇合,既然有吴周两位师姐在,想必她们一定知晓汇合地点。我们与其胡乱寻找还不如直接过去,也许此刻寒萼他们已经先一步到了。”
却说二人顺着八姑指引向南飞去,过不多时忽然看见东北边一座雪山后头,猛地升起大片浑浊的浓烟。看那烟气凶戾毒辣,就不像是好人地法术。徐清与紫铃皆是一愣,见那黄烟仿佛与刚才那番僧施展的法术有些相似。二人正自奇怪,那番僧才被惊走,怎又在这跟人动起手来?如今青螺山正是剑拔弩张之时,能与那恶僧为敌之人,大约是峨嵋派的同道。刚才见过那恶僧的厉害,徐清他们俩生恐若是寒萼等人与之遇上,动起手来非要吃亏不可,赶紧扭转方向飞了过去。
急急忙忙飞去数十里,绕过了一座山峰之后,忽然看见前面一座荒芜地谷地,那些黄烟正是从其中冒出。山谷上面一只巨雕盘旋飞舞,震动翅膀,数次想要向下冲去,却被浓烟挡回。紫铃不由得惊呼一声:“是我家神鹫!师兄快走!寒萼他们被妖人邪术陷住了!”
可能也真是关心则乱,此处距那山谷尚有百余里,加之浓烟弥漫,只见一只巨鸟上下扑动,紫铃就先入为主地以为那是自家地神鹫。但是徐清看的清楚,虽然同是神骏地巨鸟,但紫铃家的神鹫通身灰翎尾有五彩。而这只巨鸟颈上翼尖皆长着金色羽毛,尤其颈上翎毛仿佛狮鬃般乍起,却并非是神鹫而是英琼最爱的仙雕佛奴。
徐清一见佛奴心中更急,他知道英琼合着若兰带芷仙私自下山,便是乘地此头仙雕。此时只见仙雕不见三人,莫非已经遭了妖人毒手!想到英琼与芷仙可能遭难,徐清越发心急如焚,飞剑若催风电速,竟比紫铃的弥尘幡还快三分。自从在雁荡山被冥海玄鲸追的险些丧命,徐清御剑的速度提升近倍,如今在年轻一辈中也算速度惊人。
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近处,果然见那山谷一侧立着一个红袍番僧。双手连动咒印,不断朝山谷中挥出火蛇,不正是那西方野魔雅各达!山谷下面的黄烟红火之中,隐隐能看见一道紫光闪动飞舞,上下抵挡火焰侵袭,想必是英琼正在操纵紫郢剑护身。在那紫光旁侧还有两道青光跟随,万一有漏网的火星,立刻赶上去扑灭。徐清一眼就看出那正是玉虎剑的光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既然还有力气御剑。看来芷仙应该还安然无恙。再看那谷中一团红光独立在火海之中,护住其中三个人影,正是申若兰从红花姥姥那得来地五火乾坤罗。这时紫铃也惊呼道:“呀!那不是红花姥姥地五火乾坤罗么!莫非若兰妹妹也在!”算起来红花姥姥与宝相夫人同为异类修真,两人还甚有些渊源。前文提过的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妙法,宝相夫人平生也只传给了两人,一个是女儿秦紫铃,另外一个就是红花姥姥。可见二人关系密切程度。虽然紫铃从小没出过紫铃谷,但过去红花姥姥也经常带着若兰前去拜访,自然一眼看出红花姥姥的得意法宝。
话说那日英琼三人胜了石玉珠派去试探的两个黑衣人之后,虽然心中疑惑其来历身份,但久久难以想通是谁,索性也就不再费心,一心朝滇西赶来。其实她们早就到了云南。只是自知私自下山。生恐遇上了灵云等人再令其回去,便一直没进入滇西。只想等到了日期,马上要与青螺魔宫决战时才到,那时正是用人之际,想必也无人再会将其赶走。因此这些日三人就在云贵之地游历一番,倚仗飞剑法宝,一路上还真斩杀了几个恶贯满盈的邪魔外道。
今日三人才乘着巨雕进入滇西地界,可惜这三个丫头也都是个糊涂虫,那时只想着要上青螺山来。却不知道那青螺山到底在那。如今一进滇西只看见满眼白茫茫的,若是天上没有个太阳,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她们虽然不识路,但那仙雕佛奴原来随着白眉和尚。天南地北何处没去过。知道三人要来青螺山。就自动飞来此处,不过它也不知如何与齐灵云等人汇合。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远处飞来了一个红袍番僧。
那西方野魔雅各达刚被徐清用计惊走,心里又惊又怒,好好的机会就要将郑八姑连同雪魂珠一同毁去,却没想到苦行头陀会忽然赶来多管闲事。忽然看见迎面来了一只巨大的神雕,登时大喜过望,此种异种仙禽地之不易,非要有大机缘才能得到青睐。雅各达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刚要上去驯服,却看见雕背上竟已经坐了三人,登时被气地不轻。西方野魔本来就怨愤难舒,此时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索性把心一横,就要出手杀死神雕主人,再将仙禽夺来。
英琼三人一见前面飞来一个长相凶恶的番僧,凶神恶煞一般,恐怕来者不善,赶紧各自准备飞剑法宝。这回雅各达可知道教训了,见来人全不认识,话都不说一句,上来就打出黄沙魔火,道道火蛇带着无尽黄烟,就朝三人笼罩过去。
没想到敌人连姓名都不问,上来就打,猝不及防,英琼三人顿时陷入火海之中。西方野魔本要擒住仙禽佛奴,自然不忍伤它羽毛,祭出五华禅杖将英琼等人逼开雕背,开了个口子,就将仙雕放出来。他知道这等灵禽绝不会弃主而逃,根本不担心它会飞走。
本来那西方野魔见敌人只是三个稚龄少女,满以为自己魔火祭出还不马到成功,瞬间将敌人击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全都身怀异宝,在火海之中撑起光幕护身。尤其一道紫色剑光凌厉难测,数次都攻出魔火之外。可惜那操剑的少女陷在火海中,看不见敌人藏在何处,这才有力难使,否则哪容得西方野魔在紫郢剑面前如此从容。
第一百五十九回 化血飞身
徐清见英琼三人虽然陷入火海之中,但防守的还规规矩矩,丝毫不露败象,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清楚此处英琼与若兰私自下山,必会遇上危险,而今又带上了芷仙这个累赘,若真万一出了变化,再有生命之忧可怎生是好!但现在一看芷仙虽然只练了数月,也真堪称是个天才,竟然已经将飞剑使得有模有样了。只见那一双玉虎剑跟在紫郢剑之后,剑势平稳,既不张扬也不焦躁,只是恰到好处的将那些漏过来的火星扑杀。可见芷仙的眼力与操纵飞剑的能力,都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准。
紫铃还不认识英琼等人,到了近处才看出那些人并不是自己妹妹,不过看徐清的脸色也料出大约不是外人。问道:“师兄,下面被困何人,若是同门姐妹还需速速援救才好。”
徐清却摆了摆手,道:“暂且不急,我看他们还游刃有余,此等锻炼的机会难得。”说着又瞟了一眼那西方野魔,淡淡道:“那番僧本事虽强,有你我为外援,料他耍不出什么花样。”
紫铃点了点头,又疑惑道:“那地下都是什么人啊?”
徐清道:“刚才听你说话,若兰应该是你旧识。你看那操纵紫色飞剑的乃是妙一夫人的弟子,叫做李英琼,那飞剑便是大名鼎鼎的紫郢剑……”不待徐清说完紫铃也大吃惊的望去,喃喃道:“那就是长眉真人紫郢剑!”徐清心中不由唏嘘:“真是人的名,树的影。一提到长眉真人。仿佛天下间地修士全都认识。”不过徐清也不是那与故人争锋地人,淡淡的一笑,又指向芷仙,道:“那旁边的女孩叫裘芷仙,乃是我的徒弟。”
此言一出又让紫铃大吃一惊,她看徐清虽然本领不小,但年纪轻轻,还是吴文琪和周轻云二人的师弟。怎么竟然就有个这么大的徒弟了!再看芷仙的修为剑术,虽然略微青涩却有灵动之气,竟然也实力不弱了!而且那一双青光飞剑也称的上是精品,在修真界早有不成文地规定,若要收弟子入门,则师父必须为其准备修炼的飞剑。如醉道人那样不负责任的实在太少,而且当初收徐清入门也是权宜之计罢了。而此刻看芷仙显然是不可能自己寻到两柄飞剑的。此剑若也出自徐清之手。再想到他身上的飞剑法宝,紫铃也不由在心中赞叹,徐清这家伙也太能置办家当了。
当然此刻徐清还不知紫铃的心思,只是紧张的注视着下边地状况。其实人家英琼和若兰根本就不需要对敌经验,唯独芷仙还太过稚嫩。如今眼看就要跟青螺山群魔决战,若是不能迅速成长,恐怕会有危险。
徐清死死地盯着下头情况,此刻那西方野魔只顾着攻击谷内三人,却没发现旁边竟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也是他生性自大惯了。自以为修为了得,横行西藩多年无人能敌,便以为天下间谁也不敢惹他。如今到了东土虽然时常告诫自己,中原能人甚多万万不可轻敌,但多年积习怎能说改就改。
又待片刻徐清见那玉虎剑忽然剑光微微一弱。很快又恢复如常。徐清已经看出来芷仙快到极限了。虽然说挑战极限是提升实力最快捷的法子,但徐清可舍不得芷仙那样祸害自己。霜蛟剑幻作一道银线。速度比闪电还快,只见天上银光一闪,刺破两层白云,就对着西方野魔的眉心刺去。
此刻徐清两套飞剑,若论威力自然是三阳一气剑更胜一筹,不过霜蛟剑若发挥出混元血魂珠的诡异威力也不逊色。若论速度则霜蛟剑要生出甚多,本身三阳一气剑就不是以速度见长的飞剑,而霜蛟剑又在雁荡山时与徐清一同提升甚多。此刻若仅仅比速度,就算是英琼的紫郢剑也未必就能胜出,你说那霜蛟剑的速度有多快。
说那雅各达也不是酒囊饭袋,徐清的飞剑一出,他就感觉额间一紧,立时察觉危险来临。下意识的遁身向下一挫,直觉颈下勒紧,随即“噗”地一声,头上鸡冠一样的黄教喇嘛帽子就被打飞。雅各达吓得魂飞魄散,若非刚才灵思一闪,此刻被打碎的岂不就成了他的脑袋!“设么人!”这番僧气急败坏的呵骂一声,循着飞剑来处望去。但迎他来地却是三柄金光灿灿地飞剑,流星赶月一般打来。同时那飞剑后头铺天盖地的红光,带着“嗡嗡”碎响袭来。
雅各达刚才见过那金色地飞剑,一眼就认了出来,在看徐清果然就是刚才那模样英俊的少年剑侠。他赶紧再往后看,见除了一个漂亮的青衣女娃同行,并没看见苦行头陀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雅各达还要开口谁几句场面话,却见那少女忽然抖出一道紫光,向下一招,仿佛一面船帆,连人就朝那谷中火海扫去。那紫光果然玄奇,入火之后竟能自动将那闪着黄烟的火焰驱开数丈,来到被困三人近前。若兰一眼认出来人,赶紧拖着五火乾坤罗靠了过去,旋即收住法宝,拉着英琼芷仙而,一闪身就到了那紫光之内。
也不及互相介绍,紫铃赶紧撑起弥尘幡,就飞了出来,幸亏救援及时,英琼三人皆安然无恙。英琼本来就是火爆性子,刚才被陷在祸害之中,竟连敌人都没看见,早就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涅。此刻看见徐清正在与一个番僧斗剑,就知刚才必是那西域和尚的手段。还哪有说的,点了个剑诀,紫郢剑猛地绽出十数丈紫光,匹练似的朝那番僧斩去。
芷仙本来已经法力不多,不过她一直都牢记着当初下山时定的计划,始终留着足够催动碧目神针的法力。此刻绝处逢生,又见到了徐清。登时大喜过望。正要向徐清显示一下这些日地修行成果,见英琼祭出飞剑,焉能让她专美于前。只见芷仙猛地甩出一道宏烈地青光,竟也拉出十丈多长的尾焰,四下挂着无数金星,爆出漫天黄|色火焰,且不论威力如何,单论声势竟一点不落在紫郢剑之下。
紫铃见二人一出来就如此凶猛。也被弄得一愣,英琼身怀紫郢剑也就罢了,倒是那仿佛不堪一击的芷仙,竟也露出惊人的本事。没想到她除了两柄象样的飞剑之外,竟然还带着这样绝顶的宝物。就连紫铃都觉惊愕,想那雅各达此时的心情如何?他本以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却半路又被人坏了好事。没看见苦行头陀跟来。正要使出本领给徐清点颜色看看。没想到紫铃还有法宝不惧他的魔火焚烧,转瞬只见已经将英琼等人给救了上来。
西方野魔不及多想,赶紧祭出紫金钵盂照出一片金光护身,同时扬出抛出五华禅杖,化作一条似蛇似蛟地怪兽,与袭来的三阳一气剑纠缠一处。他也是一时大意,想来两个少年能有多大本领,只忌讳徐清的飞剑,却没想到乾坤针也如此厉害。被那漫天红光弄得手忙脚乱。幸亏紫金钵盂的光幕甚为坚强,以乾坤针之利竟也不能撼动。
就在此时英琼的紫郢剑正好杀来,“哐当”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那番僧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祭炼多少年的法宝,竟然被那紫色剑光给从中劈开了!他登时生出一股悲愤之情。撕心裂肺地吼道:“贱婢!安敢伤我法宝!你给我拿命来……”但任凭他如何愤怒难当。想要将英琼碎尸万段,还不等他说完。芷仙地碧目神针又已经袭来。
“啊!”那西方野魔惊呼一声,再无手段抵挡,赶紧通身闪出一片幽光,施展保命的芥子藏身之术,眨眼间已经逃出出百十丈远。再回头一看敌人个个修为不凡,法宝众多,看来是无望取胜的,自己又毁了得意法宝,已经失去战意一心要跑。
紫郢剑最有灵性,几乎不用英琼催动剑诀,只是传达一个神念,那长虹似的紫光划过天际就追了过去。不过霜蛟剑比它还快,刚才徐清眼神望见西方野魔现身的那一刻,就见一道银线速然而至。那番僧无论如何没想到,敌人飞剑竟如此之快,多杀不及,正被打在左肩头上。他甚至还没有什么感觉,就见眼前银光一闪,再看肩上已经多了个红枣粗的透亮窟窿,这才想到惨叫一声。
西方野魔刚被霜蛟剑伤了,还没回过滋味,紫郢剑幻化的十丈紫光又已赶至。他无奈之下仓促唤回五华禅杖抵挡。再说那秦紫铃见日后同门的姐妹全都如此厉害,也难免生出好胜之心,见那西方野魔左支右拙,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她却并非迂腐之人,宝相夫人早就教过她们姐妹,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只见紫铃右手一扬,薄缎地袖口顺着光洁的手臂滑下来,显出半截如莲藕般的肌肤,那美丽的小手轻轻一抓,仿佛惬意的要捻个瓜子来嗑。却见那五指尖射出五道红线,直往西方野魔地脑袋抓去。这红线正是宝相夫人传授地红云针,比寻常飞剑还厉害数倍。若被击中毁身灭魂,歹毒非常,平时紫铃大约也不敢轻动的,只是今日见众家姐妹全都出了杀招,若不拿出点本事来,岂不让人看轻了。
雅各达此刻已成了丧家之犬,见敌人法宝层层袭来,已成了应接不暇之势,此刻又觉一阵阴风“嗖嗖”而至。此刻他是又悔又恨,今日接连受挫,明明就是运道不济,为何还要见猎起心,怀有非分之想,如今反倒有生命危险,那些法宝被任一个击中了可都不是玩地。
不过这西方野魔也真不愧那个魔字,有股子阴毒狠辣的横劲儿。眼看逃生不得,把心一横,猛地朝自己受伤的肩膀拍去,“啪”的一声脆响,就是骨断筋折。雅各达咬牙忍住剧痛,只闷哼一声,旋即拽住伤臂猛地向下一撤,竟生生将自己一条手臂扯下。“噗”的一声那手臂瞬间被真元震成一团血雾,用诸天神魔,化血飞身之术,猛地掠出千丈,也不辨认方向,飞身就逃了出去。
众人均没料到敌人竟有此等自残的狠招,千丈距离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但想要再追上一个一意逃命的人也非易事。众女虽然可惜让敌人跑了,但刚才英琼等人费了不少法力,此刻也不愿再追。唯独徐清示意白灵下去护着芷仙,轻装简行,架起飞剑闪电般追去。
芷仙终于见到了师父哪容他自己飞去,正要起身同去,却听徐清传音道:“我去追敌,不暇细说,先去汇合,旋速就归。”芷仙虽然不忿,但见见银色遁光眨眼间就不见了,想追也来不及了,不由气的狠狠跺了跺脚。
秦紫铃眼看芷仙那娇嗔薄怒的模样,简直美艳绝然,就连同为女子也不由得微微悸动。此间剩下四女,哪个不是绝色,但若比较起来女性的柔美漂亮,也只有芷仙能占第一。甚至紫铃身为天狐异族,魅惑天生,也不得不承认,芷仙竟比她还魅惑勾人,心中暗道:“若是这丫头修炼了母亲的天狐媚色,却不知要让天下多少人朝思暮想了呢!真想不到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类女子,早听母亲说千年前曾出了一个媚骨天生的女子,将两代人间帝王迷的五迷三道,最后还当了女皇帝,莫非这位妹妹也是媚骨天生?”
就在紫铃心中感叹之时,若兰已将英琼和芷仙带来介绍,至于他们小姐妹之间言谈叙事也不细说,单说那直追而去的徐清,他究竟能否将那西方野魔击杀剑下!
第一百六十回 绿袍脱困
徐清之所以会紧追西方野魔不放,实际上他心里最清楚,此番雅各达慌乱逃窜,定会遇上被独臂韦护辛辰子囚禁的绿袍老祖。而徐清对于绿袍老祖的玄牝珠,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节,毕竟第二元神的诱惑不小。甚至知道现在他还经常想把绿袍老祖那栲栳般的大脑袋切开,把玄牝珠给抠出来。但说起来徐清除了知道那玄牝珠是祭炼第二元神的基础,完全也不了解那宝物如何使用修炼。大约是如今练成了三阳十龙大阵,又有太乙五烟罗防身,徐清想再找那辛辰子较量较量。上次就是因为绿袍老祖,被那辛辰子给追的狼狈而逃满,心里也实在气不过。
说那西方野魔头也不回的一味逃遁,此刻是又悔又恨,想到多年祭炼的法宝毁于一旦,自己还身受重伤,成了残废,痛定思痛,痛何如哉!以他看来牺牲一条手臂,施展诸天神魔,化血飞身之术,更本就没想到还有人追来。怎会料到徐清的速度竟如此之快,远远的坠在千丈之后,已经跟了山来,只是没急着现身罢了。
二人也不知飞出多远,那西方野魔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狰狞的面目更加苍白而凶戾。他落在一个雪山顶上,才顾得取出随身的上药处理上口,看着那白骨外露的肩伤,雅各达疼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满口钢牙都咬碎了。
徐清隐在身后,心中正合计绿袍老祖何时会出现,四下望去却不见一点动静。只见此地乃是一个雪山当中的温谷,一条冒着热气的溪流缓缓淌过,大约是地下的温泉流出。背依丛山,正好挡住北方来的寒风,小溪旁边在地热熏养之下长出不少花草林木。旁侧是一道峙立万仞的山崖。从半崖之内喷涌出数十条喷泉,下方一个数十亩的水潭。飞瀑直落而下轰轰砸入下方地潭中,如击战鼓“隆隆”作响。那飞泉皆有热气,一遇山上侵下的寒风,升起大片浓雾,形状恍如飞龙倒卷天上,景色甚是幽奇瑰丽。
那水潭中心立着一座二十多丈高地小山峰,上面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四周仿佛有一股特意的寒风盘旋不散,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再看那山腰上一个丈许高的洞窟,洞前还立着一根平顶石柱。从那洞中吹出阵阵阴风,若临洞口立时感觉阴寒刺骨,人兽不能久立。
徐清不由得暗自一笑,一看此间景色,他就知道此刻绿袍老祖被辛辰子给圈禁在那洞中。大喜之际却没急着冲下去。先杀了西方野魔。再斩了那半残的绿袍老祖。徐清沉吟半晌,心中暗自合计:“绿袍老祖苟延残喘,若是放任自流也不过再活不过数月,若是盯得紧,那玄牝珠想必落不到别人手中。但若我此时杀了此寮,那师文恭自然不会再死在绿袍手上。此人乃是孔雀河天师派的著名高手,若他不死恐怕要引来更大变数,岂非大大的不利。”思前想后,徐清还是暂时压住了斩去绿袍老祖的冲动。决定在此等候独臂韦护辛辰子。此时红发老组地天魔化血神刀还在辛辰子手上,若能一战而胜,将神刀夺来自然完美。若是不能斩杀辛辰子,用他来锻炼些与高手交战的经验也未尝不可。
书中代言,此间所提师文恭也是个了不起的旁门修真。此人乃是云南天师教教祖天灵子的得意门徒。与滇西魔教教主毒龙尊者乃是刎颈之交。修炼剑术另成一家。还会许多厉害法术。虽然是旁门左道,但平日还不见有什么恶行。唯独可惜不识时务,偏好一意孤行。其师天灵子早就警告他,少与毒龙尊者之类交往,可师文恭偏偏自诩先秦的燕赵慷慨悲歌之士,追求为朋友两肋Сhā刀,最终落个死无全尸的结果,此皆后话,也暂不细说。
再说那西方野魔来在此处,就看出那些瀑布排列另有玄奇,乃是一种奇门阵法,好奇之下又飞身来在那石洞之前,探头往里张望。此刻他受伤断臂,实在没有颜面再回青螺山见毒龙尊者,看此处精致幽奇,又有玄门阵法,若是前辈仙人留下的无主洞府,不正可暂居于此,再徐做打算。若是另有机缘,没准还能得到两件不错地法宝。
但就在雅各达寻思好事地时候,忽然听见那洞中传出一阵怪声,仿佛恶枭啼鸣,又似砂纸摩擦,沙哑刺耳,极其难听。雅各达也大吃一惊,知道此间已经有人,不过他再一细听,依稀听那声音言道:“谁救我,两有益;如弃我,定归西。”
“你是何人?”刚才收了重伤,又毁了数件法宝,雅各达也收起了张狂,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询问。
听那洞中怪声应道:“你我同是残废沦落之人,倒也真同病相怜啊!”说着竟还哈哈大笑。
西方野魔循声望去,刚才竟没注意那洞口的石柱之上,还端端正正的放着小半截身子,合着一个栲栳大的人脑袋。看那头上胡须发髻搅作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两只眼睛闪着碧绿的光芒。脖子好似个芦柴棒,顶着个大脑袋好让人担心随时要被压折了。见西方野魔望来,那怪物竟还咧着血盆大口“嘿嘿”发笑,仿佛个地狱的恶鬼相似。
“啊!”就算是西方野魔这凶戾的妖僧见了也被吓了一跳,强自镇定道:“你是人是怪?为何在此戏谑吓人!”
那半截怪人“哈哈”大笑,却让人感觉凄凉悲惨,道:“我本是百蛮山阴风洞的绿袍老祖,被正道奸人偷袭成了残废,却不想那狠心地徒弟,竟然趁我受伤之际生了坏心,将我囚禁再次欲夺我宝物。”
西方野魔一听这怪人竟是凶名赫赫的绿袍老祖,也不由得暗自惊愕,心中暗道:“我早听说此寮修炼第二元神,如今一看果然不假,竟被人斩去了一半身子还能不死,真是玄奇精妙啊!”
说那玄牝珠修炼的本是第二元神。练到后来就能身外化身,则无论修炼对敌皆如两人同心。可事半功倍。而且相当于有两条性命,只要元神不坏,即便失了一个肉身,只需再找一个资质好的躯壳,与他合而为一,再以奇门道法修炼三年六个月,一样能转死重生。不过绿袍老祖出身邪魔外道,本身道基不稳。元神根基浅薄,又太多杂念,这些年也没将此等玄妙的法术练成。如今遇难也只能凭着玄牝珠地神奇,勉强留住一条性命,苟延残喘。
徐清既然已经决定不杀绿袍老祖,就索性不再听二人虚情假意地讨价还价。反正知道如今他们正是同命相连,西方野魔多半不会坐视不理。而且绿袍老祖虽然失了半截身子。但毕竟是祖师级地人物。法术神通依然不小。西方野魔此时若救他,就是雪中送炭,绿袍老祖虽然凶恶,却也光明磊落,说一不二。事后定会对他感激不尽,且二人皆是峨眉对头,狼狈为奸结成同党再正常不过了。
又待片刻之后,只见那潭中小山上,忽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天昏地暗,那崖壁上仿佛飞龙地泉眼,竟然真地幻化出百道白色的水龙,张牙舞爪的就朝潭中小山飞去。霎时间地动山摇,雷火飞扬。眼看那些飞龙就要打在山上。却忽然被一团绿幽幽的云气拦住,上下一裹。才一照面那百十条白龙竟全被包在其中。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绿袍老祖憋得满脸痛呼,显然祭出那团绿云已经是他如今的极限,呼呼喘着粗气。旁边看的西方野魔却更加心惊,暗道:“这老魔果真厉害,都已经落到了这般田地,还能使出此等强劲的法术。刚才那百条白龙,分明是地火风水的高深阵法,竟被一下破去!幸亏我没见他残废露出放肆之意,否则恐怕已经遭了这老魔毒手。”见了绿袍老祖地本事,雅各达更要真心帮助,希望日后还能借助此老魔的手段,寻找仇人雪恨。
就在此时还见远山云际闪出一片乌云,瞬间带起呼呼大风,尘沙四起。下面的绿袍老祖正还得意,却忽然脸色大变,厉声呼道:“那业障回来了,还不快将我抱起快走!”
西方野魔虽然心高气傲,但此时身残宝毁,哪里有胆跟辛辰子较量。而且看绿袍老祖如此惊慌,也料来人恐怕不凡,不敢怠慢,慌忙将那半截残躯夹在腋下,飞身纵起落荒而逃。说那绿袍老祖本来就头大身小,西方野魔又是个独臂的残废,也不能捧着他身子,此刻被夹在腋下,胳膊肘正好压在绿袍的细脖子上,那难受劲就甭提了。加之西方野魔心里紧张,又恐绿袍老祖半路掉下去,手上劲力更大,差点没压得绿袍老祖背过气去。若是没让极乐真人给斩杀,反倒让人给憋死了,恐怕绿袍老祖将成为数百年来修真界最大的笑柄了。幸亏此寮身子还算结实,向上翻了几下白眼,终于还是缓过一口气来。
只见那乌云如饥鹰飞掠,瞬间已经到了近前,云中隐约可见一个长相凶戾的独臂汉子,正是那独臂韦护辛辰子。他一见自己留下禁制全被毁去,不由气得地“哇哇”暴叫,握着一柄两尺来长地三尖两刃短刀,疯狂的舞动仿佛疯狂了一样。
辛辰子见西方野魔夹着绿袍老祖逃遁,大喝一声:“哪里走!”猛地甩出手中红色短刀,一道冷森森的红芒扫去,电也似的杀向西方野魔。眼看自己救星就要被斩在刀下,绿袍老祖也真急眼了,猛地发出一声怪啸,从那绿莹莹的眼中喷出两道幽光,正向血色刀光拦去。
“轰”的一声巨响,辛辰子没想到直到如今绿袍老祖竟还藏了一手,猝不及防,刀势被卸去大半。西方野魔已经趁此机会飞出千丈,辛辰子暴跳如雷,化成一溜绿火就要追去,忽然从旁里打出一道银光,速度绝快,拦腰就斩了过来。
辛辰子虽然修为不弱,可也没有用肉身硬抗飞剑的本事。眼看着西方野魔抱着绿袍老祖越飞越远,却也不得不身子一顿,躲那袭来的一剑。辛辰子眼见已追不上,灰白色的脸上更无一丝血色,手里紧紧地捏着飞回来的血色宝刀,眼珠子通红寻向那半路杀出的飞剑。只见空中悬着一个青衣少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徐清这年来又长高了不少,且前翻见面不是暗夜就是在地下,昏暗之间也难辨认模样,辛辰子微微一愣,半天才恍然大悟,狰狞的喝道:“啊!原来是你这小辈!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徐清笑眯眯地瞅了一眼辛辰子手上地血色神刀,上次在成都他就领教过此刀厉害。幸亏辛辰子并非此刀正主,无法发挥真正威力,否则徐清哪还能活到今日。虽然是邪门法宝,也令人垂涎不已。就连那魔教至宝修罗飞刀重炼之后都能化为正道法宝,若能得天魔化血神刀带回凝碧崖上,苦求醉道人帮忙,也未尝不能化邪为正收归己用。
其实此刀本是红发老组的镇山之宝,辛辰子原与红发老组门下地洪长豹交情莫逆,前翻他有心判离绿袍老祖时,就找洪长豹商量。那洪长豹贪图阴风洞的诸般邪门至宝,抵不住诱惑就应了辛辰子之请。不过他深知绿袍老祖的凶威,思来想去还嫌二人力量不足,就偷偷拿了师父的天魔化血神刀。但那洪长豹本是个没有主意的人,经不住辛辰子的巧言令色,竟鬼迷心窍的将神刀交给辛辰子使用。只是这借出去容易,要回来就难了,辛辰子得了天魔化血神刀,愈发的肆无忌惮,否则上次追杀徐清时,又怎会生生在外边等了二十多天。那洪长豹这才知道上了贼船,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此番则因前日又有急事,这才与辛辰子分开行动。
第一百六十一回 龙魂之念
就算绿袍老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徐清会突然出现,并且出手拦住辛辰子。他被雅各达夹在腋下,眨巴着绿幽幽的眼睛,望着渐渐远去的二人,也不知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不过西方野魔可不敢停下来,他甚至都没向后面望上一眼,只顾得闷头向前飞去。
辛辰子恶狠狠地盯着徐清,恨不得咬碎了钢牙,恨道:“小辈!今日你竟敢又坏我好事,若不杀你,我辛辰子誓不为人!”
徐清冷笑道:“上次在成都时,阁下仿佛也曾放下豪言,欲取我性命,可如今又如何?我且逍遥度日,你却眼看就要性命不保!那绿袍老祖此番脱逃,必会寻你报仇,届时看你又如何死去?”
辛辰子又怒又怕,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好贼子!那都是日后之事,今日我就先取了你的小命垫背!”一语方休,猛地祭出那天魔化血神刀,亦如一道血色的长虹划过天际,绽出一片十数丈刀光,就朝徐清斩来。
刚才徐清虽然仿佛意态轻松,但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对方动静,而且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一见刀光袭来,赶紧祭出三阳一气剑向上迎去,单见三道金光品字射出。遇上了血色刀光,三剑同向中间一旋,合成一只剑轮,绕那红光转起。就听“轰”的一声,三阳火力遇上了化血神罡,正是如凉水泼如沸油。
说那化血神刀果真玄奇,两相僵持片刻,辛辰子猛地灌足法力,竟将徐清打出的剑轮击散!三柄三阳一气剑分三方散去。辛辰子见敌人不支,立时露出疯狂的笑声,“嘎嘎”仿佛要将声带都撕裂了。又狰狞道:“小子!今日我看你还不受死!”
反观徐清眼见自己剑术被破,竟然没露出丝毫惊愕之色,眼神之中却有一丝得逞之色。事到如今徐清这厮竟还要保持风度。长身立在剑光之上,左手背负,仿佛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之势。辛辰子却没注意到他左手之中。已经捏住了十枚紫玉蛟珠。
见那血色刀光气势一震,再次攻来,徐清更有些跃跃欲试之心,既不躲闪,也不低档,法力猛地灌入太乙五烟罗中。他正要试试这闻名天下的防御之宝,到底是否真能保命防身。说时迟,那时快。天魔化血神刀已经到了眼前,只见徐清头上忽然飞出一道虹光,旋即五道彩烟猛地涌出,螺旋转起,将他圈在其中。红色刀光切来,方近十丈之内,那五道彩烟竟不用驱动。自己飞上前去。抵住了天魔化血神刀的锋刃。
辛辰子不由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仅仅时别半年多,徐清竟然又得了此等护身至宝。赶紧猛摧法力,试图破开太乙五烟罗,只可惜那神刀虽然玄奇,辛辰子却并非正主。若是此刀还在红发老组的手上,恐怕徐清早就饮恨当场,但辛辰子空费半天力气,依然没法越类池一步。
就在两件宝物争锋之时。血色刀光与五彩烟岚飞溅四射,正扰的人眼花缭乱。徐清借机偷偷放出了那十个紫玉蛟珠,同时三阳一气剑刚才正好被打飞出去落在三方,隐隐与此地的五行风水走向契合。此时又合着紫玉蛟珠,顿时就引发了三阳十龙大阵。
辛辰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周身云雾升腾。天风雷音,狮吼龙啸。这才知道已经落入了敌人地阵法。再要寻找徐清的人影,还哪里还有踪迹!他赶紧收回神刀,同时从怀中取出来一只灰白色的短柄小幡,在头顶缓缓挥动,转眼之间周身五六丈之内地雾气全被驱开。不过看见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雾气,辛辰子心中更加心惊,不知此阵到底多大。
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再做思考,忽然从身侧的白雾中穿出来一条巨蛟。但辛辰子手上那小幡仿佛也有玄妙,竟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层无形光幕。那巨蛟撞在上面,只听“嘣”的一声,以那二十多丈长的庞大身子所产生的巨力,只荡起一阵水波似的光晕,竟然没有撞破光幕虽然名为绿袍老祖的弟子,但若论及修为,只怕也不比他那恶师薄弱,只是一身法宝略有不及罢了。即使是三阳十龙大阵也别想一下就将其击杀,见到辛辰子取出宝幡,也并未多大惊讶,赶紧驾驭十龙轮番冲去。
要说直接像当初破解太乙五烟罗时那样,以十龙之威全力轰击,就算辛辰子也别想顶住。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要说高手难得,徐清也是有意以辛辰子锻炼自己对阵法地操纵。再则辛辰子可比那朱洪奸滑多了,虽然身怀护身法宝,却不敢妄自尊大。总以飞快的遁术尽量躲避蛟龙的轰击,让徐清始终也没有机会发动致命的攻击,并且还暗中算计阵法运转规律,试图破解大阵。
辛辰子陷在阵中四下打量,虽然满眼尽是雾气,但周围真元的变化流转却不能骗人。他也是浸淫多年的修士,对阵法之学焉能一点不知。赶紧辨认真元走向,勘察阵势循环,走奇门,遁八甲,不多时就到了阵心。仰头一望只见头上一条足足二十丈长的青色蛟蟒,绕着一颗极亮地明珠盘旋飞腾。辛辰子早就看出此阵乃是收敛纯阳之气为己用,再一看那珠子正是散发着猎猎阳气,乃是一件难得一见地的纯阳宝物。
虽然这样一颗纯阳珠,对此等气势磅礴的大阵来说,好像有些单薄,但此刻时间紧急,眼看身后又袭来三条凶猛的蛟蟒,辛辰子还哪有心再细看。他却不知此颗纯阳珠,正是徐清故意留下,惑人耳目之用。辛辰子飞身冲去,把手一扬就将天魔化血神刀抛出,向那护着纯阳珠的蛟龙斩去。哪知那蛟龙一旋,竟然不保护那纯阳珠,反倒绕过飞来刀光,直向辛辰子扑去。
此刻徐清置身阵外,对其中的情况洞若观火。眼见辛辰子上当受骗,终于漏出了一丝笑容,心中暗道:“当初设计的那混淆视听的计策果然奏效!我倒要看看这辛辰子连大阵阵眼都寻找不见。又如何能脱出困境!”
再说阵中辛辰子正自疑惑:“若是寻常阵法,一旦阵眼受到威胁,定然四下拱卫,尽量维护才对!怎么这阵法竟然不顾阵眼,反倒向我冲来!”心中登时就生出一丝不祥的念头,但他也是经风沐雨之人,什么大场面未曾见过,不说心志坚韧如铁也差不多。焉能因为一时灵机一动就变了心中想法!
只见那天魔化血神刀匹练似地拉出一道血光,眼看就要站在眼纯阳珠上,却忽然金光一闪,那珠子竟移到了旁边!辛辰子登时大吃一惊,心知不好,虽然天下阵法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结底。所有的阵法都是一种化天地之威为己用地法子。若要布阵必要顺应天地变化。阵眼正是阵法与天地的沟通关键,焉能轻易变化!若是阵眼一动,则整个大阵就与外界失去联通,还如何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如今见那纯阳珠竟然变了位置,还怎会想不明白那根本就是个幌子,不是此阵地阵眼!
辛辰子心知上当,赶紧就挫身下坠,希望能脱出敌人布下地陷阱。但徐清绞尽脑汁的弄了一个假阵眼,若无后续杀招。岂不成了愚人!果然就在辛辰子想要躲到旁边地时候,猛地动浓雾之中冲出四条庞大的蛟龙,带着无尽的三阳罡气杀来,正好将辛辰子给圈在当中,封住他所有逃遁去路。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四条巨蛟猛地撞在那小幡支起的光幕之上。就如斧凿破冰仿佛,瞬间就将敌人护身法宝破去。
辛辰子大惊失色。见那四头巨蛟破法而入,不及召回化血神刀,只得将手上小幡抛出抵挡,希望能争取时间准备厉害地法术。说那小幡虽然也是一件魔道秘宝,但刚才受了重击宝光大损,再被那巨蛟上的三阳罡力一绞,“咔嚓”一声已然断为两截。辛辰子又悔又恨,不该太过轻敌,落入了敌人阵法,又毁了一柄祭炼多年的宝幡。
不过辛辰子混迹修真界多年,对收集天地灵气显化形态的阵法也见过不少。在他看来徐清此阵虽然玄奇,但想要留他性命却不可能。因为四下浓雾昭昭,缠斗了这半天,十头巨蛟皆如草蛇灰线,时隐时现,辛辰子还不知到底有几条蛟龙。但以他的经验,在修真界能显化三五头灵兽的阵法已经算上奇阵,刚才徐清以四蛟破其法宝,此寮便想当然的以为,此阵只有四头灵兽显化。这草率地经验主义,将辛辰子进一步推向了败亡地深渊。
见那四头巨蛟势颓退去,辛辰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四头蛟兽也需补充灵气,大概暂时安全了。但他正要寻思反击之际,忽然又从四面涌来强劲的真元。辛辰子大吃一惊怎也想不明白,才退去的四条蛟蟒,怎么这么快又补足了纯阳灵气。还不待他多想,猛地从四周穿出四头巨蛟,同时头上脚下皆也有一头蛟蟒封住去路。
辛辰子眼见无路可走,这才明白,原来阵中竟藏了十条巨蛟!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哎呀!我命休矣!”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打出化血神刀,希望能争取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但刚才他心神松懈,猝不及防哪能提起多少法力,纵然挥出一道绝艳的刀光,也瞬间又被无尽的三阳罡力淹没。
“啷”一声天魔化血神刀失了真元灌注,又被巨力击中,就算本身乃是神兵利器,也难免落地沾尘。再寻那辛辰子被六条巨蛟合力击中,甚至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早就绝命多时了!徐清眼中闪着激动的神采,喘着粗气收起大阵。这时才觉察出这不过一盏茶的战斗,竟已通身是汗都湿透了衣衫。其实徐清所剩法力也已不多,若是辛辰子没有轻敌,再施展出两样厉害地法术对抗片刻,都不用他费力破阵,徐清就得法力不足,不得不选择退走。虽然曾经想过击杀辛辰子,但徐清也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顺利,先前他估计与辛辰子相斗,依靠大阵,能占据优势已经庆幸,更弗谈当场击杀。
徐清不无得意的拿着一枚紫玉蛟珠,心中更加感慨,若是没有大阵,他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与辛辰子这等高手较量。但就在此时徐清却忽然发现,那坚硬如钻石一样的紫玉中竟透出了片片龟裂的痕迹,同时嵌在上面的蛟珠光色也暗淡许多。
徐清登时心中大惊,赶紧拿来细看,这才想了明白。原来一连两次将三阳十龙大阵催动到了极致,尤其是破太乙五烟罗时,十龙俱出那是何等悍然地威力!紫玉蛟珠虽然坚固,也架不住那庞大地灵气冲击,没有当场碎了已经算是徐清运气。
那紫玉倒也无妨,若是碎了再寻一块重新粘在蛟珠上便是。而那蛟珠也同样有个承受限度,若是以此趋势看,最多还能承受三次十龙俱出的威力。虽然正常使用阵法应该没有大碍,但这种情况地出现,也更加让徐清心中萌生了,要去寻觅更加强大龙魂的念头。那才是真正的三阳十龙大阵,而此时只能算是三阳十蛟阵罢了。
就在徐清心中踌躇满志之时,忽然见那落在地上的天魔化血神刀猛地绽出丈许红光。刚才被无尽阳刚之力击散的刀光又重新聚起,刀身轻颤,蠢蠢欲动的仿佛要飞上天空了!
第一百六十二回 红发老祖
当说那徐清以十龙绝阵击杀辛辰子之后,正自洋洋得意时,忽然发现那本来已经失了宝光的天魔化血神刀竟然又蠢蠢欲动起来!徐清心里想都没想,只是神念一动就见霜蛟剑横扫飞出,正将那刀光压住。天魔化血神刀虽然玄妙,但终究刚刚被击散了宝光,怎能抵挡霜蛟剑的威力!刚刚升起来的红光登时就被侵来的银光死死压住。
徐清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根本就没想到那天魔化血神刀明明都已经落地,怎会瞬间又聚起了宝光。霜蛟剑本来就是他的同命修炼的飞剑,使用起来最是顺手不过,第一时间就飞出压住神刀,变故也正发生在此刻。
只见那炽红如血的刀光,一碰上皎洁似月的剑罡之后,二者竟全如春风化雪一般,消弭于无形了!二尺来长的三尖两刃小刀正好与敛去了剑光的霜蛟剑贴在一处。徐清微微一愣再灌入法力却也不见那飞剑吐出银光,这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他再想收回霜蛟剑时,却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御动分毫。
旋即那刀剑相交之处,猛地绽出一团七彩霞光,竟已看能不见刀剑的轮廓!徐清只觉体内的法力仿佛洪水决堤一样,疯狂的向外泄去,全都灌入了那一团彩光之中,险些被吸干了才停住了趋势。再看那彩光更盛,也不知里面的一刀一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片刻后徐清就感觉体内的剑魂,竟缓缓的回归飞剑去了。从打他修炼了藏剑术之后,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怪异的情况,更不知是福是祸。但此时他已经法力告罄。任凭心中如何着急也无力阻止剑魂离去,只能听天由命吧。
说那霜蛟剑地剑魂完全退出了气海丹田之后,徐清却并没有失去与飞剑的联系,反倒是因为剑魂的回归,更能清晰的感知霜蛟剑此刻的情况。仿佛他的元神也分出一丝,随同剑魂一同回到了霜蛟剑之中。
那一团七彩霞光忽然胀大愈倍。仿佛随着剑魂和徐清元神地侵入,刚才那种稳定的平衡已被打破。紧接着就听见“轰隆”一声从七彩霞光之中炸裂开来,一股凌厉的刀锋剑气四散射出。徐清首当其冲,幸亏有太乙五烟罗自动放出五道彩烟,将那些袭来的的光芒据在身外。
徐清慧眼早开,但在那七彩霞光之中,竟全然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直等光芒散去就见地上三尺高悬浮着一柄两尺来长的纯白小剑。乍一看去正是霜蛟剑,但若再细瞧才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之处。只见那飞剑地尖上向两边叉出两个小尖,应为混元血魂珠和玄火的缘故,原来霜蛟剑的剑光之中,就隐隐闪动红光,如今那红光竟然更盛,仿佛在银色剑光之中嵌入了无数条血丝。
就在此时离体的剑魂竟又自动回了徐清的体内。仿佛带了一股更加凌厉诡异的气息。再找那天魔化血神刀已经不知去向。徐清招手将飞剑唤来,依然剑随心动毫无碍阻,但他心里隐隐感觉霜蛟剑定是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定是与那混元血魂珠有着密切地联系。
书中代言刚才在那七彩霞光之中,确实进行了一场龙争虎斗。那天魔化血神刀本就是魔道至宝,经过红发老祖多年祭炼,其凶戾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混元血魂珠这上古遗存地巫门凶器。而且二者一为化血,一为血魂,正是互相克制的死对头。刚才天魔化血神刀异变乎生。徐清下意识的就像用霜蛟剑来压制。他哪里知道让这两样宝物碰到了一块,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者瞬间就脱出了控制纠缠在一块。
事到如今已经成了生死较量,看看到底是混元血魂珠将天魔化血神刀吞了,还是化血神刀将血魂珠化去。而那化血神刀虽然是至宝。但终究刚刚被击散了宝光。而血魂珠这边还有霜蛟剑为一助力。后来又随剑魂回归本体,更加占据了优势。竟然一举将那天魔化血神刀吞噬。那神刀中的玄冥血气正是混元血魂珠的最爱,但炼制宝刀的精金神物却并非混元血魂珠能消化的,这才与霜蛟剑融合为一。经此一变霜蛟剑也得了莫大的益处,若单以剑器本身而论,也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著名的顶级飞剑。
徐清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霜蛟剑和混元血魂珠竟然能将那著名地天魔化血神刀给吃了!本来他还想将此刀夺来,回去找师门长辈炼化,纵使威力有些损失,也绝对是一件极品利刃,这一饮一啄也不知是得是失。
却说此时此刻就在滇南红木岭上,一片灵气充盈的洞府之内,一座丈余高的白色钟|乳石台上,坐着一个肤色黝黑,方脸大眼,长着一头拖地红发的怪异老者。在那石台之下,大红的毡子地毯上,扑身跪着一个体格彪壮地蓝衫大汉。虽然看不见长相,但只见身材仿佛就是上次在成都与辛辰子追击徐清地那个汉子。书中代言那红发怪人正是滇南苗疆的著名散仙红发老祖,而那跪在地上地蓝衣大汉正是与辛辰子刎颈之交的洪长豹。
呆了半天那红发老祖终于望向座下弟子,冷冷道:“孽障!莫非还想隐匿罪行不成!”
洪长豹吓得身子一颤,连连叩头,道:“师尊饶命!师尊饶命!弟子知罪了!弟子罪该万死!”红发老祖脸色终于稍微松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你这孽障也忒不知长进!与你说了多少遍,少与阴风洞的邪人来往,如今竟还敢私自盗取为师的宝刀与人为虐!”
洪长豹惊恐道:“弟子罪该万死!”
红发老祖冷哼一声,道:“既已知罪还不将神刀还来!”其实他早就知道那天魔化血神刀已经落入了辛辰子的手上,如此再问就是为了挤兑洪长豹,让他这次好好长长记性。日后交友引以为戒。
那洪长豹跪在地上,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张口结舌地说道:“这!师尊…我…”
红发老祖冷哼道:“哼!还要编造谎言欺骗为师吗?神刀早就被人骗去,已经不在你手上多时了吧!”
洪长豹也是郁结于心,终于忍不住哭道:“弟子愚蠢!弟子万死!失了师父宝刀!”
红发老祖见他泪流满面,也有些心疼弟子。终于叹道:“哎!那辛辰子狼子野心最有心机,你与他为伍还焉有不吃亏的道理!再说绿袍老祖虽然凶戾残暴,终究也是他师父,若忍受不了离去便是。而此人竟要弑师,如同杀父有何区别!你这孩子性子纯朴,与此等人品交为朋友,你想不吃亏都难。”
此刻洪长豹也是悔恨万分。从打天魔化血神刀落入了辛辰子手上,辛辰子就态度大变,愈发的猖狂起来。直到如今眼看他毫无归还宝刀的意思,洪长豹终于没有办法,这才编了一个理由,独自回到红木岭天狗崖,主动向红发老祖请罪。
那天魔化血神刀虽然珍贵。但对于红发老祖来说却也并不太紧要。否则重要的宝物他全都随身带着,也不会放在洞中被人轻易偷去。而且红发老祖发现宝刀失窃之后也佯做不知,索性就利用这次机会给洪长豹一个教训。此刻见弟子真心会晤,便也不再深究,暗自催动天魔化血神刀的法诀,就想要将神刀召回。
说那天魔化血神刀本身就是有灵之物,又在红发老祖手上浸淫多年,早就炼地形意相通。就算是在辛辰子手上,只要红发老祖愿意。也随时能将其收回。但这次红发老祖却太过大意了,当他驱动法诀之时,就感觉到神刀非常虚弱,仿佛刚刚受了重击。刚刚飞起来,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住。虽然红发老祖法力精绝。但终于还隔了千里之遥,也不能瞬间就恢复化血神刀的威力。又过一瞬间他竟感知不到神刀的气息了!
红发老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道:“究竟是谁竟敢与我为敌!还将化血神刀的宝光击散了!莫非是辛辰子那厮贪心不足,还想炼化了我的宝刀占为己有不成!”这却是高估了辛辰子,要说为了对付绿袍老祖,暂时霸占着天魔化血神刀,辛辰子还真敢。要是完全跟红发老祖撕破脸,将天魔化血神刀给炼化了,这个独臂韦护还真没那个胆子。
思前想后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红发老祖赶紧取出一面铜鼓,与四块形状怪异地兽骨关节。向那铜鼓上一撒,就听“咚咚咚”一阵清响。再看红发老祖脸上表情陡然一僵,仿佛还不敢相信,抓起那四枚兽骨再次泼下,竟然还是刚才那一模一样的形状!
红发老祖闭目沉吟道:“嗯?怎会如此卦象?若那辛辰子已经身死,则刚才收我化血神刀的究竟是何人呢!”忽然他灵光一闪,问道:“长豹啊!”
“弟子在!”洪长豹心中大喜,一听师父唤他长豹,就知今日之事算是揭过去了。
红发老祖问道:“你说在成都慈云寺,绿袍老祖被人斩成两截,凭玄牝珠的玄妙才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却被辛辰子给禁在了滇西密处,此事果然当真?”
洪长豹赶紧道:“弟子绝无半句虚言,那绿袍老祖此时狼狈的紧,只剩了半截身子和一颗大脑袋!辛辰子就想将逼他说出阴风洞藏宝密库的地方,否则早就将其杀了。”
红发老祖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又道:“你身上可有绿袍老祖身上得来之物?”
洪长豹微微一愣不知到底何意,却不敢怠慢赶紧从怀中取出半只小幡,道:“前时在绿袍身上也没找出什么,只有这半截修罗帆。虽然已被打坏了,但材料殊为难得,弟子估计还能修补,便留下了。”
红发老祖点了点头。接过那白色的小幡,也没细看就从角上捋下几缕布丝。随即指尖猛地吐出一点火焰,瞬间烧成灰烬,散落在那铜鼓之上,旋即又抓起那四块兽骨泼下。再等尘埃落定,红发老祖一看卦象。脸色陡然一变,咬牙切齿道:“绿袍那厮安敢贪我宝刀!”
还跪在下面地洪长豹更加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老人家如此震怒!”
红发老祖瞪了洪长豹一眼,却没再多难为,毕竟当初他也对盗出宝刀之事,采取了绥靖态度。如今出了变故自然不能全都退在弟子头上。缓缓道:“刚才为师想要收回化血神刀,却没想到那神刀竟相当虚弱难控,随后又被一股强大地力量掩去了气息。”
洪长豹立时就知不好,震惊道:“莫非辛辰子那厮想要炼化神刀!”
红发老祖叹道:“开始为师也是这般想的,便卜上一卦看看究竟有何端倪。却没想到卦象上看,辛辰子竟然已经魂飞魄散!再与你要了那绿袍老祖的贴身之物,推演他近来的运道。才看出绿袍老祖竟然时运正旺盛。此刻已经脱离了险境!”
洪长豹不由惊呼一声,道:“绿袍杀了辛辰子!”
红发老祖点了点头,道:“恐怕是如此啊!若是所料不错,此时化血神刀恐怕已经落入了绿袍老祖的手上。”
其实也怪不得红发老祖得出此等结论,刚才他虽然算了辛辰子死了,却没算出他是死在何人手上。后来又算出被囚禁的绿袍老祖脱困而出,便想当然地以为,是绿袍老祖隐藏了厉害的法术,见辛辰子落了单。就趁机将其杀死遁逃而去。至于那天魔化血神刀,也自然就应该落入绿袍老祖地手上。而且刚才催动神刀的一瞬间,红发老祖也感觉到混元血魂珠上那强大而凶戾的血气袭来,应该就是邪门歪道的手段。让他想破脑袋也绝对料不到,会是一个峨嵋派的弟子所为。
至于因此而引发了红发老祖与绿袍老祖之间地恩怨。皆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返回头再说徐清斩了辛辰子之后。又返身去寻英琼与芷仙等人。虽然徐清来追敌人时已经让她们先去寻找峨嵋派地先行众人汇合,但英琼等人又怎会放心他一人前来。全都在后面循着方向飞来。徐清还没往回飞出去五六十里,就看见迎面飞来一只火眼大雕,背上坐着三个女子正是英琼三人。旁边一道紫光上乘的则是紫铃和白灵。本来那神雕背负个十来人也不成问题,但它怎也不愿让白灵上去,白灵更不愿落在神雕身上,没有办法紫铃只能祭出弥尘幡带着白灵飞行。
见了徐清地影子,芷仙更芳心焦切,甚至还嫌神雕飞的慢,纵起飞剑就朝徐清飞去。本来芷仙的速度又怎会比得上神雕更快,只是她在神雕背上,再御剑加速,初时自然能冲的更快,故此还是能比神雕先了一步。
芷仙一头就扑到了徐清怀中,未等说话却先嘤嘤而泣。刚才陷入了西方野魔地黄沙魔火之中,虽然防守地周全,但三人皆束手无策,芷仙嘴上没说,心里却害怕的紧。甚至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徐清还有家中兄嫂了,悔恨当初不该私自下山。又想徐清回来若在凝碧崖寻她不到,又会是一番什么心情?就在此时如做梦一般,徐清和紫铃突然从天而降,芷仙也转危为安,心中感慨激动便可想而知。但她尚不及多说话,徐清又追敌而去,直等到此刻憋在心中的激动与委屈才全都爆发出来,还焉有不哭的道理。
说那白灵见芷仙钻入徐清怀中,仿佛恼恨的打了一个响鼻,待再接近些,也迫不及待的越了过去,撒娇的将芷仙向旁边挤了一下也,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徐清脸上又舔又蹭。芷仙早知道白灵的性子,也不与它争夺,而且刚才也是一时激动,却忘记了旁边还有好几位姐姐同行。此刻正觉娇羞无措,正好白灵来了,她就顺水推舟地拭了泪水,离开了徐清的怀抱。
徐清抚着白灵的颈项,又朝芷仙笑道:“你这丫头才修炼几日,竟就敢私自下山走动,胆子也忒大了些!”
芷仙知道徐清并为生气,不过在众多同门面前,总要给师父留些面子,低眉顺眼的应道:“弟子知错了,还请师父责罚。”
第一百六十三回 白眉神针
其实徐清对芷仙私自下山来,也并无多大怒气,又听她说了这些日在云贵之中如何斩妖除魔,反倒觉得她做的不错。毕竟平时在家弹琴绣花培养出来的友谊,又怎比得上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的感情。如今芷仙与英琼若兰之间虽然还谈不上刎颈之交,但总归比寻常的同门亲近了百倍。而且就算芷仙再努力修炼,多几个月少几个月也没多大区别,反不如跟着英琼行走,安全上应该并无大碍,还能尽量多多积累斗法的经验。
紫铃等人又问问西方野魔的行踪,徐清只说敌人妖法厉害遁逃不见了,就将绿袍老祖和辛辰子的关节隐了过去。众人又各自简述了离别遭遇,而徐清见到了英琼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将雁荡山之事叙说一变。英琼本是烈火性子,又与霞儿相处不错,一听霞儿正等她一同斩除冥海玄鲸,当即就要赶赴雁荡,若兰与她姐妹同行自然是形影不离的。至于芷仙本来修为不高去了也无大用,此番又遇上了徐清,自然不能再跟她们乱跑。徐清也推说霞儿还有要事嘱咐,需在滇西再呆上几日,大约能在百日之前赶回去。
眼望英琼与若兰乘着神雕飞去,徐清的心里也算放下了一件要紧事,最起码霞儿那边暂时是不用担心了。若以徐清的心思,才不稀罕多管青螺宫的滥,直接赶奔藏东灵犀寺杀那丹增嘉措才利索。不过还有紫铃同行,这话自然不好直说出口,三人寻了方向又向青螺山的所在飞去。
说来也巧,刚才那西方野魔慌不择路,正好朝北面逃去,徐清跟着追来,如今再要回青螺山还要向南飞去。也真是应了无巧不成书。徐清三人经过郑八姑隐居之地,知她身不由己,不喜与外人相见,也就没再去搅扰。但才没飞出多久。就看见不远的一座并不太高的雪山头里闪出数道火光,正是修道之人的法术光芒。
还不待徐清说话,紫铃已将弥尘幡转去。惊道:“那是寒萼的灵炎炽火,平素也极少运用,恐怕是遇上了强敌,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徐清知她心切自然不会异议,弥尘幡御风而行,眨眼间已经到了近处。只见那山峦之畔盘旋一只神骏的巨鹫,下面立着数人可不就是寒萼同吴文琪等人,不过在沿途收地那一双小童却不见了。还有同行的还有一个英姿勃发的婷婷少女,连同一女一男两个俊俏童子。竟全都是法力不凡,飞剑出众之人,不正是灵云姐弟俩还有女神童朱文!
原来前时分开之后,寒萼驾着神鹫随着吴文琪指引,来到了青螺山附近的一座黄教寺庙中,与灵云等人汇合。待众人又说起了徐清和紫铃,却才恍然大悟,二人皆不知在何处汇合,这才结伴出来。沿着来路迎去。希望能看见随后赶来地徐清紫铃。
却没想到才出来没多久,就看见斜里飞来了两个人。为首一个穿一身青长衫的中年文士,看其长的鼻正口方大约不像是个邪祟之人。在那文士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相貌不凡地青年僧人,只是眼神之中隐含恶毒阴险,大概不是个好人。那僧人正是毒龙尊者的弟子,外号粉面佛的俞德,曾在瘟神庙住持。专与峨嵋派为敌。
书中代言那中年文士就是前文曾提过的师文恭。正是被毒龙尊者请来,与峨嵋派为敌的帮手。只不过因师文恭早年与五鬼天王尚和阳有些嫌隙。互相看不起对方,听说今次毒龙尊者也请了尚和阳来,师文恭心里老大不悦。但顾忌与毒龙尊者的友情,便隐忍在心,却没与众人同住。毒龙尊者也不能让自己好友委屈,便打发了大弟子俞德前来陪同。
此番出来就是师文恭听了俞德说,附近小长白山上出了一颗学魂珠被郑八姑得去。西方野魔前去讨要多时未归,师文恭自恃在旁门之中还有些声望,呆在住处又实在无聊,就要去看看情况,若是出了差池也好能从中调节一二。当然师文恭心里对学魂珠也并非没有一点贪心,只是明白天物不可强求的道理,却不像西方野魔那样执着。
说灵云等人早在成都时就认识粉面佛俞德,上次慈云寺一役让他成了漏网之鱼。此一见面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哪有不动手的道理。而那师文恭却有些文人的迂腐,在他以为既然相约五月初五一战,就要等到当日开战。哪料到灵云等人一见到俞德还哪有什么可说地,各自祭出飞剑就打杀而来。
那粉面佛虽然有些本领,又哪里架得住这些人的围攻。师文恭眼见他要陷入死地,赶紧出手救援,却没注意来了一道金光,躲闪不及就被削去大半头发。古人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焉能轻易丢弃。师文恭见青丝飘散顿时大怒,也不再顾忌就祭出的意的法宝黑煞落神砂,与峨嵋派众弟子打在一处。
师文恭却没想到敌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法宝飞剑如同潮涌一般纷纷打来。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架不住人多,稍没留意,就见猛地飞起一道极亮的红光,竟然就把他的黑煞落神砂给破去了。不等师文恭再躲避,又见一个极美的女娃打来一个火球,划出一溜红光,正落在心前胡须上。那师文恭非但烧了五绺长髯,更被烫的一脸大燎泡。
也正是在这时徐清和紫铃二人赶到了当场,看见眼前这一幕。二人才算放下心来,也没急着过去相见,反倒扰了寒萼他们的注意力。眼见寡不敌众,师文恭也不敢再充光棍,就要带着俞德遁走。却没想到寒萼忽然打了一个极高亢地呼哨,只见那彩翼神鹫不知何时飞上了高空,猛地扑杀下来。一双利爪正好钳住师文恭地双臂之上,那一抓之力何止万钧,就算是修真之人,想要挣脱也事比登天。
那师文恭也真决绝之人,知道被那扁毛畜生抓住绝难逃走。把心一横,竟然自己卸掉了两条手臂,施展血遁之法这才脱身。见敌人成了残废,寒萼还不饶人。素手一挥放出两道极细的银光。那两道银光其速绝快,瞬间就到了师文恭身后。就算他未曾受伤时也未必能躲开,何况如今已经成了残废之人。不过余者飞剑皆慢了一线。没能当场就将二人留下,眼见他们逃回了青螺山去。
徐清、紫铃还有芷仙三人,到此时才飞身出来相见,至于徐清和芷仙见了灵云,自然将过往来去之事有一番解说,前面皆已讲过,便不再赘述。却说寒萼见自家姐姐来了,不无得意的奔来,娇憨道:“刚才大姐可曾看见我的威风了!”
紫铃知她还是小孩心性。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小妹!当初娘亲走时怎么嘱咐咱们地,难道你都忘了不成!那灵炎炽火到也就罢了,但白眉针又怎好轻易使出!你可知那人就竟是谁,就放了此等杀招,岂不平白为咱家引来仇怨!若是日后母亲渡劫再添新的阻力,又怎生是好!”
寒萼被当头破了一盆冷水,也冷静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紫铃。心里已经悔恨极了。更不知道如何是好。说那白眉针乃是当初宝相夫人炼制地一套极歹毒地飞针,不用五金之精炼制,而是天狐地眉毛炼成,只要射入人体,就顺着血脉运行,直到流入心脏爆发而死。天下间除非用北极玄磁铁炼成的吸星球能将其吸出,再无破解之法。寒萼刚才也是一时兴奋。加之与灵云等人同行。想在同门面前显示一下自己地本事,免得日后同门修行被人看不起。当时却没考虑若那人真有后台。日后宝相夫人渡劫之时,焉能不来报仇!
见寒萼如此悔恨,紫铃也觉自己说话中了,正要开解寒萼,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司徒平在旁边也道:“寒萼也莫要胡思乱想太过着急了,大姐不也是说万一吗!刚才交手见那人虽然有些修为,也不见得就有多厉害,想必不会有什么厉害靠山吧。”
寒萼强自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依司徒平所言了,希望不要耽误了日后宝相夫人渡劫的大事。但徐清那厮却见不得寒萼放宽心,与灵云说话也告一段落了,正好听见司徒平之言,不由得回身笑道:“司徒兄也真会给人宽心丸吃啊!不过非常可惜,刚才中了白眉针的人,非但来历非常显赫,而且师门长辈也是出名的护短!”
寒萼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慌忙问道:“徐师兄快说,他到底是谁?”竟破天荒的称徐清为师兄了。
徐清望了一眼灵云问道:“寒萼妹子少在世间行走,对天下修真也无多少了解,凌云姐若知那中年秀士法出哪家,不妨就给她解惑如何?”
寒萼又赶紧望向灵云,急道:“齐师姐教我!”
灵云不无嗔恼的瞪了徐清一眼,虽然她也知道徐清是有意在此时,帮她确立威信,但如此挤兑一个小姑娘,总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那师文恭的出身,也不由得显出了一丝严峻之色,道:“虽然那人我也未曾见过,但听父母长辈说起,大约猜出此人应该就是孔雀河天师教的师文恭。其师天灵子乃是前辈著名地修真,虽然身居旁门,但心中甚有尺度,门下也不曾出了恶徒。交友遍布天下,若真是害了他的徒弟,恐怕还真有些麻烦了。而且听说他还有意日后将宗门衣钵传给师文恭,如今只怕……”
紫铃姐妹一听也大吃一惊,本来抵抗天劫就是九死一生之事,若是又因此引来天灵子为难,岂不更加希望渺茫!寒萼更悔恨刚才不该图一时之快,非要将白眉针打出去。只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希望他日峨嵋派能看在同门之分上多出些助力。同时紫铃也对换来的三阳十龙大阵更加期盼,若到最后也无他法就只能指望那大阵的威力了。
正在这时徐清却又笑道:“其实紫铃同寒萼也不用太过着急,虽然那师文恭中了寒萼妹妹的手段,却也未必就真会死去。此番他来助毒龙尊者,本就是助纣为虐,只要不丢了性命,想必那天灵子也不会藉此深究。”
寒萼却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的!那两枚白眉针打入了那人体内,不消半日就能攻到心间,除了吸星球再无可救之物!听母亲说自从北海仙翁飞升之后,其弟子赤诚子得了吸星球却不知踪迹多年了。一时半会之间怎能寻来。那人定是必死无疑的!”
徐清早知师文恭乃是死在了绿袍老祖的毒手之下,自然胸有成竹的笑道:“哦?那若在白眉针攻到心脏之前,师文恭就被他人残忍杀死又当如何?那天灵子总不至于将这仇恨也赖在咱们身上吧!而且一旦师文恭身死客乡。恐怕天灵子最恨地不是杀徒之人,而是将他徒弟勾引来地毒龙尊者。”
紫铃早见了徐清预言精准,一听他说也放下大半心思,寒萼却半信半疑,不过心里希望徐清所言成为现实,也没再强自反驳。倒是齐灵云见徐清几日不见,竟然又胸有成竹一样预测极凶了,不无疑惑的问道:“师弟怎会有此一说,莫非先已得到了什么晦暗的预测。还不直说出来?”
徐清微道:“邪魔之徒皆狼子野心,今番师文恭身受重伤,回到青螺魔宫登时就会尽人皆知。看那师文恭也未必就是谦恭有礼之人,想来人生在世,难道还没有几个恨之入骨地仇敌。我料定必会有人趁其受难之际,出手将他击杀在前!届时就算天灵子知道寒萼妹妹用白眉针打了师文恭,也难将这一笔血债算到咱们头上。”
灵云笑道:“虽然有些牵强,不过也算有些道理,我只拭目以待。看看师弟预言到底准否。”
徐清向前靠了一步。戏谑道:“灵云姐就没有个彩头?”
灵云瞪他一眼,嗔道:“去!何事都要与你打彩头,岂不都让你赢去了!”
徐清讪讪一笑,又问道:“我听掌教夫人说,师姐出山日久,不知在青螺山这边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灵云摇头道:“此处有凌浑前辈和白发龙女崔前辈坐镇,听说近日铁蓑道人和侠僧轶凡皆要前来。还需要你作甚?大姐那边难道就万无一失了。你寻着了英琼却为何不与她同去助手?”
徐清听其话里话外有些责难之意,赶紧解释道:“灵云姐!并非是我不担心那边状况。而是临走时霞儿吩咐我前去藏边办点私事,此时还有两三月方至,正好青螺山有事,我又焉能袖手旁观。”
灵云微微一愣,疑惑的望着徐清,心中暗道:“大姐能够有什么私事,非让他办不可呢?还是在藏边……”想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灵云与霞儿本是一奶同胞地姐妹,有什么事是不知道地。那丹增嘉措之事灵云也一清二楚,而且对于优昙大师地处事方式也甚为不忿。但此处人多嘴杂,自然不好再说,只能找机会日后再细说。只是灵云却想不明白,徐清究竟有什么本领,让霞儿相信他能杀了丹增嘉措。
灵云好整以暇又接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便在这听命也好,听说凌浑前辈近日得了一部精玄的道书,又经极乐真人劝导,想要连同他夫人白发龙女崔五姑一同收些门徒另创一派。正好那滇西魔教声势浩大,且弟子门人无恶不作,正欲将这些魔徒一体铲除,夺了山门便在滇西创立教宗。如今有前辈高人主持大局,我等便也不用太过操心诸多琐事。”
徐清心中暗道:“这怪叫化凌浑夫妇也真独断专行,想要开府立教便也无妨,却打着斩妖除魔地幌子,夺人洞府宝地,却有些不够光明磊落。”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几人敢说一辈子光明磊落的,大凡的总有些藏在内心的龌龊之事。至于凌浑要夺青螺宫也与徐清没关系,但他却忽然想起来,仿佛那青螺宫中,玉匣之内应该还藏着一部天书,连同一件极厉害的法宝。
想到此处,徐清地心里更加活络,暗道:“若等战事一起,混乱之间我能潜入青螺魔宫之内,夺了那法宝天书岂不最妙!”不过很快又有些泄气,虽然知道那装着天书法宝的玉匣就在青螺宫内,但是那偌大的魔宫如何寻找。而且毒龙尊者必会留下守护阵法,短时也未必就能破解,若拖延久了万一让凌浑给发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怪叫化那夫妇从来行事乖张,极不好惹,若是因此得罪了他们,殊为不智之举。思前想后徐清还是将贪心压住,更想到日后还有不知多少极品宝贝,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时呢!
第一百六十四回 五鬼天王
徐清打定了主意,不与凌浑争夺那宝物天书,便也不再多想其他的。又向灵云问道:“那不知师姐下步还有什么安排,小弟我听着吩咐便是。”
灵云道:“我临来之时,母亲和玉清大师都曾叮嘱,说此番乃是郑八姑道友脱劫归入正道的好机会,我们还需得好生照应着。”说罢有偷眼看了一边说话的秦家姐妹,压低了声音道:“且我看出娘亲仿佛有意收八姑为大弟子,日后多半还是咱们师姐呢!”
虽然徐清早就知道郑八姑日后会归入峨嵋派,心里也同样有些感激灵云。那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若日后郑八姑真成了妙一夫人的大弟子,那身份地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灵云此举显然是让徐清趁此机会多多与八姑些便利,也好日后图报。徐清点了点头,道:“师姐放心,我自有打算。”
灵云又道:“本来我们出来是要前往八姑那边,提醒她将有强敌来了,却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师文恭。”
徐清疑惑道:“哦?倒是什么强敌真的那么厉害,还值得师姐如此紧张?”
灵云道:“五鬼天王尚和阳其人你可曾听说过?说他厉害也定会真有些惊人的本事,不过此番有怪花凌浑前辈坐镇,倒也不惧他修炼的魔功,只是在八姑这边却不得不防着一手。”徐清应道:“尚和阳?莫非就是原来东方魔教的教主,不过听说当初他斗法失败,早就远遁西陲隐居起来,怎么又会出现在东土了?”
灵云道:“你哪里知道,那等数世老魔哪会真的放下魔心隐居起来。当初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气焰冲天,极尽猖狂,以东方魔教之力。在开元寺同优昙大师还有追云叟前辈夫妇斗法。最终惨败而归,东方魔教一脉也几乎断送。这老魔心里愤怒,便索性抛弃一切,独自西行隐居。苦心修炼了一柄魔火金幢和一只白骨锁心锤。传说那魔火威力极大,无论仙凡,只要被火罩住。烘烤七天七夜,全被化成飞灰。世上也只有一颗雪魂珠能破除此法,偏偏那许久不曾出世的宝珠,如今就在郑八姑手上。想那尚和阳狼子野心,焉能让苦心修炼的魔火留下一个死对头!如今八姑尚未脱劫,他若一意为难,恐怕不是对手,我等还需小心护持才好。”
徐清道:“即使如此还需快些寻郑道友一同商量才妥当。”说罢众人便同行北去,又向八姑隐居山谷飞去。见是灵云前来那围在外面的云雾登时散去。显出里面郑八姑的真身。
待众人落下,互相见礼之后,八姑也看见了徐清和紫铃地身影,不无歉意的说道:“前翻无礼之处还请二位道友见谅,八姑一个半残之人,在这等虎狼之地,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徐清笑着摆摆手道:“道友何出此言,前翻虽然我等也声名乃是峨眉弟子,并也提了玉清大师的名号。但终究没有过硬的信物。道友小心防备自然无错,又谈何见谅!”
原来那玉清大师深知八姑地性子,早就在灵云离开峨眉山时,派人捎去一样当年与八姑姐妹交往时的玉挂子。前翻初次见面时灵云取出相示,这才尽去疑窦。随后徐清与紫铃虽然救了八姑,说话也头头是道,却也难以让她抛却疑心。只等现在跟灵云等人同来。才真正相信。
待灵云将五鬼天王尚和阳可能来袭的事情一说,郑八姑也大吃一惊。刚才一个西方野魔都让她应付不来,那尚和阳号称东方魔教地教主,本领之大可比一个西方野魔强了不止一筹。若他真来图谋雪魂珠,就绝非八姑独自能抵挡的。
八姑恨恨道:“想不到刚走了一个番邦和尚,竟又来了一个五鬼天王!莫非真是我劫难未尽,天要罚我!”
灵云赶紧劝解道:“道友不必着急,我等必会鼎力相助。我猜那尚和阳乃是毒龙尊者请来助战的朋友,也不好为他一人之事就来寻八姑的麻烦。非等一旦在青螺山开战,混乱之时,无论胜负,尚和阳必会趁众人不备,前来夺取雪魂珠。我等还需得好生防备才是。”
紫铃便接道:“我听说此时那万秒仙姑许飞娘就在青螺山中,司徒平毕竟是她过去的弟子,不能与之见面,就在郑道友这边暂避,权且当个助手也好。”
司徒平自小就对许飞娘心怀恐惧,正愁如何不与她相见。此时听紫铃解围,不由得赶紧的望去一眼。却只看见紫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仿佛与他仅是个陌路之人。他又觉意兴阑珊,索性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思,也就不再多想。
紫铃才说完,徐清就接过了话茬,道:“我早听说五鬼天王尚和阳的声名甚大,此番若能与他一会,倒也心怀大慰。又能助郑道友一臂之力,就我跟司徒平一同留下吧!”
那齐金蝉一听不由得小嘴一撇,仿佛在说就你那点本事,还跟人家尚和阳一会,别让人家取了小命,只不过此时人多,又并非全是熟人,金蝉也不好太过放肆。倒是灵云不无担心地望来,但见徐清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只能将心中的担忧压住。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徐清师弟和司徒平留下,余人皆可前往青螺山助战。”
其实众人心里都愿意赴青螺山一战,那才是在人前显示实力的地方,自然对徐清自愿留下毫无异议。不过灵云办事周全,见徐清仿佛要跃跃欲试,不无担心的问道:“倘若那五鬼天王真的前来夺取雪魂珠,师弟打算如何应对?”
徐清豪然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还有何可说,便以飞剑击之。”说着又望了郑八姑一眼,续道:“刚才灵云姐也说,尚和阳所恃无非就是新近练成的魔火金幢和白骨锁心锤二宝。那魔火金幢虽然厉害。但眼前郑道友的雪魂珠就能克制,自然不足为虑。我只需抵住那白骨锁心锤,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再退一步说,就算不能胜过尚和阳。想要拖延个把时辰总也不是难事。届时青螺山大局已定,师姐等人即刻回援自然平安无事。”
灵云听徐清说地有理,并非是毫无依据地自吹自擂。也有些放心,又问八姑道:“不知如此安排道友可还有异议?”
八姑道:“此法甚妥,前番我也曾见过徐道友的机智本领,既然他说有此把握,想必所言不虚。只是待到日后见了怪叫化凌浑前辈,还需道友不要忘了我脱劫之事才好。”
灵云笑着应道:“日后我等皆是一家人,倒也不用太过见外,此事我也绝不会忘。”
八姑点了点头叹道:“我本性孤高,从不愿与人为伍。平生也只有玉罗刹一个朋友,若是早能交友些正义地同道,又何以落到今日的地步!”
灵云又稍做安慰就带着众人离去,准备青螺山决战,只留下徐清和司徒平在此。虽然已经暂时放下了嫌隙,但断臂之仇焉能忘怀!司徒平也不愿与徐清纠缠,便独自躲到一边,但凡事听郑八姑吩咐就是。
那八姑也是心思精灵之人,一眼就看出徐清与司徒平恐怕早有旧恶。但此事与她无关。便也不欲多管,只希望能平安无事的度过此劫。脱劫之后,能恢复原貌自是最好,若是不行也得脱去那残身败骨,绝不甘心再在此处受那阴风刺骨的折磨。此刻再无他人,八姑也不再顾忌,问道:“刚才徐道友说要抵住五鬼天王尚和阳。不知心里有几分把握?”
徐清微笑道:“我并未见过尚和阳是何许人也。不过想必他既然成为东方魔教地教主,其修为应该与绿袍老祖相若。相比之三仙二老还差了一筹。我也不图取胜,只想与之交手便能增长经验见识,若能抵挡自然最好,若是不敌,以八姑地本事应该也会有法子自保无碍。”
郑八姑笑道:“哦?你怎会有此想法?如今我已是半残之人,只能以元神出窍御敌,你若不敌我还焉能抵挡!”
徐清笑着摇摇头,道:“八姑莫要谦虚,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八姑能孤身纵横天下那些年,自有惊人地能耐。我敢料定就算是此刻没有我与司徒平,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想来夺取雪魂珠,也绝对会败兴而归。我看八姑也是早就算出此番脱劫,关键还在峨嵋派,故此才故意相求,与峨嵋派结下不解之缘。”
八姑微微一愣,却没想到徐清洞若观火,已经把她地心思看得通透,微笑道:“道友睿智!恐怕日后还要同门修炼,还请多多照应才是。”
徐清躬身施礼,道:“那徐清在此就先给郑师姐行礼了。”
八姑干枯地嘴角微微一牵,笑道:“哦?你怎要唤我师姐?修道之人本无岁月之论,凡以入门先后为大小,若日后我真入峨眉门墙,算起来你还应该是师兄才对吧!”
徐清道:“师姐怎明知故问,以师姐的本事修为,与我等同辈已经委曲求全,又焉能屈居人后!无论入哪位长老门下,也定是顶门大师姐。”
司徒平见徐清咱那边跟郑八姑谈的热闹,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但他此刻心乱如麻,却没有心思再寻思其他的想法。虽然许飞娘对他不好,却无论如何也是正式拜过的师父。背师叛门正是修真界的大忌,虽然先前遇上了一个旁门前辈,说他命该如此,却也难以释怀。司徒平只想若万一遇上了许飞娘,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郑八姑也望了一眼司徒平,虽然并不歧视他残废,但见其脸色变换,举棋不定之间又患得患失,心中不免生出轻视。八姑本是豪爽的性子,最看不起婆婆妈妈之人,毕竟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事如此踌躇不决。不过人家留在这总算是帮她,也不好太过厚此薄彼,说道:“此时也无事。二位道友可要那雪魂珠是什么样?”
徐清微微一愣,道:“听说那宝物是道友费了千辛万苦,劳得九死一生,才得来的万年至宝。人皆有贪心。瓜田李下之事,还需尽量避嫌,便不看也罢了。”
八姑笑道:“师弟倒是知道深浅。不过此事倒也无妨。那珠子虽然精贵,却已经被我炼化,就算你们得来,也未必有多大用出。”说着就见她一张嘴吐出一道精光,朝旁边地一块巨石打去,就听“叮”的一声,那石头随之转了半圈。猛地从四周蒸腾起大片浓雾,将四周裹得严严实实。八姑口中诵念咒语真言,不消多时那浓雾之中就隐隐涌出无数蓝光。也不知有什么玄机。
八姑做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那雪魂珠乃是天生宝珠,光华暴烈上冲霄汉,凡人若一见光芒,登时就要变成瞎子。我因得了宝珠之后,还未来得及洗练,使珠子不用时能收敛光气,幸亏早就准备了藏宝玉匣,才能压制宝光。因此取出之前。还需布置阵法。免得宝光太盛,引来群邪争夺。”
说话间八姑身后传来“隆隆”石响,显出来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同时虚影一闪竟将元神退出了身躯。元神虽然只是一道发白的虚影,但离了那干枯地身子,反倒显得更加丰硕窈窕,让人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八姑过去的风采。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元神虽然凝练。却依然看不清面目。只有一个人型的轮廓罢了。
八姑地元神飘身而行,仿佛对徐清和司徒平毫无防备。若是有些修真常识地人。都知道元神虽然也能驱动法力,但相对于肉身来说,可是相当脆弱地。不过看八姑那胸有成竹地意态,徐清就感觉她恐怕也不仅仅是对二人的信任,定然是另外还留有后手。若二人真有不轨之心,定会遭到最严厉的迎头痛击。
就见郑八姑的元神进入那黑幽幽的洞口之后,从里面猛地闪出五色光华,仿佛金蛇乱窜,眼看就要冲出洞外。这时刚才八姑布在外围的迷雾之中那些蓝光,如雷霆闪电一般射来,将那些光华扼住,不能散出些许。虽然心中好奇,但徐清和司徒平全是稳妥之人,互相望了一眼,谁也没紧跟着上洞口张望。
旋即从那洞口之中冲出来一阵刺骨地寒风,就连身怀修为地二人也感觉奇寒无比,不由得打了数个寒战。随即就见八姑又返身上来,以法力摄了一只尺余见方青色玉匣,摆在地上道:“那雪魂珠就藏在里头,二位权且离远些,我将玉匣打开,里面寒气厉害,莫要伤了才好。”倒是不等徐清和司徒平反应,开声喝道:“开!”
立时就见一片银光从玉匣之内冲起,恍如一轮明月落在了眼前,照的四下通明。八姑元神招手就将那颗雪魂珠取来,只见一个只有寸许大小地长圆形珠子,竟能金光四射,耀目难睁,不能逼视。阵阵刺骨寒气袭来,甚至徐清身上的太乙五烟罗还以为受到了攻击,自动飞出烟岚抵挡!
郑八姑见徐清竟然还有此等护身宝物,更加欣慰的点点头,心中暗道:“想不到混元祖师的太乙五烟罗竟然落在了这后生的手上,若是他真有些修为,再凭借此宝守护,还真有与尚和阳一战之力。”
八姑又道:“这就是雪魂珠,过去我也只有与西方野魔斗法时,以它抵挡魔火用过一次,否则如今我早就化成灰烬了。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比西方野魔更加厉害,只怕更难对付。若是到时徐师弟不能抵挡,便退了回来,我再以宝珠与之周旋,相信应该能等到援兵赶来。”说着那雪魂珠竟然在空中一旋,就钻入了八姑的元神之中。二者相合在一块,猛地闪出一道极亮的银光,随即又落入了八姑的肉身之中。
徐清知道那郑八姑已经跟雪魂珠合为一体,看来是抱定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如果此番真地不能脱劫,她索性也就不再顾念这具肉身,就以元神归物之法逃走。至于日后修炼散仙,还是转世投胎,就不知她如何抉择了。
第一百六十五回 魔火金幢
简短节说,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初五,徐清和司徒平留在郑八姑的身边守护,其余人等全跟灵云一同前去青螺山助战。虽然说有怪叫化凌浑坐镇,但那老叫花子性格古怪,不到关键时刻也指望不上。
说起来此番青螺山正邪会战,起因却只由那毒龙尊者的弟子滇西八魔,同侠僧轶凡的弟子赵心源等几人的小嫌隙而起。那侠僧轶凡虽然并非峨嵋派之人,却与峨嵋派渊源极深,加之两相恩怨日久,这才引得正邪两道的大纷争。
但那毒龙尊者却并不知道,此番劫数之中,他却早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肥羊了。那怪叫化凌浑也不知从何处得了一部玄妙的天书,想藉此机会出山开宗立派。正好他的夫人白发龙女崔五姑,前几日又遇上了优昙大师,两者一说正是一拍即合,优昙大师也答应相助。
也该着那毒龙尊者倒霉,正好人家那发愁没有山门宗地呢!偏偏此时八魔又与赵心源等人相约五月初五一会,了解多年恩怨,两边皆知对方不好招惹,全都邀请了不少同道朋友。而此时一手策划了慈云寺斗剑的万秒仙姑许飞娘也适时出现,与毒龙尊者勾搭连环,欲趁机给峨嵋派为敌,为他师兄太乙混元祖师报仇。
毒龙尊者还不知人家早就盯上了他的地盘,见三仙二老皆不曾出面,直来了些后辈小孩,还坐着春秋大梦,想趁机将峨嵋派及其同党击败。届时必将声名大阵,他的滇西魔教也要超过南方魔教和东方魔教,成为当世魔门之中的翘楚,但他那一番妄想终究只能落得身死魂消的结局。
再说那雪峰之上,徐清迎风漫雪的立在山巅。遥遥朝青螺山方向望去。就在百里之外,聚集了不下数十名修为强大的剑仙,斗法的“隆隆”雷霆之声,还有漫天飞舞地各色剑光。全都昭示了那一场生死之战。平时御剑长空,百丈夺命的本事在这里也不再足以笑傲横行,但凡能在漫天剑气之中。保全性命已经殊为不易。
耳边传来了“嚓嚓”的响声,徐清头也没回就知道是司徒平来了。说起来也真有些讽刺,当初徐清鼓动齐霞儿要杀司徒平的时候,恐怕没有想过日后还有机会跟他站在一块看风景吧!一股杀机骤然而起,旋即而没,徐清却身如磐石纹丝没动。他料定司徒平虽然恨他,但此刻根本没有胆量动手,而且司徒平也没有杀他地本事。
“你为何不躲!难道认为我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吗!”后面传来了司徒平的声音,他在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愤怒。面对仇人却不能雪恨。此刻司徒平的心情如何更可想而知。徐清淡淡的一笑,终于回过头来,望着立在丈余之后的司徒平,道:“你并非是疯狂之人,明知不是我的对手,绝不会在这时候对我出手。也许这些年许飞娘并没教会你多少有用的东西,但她却教会了你隐忍和等待。”话音稍微顿了顿,徐清忽然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打量着司徒平缓缓道:“更何况相比起断臂之恨。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就不想留着性命,为你死去的母亲报仇雪恨了吗?”
顿时司徒平地脸色大变,眼珠子通红仿佛个野兽一样盯着徐清。就算是徐清见惯了各式各样凶神恶煞,也不由得被那一瞬间的气势吓了一跳。司徒平沉着声音道:“你!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惊愕的徐清一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情,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微笑道:“你母亲女枭神将三姑娘,本来也五台派混元祖师的弟子。后来嫁给你父司徒兴明。说起来你们司徒家也算是一门忠烈。只可惜大明气数已尽,你母亲也惨死在衡山白雀洞的金姥姥罗紫燕的手上。”
司徒平眼中寒光敛去。却仿佛若无其事的恢复了常态,淡淡道:“此事早也并非是什么秘密,而且当初我娘与金姥姥分属正邪两道,争斗而死也怨不得别人,你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有何用处徐清淡淡笑道:“哦?是吗?”说罢竟不再说话了,没事人一样再次朝青螺山方向望去。这下又轮到司徒平忐忑难安了,他嘴唇蠕动数次,终于忍不住问道:“徐清你到底想要如何!”
徐清回身笑着应道:“我也不想如何,只是刚才想起来,顺便问了一句,你若不喜,我日后不提便是了。
司徒平沉吟半晌,无奈的苦笑道:“好吧!我承认心里想过要报仇,但是金姥姥如今法力大成,我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你到底想怎样就直说吧!”
徐清也露出一丝无奈地笑意,道:“我也真是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所指,而且司徒平你也不要太过高估了自己地价值,我对你没有任何图谋!只要你不因为上次的过节来找我麻烦,我便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也无所谓的。”
“你!”司徒平心中已经愤怒极了,虽然他有些相信了徐清的话,但是刚才那种仿佛看着蝼蚁螟蛉的眼神,就如钢针一样刺伤着他的自尊心。司徒平心里不住的在问“难道我司徒平连当人家对手地资格都没有吗!”他却不知道当初断他一臂之时,徐清就已经下完了棋子。现在要做地就是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蜕变。至于最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徐清自己也不清楚。至今司徒平这一步都看似闲棋,但他最后究竟会走成什么样呢?
一时间二人皆再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下边传来郑八姑地呼声:“小心!尚和阳来了!”二人闻言赶紧飞身下了山峰,回到八姑坐禅的平台,向下一望果然就见远处谷口飞来一阵烈焰霄霄的红云,所过之处冰雪尽化雾气蒸腾。
再看那红云之中飞着一个红衣赤脚的的少年童子,看年纪也不过就十二三岁的光景。长相穿戴非常怪异,浓眉大眼,狮子鼻大嘴叉。颈上挂着一串纸钱还有一串婴儿头骨做成的念珠,两条手臂比他身子还长,仿佛一只猿猴,左边手上拎着一柄三尺多长地金幢。不用说此人就正是那五鬼天王尚和阳。唯独他那招牌式的五老锤却为何没拎在手上。
八姑早就在外围布置了阵法,还在数百丈之外尚和阳就遇到了无尽的浓雾,其中还有十数道青光雷电闪动。就算尚和阳那老魔纵横天下百余年也不敢轻易冒险入阵。八姑见拦阻了敌人,仰头看了看天时,不无担心的说道:“如我劫数将至,单凭此些阵法,绝难拦住敌人,只希望拖得一刻就是一刻啊!只要能挨过晌午,大约青螺山那边战事也该结束,救援就快到了。”
哪知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早就对雪魂珠志在必得,更知道时间紧迫。也把吃奶地劲都使出来了。见面前浓雾拦住去路,也不试探直接挥起手上的魔火金幢,口中念诵真言,一口五行真气就朝那金幢喷去。只见那金幢顿时化成五道彩焰,飞入雾阵之中,彩焰所到之处,那浓雾如风卷残云般消散殆尽。
本来依着徐清的意思,待尚和阳来了,他就先下去打上一阵。若能抵挡自然不必多说。若是不敌。再由八姑自己想办法。但郑八姑却觉得此法不妥,非要先用雾阵迟滞敌人,只待退无可退之时,再让徐清出手。如此八姑还能趁机再布置阵法阻敌,也能争取更多地时间。徐清知道事关生死大事,八姑之言有理,也不一味逞强。
八姑眼见敌人厉害。自己的雾阵就要破去。赶紧急念咒语,阵中浓雾仿佛永远不绝。向尚和阳围了过去。尚和阳临来时就见形势不对,知道青螺魔宫这边恐怕不支,敌人援兵即刻就到,心中更加着急。挥动着魔火金幢怪叫一声,竟然将身子也融入魔火之中,化成一片红云,猛地撞入雾阵。旋风般转了两圈,竟然就将八姑阵势完全破去。八姑见此阵不能阻敌,也不再浪费法力升腾雾气,朝着身边的徐清望了一眼,示意该他动手了。
尚和阳破去雾阵之后,揉身冲出红云,伸手指点已经再无遮掩的郑八姑,猖狂笑道:“郑八姑!我知你早就成了残废,如今天下争锋,有生无死,也莫要说我是乘人之危!依我好言相劝,就将雪魂珠交出来,我看在你个女流之辈的份上饶你不死。如若不然看我用魔火将你练成一撮灰烬,永世不得超生!”
不用八姑说话,徐清已经飞身而起,立在尚和阳对面,遥遥一抱拳,微笑道:“晚辈峨嵋派徐清,在这见过东方魔教的尚宗主。”
尚和阳见飞上来一个不认识的少年,不由得微一皱眉,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是修真前辈怎好话也不说,就对一个后辈出手。轻蔑的冷哼道:“你这后生若是识相就速速退去,别再废话,莫要以为是峨嵋派的弟子,本座就不敢杀你!”
徐清也不急着出手,虽然他也有心见识见识这位五鬼天王地厉害,但为了八姑的安全着想,自然能拖延一会就多拖延一会,淡淡道:“前辈身为一教的宗主,如此乘人之危,就不觉自愧于心吗?八姑本身就是女流,又走火入魔几近半残,前辈今日悍然而来,若是传讲出去,日后那些同道朋友又会如何看待前辈人品。”
尚和阳本来就是活了数百年的老魔,那脸皮比城门还厚,怎会在乎徐清的挖苦之言。狞笑道:“峨嵋派的小狗少再废话,看来你是自找不自在!也罢!今日本座就先成全了你,再杀了郑八姑那贱人!”话还未了,一指那魔火金幢,五道彩焰直朝徐清飞去,顷刻之间化作一片亩许红云,就要将徐清吞掉,并顺势朝八姑压去。
在尚和阳看来一个峨嵋派的后辈小孩能有多大本事,还用得着全力一击!只要打郑八姑时,捎带脚就解决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十拿九稳的一击就要落下,竟从徐清身上猛地飞去五道彩色岚烟,顺势逆风旋转,成了一个钟形将徐清护在里面。那魔火金幢扑压下来竟然没能将其击破。反倒被那五道彩烟给顶住了!
“太乙五烟罗!”五鬼天王尚和阳不由大吃一惊,就在此刻眼前银光一闪,不知何时一道细不可查地银线竟已经射到了身前!那化作银线地剑光也太快,尚和阳惊呼一声。赶紧向旁边一闪身,才堪堪避过。也幸亏他乃是在修真界,摸爬滚打了数百年的高手。若是换个旁人恐怕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开膛破肚了!
徐清略微有些失望地收回了银光血线的霜蛟剑。刚才那一剑突然而快捷,虽然未曾希望能当场杀了尚和阳,也能给他放点血。却没料到这老魔果然有些门道,竟然险险躲过去了!叹道:“尚教主真是好快的反应,好俊的身法啊!晚辈佩服!”尚和阳惊骇之余,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恶狠狠地盯着徐清上下打量,喝道:“那后生心思好歹毒!不过剑术漂亮,不知是峨嵋派哪个门下?”
徐清微笑道:“在下不才在醉道人门下修行。”
尚和阳哈哈大笑道:“竟是那废物醉猫地徒弟。他竟能交出你这样地徒弟来!你若来入我门下,我保你三年之后比现在还强十倍!考虑考虑如何?”
徐清不温不火地笑道:“今日尚教主若能留下性命,日后再细细商议也无妨。”
尚和阳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喝道:“好狂妄地小子,今日本座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要再驱动魔火袭来。
徐清已经趁这会说话地功夫,将三阳十龙大阵准备好了。就在此时猛地将三阳一气剑分而射出,嘴里大喊道:“看我剑阵厉害!”前文说过以飞剑布阵大多简便快捷。但最多提升成套飞剑一两成的威力。而三阳十龙大阵虽然以三阳一气剑布阵。实际上却并不是剑阵。尚和阳若看出此阵厉害,必会全力阻止阵成。徐清故意喝出剑阵就是为了迷惑尚和阳,以他目空一切的性子,多半不会阻拦徐清出剑阵。
果然那五鬼天王尚和阳大嘴一撇,得意洋洋的看着三阳一气剑分三方射出,更本就没放在眼里。继续晃动手中的魔火金幢,催动魔火红云向下压去。狞笑道:“哼哼!小子!就算你得了混元老鬼的太乙五烟罗。今儿也难逃本座的魔火焚身!”
徐清就知道在这要有一场恶战,四处地形灵脉走势早就了然于心。如今再布阵发更轻车熟路。三阳一气剑瞬间到了位置,只见四下猛地腾出漫天浓雾,山风海雨,雷霆闪电,方圆两百丈之内全被大阵罩住。原来徐清早就估计好了位置,事先就将那十枚紫玉蛟珠撒在了山间。此刻三阳一气剑一到,登时就引动天地灵气发动阵法。
五鬼天王尚和阳还没弄明白真么回事,就再次被陷在浓雾之中。他下意识的还以为是郑八姑搞鬼,因为在他地印象里,郑八姑才是值得担心的对手,虽然如今已经成了半残,依然不能小窥。至于徐清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根本不足为虑。
其实尚和阳也知道临敌对阵最忌轻敌,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犯了这个毛病。小心翼翼的防备着郑八姑的手段,却没想到真正的杀手却在徐清那里。他刚想如法炮制,用魔火将漫天雾气烧去,忽然听见一阵狮吼龙啸,眩瞬间一个巨大的蛟头猛地从雾中冲来。
“啊!”尚和阳惊呼一声,还没看清来者为何,不敢硬抗,赶紧向上飞身躲避,没想到又从上来了同样一个巨大的蛟龙。这回尚和阳可不再贸然躲避了,他静气凝神感知四周灵气,竟然有不下十多股强大的真元窜动。仿佛已将他所有去路都封住了,无论他向哪边躲避都会遭到拦截。这下尚和阳才意识到已经落入了敌人圈套,这哪里是什么剑阵,分明是一座复杂多变,引动天地真灵地大阵。咬牙切齿地恨道:“小贼!你敢诳我!”
徐清也不再理他,一心操纵着十头蛟龙,轮番向尚和阳攻去,不断的变换着各种阵型。那五鬼天王尚和阳也真了得,身化一蓬红云在阵中上下冲撞。也得亏这三阳十龙大阵布置的精妙,若是换个旁的阵法,恐怕早就被他冲了出去。即便如此徐清也感觉到法力耗费甚巨,若如此下去,也困不了他多久。
第一百六十六回 雪山恶斗
在徐清心里合计还能困住尚和阳多久的时候,身陷三阳十龙大阵的五鬼天王可比他还要心惊,暗道:“这究竟是什么阵法!我出道至今也有三四百年,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撑起,幻化十头龙兽的阵法!偏偏阵中的纯阳烈火还不惧我的魔火金幢,这可如何是好!若允我时间细细琢磨,倒也不一定破解不了。但再拖延一时半刻,等凌浑那老乞丐将毒龙尊者解决了,再来到此地还焉有我的命在!”想到这里尚和阳不由恨得咬碎了钢牙,但他心里恨的却并非是徐清,而是那可恶的独角灵官乐三官。
说起来徐清的心里也有些奇怪,早就听说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新炼成了两样最厉害的法宝。那魔火金幢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有焚江煮海的威力。但是那白骨锁心锤却只闻其名未见其真,莫非是尚和阳还要雪藏到最后,另有用途吗?其实这倒是徐清多心了,并非是尚和阳不想用,而是他那白骨锁心锤已经被独角灵官乐三官给骗去!
说那独角灵官乐三官也是个旁门修真,原与峨嵋派有仇,又是许飞娘的朋友。此番听说群邪在滇西青螺山与峨嵋派决战,应邀也前来助战。不过此人最是奸猾不过,虽然本事一般,却能见风使舵,总能知机进退。但他又怎敢冒着得罪了五鬼天王尚和阳的危险,将其得意的发包给骗走了?
话说前翻尚和阳身怀魔火金幢和白骨锁心锤,守在青螺山主峰操持魔阵。正是跃跃欲试,想要在群魔面前显示这些年的修炼成果。眼见峨嵋派的群侠攻来,他念动阵眼法咒,就将魔阵发动。那魔阵乃是汇聚天地五行的地水火风之力,威力无穷,若要破阵唯独从生门进入死门退出。且步步杀机绝难破解。
正待尚和阳志得意满,看着漫天火风地水之力肆虐,却独独发现正面谷口的死门毫无动静,心中大为惊异。守护死门的乃是竹山教的天耗子秦冷和桃花道人古道明二人。也都是有法力地高人。尚和阳生恐他二人发生意外,让峨嵋派趁机冲破大阵,赶紧取出了七情网洒了出去。想要先将生门罩住,然后再亲自过去查看。他却万万没想到,还正在念动法诀时,忽然手上一轻,竟然被人劈手将那七情网给抢去了!
尚和阳大吃一惊,竟没发现什么时候,已经有人来到了身边。想都没想猛地喷出数十丈魔火,就朝对面烧去,却只看见一个补丁落着补丁的邋遢叫花子。在红云魔火之中一晃,就往空中纵起,向谷口死门飞去。
尚和阳认识那人正是怪叫化凌浑,知道对方法术厉害,且神出鬼没。但他失了七情网如何能善罢甘休,飞起一朵红云就追了过去。待到了谷口那怪花凌浑忽然一闪身就踪迹不见。尚和阳追来再往下以看,那魔阵死门上只剩了两具尸体,正是那秦冷和古道明。不由得心中大恨,但他也知道此处已被敌人破去。绝非久留之所。赶紧架起红云飞回阵中主峰。
此刻毒龙尊者带着俞德和乐三官,见周围地水风火之力四起,魔阵威力巨大,正欢喜敌人已经陷入天罗地网,却唯独不见死门方向有动静。正此时尚和阳已飞了回来,将来往经过一讲,众人全都大吃一惊。
尚和阳报仇心切。只想如何将正道一干人等灭在阵中。如今死门已破。全阵只剩生门一条命脉,虽然多人镇守。他还不放心,要去亲自压阵。但死门却不能无人镇守,毒龙尊者还需局中主持大阵,只剩独角灵官乐三官可用。但尚和阳害怕乐三官法力不济,又将白骨锁心锤暂且给他带着使用。
这次五鬼天王尚和阳倒是大公无私,只想着如何能将峨嵋派极其党羽一网打尽,却没想到那独角灵官乐三官早就有了异心。乐三官得到了白骨锁心锤心中大喜,却不流露声色,匆匆赶奔死门谷口。这白骨锁心锤乃是尚和阳在雪山之中用了数十年苦工,安五行生克之理,寻了五个六阳魁首,四十九个有根基人的生魂才练成了此宝,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但乐三官一看今日形势,那怪花凌浑如此厉害,嬉笑之间已将群邪弄得灰头土脸,更何况峨嵋派还有不少能人没露面。说那师文恭何等厉害,不也身遭惨死,如此前车之鉴怎好忘记!他已经生了退走之心,不如就学朱洪当年,带着宝物寻一个无人的深山洞|茓隐居起来。他看那尚和阳一心与峨嵋派为敌,早晚必死在敌人之手。那时他已将宝物练熟,再出山逍遥不迟。
乐三官算计地实在不错,奈何运道太差,方一出了死门,就正好碰上了怪叫化凌浑。非但身遭囚禁,那白骨锁心锤也落入人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待那五鬼天王尚和阳明白过来,再去找那乐三官,还如何能见着他的影子!极致此时尚和阳也看出峨眉势大,事已不可为。这才索性放了魔阵,只想夺了八姑的雪魂珠,再伺机寻找乐三官夺回宝锤。
闲言少叙,再说那被困在三阳十龙大阵中地五鬼天王尚和阳,上冲下突,却始终被十头巨蛟来回围攻。搅得他是心烦意乱,偏偏使出全力也冲不出去阵法控制。要说这五鬼天王也堪称一个阵法大师,他却没像辛辰子一样,看见了阵中的纯阳珠的以为找到了阵眼,更没有贸然过去破阵。再待细细一看,就不难发现,那纯阳珠虽然散发出纯阳之气,却又进无出,并未真的跟大阵融为一体,显然并不是阵法中心。但此刻阵中雾阵风雷遮蔽视听,一时之间他也没看出三阳一气剑乃是阵法枢机。
过了大约能有一刻钟,徐清估计着自己所剩的法力,还能操持阵法多久。尚和阳毕竟是一教宗主,其修为见识与过去遇上那些敌人全不一样。刚开始试了几个回合之后,徐清心里也没把握,十龙俱出就能将敌人一举制住。而且无论是徐清本身的法力。还是紫玉蛟珠的承受能力,都不容许他轻易的再浪费十龙俱出的机会。毕竟眼前就要击杀丹增嘉措,若是再与尚和阳硬撼,万一毁了一颗紫玉蛟珠。岂不误了霞儿交代地大事。
因此徐清也只是一味拖延了事,不过操持一个这么大地阵法,所耗费法力之巨可想而知。尚和阳仿佛也看出来其中的关键。料定徐清年纪轻轻,定然法力不足,就算阵法如何精妙,只待法力告罄也再无计可施。事到如今已经成了一场时间的赛跑,就看是徐清先耗尽法力,还是青螺山那边援兵先到。
眼见阵中在蛟龙之间穿梭躲避,依然从容不迫的尚和阳,徐清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一声,暗道:“果然是成名多年地前辈老魔头啊!就算我有大阵依托也难奈何他分毫。除非我还有十倍法力,将大阵撑住,再不停以十龙全力轰击,才有取胜希望啊!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啊!”
想到这里徐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对大阵输入法力,挥手将紫玉蛟珠连同三阳一气剑召回,自己主动收了大阵。也并非是徐清偷工减料,而是他真的法力不多了,若是等耗尽了最后一分法力。还不如现在就收了阵法。还能给自己留一份自保逃命之力。毕竟那司徒平也不是可以信任地同伴,万一他趁机发难,岂不死得冤枉。
五鬼天王尚和阳正在心焦时间越来越久,青螺山那边群侠随时有可能来援。忽然发现身边地雾云雷霆竟全散了,那凶猛地巨蛟也消失不见。心里大喜过望,知道定是敌人法力不济,自散了阵法。尚和阳狞笑一声。赶紧寻觅敌人踪影。准备扑上去补上一击,就能夺了敌人小命。哪想到忽然颈袭来一阵冷风。他心里登时大叫不好。原来刚才阵去雾散之际,徐清已经暗地将霜蛟剑祭在天上,寻机如鹰扑掠下,直朝尚和阳的后颈斩去。
此剑速若闪电,攻其不备,一道银光匹练而下,似要将天际都划破了。尚和阳惊呼一声,赶紧拧身缩脖,向旁边躲避。老魔头反应不可谓不快,身法也不可谓不敏捷,但那飞剑也真太快,他虽然躲过了颈项要害,却被剑锋划在肩上。顿时鲜血飞溅,就被扯下一条皮肉,伤口之下都露出挂着血丝的白骨。
尚和阳如同厉鬼惨叫一声,一手捂住肩膀,同时猛地将魔火金幢打出反击。也幸亏徐清并不贪功,伤了敌人之后头也没回就飞到了八姑立身的平台之上,才没被那魔火罩住。否则尚和阳愤怒一击,就算太乙五烟罗也未必能全挡住。
徐清落在八姑身边,一抱拳道:“师姐见谅,小弟已经尽了全力,奈何敌酋太强,不能抵挡。”
郑八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其实徐清的表现早就超出了她的期望。以八姑看来,徐清能有多大能耐,凭着身法宝物与尚和阳周旋一会已经不错。却没料到他还有此一手,将敌人足足困了小有一炷香的时间,眼看就要到正晌午时,只要青螺山魔阵一破,就能平安无事。
但那尚和阳被徐清扫了一剑,多少年没受过伤,今日才一出山就被一个后生少年给削了一块肉。被气得“哇哇”暴叫凶性大发。但徐清已经退身回去抓不住他,尚和阳只得将一胸怒火撒在八姑身上。猛地喷出一片烈焰魔火,涨出一片数十丈方圆地红云,就朝八姑这边压来。
虽然刚才八姑又趁机布置了三层护身阵法,但那五鬼天王尚和阳仿佛不要命般地催动法力。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魔火瞬间就将那禁阵突破,猛地直逼下来。魔火才一近身,站在后头地徐清都感觉仿佛浑身要烧起来,更何况还在前边的郑八姑。一会八姑就被那魔火包拢,只有周身三尺多的白光护身,虽然不至于丧命,却只觉得浑身放在炉中蒸烤,骨节隐隐作痛。八姑心下登时大喜过望,她瘫痪了多年,身子早无知觉。如今竟然隐隐感觉疼痛,便有恢复的希望。但是尚和阳的魔火还比西方野魔的厉害十倍,若是稍微失手,身子就被烧成灰烬。
徐清在后面观望却有些奇怪。心中暗道:“为何那五鬼天王明知道八姑身怀雪魂珠,乃是他魔火地克星,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放出魔火金幢?多半心里另外还有打算吧!他此来就为夺得雪魂珠。莫非是想要以魔火引动八姑使出雪魂珠,再拼了不要那魔火金幢,也将雪魂珠抢去!”想到这里徐清心中大惊,如今八姑元神就在雪魂珠中,若宝珠失陷八姑日后地命运也可想而知。
既然徐清想到,那郑八姑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此事又事关她的性命,怎会没有顾念!因此这半天来八姑豁出去忍受魔火焚身之苦,也挺着不祭出雪魂珠。只希望援兵能尽速赶来才好。徐清眼看八姑就要坚持不住,赶紧将乾坤针撒出,也算尽人事听天命了。同时喝道:“司徒平还不出手相助!将乌龙剪藏在我针幕中打他!”
司徒平也知道此时紧急,若八姑真的遭了不幸,让尚和阳抢去雪魂珠。且不说日后受人诘难,单看那五鬼天王的凶恶性子,只怕他跟徐清也别想活命。再想到徐清地本事多半逃跑也不成问题,只怕他就要成了尚和阳的出气筒。司徒平更不敢怠慢,赶紧全力祭出乌龙剪。冲入乾坤针散开地漫天红云之中。
尚和阳狞笑一声。喝道:“嘿嘿!小子!门道还不少,竟然还得了极乐童子地乾坤针!早听说此宝不凡,今儿本座也来领教领教!”一语未了,见他忽然将身上衣服尽数褪去,露出一身充血通红的肌肤。又将魔火金幢猛地向上一抛,随即身子冲起,竟撞入了那金幢之中。瞬间浑身发出烈火红焰。连人带火。根本不理会乾坤针放出地漫天红芒,径直朝崖上的郑八姑扑去。
乌龙剪化作两条蛟龙。隐在乾坤针幕之后,尚和阳猛地冲来正好撞上。但那老魔也太强横,竟硬生生将那两头蛟龙宝光撞散,司徒平被震得心神巨震,闷哼一声险些吐出血来。这才亲身体会敌人到底有多强大,又想到刚才徐清竟然将对手困在阵中周旋许久,方知彼此的差距。
徐清早知不能奏效,赶紧又将乾坤针摆出十面埋伏阵。但那尚和阳早就认准了八姑的所在,一头撞来,眼看着一连穿破三十一层针幕阻碍,再到近前已经没了布阵余地。徐清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收回法宝,他已竭尽全力,再下面就看郑八姑的造化了。
八姑感激的望了一眼徐清,看得出来他真地拼尽了全力。这个才认识了没几日的小师弟的作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八姑的期望。但八姑同时也没料到,近些年尚和阳竟将魔火练得如此厉害,竟有些锐不可当的势头。事到如今八姑也豁出去了,双眼陡然放出两道金光,直向那魔火中的人影刺去,这也是暗留最后的杀手锏。
果然那魔火之中的五鬼天王尚和阳被两道精光打中之后,身子猛地晃了两晃,显然已经受了重击。但这老魔今日连番失算,早就凶性大发,疯狂催动法力,竟然强突过来!此时若能透过那赤红的火焰,就能看见尚和阳地嘴角已经见了血迹。
八姑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敌人如此悍勇让她始料不及,事到如今也只有放弃肉身一途。最后留恋的感觉这那渐渐清晰的疼痛感,八姑把心一横,无暇再做寻思,心念一动,猛地驱动雪魂珠飞出天灵。只见一道银光乍然而现,恍如一盏通天明地的明灯,皎光照耀,盲人的二目。
尚和阳一见宝珠终于出现,登时大喜,正要抢身飞去夺来。此时徐清遥望青螺宫方向,还没见援兵回来,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暗道:“我真已尽了全力,莫非是因为我的到来,反要让八姑亡命在尚和阳之手不成!”就在他灰心丧气,准备要找后路之时,忽然看见从东方急速掠来一道金色剑光。
第一百六十七回 意料之外
眼望从东边来了一道极亮的金色剑光,徐清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玉清大师的摩伽剑,前番在长沙曾经见过一眼。在大喜之后,立时心念闪过:“此时尚和阳已成了强弩之末,若玉清大师赶来还焉有此寮取胜的道理!我若此刻拼的性命守着八姑周全,让她少受伤害,她又当如何感激于我!而那玉清大师乃是八姑至交好友,也定要承我一个人情。”
其实也不能怪徐清的心思太过功利,并非是他不想救八姑,只是刚才那种情况,退却才是最佳选择。若是玉清大师不出现,就算是徐清把命搭在这,也绝挡不住五鬼天王尚和阳。既然拼命死俩,逃跑死一个,只要是有些理智的人心里都会选择后者吧!而且徐清跟八姑也谈不上多深厚的交情,不过才认识了几天罢了。
但是此刻却不一样了,只要玉清大师一到,自然由她出手挡住尚和阳。只不过眼下这一片魔火,若真打在八姑寄托元神的雪魂珠上,恐怕也够八姑喝一壶的。徐清略一思量,把心一横,飞身就冲了过去。同时催动浑身法力,祭起太乙五烟罗护身,也朝八姑飞去。
徐清之举却把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那五鬼天王尚和阳已经很透了徐清,咬牙切齿的恨道:“小子也来找死!”
同时将元神寄托在雪魂珠上的郑八姑也大吃一惊。前日她就曾经暗中接到了玉清大师传来的口信,说五月初五必会来助她脱劫。同时还特意提到让她小心徐清,说此人多有诡异,善恶不明。其实玉清大师也是受优昙大师的影响,并不太信任徐清,这才信口说了一句。
八姑也不知为何,还以为徐清是敌人那边的暗桩。这几日小心看着也没发现异常。尤其是刚才与尚和阳一战,更让八姑打消了余念。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徐清竟忽然扑了上来,八姑登时就想到了坏处。但她元神困在雪魂珠里。若徐清真有坏心,她也无计可施,只盼玉清大师能早一步赶到。
就在此时。徐清忽然大喝一声:“优昙大师!玉清大师!快将尚老魔截住!”玉清大师也微微一愣,还在疑惑莫非师父也来了?但神念一扫,附近可哪里还有其他人!同时那五鬼天王尚和阳也被吓了一跳,刚才他也发现了玉清大师的剑光。这才使出全力要瞬间扑杀郑八姑,否则被缠上了再想得到雪魂珠就难上加难了。此时一听优昙大师的名字,登时吓得心头一颤,身子也随着微微一顿。
尚和阳本来就是优昙大师的手下败将,对那强悍地老尼姑忌惮最深。但缓下来四下一望,根本没见个人影。这才知道上了当。再看徐清已经驱出太乙五烟罗,拦在了雪魂珠前面。尚和阳气的哇哇暴叫:“小子找死!”也不再管什么雪魂珠了,猛地就将魔火金幢压下来,就要取徐清小命。
八姑此刻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悲喜交加,本来还在愤怒徐清贪婪宝物,才一瞬间却发现人家竟然是拼死为她挡了敌人魔火。八姑本来就是直爽之人,见徐清驱动太乙五烟罗,面色肃然牙关紧咬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就仿佛做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事情。
徐清这回可真是把吃奶的劲都是出来了。只盼着玉清大师能快点赶到。本已不多地法力几乎瞬间就掏空了。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忽然天上穿来三声霹雳惊雷,同时飞来数十道金光,全朝尚和阳打去,紧跟着就听一声娇吒:“好胆的妖孽!安敢猖狂无礼!”
徐清一看那打来的无数金光,一眼就认出来乃是霞儿曾经使用过地伏魔雷音线。只不过从玉清大师手中使出来,仿佛威力更生三分。多半乃是优昙大师那套正牌法宝。而不是如霞儿一样仿造的。见救星来了。徐清赶紧随意射出飞剑,虚晃一招。喘着粗气退到后边。
说那尚和阳虽然恨徐清入骨,但已经来了死对头,却也无暇再赶尽杀绝。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一身青衣的妙龄女尼已经飞到了近前,手中拿着两面足有盘子大小,金光照耀的金钱。双手轻轻一摇,就带出隆隆雷声,恍如金蛇般的光线四下乱窜,直往魔火金幢幻化的红云上打去。
五鬼天王尚和阳还不知道八姑早就将雪魂珠与元神合而为一,竟然拼死也不交出,又被徐清拖累了半天。到如今终于以为眼看就要得手,却恰恰来了死对头。当初在清远寺斗法时,他就吃过优昙大师这伏魔雷音线的厉害,此时见了又恨又怕。但再一看来的竟只有玉清大师一人,都不见优昙老尼的人影,心中又生侥幸。还不肯放弃,倚仗多年苦练地魔功,猛地喷出一口精元,通身皮肉如烧起火来一样。随即又猛地又旋转起来,带起无限红焰。那魔火果真厉害,只见赤红的烧云聚成一片,任凭千百雷电金光将其包围,也不能将那魔火红云击散。玉清大师见敌人厉害,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将其逼开再说。
与此同时退在后面的徐清也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正在行功的司徒平。大约刚才跟尚和阳硬撼那一击才稍微恢复过来,眼神还有些涣散,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在徐清确定了司徒平没有危害之后,却惊愕的发现,那承载这郑八姑元神的雪魂珠,竟然并没有回到八姑的体内,而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徐清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手上闪着白光地宝珠。要知道这种举动需要多大地决心和信任,如果徐清此刻生出坏心,驱动法力将雪魂珠封禁住,就相当于把八姑的元神也一同封禁。若日后再寻机将雪魂珠炼化,则八姑的元神就将成为法宝的器灵,永远被禁锢在雪魂珠中,也算另一种永不超生吧。
其实此刻八姑心里也非常矛盾,刚才错怪了徐清。感觉非常过意不去。但是此刻将身家性命交到另一人手上,更让她心中忐忑不安。她真不知道若是万一看错了徐清,日后将要面对何种悲惨的境遇。其实人总是这样,在一时冲动做出选择之后。剩下的总是长久的忐忑不安和悔不当初。
不过显然这一次八姑地担心是多余地,徐清对雪魂珠并没有多大贪心。他根本不可能为了一颗珠子,跟玉清大师翻脸。甚至于直接反出峨嵋派。徐清小心翼翼的捧着雪魂珠,在后头观敌阵。见玉清大师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尚和阳,二人已经陷入胶着。徐清嘴上可不闲着,喝道:“允那小红鬼,事到如今还不知进退干等死路吗!你看那青螺山上群魔丧尽,早就大势已去。你不也早就看出事不可为,才趁机前来夺宝,打算好了要逃走吗!还不趁此机会退去,难道等着我门正义群侠回来一同剿灭!”
尚和阳被徐清说地心烦意乱愤恨欲死。奈何被玉清大师拦着,干瞪眼也不能动徐清一根毫毛。正在此时就见青螺山方向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紧接着天崩地裂一样,远远看见竟然飞起来一座足有数百丈大小地山头,缓缓朝那魔宫所在的谷底压去。那毁天灭地的重量,任凭群魔所摆魔阵有多精妙,也难逃被破去地命运。
书中代言,原来毒龙尊者和五鬼天王这一干魔徒,布下的魔阵实在厉害。虽然凌浑趁其不备破了一方死门。依然难以彻底将其攻破。但群邪还嫌不够。又伏下天魔解体大法,想要引动地水风火之力,一举将阵中群侠全都消灭。却没想到早被怪叫化凌浑看穿,偷偷策动那被骗来施展天魔解体大法的替身。让他在发动阵法时不按群邪指示行动,反而因势利导,接天魔解体大法破了魔阵。此处与徐清并无大干系,也不再细表。
说那五鬼天王尚和阳一看那边最后的杀手锏也被破去。知道今日滇西魔教大势已去。就在此时又看见从青螺山方向飞来一片彩云。上面所立的正是齐灵云率领的一干峨嵋派的后辈修真,赶来援救郑八姑的。此刻与群邪大战方休。众人还没过了兴奋劲,远远就看见玉清大师正跟一个赤身通红的童子大战。旁边司徒平靠坐在地,徐清捧着一颗耀眼地宝珠。再看八姑双眼紧闭面无表情,众人就知道出了坏事。
朱文性子最急,又身怀天遁宝镜,挥手就将宝镜祭起,放出百丈金光,就将那红云中的五鬼天王罩住。寒萼也不是落于人后的性子,见朱文施展神迹,鼻息一吐竟飞身一纵,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红云之中。紫铃担心妹妹赶紧跟上,同时手上已经多出了三根细如丝毛的白眉针。
尚和阳这回可真着急了,一个玉清大师就让他疲于应付,又来了这些帮手还哪有他的胜望。再一看都是刚才在魔阵中与他为敌的少男少女,这才确定青螺山那边群魔已败,魔阵大破,去了最后一丝奢望。尚和阳心里更加惶恐,正要择机逃跑,却忽然见一道金光罩来,同时竟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女子冲进他的魔火红云中!
尚和阳不由大怒,猛地摧起魔火,就要将敌人烧死两个再走。却没想到一个女子取出一柄小幡,挥手一抖化成一幢彩云涌起,将他魔火荡在四周不能进入。尚和阳这才知对方并非莽撞,而是艺高人胆大,远不是好惹的角色。
这会尚和阳已经被朱文宝镜地金光照地头昏脑胀,紫铃寒萼还焉能轻易放了他!寒萼撒出一团夺目的红光,直朝敌人心腹要害打去。紫铃别看平时笑意盈然,温柔娴熟,到了关键时刻比谁都狠毒。右手打出一道白光佯攻,同时左手头偷偷射出两道细如银线的白眉针,隐在寒萼发出的红光之后朝敌人袭去。
这回尚和阳可后悔刚才没早些逃走了,吹出一道魔火挡住袭来红光,狼狈的将身子一滚,化作一道火光就要逃走。哪想到那白眉针竟然不惧魔火烧灼,且速度极快,任尚和阳跑的怎样快,也被追上在ρi股上狠挨了一针。
玉清大师担心八姑的状况。也不管尚和阳死活,赶紧奔过来从徐清手中接过雪魂珠。而她看着徐清地眼神也有些变化,不再像当初在长沙见面时那般冷漠。看来玉清大师与八姑也真是好朋友,她真地关心八姑。同时也真心感激徐清刚才的所作所为。转身之际说了一声“谢谢!”低低地声音也许只有近在咫尺的徐清能听见。
徐清慧心的一笑,来自玉清大师的感激,完全是他意料之外地收获。当然徐清也不会现在就指望能得到玉清大师的友谊。看得出来这模样靓丽的尼姑,仿佛对他地人品并不抱多大希望。倒是籍此与郑八姑处好关系,成为挚友还有几分把握。
玉清大师举起雪魂珠,又看了一眼八姑残败的身子,不由叹息一声,道:“哎!八姑啊!你怎就如此倔强呢!我说会来助你就一定会来,为何还要以身试火,如今反倒弄巧成拙!”原来刚才八姑被火气一冲,稍微有了感觉。还以为那魔火能助她恢复。却没想到那尚和阳的魔火厉害,如今除了心头一片有雪魂珠护着,其余全都被魔火烧伤。若不施救三个时辰之内,全身大半就要化成灰烬了!
叹罢之后,玉清大师又望了徐清一眼,道:“不过也幸亏有徐清道友拼命相护,元神并未受损。今我已带来了师父的雷音拔助你,定会帮你超劫脱难。”听了玉清大师的话,雪魂珠上白光闪烁。仿佛是八姑在说话。其中既有兴奋也有心酸,却也说不明白的。这时灵云已经带着众人落下,见八姑之状赶紧询问事情经过,徐清简单说了几句。众人知道八姑情况紧急,也不再多问,全听玉清大师吩咐。
玉清大师道:“其实此番前来师父早就算定,八姑脱劫恐怕不易。要想救她必须得有凌真人新得的至宝九天元阳尺和聚魄炼形丹不可。我等虽然与凌真人有些瓜葛。但此二宝皆非凡品,焉能说借就借!恩师算定他日后创立门派之时。还有用到峨嵋派二云之处,而日后八姑脱劫也当归附峨眉,正有同门之谊,就请灵云与轻云两位妹子速速前去青螺宫借那二物一用。”
灵云、轻云一听还哪有怠慢,赶紧就要向青螺山飞去。徐清也恢复一些法力,忙上前跟着灵云,道:“我也同去吧!那边刚刚息兵,唯恐还有魔道余孽,还是多加小心好。”
灵云听了立时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却并不流露。她办事最是果断,此刻最急也没工夫多说,只点了点头就架起剑光,徐清和轻云赶紧跟上掠影而去。只有齐金蝉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叹息:“孙南师兄啊!你要是有徐清一半体贴从容也能争上一争,但如今只怕希望不大喽!”
其实徐清倒也并不太担心什么魔道余孽,只是找个借口跟着上战场去看看罢了。显然这一战是正道大获全胜,但此刻众人全都回援到八姑这边。青螺魔宫就只剩了怪叫化凌浑那一干人等,多半也都在清理青螺宫内部。刚才那激烈一战,死伤也不下数十修真。正道之人自然都被救起,那些相助毒龙尊者的邪徒死地死逃的逃,全都树倒猢狲散。此刻若上战场上扫荡一遍,只怕能捡来不少战利品。
前翻徐清还在终南山还收了徽佳徽黎姐妹,再加上芷仙的修为也日益精进,若不着紧给她们收集点家当,只怕到头来还得自己出血。而且徐清也有心多收弟子,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若日后再遇上资质不错的,他还要收归门下。这也是在得之峨嵋派达成共识,要将他冰封之后,徐清苦思良久想出的法子。
其实冰封雪藏都不可怕,徐清恐怕在真正被边缘化之后,迎接他的就将是无声无息被消灭的结局。因此才决定因势利导,多收弟子广布人脉,只要门人之中有三五个如芷仙那样,不出几年之后谁还能轻易动他。当然这只是长远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能与英琼、灵云、霞儿、八姑甚至是玉清大师这样的人建立坚固的个人友谊。
第一百六十八回 布鲁音加
闲言少叙,说徐清跟着灵云、轻云来到了青螺魔宫所在的山谷,果然见那谷中青草绿树,温暖宜人,与旁边雪山冰封景色迥异。只可惜再往谷内飞去,就见到四处碎石瓦砾,残枝败草,还有不少血迹碎肉,行状惨不忍睹。
原来刚才众魔徒发动天魔解体大法,被凌浑暗中使计破去,另那半截山峰正好砸在谷中。幸亏灵云等人皆有法宝护身,又早接道提醒这才没有损伤。但那邪魔之众还以为是己方的法术奏效,猝不及防落得死伤甚重。
徐清放眼四下打量,果然那战场之上,隐隐显动宝光。虽然没有太过明盛的至宝,但各式飞剑宝幡也还真有不少。而且谷内并没有一个人走动,只有在谷底的最深处,那青螺宫的门口立着两个蓝衫少年守护,大概是凌浑的门人弟子。
这还是徐清第一次看见青螺魔宫,只见那山谷之内,依山而建的一座宏伟的巨石宫殿,气势磅礴大气威严。高阶上去,大殿无门,青石殿柱分列两旁,足有十余丈高,成排纵列向殿内延伸。也不知那大殿到底有多深,竟看不见里面的布置。魔宫门口两头青石雕成的镇门巨兽,如狮似虎,凶恶威严,铜铃般的眼睛隐含凶光,俱向下望,欲择人而噬。
那两个蓝衫少年站在门兽旁边,四下观望,小心戒备着。二人一看见灵云等人也微微一愣,倒是不知如何应对,左边那少年赶紧回身就朝那石殿里头冲去。想必是凌浑吩咐不能让任何人入内,毕竟那怪叫化既然想要以此地为基业,开宗立派,就不能容得外人窥窃。但是明显那守门二人都认识灵云,刚才还曾并肩作战。却不好冷面拦阻,只得飞报凌浑,等候定夺。
灵云那本是聪明绝顶的女子,一见情况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且早就听说那凌浑生性古怪。此刻有求于人也不敢得罪。虽然心中焦急也故意缓了缓身子,只等对方再出来,也省得贸然过去两边全都尴尬。
徐清倒是毫无顾忌。神念一扫四下,察觉哪边宝光凌厉便记在心里。待到扫了一圈下来,已经全然心中有数,在这战场之上一共有二十二柄飞剑,八柄宝幡,六面灵镜,三颗宝珠。当然徐清也不可能全都拿走|Qī|shu|ωang|,毕竟如今此处已经归了那怪叫化,总得给人家留下大头。
徐清略一思量。身影闪出在那山谷中飞掠一圈,手上就多出来五柄飞剑,连同两面宝幡和三颗宝珠。要说他只拿了这些也不是不忍多拿,而是实在没有哪些好东西。要说在修真界可并非都像峨嵋派的三英二云那么好运,一出世就有名剑法宝护身。甚至有些没有背景的修真,穷其一世也只有一柄普通的飞剑防身。一般来说有一柄青色剑光的飞剑已经不易,而刚才虽然发动了地水风火之力,但有些本领地修真也全都有保命的法子,遁的遁。跑的跑。最后死在这地哪会有真正的高手!
因此那飞剑虽然有二十二柄之多,却只有一柄流星剑闪着青光,其余皆是黄光灰光,根本就入不得徐清法眼。他也是矬子里拔大个选了五柄最好的,回家重新炼化一下。前番在四门山缴获朱洪那柄三元剑就给芷仙当一柄副剑,省得若是措手不及只有一双玉虎剑应付不及。那青色剑光地流星剑品质也不错,正好日后给小徽黎当佩剑。倒也不比她姐姐那柄灵剑逊色。
邪魔外道之人最喜炼幡。而且大凡手段毒辣,动则以人魂祭炼。那等邪物徐清自然不喜。不过其中还有两面引起了徐清的兴趣。只见那两柄小幡原型只有一尺半高,紫金长柄,缂丝布面,下头垂着黄绫子长穗。幡面上各刺绣一只灰熊和一头角犀,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却并非是绣工有多精湛,而是将那两头异种灵兽活取了生魂,灌注那幡上才有如此效果。
说到此幡也真赫赫有名,本叫玄阴聚兽翻,乃是妖尸谷辰以千万猩熊猛兽的生魂和地肺之中千万年的秽气,练成黑煞丝编织而成,之后再寻一异种灵兽将兽魂灌注幡中。此幡狠毒无比,一共九九八十一面,若能组成一套,布成阵法使用,就能显化万千凶兽,威力无穷。
说起那妖尸谷辰也是一个著名的邪道凶人,当年天淫教横绝天下何人能及!妖尸谷辰就是天淫教主的大弟子,同白骨神君何巨,百欲神魔鄢什皆是同门修道。唯独谷辰资质绝妙,修为远胜另外二人。在天淫教伏了天诛之后,更自己独创一门玄阴教,自号教祖也同样威势不小。直到后来作孽太多,被长眉真人斩在剑下,却灭不了他的元神,将其困在莽苍山中。
当初那八十一柄玄阴聚兽翻何等威力,如今飘零散落,早就不复当初的威力了。虽然这套宝幡也同样狠毒残忍,但其中并无人类生魂祭炼。正道修真修炼宝物阵法,也时常使用兽魂祭炼,将其收下也不会引出麻烦。当然徐清也并不指望能收集齐全,只是要看看其中的炼化手法,对自己炼器也有些帮助。
至于剩下那三颗宝珠,也都无甚惊奇,全是些如同纯阳珠一样。一颗丙火珠,一颗庚金珠还有一颗癸水珠。若在旁人多半都不会看上这种东西,但徐清拿来却有些用处,正好能同紫玉蛟珠炼在一起,功能与纯阳珠也相仿。刚才跟五鬼天王尚和阳交手,徐清就看出那颗纯阳珠地把戏,只能糊弄糊弄外行。但凡有些阵法研究的人都难蒙混过去,既然都是骗不过去的,那还不如索性就弄得复杂些。将那些落入三阳十龙大阵中的人,弄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时半会也难分辨真假。
且放下徐清在那收破烂不提,还不等灵云、轻云二人到了青螺宫的大门口,就见里头飞出来一个衣衫褴褛却身材高大的老叫花子。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正是那怪叫化凌浑,不过此时却与前翻在长沙看见那个凌浑完全不一样了。只见他虽然衣衫破旧却有一股器宇轩昂之势,仿佛整个人都顶天立地一样。毕竟是马上就要开宗立派的人物,自然有一番宗主气度。
凌浑出迎过来,未言先笑。显然是心情甚好,道:“三位小友去而复返,只怕是又上我这讨要东西来了吧!”
灵云躬身施礼。应道:“前辈料事如神,我等确实奉了玉清大师的之命,前来向凌真人借两样东西,以救八姑道友地性命,还请前辈不吝赐下。”
凌浑哈哈大笑,道:“此事我早已知晓,优昙那老尼也真是算定了,我日后须得借助峨眉二云之力,就让你们两个小丫头前来。让我如何能婉言谢绝!罢了!这九天元阳尺和聚魄炼形丹就全都给你们带去就是。”说着见他左手一翻,显出一直檀木匣子,就递给了灵云,又接道:“九天元阳尺尔等日后还有用处,也不用急着还来,至于那聚魄炼形丹,八姑脱劫只需两颗,多了也无用出。尔等带着速速回去,免得耽误了时辰。”
灵云接过木匣。大喜谢道:“多谢凌真人今日之赐。日后旦有吩咐,灵云定然赴汤蹈火,鼎力相助。”
怪叫化凌浑摆了摆手,又将眼光落在了徐清身上,戏谑地笑道:“你这小子又跟来作甚?竟将那仅有的几样不错的东西给拣去了,我老人家日后建立宗门,又拿什么东西赐予门下弟子?”
徐清却毫无一丝做贼心虚。笑道:“凌真人此言差矣。晚辈我只是捡些边角下料罢了,您老人家如今占了人家洞府。正是大快朵颐之时,总得让咱们小辈儿地也跟着喝几口鲜汤吧!再说我见那些东西又怎能入了您的法眼!那九天元阳尺同聚魄炼形丹不都是人家毒龙尊者那得来的!只是那厮空守着宝山而不自知罢了,若他早就发现藏宝之处还有暗隔,只怕今日也不会落得那种凄惨地下场吧!”
凌浑哈哈大笑,顺势就将心中地惊讶掩了过去,他却没想到徐清竟知道地如此清楚。原来那毒龙尊者当初占据了青螺宫之后,又得了一部天书,这才功力大增,成了滇西魔教的教祖。但他所得天书却还另有讲究,传说那《天书》共分为上、中、下三部,还有一本副册记载了各种奇门法术。此书本为连通一脉,若只有中册或是下册也无从修炼。
前文曾说凌浑得了一部天书,其实正是此书中册,下册和副册全在毒龙尊者手上。不过他们二人皆无上册却也无从练起,只有毒龙尊者依着副册上地记述,研究了不少厉害的法术。即便只是一鳞半指竟也能混个滇西魔教教主,可见这《天书》的精妙了得。若能三册齐全,从头练起,还不知能练到何等光景。
说到这里就不禁要问,那《天书》上册又落在何处了!书中代言那上册竟还有两本,一本就在如今青城派掌教矮叟朱梅的手上。不过朱梅本身心高气傲,修练青城派嫡门法诀,也不屑再练那不知出处的天书。另一本上册则落在了原来五台派地太乙混元祖师的手上,后来又被逆徒朱洪连同太乙五烟罗盗去。当初徐清四门山击杀朱洪时,天书被朱洪妻子追魂娘子倪兰心收藏。徐清并不知他们还有一部天书,更不记得朱洪还有个妻子,却与那天书失之交臂。也幸好那朱洪太过密信宝物,厌恶苦心修炼,只利用天书炼了一只六六真元葫芦。若是他真有恒心,将那《天书》上册修炼精湛,只怕上次相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至于那九天元阳尺本是上古金仙广成子所炼的元阳至宝,能大能小,散发金花紫气,威力无穷。可惜那毒龙尊者竟没发现收藏天书的玉匣下面还有暗隔,守着宝物数年不知。直到如今被人收了性命,反被凌浑得了宝尺,这样的人岂不就是天要亡他!
闲言少说,再说那怪叫化凌浑掩过尴尬,又笑道:“那徐清小子!云凤那丫头没了爹娘,如今不知为何也将你当了亲人,时常挂念着让人看着怪可怜的。莫忘了找个时候上白阳山看看她去。”
灵云还不知云凤是谁,疑惑着望了徐清一眼。但此刻还不是细问的时候,三人赶紧拜别了凌浑就往回飞去。至此万事俱备,至于玉清大师如何救治八姑。此间便也不再赘述。但八姑沉疴已久,虽然有灵丹妙药救治,也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恢复过去的光景。玉清大师与她乃是姐妹之亲。自然留下看护,至于其他人便各有去处,也不用一一细说。
话说日范夕阳,红霞满天;北风南来,云际翻卷;雪峰冒顶,山势叠峦。徐清迎着夕霞北风,乘着剑光,孤身一人,只带着白灵。直往西北藏边飞去。虽然芷仙百般不舍,还是被徐清交给灵云一块回凝碧崖去了。她在外头疯跑了这些日,也该回去好好修炼些日了。而且听说徐清又给她收了两个师妹,芷仙心里也有些危机感了。虽然芷仙提前入门半年,但徽佳徽黎都有些根基。她这师姐若是让人后来居上,可怎还有脸见人了!收好徐清新给的三元剑,并着给徽黎地流星剑也同带着,急匆匆地赶回凝碧崖去,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是要尽力捍卫作为师姐的尊严。
徐清寻了个借口告别灵云等人就朝西北方飞去。他也不知那灵犀寺具体位置,只知道大约就在藏东雪山腹地。反正时日还长,英琼也已经赶去了雁荡山,徐清心里并无后顾之忧,等到了地方寻几户藏民打听,应该也不难找到那灵犀寺。
就在徐清才向北飞出去三四百里,忽然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道遁光也朝西藏飞去!看那遁光明显是佛门密宗的手法。只是光色昏黄不振。恐怕其主人已受了重伤,不知是哪座庙上地喇嘛。徐清索性也无急事。将剑光一压就悄悄跟了过去。因为苦行头陀和优昙大师的缘故,徐清对佛门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之此行还是为了去斩杀一个密宗喇嘛,自然而然就在心底滋生了排斥。此刻见了一个可能重伤的密宗喇嘛,立时就生了坏心眼。若真碰上个肥羊,就当一次劫富济贫地梁山好汉也无妨。
没过多久那遁光就向下落去,见下面只有无尽地雪原,全无落脚之地。恐怕也不是到了目的地,而是那人实在飞不动,要下去歇歇。徐清趁机落在一座雪峰后面,将身形隐下蛇形鼠伏过去观望。果然遁光散去正露出来一个模样凶恶地佛门喇嘛,只是此刻那人也实在狼狈,都有些惨不忍睹!
看那脸面也是一个健硕凛然的大汉,头大如斗,浓眉青鬓,狮鼻环眼,大嘴厚唇,一脸青须须的络腮胡子。只是此刻眼窝深陷,双眼无神,腮帮子也塌了,嘴唇干裂没一点血色。头上的高顶僧帽早就没了,光秃秃的脑袋还带着擦伤的血迹。最让人惊讶地是,这人竟只有两尺多高!当然并不是他天生矮小,而是腰腹之下竟全都没了!只拖着半截身子苟延残喘,恍惚之间那早被鲜血染红的僧袍中,还隐隐见到几段肚肠拖在外头。
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暗道:“此人究竟是谁,竟然被人腰斩还能不死!莫非他也有如玄牝珠一样的宝物不成!”想到这眼中猛地闪出两道贪婪的精光。
书中代言那狼狈的喇嘛原叫布鲁音加,乃是滇西魔教之中非常厉害的人物。当初神手比邱魏枫娘自甘堕落,背师叛门逃到滇西。她师父寒琼仙子广明师太,见她作恶多端,贻羞门户,特地从天山赶来滇西要按教规清理门户。前文便提过那广明师太身怀惊天动地的本事,要杀魏枫娘还焉有她的活路!
不想那魏枫娘叛师之日就有提放,早就跟这给布鲁音加勾结一处。知道广明师太早晚来清理门户,就让布鲁音加留住魔宫,时刻照应。果然广明师太来时不曾防备此寮,被暗中用乌鸠刺伤了左臂,负伤而去。虽然是偷袭,但能避过广明师太的耳目,也可见这布鲁音加修为不凡。后来魏枫娘死在妙一夫人剑下,布鲁音加立誓给她报仇。又在青螺山附近寻了一处阴谷,苦心炼制九九八十一口魔刀。就要好好斩杀几个峨眉弟子,一出胸中地恶气,却怎说落到了这步田地?
第一百六十九回 川资路费
话说徐清单人独剑直往藏东寻找灵犀寺去,却在半路上看见了一道遁光,上面下来一个被人腰斩的残废!心中正还奇怪着,那人怎么落到这步田地还能活着,莫非他也跟绿袍老祖一样,有个玄牝珠相仿的宝物护命!徐清就不由得生出了夺宝之心。
说那布鲁音加本是滇西魔教的著名修士,怎么就落到了这般惨状呢?原来这布鲁音加因为神手比邱魏枫娘的缘故,对峨嵋派早就恨之入骨。此番约战青螺山就数他最积极,心中打定了主意,虽然妙一夫人并没到场,也定要杀几个峨嵋派的后辈出气。
说那黄玄极等人在长沙事了之后,就全都赶奔青螺山来助拳,正好就在滇边清远寺遇上了布鲁音加。两边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说几句就大打出手。那布鲁音加倚仗一身魔功,根本就没把黄玄极等几个小辈放在眼里。交手之后却不马上取胜,一心想要将敌人侮辱一番,再生擒活捉,祭炼魔阵。
说这番僧布鲁音加也真厉害,以一对多也屹然不惧。仗恃倚仗一张罗刹阴风网,将整个清远寺全都盖住,就要将黄玄极等人一网打尽。就在此时忽然来了两道白光,如长虹飞渡一般。布鲁音加见这两道光芒与先前来的剑光迥异不同,就知道对方来了能人,惊愕之余也多加了小心。不过他自酌魔功已经少人能敌,不但不退,反倒张嘴喷出一道黄光迎击,同时狂笑喝道:“一群无知业障!今日佛爷就将尔等全都收了魂魄,炼入阿鼻地狱!”
言还未了,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阵“嘎嘎”笑声,仿佛那秋后的老鸹。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布鲁音加心下大惊,仰头一看,只见从天上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花子,呲着一口黄牙正朝他笑呢。不正是那怪叫化凌浑!见其望来,那老叫花子,笑道:“那贼秃驴也敢猖狂!从盘婆子那偷了一块脏布。天底下就装不下你那秃头了?!”
布鲁音加被说的老脸一红,原来他那张罗刹阴风网正是从赤身教主盘婆那偷来的!此番被人当场揭穿了短处,恼羞成怒,喝道:“好好好!那不要命的花子,今日佛爷就要了你的脑袋,看你再敢口出狂言,胡乱说话!”他也真被气蒙了,不想想那一个不起眼地老叫花子,怎就知道了他的罗刹阴风网的来历故事!念诵口诀。就将得意宝物乌鸠刺放了出去,化作一溜绿火,朝那怪叫化凌浑打去。
说起那赤身教主盘婆本是魔教的长老,后来魔教分崩离析,她也自立门派成了赤身教地宗主。罗刹阴风网本是她的护身宝物,只是后来此老魔功日益精深,却不再过分倚仗外物,除了几样最喜爱的法宝带在身上,其余地全都赐给心爱弟子。或是留在洞府之中不用。也不知这布鲁音加从何得知。便趁盘婆外出访友,潜入赤身教寻到藏宝之地。他却不敢多拿生恐将盘婆惹怒,只取了一张罗刹阴风网同两只乌鸠刺。至于那盘婆也不知是真的心里没数,还是懒得跟他计较,事后也没再追究。
却说那乌鸠刺比箭矢还快,带着“呜呜”鸠鸣打去。还没等近了那叫花子三丈,忽然见他将手臂车轮般摇起。飞起一道青光迎上前去。眼看接个正着。那绿火仿佛被牵引住,竟不听布鲁音加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宝物向天空飞去。那番僧也被激起了凶性,猛地在胸口凿了一拳,喷出一口精血在双手上。随即十指划动,变换印诀,口中更念念有词。他这手段也有讲究,以精血沁手,引动法诀乃是密宗血印的一种,能使法术威力更盛。
果然布鲁音加使出了血印之术一会,已经不听指挥的乌鸠刺猛地一震,重新又飞会那番僧手上。凌浑“咦”了一声,却并不太惊讶,嗤笑道:“哈哈!贼秃驴竟拼命了!你既来了就给我留在这吧!”一语未了,只见一道银光纵天而下,直朝那番僧掠去。
布鲁音加这才知道敌人厉害,不由又惊又怒,再无保留,猛地将张开大嘴,吐出一大团浓雾。见那屋中一片绿火荧荧闪动,一会功夫就烧成一团,四下散开,竟将整个清远寺方圆数百丈全都罩住。众人身在其中,就觉天旋地转,四外鬼声啾啾,腥风刺鼻。
那番僧哈哈狂笑,道:“怪花凌浑!你常自诩神通广大,今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启动九九八十一柄修罗金刀!只随我心念一动,在场之人顷刻之间就被斩成肉酱,我看你如何破解!”一语未了,伸手一拍腰间的山羚皮的刀囊,顿时飞出数十金花,汇入那浓雾绿火之中。
修罗金刀乃是魔教至宝,炼制极为不易,布鲁音加也是为了给魏枫娘报仇,不惜千辛万苦终于将此刀炼成。世人都说魔教之人尽皆无情无义,血手毒心,但布鲁音加对待魏枫娘,也真算是有情有义了。
布鲁音加以为宝刀祭出,就已胜券在握,猛地将八十一口修罗刀飞将出去,只见那团雾气之中闪现一道道金花,流星一般飞起。那怪花凌浑也知厉害,收起嬉笑之色,满是皱纹的老手向上一抬。地上忽然生起一片阴云,就将那裹着金花地雾气拦住。说那修罗飞刀也真是魔教至宝,两相一振竟将凌浑那阴云给逼退数尺!若非凌浑法力浑厚非常,只怕当时就抵挡不住。
怪叫化凌浑一见不好,赶紧朝黄玄极等人喝道:“还不快退!妖僧飞刀厉害!”话音未了就听丝帛撕裂般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爆响,那修罗飞刀幻化的金花就从浓雾阴云中飞舞出来。幸亏凌浑反应最快,扬手打出一道匹练似的金光,横着将那绿火金花圈在外头,算是暂时稳住了阵脚。
凌浑也动了真火,猛地开声断喝,双眼爆射两道金光。打入那浓雾之中。就听见一声惨叫之后,那布鲁音加所发出的绿火金花全都缩了回去。再看那浓雾消散之后,地上血迹一片,布鲁音加竟然被腰斩为两截。横尸当场!
怪叫化凌浑“咯咯”一笑,俯身下去就要收取那落了一地的修罗金刀。却没想到那本应死去的妖僧,竟猛地睁开眼睛。朝凌浑挥出一道罡风。旋即“呼啦”一声带起一阵妖风,比闪电还快就朝西北方遁去。
刚才也是凌浑急着收取修罗金刀,太过大意了,没发现布鲁音加还存了一线生机,却被他借机逃了半条性命。凌浑惊呼一声,眼见洒在地上的修罗金刀全都随着妖僧飞走。慌忙挥出一道金光,从中显化一只丈许方圆地大手,向天上一划拉。只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那一套修罗金刀零零碎碎地也被拦下了三四十柄。总算没白忙和一场。
说那布鲁音加从凌浑地手上逃脱之后,却没敢再往远跑。他知道凌浑修为高绝,若是要追来,以他现在这半死之身绝难走脱。刚出了清远寺就一头朝旁边的雪山扎了下去,藏身在厚厚地积雪之下,施展龟息闭命大法将浑身气息降到最低,与周围冰雪融为一起。只等过了数日才重新出来,终于逃了一条性命。
布鲁音加再一看腰下的伤口,更是悲从中来。这一次就算侥幸活命。只怕也得毁去至少三层修为。原来他保命的法子却不同绿袍老祖地第二元神之法,而是西藏密宗的大迦楼罗法印。此法能将本身元神死死附在体内,就算受伤再重也不会元神离体而死,还能维持一定地法力,只要趁机逃走就能再以佛门印法重新修补身体。
布鲁音加本身就是魔教之人,深知同门之中全是狼子野心之徒,若是这幅模样再回青螺宫去。只怕没死在正道手上。反要被那些窥视他法宝修为地人给毁了。再一清点随身飞来的修罗金刀,只剩了四十五柄。费了千辛万苦修炼地宝物。竟然还没大放异彩就毁去近半。又见自己身残体缺,布鲁音加心里憋屈,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就痛哭起来。不过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哭罢多时,终于把心一横定了去处。他本是密宗喇嘛出身,索性就回西藏寻找当年同门学佛的师兄相助,这才会与徐清碰上。
要说这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布鲁音加也真该着他把最后那点家底都扔在这。因为身子残缺,又身受重伤,哪有那些法力飞行。他又恐怕遇上昔日仇家,还要留几分自保逃命地力气,一路过来只能飞飞停停。这会刚刚落下打算恢复些法力,仰望夕霞,就见一片艳丽的红云缓缓飞来,在这雪山晚景之中,竟说不出的静逸怡人。
不过眼见那红云越来越近,布鲁音加可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虽然高原之上,云在山间,山在云上,早就不稀奇了,但此刻也没有大风,寻常的云彩怎会飞的那么快。就在他感觉不好,想要逃跑之时,那红云猛地加速,瞬间就压了下来。随即划分十方,就摆成了十面埋伏阵将他围在了当中。布鲁音加这才看清,那可哪是什么红云,分明是成千上万,闪着红芒的小针!原来那红云非是旁的,正是徐清的乾坤针伪装而成,潜伏到了近处再突然发动袭击。
布鲁音加见来人没有立刻打杀,也没敢轻举妄动,四下望去高声喝道:“来者何人!何不现身说话,为何与我一个半死之人为难!”徐清面带笑容,施施然的飞行过来,落在阵外,上下打量对方,道:“还没请教阁下如何称呼?看阁下这样子,只怕受伤不轻,在下素来乐于助人,不如尊驾就说个地方,我且将你带去如何?”
布鲁音加也不是三岁地孩子,焉能相信这些花言巧语。刚才一见对方先用阵法将他圈住,就知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冷声道:“哼!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何人,有什么企图便直说罢了,贫僧已经是死过一次地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旦有一条残命而已。”
徐清微笑道:“大师又何必说的如此悲凄。你我无冤无仇的,我要你性命来何干?只是刚才见你独自飞的痛苦,这才过来一问,却不成想竟然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可悲可叹啊!”说罢转身就要退去。
其实布鲁音加明知道对方是欲擒故纵之计,但此时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当。否则只怕等徐清自己回身再来,说话的就是那无尽地飞针了。赶紧喝道:“道友且慢!刚才是贫僧鲁莽误会了道友一番好意。贫僧在这赔罪了!还请道友不要记挂才是。贫僧名叫布鲁音加,乃是拉萨大昭寺地玄教喇嘛,道友若能将我带到大昭寺见到扎西凛绍大喇嘛,贫僧一世感激大恩大德,还有重谢奉上。”
徐清点了点头,道:“布鲁音加?这名字听着也好像有些耳熟,听说滇西魔教之中好像也有一个著名地修真与道友同名同姓,却不知有何联系?”
布鲁音加脸色一挎,苦笑道:“实不相瞒。那个布鲁音加就是贫僧,只不过贫僧法出大昭寺,此番回乡心切,并非故意欺骗道友。”
说起来西藏的密宗佛教也是除了正邪之外地另一股势力,它从来都保持着固有的中立姿态。既不倾向魔道,也不帮着正道。当然其中也有理念不同的番僧,就如布鲁音加这样投身魔教。但是作为整个密宗佛教地精神象征,拉萨大昭寺的活佛从来都严守着这中立态度。若非是自愿,正邪修士也不会故意去拉拢黄教的喇嘛。因此刚才布鲁音加只说大昭寺。不提滇西魔教自是有一番考量的。
不过徐清却并不在乎他出身何处。微笑道:“如今滇西魔教早被怪花凌浑灭去,作为一门已经不复存在,道友不再提及倒也无妨。”这话一出口那布鲁音加顿时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几日功夫,那曾经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滇西魔教,竟然就冰消瓦解从这世上除名了!半天才缓过神思。惊问道:“那毒龙尊者怎样了!”
徐清淡淡道:“听说天师教的天灵子因徒弟师文恭之死。迁怒毒龙尊者。好像毒龙尊者与凌浑斗法失败之后,被天师教的熊血儿收去。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布鲁音加颓然一叹,道:“罢了!看来真是天意亡我啊!连毒龙尊者那般修为,竟也不能存身于世,看来我也只有回到祖寺,念经求佛才能幸免啊!”说着又望了徐清一眼,道:“既然今日遇上了道友,也是你我有缘,如今我在俗世已经再无牵挂,此次归去便只有佛经法轮慕求正果。其余外物皆为羁绊,就都送给道友也算一个善缘。”说着一伸手就从那几乎破碎的僧袍之中,取出来两只尺长的鸠嘴短刺,和一个巴掌大小地山羚皮剑囊,道:“这两柄乌鸠刺还有些威力,同这一套残缺的修罗金刀,一并送给道友就算是这一路的川资路费。”
徐清心中一笑,暗道:“这番僧竟然还给我演戏,说什么心灰意冷了!我只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哪能说变就变的,更何况这西藩和尚还有断身之仇。不过是看出我也并非是善良之辈,万万不会白白送他回家,这才主动将身上东西交了出来。免得引我强抢,撕破了脸面,恐怕还要杀人灭口。”想通了其中的因果,徐清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两样法宝,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道友勘悟佛心,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只希望下次再见之时,你我不要刀剑相向才是。”说罢便袍袖一卷,已将那两物收在身上。
其实说起来徐清倒还真不会为了那点东西杀人灭口,毕竟那大昭寺的活佛可不是摆设。那神通广大的老和尚,代表着另外一种修行方式的巅峰。只怕连三仙二老之辈,都未必能与之比肩而立。刚才布鲁音加已经自报了大昭寺的名头,在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敢回去,显然是对大昭寺那边抱着绝对地信任,两者关系绝非寻常。
第一百七十回 浑水摸鱼
话说徐清收了布鲁音加的东西,倒也没再好意思翻脸,就将他摄在身后,直往拉萨飞去。直等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布达拉宫时才将其放下,返身扬长而去。虽然徐清是收了东西才送他回来,也依然算是一个不小的恩惠。否则若等那布鲁音加拖着残躯飞回去,还不止要碰上多少危险麻烦,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不一定。而此处废了诸多笔墨的番僧布鲁音加,日后还有大关节,在此便不细说。
虽然说藏东到拉萨,一来一回不下千里之遥,但在修真者眼中却只一蹴而就罢了。徐清另外还有急事,也未曾去拉萨细看一看难得一见的雪域风情,又往藏东赶去。飞在天上逗弄着白灵,又随手抽出一只乌鸠刺,这才得出功夫好好看看这新得的法宝。就见那尺多长的鸠嘴刺上密密麻麻,刻画的全是蝇头大小的梵文。徐清洒然失笑道:“庵嘛咪嘛哩哄,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个佛门法宝,就算刻上佛纹也是个凶物。”言罢将法力韵在掌上,从那乌鸠刺尾上向前一撸,就把那些刻画的佛纹全都抹去。
却见那乌鸠刺上精光一闪,竟忽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飞出徐清的掌握!徐清微微一皱眉,赶紧灌注法力压制,许久方自静逸下来。再看那佛纹之下竟还有字:乌鸠神鸟显化翎羽。徐清心中疑惑:“莫非这乌鸠刺也能如同司徒平那乌龙剪一样显化成型?显化之法自比寻常飞剑流光还精妙,那藩僧又为何用佛纹将其封住?”赶紧又将另一只乌鸠刺取出来,将那佛纹消去果然也有一行小字:天灵嗜下掠影流光
徐清上上下下的看着那两只乌鸠刺,心里愈发的疑惑起来。又四下望去,见周围无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谷,就将剑光压了下去。简单布置了一个阵法。又让白灵在旁边山头上望放哨。估计大约万无一失,徐清便静气凝神,将元神侵入了乌鸠刺中。赫然发现其中的阵法布置,竟然比碧目神针也不逊色。尤其在这乌鸠刺的最中心还有两个封禁元灵的所在。不过此时已经空无一物了。
徐清赶紧灌注法力,就顺便将这双乌鸠刺祭炼一遍,正能运用由心。同时心里亦喜不自禁。暗道:“想不到这乌鸠刺竟还有这等隐藏地玄机,看来此宝也曾经封禁过两只乌鸠神鸟的精魄,但凡使用之时就能幻化神鸟。后来却不知为何原因,那封禁的神鸟精魄竟然没了。”
就在此时天上忽然飞过一列“嘎嘎”南去的雪雁,就在经过徐清头上之时,忽然数声哀鸣便全都坠了下来。徐清还以为是遇了敌袭,幸亏已将法宝祭炼妥当,赶紧起身上望。却只看见落下十多只雪雁,又有数道淡淡地虚影迎来。手上一双乌鸠刺猛地一颤。已经化作两溜绿火脱手而出,在天上一摇就将那些虚影吸纳不见。乌鸠刺再飞回徐清手上,就与刚才完全不同,仿佛多了一股淡淡的生气。
其实刚才徐清一看见乌鸠刺上的佛纹,就以为是布鲁音加地所为却太武断了。原来那些佛纹却是出自藏北一位著名的宗咖大喇嘛之手,其目的就是为了封禁这乌鸠刺。说那盘婆本身以鸟为姓,就有一些异类血统。刚刚出道之时并无那些体悟,总想如何能增强修为加大法力,就练了这双乌鸠刺。那时完全不知上体天心。非但拘了两只乌鸠神鸟的魂魄。还使这乌鸠刺能自动收摄周围的飞禽精魂以补充灵气,端是凶戾无比。只等后来盘婆修为日渐加深,才如梦方醒,感觉这双宝物有伤天和,这才释了其中的两只乌鸠精魂,又亲赴藏北,请好友宗咖大喇嘛以密宗佛法。封禁了吞噬禽魂的功能。
后来这双乌鸠刺又落在布鲁音加手上。他看出拿上佛纹乃是封印,却多次想要解封都未能成功。却没想到天地五行。法术相克,那宗咖大喇嘛用的封禁之法,正好被凌浑所用的道门法术克制。前日一战就将乌鸠刺上地封印佛纹打的松动,这才被徐清轻松破去。其实当初盘婆对布鲁音加盗走二宝不闻不问,也是有意将此物布施出去,也好与他人共同承担那乌鸠刺所造的罪业。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看着手中的乌鸠刺,又看一眼旁处的死雁,也不由心中一惊。上去细细一看,果然身上全无半点损伤,却已经生机全无,早就魂飞魄散。徐清心里知道这一定跟乌鸠刺有关,也不由得暗叹道:“真是好凶戾的东西!还是等回去给师父看看,若由着它这般收摄飞禽魂魄,只怕过不了几年我就得遭了天诛。”赶紧将那乌鸠刺收起来,又看了看修罗金刀的剑囊,再一算计时辰,只能暂且放弃将其炼化的心思。毕竟此刀乃是魔教至宝,太过凶戾,虽然并不齐全,想要炼化也绝非三五十日之功,别再耽误了霞儿吩咐的大事。
徐清收起宝物飞身而起,带着白灵就直往东方飞去。只见天上碧蓝如洗,地上雪峰连绵,转瞬之间就到了数百里之外。遥遥看见云雾下面就有一片藏族村落,一压剑光便飞落下去。虽说徐清并不懂藏语,但在川边较大地村落之中,都有专职读经地长者。大多都是出去见过世面的老人,自元明以来数百年间西藏都在北京朝廷的控制之下。若曾去拉萨学经,大约能懂几句汉文也并不稀罕,而徐清就很幸运的遇上了这么一位老人。一问灵犀寺的丹增嘉措,那老者顿时就想了起来,指点西北方向二百里有一座立在高山上的大庙便是。只不过前些年主持喇嘛已经换了人选,并不是丹增嘉措了。
徐清千恩万谢别了那老者就直往灵犀寺赶去,想必那丹增嘉措卸下主持之职,也是为了躲避俗事,应该是还隐居在寺庙附近苦修佛法。果然又飞出百十里就看见前方一座巍峨的雪山之上,坐落着一座气势不凡地喇嘛大庙。鎏金地庙顶直Сhā云霄,四周方圆能有十余亩。只见红墙金顶,同崖而立。门前只有一条通天青石阶极为陡峭,几乎直上直下,贯入寺门。倾微微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这一座壁垒森严的大喇嘛庙,看着竟还像军事要塞更多些。
要说徐清也真来地巧,此刻那大庙山门之处可也真热闹。两边汇聚了不下二十来人。全是红袍黄衣的喇嘛,正在互相对峙。看那精气神应该还都有些修为,并非凡人滋事。
只见那立在山门之前地六个喇嘛全都身材高大,眼神凌厉,个个红脸大汉,仿佛那佛门护教的金刚。手全都按在腰间戒刀之上,肃穆森森,让人不寒而栗。中见为首一个中年喇嘛,手里举着一只黄金法轮。缓缓转动,双眼微阖,仿佛旁事皆不放在心中,红润的嘴唇轻轻念动经文,真有一番高僧的意态。
就在山门之下地对面也拥来的一群,则要人多势众许多,老的少地喇嘛不下十多号。全都面目凶戾,手提戒刀禅杖,怒目而视。仿佛有多大仇恨。
说那庙上为首的喇嘛站在山门之前向下望去。缓缓道:“空桑师兄又何必为难于我!我继任主持之位,乃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法谕,并非我要当这个住持,尔等前来恣意胡闹,莫非真的不将恩师放在眼中了不成!”
对面那众喇嘛脸色一滞,仿佛甚为畏惧那人口中的师父。就见一个年纪稍长的喇嘛分人群出来,想必就是那位空桑师兄。喝道:“央及答措!你也不用动不动就用老住持来压人。如今他老人家已经卸下大位,专心修持灵禅妙法。哪有心思管这些俗事。常言道天下事,有德者居之,你原不过寺中的小师弟,修炼佛法才几年,能有多大本领。当初老住持乃是受了你的花言巧语的蛊惑,这才由着你胡闹。如今我等师兄弟回来住持大局,乃是众望所归,理所当然。我看在以往同门学法地分上,劝你不要再一意孤行,免得毁了这一寺的弟子同门。早早让出住持之位,免得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那央及答措气的脸色发青,怒极反笑道:“如此颠倒黑白天理何在!当初听你在师父座下言之凿凿,要辅佐我将灵犀寺发扬光大,如今言犹在耳,你却反戈一击!前番多次你带人来骚扰,我念在同门一场的缘分,便不欲以你为敌。谁想你竟得寸进尺,又纠集同党无端滋事!若再无论进退,不知悔改,小心多年苦修毁于一旦。空桑师兄!若是你还认是灵犀寺的弟子,还认是丹增嘉措的徒弟,就赶紧俯首归附。我念你修行不易,同门一场,还允你长老之位,决不亏待。若是不然,只怕动起手来,引动师父震怒,便要与你这一干同党死无葬身之地!”
那年长的喇嘛赫然变色,复又哈哈大笑,道:“果然伶牙俐齿!我就说师父好好的,怎么就非要将住持传给你当,只怕就是被你这张嘴给说的不知所以了吧!”
那央及答措允自叹息一声,道:“哎!你说什么也罢,如今我才是灵犀寺地住持,尔等前来逼迫就是不尊师命,欺师灭祖,若还不知进退,可就不要怪我这当师弟地翻脸无情了!”
徐清这才看的明白,原来是这灵犀寺自家闹起了内讧,也不知那丹增嘉措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壮年就卸下住持之位,还废长立幼,引出这些滥纷争。徐清心中暗道:“看来那丹增嘉措是没在寺里,否则那些人也不敢前来造次。我且与他们推波助澜,倒看看这一般弟子全都打起来了,那丹增嘉措还能不出来。”
那年长的喇嘛冷笑道:“好不知羞的夯货,就凭你那几分本事也敢口出狂言!在这些师兄弟中,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比你法力精臻!若真有本事只管使出来瞧瞧,今儿佛爷也领教领教,这几年你都长了什么本事。”
其实这些人也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只不过终究是同门一出,而且上面师父还在。虽然说的狠话不少,却都不曾真地拼命打过一次。今日地情况本来也都差不多,但徐清来了可就再不一样了。有他在暗处使坏,还焉有不打起来的道理。就听那老喇嘛话音一落,就从天上猛地纵下一道金光,直朝那山门处站着地央及答措射去。
央及答措没想到对方竟真敢动手。怒喝一声:“啊!空桑达人!你竟真大逆不道杀上山门!”
那老喇嘛也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后,赶紧回头观望。见自家人手全都没动。再想到那央及答措素来地为人,登时就以为是对方故意下套,给他扣上个欺师灭祖的帽子。喊道:“你血口喷人,栽赃陷害!”央及答措一听也有些怀疑了,他素来知道这位师兄从来都是说一是以说二是二,若真是他所为绝不会不承认。这里边恐怕还有些误会,若是按照他的意愿,真的不愿意两边大打出手,毕竟都是灵犀寺地血脉。一旦有了死伤日后就再难弥合了。然而央及答措虽然有心再细问问,但他身边的弟子可都不干了,一看对方抢先发难,全都各自祭出法宝打去。对方那边一见都动了手,还怎会留情,也全都将法宝飞剑放出,两边就打到了一处。
那老喇嘛空桑达人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今日之事再难善了。索性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就趁此机会将那央及答措击败则万事皆休。见他左臂一挥宽大的袍袖。就抛出了一只金色地法轮,瞬间千条彩练,万点红光,就朝那山门之下的众僧罩去。
央及答措一见敌人竟真的动手了,也被气得怒不可遏,甩手射出两道银白色的剑光抵挡,同时开声大喝:“强敌来袭!寺中弟子尽来迎敌!”随他话音一起。就从那灵犀寺后头“倏倏”飞来数道人影。应该也都是寺中长老前来助战。
那老喇嘛空桑达人指尖牵出一道精光,操纵那法轮来回攻杀。面目狰狞的笑道:“哼哼!就算你得了师父两柄破法金锏,今日在我降魔法轮之下也难逃活命。疾!”说到最后断喝一声,那精光更亮,催动漫天金光瑞彩,铺天盖地几乎就将整个灵犀寺给盖住了。
徐清藏在后面暗自偷笑,同时心里也不由得心惊这些喇嘛修为不凡。若是那老喇嘛能有其师七八分的本事,只怕那丹增嘉措至少也比辛辰子厉害。徐清若是与之对上,正面交手,只怕也难轻易取胜。不过徐清现在也并不着急,眼前这不就正是个好机会!心中合计着:“如今这灵犀寺都打的翻了天,我就不相信那丹增嘉措还能不出面制止。等再呆一会一旦双方有了死伤,杀的眼红了,只怕就算那丹增嘉措亲自来了,此事也没那么容易收场喽!”
徐清嘴角牵出一丝恶意的笑容,喃喃道:“哎!我本不欲多造杀业,奈何敌人不弱,也不得不用些手段了!尔等俱来械斗,便应知道危险,也怨不得旁人了。”一言未了,就见一道细弱发丝地银线悄无声息的射出,正好落在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喇嘛身边。再看那银线一圈,“噗”的一声轻响,眼睁睁那一个大活人就被从中间断为两截!
那一群喇嘛还都在大战之中,全都没还注意身边已经死了一个同伴。“师弟!快放飞剑!快放飞剑……”旁边一个红袍喇嘛喊了半天没见动静,再一回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的师弟竟然死去多时了,而且被人斩成了两截!那喇嘛悲号一声,大喝道:“师父!师弟!师弟他去了!”
前边的老喇嘛空桑达人一回头,正看见自己钟爱的小弟子横尸在地,鲜血内脏流了一地,眼见已经没了生气。本来这次就想带着他出来见见世面,让他在后头看着就是,万万没想到竟然遭了敌人毒手。这下同行的几个喇嘛全都红了眼睛,纷纷鼓足法力,再不留一点余地,一力死拼狠打,就要为自家师弟报仇雪恨。斗法的战场立时就有些失去了控制。
第一百七十一回 灵犀之乱
本来那央及答措见对方死了人,立时就感觉事情的始末仿佛有些阴谋的味道。心中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都不止一次的叮嘱过寺中弟子,双方毕竟曾是同门师兄弟,打斗之时万不可下杀手。过去也曾数次动手,都从没出现一例伤亡。怎么今日才一交手就忽然死了一个,还是一剑腰斩,死状惨不忍睹。莫非有人暗下毒手,想要我两方打的两败俱伤!”想到这里他赶紧四下打量,想要看看附近是否还暗藏了宵小之徒。
但那老喇嘛空桑达人死了个徒弟,早就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哎呀!兀那央及答措还我徒儿命来!”言还未了,天上那法轮金光更盛,刃芒如刀,瞬间就将数个敌人打伤。彩练金光更朝央及答措笼罩过去,全无手下留情的意思,眼看就是要取了敌人性命。
央及答措一见此情也来不及再分辨其他,若是再不专心抵挡,只怕就要被敌人给斩在当场了!更何况他也看出来了,空桑达人恐怕也是想要趁此机会,就要将此事做一个了解,无论如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遂把心一横,高声断喝道:“众弟子听令!敌酋已然毫不顾念同门之谊下了杀手!我等也不能再手下留情,任人宰割,誓死捍卫灵犀寺的道统!”
“捍卫道统!”那一众从寺中用出来的红衣喇嘛齐声附和,也都使出了浑身的本领。这下两边可都再没有手下留情,不用徐清再引逗就渐渐出现了伤亡。先是灵犀寺这边一个年轻的喇嘛被一道黄光从心口穿去死于非命,紧接着空桑达人身边一个中年喇嘛一个没注意,被袭来的一只黄金钵盂砸在肩上,顿时瘫倒在地“哼哼唧唧”再不能动弹。
徐清躲在云上向下望去,同时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心中暗道:“只怕那刚才一出了人命就应该有人跑去跟丹增嘉措报告。他应该随时会来平息这场暴乱,我到底是乘他来了立足未稳之际,就打一个突然袭击呢?还是先潜藏片刻,看看形势再说?”
就在徐清心里合计策略之时。忽然从东方的雪山之后飞来了一片祥云,云上立着一个黄衣喇嘛。见那人长身玉立,挺拔如松。眼神锐利,气度不凡,迎风而来衣袂飘飞,自有一番仙家灵动地气韵。徐清放眼打量,又与霞儿描述对照,估计此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丹增嘉措了。不由得心中暗道:“真是好俊的人物啊!怪不得敢当中就求霞儿双修,就凭这长相风度,到也真有些自傲的本钱。只是不知手底下的功夫如何,若是不够本事。明年今日就是你地忌日。”
说那丹增嘉措本来已经卸下俗务数年,一心修炼密宗佛法。这一日却忽然感觉心烦意乱,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他正心神忐忑之时忽然外边伺候的弟子禀报,说从灵犀寺本院那边来人,有要事求见。这下丹增嘉措方自恍然大悟,为何自己这边心神不宁,定然是灵犀寺出了大事。其实他心里对空桑达人和央及答措之间的争斗也明镜一样,只是这两个弟子他都非常钟爱,都是不舍地惩罚任何一个。而且丹增嘉措信奉的乃是竞争哲学。认为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即便是身为佛门弟子也不能违反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但让那报信之人进来一讲,丹增嘉措也有些追悔莫及,毕竟竞争并不是自相残杀。如今灵犀寺出了这等手足相残的恶事,他本身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藏东黄教并不直接受制于拉萨的活佛,但名义上也是活佛之下的一脉分支。若是万一拉萨大昭寺方面查问起来,只怕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丹增嘉措不敢耽搁,赶紧随同那报信来的弟子赶赴灵犀寺善后。其实他本来隐居修行的地方也不太远。不过二百多里地路程眨眼间就到了。只等他一看下面好几十人就在灵犀寺的大门口拉开架势。飞剑法宝眼花缭乱的飞了满天,地上更躺下了好几个。好的哼哼唧唧还有几分生气。倒霉的则已经脸色煞白,气绝身亡多时了。
看见自己多年心血铸就的灵犀寺,竟成了同盟师兄弟的战场,好悬没把丹增嘉措气的吐血。他飞临当场猛地暴喝一声:“都给我住手!”但他话音还没等落下,却惊变突生。只见天上一片浓云之后,猛地射出来三道金光,流星赶月一般结成一道匹练似的长虹,就朝丹增嘉措打去。
不用问此刻能出手偷袭地人,除了徐清还能有谁!刚才徐清还在合计策略,但当他第一眼看见丹增嘉措那一瞬间,就摒弃了一切杂念。他知道机会不容错过,若让这丹增嘉措稳住阵脚,下面一众喇嘛就够人喝一壶地。只有趁此时大乱,一举将其击杀才是上策。
其实丹增嘉措也是被气得蒙了,若是平常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附近还有一股杀气。唯独此刻下边已经成了战场,杀气纵横场面大乱,才将徐清的气息给这掩了过去。他还待喝止一干弟子自相残杀,猛地觉得身后冲来一股杀机,竟仿佛实质一般!旋即就觉耳后生风,都来不及回头看看,“嗨呀”惊呼一声,猛地身子下坠,在空中来了一个蓝驴打滚,方始狼狈的多过了徐清的偷袭。
“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本座!”丹增嘉措气的七窍生烟,自从出道以来,他还没碰上过今天这种事。下边弟子杀作一团,上边竟还有人暗下杀手。再待回头一看,迎接他的却是漫天红云,开始还只是“嗡嗡”作响,旋即响做一团,合如霹雳雷霆一般。
说那徐清动作也真快,才将三阳一气剑打出去,又紧跟着抛出了乾坤针。甚至下边那一众喇嘛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喊杀声中,似乎有人喊了一声住手,仿佛像是他们老住持地声音。但是循声朝天上一看,却只看见了一片怪异地红云。此时都已经打的有些乱套了。央及答措这边以为是敌人地法术,而空桑达人那边也以为是对方的手段。非但没稍微缓下来,反倒出招更加凶恶,只求短时间内能见敌人打退。
徐清一朝得手还焉能让敌人喘息过来。赶紧将乾坤针催动起来,只见天上那一团红云如活了一样,就蠕动起来阵势连连变换。也不求伤敌,只要将丹增嘉措困住即可。同时徐清有条不紊的将那紫玉蛟珠布撒开来,先前佯攻地三阳一气剑也立在阵位之上。
丹增嘉措也真本领不凡,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不慌不忙念动佛门秘法,断喝一声:“看我炼魔宝光!”双手一份,猛地打出三道晶亮如银的白光,就朝涌来的红云射去。两相一碰陡然暴起耀眼地蓝光,“轰隆”一声就将乾坤针所下红云炸开了一个丈许的大窟窿。丹增嘉措冷笑一声。正要揉身飞出。他却低估了乾坤针的精妙,四下闪着红芒地小针都不用徐清刻意操纵,就自动散开将那空洞补上,同时其余方向的针芒又从四面八方射来,让丹增嘉措好不手忙脚乱的应付了一番。
丹增嘉措抖掉袭来的飞针,气急败坏的喊道:“藏头露尾的小贼!有胆出来与我一战!”这回他也真动了肝火,双掌猛地一拍,竟振起惊雷般的一声炸响。口诵佛咒,旋即双掌一分带出数尺长的金光。向空中摇晃几下。立刻身外升起无数金光火焰。“看我金光琉璃佛法身!”丹增嘉措有暴喝一声,瞬间身上涌出无量红火,连同那万道金光照耀,仿佛真是佛祖下凡,将四周照的通亮,连乾坤针地红芒都显得不那么艳丽了。
徐清见敌人使了真功夫,知道以自己如今的法力。只用法宝绝难取胜。便也不再纠缠。赶紧将乾坤针收回囊中,复又念起法诀阵咒。将三阳十龙大阵撑起。顿时一阵阴风惨惨,云雾茫茫,雷火震动,灵光闪耀,天风海雨,虎啸龙威。
那灵犀寺的一干喇嘛哪里见过这等威势的杀阵,全都向天上望去。只见那高空之上瞬间聚气一团浓不透光的云雾,其中怪声连连好不吓人!方圆两三百丈横在天上,掩去阳光投影在地上更大了数倍,昏天黑地,连同灵犀寺都被遮住。众僧仰头一望,云团涌动飞腾,一时间都觉得天仿佛都要塌下来。
这回那一干藩僧也都不打了,心里寻思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空桑达人和央及答措还一直以为是对方的手段,但是现在已经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真有哪一个拥有这等威势,那还打什么啊,直接就投降归顺了。就在这时候刚才派出去邀请丹增嘉措的小沙弥,急惶惶的跑来。央及答措一见他回来赶紧问道:“祖师人何处!”
那小沙弥早就失了方寸,慌忙道:“师父!大事不好了!刚才祖师爷也一同回来了,让我下来让您带着寺里地众位师兄全都停手。可那一转眼地功夫,我向天上一望,竟亲眼看见祖师被那一团红云给罩住了!一会又涌出来无量浓云,更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了!”
还不等那小沙弥说完,央及答措已经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这回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说他本人也真有些能力,但他权利的根基全在丹增嘉措,若是一旦丹增嘉措有个闪失,别说是空桑达人要来反他,只怕如今在寺里听他驱使的一众长老也未必就真心信服。说那空桑达人本来与央及答措交手,虽然此刻异变突生二人暂时停手,但他也一直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刚才一看来了个小沙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央及答措如此惊慌。再看央及答措的眼神变化,他忽然想起来刚才仿佛听见了丹增嘉措的声音。这空桑达人才恍然大悟,赶紧招手将同来地部下招回来,高声喝道:“嗨!央及答措!今日外有强敌,意图不明,你我暂且放下私人恩怨,无要让宵小之徒乘机毁了我灵犀寺地千年基业!”
央及答措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但是空桑达人之言句句在理,他却不能反驳。只得节制手下全都退了回来。空桑达人高声喝道:“谁知上面那是何物?刚才我仿佛听见了师父的声音,莫非已被困在里头了!”其实刚才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丹增嘉措地喊喝,只是当时杀的热血沸腾都没在意罢了。如今一听有人提醒,立刻都反应过来。
就见一个长相怪异的喇嘛从央及答措的身后飞身出来。要说此人长地也真有特点,头如麦斗,眼如金灯。凹鼻凸唇,巨齿獠牙,左脸颊上还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胎记,若非穿着一身僧袍,乍一看去就如个阴曹地府的厉鬼仿佛。说他长的怪异,却偏偏喜好在人前卖弄,一晃那栲栳大地脑袋,脖子好似一根弹簧,竟随时要折了似的。扯着公鸭嗓高声喝道:“众位休慌。待我洛桑家赞上前去探个究竟!”一语未休见他猛地纵身而起,架起一股飓风就向天上冲去。
“敌阵怪异,师弟小心!”央及答措声音恳切的喊道,却不见他有半点动身拦阻地意思。其实这个洛桑家赞虽然在他这边,却也并不服人管束,只是碍于丹增嘉措的威信才没反叛。平时趾高气扬甚是瞧不起央及答措,此次便索性就由着此人显示,若真看出个所以然来,正可打压敌人的气焰。若是看不出来央及答措也能借此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洛桑家赞。
其实那洛桑家赞也不缺心眼。又怎会不知道敌人厉害。只是这等人前显圣的机会,他却不愿放弃。直等飞到天上之后,他才感觉到那云雾之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危险,再不敢鲁莽飞入其中。抻脖子向里张望两下也看不出个玄机,心里也有些要打退堂鼓。但如今已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若就此回去,日后还如何在寺中抬起头来。洛桑家赞把心一横。从怀中取出来四柄血色钢锥。法力一摧那锥尖上就燃起了赤色火焰,直朝那云雾之中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千言万语说了这些,从徐清放出三阳一气剑,到现在也才不过须臾之间。丹增嘉措被困阵中就知道不好,赶紧取出一只金色经桶,念动佛咒祭出一道金光,就将通身护住,再四下观望,准备徐徐破阵。
此时徐清也隐藏在云雾之中,操纵十头巨蛟以五行八卦的变化游动。却并不急着发动进攻,只等抓住敌人破绽,再雷霆一击将其置于死地。就在此时徐清忽然感到从阵外来了攻击,静心一查就知是有人从外头攻击大阵。他嘴角微微牵出一丝冷笑,左手的无名指向上轻轻一弹,喃喃叹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那洛桑家赞放出随身的宝锥之后,越发感觉心神难安,似乎预感马上要有极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是他本来长地丑陋,少年时没少受人嘲笑欺负,这也使他自尊心极强,甚至有些偏执的地步。事到如今他更绝不允许自己退缩,就算打肿了脸,也得硬充这个胖子。洛桑家赞把大脑袋一晃,牙关一咬,沉声低喝,又加了三分法力,操纵那烈火金锥朝云雾烧去。
四柄钢锥全都喷出五六丈火焰,打算将云雾驱开,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就在此时洛桑家赞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兽吼,与那云雾之中传来的狮吼龙吟完全不同,这一声仿佛就响在他耳边。还没等他寻思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看见面前的浓云后面闪出一片庞大的黑影。
洛桑家赞眼见那黑影越来越清晰,竟然猛地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比灵犀寺的佛堂还大的巨蛟脑袋。他吓得惊呼一声,再转身欲逃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也分不清到底是巨蛟一口下去,牙齿相撞的声音,还是咬碎人骨地声音。
“呼”地一声,天风旋起,人声摒灭,只有那天上洒下的一片艳红的血雨,昭示着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惨事。下面一干藩僧喇嘛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天上,再没有一个人敢飞上去试探。
第一百七十二回 宇光续命
徐清以三阳十龙大阵将丹增嘉措困住,偏偏就在此时一个叫做洛桑家赞的喇嘛竟自己上来送死,被一头巨蛟一口咬死。但也正是这小小的动作,却将丹增嘉措给调动了起来。刚才他虽然没动,神念一直都在关注着周围灵气的变化走势。就在徐清驱动阵法的时候,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本来几乎完美无缺的阵势,就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破绽。“嗯嗨!”丹增嘉措吐气开声暴喝一声,就朝那灵气缺散的方向撞了过去,试图借此机会强行从阵中冲出去。
而此时操纵阵法的徐清脸上已现出了一丝轻蔑道笑容,心中暗道:“哼!真是个天真的家伙,别说只是你一个人,这大阵就算同时对付十人百人也游刃有余,还会真有破绽可循吗?”与此同时他动作可不慢,口中念动法咒,阵中忽然风云变幻。
就在丹增嘉措飞身动起之后,他也心神猛地一颤,又预感到仿佛要发生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有些感悟,原来刚才在寺中心烦意乱,只怕并不是因为门下两边弟子械斗,而是此时此刻面对的危机。丹增嘉措活了这些年,早就成了人精,什么事看不明白,入阵那一刻就知道定是有人要夺他性命。不过如今后知后觉,已经陷入了险境,却又轻举妄动就显得有些太过草率了。
还没等丹增嘉措飞出三四十丈,忽然从上下左右四方同时袭来四头蛟龙,带着无尽的巨力猛冲而来,就仿佛要将敌人连同这一片空间全都给撞碎了一样。丹增嘉措早就开了佛门慧眼,即便在浓雾乱云之中,也能将周围十多丈之内的巨细纤毫了然于心。他登时喊了一声:“不好!”慌忙挺身下坠,旋又猛地向后一挫身。退出去二十多丈才算停住。同时双手连连扬起,打出四道金色佛光,分头向袭来的蛟龙抵挡过去。
顿时炸雷惊起,风凛云涌。那两方巨大的真元灵气撞在一块,振得人脑袋“嗡嗡”作响。丹增嘉措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敌人这阵法竟如此强悍。刚才那四道佛光虽然看似不起眼。却是他用自己的本命法轮打出,其威力足能开山断河!再加上那足以相抗衡的力量相撞,所产生地巨力几乎不能计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将这阵法震开,他心里可真有些着急了。
不过刚才那一震也并非完全无功,在那庞大的冲击之下,四周的云雾被摧枯拉朽一样散开。丹增嘉措正好隐隐约约的看见在百余丈外,空中悬着一个人影,手里地法咒连连。看来正是发动阵法之人。虽然心中疑惑这陌生人为何要来杀他,但丹增嘉措也来不及再细想了,狞笑一声,心中暗道:“哼哼!这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既然让我看着了,你就给我死到这吧!”同时那手已经伸进了怀中,取出来一面仿佛浮屠一样的无柄幡卷。扬手向天上一抛,洒出一片五色神光,但凡所遇云雾尽皆化为虚无。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就直往徐清立身之地飞了过去。
徐清见敌人法宝厉害。知道不能硬抗。赶紧飞身退却,同时引动两头蛟龙斜上攻击丹增嘉措本身。说那丹增嘉措也真有些悍然的野气,竟然牙关一咬,周身绽出无尽金光,生要挺着受了一击,也要将那浮屠彩光打中敌人。
徐清心头惊愕之余更兼大喜,他正愁敌人身法快捷不好击中。对方竟然想来耍横!心中暗笑:“哼哼!这是天作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啊!我身上带着太乙五烟罗,若要硬碰硬地来。还怕你个西藩和尚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徐清也挺身站住,猛地催动起太乙五烟罗。不过机会难得,只两头巨蛟攻来岂不可惜,他急速打出百十道法诀,全无一点保留的就引动十龙俱出的杀招。整个阵法的气氛立刻就变了,肃杀之气冰若寒风四面席卷。
丹增嘉措也大吃了一惊,知道敌人已经发动了最后的杀招。不过他却不惊反笑,心中暗道:“哼!虽然掌握了此等厉害的大阵,但终究还是个黄口小儿,压不住阵脚,根本不足为惧啊!若刚才那阵势不变,你还有可能先一步打中我,如今竟然以为有了机会,想要牵动绝招,一举决定胜负!真是痴心妄想啊!”忍住大笑的冲动,丹增嘉措厉声喝道:“小儿!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天龙浮屠的厉害!”
倒也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其实此刻这二人都想到了一块,全想速战速决结束此战。刚才丹增嘉措凭借护身宝光,想硬抗大阵中二蛟的一击,趁机用宝物击杀敌人。而此时徐清见到机会,也想硬抗天龙浮屠一击,又让先前那二蛟速度缓了一缓,等候其他八蛟,同时牵动十龙俱出,要一举击杀敌人。事到如今这一战已经成了太乙五烟罗和天龙浮屠之间地攻守较量。若太乙五烟罗胜,则徐清安然无恙,丹增嘉措必在十龙之下殒命。若天龙浮屠胜自然也不用说,就算徐清侥幸不死,只怕重伤之后也性命难保。
说那闪着五彩灵光的浮屠宝卷落霞一般袭来,待飞到了徐清头上,猛地从那浮屠画卷上飞出三道金光,显化八部天龙之形,在天上旋了一圈,就朝徐清扑杀下来。几乎同时太乙五烟罗也被浓烈的杀机牵动,猛地飞出五道七彩烟岚,将徐清护在当中。眼见那天龙扑杀而来,又分出三道彩烟向上迎去,两相一碰便即“呲呲”作响,那七彩岚烟就仿佛冬雪遇上了春风,竟肉眼可见的消融逸散。不过太乙五烟罗终究是当年混元祖师赖以保命的至宝,焉能说破旧能破的!只见那彩烟消散之后,却并不真的消失了,而是若游丝一样在徐清周身缠绕,不消片刻又再次汇入太乙五烟罗中。且见那五道岚烟仿佛永远不曾穷竭,不断的毁坏修补,无论如何也不能瞬间攻破。
丹增嘉措眼见敌人护身法宝被融去大半。正要驱动天龙浮屠奋起余勇,就将徐清杀在当场。却忽然发现那讨厌的岚烟竟又补了回来,这下可让他大吃了一惊。说那修真者之间争锋斗狠也全在一瞬间,太乙五烟罗仅仅拖延了一瞬。那边十头巨蛟带着无尽纯阳罡力就已经到了。
丹增嘉措只觉周围地空气仿佛一瞬间都被抽干了,连呼吸都觉困难。旋即耳闻沉沉如龙地吼声,便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轰隆”一声巨响恍如天崩一般。护在身外的金色佛光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那足以开山覆地的巨力给撕扯开,也比扯开一张纸费不多大力气。丹增嘉措浑身上下全都疼痛难忍,仿佛连每一根骨头都要碾成了渣子似的。就在徐清以为自己胜了,面带冷笑地看着丹增嘉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刹那间徐清忽然感觉周围的时间仿佛过地很慢,而不远处地丹增嘉措身受十龙轰击之后,竟然还没粉身碎骨!反倒从身子里闪出了一片极耀眼的金光,连同一股巨大到令人恐惧地真元爆发出来。徐清只见眼前精光一闪,“倏”的一声。丹增嘉措的身子被裹在那金光之中,竟完全无视三阳十龙大阵的束缚,浮光掠影般就飞了出去!
这结果完全出乎了徐清的意料,甚至丹增嘉措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一愣之后,徐清只感觉被人无情的嘲弄了一番,立刻心中大怒,竟胡言乱语断喝道:“呔!那藩僧留下性命再走!”也再不顾及大阵地运转,甩手就打出了霜蛟剑,旦见一道银线何止比闪电快了一倍!瞬间就刺在了丹增嘉措的遁光之上。但让人惊愕的是。那遁光竟仿佛刀枪不入,只有“叮”的一声清响,竟崩开霜蛟剑若无其事的飞回了灵犀寺中。
说到这里却不得不再提一句,这个丹增嘉措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不但脱出了三阳十龙大阵的困所,还完全不惧飞剑的神光!原来在丹增嘉措才刚出生之时,他的父亲也是藏东丹增家的大头人丹增干布就将一个宇光盘植入了他体内。此物本是密宗佛教地一样至宝。传说格萨尔王剿灭魔国之时。就曾险些被魔王击杀,幸亏有宇光盘护身才留了一条性命。
说来这宇光盘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异地玄机。就是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当身怀此宝之人受到了足以危及生命的攻击之时,它就会自己发动。这些年来丹增嘉措并不知道体内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当他修炼吐纳之时,就会有一小部分灵气被储存在宇光盘中。等到危急之时,一瞬间将上百年储存的灵气全都释放出来。别说是徐清这两下子,只怕三仙二老在这也未必就能留住他。
不过那宇光盘也毕竟是一件死物,在发动之后它也并不知分辨当时的情况,只会飞回当初丹增嘉措出生的地方,也就是这个灵犀寺。虽然被宇光盘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三阳十龙大阵的威力又岂是说着玩的!那丹增嘉措落地之后,宇光盘地威力也随之消散。再看这大喇嘛脸色苍白几无一点血色,连同下颚前襟全是口中喷出地鲜血,刚才那一击终于让他受了重伤。落在灵犀寺的门下之后,强打精神才遥遥晃晃地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敌人竟然还有一件世所罕见的护身法宝。再看天上徐清面目凶狠,飞身冲来,只怕今日也凶多吉少了。“保护师父!”就在这会忽然听那央及答措大喊一声,飞身立在山门之前,就将丹增嘉措护在身后。刚才他已经知道丹增嘉措被困在了天上云雾中,再见一道金光飞出来,就知道恐怕事有不好。再一看狼狈的丹增嘉措,不由得骇然敌人的强大,竟然连心目中视为天神的师父都败了。他再一想到若丹增嘉措真死了,他将失去如今的一切荣耀,甚至被赶出灵犀寺,反而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这才把心一横护住丹增嘉措。
那一众喇嘛一见有人带头,也凝聚起了悲愤之心,顿成哀兵气势。接二连三的同央及答措站到一处,怒目而视朝天上望去。甚至就连那空桑达人都对那个半拉眼珠子看不上的央及答措,投去了赞赏的眼色,也飞身同他站到一处。喊道:“今日凡我灵犀寺的弟子拼死捍卫师父周全!”
徐清也不得不站住身子,眉头紧锁着下望那三十多个慷慨赴死地喇嘛。这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胜在人多势众。若真的打起来且不说徒然造成多少杀业,只怕一旦被人托住,那丹增嘉措就要趁机跑了。又怕拖延久了,附近还有其他与灵犀寺相善的修真过来帮忙。
徐清虚身立在天上,已经将三阳十龙大阵收拾起来。如今已经重创了敌人,再费力撑着大阵只能白白浪费法力。高声喝道:“那丹增嘉措!你也是一派宗主,如今胜负已分,难道还要躲在弟子门人的身后苟活于世吗?”
丹增嘉措痛苦地咳出一口血痰,仰脸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贫僧并未相识,更无恩怨可言,为何要与我寺上为难?”
徐清冷笑道:“废话少说!天道衍生,因果循环,你自己当年种的恶因,今日便有此等恶果!若是还有几分血性就挺身出来,我也给你一个痛快,体面的死去。若是不然妄图以这些弟子性命为求生之资,今日我也免不了就要大开杀戒一番!届时你苦心经营地庙宇就将毁于一旦。延续千年的道统就此断绝!你丹增嘉措就是灵犀寺的千古罪人!”
还不待丹增嘉措回话。就见旁边一个身材高大足有两丈来的精壮汉子,飞身奔了出来。甩掉了身上宽大的僧袍,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露出了一声虬劲如虎的腱子肉。黑铁塔般的高大身子,在日光晃映下仿佛个落地的门神,下凡的金刚!那大汉举手点指徐清,咧开大嘴哇哇爆叫,喝道:“那天上地小白脸!你有种下来跟佛爷打上三合。定要将你生生拍在我大锤之下。碾碎了游魂!”一语未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竟抽出来一只黑幽幽,足有三丈多长的长柄大锤!碗口粗的铁柄顶上连着一个闪着猎猎乌芒的八棱金龟锤头。比寻常的一间屋子还大。“轰隆”一声向地下一杵,全无使力就砸出来一个大坑。
徐清早就注意到此人,刚才只是守在门口一直都没动手。只看那不下万钧的大锤,管他什么飞剑法宝的,一锤砸上去也管教他变成一堆废铁。唯独可惜他并不能飞天,否则那一柄大锤抡了起来,谁敢与之争锋。
正待徐清心中思量之际,那光膀子的大汉更是火爆子脾气,见徐清没搭理他还以为受了轻蔑。一双牛眼瞪得那眼珠子险些骨碌出来,“嗷嗷”兽吼,双脚一较劲,喝了一声:“给我起!”。双腿的肌肉竟猛然胀大了三倍,将宽大地僧裤都撑烂了。单听“轰隆”一声,反震之力竟在地上踩出来两个七八尺深,足有四五丈径直地大坑,身子仿佛炮弹样就向徐清弹去。
“那小白脸且吃你家爷爷一锤!”那大汉双手一并,将大锤抡起,就听耳边“轰”的一声,那么大一柄锤,竟然轻易就破了音障!劈头盖脸就往徐清身上砸去,那锤头之下一个人就显得小了,在远处一看就好像用个西瓜砸柿子。“你给我死在这吧!”那大汉憋着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巨锤之上猛地冲出三尺多长的灰色芒光,吞吐不定,在空气中“呲呲”直响。
徐清没想到敌人竟能拖着那比座小山还重的大锤跳起来这么高,这还哪里是人啊,简直比怪物还怪物!不过他虽惊不乱,敌人虽然力量奇绝,但速度在修真者的眼中,可绝算不得快。徐清心念一动,就见匹练似的洒泄出一道银光,就朝那大锤迎上去。剑光却不硬碰,灵若游鱼一般,眼看就要碰上锤头,忽然向旁边一转。顺着锤柄就附上前去,在那汉子如同水桶般的手臂上一绕。若是寻常,别说是人地身子,就算是精金神铁也得随即而断。但那汉子竟将手臂肌肉一绷,飞剑斩在上面居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待剑光过处只留下一道极细地白痕!
第一百七十三回 大日法身
徐清眼见那壮硕如塔的巨汉,竟然以肉身硬抗住了飞剑的锋利,不由得惊呼出声:“大日如来金刚法身!”再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身子一闪直朝高空飞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袭来的一锤。那汉子身子跃到三百丈高,甚至都撞破了最下面的云层!不过他终究是跳跃上来,到了最高处便无处借力,值得眼睁睁的看着徐清身影越来越远。旋即“轰隆”一声砸在地上,竟轰出来一个直径足有十多丈的大坑,腾起山石雪尘冲天而起。
要提起这大日如来金刚法身来,也真是大有来头,可谓名震天下。大日如来乃是密宗佛教最至高无上的本尊佛陀,密宗所有菩萨佛陀皆自大日如来所出。至于金刚法身之法乃是西藏密宗最著名的法术,相传乃是格萨尔王与魔王作战,消灭无间魔国时创造的至刚至阳的大法,能破诸般邪佞秽气。后来又得到大日如来的启示,练成了大日如来金刚法身,成就不生不灭的无上金身。
当然那汉子还远没有达到所谓不生不灭的境界,但仅仅是这大日如来金刚法身就足够吓人了。人常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且不说这汉子本事如何,单只他不能飞天,徐清就有无数种法子磨死他。但万一宰了他,再将其后边的师长引出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在密宗能修炼大日如来金刚法身的也没有几个,但凡挑出来一个都是惊天动地人物。
徐清飞在天上俯视下望,还不待飞尘散尽,那汉子竟然又蹦了上来,这回比上次还快还高!徐清双眼之中寒光一闪,心中暗道:“你这大笨熊,给你三分颜色。还开上染坊了!我虽杀不了你,难道还不能让你吃些苦头!”
眼见那巨汉又跳上来,手上大锤自下而上向上一撩,带着一阵罡风袭来。徐清也不敢硬碰那大锤。虽然看起来仿佛只是凡铁铸造,但只要稍有些常事的修士,都不难看出那巨锤乃是雪山寒铁所铸。更比寻常的精金厚重十倍!而且此种寒铁最能储蓄真元,看那上吞吐厉芒,只怕早就韵满了真元,一旦给碰上就要爆发,不是被砸一下那么简单了。
不过这回徐清也不急着躲闪,从嘴角上微微牵出一丝冷笑,依然是霜蛟剑飞射而出,竟与上次如出一辙,还是绕过了巨锤直取那汉子握锤的手臂。那巨汉声如惊雷。哈哈大笑道:“兀那小白脸,竟还不知道厉害,洒家这一身金刚皮肉,别说是你这破牙签,就算东土道门著名的紫青双剑来了,你家佛爷也敢硬抗!”
徐清冷哼一声,喝道:“无知鼠辈也敢猖狂!”随着他话音一落,霜蛟剑正好还斩在那巨汉的手臂上。也许是对自己金刚法身有绝对地信心,更要打压敌人的气势。那巨汉眼见敌人飞剑袭来。竟不但不躲,反而故意靠上来让霜蛟剑砍他。
且见那霜蛟剑化作一道白色剑光,丝丝血痕在白光之中如血管般蔓延开来,将那洁如皓月的剑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向那汉子斩去之时却全无一点力道,说这一剑是劈斩下去,倒不如说是缓缓地放下去的。但就在霜蛟剑的刃芒,贴在了那巨汉地皮肤上那一刹那。那剑光上猛地燃起了一股比血液还鲜艳的火焰。
那巨汉微微一愣之后。忽然“哎呀”一声惨叫,如遭了雷击一般浑身巨颤。紧接着身子一歪就再不能保持平衡。大头朝下就跌落下去。那巨锤也拿捏不住,脱手而飞,一前一后落在地上,又在灵犀寺的山门前开了两个大坑。直等了半天飞尘雪雾散去,那巨汉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还浑身颤抖脸色苍白,惊恐骇然的望向徐清。
连那灵犀寺的众喇嘛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他们非常清楚那巨汉大日如来金刚法身的厉害,就连丹增嘉措全盛时候,也别想轻易击破他的金钢皮肉。怎料到徐清仿佛轻描淡写的一剑,竟然就破了金刚法身,还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原来徐清刚才却动用了霜蛟剑中收摄地玄火之力。那大日如来金刚法身虽然刀枪不入,能敌诸般精金法宝,但修炼的也只是肉身,却练不到元神。再看那巨汉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只怕元神之力也高不到哪去。前文讲过,收在霜蛟剑中的玄火乃是独立于五行之外的一种火焰,阴戾无比,最能灼烧元神。那巨汉不知厉害,竟然用身子硬抗,此举正中徐清的下怀,一丝玄火如影随形的攻入他体内。若非是那大日如来金刚法身真有玄妙,瞬间就调动全身法力,将那玄火扑杀,只怕那巨汉就被烧灭了元神,当场死于非命。即便如此也将他元神伤的不轻,已然失去了再战之力。
徐清招手收回飞剑,缓缓降下身子,望着那巨汉淡淡的道:“莫非你家师长没教过你,修炼此等护身大法,最忌讳自恃强悍,与利刃争锋!任你法身再强,也只是护身保命之用,难道练来是为了让你与飞剑比拼孰坚孰利去了吗!”说话之时长襟广带迎风飘动,再加之宝相庄严,竟也有股子居高临下地高人风度了。
那巨汉被说地大脸一红,竟憨厚的捎捎后脑勺傻笑出来,瓮声瓮气的道:“嘿嘿!那个……大师父也讲过,只能躲避不及才能与敌人兵刃相碰,不能故意迎上去,我也总是记不住。”
徐清一听也不禁为之绝倒,其实他刚才那一番话就是为了试探,这巨汉后边到底还有没有个厉害的人物。若是没有就趁此机会将其抹杀,毕竟此时他功力还弱,若是再练个几十年,只怕徐清就没法再破他法身。若是还有靠山,便也只能先将此人放下,再等日后缓缓计较吧。
如今一听他说话,徐清不由得心里一翻个。暗道:“还大师父,那言外之意岂不是还有二师父!三师父!真他姥姥的,还真是个大麻烦啊!”只得暗自压下杀心,一甩袖子。冷然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尔多年苦修不易,便留你性命。且退了下去。今日此行只为击杀丹增嘉措,与他人无干,我也不想多造杀孽,尔等还不速速退去,更待何时!”后面半句徐清更是对那众喇嘛断喝,已经用上了一些天音摄魂的法门。
说那巨汉虽然莽撞,却有自己的行事道理,只奉行强者为尊地准则。刚才被徐清教训了一顿,这回也学乖了。赶紧走到不远处地大坑之中,将那大锤收了。就仿佛这边诸事与他毫无干系一样,退到一旁再不说话了。而那灵犀寺的一众喇嘛,面面相窥,更不知如何是好,全都将目光落在了央及答措和空桑达人二人地身上。那二人的表情全都落在了徐清的眼中,他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根本就不难看出来,二人都已经心生畏惧,各自在合计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刚才亲眼看见徐清接连击败了丹增嘉措和那怪物一样地巨汉。开始一出一猛还都有些热血沸腾。但如今稍微冷静下来。谁还愿意甘心送死啊!又见那巨汉都乖乖的退在一旁,也有不少喇嘛都打了退堂鼓。之所以还没退去只是碍着面子,见大家都还没动,自然没有人愿意当那个开先河的罪人。
徐清对人性最是了若指掌,又将眼光望向了丹增嘉措,笑道:“丹增大喇嘛!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眼看着一干弟子陷入窘境,也不出来说句话吗?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一人赴死足矣,为何还要拉着一干弟子与自己陪葬呢!”
徐清这厮也真坏。他此话一出,立刻就将丹增嘉措放在了那众喇嘛地对立面。丹增嘉措拖着重伤的身子,苦笑着对身前的诸般弟子道:“罢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老和尚也活了百多个年头,今日便死了也无妨。”说罢又提起精神,仰头对徐清喝道:“只希望你能依先前所言,不要为难我灵犀寺的门人。”
徐清微笑道:“这是自然,我与他们无冤无仇的,无故为难他们作甚丹增嘉措又道:“说那凡世的死囚临刑之时还有一顿送行饭,如今我倒是不求别的,也让我临死当个明白鬼如何?我已多年未曾出外行走,自问也并不认识你,为何要来杀我?我已将死之人,这点要求总不过分吧!”
徐清淡淡的笑了笑,上下打量那丹增嘉措。见他虽然精神萎顿,却双目灼灼有神,且眼光聚而不散,绝不像是一个万念俱灰,甘心等死之人。徐清心中暗想:“莫非这老东西还藏着什么杀手锏没使出来!他与我说这些话,只怕是有些骄敌之意,让我麻痹大意放松警惕。兼着还能拖延时间,又能问出我的幕后主使之人,倒是算计地不错啊!若是我自鸣得意,以为胜券在握了,恐怕马上就要吃大亏!”
心中有了定计之后,徐清眼中猛地闪出一抹厉色,旋即就被一脸笑意遮了过去,仿佛得意忘形的笑道:“既然你已有所觉悟,知道今日必死,我便告诉你何人要你性命也无妨。你且听清了,要杀你的人就是……”
那丹增嘉措自以为计谋得逞,赶紧佯装关切的听着。其实自从刚才受伤之后,这半天他都在暗自调息真元。因为体内的宇光盘爆发之后,还剩了不少真元,正好能修补他的伤势。只是三阳十龙大阵威力巨大,他受伤太重短时也不能痊愈。幸亏刚才那巨汉又拖延片刻,丹增嘉措只想再拖延片刻,他就能积蓄足够的法力逃走。再往西北四百多里就是白教葛玛巴活佛的道场,虽然黄教白教分属两派,也都算密宗同门,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那葛玛巴活佛还能见死不救!
但就在徐清才说道一半的时候,竟忽然发难。只见一道银光匹练而至,比闪电还快,就朝丹增嘉措打去。那丹增嘉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清会看透他地诡计。更没料到他会说着半截话,就突然翻脸杀人,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刚才挡在他身前地那些喇嘛。才被丹增嘉措自己勒令散开,此刻二人之间全无遮挡,几乎都没有任何拦挡,霜蛟剑就洞穿了丹增嘉措的喉咙。旋即剑光一绕就将人头削落。鲜血溅涌当即毙命。飞剑上又“呼”的一声涌出一团玄火,瞬间就将其元神烧的一干二净。
徐清孤立天上,面无表情。施施然将飞剑召回。同时又将丹增嘉措手腕上挂地一串念珠摄来,权当给霞儿看信物。虽然霞儿并没要求他拿什么凭证,但空口白牙总是无凭无据,有了这东西才能证明他真的杀了丹增嘉措。复又朝那一众喇嘛道:“你家师父业已伏诛,然人死仇消,尔等皆无株连,须将其头颅缝上,好生觅地安葬不得有误!”言罢一甩袖子轻轻掸了下白灵额上的雪花,便纵剑扬长而去。
那众喇嘛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剑光。又见地上身首异处地丹增嘉措,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那空桑达人和央及答措也再无心争权夺势了,到了此刻他们方才明白,原来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二人将丹增嘉措尸首收好,按照藏族特有地礼俗天葬之后,又向黄教地甘丹寺大活佛锁南嘉措报丧,同时上报拉萨的宗咖活佛。此一干琐事皆不再提,单说徐清击杀丹增嘉措之后,正是神清气爽笑傲长空。直往凝碧崖飞回去。
本来徐清是要直接赶往雁荡山襄助霞儿。但现在时日还早,他又在布鲁音加那得了乌鸠刺和修罗金刀,全是意外收获。唯恐此二宝全是邪魔外道之物,徐清心里也知道自己不遭人待见,若是旁人用着这些东西,只怕那些长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却不能给人落下口实,因此才决定顺路先回家一趟。看看醉道人是不是回来了。也好问问他到底如何处置才最妥当。
徐清心中暂时没了牵挂,飞剑东行。就喜逗弄白灵。手指轻轻的划动白灵湿乎乎的鼻子,不疼不痒的只弄的白灵打了个喷嚏,即又恼怒的扑了上去,挥起肉呼呼的爪子就朝徐清身上乱拍。那爪下的肉指甚柔软,似少女地唇肉,不轻不重的拍打在身上最舒服不过。徐清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白灵的暴力按摩。
这一人一兽便如此逗闹一路,眼看地上冰雪渐消,寒意消减,已经离了藏区进入川滇交界之处。徐清正思量醉道人是否已经回了凝碧崖,却忽然看见前方剑光闪动,仿佛有人打斗!隐隐约约看那剑光颜色,只怕斗剑双方都法力不弱。徐清赶紧停住去势,略一思量就降下飞剑,蛇形鼠伏潜伏过去。
此处已经近了滇黔之地,尽是群山碎岭,地势险要复杂。且生长密林灌木,原始森林千万年不曾变化,最宜潜伏隐蔽之用。白灵乃是林中之王,抢在千头开路,徐清紧随其后,待又向前面走了百十多里,再透过林木枝叶向上观望。果然就在空中正有两人打斗,两道剑光翻飞缠斗。一柄十多丈长的剑光,外裹五色剑气,夺人眼目,翻卷如龙,声势正盛。它的对手则是一柄白色的飞剑,也光色纯净劲力不凡,却要稍微略逊一筹,堪堪抵挡却难回手反击。
徐清一眼就认出来那白色的剑光,不正是笑和尚得意的无形剑!前文曾过说那无形剑虽然厉害,却胜在无声无息暗中伤人,此时业已漏了形迹,又苦于敌人宝剑强悍,自然落入下风。唯恃笑和尚佛法精深,又带着苦行头陀赐予的护身灵咒,这才艰难与对手抗衡。
再看那笑和尚地对面迎风立着一个道装女子,一身华丽地青缎子琉璃金丝道袍,白色软缎丝绦系在腰上,随风飘起,恍若飞仙!再看那身段凹凸有致,体态丰润玲珑。长袖之下一双纤肥得宜的小手若隐若现,仿如脱了外皮的鲜葱一样的指头,在指尖覆着粉红的指甲盖,修剪的纤纤愈细,偏叫人垂涎欲滴。竟还没看见面目,就已经让人觉得,此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
第一百七十四回 万妙仙姑
在徐清这边还只看见了那女子的侧面背影,心里只觉得眼熟,却叫不出此人到底是谁。照说如此出众的女子,若是见过不可能不记得啊!再待向前转了一个方向,才见到那女子的面目,更惊为天人。旦见那眉如黛,眼似晨星,宝耳琼鼻,朱唇贝齿便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如云鬓发一丝不苟的挽起,凤簪珠鬟缀在头上,华贵而雅致。洁白的颈子延入领口,项上挂这一颗纯净的鸡心蓝玉。和田玉似的额头中间还生着一抹紫色的道纹,更增添了几分神秘野性的气息。唯独可惜那堪称完美的脸蛋上满是煞气,眉宇之间竟有解不开的仇恨,却不知到底是何人让这玉人心生如此沉重的咒怨呢!
说到此女也真是名闻天下了,前翻慈云寺大战,及至后来长沙械斗,再到这次青螺山布武,几乎全都留有她的影子。且她性格坚忍不拔,虽明知敌人力不可摧,依然不言放弃,屡败屡战。除了那万秒仙姑许飞娘,还有谁能有此等迎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韧性。
要说起这个许飞娘,便说她是修真界最美的女子,只怕也不为过了,最起码她绝对算的上最美之一。那天生丽质的模样,加之成熟典雅的气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原本飞娘乃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在五台派门下修道。说那混元祖师虽然门下弟子皆有邪祟龌龊之徒,然此人却甚有自持,也有求道的坚韧,乃是旁门之中有数的宗主大师。而且修真多年从来不对女色略有偏好,直到许飞娘的出现,只怕也是夙孽因缘,竟让此老见而钟情。非但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更以师兄妹相称,私下里结成了夫妻。
而许飞娘当初年纪还小,又见混元祖师乃是一教大宗,且一表人才。又对她钟爱有加,自然不难生出情愫。她本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又在混元祖师处处护着。难免有些恃宠而骄。直等峨嵋斗剑之后,混元祖师受伤而归,飞娘方才恍然大悟,这修真界竟如此残酷。
人常说痛苦的经历是人的催熟剂,在混元祖师重伤死后,飞娘一夜之间失了靠山,也真是家破人亡,不知落了多少泪水。五台派也树倒猢狲散,幸亏她这些年不曾将修行扔下。混元祖师那些弟子还没一个敢对她造次。不过飞娘却心灰意懒,不愿与他们来往。要说直接害死混元祖师地是三仙二老,只怕五台派那些整日惹是生非,颠倒黑白之人也难辞其咎。若没有他们与峨嵋派争勇斗狠,何以至于今日结果!
后来飞娘也离开五台山隐居在九华山五步云,再后来结识了妙一夫人。二者皆是绝色,同是当世最优秀的女子,相处久了自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情,竟成了好友!虽然混元祖师之死。与妙一真人齐漱石脱不了干系。但飞娘也并非不明事理一意纠缠之人。而且当时五台派早就分崩离析,峨嵋派又日渐势大,她也早就消了报仇雪恨的心思,只想全心修真,最后能勘悟大道。便也不要什么天仙位业,能成就个逍遥的散仙,便也不枉费了混元祖师教她一场。
但俗话常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那时妙一夫人还常在九华山锁云洞居住,二人毗邻而居时常走动。每每看见齐漱溟来了。与妙一夫人你侬我侬互诉衷肠之时,飞娘地心里就仿佛千针万刃在绞动。再想到自己过去不也如这般幸福,如今那洞中凄冷冰凉毫无人气,而仇人却幸福逍遥悠哉游哉。一次两次她还能自我开解,但时日久了心中恶念就抑制不住的滋生出来。
在这期间又有不少当初五台派的弟子门人前来拉拢,他们都知道飞娘本领不凡,且得了不少混元祖师宝物。飞娘也明白那些人明着是说给混元祖师报仇,实际却想拉帮结派给自己谋出路。虽然全都被她婉言谢绝,但同时飞娘地心里也萌生出了恶念。凭什么荀兰因就能儿女齐全夫唱妇随,而她许飞娘就只能独对青灯,凄凉度日!
此念一生就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终于飞娘也开始暗中联络门人故友,决心为混元祖师报仇。只可惜五台派早就沦丧多年,她踌躇满志的准备在慈云寺大干一场,却只落得个七零八落,大败而终。再与滇西魔教的毒龙尊者谋划,最终又全毁在怪花凌浑夫妇的手上。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藏身暗处,仰望天上二人。他深知笑和尚无形剑的厉害,再看那绝美女子的飞剑竟稳稳将敌人压制住,更不由得心中大惊,暗道:“这人究竟是谁!看那飞剑竟是五色神光,还能将无形剑压住,只怕比金色剑光也不差,莫非也是跟紫青双剑一样的仙家宝物!”
书中代言那五色飞剑原来就是太乙混元祖师遗下的五毒仙剑,乃是取天下五毒之精华,以南极精金玄铁为坯子,花了无数心血打炼而成。能放百丈毒光,但凡碰上一点便见血封喉化成一滩脓血,乃是旁门之中少有的厉害飞剑。当初混元祖师就是凭借此剑,险些将妙一真人击败,如今也只成了飞娘手上地一个念想。
要说那许飞娘昨日还在青螺山与群侠为敌,怎么这会功夫又跑到这来,还跟笑和尚打了起来?这许飞娘乃是全书有大关键的人物,在此也还得再多交代几句。说那日五鬼天王尚和阳发动魔阵,就要困死正道群侠。飞娘率领群邪防守南方生门,正碰上灵云、金蝉等人的进攻。
许飞娘原与妙一夫人为好友,两边时常走动,自然都相熟络。金蝉乃是小孩心性,对事对人皆非善即恶,只以为飞娘乃是邪魔外道,最看不起她,从来不假辞色。倒是灵云对飞娘遭遇有些同情,毕竟混元祖师并无恶迹。只是正邪不分,却还得飞娘成了寡妇。只是妙一夫人多次警告,说飞娘夙孽未清,早晚还要再声恶变。不让灵云与她过甚交往。果不其然如今许飞娘已是明目张胆的站到峨嵋派的对立面。
许飞娘满意为这回魔阵威力巨大,又占据了青螺宫的地利优势。虽然阵前就折了师文恭,盘婆也没应邀而来。但毒龙尊者和五鬼天王皆是能手,难道还不能将峨嵋派的众人给击败了!但她却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是多么坎坷,或者是已经意识到了,却不愿承认罢了。
就在飞娘以为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那可恶地怪叫化凌浑又出现了。非但毁了大阵地死门,还将飞娘苦心修炼的十八颗飞星弹收取。更可恶竟使计以天魔解体大法,毁了地水风火的魔阵,让青螺宫这边计划彻底破产。屋漏便逢连雨天,就在此时天师教地熊血儿忽然到场。又用红玉袋将毒龙尊者给收走了。
飞娘见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立刻大怒,就要跟凌浑拼命。正待此时从天而降一道白光,现身出来一个面貌慈祥的白衣老尼,竟然就是那百花山潮音洞地优昙大师!飞娘一见敌人已成此等架势,而己方党羽朋友死伤殆尽,方知今日大势已去。只得在心中哀叹一声,把银牙一咬遁身而去。
怪花凌浑和优昙大师只见其绝尘遁走,便未再紧追。一则算到许飞娘命道未陨。日后还有大作为。再则也是当初太乙混元祖师爱惜。特意为她练了一道流尘遁光,乃是取自北极寒地地极光灵气炼成,便是天下最顶尖地飞剑也难在速度上望其背项。飞娘拥有此异宝在身,若一心逃窜只怕也没什么人敢打包票能留下她。
许飞娘惊慌愤懑的离开了青螺山,却有些慌不择路,架起流尘遁光飞出去数百里,才发现已经到了川西腹地。今次青螺山失败之后。她也始料不及便慌了手脚。虽然飞娘智计颇深。总能筹划策动,但也终究只是个女流之辈。而且过去在混元祖师地呵护之下。根本就没遇上过危险,哪里见过这等兵败如山倒的悲惨场面。
前翻在慈云寺大战她也未曾亲自到场,算起来这回恐怕还是许飞娘平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的仓皇逃窜。回头一望见并无追兵,方自放心下来,再眼望那四下群山,雪岭冰峰,荒凉无际,突又悲从中来,再忍不住,当即就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全流出来,仿佛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抽泣着喃喃自语道:“师兄啊!都是飞娘没用,不能给你报仇雪恨,还让敌人扬眉吐气盛气凌人!你怎么就狠心丢下我去了啊!若过去他们又怎敢如此欺负人,呜呜呜……”
此刻说到旁人许飞娘倒也不十分记恨,唯独那秦家的紫铃、寒萼姐妹最让她难以释怀。再一想到司徒平更让她恨得牙根直痒痒。作为一个修真者来说,其门下弟子地叛逃无疑是巨大的耻辱。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师父不要徒弟,哪有徒弟自己个给师父炒鱿鱼的道理。如今在许飞娘看来,司徒平却为了两个女人,投敌叛师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偏偏紫铃、寒萼皆是宝相夫人爱女,虽然听说如今宝相夫人修炼散仙不能出动,但其炼就多年的法宝全在二姐妹身上,殊为不好对付。飞娘却不想自己动手,脑中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个人。
说那越城岭黄石洞有个修真名叫黎半风,号称飞叉真人,一双庚金飞叉威力甚是不弱。此人虽然顶着一个真人之名,却出身旁门左道,早些年夜无恶不作。只等最近数十年来才被一个能人警告,生恐惹来祸事,才闭门修炼少再出行。
奈何那黎半风却有不肖弟子,整日在外惹是生非,新近又在罗浮山被武当门人斩杀。黎半风心疼弟子,却知道自己势单力孤,虽然有些本领,也难敌武当派的半边老尼。正巧此时遇上许飞娘邀他一同与峨嵋派为敌,二人正是一拍即合,便结成了盟友。
此时飞娘想到秦家姐妹和司徒平气就不打一处来,便将青螺山失败的怒气全都算在三人头上。就想到那黎半风隐居多年,如今只怕也没多少人认识他,峨嵋派也定不会注意。就想请他出面前往凝碧崖山外祭炼一种邪法,将紫铃寒萼引去破了二女元阴。飞娘料定那黎半风本来是个色中的恶鬼。天狐之女的妖媚艳丽,一听此计不但能满足色欲,还能卖个人情给飞娘,黎半风定会乐不可支欣然应允。
打定了主意之后。许飞娘便抹去泪水,将遁光一转,就要朝东方的越城岭飞去。没想到才飞了百十里。忽然看见前头来了一道佛门遁光,看其方向大约是往南方地莽苍山飞去。再一张望只见那遁光之中盘膝坐着一个白衣素纱地少年和尚,长地眉清目秀,一脸笑颜,不正是苦行头陀的大弟子笑和尚吗!
许飞娘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道:“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当初苦行头陀那老秃驴助玄真子杀我师兄,今日我也宰了你的徒弟,一报还一报。岂不是报应不爽!”不过许飞娘终究是有智慧有毅力的奇女子,思量瞬间之后,终于还是将这诱人地想法给压在了心底。她心里也清楚笑和尚在苦行头陀心中的地位,那可是为了继承道统而培养地接班人。且不说现在能不能留下笑和尚性命,就算真地能击杀笑和尚,那苦行头陀必然震怒。
许飞娘虽然一力与峨嵋派为敌,却知道两方博弈皆有底线,至少从慈云寺到长沙再到青螺山,三仙二老皆没全力出手。如今许飞娘还没联络上一个值得倚仗的旁门巨擘。若万一引得苦行头陀发飙。她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安生,就更无从谈起给混元祖师报仇了。权衡利弊之后,飞娘终于恨恨地瞪了远处的笑和尚一眼,就要立即走了。
说那笑和尚天生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此刻心里却正郁闷难平。就看见远处来了一道怪异的彩色遁光,上头立着一个极美的道姑,不正是那万妙仙姑许飞娘。他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知道如今许飞娘正纵横捭阖。联络天下旁门修真,要合力对付峨嵋派。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敌人。正好能打上一架,出出心中闷气。
这笑和尚是怎么了,谁还能给他气受啊?这事要细算起来还得算到徐清身上。本来峨嵋派的众弟子大多下山历练去了,只有笑和尚因些琐事耽误些时日,直等到了昨天才要下山。他离了庙堂就往凝碧崖山门飞去,正好路过碧筠院外头,看见山间有两个青衣绢带地小姑娘正在玩耍。
笑和尚就心生意动,暗道:“这两个女娃娃竟是哪的弟子,我怎未曾见过?莫非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前翻听说徐清那厮收了个女弟子,好像甚为优秀。又与诸葛师兄说话,仿佛听他言外之意也有授徒之意。看此二人皆有龙骨英姿,何不将她们引入师兄门下,也不让徐清那厮专美于前。”
说到这里想必也不难猜想,那两个小丫头就正是徽佳徽黎二人吧!虽然徐清临走时叮嘱二人好生修炼根基,但她们终究年纪太小,前几日还苦心修炼,到了这两天就有些松懈了,今天正好相约出来看看四周景色,正好被笑和尚一眼给相上了。
那笑和尚打定了主意,一压剑光就落了下去,却把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她们原来身在旁门,对谁都提防三分,如今虽然入了峨嵋派,但旧习也一时难改。一见来了个陌生人,徽佳赶紧取出灵剑,戒备的望着笑和尚,不卑不亢的喝道:“来者何人,通名报姓,到咱们碧筠院有何贵干?”
笑和尚不由得哑然失笑,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竟然在凝碧崖上还有人不认识他。笑道:“我乃是东海三仙苦行头陀的大弟子笑和尚,你们两个小孩是新来碧筠院的外门弟子?”
徽佳虽然孤陋寡闻,但东海三仙的名头总还是听过的,不由得略微一惊。但那徽黎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老大不愿意地看着笑和尚,抢着喝道:“什么东海三仙南海三仙地!你这和尚好生无礼,倒也不见得就有多大岁数,凭什么称别人是小孩?”
第一百七十五回 复仇之殇
说那笑和尚经过碧筠院旁边的山间,就看见徽佳徽黎姐妹二人龙骨影子,颇为喜爱就想要介绍给诸葛警我收入弟子。然而徽黎却根本不买他的帐,甚至连东海三仙的名头都没吓住徽黎那迷糊的小丫头。徽佳听了却赫然一惊,赶紧狠扯了妹妹衣袖,躬身施礼道:“这位师兄莫要见怪,我家小妹没见过市面,才出了狂纵之言,还请师兄恕罪。”
笑和尚也是哭笑不得,眼见那不知所以的少女,竟然连东海三仙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知是怎么上来凝碧崖的。但见她娇憨之态毫无做作,反觉得不惹人厌烦。摆摆手微笑道:“无妨无妨!其实我倒也无别的意思,只是要问问你二人可愿拜师学艺。我师兄诸葛警我神通玄奇,名震天下。我见你二人根骨不错,又思及他前日曾说欲授徒布法,便要引荐一番,也算是尔等的造化。”
这话说来本也没有什么不对,本来笑和尚就以为二人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在他看来能拜入长房嫡门弟子的门下,虽然低了一辈也是天大的好事,言辞之间自然流露出一些施舍恩惠的意味。那徽佳徽黎姐妹从小寄人篱下,心思最敏感不过。徽黎妙目一瞪,正要说话却被她姐姐拽了一下,怏怏的闭上了小嘴。见徽佳又施了一礼,正有些有礼有节的架势,道:“这位大师的好意咱们姐妹心里了,只不过那常言道忠臣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想来这拜师学艺也是同理。我等姐妹前日业已拜了师父,大师便也不问个明白,就自以为是,只怕不妥吧!”
“这个”笑和尚脸色一僵。又见徽黎那小丫头一脸轻蔑之色,方知出了误会,腾地一下就弄了一个大红脸。嘎巴嘎巴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心里更加疑惑:“莫非是醉道人又新收的弟子?没听说啊!怎么好好的就拜了师父了?不过想想也是。那严人英近在咫尺,只怕看见二女的资质,早就捷足先登了。那还能轮得到我这!”想到这里笑和尚也觉自己刚才有些唐突了,讪讪的笑了笑,便是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既已拜了师父,不知是山上哪位长老的高足?”
徽黎不知深浅,得意洋洋的抢着应道:“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俩师父名叫徐清,乃是……”此话一出还真把笑和尚给弄得一愣,至于徽黎后边那些吹嘘地话都没怎么听清楚。笑和尚在心中暗道:“徐清!竟然又是徐清那厮!这才几天,怎么那家伙竟然又收了两个徒弟。这都从哪弄来的好苗子!”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偏偏徐清与笑和尚还有嫌隙。
那徽佳察言观色,见面前这和尚虽然年纪不大,却气度不凡。一说话笑眯眯的样子,实则绝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便加了十分小心。此刻见他一听到徐清地名字,立刻脸色一变,面色不善,只怕二人之间早就有些牵扯。徽佳还有些后悔不该由着徽黎胡言乱语。只怕又得罪人了。赶紧告一声罪,拉着徽黎急匆匆的就走了。
那笑和尚心里气的够呛,不过他虽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地人,也总犯不上跟两个小丫头计较。看着二人的身影,眉头紧锁,便也把这比帐算在了徐清的头上。说起来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只是一个误会罢了。虽然徽黎说话不耐听。也是童言无忌,换了旁人也就得过且过罢了。但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笑和尚虽然还算不上是个小人,也总对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
笑和尚心里赌气,暗道:“哼!你徐清便如此能耐!难道你能收徒弟,我笑和尚就收不来徒弟吗!”他离了凝碧崖之后,也不急着远走,就在峨眉山的附近溜达了好几天,想要踅摸个资质更好的弟子。最好能将裘芷仙也给比下去,就算不行也不能比徽佳徽黎那两个丫头逊色。
其实笑和尚也知道,天生媚骨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数百年才出来一个,哪那么容易就被超过了。而且收徒之事更半点马虎不得,他这般一意寻找,也发现了几个稍微不错的孩童,却都比徽佳徽黎相差甚远,就更别提跟芷仙相提并论。只等三天之后,冷静下来的笑和尚才放弃了这无谓地寻找,转到南下而去。若是没有此番耽误,他又哪里会在这遇上万妙仙姑许飞娘!
返回来头再说徐清,看着天上斗剑的二人,心中暗道:“看那笑和尚只怕再挺不住多久,我要不要上去帮帮忙呢?不过到底是帮那美人呢?还是要帮那贼秃子,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想到这里他嘴角忽然牵出一丝恶意的笑容,又合计道:“若是笑和尚今天就死在这了,可不知那苦行头陀会有什么反应?只怕雷霆大怒之后,还不知要再死不少人给笑和尚陪葬吧!”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是那陪葬名单中的一个,徐清立时觉得脊梁沟一阵发寒,赶紧将这危险的念头压倒了心底。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笑和尚唳喝一声,道:“呔!许飞娘,你这妖妇!看我金光环的厉害!”一语未了忽然扬手抖下腕上一只金环,向天上抛去。那手环打着回旋飞上天去,迎风即长,瞬间就长到四五丈直径。带起一流金光,直朝许飞娘罩过去。
许飞娘巍然不惧,嫣然笑道:“小和尚黔驴技穷了,连这保命的东西都用出来了!苦行头陀教徒弟的本事可没怎么长进啊!空有一身通天的本领,却教出来个草包徒弟。”别看她说得轻松,可不敢对那袭来地金色光环怠慢一点。一边说话地同时赶紧掐动法诀,竟也从身边飞出五道彩烟将许飞娘护在当中。同时素手一扬绽出一道极亮的蓝光,竟比那五毒仙剑还耀眼夺目。
徐清躲在下头看热闹,一看见许飞娘身上竟飞出太乙五烟罗的七色岚烟,也被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来。徐清怎么也想不明白,暗道:“那太乙五烟罗明明就在我身上,怎么许飞娘也有一套!莫非此宝本来就有两件?还是宝物失窃之后。混元祖师寻不见那朱洪,又重新炼了一只?也不知两个太乙五烟罗孰优孰劣?”
不过当许飞娘又紧接着亮出那蓝色剑光之后,又把徐清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凭着这些年修真的经验,徐清一看就看出那蓝色的剑光绝非凡品!其剑意之盛剑芒锐利。竟然比英琼的紫郢剑也不遑多让,唯一可惜就是那剑光并不稳定,也略显轻浮。显然还是一柄并未祭炼完成地剑坯。若等此剑完全,只怕未必不能跟紫青双剑一争高下。
徐清看着那蓝宝石一样地剑光,嘴角的口水都险些流出来了。相比起来霜蛟剑合了混元血魂珠之后,虽然诡异凶戾,卖相却越来越差,哪如人家那通体纯蓝,碧如海色地剑光漂亮。至于三阳一气剑若仅以飞剑而论,也只能说中规中矩,绝当不得惊艳二字。而此刻飞娘亮出地飞剑。就跟紫郢剑一样,方一入眼,就让人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好剑!真是好剑啊!”徐清痴望这天上的蓝光,嘴唇轻动已喃喃说了出声。不过他虽有贪婪之心,却并无强夺之意,毕竟那许飞娘可不是跑龙套的人物。能在这天下之间纵横捭阖,与峨嵋派为敌多年,岂是易与之辈!就凭徐清这点本事,去了只怕也是铩羽而归。弄不好还要搭上自己性命。
看得出来许飞娘与笑和尚对战。仿佛打地难解难分,飞娘也只是略占上风。实则只怕是许飞娘已保留了不少实力,只是笑和尚奋力鏖战,并没发现罢了。他身在其中,怎如徐清作壁上观看的明了。以徐清料想,这许飞娘的实力大约也在妙一夫人同一水准,比霞儿还要略胜一筹。至于其他一干后生小辈。全都不是她的对手。
只见天上那蓝光一闪。速度之快,都不及徐清看真切。就斩在了那金色的光环上。单听见“哐当”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将周围的群山密林都震得沙沙直颤,连徐清和白灵这边都受了波及。那金光环被剑光一斩,只挺了片刻便被击飞出去。笑和尚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全指望祭出此宝能扭转败局,却没想到敌人竟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宝剑。非但轻松破了金光环,若再追击攻来,只怕连小命都难保!笑和尚心中暗骂一声“倒霉”,也不顾什么里子面子了,招呼都不打一声,遁起一道佛光是转身就跑。
许飞娘则一扫浑身颓气,笑的前仰后合,差点失了淑女地典雅意态。不过她见笑和尚狼狈逃走,也不去追他,将那蓝色的剑光收来,朗声呵斥道:“你这小孩要走怎也不说一声,难道你家大人都不曾教你懂礼识义!”说着又是“咯咯”一阵娇笑,续道:“你也不用跑那么快,你一个小孩我还与你计较吗!回去告诉苦行头陀那秃驴,就说我许飞娘早晚要报当年的杀兄之仇!让他给我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要说许飞娘心里恨东海三仙是一点也不假,但同时她也深知三人修为通天,极不好惹。此刻也是清楚,以笑和尚的骄傲性子,绝对不会将这些话传给苦行头陀听。正因如此她才敢如此放肆的大放厥词,将胸中憋闷的恶气全都一吐为快。
笑和尚好悬没被气的吐血,嘴唇蠕动数次,想要恶语骂回去。但形势比人强,斟酌再三终于将那些狠话又吞回了腹中。咬牙切齿的只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且不与人争一时匹夫之勇,万一惹得那老娘们发疯,上来用那蓝色的飞剑给我劈了。到时候死都死了,就算日后师父能给我报仇,又有何用!”
眼看着笑和尚驾着一溜金光消失在天机,许飞娘笑地跟朵花似地。只怕从打混元祖师死后,她都没有这般高兴过。不过许飞娘得胜之后,却不立刻飞走,反倒轻轻一抖袖际,扭头朝徐清藏身这边望来,笑眯眯的喝道:“那边的道友看了半天热闹,还不出来打声招呼吗?岂不让我白白废了这么大力气,将那小秃头给打发走了!”
徐清登时大吃一惊。没想到隔了这么远,竟还是被许飞娘给发现了。又觉那眼神如刀,已经锁定了他的行踪,只怕是完全确定了他的位置。并非是无的放矢的诡诈之言。徐清无可奈地一笑,只得带着白灵祭起剑光升上天去,遥遥对着许飞娘一抱拳。道:“适才一见仙姑风姿,只怕天仙化人也不过如此,真让人叹为观止啊!”
许飞娘上下打量着飞上来地俊俏少年,掩口笑道:“你这小孩又是从哪来?看你模样生的怪俊地,嘴巴也甜,就拜我为师如何?包你修地上层道法,日后飞仙成圣也未可知哦!”
徐清不置可否的笑眯眯打量着许飞娘曼妙的身段,忽然说道:“刚才我听那和尚唤仙姑叫做许飞娘,就是那个五台派地许飞娘?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
许飞娘微微一愣。登时就听出此言深意,俏脸绯红,嗔恼的瞪了徐清一眼。不过见面前这少年气度不凡,真元精足只怕不好对付。尤其她刚才退走笑和尚已经废了不少法力,更在最后将未炼制完成的飞剑使出来,法力耗费甚巨,若要再战只怕难以持久。
但徐清说话也太能气人,那后边说的太乙混元祖师的弟子,明显就是接着飞娘要收他为徒说的。其中调戏的意味也不难明白。不过女人的心思也真不能理解。许飞娘在心中暗怒地同时,竟也有几分窃喜。大概是这些年隐居不出,也少与外人见面,不知多少年没听过,有人赞赏她美丽的言辞了。让飞娘觉得这些年过去了,自己魅力依然,还能如当年一样引动那些少年的倾情艳慕。同时更恨徐清说话轻浮。那俗话说得好踢寡妇门。刨瘸子坟,那都是坏到绝处的人才干的事。
徐清倒还没自觉。接着说道:“呃!在下徐清,在峨嵋派醉道人门下修行,早就听闻许仙姑的芳名,今日一见远胜闻名啊!”
许飞娘皱了皱眉头,惊异道:“你就是徐清?”看样子也听过徐清的名字。想来当初慈云寺只身投书就足够惊人,也难怪许飞娘会知道他的名字。又疑惑道:“你也是峨眉弟子,刚才为何不出手帮忙,眼看着同门失败?莫非”说着又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烟视媚眼地望着徐清,缓缓道:“莫非堂堂峨嵋派中也有派系倾轧?真是让人好生惊讶呢!”
徐清哈哈大笑道:“许仙姑此言差矣,刚才那人乃是个和尚,我又有什么义务非要帮他?要真算起来仙姑也是道门,而我家师父又叫醉道人,就是出手也是帮着仙姑。佛道有别,这其中地远近亲疏难道还要细细掰算?”
许飞娘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等怪异的论调,楞楞的看着徐清,仿佛在打量一个怪物,半天才问道:“你!真是峨眉弟子?”却还不等徐清回答,飞娘又已恢复了干练的本色,爽利的笑道:“好!好啊!想不到峨嵋派竟然还有这样有趣的后辈!若这些话让你家师长听去,又不知他们会作何想法呢?”似在憧憬着朝东边峨眉山方向望去,复又笑道:“罢了!你这小孩倒也特立独行,今日便放了你,日后还有相见之期,希望不要刀兵相见才好。”
见许飞娘就要离去,徐清心中更加确定,只怕刚才许飞娘也废了不少发力,如今才不愿再战。不过这正好合了徐清心意,便也不点破,微笑道:“那在下就多谢仙姑手下留情了,至于刀兵相见机会只怕不多。算来仙姑的敌人也真不少,大概少我一个也不会少,前途路远,还请仙姑万自珍重。”
许飞娘闻言身子一僵,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地强敌。但自从混元祖师死地那一天开始,这些就都已经注定了,除非她能放下心中的仇恨。飞娘自己也清楚,只要她一天忘不了混元祖师,就永远别想跳出这个复仇地梦魇。但她能放下吗?
第一百七十六回 趁虚南下
只见五色剑光一窜,衣袂迎风飘飞,许飞娘已经飞身而去。只留下艳红的嘴唇上一抹无奈的笑容,她知道还有无数战斗在等着她,现在绝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徐清望着那美丽的背影,心里如弄洒了五味瓶,尤其是刚才转身那一刹的哀伤,仿佛重锤一样砸在了他的心上。徐清摇了摇头,顾自叹道:“哎!这可怜的女人啊!”不过他也不是伤月悲秋强作哀愁的人,一叹之后便将怜悯都压在了心底。毕竟此刻徐清也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有资格去怜悯别人。
徐清又遥遥望了一眼峨眉山的方向,却不再急着回山了。刚才笑和尚败在了许飞娘的剑下,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件。虽然此刻徐清还不知道,是因为徽佳徽黎两个小姐妹的缘由,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蝴蝶翅膀煽动之后的效果。心中暗道:“看笑和尚到了此地,算方向应该是要赶奔云贵之地的莽苍山去。但他今日战败之后,也不得不改变行程,大概会先回凝碧崖去,向苦行头陀报告今日的情况,还有许飞娘那柄飞剑的威力。不知道刚才他伤的重不重,需要将养几日最好,这一来一回只怕就要耽误好几天。当下眼看文蛛就要出世,我何不趁机去莽苍山碰碰运气。”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清立刻感觉精神抖擞,仿佛眼中的天空都更蓝,云彩都更洁白了!不由抱起白灵狠狠亲热了几下,随即将剑光一转就朝南方莽苍山飞去。再向南方便已再望不见雪山冰原,山峦叠嶂,全是绿山秀水,尤其近了贵州之后,那山水秀绝更让人耳目一新。山都不是高山。大约只有拔地而起的数十丈,全无棱角砺崖,都是圆的山头,山上长满三四尺高的矮树长的极密。地上全是平的。开垦出一块一块水稻田,星罗棋布的小山上种地是青粱和地薯。黔贵之地虽然地贫,但也人口稀少。便是贫家只要有几个壮劳力,要开课出几亩糊口的田地总也不难。且山间溪泉纵横,从无旱涝之虞,确是一片隐居的佳处。
徐清便只上次去桂花山求药时,来过莽苍山一次,匆匆一观也不知全貌。说那莽苍山横亘南疆,连绵千里,山中修真妖魔更加不计其数。徐清立在云霄之上,放眼望去。只见云雾昭昭,山岭纵横;远及千里,峰入云宵。却如何去找那即将出世的文蛛?徐清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心中想到:“那文蛛出世之地仿佛就在绿袍老祖他们家门口,也不知道此老魔头逃跑之后,如今又怎么样了?我还需得先找到百蛮山再从长计议才好。”
要说那百蛮山阴风洞乃是南方魔教的祖坛,在这莽苍山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徐清合计着大约找个能说话的山魈野妖一问,便也不难寻到。遂降下剑光,就循着地脉灵气地流动。找那地灵汇聚之所。深山老林之中。也总有些灵识明悟的野兽,会借着这些灵气修炼妖丹。
倒也说不好是徐清运气太差,还是那些山妖都感觉到了危险躲起来了,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个能说话的妖怪。眼看夕阳暮下,山林中渐渐生起了雾气,山光晦暗,树影摇金。远近天光十分炫丽。徐清驻身观望。轻轻的抚着白灵,叹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索性就连夜观望,想来那些山魈野鬼也多在夜里活动吧!”
白灵这家伙可是万事不愁,只要跟徐清在一块,它上哪都是一样,懒洋洋的叫了一声。但就在此时它的身子忽然一震,一双猫眼放出两道深幽的寒光,仿佛遇上了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使劲伸脖子朝南边望去,旋即“喵”的叫了一声,后退一蹬“倏”地一下就跃了下去。
徐清略微一愣,知道定是白灵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他也了解白灵最知深浅,若是强敌绝不会莽撞跳下去。不慌不忙的缓缓将剑光落下,片刻后就见白灵嘴里叼着一只青灰色的山狸,从草灌木丛里窜了出来。那山狸通体能有一尺半长,身后还拖着一条差不多同样长的大尾巴。四肢健硕,爪牙锋利,通体青灰色的皮毛,额头上还长着一撮七彩灵毛,看来也不是寻常之物。那山狸还没死透,忽然猛地挺动身子,想要挣脱。白灵那会留情,咬着猎物的脖子,猛地甩了两下。那山狸“吱”的闷叫了一声,就在白灵的爪牙之下再不动弹了。
徐清也自奇怪,白灵自从上次蜕变之后,早就餐风饮露,不再肉食猛兽,怎么今天有主动捕食了?莫非时间久了也想打打牙祭?白灵一张嘴将那山狸丢在地上,见那颈子上的伤口竟然流出了淡金色地血液!白灵生恐浪费了似地,赶紧伸出舌头将那金血舔去。旋即又邀功似的把尾巴局的高高的,“喵喵”直叫。
“这是金血灵兽!”徐清愕然的叫出声来,赶紧扑身上前将那山狸抱起来细细观看。果然皮毛之下还长着金色的细鳞,四爪生如虎豹,口齿更盛龙蛇。所谓金血灵兽也是上古洪荒的异种,与寻常生物不同,此种灵兽皆生就金色地血液。如火凤凰、金龙、古神鸠,麒麟兽等等,都是金血灵兽。听听这些名字,就足可见其珍贵稀有。虽然这头山狸地血统并不纯正,但若任由其再生长数百年,只怕又是一头称霸一方的大妖兽,却没想到今日竟死在了白灵地口下。
徐清叹息之余,敲了下白灵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坏家伙是故意要他性命!”白灵委屈的低叫一声,却让人看着怪心疼的,徐清明知道它是装的也不忍多说了。再说这也是动物的本能,谁让这头山狸生就金血,让白灵感觉到了威胁呢!若是将它生着捕会来,徐清必会收养。此刻那山狸还小,并无多大本事,但日后的用出,也未必就比不上白灵猫。
白灵心里那点小算盘。徐清又怎会看不明白,反正如今都已经死了,再多说无用。而且这本来是人家白灵自己捕的点心,如今拿出来分徐清一半就非常够意思了。徐清手指一划就将那金血山狸的脖子拉开一道口子。随即又以法力将那不大的身体里,每一滴金色的血液全都吸了出来。
白灵在旁边摇头晃脑地等着吃饭,徐清也不让它久侯。神念一动就将那金血汇聚成了一个拳头大小,闪着淡淡金光的珠子。自己先舔了一下,有些淡淡的腥味,味道算不上好,大约只比中药汤好一点。虽然这金血珠里面灵气不少,但对徐清来说却并无大用。毕竟妖怪吸纳日轮月华,与人类修真还不一样。与其贪婪的占上一半,还不如都给白灵吃了补身子。将金血珠丢给白灵之后,徐清又打量着那山狸地尸体。叹道:“可惜终究还是太小了,身上鳞甲还没张成,连个皮马甲都做不了,这身皮毛算是白扔了。也只有这点肉还能吃上一顿,算是打打牙祭了,恐怕天下间也没有哪个修真曾经吃过金血灵兽做的大餐!”
徐清身手倒也麻利,一边想着,已经一边寻了一处山泉,将那金血山狸扒皮洗净。架起一堆篝火。烤了起来。白灵趴在一旁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舔着那金血珠,仿佛还舍不得一口吃下去。又不多时那山狸已经烤好了,看去油光昝亮,好像不错地样子。不过吃起来味道也与寻常的山兽差不多,唯独肉中蓄含了无数灵气,咬了一口立刻感觉神清气爽。精神了百倍。
白灵那贪吃的家伙。一见这边好了,也不再抱着金血珠细品了。一口就将那珠子吞了。跳到徐清身边来,眼巴巴的看着那山狸,馋的哈喇子都淌下来了。徐清虽也不禁口腹之欲,却不欲多吃,将大半都给了白灵,就看它小心翼翼的将每一根骨头都嚼碎了吸净骨髓,还真舍不得扔掉一点。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一声洪钟般的大喊。徐清允自一愣,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皮肤幽黑,身材高大的汉子迅捷如豹,就从密林之中窜了出来。浑身上下竟全无衣裳,生着一身骇人的肌肉,只有胯下毛发甚重,将那男根遮住。手里拎着一柄石头地长柄擀铛,看那分量怕也不下千斤。小心戒备的盯着徐清跟白灵,头脸上满是灰尘,披散的头发都结了擀毡。仿佛一个不知世事的野人,到了近前就大喝道:“哪里来的宵小,竟敢头我的猎物,快快与我还来!”
徐清略微一愣,细细打量那野人。只见生的扩口咧腮,巨齿獠牙,牛眼狮鼻,唇口前突。若不是听他口吐人言,只怕还以为是个深山栖息的大马猴。但徐清见那仿佛莽撞无端,但眼神灵动,相貌特意,又能以金血山狸为猎物,只怕也是个异人。笑道:“哦?你又是哪里来的?竟张口就说咱们夺了你地猎物,你且说说有何凭据?再说这山间本是荒野之地,也非圈出是你家地牧场,狩猎之人各凭本事。德者惧之,无德失之,你却还敢借之胡闹,莫非是看我年轻力弱,便要欺负外来人么?”
那野人并不善言辞,被气得哇哇暴叫,喝道:“哪里来的诡辩童子,今日爷爷就让你知道厉害,且先吃我一棒!”说罢,对准了徐清就当头一棒砸去。见那石擀铛上竟隐隐亮起罡芒,一击落下只怕不只千金巨力。
徐清微一皱眉,不由得心中火起,暗道:“这野人真好生毒辣的手段,这也就是我,若是换个寻常的武林高手,碰上只怕也被一下给打的脑浆迸裂。”他却哪里知道,那野人本来就是莽苍山中一头成灵的山魈。早就发现了那金血山狸,多年以来就想将其捕获。但那金血山狸也不寻常,虽然还是幼年,也力大皮厚,爪牙锋利,让那山魈怪一直不能如愿。今日正欲寻机再去与那山狸争斗,却发现寻不见那老对手一点气息了。寻了半天才找到这里,一看见地上扔这一张山狸皮,再看白灵津津有味的吃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金血山狸已经进了别人肚子。多年地贪图毁于一旦,那山魈又怎能气急败坏!
徐清见那石擀铛打来,也不躲避。缓缓向上一抬手,“啷”一声竟然就将那石擀铛给托住了!即又五指一合,竟然生生将那石头抓住个手印来!那山魈怪吓得大吃一惊,赶紧将石擀铛抽回。向后纵出三丈多远,骇然地看着徐清那只仿佛纤弱无力的手。徐清一拍手上地石粉,淡淡笑道:“你这山人好生无礼。出手就要杀人夺命,今日却要好好给你留个教训。”
一语未了,那野人就见人影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只觉颈间一紧就喘不上气来,竟被一只手给钳住了。他早就加了小心,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迅捷。不过作为一个山魈成精的妖灵,这汉子对自己地力量还有绝对的信心。狞笑一声,就伸手把住徐清手腕。同时抡起那石擀铛,再次朝敌人头上扫去。
徐清眼中厉色一闪,冷笑道:“狂徒找死!”便将手上力道一收,不过他还要跟这野人打听百蛮山的去路,也没立刻就下死手。却没想到那野人竟有把子力气,单手扼住徐清手腕,险些让他给扳开。徐清也没料到这野人有这么力气,眼看要被石擀铛又砸中,赶紧挥起右拳。“嘣”的一下正杵在那山魈地胃上。
这一拳下去只怕是铜筋铁骨也受不了。那山魈怪“咯喽”一声,向上一翻白眼,登时就昏死过去。连着手上的石擀铛也落在地上,双腿一软就摊在了地上,喉咙蠕动两下“哇”一下,只怕连昨天晚上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一股酸腐之气顿时弥漫四下。幸亏白灵刚才将那金血山狸全都吃完了。若留到现在只怕也吃不下去了。
徐清躲得也快。退出去好几丈远,才没被秽物崩到身上。那山魈怪也真体质强悍。缓了几口气竟又明白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徐清,再也不敢造次。直到此刻徐清才得功夫细看,疑惑道:“你不是人……竟是个山魈?”
原来山魈本来也与猩猩猴子相仿,体型构造与人类最近,也最容易化成|人形。若是别种灵兽,练到化形人身,只怕都要修炼数百年功夫。唯独这些灵猿仙猴,有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要稍微有些根基,就能退去毛皮化就人身。不过这些灵种大多也不认为人型有多高级,多半都向大型化发展。在修真界中,山魈巨猿动则长到三丈四丈高,也不算稀罕事。
闲言少叙,单说那山魈怪忍着痛苦站起身来,惊恐的看着徐清。在那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徐清上下打量,淡淡问道:“你乃是这山中的魈精?”那汉子点了点头也未出声,又听徐清问道:“可熟悉附近地形?”
那山魈怪一听这话,提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地。知道对方还有用他之处,赶紧应到:“启禀仙长,我从出生就在莽苍山中,到如今也有二百来年,方圆千里之内又什么山什么洞,我都一清二楚,仙长若有差遣,就只管吩咐。刚才不知仙长神威,多有得罪,只求仙长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计较无礼之举才好。”
其实这山魈怪本来也不是莽撞性子,否则也活不了这么大岁数。刚才也是因为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才有些失了方寸,没看清形势就向徐清动手。此刻如梦方醒,且不说徐清的厉害,单是一头最起码过了三褪的白灵猫,就不是它独自能应付地。这才知道刚才已经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
徐清点了点头,问道:“那我来问你,可知道莽苍山中有一座百蛮山阴风洞的?”
那山魈怪一听,顿时大惊失色,骇然道:“莫非仙长乃是百蛮山绿袍老祖的朋友!”说着扑身跪倒“嘣嘣”磕头带响,带着哭腔道:“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仙长法驾……”
徐清心中暗道:“这绿袍老祖真是好大的凶威啊!竟然一提他的名字就将这山魈怪吓成这样。”又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别磕头了,我也只与绿袍老祖有一面之缘,远远算不上朋友,否则怎会不知道百蛮山在何处,你且起来说话!”
第一百七十七回 百蛮山外
说那山魈怪一听徐清竟然是来找百蛮山阴风洞的,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连连跪地磕头求饶,那绿袍老祖在这一带的淫威之盛可见一斑。只等徐清露出了不耐之色,那山魈怪才止住哀声,更加惊恐的看着徐清。恐怕在他看来无论是敌是友,但凡与绿袍老祖扯上关系的人,绝对都不是善良之辈。
徐清也不会理他心里如何想的,冷冰冰的道:“你也不用管我来干什么,只管头前带路便是,到了百蛮山之后,自会放你回家。”微微顿了顿,复又厉色道:“若敢有其他坏心眼,便叫你魂飞魄散也不过易如反掌。”
那山魈怪点头如捣蒜,连连道:“仙长慈悲为怀!小的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徐清也知道想要让马儿快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随手就丢出来一颗暗红色的小药丸。乃是峨嵋派炼制的黄庭丹,能聚气凝神,对初入修真门槛的人甚有效果。道:“既让你带路,我也不能让你白忙和一场。这一颗黄庭丹,乃是道家灵药,服用后运气调息,于你的修行还有些益处。”
山魈怪大喜过望,小心翼翼的结果丹药,像他这样的山野小妖,哪里见过真正的道门丹药!立刻如获至宝的收起来,心里对徐清也是感激不尽,连连道谢。徐清淡淡道:“这便头前带路去吧!”山魈怪大嘴一咧,笑道:“仙长请随我来!”说罢一转身,双腿跃腾起数丈远,就朝东方奔去。
徐清给白灵递了一个眼色,他们早就成了默契,白灵立刻会意,腾身就跟那山魈而去。但凡发现那山魈怪有些不对。就要立刻痛下杀手,收了东西还要耍花样,还焉能让它活着!不过那山魈怪显然并没有其他想法,在森林法则之中。本就崇尚强者为尊。徐清实力强大,自然就有权利享用那金血山狸。山魈怪虽然可惜却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如今又得了一颗黄庭丹已经是意外之喜。还怎敢再耍花招。更何况这莽苍山中的精怪都没少受阴风洞的魔徒压迫,那山魈怪察言观色,恐怕徐清此来不是做客。若是真来寻绿袍老祖晦气的,他倒也乐得带路。
翻山越岭,过了不多时已经疾奔出百十多里,那山魈怪忽然停住了身子,伸出手朝前面一指,对紧随而至的徐清道:“仙长请看,那边一座高山就是百蛮山!还请恕我不敢再往前去。那绿袍老祖曾经放言出来,但凡是山中的精怪修真,不论正邪,都不得踏入他百蛮山方圆百里之内,否则格杀勿论!”徐清也不与他为难,摆了摆手示意那山魈离去。只见那山魈竟然比来时速度快了近一倍,恨不得肋生双翅赶紧飞走了。
徐清寻了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山头,放眼向那百蛮山望去。这莽苍山本来就在云贵之地,正是草木丰盛山清水秀之处。也不知为何唯独此地山水险恶。只见前面五六十里之外。就有一道环形山岭,圈出来一个大约百里方圆地回环。再看那山岭其中,古树蔽日,老藤婆娑,毒障烟岚,终年弥漫,别说是人。就算是山妖猛兽都不能生存。除了潜伏许多毒虫怪蛇那些剧毒之物意外。只怕再没有什么东西愿意在此处安家了。
尤其还有一处所在毒障最盛,绿毒红烟冲上天际。若细听闻还有蚕鸣蛇啸,让人心惊胆寒。书中代言,那就是绿袍老祖的一处蛊田,专门为了培育百毒金蚕蛊所建造的所在。那百毒金蚕蛊乃是绿袍老祖当年从天蚕仙娘处学的炼蛊之术,后来又用厉害地魔教法门,使那金蚕蛊又跟其他毒虫杂交,经历了不知多少失败,才成了如今的百毒金蚕蛊。飞天之时有如雷霆,更比那金蚕蛊毒辣十倍。前翻绿袍老祖法宝初成,正志得意满时,却出师未捷,非但在慈云寺毁了十万金蝉蛊,又被极乐真人斩了身子。此寮回到百蛮山之后,立誓要二次祭炼百毒金蚕蛊,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虽然前日刚斩了丹增嘉措,让徐清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倍增,但是在他心里却不愿与绿袍老祖硬碰硬。此老魔凶恶成性,虽然前翻被一连窜倒霉事,弄得法宝尽失元气大伤,但也绝非是辛辰子与丹增嘉措之流能比肩地。若是真对上了,就算徐清一身法宝,也没信心定能取胜。
徐清带着白灵小心翼翼的向前飞去,此处毒蛊太多,他可不放心白灵自己在下头乱走。待飞进了那环形山岭,只见眼前豁然一亮,方知这里用的乃是五丁开山阵将四下毒物瘴气汇聚起来,弥漫四周不但能掩人耳目,遇上寻常的入侵者就都直接被那毒障杀死了。幸亏徐清身上带了太乙五烟罗,五道彩烟自动升起,将那些毒障尽数驱开,方保得平安无事。
徐清心里暗恨自己大意,这南方魔教屹立在莽苍山中已经三百余年。此处又是总坛,就算没有两仪微尘阵那般恢宏的气势,也定然禁阵林立,步步杀机。身在此等险恶之地,怎敢粗心大意!赶紧细看那五丁开山阵见其只能聚拢毒气,并无报警功能,这才放下心来,也更下小心翼翼的向四方观望。
再看眼前已经景色大变,瘴气之后陡然显出了一片千亩大小的平原。中间突兀的立着一座险要的孤峰,四面皆是万仞绝崖,猿猴难攀,飞鸟难度,应该就是百蛮山地主峰。在四周还围着六座稍小的山峰,|奇-_-书^_^网|也全是怪石嶙峋,峰峦突兀,且全无一点草树生机,黑幽幽的山石上隐隐环绕戾气,望之发寒,仿佛到了阿鼻地狱。
徐清开始见那百蛮山尚未觉出如何,但再一看那周围环绕的六座山峰,不由得大吃一惊,喃喃道:“竟是七煞绝杀阵绿袍老祖真好大的手笔啊!没想到天下间竟真有人敢摆下此阵,绿袍老祖果然不愧是凶绝天下的魔头!”
要说徐清怎么一看见此阵,就会生出如此惊叹呢!原来那七煞绝杀阵乃是魔教著名的杀阵,据说威力巨大也不再峨嵋派的两仪微尘阵之下。不过七煞绝杀阵出名却不在它的威力强大。而是布阵之时地残忍手段。据说布置此阵就要积聚足够地灵煞怨气,不但要用牲畜祭阵,还要大量屠杀活人喂食大阵。看绿袍老祖摆下的大阵规模,只怕当年布阵之时。每一处七杀星位最少都得生祭万人冤魂。不过算起来三百多年前,南方魔教开山之际,正是蒙元征战天下的时候。那时人命如狗。动则屠城灭国,嗜杀百万千万人口。如此算来绿袍老祖杀这七万生魂,仿佛也不十分惊人了。
徐清认出前有杀阵布局,再不敢往前走,他此番前来本也不是为了探看绿袍老祖地动静,只为寻找文蛛线索。就是到了百蛮山外头,心中有些好奇,这才进来看看。如今就只在那七煞绝杀阵外头看看阴风洞的景致也就罢了。
然而就在徐清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听见“嘎吱吱”一阵刺耳的巨响。旋即那百蛮山地主峰顶上猛地亮起一道精光。旋即“轰隆”一声就从那山峰顶上喷出一道有三丈粗地水柱,眩瞬被那山上地砾石分成数十股溪流飞瀑,自半空中飞泄而下,击在地上“轰轰”如天锤擂鼓。从天上望去,宛如数百条玉龙倒卷,挂在半天,时而飞翔交错,时而又零落四下。涛声震儿,瀑布惊雷。壮阔惊奇的景观。让人叹为观止。
徐清早前见辛辰子囚禁绿袍老祖那地方,仿佛也有一样地水龙阵势。只是阵法的气势精妙,照此还差了不止一筹。再见那飞瀑流水一起,忽然从山上飞出来二十多个衣衫单薄的男女。男子就只有白布兜裆,披头散发,身上还有怪异的刺青。女子也只是多了块巴掌宽的抹胸,大片健美地肌肤全都露在外头。看其身材不高。肤色黝黑。多半都是滇黔两地的山民,有资质好的孩童被摞上山来。如今养大了。男的就成了魔教的护教力士,女子就成了惑神魔女。徐清赶紧压低剑光,隐入了下面的林密之中。也将太乙五烟罗收到最小,仅仅将他和白灵护住,尽量不发出五色光岚,免得被人发现。
说那数十魔徒出了阴风洞之后,就直往那片瘴气最盛的蛊田飞去。那蛊田是一片略微高出四周的绿地,纵横大约三百丈。其中种植各种奇花异草,最多的是一种不知名地花草,花似蕾萼,叶如松针,花色绿如翡翠,茎叶亮如金针。铺排成片,隐隐还有规制可循,仿佛种成了一个八卦井田地形状,程序井然。那花冠上缓缓冒出淡淡的香雾,绕在针叶四周,如幻如真,更显瑰丽繁华。原来那花名叫翠萼看其绚烂多姿,实则剧毒无比。百毒金蚕蛊的蛊虫最爱吸食它分泌的毒烟,啃噬那金针般的枝叶。绿袍老祖为了祭炼毒蛊方便,就建了花圃专门种植此花,用以孵化蛊虫。
只见那数十男女一到了蛊田上空,也不敢再往里飞,各自取出来一柄奇型幡帐。白麻制成的幡面上以鲜血画着各种斑斓的符咒,阴气森森,十分骇然。为首一个身材健硕地汉子,穿了一身土黄|色地劲装,左边袖子却虚空飘着。右手举着一柄大一号的白幡,口中念念有词,引动邪咒。继而将那白幡一抖,怪啸一声,那些随同而来地赤身魔人,全都身子一震。仿佛都失了心神,如行尸走肉般,分散开来,各自寻好了位置,将那蛊田围住。便有一个力士取出一把铜锣,“哐哐”敲响,众人如着了魔障,手舞足蹈,上蹿下跳,嘴里还机械的重复着几句简单的咒语,而且越念越急。那二十多柄白幡招展,飞起片片烟云,不消多时就将蛊田完全罩住。
书中代言为首那断臂之人名叫唐石,也是绿袍老祖的弟子。只怕还有人会问,那绿袍老祖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怎么来个弟子就是断臂!其实这唐石本是绿袍老祖的二弟子,也跟随他有百多年了,若论起本领更不在辛辰子之下。而且此人更有智计,对同门也宽厚。在百蛮山中甚有人心。当初辛辰子困了绿袍,就是唐石一力追问下落,并且稳住了教中人心,才没让南方魔教分崩离析。
只是那绿袍老祖被西方野魔救回来之后。却成了惊弓之鸟,看着哪个弟子好像都不怀好意。而那辛辰子更如人间蒸发了一样,绿袍老祖本来不善推演卜算之法。派出的眼线也全无线索。他就怀疑教中弟子还有辛辰子的内线,心中大怒。也该着唐石倒霉,正好被逮到个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被绿袍老祖咬断了一条手臂,给生生嚼碎了,这才成了残废!
单说徐清看那些妖人做法,也有些好奇之心,见绿袍老祖还没有露面。便不急着逃走。只见那唐石手中妖幡一挥,就打出一道绿光,仿佛活的一样,在天上绕了一圈。像是收到了信号,忽然从蛊田中传出闷雷一样的响声,继而飞出一道一道金光,在空中上下翻飞,所过之处皆起一阵雷声。
徐清一听雷声立刻就知道,那正是当初在慈云寺曾经见过地百毒金蚕蛊!不一会就见那些翠萼花下面飞出无数金光。黑压压的聚在蛊田上方。那些金蚕蛊好像非常畏惧众妖人手里挥动魔幡。全都不敢再往外围飞去。见那些蛊虫全都通体金光,形如黄蜂,背上两双透明蝉翼,震动起来声如惊雷,上下攒动比箭还疾,好似万朵金花散放一般。
就在这时忽然又从百蛮山主峰上飞出三道遁光,为首那人一身绿袍。头大身小。长的又丑又凶,正是那险死还生的绿袍老祖。在他左边跟着一个身材高大。豹头环眼地红袍番僧,就是西方野魔雅各达。右边则是一个长的妖冶勾魂,身材惹火热辣的年轻女郎。身上只披了一条轻裳,衣襟微露,胸前一抹淡粉色地肚兜还隐隐可见。两截莲藕般的膀子都露在外头,形容冶荡,烟视媚行,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子。
要说这女子也有些来头,唤作倪兰心,有个外号叫追魂娘子。其实前文书就曾提过此人,只是还未曾露面罢了。这追魂娘子本来是四门山妖道朱洪的姘居妻子,那朱洪被徐清用三阳十龙大阵击杀,夺走了太乙五烟罗的时侯,此女正在山下秘洞之中修炼道法。等她收功出来探看时,却只发现丈夫做法之处一片狼藉,再找洞中那两个小童子也不见了影子,立刻就觉出事情不妙。
这倪兰心倒也有些良心,四处找了朱洪数日,后来又托了不少朋友同道打听消息。终于查出朱洪已经被杀,她得到消息是又恨又怕。本来夫妻二人隐居在四门山,就想练成了法宝,再出山扬名。却没想到丈夫出师未捷身先死,回想起来更是悲戚难忍。
倪兰心又大哭一日,立誓给朱洪报仇。但她虽有一部天书修炼,却终觉不能胜过峨嵋派,必须找个强硬的靠山才好。她感觉四门山并非久呆之所,就出山行走物色靠山。正好碰上了刚刚脱离险境,又补全了身子的绿袍老祖。
说那绿袍老祖本来并不好女色,但经过辛辰子的叛变,此寮心性大变。多半也是心中压抑着一股邪火,看见倪兰心就再忍不住色欲。而那追魂娘子本来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虽然心里还爱朱洪,但让她日后只为一个男人守寡可难。而且她也正要寻个靠山,绿袍老祖虽然丑陋,却也算实力强大。二人正是一拍即合,便半推半就成了苟且之事。而且绿袍老祖再不信任门下弟子,只将西方野魔同这追魂娘子视作心腹,如今倪兰心隐隐已经要成了百蛮山的女主人了。
再回来说那绿袍老祖从洞中出来,看见唐石就一皱眉头。原因无他,人类生就五官,自有相貌诧异。而辛辰子与唐石虽不同家,长像却真有几分相似,只是辛辰子身材还高些。若是过去还成为茶余饭后地一个笑谈,但如今绿袍老祖一看见唐石,就想到辛辰子那逆徒。气的五内如焚,寻不见辛辰子,自然就要那唐石出气。
第一百七十八回 琮离遁光
说那绿袍老祖看见了唐石之后,又想起当初那可恶的辛辰子如何迫害于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随即眼中暗闪寒光,突然伸出一只又细又长,好似鸡爪的手臂,朝空中一招。那些飞在天上的百毒金蚕蛊全都躁动不安起来,接连要向外冲去,甚至连那些魔人手上的白幡都有些招架不住。
无量百毒金蚕蛊成群向外突飞,“轰轰”如惊雷一般。那些拿着白幡的魔人还不知危险,就见三两只金花箭矢般飞去,忽然就扎在一个魔女身上。那魔女竟毫无反应,依然念念有词,仿佛一个牵线的玩偶。一瞬间就被几只百毒金蚕蛊吸干了血髓,一头朝下方的蛊田栽了下去。若再往下细看,就可见那繁盛美丽的翠萼花下边,竟然全是森森白骨,人畜不分,全都成了花肥。
绿袍老祖又向天上一指唐石,那余下的魔人全都一齐听令,将手上的白幡指了过去,又抛出无数五彩丝缕,带着斑斓毒雾,一切将那空间封闭。唐石立刻大吃一惊,不过好像心里也有些觉悟,知道自己早晚要吃一场苦头。
徐清虽藏在远处,但已到了知微境界的慧眼看的真切。那唐石脸面低垂,眼色怨毒,咬牙切齿。但他无奈看见绿袍老祖阴毒的神色,更加惊恐,若是反抗,只怕老魔头会当场翻脸,要了他性命。无奈之下,只得佯装躲闪不及,被一干百毒金蚕蛊围住。幸亏唐石多年与这些毒物为伍,非常了解它们的习性。加之那些百毒金蚕蛊尚未练成,还吸不到修真高手的血髓,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唐石赶紧用手护住双眼,更不敢伤害那些蛊虫。只扑身跪倒,嘴上不住喊叫师父救命。转眼间就被凶猛的蛊虫咬得血肉纷飞,遍体鳞伤。周围同门弟子虽然面带不忍之色,却无一人敢上前向绿袍老祖求情。都知此魔心思最歹毒不过,翻脸无情,眼睛一瞪就要人命。只怕一句触了他霉头,就要没命。只有西方野魔最受信任,这些日唐石对他也尊重有加,他见其惨状于心不忍,才替他说了几句好话。那绿袍老祖顾念当初救命之恩,也没当场拨了他面子,狞笑一声瞪了半死的唐石一眼,随手点出一道绿光,那些金蚕蛊似有灵性。纷纷飞离唐石身上。
就在这会功夫,百蛮山中其他几个重要的弟子也都纷纷来到当场,一看唐石的惨状,全大吃一惊。看他们神色也都对绿袍老祖行为颇有微词,只是慑于淫威敢怒而不敢言罢了。绿袍老祖又扫视周围众人,厉声道:“你们这些夯货可都看见了!今日我地百毒金蚕蛊尚未成型,已经有这般厉害。翌日等擒到你们那叛逆的大师兄,定要令他每日供我金蚕啃噬,要见筋露骨。再给他上最好的生机药散吊住性命。要连受三年痛苦。才将其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这老魔头忽然就朝旁边看了一眼,却将隐在远处的徐清吓了一条,原来此老魔竟然就是向他藏身之地望来!但又像是并没发现什么,也没再过来查看,复又言道:“唐石!那日我发怒时。已经咬去你一臂。你若稍微有些异心,学那辛辰子也敢背叛。今日痛苦就是你地下场。”
唐石早就成了个血人,还要忍着浑身剧痛,昧着良心连声谢恩,心中只怕恨不得吃起肉喝其血。说那绿袍老祖也真不知人心为何,过去他虽然凶恶,但对门下还有些授业传功的恩惠。哪像如今这样如个疯魔似的,只知道打杀恐吓。如今南方魔教刚遭大变,他非但不知收买人心,稳住教宗,还一味迫害有声望地弟子,若此下去,只怕百蛮山一脉也快要到头了。
此一个Сhā曲过后,那诸般妖人又在绿袍老祖的指挥下,各自有条不紊的引动那些蛊虫,往下面的蛊田飞去。百毒金蚕蛊炼制过程繁复,其中自有诸般玄妙,不过徐清却不敢再往下看。刚才绿袍老祖明显是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那绿袍老祖乃是南方魔教的宗主,纵横南方三百多年,那一身本领深不可测。徐清自以为藏的很好,却也难逃此老的灵识探查。只怕那绿袍老祖一现身出来,就发现了徐清的踪迹,只是没马上挑明罢了。他上来就让那些金蚕蛊将唐石咬成那样,又何尝不是在作给徐清看着。尤其是那看似不经意地一瞟,其中的警告意味就更浓。
绿袍老祖虽然凶恶,如今还有些疯狂,但他却并不愚蠢。刚才他就察觉出来,徐清就是当初帮他拦住辛辰子那人。只不过如今徐清法力涨了不少,又有太乙五烟罗护身,绿袍老祖也没认出来,他就是当初在慈云寺传书那峨嵋派的小辈。本来依着绿袍老祖的个性,遇到侵入百蛮山的外人,当即就得将其打杀。但人总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他法宝尽失,百毒金蚕蛊还未练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尤其是是刚修复的身子还有暗伤,不知何时发作,让他痛苦不已。
而且如今绿袍老祖也是四面楚歌,前几日天狗崖的红发老祖,还派人前来询问天魔化血神刀的事情。被绿袍一怒之下将来人卸了一条胳膊打发回去,算是彻底的跟红发老祖结下了梁子。而且师文恭还死在他地手上,那孔雀河天师教地天灵子焉能善罢甘休!再加上与峨嵋派和青城派的仇恨,如今百蛮山可真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了。绿袍老祖虽然狂妄,却也不远再节外生枝,这才对徐清的到来视而不见,只小小警告一下便罢了。若识趣早走了便罢,若再敢得寸进尺,撕破脸打上一场也无妨。
徐清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此中关键怎会想不明白,他本来无所谋求,自然不愿过分刺激绿袍老祖,想都没想就悄悄的退出了那圆形的围岭。徐清与绿袍老祖这第三次见面。便在二人心照不宣中草草结束了。
话说徐清离了百蛮山之后,四望群山绝岭,仿佛全长的一个模样,更不知那文蛛到底胜在何处。一时之间更不知从何处着手。但他更不愿再触碰绿袍老祖底线,眼见天色已经大黑了,便索性随便寻了一个方向飞去。先寻个过夜的地方。至于文蛛就先等明日再说了。
写到这里须得先将那文蛛为何物交代一下,说那东西乃是个特意地品种。须有一只千百年地老蝎子,与一种体型极大地火蜘蛛交配而生。因为长成之后,体型平展开来,仿佛一个古篆地文字,故此才叫文蛛。据说此种凶虫产卵时共要下四百九十一颗,一旦落地就会钻入土中,深藏地下,直等蛰伏三百六十五年。才能成型。又在地下同类互食,再听一回雷声,就往上升起一尺,直到出世为止。这文蛛毒力甚大,能喷五色彩烟,无论人兽,碰上即死。尤其生来就没肛门,能吃不能拉,吃入多少东西。就长大多少皮肉。在它腹内天生一颗火灵珠最厉害。能以乾天之气,克制诸般五行之力。若给修道之人得到,将其炼化,能顶上数百年的苦心修行。因此这东西虽然凶悍,却使天下修真趋之若鹜。唯独生之不易,千年难得一见,才足显其弥足珍贵之处。
这黔中腹地多山多洞。随便找一座山差不多都能寻出几个容身的洞|茓。徐清望见一座高巨地山影就飞了过去。到了近处只见那山间云雾缭绕,水汽甚大。地上溪流还冒着蒸汽,竟然还是条温泉。徐清细细观察,见并无其他人的气息,略微放心,就带着白灵,顺着溪水像上游飞过去。大凡在这样温泉溪水的源头都有大溶洞,正可栖身之用。
果然没走出二十多里,就到了那山影地脚下,再一细找就看见温泉的源头有一个一丈见方的洞口,外边被雾气笼罩非常隐秘。就是一个普通的溶洞,能有十七八丈深,泉水汇成溪流向外流去,再往里走就是太窄不能容人了徐清在洞口简单的布了一个警阵,就进到洞中,找了一块还算干爽的地方坐下。其实以他如今的修为,夜间也与白天都没什么区别。之所以还要寻一处隐蔽之地藏身,一则并不知文蛛到底在哪,半夜三更的乱闯也未必就能找到。再则刚才碰上了绿袍老祖,更让徐清感觉到了危机。前日从紫铃那换来了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飞遁奇术,还未曾修炼。若万一跟绿袍老祖动起手来,只怕以霜蛟剑地极速,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这才想起那千里缩影之法,准备临时抱佛脚,看看能不能有所心得。
徐清将紫铃誊写的法诀展开再重新细读,确定没有一点偏差,这才取出霜蛟剑,开始修炼此术。却说那千里缩影本是遁术,又将飞剑拿出来作甚!原来此术还分三层境界,琮离遁光、天玑掠影和千里弥尘,徐清只练第一重琮离遁光。一旦练成只怕比寻常的修真剑仙快了不止十倍,就算英琼驾驭紫郢剑,只怕也是望尘莫及。但这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法术本是仙人的法门,人体本身却有极限。那种高速产生的压力,即使修真者身体经过真元洗练,也绝对承受不住,因此才必须用法宝护持。
其实要说最省力的法宝还是太乙五烟罗,但受其形状所限,只怕会影响了遁法的速度。最后徐清还是决定选择霜蛟剑,施展琮离遁光之时,就与飞剑合而为一,上天入海全凭一念。简短节说,徐清入了洞|茓之后,开始专研法诀。洞口雾气蒸腾,他却没注意到天时变化,一晃就过去了两日。只有白灵蹲踞在洞口,纹丝不动,依然警惕的注视着外面地动静。
徐清望着它背影,微微一笑,心中想到:“也真难为白灵这懒家伙,这么长时间经都没打瞌睡。”又伸了伸有些僵硬地腰身,站起身来。虽然还并没将琮离遁光完全参悟通透,但是他也知道此等玄奥的法术,怎会说是三两日就能灵物通透!如今能初步将其学会已经不易了,只等日后慢慢琢磨完善。
唯独让徐清头疼就是白灵,那家伙几乎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但施展琮离遁光时非得需要与飞剑合而为一不可。那时白灵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徐清在生死之际,只顾自己逃生,就把可爱的白灵猫给抛下不管吧!想了半天徐清也没想出个稳妥的法子,最后无奈只能又用太乙五烟罗。重新修炼了一遍琮离遁光,这才又耽误了一天时间。估计速度只有用霜蛟剑时的三分之一,唯一地好处就是还能带着别人。
不过先前身剑合一地法子也并没白练。可想而知,若是在临敌对战之时,徐清忽然使出此法,谁能躲过那速度激增地一剑!美中不足就是因为速度太快,想那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术,本来就是遁术,多用来保命逃跑,或是长途赶路,哪会在乎是否灵活了。只要遁法一摧。就连徐清自己也难操控,若是不能出其不意,只怕拐弯迟钝的飞剑,也难扎着敌人。
单说徐清刚刚学成琮离遁光出了山洞,正想试试威力。还没等他动手,忽然看见从天上飞过一道青光,速度甚急,正好就朝旁边不远处落去。徐清大吃一惊,赶紧带着白灵躲进旁边地灌木丛中。此刻正是天光蒙蒙亮的时候。晨雾方浓。徐清所在又是温泉洞口,水汽更盛,若不近到十丈之内,绝难看见还有人潜伏。那青色遁光中人也甚小心,四下张望了半天,才择了一个方向落去。
徐清隐在林中向上望去,心中疑惑道:“嗯?这不就是那天险些被金蚕蛊咬死那人吗?怎么鬼鬼祟祟的跑到这来了?这里本来就是南方魔教地地盘。那人如此形迹可疑。只怕是心怀不轨。莫非他忍受不了绿袍老祖的迫害,也想要学哈辛辰子了?”
其实前日在百蛮山主峰。徐清就看出唐石心含怨毒,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早晚必要反出百蛮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行动起来,偏巧还就被他给碰上了。这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徐清想都没想,就悄悄的跟了过去。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又如何才能知彼?不就是偷着听墙根听来的么。
说那唐石被绿袍老祖迫害的体无完肤,在洞中将养了两日才能痊愈。但一回想起来那时钻心俎骨的疼痛,他就恨透了绿袍老祖。虽然唐石平日也作恶多端,但他对绿袍老祖可真算的上忠心耿耿,却万没想到,竟会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下场。自从那日之后,平时交往密切的师兄弟一个来看他地都没有。绿袍老祖现在最忌讳手下弟子拉帮结派,脾气也愈发喜怒无常,看见哪个不顺眼就非打即骂,弄得阴风洞中诸人,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现在回想起来,只怕绿袍老祖失踪那半年多平静的日子,才最幸福不过了。
不过万事总有意外,就在唐石独自养伤,众人都不敢来走动时,却意外的来了一个人。此人也是绿袍老祖的弟子,名叫鹿梅子,平时最能溜须拍马,也得绿袍的欢心。唐石见是他来,心里更加疑惑,暗道:“我二人平时从来都无过甚交往,这鹿梅子更不是那种雪中送炭的人,他怎么会挑这种时候来看我呢?”
唐石生恐其中有诈,小心翼翼的应付,口口声声只说感激师父的授业大恩,并无半句抱怨之言。他也害怕鹿梅子是绿袍老祖派来的奸细,看看他吃了苦头之后,是否心生怨愤。但鹿梅子也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并没一句提及绿袍老祖,也没故意给唐石设下语言陷阱。没坐了片刻就起身要走,唐石赶紧要起来相送。鹿梅子回身将他扶在榻上,好言相慰几句便自离去。
此时唐石忽然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躺了下来。只等鹿梅子走了有半个时辰,才见他一翻身,竟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小纸条。就在眼前一晃,上书:后日清晨,蚕山后崖!唐石看后眉头紧锁,瞬即手心喷出一点火焰,将那纸条化作一缕灰烬。眼珠滴溜溜直转,不知心中在合计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回 口蜜腹剑
说那唐石也不知鹿梅子约他前来到底要干什么,只是隐隐感觉到这应该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平时鹿梅子还算众师兄弟里边比较得宠的一个,但唐石却总感觉此人心思深沉,生就一副反骨,恐怕大有异心。也正因如此过去才少与他来往,却没想到如今竟然会被逼得与他为伍。
其实鹿梅子的字条上所说蚕山后崖,其实就是指在百蛮山主峰附近的天蚕岭金蜂崖。就冲他选的地方,唐石就料定恐怕鹿梅子早就盯上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唐石除了平时在阴风洞修炼,偶尔还要上金蜂崖去采纳灵气。此事唐石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若是鹿梅子没有暗地跟踪,决不可能知晓那地方。
天蚕岭只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山岭,山势东西走向能有百里多长,只因为当初天蚕仙娘曾经在此处驻足。而那绿袍与天蚕仙娘虽然并无师徒之名,但其一身炼蛊本领都出自天蚕仙娘传授,也算有些师徒缘分。便将此山命名为天蚕岭,也算是留个纪念。那天蚕岭中间有一座险峻绝峭的山峰,通体不生根草木,全是黄|色的砾岩。从远处望去,突兀立在群山中,就仿佛是金蜂的尾刺,故此得名金蜂崖。
唐石径直就飞向那金蜂崖,又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确定身后无人,抟身就飞到那山崖背阴。阴影中突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小平台,视野十分开阔,但凡有人进入千丈之内全能一览无余。而且背靠山峰,更不用担心说话被人暗中窃听。
还不等唐石落在石台上,就见从旁边的山侧转出来一个身材细高的中年人。模样长的倒也端正,身上穿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衫,头顶逍遥巾。腰系白丝绦。手里还执着一柄折扇,乍一看去仿佛有几分文人的气度,只可惜那一双鹰眼内含阴毒,就算满脸笑容也让人觉得通身发寒。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说那唐石一见来人,脸色肃然道:“鹿梅子师弟,不知留书约我到此。有何要事赐教?”
那鹿梅子洒然笑道:“二师兄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仿佛我约请师兄前来,就要害人似地。算来你我弟兄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块许久了,难道就不能闲下来说说家常。”
唐石却不见一丝放松,淡淡道:“拉家常也不用到这荒郊野外来说吧。师弟若真有话说就请快讲,若只是闲聊,就请恕我伤势未愈,不能奉陪了。”说罢就作势要走。
鹿梅子忽然哈哈大笑,轻蔑道:“想不到我百蛮山阴风洞的二师兄,竟然只有这点胆量。若是传讲出去,岂不要让天下同道笑掉了大牙!”
唐石却根本不为所动,脸色平静的道:“鹿梅子师弟!你也不用跟我使激将法,我不是辛辰子那莽夫,也不是咱们师父就喜欢听喜歌,若有话就直说,若没话我就走。”
鹿梅子见对方油盐不进,也只能讪讪的笑道:“也罢!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说着压低了声音就要靠过去,像是要说些秘密。唐石却忽然身子一退。冷声喝道:“等等!有话就说。别给我弄那些虎小孩地把戏!”
鹿梅子苦笑道:“我说二师兄是否太过小心了,你我本是同门兄弟,虽然平日无甚交往,但也算不得外人,又何必如此防备我呢!就算再退一步说,我鹿梅子真的狼子野心,但我来害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唐石略一思量。也略微松了一口气。歉然道:“还请师弟见谅,你也知道如今我已成了师父的眼中钉肉中刺。诸般琐事也不得不防啊!更何况你我平素也无深交,在这等非常时期,你来约我若非师父授意,还能有什么好事?”
鹿梅子立刻眉开眼笑,轻轻地问道:“师兄既知道如今的处境,难道就想坐以待毙,没有一点别的打算了?”
唐石心中暗道:“哼!看来这厮早就有了叛心,听说原来他与辛辰子就交往甚密。只怕此次辛辰子敢大逆不道,背师叛门,其中就有几分是因此寮鼓动。我还需好好应对,探探他真正的目的。可不要让别人当枪使,到最后都不只如何死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唐石一脸的苦笑,道:“师弟也不是不知道,前日我已被那老……呃!被师父吃了一条手臂,昨日又叫金蚕蛊咬我血肉,真叫痛不欲生!若非是众位同门求情,只怕我早就丢了性命,那时我就想拼命逃走。如今我也想开了,那师徒恩情便不提也罢!我唐石活了一辈子,自问对师父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混到如今却落得这般惨状,又去何处喊冤啊?!”
鹿梅子赫然一笑,道:“既然师兄心里早将那老东西称作老妖,又何必遮遮掩掩,其实门下弟兄私底下哪个不是对他又恨又怕,只是老怪!老妖!老魔这些称呼都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罢了。”
其实唐石也看出这个鹿梅子的图谋不小,这次是故意来拉拢他。再听说到这些,已经摆明了不认绿袍老祖为师父。唐石佯做惊慌道:“师弟不可造次!此处离山未远,只怕被人听去,你我都没了性命!”复又问道:“如此说来,不知师弟还有什么更稳妥的打算?”此时二人已经找到了共同语言,再不似刚才那样戒备,近距尺许低声倾谈,好似亲兄弟一般。
徐清在远处看着二人,也不敢靠地太近。只恨这两个人太精明,选的地方几乎没有死角。除了能看见俩人挨在一块,指手画脚的说话,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听不到。但徐清也并不着急,心中暗道:“看来那辛辰子虽然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但他早死在我的手上,好像也带出了不少微妙的变化。”又望了那密谋的二人,喃喃道:“此二人应该都是百蛮山的元老人物,附近若真有文蛛那等凶物出世。定然逃不过二人耳目。若他们真想反叛绿袍老祖,定然不会让那老魔头得到文蛛,即使二人无力收服,也一定会设法将其毁去。我不妨就跟着他们行踪。总能发现些线索。”
此时又见那鹿梅子愤愤然地说道:“我等鞍前马后伺候那老东西也有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一出了辛辰子那事之后,老鬼竟全然不再信任。甚至视为仇敌。非但弄回来一个妖女,连着那西方野魔,全都爬到了咱们兄弟头上,真叫人忍无可忍了!”
唐石跟着叹息一声道:“哎!那我们兄弟又能为之奈何啊!近日那姓倪地妖妇愈发受宠,也更猖狂起来,听说前时还曾逼着一位师弟当众叫她师娘!老东西非但不管,还看着哈哈大笑。”
鹿梅子眼中厉色一闪,低声道:“二师兄!如今是老东西不仁在先,也怪不得咱们这些弟子不义了!我等若再不想法自救。只怕过几日文蛛出世被那老鬼得去,再练成新的蛊虫,还焉有我们兄弟的出头之日!”
唐石惊道:“师弟是说我们去将那文蛛给……”说着伸手朝自己咽喉比划了一下,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鹿梅子微笑道:“看来这回咱们师兄弟真想到一块去了,前翻那老东西在慈云寺毁了百毒金蚕蛊,又坏了修罗帆,几十年地心血毁于一旦。若不是凭着一颗玄牝珠苟延残喘,只怕早就死在极乐真人剑下了。如今他无宝可用,全指望那文蛛出世了!”
唐石疑惑道:“师弟此话怎讲?难道那文蛛除了一身毒气和那火灵珠比珍贵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用出吗?”
鹿梅子略有些得意的道:“这些日师兄不得待见。自然听不到那些消息。前日我在那老鬼跟前伺候,就听他跟姓倪的妖妇吹嘘,等日后得了文蛛就跟如今地百毒金蚕蛊交配,届时生出新虫,其狠毒更盛金蚕蛊百倍!那老鬼只怕早就对我们生了杀心,只是现在还需用我们帮他炼蛊,这才不动声色。等那文蛛出世。真让他炼成了新蛊。那时我们兄弟都成了无用之物,只怕都要成了那新蛊地肉食。还焉能有活命地道理!”
唐石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鹿梅子会忽然来找他商量叛逆之事,原来是看出了绿袍老祖的杀心,被逼上了绝路。其实唐石也早就知道绿袍要炼新蛊地消息,毕竟这些年来他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如今只是佯做惊愕罢了。又问道:“竟有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鹿梅子嘴角微微牵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自以为珠玑在握,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有先下手为强,师兄也知道那文蛛眼看就要出土。大约已经只活了三只,其中两只都在百蛮山外围,唯独有一只就藏在老东西打坐的石头地下。那下头有个天然风|茓,早被他用法宝封锁,任那文蛛如何凶戾也绝难逃脱出来。”
唐石恍然大悟,道:“原来老东西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前文就曾交代过文蛛的特性。深藏地下,闻雷而长,成年之后,就互相为食,各自生长。直到最后剩下一只,才是真正的文蛛。如今文蛛眼看就要出土,互食到今日,就只剩下三只还活着。当初建立百蛮山魔教时,绿袍老祖就已经有了考量。知道此处地下藏有文蛛虫卵,三百年后必会出土。他就算准了方位,谨早就把住一只,但凡有接近地文蛛都会被绿袍老祖以法力禁住,再引导他的文蛛吞噬。直等到了如今,其他两只文蛛出土之后,也必会凭着本能去自投罗网,都不用绿袍老祖自己费力再找。
而且以绿袍老祖的修为,若是只想要文蛛的毒气和火灵珠,早就不用等到今天。那火灵珠一年前就已经基本成型,若是强行杀了文蛛,将火灵珠取出来,虽然会有所损耗,但也不会损失太多。反正最后都要将其炼化入体内,只要再将其余文蛛体内的火灵珠也收集齐了,再以炼器之法将其合而为一,效果一样不差。
但绿袍老祖要的却是活的文蛛,当初他炼制百毒金蚕蛊时,就曾用多种凶戾的洪荒毒虫杂交试验。费了数十年功夫。终于研究成了百毒金蚕蛊,这回竟然还要用文蛛和百毒金蚕蛊的蛊母杂交!此二者全是天下间最凶戾狠毒地虫子,若一旦让他成功,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地凶物。只怕天下又要有一场大灾劫。
唐石也微露惊慌之色,道:“想必师弟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也别再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
鹿梅子一见唐石完全没了主意,心里更加得意。而唐石早就看透了他骄傲自大的本性,故意迎合罢了。那鹿梅子平素就自视甚高,从来都以聪明人自居,打心眼底里是看不起辛辰子和唐石的。说起来前翻辛辰子叛逆,很大程度上与鹿梅子煽风点火也分不开。如今辛辰子生死不知,唐石又成了残废,让鹿梅子更加轻蔑。就算现在来找唐石合作,也只为了暂时利用。根本就没想过要真的与唐石同舟共济。其实唐石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只是到最后就看二人到底谁技高一筹,能争得最终地胜利。
鹿梅子道:“这事还有何可说的,事到如今绝对不能让那文蛛落入老东西的手中。不过老鬼自上次吃了辛辰子地大亏,再不信任比人,他座下风|茓那只,你我都不用多想。为今之计只有先将那另外两只文蛛给杀了,让老东西地如意算盘落空。届时斩杀文蛛所得之物,你我二人平分便是,不知师兄以为此计如何?”
其实唐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就等鹿梅子说出来。还要沉吟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不待唐石在说话,鹿梅子已经等不住了,赶紧接道:“如此甚好!那事不宜迟,你我二人这就行动,各自去杀一只文蛛。师兄法力高强,一定比我还先成功,若事成之后。还需素来助小弟一臂之力。”
唐石却心中暗道:“嗯?这厮怎忽然转性了。竟然还要我快去帮他。难道就不怕我忽然翻脸,抢他东西么?还是此事其中还有什么我没看透地猫腻?”
唐石却哪里知道那鹿梅子的算计。其实鹿梅子就不是一个好货,他早就看出绿袍老祖凶性日盛,已经心理扭曲。如此下去早晚众叛亲离,南方魔教这一脉只怕也延续不下去了。鹿梅子就想早点给自己某个出路,只是临走之时不带点东西,总是于心不甘,这才把主意打倒了文蛛的身上。他倒也不太贪心,知道如今还剩三个活的文蛛,就想偷取其中之一。然后孤身远遁东海,永世不回百蛮山来。那绿袍老祖仇敌众多,早晚被仇人所戮,等到那时再回中土也不迟。
但鹿梅子跟随绿袍多年,知道那老魔豺狼成性,绝不会放任那另外两个文蛛出现岔子,这才想到找唐石垫背的同谋。而且他也并非真要跟唐石一块行动,只想让唐石给他吸引绿袍老祖的注意力,他才有机会将那文蛛盗走。
闲言少叙,说那唐石还不等寻思明白,鹿梅子已经退步抱拳,道:“既然师兄也有此心,我就不再多说了,就趁今日午时行动。小弟自去杀天蚕岭南边那只文蛛,绿苍山就劳烦师兄亲自走一趟了。”
这里说地绿苍山乃是百蛮山北边的一座高山,相聚此地大约也就七八十里,另一只文蛛就藏在那边。当初那文蛛的母虫虽然将卵产在一处,但数百年过去,文蛛的幼虫各自生长,如今就要出土,相隔百十多里也不奇怪。
唐石微微点了点头,心中还在想鹿梅子究竟有什么诡计,嘴上却关心的叮嘱道:“师弟一路小心,那文蛛毒性甚大,刺去还需得多加戒备才好!”
鹿梅子又一抱拳,道:“多谢二师兄关怀,小弟在这也恭祝师兄马到成功!事成之后,若还未过午时一刻,师兄可来助我一臂之力。若是过了午时一刻,你我也不必再行相会,免得暴露行踪。只等年后在湖南醴陵灵慧山子夏观见面。”话音一落已经架起剑光就朝北方飞去。那唐石见鹿梅子走后也不多留,架起剑光竟向百蛮山主峰飞回去了,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再说徐清藏在远处的密林之中,眼巴巴的看着二人说了半天,却没听见一句关键的消息。如今又见二人分头行动,踌躇不知跟着谁走好。只等唐石也离开了那石台之后,徐清才把心一横,舍了唐石朝鹿梅子跟了下去。
其实徐清说不出来什么理由,只是他地潜意识里,就感觉那唐石看似有些愚呆,实则老奸巨猾,若跟他去只怕占不到便宜。而这鹿梅子仿佛精明透顶,但锋芒太露丝毫不懂掩饰,此种人要么是真有本事恃才傲物,要么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无知无畏。显然在徐清看来,这个鹿梅子属于后者地机率更大些。
第一百八十回 机关算尽
徐清学会了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仙术之后,更有不少关于遁术的心得,就算是不施展琮离遁光时,单单御剑而行也比过去快了一筹。不一会就赶上了先走片刻的鹿梅子,蛇行潜踪远远的跟在他身后。
那鹿梅子此刻正是志得意满,以为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哪里会想到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如今只要等到午时,就能将那文蛛收来,然后远遁东海。至于他跟唐石说什么湖南醴陵的灵慧山子夏观会合,纯熟就是胡说八道。醴陵也确实有个子夏观,不过鹿梅子可绝不会上那却等着。而且在他的计划中,只怕唐石也没有机会活到明年了。
一路无话,不一会鹿梅子就飞到一条河边,飞身纵入水中,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徐清跟在后头,微微一皱眉头,也赶紧将飞剑落下,让白灵隐在附近林中等他召唤,自己只身追入河中。又将真元聚在眼上,河水还算清澈,就看见那鹿梅子在河底鼓鼓捣捣的,仿佛在布置什么阵法,过了一会就又向水面游去。
徐清心中疑惑,赶紧潜过去细看,原来那水下竟还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上边被人以阵法禁住,也看不见里面是一间密室还是一条逃跑的通道。不过以鹿梅子现在的处境来看,多半应该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退身之路。在行事之前又最后过来查看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徐清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心道:“这鹿梅子也真算是费尽了心机,不过我却有种预感,恐怕他还没等用上这密道,就要身死命陨了。”倒也没破坏那密道。随即就提身上行,见鹿梅子已经顺着河流向北面飞去,索性也顺流而上,在水下跟了上去。
大约又走了二十里。河水流到了一处浅谈,大约只有三四尺深。河下全是拳头打的五色鹅卵石,将河水过滤的清澈见底。若要再往前走只怕徐清也难隐藏形迹。幸亏鹿梅子已经停住了身形,朝四周看看就往河边一座草木茂盛的高山落去,想必是已经到了绿苍山。
徐清从水里露出头来,向那高山望去,大约能有二百多丈高,形如一个茶壶,圆润无峰。山上林木繁杂,松柳槐杨杂拌而生,蒿草高处更有数尺深。听鸟鸣兽嚎,生机甚旺。唯独山阴,戾气森森,地气浓重,隐隐涌出一股阴晦之气,让人感觉不寒而栗。若再细看只见那山根地方还有一个怪异的谷地,恐怕只有正当午时才能勉强见点阳光。
徐清潜隐山林,循踪过去,见那鹿梅子正好就站咋那山谷口外向里观望。多半文蛛就生在里头。也怪不得他与唐石约定要在午时行动。原来此处地处山阴,终年少见阳光,加之山上松柳杨槐成年累月落叶积聚谷中,烂成一片,不知多深,又有动物陷入其中困死,尸腐瘴气。奇毒无比。又逢那文蛛眼看就要出世。已经将毒气渗漏出来,与这里瘴气混杂交织。若不借助午时有片刻阳光照入谷内,将那毒障略微驱散,就算是修真之人,能趋避毒障也难深入谷中太深。
那鹿梅子望着毒障弥漫,也真束手无策,只能等待晌午时分,太阳真火照下。此时刚过辰时,还有数个时辰,鹿梅子也没有耐心就在此等后,寻了旁边山腰上一处平地休息吐纳。鹿梅子虽然进不去,但徐清身怀太乙五烟罗,并不惧诸般毒障。混元祖师本来出身旁门,最知那些左道魔徒的毒辣伎俩,炼制此宝时自然考虑到了驱散毒弊。
单说徐清不露动静悄悄退去,又从旁边远离鹿梅子的方向潜入谷底。一见了那晦暗地毒瘴,赶紧就将太乙五烟罗撑起,果然那些毒气全被驱在数尺之外,不能越过类池一步。鹿梅子本来心高气傲,以为连他都不能进入的地方,天下间只怕除了他师父绿袍老祖,还有谁能不惧那毒障!因此根本就没注意谷口的动静,这会已经心神沉寂,开始入定吐纳真元了!
那谷地里面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死地,三面环山,全然没有一点风动,只怕数百年来都不成换过空气。徐清早就封闭了呼吸,还恐怕不保险,嘴里含了一颗九转大还丹。那大还丹有避毒吊命地奇效,若万一有变也能随机应变,逃出险地。
靠近谷底就看见一个丈许方圆,幽黑不见深浅的地|茓,咕咕的往外冒着黑气。徐清再往前靠就觉忽然脑袋一重,竟险些被一股无形毒气熏得昏死过去。他大吃一惊赶紧退出三丈多远,料定那地|茓之内定然就是文蛛没错。否则世上还能有什么凶戾地毒物,竟然能透过太乙五烟罗的防护!虽然如此徐清也知道,并非是太乙五烟罗没用。若是没有此宝,只怕现在他已经被毒气熏倒,成了文蛛的口中食物。
徐清心道:“真是好厉害的毒障!看来仅凭太乙五烟罗护身,也难再深入地|茓了。若那文蛛不自己出来,谁能不惧毒气,深入地|茓将其斩除!”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鹿梅子,暗道:“那鹿梅子守在这里,显然也是盯上了文蛛,但他又有什么打算呢?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也不必着急,不如就看看他的手段,等他得手之后,再下手抢夺不迟。”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清便悄悄退出谷底。才一出谷口没多远,就看见白灵趴在一丛灌木下头,正眼巴巴的朝这边张望。其实它早就循着气味找了上来,只是见那谷口毒障甚为厉害,不敢轻易进入,又恐惊动了山上的敌人,这才藏在那里焦切的等着徐清出来。
白灵一看见徐清出来立刻就摇头晃脑的想要过来。徐清赶紧去将它抱住,生恐惊动了山上地鹿梅子。随即这一人一猫也不多留,又退到三百丈之外的山脊上。找一个林木茂盛的地方隐蔽起来,观望着鹿梅子的动静。
日光临转,天色变化,转眼间就要到了午时。忽然坐在山腰上吐纳真元的鹿梅子猛地双眼睁开,朝天蚕岭方向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地笑容。此刻阳光正好从山顶上漫过去,将那山阴谷内的瘴气压制到了最小。鹿梅子不敢耽误时间,赶紧飞身而起,他却不直接下到谷中。而是掠到了山谷旁边一棵参天杵地的大杨树下边。七手八脚将树下的残枝败叶拨到一旁,显出一堆形制怪异地石块。
徐清藏在远处却看地真切,方自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家伙早就布下了阵法,看那石块的形势变化,应该是一个奇门六阴阵,专门能牵动地脉中地阴灵之气。不过他在这里布置此阵又有什么用呢?那文蛛尚未出土,不能自由活动,就算感觉此处阴气汇聚,也不可能将其引过去啊?”
正待徐清疑惑时,那鹿梅子自己就将答案揭晓了。只见他将那奇门六阴阵发动之后,瞬间就将周围积聚了不知道多少百年的阴气吸附过去。甚至他这个布阵的人都有些受不了那些秽气的腐蚀,赶紧飞退到了一旁。即又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绿色小盒,打开之后猛地喷出一股黄烟,从里面飞出一道乌光。
鹿梅子赶紧屈指念咒,将那黄光摄住才显出真身。原来竟是一头足有两尺见方,闪着黑幽幽光泽地八爪蜘蛛。徐清虽然博览群书,但对修真界地博物学还认知浅薄,并没看出那蜘蛛是何品种。书中代言,鹿梅子放出来的蜘蛛原是滇南一种极稀少地品种叫黑金蛛。此种蜘蛛本身就有剧毒。而且不惧天下诸般毒物。若是长到成年,身子能大能小,力大无穷,专喜吞龙嗜虎,厉害无比。但此刻这黑金蛛还只是个幼虫,全无那些威能,只是吐出蛛丝甚为坚韧。其实鹿梅子也没看出黑金蛛地来历。只是见蛛丝坚韧还有些力气。就想借助阵法将那文蛛压制住,再以蛛丝将文蛛从地下给拉出来。
依着鹿梅子的计划。他在此布置停当。若是一切顺利,要想将文蛛从地下拉出来,再杀了取出火灵珠,大约需要一盏茶的时间。鹿梅子过去曾是绿袍老祖最信任的弟子,他知道虽然表面上绿袍对外面那两只文蛛不闻不问,实则还另有机关护着,一旦有变老魔头就能立刻知道。鹿梅子肯定此事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别的师兄弟知道,这才相约了唐石,定下了刚才的计划。只要唐石率先动手,惊动了绿袍老祖,他们二人定会纠缠一番。鹿梅子就想趁此机会,将火灵珠偷来再逃之夭夭。
鹿梅子也早就在天蚕岭留下了一个示警的阵法,只要有人去动那文蛛,他就立刻能感应到唐石已经动手。便将手上的黑金蛛朝那谷内一抛,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天时,冷笑道:“哼!唐石啊!你竟然还敢跟我耍心眼,相约午时动手,你却故意提前片刻,只怕是想要先下手为强,得了文蛛之后还要过来抢我这个吧!我承认修为确实不如你们,但要论智慧,你跟辛辰子都差得远了,岂不知如此正中了我地下怀!”
单说那谷内瘴气暂时被阳光驱散,将地|茓露了出来。徐清隐在旁边山脊地林中,正好能清楚的看见下面情况。就过了这片刻功夫,那文蛛竟然就冒出了一半身子。只见地|茓口上依然黑气缭绕,却已淡了许多,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奇型怪物。两眼射出红光,一张大蛤蟆嘴,满身生的癞疤,左右腹下全是带着甲壳的蜘蛛脚。头前长了两只五六尺长蝎钳,每条蝎钳上细密排着很多倒刺,还闪着金属光泽,让人看去毛骨悚然。后半身子还在|茓中,也看不见是否还有尾巴。那大嘴一张,满口闪着绿光的尖牙,张阖之间喷出五色毒烟,竟比积年瘴气还毒!地|茓周围本还生了不少不惧毒气的花草,如今一碰上那毒烟,全都瞬间灰败枯死。
徐清不由得心中惊叹:“这就是那闻名遐迩的文蛛!长地可真够丑地!”旁边的白灵仿佛听明白了他地意思,还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胸脯,好像在说“看人家多好看,可比下面那怪东西可爱多了!”
就在此时那文蛛忽然发出一声闷吼,仿佛牛唳。鹿梅子早有准备,慌忙取出一颗丹药抛进嘴里嚼了。徐清却身子一僵。仿佛早就死去地母亲在呼唤他过去,“清儿!快来啊!来妈妈这边……”徐清心里非常清楚这都是飘渺的虚幻,乃是那文蛛放出的蜃气迷惑了心神。但是他却不愿意提起元神将那蜃气驱除,缓缓的闭上眼睛。稍微享受一下母亲地呼唤。那亲切甜蜜的声音,总是让人一辈子都难忘怀的。
然而鹿梅子却不想让徐清再多享受一会了,见文蛛已经从地|茓里冒出头来。登时大喜过望。赶紧驱动法力,将奇门六阴阵全都驱动起来,立刻将周围地阴晦之气尽数吸走。文蛛本来是秉承天地阴秽之气而生的天物,最喜吸嗜阴气。此时还未长成,灵智尚弱,只凭本能行事。仿佛发疯了一样晃动着两只蝎钳,在地上抓挠,就想朝那奇门六阴阵爬去。奈何还有半截身子困在地下,使了浑身力气。也没爬动半分。
鹿梅子赶紧操纵黑金蛛,喷出一道青白色的蛛丝,正好黏在文蛛头上,文蛛那一张大蛤蟆嘴奋力张合也挣脱不开。鹿梅子就等这个机会,飞在空中双手猛地朝下边一抛,就扔出两把星星点点的蓝光。书中代言,那蓝光乃是蓝水星沙,只在海南文昌鹿儿岛蓝水洞口的滩涂才有出产。极为稀少,千万粒细纱之中才能寻到一颗。鹿梅子一把就洒出数百点蓝光。也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收集了这些。蓝水星沙最能迷人心志,但凡元神稍微不坚实的修真者,都会落入它制造的幻象不能自拔。如今拿来对付还未完全的文蛛,还真有些大材小用了。
果然那文蛛被蓝水星沙罩住之后,立时就平静下来,眼中两道红光也变得柔和。此时鹿梅子已经飞到了它的头上,祭起一道青色地剑光。就朝文蛛心|茓打去。那文蛛本来天赋异禀。生长在地下之时,就如蛆虫一样。全身都是软的。但只要出土之后一见风吹,就立刻变成钢鳞铁甲,当世宝剑也难伤到。只有胸前心窍的皮肉比较柔软,堪堪还能刺入。
眼看那边鹿梅子就要成功,徐清也暗自将霜蛟剑和乾坤针都准备好了。只等那厮一旦杀了文蛛,就杀将出去,个他来个见面分一半。但还没等徐清有所动作,就见从北边天际急速飞来一溜比闪电还快的绿火。眨眼间已经到了跟前,来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鹿梅子,不是那绿袍老祖还能有谁!
鹿梅子一见绿袍老祖,立刻就吓的麻爪了,甚至连飞剑的剑诀都掐不住。正要斩去文蛛的青色剑光瞬又飞回手中。他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父……您老人家么…会到……”
还不等他说完,绿袍老祖怒极而笑,咬牙切齿道:“哼!我怎么在这是吗?哈!真好啊!真亏我还一直拿你当做心腹,没想到抢先叛我地竟然是你啊!”又望了一眼下头地文蛛,啧啧称道:“不错啊!计划的还挺周到,若我再晚来一步,这文蛛岂不还没长成,就毁在你这逆徒的手上了!”
鹿梅子一见了绿袍老祖,立刻一点胆气都提不起来,当即就哭道:“师父饶命啊!弟子罪该万死,不该受唐石那恶贼的蛊惑!弟子真是猪油蒙了心,师父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就饶了弟子这次吧!弟子一辈子做牛做马也感激不禁啊!”
徐清听了不由得暗自乍舌:“想不到这个鹿梅子还是个当政治家的材料,到这时侯撒谎都不用打草稿。”奈何绿袍老祖根本就不再信他,冷哼道:“哼!你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难到还留着你日后反噬吗!至于唐石那逆徒,你不必说我也自不会饶了他!”
鹿梅子还苦苦相求,哭得仿佛死了老爹。绿袍老祖正不耐烦,要痛惜杀手,忽然见鹿梅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后,旋即呼道:“二师兄不可……”绿袍大吃一惊,还道唐石新练了什么秘法,已经潜踪到他身后,慌忙回头望去,可身后哪有一个人影。绿袍立刻就知道上当,还不等他再回身,就听耳边一声低喝:“死老鬼!你就给我在这吧!”
第一百八十一回 渔翁之利
徐清还真没想到鹿梅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见到绿袍老祖之后,非但没落荒而逃,反而突下狠手,给他来个兔子蹬鹰。趁着绿袍回头那一刹那,忽然甩出飞剑,同时在嘴里吐出一颗闪着幽绿色光芒的珠子。绿袍气的七窍生烟,在他想来鹿梅子被他撞破了诡计,还不马上束手就擒。也许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给他一个痛快的。没想到这厮豺狼成性,竟然还敢反抗!
绿袍回身探出左手,那如鸡爪般的老手闪出一层金色的罡芒,正好抓在鹿梅子的剑光上。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极快的金铁交鸣之声,老怪终于将那剑光钳住。又瞪了鹿梅子一下,眼珠子一瞪,手上较劲“嘎巴”一声,竟生生将一柄灵气十足的飞剑给捏成两截!当即狂笑道:“逆徒!莫非你以为,凭这点本事就能胜了师父吗!看我……”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却猛地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剧痛,“哎呀”一声险些从天上跌落下去。就在此时鹿梅子先前吐出来那颗珠子,绿光一闪急速射来,“喀喇”一声,吐出一道青绿色的雷光,正好打在绿袍老祖的胸口上。
鹿梅子一见得手立刻转悲为喜,狂笑道:“老东西!今儿就是你的末日,看我如何斩了你的大脑袋!”
绿袍忍着剧痛,双目尽赤,被气得仿佛疯魔一般,赶紧调动真元将下身血脉封住。原来上次这老魔头为了补全身子,将师文恭害死。却没料到先前师文恭中了寒萼两枚白眉针,本来已经半死不活,见绿袍老祖生了杀心知道必死无疑,却不能让仇人得了好处。偷偷运动玄功,将体内的白眉针逼到双腿上,正好被绿袍老祖给斩去。接在自己腰上。当时绿老怪做贼心虚,急于恢复身体,哪会细细勘察。没想到此后每日到了寅卯辰三刻,白眉针在两腿发作。痛痒酸麻难以忍受。他又找不到吸星球,只能将血脉封住。再以魔火慢慢炼化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将那两个白眉针化去。真是痛苦无比。
适才绿袍正好隐疾发作,疼痛难忍,忽然察觉到放在天蚕岭的示警阵法被人破坏,立刻就知道有人要偷文蛛。如今他谁也信不过,强行运转玄功,将白眉针压制住,直往天蚕岭赶去。但等到了地方,却没看见一个人影,岭下秘|茓中的文蛛也安然无恙。正在老魔疑惑时。又觉察绿苍山的警阵也坏了,赶到里一看鹿梅子正要斩杀文蛛,这才现身出来。
虽然同为一门师兄弟,但鹿梅子的修为照辛辰子和唐石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绿袍老祖纵使法宝尽毁,想要杀他也易如反掌。偏偏这时体内法力涌动,让白眉针又发动起来,险些要了老魔地性命。
徐清眼见此情此景,心中大惊,暗道:“莫非这鼎鼎大名的绿袍老祖。就要死在此人手上了!”不过徐清也真是低估了绿袍的实力。这老魔头终究是一教的宗主。肆虐南方三百年,焉能是个纸糊地身子。虽然被鹿梅子出其不意的击中了要害,反而激起了绿老魔的凶性,“嗷嗷”如兽吼一般,呲牙咧嘴地盯着鹿梅子,恨不得吃他的心喝他血。厉声道:“好啊!鹿梅子!今日我定要让你也尝尝万蛊嗜心的滋味,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这回鹿梅子可真害怕了。刚才他打出那绿珠子。名叫乙木神雷珠,乃是数年前从大荒山无意中得到。能放出先天乙木神雷,威力巨大开山裂石。在百蛮山中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此宝,只等在关键时候救命用的。却没想到那绿袍老魔中了一下,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多年积威之下,他本来就惧怕绿袍,如今还哪有再战之心,“妈呀”一声哀嚎,转身就跑。
其实刚才遭了偷袭,绿袍也被打的气血翻腾,受了内伤。但他哪肯在叛徒面前吐出淤血,强行将伤势压了下去。狞笑道:“鹿梅子!你也来尝尝万蛊嗜心的滋味吧!”不过绿老魔才话音一落,又忽然脸色一变,“哎呀”一声惊呼道:“全都该死!你们竟敢合伙诳我!”刚才绿袍老祖还想玩一会猫捉老鼠的游戏,此时已经全无兴致。见他双手一分,虚空合抱,口中念念有词。
鹿梅子仓惶而逃,不时回头张望,却没注意到头上,不知何时竟聚起了一团青幽幽的云雾。再待那绿袍老祖忽然暴喝一声:“看我天魔鬼手!”竟从那绿色的云团中伸出来一只丈许大地巨爪!真仿佛魔怪的巨掌,宽掌巨指,筋骨突兀,灰色的皮肤好比金刚一样闪着幽光,上面尽是新旧叠加的伤疤,也不知曾历经了多少血战。那凭空而现的魔手向下一抓,正好捏住鹿梅子的身子,足有尺长的指甲全扣进了他体里。随即绿袍老祖双掌合击,随着“啪”一声轻响,那巨掌魔手筋脉喷张,就听“咕唧”一声,竟硬生生将一个大活人给捏成了肉酱!
绿袍老祖吐了一口唾沫,将双手一收,那魔掌就拖着鹿梅子的死尸,退入了绿色的云雾中。可怜那鹿梅子机关算尽,到头来竟连元神都没跑掉,还不知会被绿袍老祖召唤来地魔爪拖到何处去。那绿袍老祖杀了鹿梅子之后,甚至都顾不上还被黑金蛛拖住地文蛛,还有下面聚敛阴气的奇门六阴阵。在他看来此处乃是百蛮山的腹地,除了那些逆徒,谁还敢来这撒野。洞府那边才更紧急,转身就朝百蛮山主峰飞去。
刚才徐清一看见绿袍老祖到了,心里不由一阵沮丧。文蛛和乾天火灵珠虽然吸引人,但他并不愿为了此物,就跟这个老魔头硬碰硬。若是真引得那老魔头拼了老命,只怕太乙五烟罗也难挡住,最后多半是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处。但就在徐清准备悄悄撤退之时,却见绿袍老祖竟比他还急,急三火四的就走了!倒弄得徐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望着百蛮山的方向。心中暗道:“嗯?莫非是那老魔头的巢|茓又出事了?”
徐清猜的是一点不假,说到这里还要再翻回头来交代一下,整件事地来龙去脉。不是说鹿梅子要利用唐石吸引绿袍老祖地注意力,怎么到头来那老魔头忽然又从天蚕岭跑到绿苍山来了?俗话说地好人有打虎心。虎要吃人意,那鹿梅子想利用唐石,可唐石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
早就说过唐石平时在百蛮山地众多师兄弟中甚有些人望。别看他从来不曾上蹿下跳打听消息,但整个百蛮山上下稍微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唐石的耳目。甚至有些事绿袍老祖不知道,唐石的心里都一清二楚,想想他又怎么可能相信鹿梅子地鬼话。而且唐石也清楚,自从慈云寺一败之后,绿袍老祖把很大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文蛛的身上,焉能容许它有半分差池!
只不过在鹿梅子找到他地时候,唐石显得更加老脸。不动声色佯做答应,心里却自有一番不可告人的打算。唐石明知道鹿梅子是在利用他,若真如其所言,午时正晌去天蚕岭杀文蛛,绝对是自掘坟墓。因此他回到阴风洞就去寻来了一个信得过的心腹师弟,让他去天蚕岭等到正午一到,就施法术打那文蛛藏身之地,然后速速逃跑。
因此当绿袍老祖被惊动之后,一到天蚕岭才扑了个空。这时鹿梅子自以为奸计得逞。自然引动了机关。正好被奔到绿苍山的绿袍老祖抓了个先行。说那唐石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舍了天蚕岭的文蛛,却盯上了绿袍老祖洞府中那只。唐石早就打听清楚,文蛛藏身的洞|茓虽然就在绿袍老祖打坐练功的宝座下,实际却跟后山养百毒金蚕蛊蚕母的洞|茓相通。
若在平时自然没一点机会,但这回唐石已经很透了绿袍老祖,下定了决心叛变。他非但要杀了文蛛夺取火灵珠。还要顺手将那蛊母杀死。让绿袍好好心疼,以报断臂残身之仇。正因如此那绿袍老祖才会刚杀了鹿梅子。就不管不顾地急匆匆赶回去,后院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于唐石的计策是否能成功此处暂且不提,单说徐清见绿袍老祖走后,生恐乃是引蛇出洞之计,也没敢当时就出来。又等了片刻,细细探查周围并无异样,这才飞身落到那山谷内。虽然鹿梅子已经死了,但那黑金蛛还固执的执行着他的命令,用蛛丝粘着文蛛的嘴,使劲的往后拽。文蛛也死命朝着奇门六阴阵方向爬去。
徐清一看这形式,不由得喜笑颜开,心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找了文蛛许久,最后竟会全都不费劲就送上门来了!”但他也不敢得意忘形,知道绿袍老祖随时可能回来,赶紧祭出霜蛟剑,朝那文蛛心窝刺去。
只听“噗”的一声,就穿了个透腔。徐清也不敢大意,赶紧又驱动飞剑一旋。将那怪物从中一刀两断还不放心,摧出玄火又将其元神杀灭,心里才算踏实。也并非徐清小题大做,他早就在《精怪异志》上见过关于文蛛的记述,说此虫来去无影,行动如风,且狡猾灵异,若遇敌受伤不敌,就立刻化风逃走,无从追踪。若是在此等情况,还让一个灵智未开地畜生给跑了,徐清也就不在修真界混了。
那文蛛“哽”地一声低嚎,两截身子落在地上当即就不动了。徐清心中大喜,正要上前挖出文蛛腹中那颗尚未成型的火灵珠,却被白灵一口咬住裤腿,死活不放。就在他身子一顿之际,那文蛛的尸体异声突起,如同水入油锅般“刺啦”一声。文蛛一身血肉竟全都化作了五彩毒烟,四散涌起,只见邪彩氤氲,弥散半空。徐清大吃一惊,赶紧抓起白灵,施展琮离遁光。骤见光影一闪,眨眼之间徐清已经现身在八九里之外。
说起来,此时徐清若将飞剑崔到急速,也能瞬间飞出四五里地。但御剑飞行需要一小段时间加速,应对突发变化就有些力不从心。不过琮离遁光也不是万能的,若是能有时间从容念咒慢慢准备,也并不甚耗费法力,然而就像刚才那样强行发动法术极费法力。仅仅这八九里就去了徐清体内超过三分之一的法力。甚至比发动一次三阳十龙大阵还费劲。也许等徐清修炼长久法力浑厚之时,将琮离遁光习练精熟,在斗剑时来去无影,方能显出仙府奇书的大威力吧。
闲言少叙。说那徐清望着下面谷底里弥漫开的五色毒烟,瞬间就笼罩住百十亩方圆地山林。只见那毒烟碰到地山林草木,全都瞬间枯死成灰。看着灰黄枯白地颜色快速向四周延伸。甚至连林下肥沃地土地,也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转眼就变成沙漠,更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徐清屏气凝神,将心里地震撼压下,更生出一股兴奋之情。这还只是文蛛身子里蕴含的毒素,若是将它毒囊割下来,辅以精金灵药炼成宝物,又会是何等强悍的光景!就在徐清地心思天马行空的时候。他却没注意刚才紧急施展琮离遁光跑出来之后,霜蛟剑这半天都还没点动静。
与此同时下面的五色毒雾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鲸吞般疯狂的吸慑着那些毒气。天下之事本来就一物克一物,才须臾间,扩散百亩,嚣张不可一世的毒烟,竟然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霜蛟剑悬在空中。剑脊上嵌着的混元血魂珠闪着亮堂堂的绿芒,内里一股乌光正飞速旋转。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绞碎了似的。
又过片刻。霜蛟剑猛地一颤,才重新恢复了平静,缓缓地绽出白光,仿佛与先前没有一点变化。不过徐清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剑魂似乎又多了点东西。上次混元血魂珠吞噬血神傀儡时,可让徐清吃了不少苦头,这回他可不敢大意。若那些毒气反噬。只怕立刻就的没命。不过这次那些毒气仿佛都被混元血魂珠照单全收了,并没有点遗漏。也没再涌入徐清体内。徐清赶紧召回飞剑,细细查看一番,见并无甚异样,操纵也还得心应手,便不再研究。早就见惯了混元血魂珠的神奇,到如今也见惯不怪了。
徐清朝百蛮山方向望了一眼,心里合计着又耽误了片刻,生恐绿袍老祖忽然杀回来。赶紧向文蛛的尸体落去,只见那地|茓旁边就剩了两段褐色硬壳,其中的内脏血肉,全都化作毒烟被混元血魂珠吸去。只有腮边还有着两团癞痢似的东西,大约就是文蛛的毒囊。腹部留了一颗人脑袋大小,布满了血丝地肉囊,见其宝光灵动,里面应该就是火灵珠。
经了刚才地险境,徐清再不敢大意,操纵飞剑将那三个肉囊割下。又以太乙五烟罗护身,同时将真元韵在手上,形成一层隔膜,这才敢伸手去拿。那两个毒囊软呼呼的,角上还有个针管似的小眼。徐清也不敢使劲捏,赶紧驱动真元将其封住,又取出灵符在外头糊了十来层,确保万无一失才收在兜里。
待收拾妥当之后,徐清又望向了那剩下的肉囊,心里愈发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还没发育完全的火灵珠,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只见银光一闪,飞剑已将那肉囊切开,顿时喷出千百道匹练似的五色毒烟。徐清早知异宝出世必有异象,是以并不惊慌,将太乙五烟罗催动到极致,嘴里那颗九转大还丹也咬碎吞下以备不测。
只见一颗拳头大的红色珠子猛地从肉囊中飞出,离地约有三丈多高,悬在空中不住地滚动。远远看去仿佛一颗火球,四周包围五色毒雾,更有些如梦似幻地妖艳之美。那火球光辉甚亮,凝而不散,仿佛天上的太阳落到凡间。唯一可惜珠子中心一点隐隐有些晦暗,徐清心里也明白,定是因为文蛛没能吞了另外两个同类,也没经过雷劫,这颗乾天火灵珠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半成品。但天才地宝生之不易,能得三分之一已是侥天之大幸,还有什么奢求呢!
第一百八十二回 回家小憩
说那徐清以飞剑剖开了肉囊,也来不及再细看,赶紧将火灵珠摄来。这珠子虽有灵性,但此时已没了主人,倒是没做抵抗就落到了他手里,也一样被封了十多层符咒。至此这趟南下莽苍山之行也算完满成功了,不过徐清的收获还远不只这些,他又把眼神落在了那黑金蛛身上。
刚才文蛛死时爆发出无量毒烟,几乎瞬间毒杀万物。这头黑金蛛乃是洪荒异种,首当其冲竟然还没被毒死!但它也并非完全无碍,浑身僵硬难动,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头顶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观望,大概最希望徐清能将它无视。
徐清饶有兴致的绕着那黑金蛛转了一圈,还伸手摸摸它身上的绒毛,不住的点头,仿佛非常满意。徐清的审美并没有问题,在他看来养个蜘蛛做宠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前生他家里就有一对塔兰托狼蛛,只是后来被女佣不小心给踩死了。如今看见黑金蛛,见此思彼,就有了收养之心,心想:“这大块头总不至于再让人踩死了吧。”
白灵的嫉妒心极强,见徐清看那蜘蛛眼神不对,张牙舞爪的就蹦了过来,想把黑金蛛给吓跑了。可恼那蜘蛛竟屹然不惧,根本就不动弹一下,这可把白灵给气坏了。它却不知此刻黑金蛛也吓得够呛,但它也得跑得了啊!
白灵恼羞成怒,挥起肉呼呼的爪子,就拍了过去。但那它也不敢当着徐清的面就痛惜杀手,并没将爪刃申出来。可那一拍的力气也不小,“嘭”的一下就把黑金蛛给掀了个翻个。白灵还意犹未尽想过去再补一掌,就觉身后一紧,被徐清一把拉住了尾巴。若是刚才徐清还以为那蜘蛛只有些力气,现在他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了。毕竟天下间能在文蛛临死爆发的毒气中不死地生物。还真没有多少,这样一只大蜘蛛,焉能将它放过了。
徐清一拍白灵的ρi股,比划了一个盒子的形状。又指了一下黑金蛛。白灵了可就明白了,让它去找装蜘蛛的盒子。刚才鹿梅子得意忘形,放出黑金蛛后就把那盒子丢在了一旁。白灵千般不愿。也得乖乖听话,不过它也松一口气,徐清打算把那可恶地蜘蛛放在盒子里,并不会整天带在身边,便不会威胁到它的地位了。
徐清又朝四周望去,果然就在旁边的不远地草丛里,闪着一片绿幽幽的精光。鹿梅子用乙木神雷珠打了绿袍老祖一下,没等收回去就死了。绿老魔走的匆忙也没顾上收去,此物就又便宜徐清了。招手就将那宝珠摄来。其中乙木之气极为精纯。刚才也就是绿袍老祖,若再换个旁人被打中了胸口,只怕不死也得残废。徐清心里清楚法宝太多,烂而无用,毕竟斗法时也就用那几样。但法宝总是不嫌多的,芷仙还有徽佳徽黎资质都不错,用不一两年就能练就一身本领,正好日后赐予她们防身。
片刻之后,徐清将诸般琐事收拾停当之后。也不敢久留。让绿袍老祖看见了。还要平添诸多滥。观察百蛮山主峰那边,半天毫无动静,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徐清刚才侥幸斩了一头文蛛已经相当满足,原打算见好就收。但百蛮山显然出了大变故,绿袍老祖恐怕是自顾不暇。徐清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朝天蚕岭方向望去。心想:“我何不如再去那边看看。若是有机会也将那只文蛛斩了岂不更好!若万一中途绿老魔赶来,我就马上退走也不可惜。”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清架起剑光就朝天蚕岭飞去。这回他却不用费心再找,远远就看见天蚕岭中间一个隐秘的山坳中,弥漫开一股腥黄的毒烟。徐清循着踪迹往前飞去,不多时就看见那背阴的山坳之中,果然也有一个地|茓,大体跟绿苍山那边一样,都是秽暗的玄阴之地。那地|茓口上也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文蛛,正挥舞着两只蝎钳,大嘴一开一合向外喷放毒气。
虽然只是过了这一会功夫,但这只文蛛就仿佛比刚才死地那只更有些灵智。死死将胸前的软肉压在地上,只露出背上的坚甲。又见那黄烟毒气中,竟有一银一青两道极亮的剑光,上下翻动或劈或刺全在攻文蛛!
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暗道:“嗯?竟然还有别人在打文蛛的主意,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正在胡乱猜测,只见底下一片极密的灌木丛中穿出一道人影,直朝这边冲来。徐清大吃一惊,赶紧御剑戒备。再一细看那来人一身鹅黄|色的僧袍,长的白白嫩嫩,大眼琼鼻,眉清目秀,仿佛个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眼角带笑纹,嘴角往上翘,无论喜怒全是一副笑意盈盈地样子,不正是那笑和尚!
徐清微微一愣,在心里一算计倒也释然了,耽误了两日修炼千里户庭囊中缩影地妙法,大约笑和尚也该来了。又看了一眼下面被两道剑光死死压住的文蛛,心里权衡要不要跟笑和尚翻脸,将那火灵珠抢来。或者说若真的那么干了,会不会激起苦行头陀的强烈反弹呢?就等笑和尚飞上来这片刻,徐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已经得了莫大的好处,就没有必要再过分刺激苦行头陀和笑和尚。算起来这乾天火灵珠本来就是笑和尚的,看如今的情况,只怕他也只能得到天蚕岭这只。绿袍老祖已经有了警惕,笑和尚应该也不敢再去惹那个疯狂地老魔头。
不等笑和尚说话,徐清就先一抱拳,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呀!竟是笑师兄,没想到竟能在这滇南黔边之地遇上师兄,真是小弟的大幸啊!”
笑和尚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也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倒是能见着徐师弟,让为兄心怀大慰啊!”二人又相视一笑,仿佛过去根本就没发生过不愉快。笑和尚又问道:“听说师弟跟着齐霞儿师姐上浙江雁荡山斩蛟,怎么又赶到莽苍山来了?”
徐清微笑道:“笑师兄有所不知,那雁荡山出了大祸害了!冥海玄鲸师兄不会不知吧!那湖底竟然就藏了一只。说来惭愧。初见那巨兽时,小弟还险些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笑和尚也吃了一惊,道:“雁荡山竟有冥海玄鲸!这可如何是好。听说那东西能覆海搬山,要肆虐起来,只怕浙江一省之地。都要变成水乡泽国了!”要说这笑和尚终究年纪不大,还是个出家地和尚,虽然争强斗狠,大约也有些慈悲之心。一想到千万百姓要葬身水灾,不由显出些焦急之色。
徐清接道:“幸亏有优昙大师的指点,霞儿姐布下伏魔困灵阵,才将那巨兽暂时困住。不过要将那冥海玄鲸杀死,还需英琼师姐的紫郢剑。可惜小弟修为不够,只能办些跑腿的事。这不回来寻找英琼,请她前去斩鲸的。”
其实笑和尚也就是一问,现在他最关心地就是徐清来了到底有什么打算。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大喊:“师兄小心!这怪物要发疯!”一语未了就从树丛里飞出来一个身材高壮的黑脸青年,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的虎头虎脑。此人徐清也有一面之缘,乃是万里飞虹佟元奇的弟子,名叫尉迟火,因为长地黑有个外号叫黑孩儿。因为佟元奇座下出了罗九那个叛徒。虽然尉迟火入门较迟。也算是那一脉的大弟子。
再朝文蛛一看,果然摇头摆尾,吞吐毒气更浓,直奔徐清和笑和尚立身之处涌来。二人全都眉头一皱,也不理对方如何,各自架起遁光躲避。徐清扫了一眼愈加凶悍的文蛛,朝着笑和尚一抱拳。道:“刚才路过此地。看见这边妖气大盛,就想过来看看有何功德事业。既然笑师兄已经占先。小弟自然不能夺人所爱,还请笑师兄速速斩除此怪。小弟还有些俗事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说罢又朝尉迟火点了点头,压住剑光就朝北方飞去。
徐清这爽利地举动,倒是把笑和尚和尉迟火给弄得有些发愣。要说那凝碧崖说大不大,有点大事小情也背不住人。当初笑和尚跟徐清闹得那一出戏,各门各院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尉迟火自然也不例外。刚才徐清一现身出来,他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若万一二人再一言不和,动起手来,可就要出大事了。万万没想到才说了两句客套话,徐清竟说走就走了。
其实笑和尚心里又何尝能平静呢!说前日他败在了万妙仙姑许飞娘的剑下,急匆匆逃回了峨嵋派,就将来回经过跟苦行头陀说了一变。不过笑和尚把规劝徽佳徽黎姐妹的事给隐过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他认为这两边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苦行头陀闻听之后,思量半晌,又以佛门的地藏占察之法卜算一番。沉吟半晌才跟笑和尚说道:“哎!你这孽障让为师说你什么好呢!前日算出南方有一件与你有缘的宝物即将出世,让你南下莽苍山除妖取宝,自能得莫大的好处。可你这东西竟平白要寻徒弟,白白耽误不少时间,还碰上了许飞娘那婆娘。如今时过境迁天象已变,只怕那宝物也未必就一定为你所得了。”说着又从旁边地佛几上拿过来一个青花瓷瓶,倾出一颗金色的弹丸递给笑和尚,道:“你且先将这颗生生造化丹吃了,好好调息两日再就去百蛮山吧!为师看你还有些福缘,应该自不会空手而回。”
笑和尚讪讪的应了一声,接过丹药又问道:“那许飞娘……”
苦行头陀摆摆手打断道:“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为师自有计较。”说罢又稍微顿了一顿,还不放心笑和尚的脾气,叮嘱道:“你这孩子脾气太燥,遇事最好冲动,前次受了一个无良宵小鼓惑,竟敢跑到同门师叔的家门口胡闹,平白受了许多冤枉也是自找。此番出门切记万事以和为贵,若遇上了同门师兄弟,切不可莽撞生事!须知萧蔷生乱。必有大祸!”
笑和尚不敢顶撞,赶紧应道:“弟子省得了。”
但苦行头陀还能不知道他的德性,摇头苦笑道:“你这孩子生来就是这幅倔脾气,倒也像了为师当年。你别以为那醉道人一副醉猫模样。万事得过且过,就真的好欺负了。当初还没有你时,你师祖也还没飞升时。灭尘子跟醉道人二人可比你现在还刁,为师也得让他三分。”
笑和尚不由得大吃一惊,灭尘子就是晓月禅师弃道从佛之前的道号。前翻在慈云寺大战,晓月禅师以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独斗正道群侠,那是何等大地气魄!虽然后来终于败在三仙手上,但以寡击众着实难能可贵。反观醉道人何德何能,苦行头陀竟把他们二人放在了一块比较。不过笑和尚也看出,苦行头陀就是为了给他提醒。并不想再细说那些陈年旧事。
苦行头陀又道:“临走时叫上你佟师叔门下地尉迟火,你二人同去万事自可遇难成祥。”沉吟了片刻之后,又从袖中取出一柄两尺来长,精光耀眼地银色龙纹小刀,道:“此刀名为劈月,本来不该此时就给你。但天道无常,为师亦难把握,就先给你带着防身。切记此刀威力极为霸道,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轻动!”
刚才笑和尚看见徐清忽然出现。立刻想明白。为何前日苦行头陀会让他切记不要跟同门冲突。若是旁人也罢了,他跟徐清碰到一块,想要和平共处还真不容易。但苦行头陀已有严令,笑和尚也不敢不从。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刀囊中的劈月刀,心里正寻思着,若徐清一味挑衅要如何忍耐。却没想到徐清还没说几句话,就提出要先走了。让笑和尚大惑不解。
且放下笑和尚和尉迟火如何斩杀文蛛不提。单说徐清驾着剑光直往凝碧崖飞起。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跟笑和尚争夺文蛛。索性就早些离开,免得再横生枝节。而且徐清心里还有算计,若万一让绿袍老祖看见笑和尚和尉迟火在斩杀文蛛,只怕想当然的就将绿苍山那只也算在他们头上吧。
琮离遁光,绝影浮尘,眨眼间已经回到了凝碧崖。虽然出门时日不长,所经诸般凶险却让徐清觉得心力疲惫。只想回家稍微放松几日,再东去雁荡山不迟。反正斩处冥海玄鲸只需霞儿与英琼合力,徐清去了也只有站角助威地份。
还没等进碧筠院里头,徐清就看见一个山头上,站着两个粉妆玉砌般的女童,一个青衣一个粉衣。小手连连比划剑诀,天上两道四五丈长地青色剑光上下飞腾,宛若飞龙交缠,又似玉蟒翻身。旁边还立着一个俏生生地绝美少女,不时指点两句,不正是裘芷仙和徽佳徽黎吗!
那日芷仙跟着灵云回来,天生媚骨的魅力竟男女通吃,徽佳徽黎一见这么漂亮地大姐姐竟然是她们师姐,马上亲近的不得了。尤其芷仙又给徽黎带回来一柄流星剑,更让小丫头欢天喜地,谢了师父又谢师姐。芷仙从小只有一个哥哥,早就想有个妹妹。如今竟一下多了两个师妹,也非常高兴担当起了师姐的责任。
“咦?师姐!你看那边来人了!”徽黎正好面对这徐清来的方向,最先看见有人过来。芷仙抬头一看,一眼就认出是徐清的剑光。上次在青螺山分别时,徐清说有些琐事去办,但芷仙直觉感到,他一定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好生提心吊胆。这些天除了拼命修炼,就借故带着徽佳徽黎出来练剑,偷偷朝凝碧崖山门望。这时一看见徐清平安无事回来,芷仙只觉心里五味难明,不觉竟落下泪水。
徐清才刚落下剑光,就见芷仙好似一只蝴蝶,扑到了他怀里。羊脂似的腮边还挂着泪珠,却喜笑颜开地说道:“师父!你怎么才回来,芷仙都担心死了!”
徐清微微一愣,疑道:“嗯?这才过了四天你这丫头担心来什么?看见师父竟还哭了,也不怕师妹笑话。”
第一百八十三回 太玄之境
碧筠居中醉道人悠哉游哉的呷了一口清茶,笑眯眯的望着徐清,道:“哎呀!我说你小子可真能搂啊!上次去了一趟慈云寺,就从极乐真人那诳来一套乾坤针,又给那姓裘的小女娃子弄了根碧目神针。这回可倒好,竟也不知是抢劫去了,竟给我捣腾回来这些东西。”说着就从身前的茶几上随手取来一只乌鸠刺,却不由得一愣,惊道:“嗯?这不是赤身教那老婆子的乌鸠刺么,怎么也到了你手上?你见到赤身教的人了?”
茶几上零零碎碎的摆了好几样,徐清正坐在旁边次席,手里抓了一块青丝年糕的点心往嘴里塞。这都是前些日醉道人去金陵顺便捎带回来的,平时难得吃着,徐清自然老实不客气。含混的应道:“呃!乌鸠刺是从青螺山一个藩僧那来的,他让人给砍了半截险些死了,我正好遇上就把他送到拉萨。他感激不尽就将一身东西都给我了,但能看上眼的也就这双乌鸠刺和那套飞
醉道人恍然道:“啊!那藩僧名叫布鲁音加!”
徐清疑道:“师父也认识他?”
醉道人笑道:“倒是没见过,不过早年听说此寮从赤身教偷了几样宝物,没想到还真是啊!”复又脸色一正,将那乌鸠刺放下,道:“这双乌鸠刺可是凶戾之物,一旦祭出有伤天和,你还是不要用的好。只怕当初此宝被盗之后,那盘婆也是故意不加追究,权当布施出去了。”
徐清道:“其实我也看出此物恐怕不详,但见它威力着实不弱,就此封存岂不可惜!不知师父还有什么良策补救?”
醉道人沉吟片刻,道:“这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乌鸠刺本来划分雌雄。各自囚禁一只乌鸠神鸟。一旦遇上敌人就显化神鸟,专门破人护身法宝罡气,端是威力无穷。当初在盘婆手上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怨气积聚难以疏解。天下间只有纯阴之体方能不为其所害。正好你新收那两个小丫头就挺合适,唯独二人年纪太小,只等过几年心志成熟了。再给她们使用也不迟。”
徐清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倒也没报了太大的期望,又问道:“那这套修罗金刀如何?虽然已经缺了不少,但这东西可是魔教著名的法宝。”
醉道人笑道:“修罗金刀虽然不错,但对你却也没有大用,此宝共九九八十一柄,成套祭炼以刀阵杀敌。其实跟乾坤针也是异曲同工,你若能将乾坤针融会贯通,施展的出神入化。威力决不在全套修罗金刀之下,更何况这还是套残刀。待我明天抽工夫重新祭炼一下,分成三套就给你家那三个小丫头拿着玩吧。”徐清等的就是这话,笑嘻嘻的道:“那就先谢谢师父了,过几天我还上浙江去,回来一定给您带两坛上好的花雕。”
醉道人笑道:“你小子也就这张嘴说地好,我早听说三四天前青螺山一战就尘埃落定,你却才给我回来,只来是没干好事吧!”
徐清也不隐瞒。简单将西藏之行的经过报告一遍。醉道人眯着眼睛。也不知听着了没,半天才洒然笑道:“呵呵!我倒是没看出来齐家那丫头,还真有买凶杀人的手段,也不知优昙老尼听说丹增嘉措的死讯,会有什么表情?”又瞅了徐清一眼,道:“话说回来,你小子也真胆大包天。你才修炼几天。就敢接这么大地买卖,不怕把自个折进去?”也不等徐清说话。接着道:“不过干的确实挺漂亮,丹增嘉措的修为我是见过地,你能将他击杀也算是个后辈高手了。”
徐清笑着挪了挪ρi股,探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道:“本来这回我还用阵图跟秦紫铃师妹换了一个遁法,不过当初约定不能在给第三人观看……”
醉道人嗔骂道:“你这小子既然与人相约,便不要说就是了,还故意说来气人不成!”
徐清笑道:“瞧您说的,弟子哪能存那不孝之心,只是先跟师父打声招呼,若万一日后有所改良,不就能与人分享了醉道人也不跟他纠缠,仿佛若无其事的问道:“这回从百蛮山回来的?”
徐清微微一愣,其实他也是马上就要说到这,却没想到醉道人先提起来了,点点头道:“都瞒不住师父。”说着就从兜里将那乾天火灵珠还有两个文蛛毒囊都取了出来。道:“师父看看这东西究竟如何处置才好?我听说直接炼化了,就能平添好几百年的道行,又怕浪费了天才异宝。”
醉道人瞟了一眼那三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粽子,根本看不出哪个是火灵珠哪个是毒囊。徐清还要指点一下,却见醉道人伸手就将那乾天火灵珠给拿了起来。淡淡道:“那两个毒囊自己想法子炼点东西就罢了,别什么都来问师父,要自己多想想办法。”又抬手掂量了两下,叹道:“好好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毁了,若是等三蛛合一,再过了天雷大劫,成就的乾天火灵珠更比这个强出十倍。”
徐清不以为然道:“到那时候这好东西还能到咱们爷们手上吗!”
醉道人撇了撇嘴,笑道:“这倒也是,到手地再不好,总比落在别人手里强。哎!虽然可惜了的,但你小子家当已经不少了,再用它炼个法宝也未必能提升多少。不如就直接炼化,大约也能顶一个甲子道行。”
徐清一咧嘴,哭丧着脸道:“才六十年,不是说乾天火灵珠能顶千年苦修吗!怎么到咱这就剩几十年了?”
醉道人笑道:“千年苦修的说法倒也没错,但苦修出来的却不止法力,还有功德玄念等等。若算到法力上自然就不多了,更何况你这还是个残次品。再说修法练道重在自修,不要总想着什么天才地宝,动则提升千年法力,那都不是正道。日后早晚都会后悔。若不是如今的局势动荡,天机晦暗,你法力又着实太弱,就算这乾天火灵珠我都不会让你乱用。”徐清不敢造次。赶紧应是。醉道人又道:“雁荡山那边应该不用太急,你就先缓缓再走,炼化火灵珠之后。好好修炼一月,一定要把根基夯实。”
徐清知醉道人是为他着想,心里不少感激。二人也有日没见,说了些无用的闲话,只等日头偏西徐清才收拾东西回去。等到他屋里一看,那芷仙和徽佳徽黎姐妹居然都在。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徽佳徽黎还算不上是个女人,但那叽叽喳喳的势头可一点都不逊色了。
徐清也没有老学究的架子,只当徽佳徽黎是两个小妹妹。芷仙早就吩咐人准备了酒菜。四人连着白灵一直闹到半夜才散。徐清自从收了徽佳徽黎姐妹,也没腾出功夫来细细教她们。既然当初收了弟子,就不能敷衍了事,而且师徒交往总要慢慢积累感情。若也像绿袍老祖那样对待弟子,到了最后岂不要全众叛亲离。是以徐清也没急着炼化火灵珠,好好跟三个徒弟呆了三天,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第二天又将醉道人重新祭炼地修罗金刀交到三人手上,不偏不向一人十五把。更引得三女欢喜不矜。芷仙自不必说地。徐清对她如何,她心里都记着。单单是徽佳徽黎小姐妹也心怀感激,过去她们在终南山伺候人,哪里受过这般待遇。只是简单几句嘘寒问暖地关心,就能让二人心里感觉暖暖,更何况还有这些好东西。
直等了三天之后,徐清才将乾天火灵珠炼化入丹田。但这让他期待已久的大事。却有些出乎他地意料。仅仅一个时辰。火灵珠就完全化解融入体内。炼化之后竟完全没有反应,法力也没有增加多少。徐清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心道:“莫非我炼化的方法不对?还是中间出了岔子?”他也不敢耽搁,赶紧就朝碧筠居奔去。
进屋就看见醉道人正在那嗑着瓜子,一见徐清进来都没等他说话,就笑道:“看你慌慌张张地样子,是不是把珠子炼没了,又一点没觉出身子有什么变化?”徐清楞楞的点了点头,心中恨道:“看来老东西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却不事先提醒,就等看我笑话。”但如今还得求人,只能忍了吧!讪讪地笑道:“这父!您不是说能平添一个甲子修为,怎么全没动静啊!”
醉道人嗤笑道:“你这猴急地小子,哪有么快呢!当是吃饭啊,嘴上一吃,肚子就饱了。快上龙崖洞给我调戏吐纳,约么一个月就能差不多将火灵珠内蕴的灵气全都激发出来。切记循序渐进,真元运转八十一周天,就需得停下休息片刻,绝不能操之过急反伤了自己根基。”
徐清这才明白缘由,谢过醉道人之后,又赶紧拉上了芷仙姐妹三人还有白灵,全都上龙崖洞修炼去了,美其名曰师徒同修倒也真有个热闹劲。单说转眼间三十天已然过去,徐清盘膝坐在通幽洞内地石座上。只见他脸色潮红,皮肤下隐隐流动精赤的火光,仿佛随时都要烧了出来。自从三日前徐清入定后不久,就成了这幅模样。开始还把芷仙给吓坏了,匆匆去找醉道人来看。没想到醉道人不惊反喜,只说徐清此番怕是有大机缘,须得再多闭关几日,让芷仙三人好生看着,不让任何人打扰。
原来徐清在炼化了乾天火灵珠之后,体内的真元愈发精纯浓厚。他本来修炼《上清灵宝太上玄经》就已经练到了太清境的顶峰,甚至全身绿色真元已经有一丝变成了青色!只因为修炼时日太短,根基尚浅,一时间还不能突破大境界地屏障。此番吸收了乾天火灵珠的灵气,正好补足了根基,这三十日来,徐清无一日曾间断吐纳真元。而且有醉道人指点关键,更将火灵珠中灵气全都吸收,又夯实了自己根基,这才有了突破《上清灵宝太上玄经》第五重的征兆。
徐清是入定之后,才冥冥有了天人感应,知道可能突破大境界。虽然并没准备周全,但他亦知机不可失。索性就一鼓作气冲过去。徐清也相信以芷仙的聪明,见他若有所异变,绝不会莽撞触碰。必会将醉道人请来查看,届时醉道人自然就会有妥当处置。
又过了三天。徐清只觉浑身一震,丹田里“轰隆“一声,体内真元全都沸腾起来。真元仿佛长了倒刺似的。在经脉中运行一个周天,都疼痛难忍,同时这疼痛却让他感觉相当兴奋。徐清当然不是受虐狂,但是那一股几乎全要变成绽青色的真元,前进一寸就将经脉拓展一寸的感觉,虽然痛苦却更令人兴奋。
一旦过了第五重,踏入了太玄大境界,徐清也真能挺起胸膛,算是个真正的高手了。如今峨嵋派地后辈中。也只有诸葛警我,申屠宏等几个绝顶地人物进入了太玄境。徐清能在短短四年间就跻身此列,日后峨嵋派那些强人再有什么决断,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他地存在。毕竟以修炼的进度来算,只怕也仅有当年地血神子邓隐和如今的李英琼,能比徐清更加神速。
虽然徐清能截断痛觉,这次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咬牙忍住如同蚂蚁啃噬的疼痛,一丝不肯放过感知真元地变化。徐清知道那是踏入太玄境的关键。只有真正把握住真元地变化精髓。才能完成青色真元地蜕变,一举踏入第五重。否则只怕又被瓶颈卡主,徘徊数年才能突破那一层窗户纸,徐清可等不了三四年。
直等到入洞之后的第三十四天头上,徐清通身就像烧了火一样,骇人地高温逼得芷仙等人都不得不让开。同时徐清身上隐隐泛起了绽青色的灵光,光芒凝而不散。仿佛翡翠般温润。缓缓的在身上流动。忽然他身子一震,“轰”的一声闷响。从丹田之中暴起一团极亮地青光。一瞬间就充到了周身三尺之内,ρi股底下花岗岩的石座仿佛沙筑,瞬间就被青光侵蚀掉了大半。随后那青光有缓缓收敛,逐渐又回到徐清的丹田之中。
刚才石座已毁,但徐清的身子不曾落下,就悬在空中静置不动。片刻之后他忽然睁开双眼,如在洞中打了两道立闪,复又归于平淡。过去徐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浑身透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气质,如今也收敛于无形,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
徐清落在地上,长身而立,儒雅之中更添了几分飘逸出尘。世人又将修真者称为剑侠或是剑仙,若过去的徐清气势凌厉,卓尔出剑,一身游侠气度。那现在的徐清更清淡悠远,平和逸奕,多了几分仙的味道。当然也仅仅是看上去,至于他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只怕还用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来诠释最恰当不过了。
徐清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那海洋般,用之不竭地真元。仅仅提升一个大境界,徐清自觉法力最少增加了三倍,又因为真元层次的提升,整体实力上升更不止三倍。毕竟修真不是数学题,往往一点提升就能引发更微妙的变化。
芷仙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师父可还妥当?用不用唤祖师前来?”
徐清得意洋洋的摆摆手,顿时就毁了那股飘逸出尘的已经,笑道:“无妨无妨,我可好得很呢!如今你师父也突破了玄经第五重,终于踏入太玄境了,在咱们山上大约也算个高手了吧。”
还不等芷仙说话,徽黎的小嘴最快,道:“哼!师父最能吹牛,还说什么高手呢!这些日害姐姐们和人家担心死了!”徽黎也真是从心里担心徐清,如今她们姐妹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个知道顾着她们的师父。若万一徐清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又要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地野孩子了。
徽黎本就是藏不住事地性子,她心里想什么还能瞒过徐清。虽然徽黎的想法很现实,但徐清却不反感。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些真正坚固的感情,不正是从这些最朴素的想法中产生的吗。
第一百八十四回 寒|茓冰蚕
徐清正是心情大好,宠溺的捏着徽黎的小脸蛋,笑道:“你这丫头就这张嘴不饶人,明儿就给你买上十串糖葫芦,看还堵不上你这小嘴。”
徽黎挣开徐清的坏手,鼓着腮帮,却微微显出喜色,俏生生的娇嗔道:“师父真坏,跟爹爹一样,老是捏人家脸蛋。”但看她那高兴的模样可绝不反感,仿佛还在说师父快来捏徽黎的小脸蛋啊。
立在旁边的徽佳只是看着妹妹,并没有多说话,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渴望那久违的亲情呢?但身为姐姐终究不能跟着放纵,虽然她只大了一岁。徐清看在眼里,亦觉得一阵心酸,他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又抚着徽佳的头发,嬉笑道:“你这妮子竟没看见师父么,也不知道过来请安。”末了又捏住她的脸蛋晃了晃。
徽佳可比徽黎成熟多了,更知男女之防,但刚才听了徽黎的话,让她实在不愿躲开。徽佳也想重温一下的父亲的感觉,只觉一只热乎乎的手落在脸颊上,轻轻捏起肉嘟嘟的脸蛋,那感觉竟真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徽佳都有些分辨不轻真实与虚幻,这些年来她带着妹妹,承受的压力可远比徽黎大得多。那一只大手仿佛一下拨动了徽佳的心弦,她眼前早被泪水模糊,缓缓把头靠在了徐清的胸口下。这小美人投怀送抱,倒让徐清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会对一位女士吝啬温暖的怀抱,静寂无声轻拂其背。
只等旁边的徽黎娇嗔的一跺脚,也挤过来气道:“姐姐真狡猾!黎儿也要师父抱。”这下徽佳才醒过神来,赶紧挣扎起来,羞得小脸通红,低头不敢看人,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徐清看在眼里。(奇*书*网^.^整*理*提*供)心中暗笑:“这小妮子才几岁,竟就知道害羞了。”又看了一眼挤进他怀里的徽黎,竟也比白灵好不到哪去,全然不觉羞怯。仿佛个小狗蹭来蹭去的。
徐清道法初成,法力大增,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却听外头传来人呼唤,回头一看竟是韩松来了。徐清还在疑惑他是什么时候回山地,韩松就急惶惶的道:“师弟啊!你可终于醒了,太元洞那边都来人催促两回了,要是你再不过去,那李英琼师妹就要闯进来了。”
徐清疑道:“嗯?出什么大事了?师兄慢慢说。”
韩松催促道:“行了,你也别多问了,具体的细情我也不太清楚,李师妹就在前院等着呢。你快过去看看不久都知道了。”说着就拽着徐清朝洞外走去。
徐清心里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英琼不是上雁荡山去了吗,如今还远没到一百零八日,也不可能杀死冥海玄鲸,她怎么就先回来了?莫非是霞儿那边出事了?不会!若霞儿姐真有危险,也犯不上急着来找我,妙一真人那两口子早就去救了。”半天想到不出个头绪,徐清心里也开始化混。
徽黎见徐清要走,也想跟着过去,却被芷仙给拉住。轻轻摇了摇头。徽黎不知为何。急道:“芷仙姐怎不让人家去看看嘛,好像出大事了。”芷仙又望着徐清背影,眼中神色愈加坚定,道:“就算真有大事,你我跟去又有何用?平添烦恼而已。”徽佳也附和道:“芷仙姐说的对,如今我们修为太弱,就算师父真有需要。也帮不上大忙。”芷仙又接道:“如今咱们姐妹还是将法术练精。速速提升自己修为才是正途。这回师父回来又给咱们预备了不少法宝,就算比起好些师叔师伯。咱们姐妹地飞剑法宝都毫不逊色,若还不能早日独当一面,岂不白白废了师父一番苦心。”说罢有将目光放在两姐妹身上,正色道:“你们也需记住,在峨嵋派没有实力是得不到别人尊重的。师父怜你们年纪小,处处维护,只想等过几年再慢慢教导。但我们也不能不为师父着想,教中还有不少人看着咱们师父不顺眼呢!”
徽黎虽然聪明,却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哪里能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只见芷仙说地恳切,便停下了身子,漂亮的大眼睛“骨碌骨碌”转动,不知心里在合计什么。而徽佳心思玲珑,一下就明白了芷仙的深意,小手轻轻的摩梭着刚才被徐清捏过的脸蛋,心里满是甜蜜的回味着那亲切的感觉。旋即小手攥成拳头,眼色阴寒如冰,仿佛个为了捍卫领地,择人而噬的毒蛇。
前日醉道人过来看徐清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芷仙透露一些,如今徐清地处境。让芷仙大吃一惊,没想到同是峨眉一派之间,竟然还会发生这些龌龊事,顿时心里对那些祖师前辈的印象大打折。心里既恼恨徐清为何从来不与她商量,又恨自己根基浅薄毫无用处。想到日后若万一出事,后果更不堪设想。芷仙思来想去,仿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速提升自己实力。刚才与徽佳徽黎说那些话,又何尝不是她的自勉之词呢!
放下芷仙师姐妹三人在龙崖洞修炼不提,单说徐清跟着韩松匆匆出了练功的山洞。二人还没等到碧筠院的迎客前厅,就看见迎面飞来一个蓝色的人影,窈窕身段,青蝉鬓发,脸色虽还红润,双眼却全是血丝。徐清也没想到才几日不见,英琼竟憔悴若斯,赶紧迎了上去。
李英琼这些日又悲又苦,偏偏妙一夫人还不在山上,她平素都一副干练坚强的态度,哪肯在人前露出软弱。前日听说徐清也在家里,就来寻他一则要借一件宝物救命。再则她与徐清生死交情,自有些不足与旁人道的心思能互相袒露,这些日英琼心神难安,就想找人好好说说心怀。偏偏徐清还在闭关,又过了三日再也等不及,就自己闯了进来。
此刻一见着徐清,多日来积聚心里地苦闷,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飞身扑到徐清怀中。就大哭起来。徐清还是头回见到英琼这样,那英气霸道地姑娘竟也有这般梨花带雨小鸟依人的时候!徐清轻拂其背,宽言抚慰,旁边的韩松自觉多余。便也没说话就退去了。他也知道若是再不走,等待会李英琼那悍妞回了常态,露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怕没他好果子吃。
直等良久之后,英琼哭声渐息,徐清才轻声问道:“又出了什么大事,看把你急成这样,莫不是天塌了不成?”说着就从袖口扯出一条白绫花的丝绢帕子,要给英琼拭去脸颊地泪水。刚才英琼也是郁结在心,猛地爆发出来,此刻疏导开来便不觉那般难受了。方始察觉自己竟扑在了徐清的身上,心中羞涩不已。却又不好突兀地推开徐清,那样反倒让两人更加尴尬,正好接过手帕拭泪地机会,就从徐清怀里挣开。英琼叹道:“哎!这都怪我!你却不知,我原来有一个要好地姐妹名叫余英男,只大我两岁,与我一样少年孤苦颠沛流离。先被凶恶地婶娘赶出家门,幸亏被西昆仑著名的佛门剑仙寒琼仙子光明大师和女韦护广慧大师收为弟子。”
徐清心中暗道:“原来是余英男地事情啊!怪不得让英琼如此着急呢!只怕是已经被寒冰冻透了骨髓,眼看命在旦夕了吧。”不动声色问道:“广明师太不就是在山下搭救你我性命的佛门大师?”
英琼点头称是。又接道:“这本来这都是天大的好事。怎料造化弄人,广明师太性格多好个人,竟无识人之明,收了一个孽徒叫神手比邱魏枫娘!将毕生的本领都传授给了那妖女,本指望她能传法布道,光大门楣,哪想到那妖妇心术不正。十年苦修之后。假说出山收罗弟子。光大门户,实际却仗着本领。到处淫行作恶。还收了八个恶徒为弟子号称八魔,又在西南建立魔宫,自号魔主。广明师太忍无可忍,远赴西南清理门户。哪想到那妖妇全无师徒之情,见了师父非但毫无悔改之心,竟还相约一个藩僧,叫布鲁音加的暗中埋伏,用法宝伤了师太,更险些害了性命。奈何那魏枫娘心狠手辣,竟然暗下奇毒,虽然如今此寮已经遭了报应,却将广明师太给害了。广明师太本与师父乃是至交,知道自己不久就要圆寂,传书将门下弟子交给师父照应。本来我早就想去将英男姐接来一同练道,全被诸般琐事误了,却没想到一念之差竟然铸成了大错!”
徐清闻听这断断续续的抽泣之言,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广明师太竟然要圆寂了!还是被魏枫娘和布鲁音加联手暗害,那我前日将那布鲁音加送回拉萨,岂不是反助了仇敌!当初若没有广明师太舍命死斗那黑衣魔徒,只怕我跟英琼全都得丧命。如今我反而纵放了她的杀身仇敌,岂不成了恩将仇报之人!”
徐清虽然算不得是个好人,他却有自己的为人原则。虽然说受了人恩惠也不一定非要肝脑涂地,但心里一定要记着,否则岂不成了禽兽之类。徐清也没把他护送布鲁音加的事告诉英琼,只在心里记住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为广明师太报仇。徐清佯做不知地问道:“你说的姐妹既然是广明师太的弟子,想必修为不弱,她也不是不知凝碧崖的所在,自己寻来就是,莫非又出了什么憾事?”
英琼悲戚道:“最可恶昆仑派原来有个女贼叫阴素棠,因犯了教规被逐出正派,便处心积虑向另立一门邪教,跟昆仑派分庭抗礼。到处物色门徒,也无分男女,不论心性,只要有些资质,全都收归门下。可怜英男姐来时,就被那妖妇看上,强逼入了门下。”
徐清趁英琼说话之际,不以为然的的笑了一下。他对阴素棠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并非如英琼说的那么不堪,英琼大概也是因为余英男的遭遇恨屋及屋。其实阴素棠本来就是昆仑派地元老,修为剑术俱为当世高手,唯独勘不破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前文说到白眉针时曾经提到了吸星球,阴素棠正是与吸星球地主人,赤诚子情孽纠缠。昆仑派成立时日也不长,教中佛道交杂,派系众多。尤其以知非禅师为首的昆仑四友实力最强。阴素棠自恃资历不浅,总欲与之争锋,却想不到四人联络不少教中弟子,以情孽微倾。六根不净为名,将其逐出门外,落得身败名裂。
阴素棠本来就心高气傲。焉能受得了这些委屈,索性就跟赤诚子结成夫妻,二人发誓要另立一门,超过昆仑派给世人看看。遂建了数个别院,收罗了不少弟子。只可惜二人太过急功近利,完全不考量门人的心性,使得门下出了不少肆意为恶之人。最后更连带着不少好人家出身的弟子也都学坏,别说与昆仑派争锋,就连自己也身陷邪道不能自拔。
徐清又道:“既然是落了坏人手上。咱们师兄弟去将她救回来便是,量那阴素棠听了峨眉的名头也不敢不放人。英琼又何必哭得如此伤心,瞧瞧都成了小花猫了。”
英琼羞恼的抹了一把脸上半干地泪水,瞪了徐清一眼,复又悲苦道:“若真能如你所言,便也不用如此烦恼。英男姐虽然外表柔弱,内里却是刚强地性子,哪里会甘心与妖人同流合污。而且那阴素棠有个弟子叫桃花仙子孙凌波,乃是个不折不扣地坏人。非但自己不知廉耻。与人肆意淫乐如禽兽一般。还要勾引英男与他一同堕落。英男姐忍无可忍,就趁孙凌波与人出洞淫乐之际,偷偷逃跑出来。”说到这里英琼又落下眼泪,接道:“哪想刚出了险境又入绝地,碰上了无影道士韦居那妖人,此人心思最坏不过。那莽苍大山的西边全是万丈雪峰,唯独山阳有一块万年温玉。才能驱走阴寒。使得四季如春。山上所有阴寒之气全都被驱在山阴,寒上加寒。集结万年隐含之气,才能形成一条冰晶雪魄,形似蚕蛹,称作冰蚕。那无影道士早就窥视莽苍山阴地冰蚕,只恨他根基浅薄,有无法宝护身,不能将那天生冰蚕据为己有。就看上英男姐一身仙骨,几世元阴,正好能抵抗玄阴,入到寒|茓中盗取玄晶冰蚕。”徐清闻听之后,心中暗道:“这还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啊!只怕没有这一番痛苦的经历,余英男也难成三英二云之一。若是让她自己选择,到底是希望日后能叱咤风云,而甘愿承受寒冰冻心的痛苦呢?还是会选择一辈子平平淡淡无灾无难呢?”
英琼又道:“韦居那妖道自己道力不够,也没算准寒晶冰|茓之内地生克变化的时辰。英男姐受他蛊惑蒙骗,一进去正赶上寒风归|茓,才走了几步,就被寒风吹倒,幸亏她这些年修炼根基不浅,否则就冻死在里头了。更可恨那妖道眼看别人为他陷在险地,竟袖手旁观而去!幸亏师父早就算到英男姐该有一劫,飞剑传书让我速速去救。等我匆匆到了莽苍山时,英男姐骨髓都化成寒冰,若非师父备了灵药救治,只怕再难救回来了。可怜英男虽然活了性命,但身子早都冻坏,身子僵硬冰凉,还要每日两次受寒毒爆发之苦,让人看了揪心裂肺一样。”
徐清早知如此,也不如和惊愕,道:“英琼也莫再自责,此劫乃是天定,非人力所能改变,与你并无干系。而且俗话常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又焉知此番不是你那姐妹的大机缘呢?你平时那般英姿勃发,如今见你这样子都让人觉着怪心疼的。英琼点了点头,道:“英男姐如今性命总算保住了,但要想复原还必需得莽苍山阳的万年温玉,才能将冰寒之毒化去。我马上就要去夺玉,只是每日两次爆发寒毒,痛苦难忍,非要纯阳至宝镇压。听说师弟新近得了一套三阳一气剑,正能缓解英男姐的痛苦。我便想借来用用,却跟你说了这些有的没的,反倒耽误了正事。”
徐清微笑道:“既然是英琼的姐妹,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听你之言那万年温玉也是一个至宝,只怕还有些厉害地异类守护。你一人前去我可不放心,正好我刚进了太玄境,就陪你同去一趟也好有个照应。”其实徐清见英琼三日之内一连来了两趟,就知道英琼是想邀他同去莽苍山。只是英琼性子刚强,求人的话总是难以启齿,徐清索性就先提了出来,免得还要英琼窘迫。
第一百八十五回 莽苍盗玉
李英琼还在为难如何开口邀请徐清同往莽苍山,就听他自动请缨,心里欢喜之余更添了不少感激。二人架起遁光就朝太元洞飞去,刚一进了大门就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道童正急切的向天上张望,见英琼落下,赶紧就迎了上来,先朝徐清躬身施礼,才道:“师姐可回来了,那位余姑娘寒毒大作了,承受不住,已被若兰师姐给抬到后园温泉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怎样了。”
英琼惊呼一声,赶紧就向后奔去,徐清紧随其后,穿庭过院不一会就到了一处雅致的园子。地方并不宽旷,大约也就二十多丈见方。四周只有尺余矮墙,全都种着青枝彩葩。中间是一池亩许大温泉,蒸腾雾气,落在草叶花枝上,结成露水。在阳光下闪烁虚螭的光彩,亦真亦幻,恍如仙境一般。
徐清的眼睛多尖,一眼就看见那温泉中间立着一个人影,生的面容秀美,杏目娥眉,气质婉约,小家碧玉,应该就是受了寒毒之苦的余英男。尤其此刻秀发撒乱,沾了大量湿气,全都贴在身上,加之脸色苍白,弱弱如扶风之柳,婵婵似西湖婉月,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更让徐清惊愕的是,此时那女子竟全身一丝不挂。池水深及腰臀,一身雪白仿佛缎子似的肌肤祼露在外。看她模样清婉,身子却丰硕,远不像英琼说的那般凄苦,大约这两年在广明师太那日子过得也不错。且英琼说她大了两岁,也该有二十来岁,正是女子长成的时候。纤腰约束,胸臀皆张,左右两绺发丝垂下,堪堪覆住汹涌的双胸。看她站姿微微含胸低头,只怕平日也觉自己胸前那两个累赘羞怯。颈子上挂了一条极细的琉璃项链。坠着一颗铜钱大的祖母绿鸡心,正好垂在双|乳中间,淡淡绿芒隐约晃出雪似的肌肤下面淡青色的青筋。
“英男姐!”英琼赶紧奔到池边。此刻英男因为浑身僵直,除了嘴巴和眼珠嫩轻轻蠕动。全都身不由己。她身受寒毒折磨,平时浑身全无知觉,一旦寒毒爆发。就如无数蚂蚁啃噬血肉,痛痒麻酥一齐而至。英男正受煎熬,见是英琼回来了,正要高兴,但一见后头跟地徐清,再想到此刻自己的赤身露体,羞得恨不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时英琼也觉出不妥,赶紧回身拦住徐清,急道:“你还跟来作甚。快到外头侯着去!”见徐清眼神竟还敢向后张望,心里又气又恼,狠狠捏住他臂上皮肉扭了一把。徐清忍着疼痛讪讪的笑道:“英琼总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我等修真求道之人,法外之物皆是外物,身子也只是一副暂借的皮囊罢了……”英琼气地杏目一瞪,喝道:“那我先把你这皮囊给斩了!看你那贼眼还敢乱看。”
徐清无奈的笑了笑,把三阳一气剑交给英琼,转身朝外头行去。一边说道:“我看此处地形甚殊。那温泉虽然地热不断,实际乃是阴|茓。要镇压余家姐姐身上寒毒,万不可用此为引,一旦带动地下阴力爆发,反倒弄巧成拙。可用我三阳一气剑布三星地灵阵,正好能压住阴|茓地肺,只牵引地热之气入阵。缓解余家姐姐身上痛苦。”
英琼楞楞的望着徐清背影一转。从园子大门走了出去。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想当年徐清刚上山时。还是个一点根基也没有地白丁,如今竟不知不觉已经追上来了。英琼生来资质绝顶,虽然也有自律心,亦难免滋生自满,哪比徐清修炼刻苦。若只论剑术武艺,英琼应该还能胜出一筹,但论及阵法学识,可就差远了。刚才英琼就没看出那温泉乃是个阴|茓,若没徐清提醒,只怕一个不好就坏了英男性命。
旁边的申若兰也目瞪口呆,刚才她只见英男寒毒发作痛不欲生,吃了妙一夫人留下的丹药,也不见大起色。她想起后院有一眼温泉,正能取暖御寒,就私自将英男给弄了过来,万万没想到,差点好心办了坏事。英琼虽然心高气傲,却并蛮人,知道自己不足便牢牢记在心里。又压下感慨,赶紧将三阳一气剑依照五行三才的位置,Сhā在水池周围,又下了几道灵符和阵子。只见那温泉池中忽然水汽大盛,三道金光分射而至,少阳、中阳、太阳三力混合而生,正好克制玄冰寒毒。又通过阴|茓温泉,滤去纯阳之力的霸道,对英男身子伤害也降到最低。英男痼疾在身,完全看不出异样,但英琼从她眼神中感到,应该舒服许多了。若兰也松了一口气,若英男真在这池子里出事,她擅自将英男从屋里移来,只怕要担待大干系。
徐清正立在院子门旁的老刺槐下头,他知道英琼性子甚急,布置好了阵法绝不会耽搁太久。英琼也知徐清不会走远,稍微踌躇一下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徐清却笑道:“你倒怎么变了性子,还学人见外起来了?再说掌教夫人怕是动了收徒之念,又有广明师太临终托孤,日后英男也是咱们同门手足,又谈何谢与不谢的。”
英琼应了一声便也不再提,道:“有了那阵法我也放心了,你我须得速去速回,免得让英男姐久等了。”
徐清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向,既然掌教夫人已有了收徒之念,到如今却还不曾现身干涉,想必是觉得凭借你我之力足以应付。再说当初长眉祖师曾经预言三英二云一现,峨嵋派必成天下执牛耳者。如今二云已备,三英还差一人,若余英男入归我教,不正是应了预言!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有凶险,相信三仙二老都不会作壁上观。”其实徐清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英琼心里又何尝想不明白,奈何她最重友谊,怎能放下挚友的安危。
话说二人驾着剑光直朝南方飞去,莽苍山都已轻车熟路。唯独徐清这回也跟着借光,带着白灵乘了一回紫郢剑。仿佛过去地乡下人进城,这摸摸那看看,恨不得把紫郢剑给扒开看看里头什么样。却把英琼弄得哭笑不得。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若把人家紫郢剑弄坏了看你怎么赔来。”
徐清笑道:“这东西要是用手就能掰坏了,只怕也是个豆腐渣飞剑……”英琼也知徐清是在开解她。不好再哭丧着两,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就在此时忽然从打南边来了两道剑光,都昏黄灰暗,只怕不是正道修真。二人急着赶路不愿招惹麻烦,就像稍微让了过去,却没想到对方竟故意迎了上来,定是来者不善。
两边相距百十丈停下,只见那两道剑光上立着二人,皆是青春年少的女子。左面一个年纪稍微长些也就二十一二岁。一身青岚流云道装,云冠束发,鹤履裹足,青衫广带,风姿窈窕,手里还持了一只琉璃卷柄的千丝浮尘。看似还有几分仙骨,只可惜一脸狐媚之色,眉散眼开,只怕胯下所历男子已经不少。
在她身侧还有一个年纪稍小了一两岁的红衣少女。穿一身束腰的大红肩子短靠。颈下祼露着大片肌肤,白嫩嫩地直晃眼睛。双|乳高耸,裂衣欲出,纤腰若柳,款款薇姿,尤其那半铺炕的大ρi股,恣意摇曳。仿佛勾魂。下身只穿了一条紧身热裤。生怕人看不见她那翘挺的肥臀,双腿间勒出鼓胀的倒三角。真称得上一身俎骨媚毒,两眼绯色桃花。
英琼一看见二女,娥眉一蹙,老大不愈地冷喝道:“拦我去路所为何事!”徐清并没说话,只一心打量二女。说起来他自打上了峨眉山之后,虽然日日与美女度日,但如二女这般美丽淫荡地却还真没有。尤其是那红衣女子,衣着大胆,奔放如火。峨眉山的女仙哪个不是心体如水,冰清玉洁,美则美矣,可惜少了那勾魂夺魄地激荡。就算前几日遇上的万妙仙姑许飞娘,虽然到处惹是生非,看上去也是个正经家的女人。
书中代言,那道装的女子,就是阴素棠的弟子桃花仙子孙凌波。跟她同行地红衣豪放女名叫施龙姑,其母就是在姑婆岭上隐居地金针圣母。那金针圣母本来也是昆仑派的长老,后来知道自己早年陷在旁门造业太重,今世不可能得成大道。就趁机与半边老尼门下弟子冲突,借之飞剑兵解重修,世上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那施龙姑本来自小同母亲隐居深山,不谙世事,更不知男欢女爱,人间繁华。奈何交友不慎,就认识了桃花仙子孙凌波。说那阴素棠与金针圣母本来也无甚深交,只是稍微有些同门之宜。阴素棠被逐出昆仑之后,野心自立一门。她知道金针圣母修为了得,又与昆仑四友极少走动,就想拉拢过来。金针圣母只想修炼大道,哪里会有其他心思,却不愿得罪阴素棠,只与之虚与委蛇。却没想到那孙凌波趁机来往,以男女之事勾引施龙姑,终于破了童身。金针圣母早知道女儿天生淫骨,今生夙孽甚重,也无可奈何。
施龙姑食髓知味,愈发需索无度,数次相约孙凌波下山捕捉模样清秀地少年淫乐,又认识一个邪道修真,以为长期地面首。金针圣母终于看不下去,算出施龙姑今世与天师教的熊血儿还有一段因缘,索性就将她送去完婚日后也有个约束。二人新婚燕尔也一度蜜里调油,可惜施龙姑早就尝尽了销魂滋味,那熊血儿却醉心修炼一年里倒有大半都在孔雀河修炼,也不能陪她三两月。开始施龙姑还能为夫守贞,但是日久了耐不住身子需索,还有损友曲意勾引,没过多久就又跟孙凌波勾结上,背着丈夫暗中与面首淫乐厮混。
尤其青螺山一战之后,师文恭死在绿袍老祖手上,天灵子就将熊血儿视作了天师教的接班人,哪里会让他身陷女色之中。而且他也看出施龙姑夙孽太深,且从小缺少教育根本不知节制。熊血儿若真与她好,日后早晚身败名裂。一次天灵子算定施龙姑和孙凌波正在洞中跟一个面首淫乐,遂故意提前打发熊血儿回家。那熊血儿不知因由,还兴匆匆回奔洞府,只看见平日只与娇妻缠绵的床榻上,两女一男全都赤祼的交缠一处。四肢摩梭,放浪形骸,至以口舌舔舐,万般丑态亦如禽兽无二。
熊血儿本是个性子刚烈的汉子。一见此情险些气炸了肺腑,就要上去将那荡妇奸夫杀了。却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天灵子的传音,令他不可轻动。说施龙姑早就淫恶成性,日后自有天诛。熊血儿无奈师命难违,只得恨恨而去,从此再不回家。
其实施龙姑心里还念着丈夫的好处,从她破身一年多来所经面首三四个,全不如熊血儿合她心意。奈何她本来生就淫骨,色魄一旦开启就终日无男不欢。偏偏熊血儿又不能时时照顾,红杏出墙也是意料之中。后来施龙姑又去天师教找了一次,奈何熊血儿态度大变。不冷不热,只说修炼正到了紧急地方不可懈怠,就将她打发回去。施龙姑也觉出一些端倪,只得无奈回去,虽然可惜又暗自庆幸没了约束,更加肆无忌惮。
话说前翻余英男逃走之后,孙凌波好生找了一番。她知道阴素棠对英男相当看重,若知道她出山淫乐把人给弄丢了,还不大发脾气。昨日听说英男落到了峨嵋派。就约了好友施龙姑一过来看看。当然她们不可能以为能从峨眉派抢人出来。只想亲自确认此事。等日后阴素棠查问起来,也好一推干净。正好看见英琼的剑光从凝碧崖飞来,估计是出门地峨眉弟子,这才横剑拦挡在前。
那孙凌波也是盛气凌人惯了,一听英琼语气清冷,隐有轻蔑之意,不由心中大火。喝道:“你休要管我是谁。我且问你可是峨眉弟子!”
英琼本来数日心气郁结,正是无处撒气。如今送来了两个可恶地狐媚子,勾引徐清眼神不错,若在平常她早就纵剑刺去,但今日南下盗取温玉要紧,便咬牙忍过去了。道:“我乃妙一夫人坐下李英琼,我等不欲生事,尔若无事便请让开,免得刀兵相见伤了和气。”
孙凌波也听过李英琼的名头,又多打量几眼,心道:“早闻听峨嵋派后辈能人甚多,尤其这个李英琼,居然继承了长眉真人的紫郢剑,却不知究竟比我厉害多少?”她打定主意先问出余英男地下落,再借机跟英琼过上两招试试。竟还梦想万一胜了紫郢剑,日后说讲出去,岂不大显名声。喝道:“我乃昆仑山阴真人门下弟子孙凌波,我教中有个叫余英男的弟子,前日叛门出逃,听说落入峨嵋派之手,若此事属实还请贵派将其送还。”其实阴素棠尚未立教,只是门下弟子吹捧,令其以教主自居罢了。
李英琼一听来人竟是害了她好姐妹的仇人,立刻瞪大了眼睛,险些咬碎了银牙,怒道:“你就是那孙凌波,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敢欺我英男姐姐,今日定要叫尔有来无回!”一语未了,竟也不顾徐清还坐在剑上,打出剑诀就将紫郢剑祭出。只见天上一道紫色长虹神龙出海一般,飞旋席卷过去。
孙凌波和施龙姑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剑光如此凌厉,俨然要以命相搏。孙凌波倒还好,多年跟着阴素棠,少不得与人争斗。只那施龙姑虽然学了一身惊人本领,但以前只在金针圣母羽翼之下,哪曾与人死命搏斗。一见敌人祭起十多丈长紫色剑光打来,立刻慌了手脚,一身法宝不知要用哪个。幸亏英琼主攻孙凌波,只将她捎带上,否则只这一剑就要叫她香消玉殒了。
施龙姑这才明白世道凶险,想起当初母亲在世地谆谆之言。说她修为已有火候,遇上寻常敌人多能取胜。各派剑光以金色最厉害,遇上还需多加小心。唯独有一柄紫色飞剑,乃是峨嵋派前代祖师长眉真人地炼魔之物,专破天下诸般术法,厉害无比。长眉真人历劫三世,上下千年,从未离身,甚至飞升时也未传给此代教祖,而是封在深山静候有缘之人。如今那紫色剑光气势凌厉,精亮耀眼,寒气凛然,不正是那紫郢剑!
施龙姑又想到如此厉害地宝剑,主人也一定是得天独厚之人,只怕不好对付。就把手摸在了藏在后腰的针囊上,准备祭出八十一根玄女针击杀敌人。一个胖子地修真生活。
第一百八十六回 手下留情
话说李英琼一听拦住去路的人,就是害苦余英男的贼人,顿时怒火喷发不由分说就祭出飞剑。要说这悍妞平时在同门面前还保佑几分矜持,如今上了战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如电,面冷如冰,娇吒英姿,通身真元激荡,长发连同衣袂猎猎飘飞。仿佛是一个女战神,紫郢剑出手就要斩杀敌人的性命,
而那孙凌波也不白给,虽然纵情生色,但在阴素棠座下多年,大小战阵何止百次。尤其当初与昆仑派翻脸时,她还曾独自抗衡昆仑四友之一的游龙子韦少少。虽然最终重伤落败,也强顶了十数个回合,足见其本领不凡。当下一见英琼气势如虹,剑光凛然,她本就要与敌人一争长短,也无甚惊愕,全把压箱底的能耐都使出来了。扬手接连打出两道青光,吞吐七八丈长剑气,上下沸腾,盘旋着迎了上去。
英琼一见敌人剑光,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新葱似的玉指合在胸前,打出数个剑诀手印,娇吒一声:“疾!”旦见紫色剑光猛地一卷,竟诡异的从天上变了方向,来了一个玉蟒翻身,让过敌人剑锋,从上向下,以自己剑锋去刺敌人剑脊。
孙凌波全以为敌人只是倚仗宝剑厉害,哪想到英琼剑术如此细腻精妙,且速度如电,都没来得急反应。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再想撤回飞剑已经来不及了。瞬即两下剑光一碰“叮当”一声脆响,孙凌波只觉得敌人真元浑厚深不可测,竟比当初对战韦少少时也差不了多少,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奈何敌人势如杀神,剑剑夺命,只能无可奈何勉强抵挡。孙凌波知道施龙姑深得金针圣母真传,八十一根玄女针专门破人护身罡气。厉害无比,及至如今只有指望她来相救。
旁边的施龙姑见紫郢剑如此厉害,也被吓得不轻,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在那摆着。天下间一提长眉真人哪个不怕。总算英琼心恨孙凌波可恶,险些害了英男性命,全然不顾其他。就要先破去她飞剑,再将其斩杀,给英男出气。施龙姑以为机会在此,虽然畏惧紫郢剑威力,也对自己的玄女针信心十足。合计只要孙凌波能托住敌人一时半刻,让她找着机会放出飞针,定能将敌人击败。
要说施龙姑长了双那么水润靓丽的大眼睛,莫非是个睁眼瞎,她就没看见还有个徐清么?其实敌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大活人怎会看不见。只是施龙姑毕竟涉世不深,以为全天下地人都如她和孙凌波一样。一看见徐清坐在英琼的剑上,再见他长的英俊挺拔,潇洒不羁,以己度人,就以为也是英琼的面首。心想:“那少年真好生俊俏,比原来我家那夫君还俊,我便将这峨眉派地恶女击败,将他带回洞府也做几日夫妻岂不最好。”待到英琼出剑搏命。她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早认定徐清是个无能之人。全然没看见他竟不用飞剑虚身悬在天上,真元平和静逸,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缓缓流动,竟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施龙姑摸着腰间的针囊,一心盯着英琼动作,旦有一丝破绽就要发动雷霆一击。但她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寻不出到底何处出了毛病。心神不定却错过了两次大好机会。正待她心里着急,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啧啧”之声。施龙姑大吃一惊。赶紧回头观望,就见身后三尺竟凭空多了个人,穿了一身月白缎地大袖长衣,松衫懈带,笑容懒散,不就是刚才和敌人一同来的少年么!龙姑这才恍然大悟,“你……”却不等她说完一句话,忽然感觉背后微微一疼,旋即四肢麻痹,竟全不听使唤了。法力一散“哎呀”一声娇呼,就往地上落去。幸亏徐清手疾眼快,操手一捞,将她腕子抓住,才免了摔在地上污染一身尘泥。
原来施龙姑初次与人交手,虽然一身本领不凡,但她哪有英琼的悟性与狠毒。想当初英琼得紫郢剑时,还是个稚童,全未修练道法,就凭剑上灵气和狠辣的手段,就能击杀多头凶猛的森林马熊。而今施龙姑虽然有玄妙手段,却无战斗气势。长这么大她还没伤过人命,最多只想伤了英琼,好跟孙凌波一起逃走。这傻妞就顾盯着英琼,都没放出神识顾着自己周围动静。否则就算徐清修为提升不少,也不至于让他欺到了背后还浑然不知。
施龙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修炼了这些年,竟如此窝囊的落在敌人手里,更恨自己色迷心窍,竟没看出这少年也是个高手。还想奋力挣扎,奈何被徐清施了大衍截脉之法,四肢酸软如同棉花,浑身法力全都归在丹田蛰伏不动了。
徐清笑眯眯的一招手,就从不远处飞来一道银色剑光。刚才被英琼恣意抛下,徐清虽然能凌空虚度,却苦了白灵险些掉了下去,徐清赶紧祭出剑光接住。这会才将飞剑招来,把自己的战利品丢在上头。没了真元护身,龙姑被摔得一翻白眼,差点没昏死过去,心里恨透了徐清那小白脸。不过她也不傻,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嘴一抿,做一副威武不屈的模样,一言不发。倒是旁边地白灵对龙姑有些好奇,绕到旁边细细打量。尤其看见她那双高耸的酥胸,竟比芷仙还大了一号,伸出肉呼呼的爪子按了两下。施龙姑更觉奇耻大辱,气的泪水盈眶,怒道:“那小贼欺人太甚,要杀便杀,少要一个畜牲欺侮人!”徐清还没料到她有些刚烈性子。这下可惹恼了白灵,虽然是个异类,自跟了徐清之后,何时让人称过畜牲!举起爪子就照龙姑脸颊打了个耳光,白灵也知深浅,并没伸出爪刃。但它力气多大,一猫爪下去,立刻就把龙姑打的七荤八素,半边脸颊都紫青红肿,登时坏了娇美妩媚的模样。
施龙姑活了这些年。三岁没了父亲,从小就被金针圣母溺爱骄纵,何时挨过人打!这一下就被打傻了,楞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灵。竟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半天才回过神来。又想到母亲死在武当众女剑下,大仇还未报。丈夫又视她如同陌路。本以为凭自己一身过人本领,也能在世上立身,没想到还没等施展就被人偷袭制服。龙姑诸般心思全都涌来,悲从中来,竟“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却把白灵吓了一条,看看自己地爪子,还以为是它把那口出不逊地臭女人给打哭了呢!得意洋洋的回头望了徐清一下。
却说孙凌波与英琼战了五六回合,就已支持不住。当初她能强顶韦少少也是以命相搏,如今早没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而且当年孙凌波还在昆仑派门墙之内。虽有淫心却不敢放肆,日日修炼也算刻苦。哪像如今这般不思进取,整日只知勾引面首交欢淫乐,不知不觉间修为已大不如前。
英琼见敌人后力不济,俏目含煞,摆动紫郢剑横切竖斩,一心要毁了敌人飞剑,再杀人出气。孙凌波见自家剑光被紫光压迫,光芒大弱。急得面红耳赤。还全指望施龙姑伸出援手。却半天没见动静,偷眼一看竟被人禁住身子,给生擒活捉了。孙凌波虽然淫贱,但与施龙姑真有姐妹感情,见她被擒受辱,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怒火。娇吒一声,紧咬牙关。将丹田五|茓中炼就的十二道真元全都运出。当初阴素棠传她道法时就曾叮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将十二道元气同时运出。此法事后伤身且不说,当时使出虽然凶猛。也只能维持片刻,时间一久后力渐虚只留两层法力,直到十个时辰之后方能恢复。
只见天上那两道青色飞剑猛地光气一绽,竟也吞吐十来丈长青光,晃晃飞天如蛟龙入云。但要比狠劲英琼还比她狠上十倍,见敌人拼命,也将银牙一咬,额上杀气冲天,竟已动用了《九天玄经》中地禁术。天上紫光剑啸如雷,似要将天际都一剑劈开,起在天上如猎隼扑食,正好斩在那两道青光上。“咔嚓”一声当即就劈断一柄飞剑,带了两点残光,活到地上成了凡铁。另外一道剑光虽未毁去,也受创颇重光色暗淡。
说那《九天玄经》乃是峨嵋派的又一部镇山法门,传说乃是太清真人的传承。原来也叫《紫青宝篆》不过此书分为上中下三册,其中地中册就是这部《九天玄经》。据说学成之后,通天侧地,神通广大,当初长眉真人与邓隐同门修行,到最后练地就是此书。而且同是峨眉弟子也并非全有机缘修炼《九天玄经》,若非长眉真人曾留言三英二云皆有所得,英琼也无缘修炼此部奇书。
孙凌波见敌人比她还横,又毁了祭炼多年的飞剑,终于弱了胆气,偷望了一眼被擒地施龙姑,心道:“龙姑妹子啊!并非姐姐不想救你,奈何敌人太强,如今也只有先行退走,禀告师父再从长计议了。”打定主意之后,她虚晃一剑,转身就要逃走。
英琼早就恨的咬牙切齿,焉能让她走脱,紫郢剑好似九天降龙,一道紫色长虹比闪电还快,就朝孙凌波的后劲刺去。那姓孙的妖女本来有两口飞剑,一口乃是自己采五金之精修炼而成,终究火候不纯,刚才先被紫郢毁去。剩下这柄乃是早年阴素棠还在昆仑派门下的防身宝剑,因为反了门派,不愿再带,又宠爱孙凌波,便赐给她使用。也算是飞剑中的上品,这才能抗住刚才那一击。
刚受了重击,飞剑光色暗淡,孙凌波虽然心疼,但如今命在旦夕,无奈只能强行驱动飞剑抵挡。英琼见敌人走投无路心中大喜,就要一鼓作气击杀对手,又运一口先天玄元真气,暴喝一声:“给我杀!”及至二剑相撞,只听“铮”地一声,那青色剑光终究剑力虚弱,一下就被撞飞出气。不过也好在乃是阴素棠祭炼多年的飞剑,并没当场断去已是万幸。
孙凌波“哎呀”一声,心道:“我命休矣!”。但就在此时却忽然听道一声朗诵:“师姐剑下留人!”说话的除了徐清还能有谁。英琼心中早就杀机大盛,只要取了孙凌波性命,给英男出气。若换个旁人说话,她权当作耳边风罢了,也只有徐清才能喝住这头发怒的小母狮。
英琼缓了缓手。也暂且压下杀心,却不容敌人逃走。剑光一变,化刺为圈,成了一片紫气。将孙凌波围在当中。只要她再敢善动,就立刻被万千剑气绞成齑粉。又朝徐清望来,喝道:“英男姐因这恶妇受了那般痛苦。你为何不让我杀她!”
徐清微笑着纵剑过去,道:“师姐勿恼,我等即为名门正派,就得有礼有节。孙凌波欺侮英男虽然可恶,但身陷冰窟身受寒毒并非她的过错。刚才师姐毁了一柄飞剑,已经坏了她十数年的心血,便算惩罚也可。若是再伤其性命,传出去岂不让天下同道说我峨嵋派仗势凌人草菅人命!更何况害英男受苦的罪魁祸首乃是那无影道士韦居,等此番南去将其斩杀。才算真为英男报仇了。”这时徐清已到了英琼身边,让她也落在自己剑光上,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又道:“师姐请想,阴素棠乃是昆仑山著名地剑仙,神通广大自不必说,虽然有些行为不检点,也算不上邪魔外道。我们与她本无深仇大恨,又何不卖个人情,也好日后相见。”
英琼脸色微红。也是打架太兴奋了。又被徐清口中热气吹得耳根酥麻,便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她把徐清稍微推开些,又下意识地揉了揉发红地耳朵,说道:“就依着师弟地法子也好,省得家里家外总有些人横挑鼻子竖挑眼。”
徐清微微一笑,自然明白英琼所言深意。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英琼先得紫郢剑。又练《九天玄经》,只怕背后的流言蜚语也绝不少。徐清扬手将孙凌波的飞剑摄来。见并没损坏,大概再温养几日就能复原。这时英琼也将飞剑收回,那孙凌波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徐清英琼,问道:“你们真要放我?”
徐清将那飞剑抛给她,笑道:“这还有假!刚才你没听我说吗?如今余英男已经拜我峨嵋派的妙一真人为师,过去你仗力欺人固然可恶,却罪不致死,毁你一剑两相抵偿。若听我一句劝告,今生逢乱世,你一个女流之辈,也无太大野心,就寻个隐秘之地避世居住。若嫌清净再找几个俊俏少年作伴,总好过与人争斗白白送了性命。过去之事一笔勾消,日后莫再与我教为难,免得最终身死魂消岂不凄凉。”
孙凌波虽然淫荡,但被人公然说出圈养面首,也不由羞得俏脸一红。有听徐清说的恳切,也不无道理,心道:“这少年如此俊俏,又没以我行径嗤之以鼻,仿佛与众不同。竟也不知叫什么名字?若能与他春风一度……”想到这里孙凌波忽然又羞又恨,差点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暗道:“孙凌波啊,孙凌波!莫非你精虫上脑不成,都这种形势还有心想那些,命都要没了还在寻思那些瑃情荡事作甚!”复又自怨自艾地想到:“再说人家出身名门,又那样厉害,怎会看上我这残花败柳之身。悔不当初年少无知,为何只图一时快乐,却毁了如今追求幸福地资格!若现在我也是个冰清玉洁的完璧之身,索性就为了他背师叛门,改邪归正也心甘情愿了!”孙凌波又使劲摇了摇脑袋,摒弃脑中胡思乱想,道:“凌波在此谢过道友高抬贵手,敢问道友高姓大名,也好记在心里日后报答。”
徐清笑道:“难得你还有此心,在下姓徐单名一个清。”
孙凌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就是如今峨嵋派风头正盛地徐清。慈云寺孤身投书,青螺山力战五鬼天王尚和阳,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心里更加自卑,讪讪的笑道:“原来是徐道友,此番恩情凌波便记下了,只是我那朋友与此事全无干系,道友可否将她一并放还?”
徐清又望了一眼施龙姑,摇了摇头道:“这个恐怕就恕难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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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回 大凡真人
孙凌波怎么也么想到徐清的回答竟是不行,在她看来徐清连一个仇敌都能公允对待,怎么对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如此刻薄呢!正要出言恳求,却见徐清一摆手止住她,说道:“你也不用再多说,我本来也没有恶意,将她留下便是救她。”
三女一听徐清之言全都愣住了,倒是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尤其孙凌波更不甘心,一副为朋友两肋Сhā刀的模样,仿佛徐清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就豁出去不走了。道:“徐道友嘴上说要救她,可又知道她的家门来历?若是说不出来却让人难以信服了。”孙凌波深知金针圣母早就隐居姑婆岭,施龙姑更几乎没有在修真界露面,若非亲近人等绝难知道她的来历。
徐清悠然道:“这有何难!”说罢又踱到施龙姑身边,蹲身下去托起她下巴,“啧啧”道:“看你这好好的漂亮姑娘,也不知嘴上留德,开罪了我家白灵,最后还不自己吃苦头。”说着轻轻抚上龙姑青紫的脸颊,渡入几许真元给她活络淤血,竟片刻就消肿复原了,只有嘴角还有一点破了皮的伤口。龙姑只觉脸上温热麻酥,小时候她还养过一只小犬,亲热时总用舌头舔她,便如那感觉一样,轻柔而温暖。奈何龙姑生性刁蛮任性,虽然心里喜欢,也别扭的梗起脖子想要躲开。徐清又接道:“既然你们都要个缘由,我也不藏着掖着。”站起身来指着施龙姑道:“她乃是姑婆岭金针圣母的女儿叫施龙姑,还有个自命的外号叫千手娘子。她丈夫乃是孔雀河天师教的熊血儿,大概发现了妻子淫行,现在已经死心再不来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更没想到徐清说起来竟如数家珍。施龙姑更是又羞又恨,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汩汩而出,却没再发出嚎啕之声。徐清却不放她,续道:“你父施睿早年也是旁门著名的修真,奈何罪恶太多在你三岁时遭了天诛。你母亲本是昆仑长老。修炼八十一根玄女针号称金针圣母。见你父惨死才之天道之威,一心修炼正道。可惜同样因出身旁门,杀孽甚重。知道今生难成大道,如今已经在武当派半边老尼的剑下兵解。我说的可有半句错地!”
这下施龙姑也顾不得再哭了,一双杏眼张到极限,小嘴也不知闭上,刚才哭泣淌下不少清涕,都淌到口中还不自知。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怎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家这些故事绝无外人知晓,你到底是何人?”
徐清也不回答,上下打量着躺在地上的施龙姑,忽然笑容尽敛。冷若冰霜的蹲下身子道:“我说你看着长的也流光靓丽,莫非良心都喂狗了么?你娘从小把你拉扯大,如今她被人所杀,尸骨未寒,你不但不思报仇,反倒整日寻觅男色求欢Zuo爱,你说你是不是该打?”话音未落一巴掌就打在施龙姑脸上,“啪”一声又清又脆,才消肿地脸颊立刻又肿了起来。
龙姑目瞪口呆的盯着徐清看。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清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眨巴眨巴眼睛,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舔嘴角地血迹,无声无息间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哽咽道:“你知道什么!你是谁,凭什么打我!难道我就不想给娘亲报仇吗!但我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儿家,能有什么法子。我跟熊血儿说。要上武当派杀了半边那老贼尼。他却说我母亲乃是天应遭劫。让我放下仇恨一心修炼,完全不理我心中悲苦。那半边老尼法力高强。就算门下那几个小贱人也全都厉害非常。先前我与凌波姐想去杀了石玉珠那小贱人出气,没想到她也不知从哪得了一柄飞剑,反险些杀了我俩。我还能怎样,就算我修炼一辈子也不能为母亲报仇!”
却没想到施龙姑话音刚落,又遭了毒打。徐清毫不怜惜,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右脸打肿。冷道:“看你那点出息!武当派内耗不断,早就没了当年威势,内乱之后请个昆仑派的老尼姑,挺着苟延残喘,就将你逼到绝境了?”
施龙姑还没说话,孙凌波就先看不下去了,飞身扑来护住施龙姑,喝道:“你到底是龙姑什么人,看你年纪也不大,凭什么在这连打带骂!”
徐清也不生气,缓了一口气,道:“难道你母亲就没跟你提过,娘家还有一脉姓徐的亲戚吗?”
施龙姑微微一愣,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闪而逝,旋即闪出两抹狡谐的光彩,惊道:“姓徐的亲戚…莫非你是表舅家里的?”她这一问反倒把徐清弄得一愣,其实施龙姑家里根本就没有个表舅,更不用提姓徐的了。龙姑一听徐清那话明显就想攀亲戚,索性就将计就计。若是徐清顺嘴人了,就说明他另有企图,一定用心险恶。
徐清多狡猾啊!施龙姑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被他看透,似笑非笑的道:“你还真知道有个表舅?不能啊!当初你娘亲离家出门,早就断了跟家里关系,怎会又提娘家地事?说起来你只知道你娘是金针圣母,可还知道她闺名?”
施龙姑脸色一滞,过去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平时只是叫娘亲,外人来了都称金针圣母,还真不知道母亲真名!这下她可顾不得再试探徐清了,惊道:“那你说我娘叫什么?”她这一问正中徐清下怀。其实徐清哪里知道金针圣母的名字,他如此一问若龙姑不知,则可进一步确立自己的身份。若是龙姑知道,大约会爆出金针圣母的名字,徐清下面还有说辞等她。
徐清道:“既然你母亲都没告诉你,便是真决心断了联系,我便不说也罢,不过咱们家的人却不能白白死在人手。”这话立刻就激起了龙姑心里的共鸣,若徐清真能帮她报仇,别说是认个不明不白的表舅,再多难事施龙姑都心甘情愿。徐清又叹息一声。道:“本来我也不欲管你,由得你自己快活过上一辈子也好。奈何你我终于有些瓜葛,怎忍心看着你因一念之差,日后便遭万蚁分尸。三魂被斩,七魄沉沦,永世不得超生的悲惨结局。”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英琼早听说徐清语言神准。再一见施龙姑年纪不大,好似还没杀过人,在修真界实属难得,若真如徐清所言岂不太过悲惨了。孙凌波和施龙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孙凌波吼道:“少要危言耸听,我们姐妹虽然不算好人,却也只勾引一些少年取乐,不曾屠杀人命。修真界中比我们凶恶百倍千倍地都不曾遭灾,凭什么说龙姑妹子要落到那般恐怖地结局。”
其实徐清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心中暗道:“若论作恶施龙姑小小年纪。除了与峨嵋派作对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恶行,真遭了那般结果岂不太可怜了!若是没碰上也就罢了,如今正好遇上,也算是一番机缘,我便将她救了又何妨!”因此徐清才废了半天唇舌想要救施龙姑一命,当然还有其他所图,容后再细说。
徐清道:“此乃我九衍推算得出结果,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龙姑必须由我安排。否则我情愿点破她丹田,就算废了一身修为,也总好过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又对孙凌波道:“你还有师父照顾,我自然管不着。不过我刚才说那些话,你还是好好考虑,免得日后悔之晚矣。”
孙凌波身子微微一僵,心里也不是滋味。反观施龙姑微微惊愕之后。反而冷静的问道:“你真能帮我母亲报仇?”
徐清摇摇头道:“我乃是峨眉弟子。与武当虽不成盟友,却有同道之宜。我只会传你法术阵术。若你能苦心修炼,五十年之内要想胜过半边老尼,也未必就不可能。”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哪个人天生低贱,谁不想往好日子奔。龙姑一听有希望亲手给母亲报仇,怎会不愿意。孙凌波一看就知道她是真动心,再一想日后施龙姑可能跟着徐清去,孙凌波心里乎生酸楚。暗道:“同样都是残花败柳之身,凭什么徐清口口声声只说施龙姑,还要将她带走,却不曾提及我半句!”
孙凌波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其实她也知道施龙姑要真能跟着徐清,搭上峨嵋派的关系,那真是大幸运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就是酸酸的,脑袋都还没想明白,嘴上却已经反驳道:“不行!你说是龙姑亲戚,全都是你一家之言我却不信。而且刚一见面就又打又骂,日后龙姑还不生生被你欺侮死!要说练法报仇,我师父地法力高强也不在那半边老尼之下,一样能助龙姑报仇。就算我师父还不行,那华山派的烈火老祖如何?只要龙姑愿意,我就去求师父介绍她入华山门下。届时同门友达相约呼唤,还杀不了那半边老尼!”
徐清哈哈大笑,打量着孙凌波直言道:“你这傻妞还以为烈火老祖有多厉害吗?”孙凌波与施龙姑没想到徐清竟如此狂妄,连纵横修真界数百年的前辈都不放在眼中。徐清又接道:“自从五台派地混元祖师死在我教三仙剑下,五台华山一脉就已败落。烈火老祖虽有些能耐,本身却是个庸才。早在长眉真人练道时,烈火老祖就已有些名气,他活到现在既没飞升,修为也称不上绝顶,说他是个庸才难道有错?”顿了顿又接道:“再说龙姑若入华山,乃是带艺修行,烈火老祖能视她为心腹?”施龙姑一听烈火老祖地名头还有些犹豫,再听徐清花言巧语,心道:“这徐清说话也真有道理,烈火老祖门下弟子那些,真正出彩的却没有。即便我投靠过去,也难修成大法与半边老尼抗衡。虽然不知道这徐清到底有什么目地,反正我也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如就随了他意思,还能靠上峨嵋派这座大山。日后若万一有机会峨嵋派与武当派结怨,正好能借机煽风点火。”
徐清解开施龙姑身上禁制,道:“我也不收你为弟子,也不引你入峨嵋派,日后教你法术也不会是峨嵋派的传承,否则你要报仇还要多了许多羁绊。”
施龙姑疏落筋骨站起身来。一听徐清还煞有其事的计划她日后报仇的事,心中更信了三分。赶紧扑身跪倒,道:“若真能为母报仇,舅舅的大恩大德。龙姑永世不忘。”虽然徐清说了不少旧事,但施龙姑还是不敢相信他是自家表舅,但事到如今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二人都心照不宣地确立了这个名正言顺地关系。
徐清正要说话,却忽然感觉面前扫过一阵微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蓝光一闪而逝,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施龙姑竟然就不见了踪影!徐清大吃一惊,当世高手中如三仙二老,极乐真人,怪花凌浑等人他都见过。虽然刚才并没看清来人面目,心里隐隐感觉,只怕此人也是与那些人同级数的高手。
徐清心中又惊又怒。日前他刚突破太玄境,正是信心大增之时,都没看清来人是谁,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徐清怒火中烧,扬目一看,只见一道蓝光快如电射,眨眼间竟已到了天际,再驱动飞剑追赶已经来不急了。徐清把心一横,提起全身法力。瞬间就身剑合一。将英琼和白灵甩了出去。霜蛟剑敛成一丝银线,全力发动琮离遁光就向那蓝光追去。徐清咬牙切齿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只见天上闪出一道银虹,就仿佛刺破了天空,人眼根本来不及捕捉就直刺天际而去。英琼还不知道徐清何时练成了这等奇术,也被吓了一跳。旁边的孙凌波脸色一青一白,既担心龙姑安危。又震撼于徐清地厉害。就算是她师父阴素棠也不可能达到刚才那一剑的速度。显然先前夺走施龙姑的人也没想到,徐清竟还有这一手。及至徐清收了琮离遁光才反应过来。去路已经被横在面前地银色剑光拦住,不得不停下身来。
刚才徐清含怒施法,将琮离遁光发挥到了极致,跨越近百里竟没有费去一丝时间!但这激烈地法术,却耗去了徐清至少五分之一法力。若是换在过去,只怕用了这一下,他就再别想跟人动手了。
徐清细细朝对面打量,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地蓝衣老者,手里摄着施龙姑的膀子。尤其让人惊讶,他带了一个人还飞得这般快速,身下竟无飞剑宝物依凭!再看那人面目精秀,鼻直口方,尤其一双眼睛仿佛月华,能照透旁人心魄似的。最特殊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竟还是个驼背!徐清心中更加惊讶,恭敬的一抱拳,问道:“在下峨嵋派徐清这厢有礼了,敢问前辈可是巫山灵羊峰九仙洞的大方真人神驼乙休乙真人?”
同时那蓝衣老者也在打量徐清,他可万万没想到这气度闲散的年轻后生,竟然事发突然之后,还能追赶上来。尤其那遁法怪异,他竟没看出来其中地精妙。一听徐清说话,“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老驼子多年不曾出世,你们这些小辈地后生,还会记得老夫名字!”
徐清微笑道:“前辈这么说可就过谦了,谁不知道大方真人乃是当今世上正邪各派之外,最顶尖的修真前辈,为人正义,受人传诵,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说到这里却微微一顿,复又接道:“不过今日却让晚辈想不明白,乙真人为何匿身潜行,突然将我这外甥女给摞来?莫非真人深山寂寞,还想再纳取一房妾氏?”
乙休被挖苦地老脸一红,他虽然修为强大,但在深山隐修数百年,除了结发的妻子还有几个老朋友,也极少跟别人打交道。而且他身份崇高,晚辈修士一听大方真人的名头,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谁敢说出这等挖苦的话!乙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沉声道:“你这娃娃可不要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徐清却不害怕,乙休乃是个有名望的修真,极其重视名誉,与峨嵋派关系也不错。只要站住一个理字,就算再稍微放肆一点也无妨。淡淡笑道:“既然真人并无美意,还请将晚辈那外甥女还来。”又瞟一眼乙休抓在施龙姑膀子上地手,道:“孟子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真人是否……”
第一百八十八回 正中下怀
说那大方真人乙休,听徐清语含讥讽,竟丝毫也不畏惧他的身份。要说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要换个旁人被如此挖苦,只怕早就恼羞成怒,但乙休非但不怒,反倒对面前这年轻人多出几分欣赏。尤其早听说徐清在碧筠庵曾与极乐真人对弈,而且战而胜之。乙休本身也酷爱围棋,别人都躲着极乐真人下棋,他平日若闲来无事却还要自己送上门去,只是从无胜记大有些郁闷。当初一听极乐真人竟然败了,很是兴奋了一阵,早想会会胜了李静虚的少年。
说起来这大方真人也是个性格特异之人,他辈分极高,若以师门来看,乃是跟长眉真人同辈的修真。从来都无正邪观念,只以个人好恶行事,偏偏修为强大背景雄厚,正道旁门诸多门派皆要给他面子。但乙休生性闲散也不立宗门,就算收了弟子也多半记名在妻子的名下。
说到乙休的妻子也是修真界著名的女仙道号韩半清,乃是大荒山大冥真人韩宵的女儿,小须弥山野云仙子申无妄的弟子。要论师门家族的系脉,乙休与韩仙子的婚姻,几乎将修真界正邪之外,几个最著名的道家修真势力连接到了一块,其显赫家世可见一斑。
乙休笑道:“你这小孩伶牙俐齿还跟老夫提孔孟之道,老夫与这姓施的小丫头母亲金针圣母乃是故友。刚才见她受你欺负于心不忍,我又不愿明来与峨嵋派为难,就将她匿名救走,没想到你这小孩还有些本领,竟能追上来了!”
徐清淡淡笑道:“哦?原来如此啊!那晚辈是不是还须得替那不孝的外甥女谢谢乙真人呢?”
而那施龙姑一听到乙休的名字,立刻眼睛一亮,惊喜道:“您真是大方真人前辈……”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那乙休名头太大,那是徐清能比的。施龙姑心里只想为母报仇,若能靠上乙休这棵大树,岂不比盛气凌人的徐清强上百倍!
“闭嘴!”徐清处心积虑坑蒙拐骗的。总算唬住了施龙姑,哪会让她再生出异心,冷冷断喝一声已经用上了精神轰击。施龙姑只感觉脑袋“嗡”了一声。仿佛要炸开似的,满眼金星,绞痛难忍。不过那剧痛来得快去地也快,瞬间就消失不见,仿佛根本就不曾有过一样。又见徐清眼色森然的盯着她,由来心间一颤,赶紧闭上嘴巴再不敢多说。
乙休哈哈大笑道:“小友真是好手段啊!想当初老夫如你这般大小时,可使不出如此精熟的元神妙法。峨嵋派还真是代代都人才辈出啊!只不过小友就不嫌以此手段来对付个小丫头,有些不光彩吗?”
徐清微笑道:“算起来乙真人乃是与我家长眉祖师同辈的高人。晚辈地师父醉道人还要称您一声前辈。难道前辈化影伏行,从我这个小辈手上抢人就光明正大吗?”也不等乙休说话,徐清微微一顿又接道:“再说龙姑虽然年纪不小,却自小不曾与外人接触,心思单纯,哪知世间诸般微妙?刚才她一听乙真人的名头,心中高兴也是人之常情。若乙真人真有心收为弟子的心思,日后好生教导,我这个舅舅自然也愿成|人之美。但恐怕这丫头命苦。没那个福缘。乙真人就敢在此拍着胸脯说,将她带去是想留在门下收为弟子吗!”
这下施龙姑才如梦方醒,自怨自哀地想到:“是啊!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人家乙休乙真人是什么身份,我一个旁门女子,又坏了童身,他老人家怎会收我为弟子?”那乙休却脸色一僵。嘴唇努动了两下。终于没说出话来。这时候英琼和孙凌波也飞行过来,正好听见刚才那话。才知道将龙姑摞去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大方真人乙休!二人赶紧小心见礼,之后都站在了徐清这边。
徐清又说道:“据我所知乙真人平时最厌麻烦,从来不收弟子,就算传授法术也都记在尊夫人韩仙子名下,或只算个记名弟子。龙姑虽然有些灵气,却远算不上惊才绝艳,莫非乙真人愿意为她破例?”
此刻乙休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要突发奇想,竟然要化身抢个小丫头过来。到如今非但被一个小辈追上拦住,还被人言辞讥讽,偏偏自己还没站在理上,更无驳斥之言。原来这乙休自从听说徐清以围棋胜了极乐真人之后,就对他甚是感兴趣。但前番提到那司徒平时,曾说他遇上了一个前辈高人,助他恢复了法力。此中所言高人就正是这位大方真人,非但如此乙休还收了司徒平为记名弟子,那乌龙剪便是他赐下的法宝。
司徒平拜师之后,断臂废功的因由,自然不能不跟乙休说明。只是他慑于齐霞儿的家世背景,不敢说她坏话,把大半责任都推到了徐清身上。虽然大致情况相仿,却让乙休感觉徐清这人太过刻薄寡恩,对徐清印象大打折扣。
正巧刚才徐清教训施龙姑的时候,乙休从旁经过就看见了。他当初乃是金针圣母夫妇的朋友,对于施家的族系还有些了解,从没听说还有什么亲戚。便料定徐清十有八九在胡说八道,要诓骗施龙姑。但乙休跟金针圣母也只是寻常地朋友,犯不上为了她闺女跟峨嵋派起冲突。这才仗恃修为高强,施展遁术将施龙姑给抢走。
但乙休生性散漫,却不愿平添许多羁绊,也没想过要收徒弟。就想将施龙姑送到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处寄居,既能脱离那些魔道的狐朋狗友,又能不受徐清的诓骗欺侮。却没想到徐清的琮离遁光竟如此厉害,更没料到徐清胆大包天,追上来之后明知他是大方真人,还敢大放厥词狂言嚣啸。
徐清仿佛没看见乙休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乙真人,若是我所料不错,真人此去多半要寻一个朋友的洞府。将龙姑抛下再自己云游天下,不知可对否?”
这下乙休终于矜持不住,脸色微微一变,道:“嗯!你竟知道我的打算!”即又恍然大悟似的。哈哈大笑道:“呀!真是好精明地娃子,以言语激我询问,便可句句牵在老夫前头。罢了!既然老夫事先就低估了你这小孩。便再问你一句,你若答出就将这小丫头还你,前翻你斩断司徒平一臂之事也一笔勾消。”说罢猛地脸色一变,冷然道:“若是答不出,就休怪老夫无情,非但要将小丫头带走,还要去你一臂抵偿给司徒平。”
众人一听此言全都大吃一惊,虽然乙休为人正义,终究也出身旁门。手段狠辣,言出必鉴。“前辈……”英琼心中大急,这次乃是她拉着徐清出来,若是出了事,岂不要悔恨一辈子了。但她刚要说话,却被徐清拦住。
徐清微笑道:“哦?前辈还要给司徒平讨个公道,他乃是五台派地万妙仙姑许飞娘地弟子,又不知跟乙真人有何关系?而且要说讨回公道,当初斩断司徒平手臂的乃是优昙大师门下的齐霞儿师姐。仿佛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吧。”
乙休脸色微微一变。心道:“嗯?他怎说是齐霞儿霞儿,莫非平儿骗我不成?不过一细寻思,仿佛当初平儿也没明说是谁砍地他手臂,只说徐清如何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倒是我想当然的以为就是徐清行凶。哎呀!真是好小子啊!竟然连师父都敢忽悠。”但又一想齐霞儿地身份背景,就算司徒平实话实说,他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去斩了齐霞儿一条膀子?再说那都是司徒平遇上他之前地事。以此为由出面算账。倒有些强词夺理了。
徐清又道:“不过既然真人红口白牙说出来了,我这个小辈也只能从命了。还不知乙真人要问何事?”
乙休笑道:“哦?难道你不怕我真取了你一条膀子?还是你自以为是峨眉弟子,老夫就不敢动你?”
徐清淡淡道:“只怕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乙真人不敢做的吗?不过现在就说怕与不怕还为时尚早,真人不妨先说说所问何事,若是晚辈答不上来…”讲到这里徐清微微一顿,就朝远处云雾之中地峨眉山望了一眼,续道:“所幸此处离凝碧崖还不太远,我一个小辈便也不认什么愿赌服输,就往家里逃去。若真人凭本事将我手臂拿去,也只怨晚辈学艺不精。”
乙休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孩果然有趣,竟将这话说在明里。刚才你说老夫不可能收这小丫头为弟子,要将她送到一个朋友处,我就问你可知我想将她送到何处?”
李英琼一听可着急了,喊道:“前辈所言不公!你心中所想有谁知道,明显就是刁难人,不行不行!定要换个题目才行。”
乙休笑眯眯的望着英琼,道:“哦?竟要换个题目吗?你这小丫头就能替他做主了。”
英琼怎会听不出乙休话中暧昧,羞得脸蛋儿一红,却把牙关一咬正要称是,又被徐清拽住。徐清沉吟片刻,道:“乙真人金口一开,还焉有再变的道理。这问题说易不易,人心难测,要想猜透别人心思谈何容易。但说难可也不难,只要了解乙真人的性子和交往朋友的***,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乙休眼睛一亮,笑道:“哦?莫非小友心里竟已有了大概?老夫倒要听听你这说难不难到底有何机妙。”
徐清微笑道:“那您就且听是我说说,首先龙姑乃是个女子,想必前辈要将她送给此人教导,大约也应该是个女修真。”乙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全等徐清下文。“再说金针圣母乃是旁门修真,当初凭借一套玄女针结怨不少,施龙姑又不思进取也交了不少邪道朋友,那些著名的正道女仙大概也看不上这蠢笨地丫头。”
施龙姑气的美目一瞪,鼓着腮帮,却终于没敢骂出声来。她可看出徐清虽然顶着一个名门正派的名头,实际可绝非善类。徐清又道:“除此之外还需的跟乙真人有些交情,本领高强能管束住龙姑,算起来也就剩那三五位巾帼前辈。”
乙休笑道:“你这小孩说的还头头是道,那我到底要将这小丫头托给谁管?你可需想好了再说。刚才本真人一时大意,让你小子撵上来,这回还焉能让你给跑了!”
徐清丝毫不惧的迎视道:“只怕今日还不需真人浪费那份力气了。”说着回头往刚才追来的方向一指,道:“真人请看。从刚才真人出手夺人到此处,正是从西向东。若做一条直线往前延伸,应该能经过内江、重庆。又到湖南的长沙、醴陵,过江西德安、庐山,最后直指浙江东海。这一路数千里,沿线名山洞府也有不少,但符合我前面所言却没有。唯独浙江建德府有一座落凤山,乃是我峨嵋派一位沈师叔地修法道场。后来拜入佛门号称屠龙师太善法大师,乃是长眉祖师介绍,不算背师叛门。屠龙师太为人疾恶如仇,脾气刚烈。正能管教施龙姑地任性。且平素少与正邪闲人交往,本身又是个女地,想必乙真人就想将龙姑送到浙江落凤山去,不知我所言可准?”
略微一惊之后,乙休哈哈大笑,道:“好!说得好啊!没想到这仿佛不可揣度的事,经你一说竟也如此简单了,今日老夫倒也见识了后生可畏。”他哪里知道徐清其实早就隐约记者此处关节,再略微一想缘由。自然说得合情合理。
徐清微笑道:“乙真人过誉了。还请真人依约,将龙姑还给晚辈。”
乙休果然磊落,扬手就将施龙姑抛了过去,道:“小子!老夫也不管你到底有何图谋,需得保着施丫头地性命。”施龙姑又落在徐清这边,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刚才她还梦想着能拜乙休为师,日后练成盖世法术。那时非但要杀了半边老尼报仇。还要好好胖揍徐清一顿。一雪今日之耻。哪想风云变幻,神驼乙休竟输了赌约。日后她还得任由徐清鱼肉。
徐清拍了拍施龙姑的脑袋,道:“这个乙真人就请放心,龙姑虽然不孝,怎么说也叫我一声舅舅,我怎会害她!只要她乖乖听话,日后总也少不了她的好处,甚至成就一番散仙修业也未必不能。”
“但愿如此……”乙休话音未落,已经绝尘而去,竟比刚才又快了近一倍!眨眼间就遁出千里之外。大约是故意让徐清看看他地能耐,不要真以为他这个大方真人是浪得虚名。
徐清也不由得感叹道:“老东西果然深不可测啊,若刚才拿出这速度,累死我也追不上。”旁边的英琼狠狠用手肘撞他软肋一下,嗔道:“还要胡说八道,乙真人乃是前辈高人,怎敢如此轻慢,小心他再回来扭去你一条胳膊!”
话说简短,徐清又宽言抚慰施龙姑几句,就将她跟孙凌波给打发走了。唯独让徐清没想到地,孙凌波这荡汝竟在最后时候,要跟施龙姑一同回姑婆岭闭关修炼。徐清也没拦着,就算是对施龙姑地一种考验吧。如果施龙姑再被引诱,固态萌发,那她也不值得徐清再多费心,就由她自生自灭去了。
只是徐清刚才与乙休侃侃而谈的时候,并没看见孙凌波眼神中闪动地异彩。过去孙凌波曾跟阴素棠去巫山灵羊峰拜见过大方真人,就连阴素棠也规规矩矩,不敢有半分逾越。她却没想到今日徐清竟在乙休当面,毫无惧色,挥斥方遒,更将其逼走,那须得多大胆量与魄力!
若说刚才孙凌波只是见徐清模样俊俏修为高绝,而心生向往,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仰望。她选择跟施龙姑一同去,只希望过半年,能再看见徐清。孙凌波也知道自己残花败柳,并没再多求索心思,能在远处多望几眼就心满意足。她却不知,此番一去竟将自己推上了绝路。至于究竟是绝处逢生?还是魂飞魄散!此中细情还有大关节,容留后文慢慢说解,此处暂且不提。
再说徐清同英琼二人一兽,转了方向一同南下而去。此时再无外人,英琼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弟!你与我实说,为何非要把那施龙姑给骗来?”
第一百八十九回 还需蛰伏
徐清笑眯眯的看着李英琼,道:“师姐怎会有此一问呢?难道当舅舅的关心一下……”还没等他说完,英琼一肘子就杵过来,嗔道:“你骗鬼啊!还舅舅,你要是施龙姑的舅舅,我还是她……”猛然觉得说下去有些不妥,英琼赶紧打住,又追问道:“你快说!一定另有目的!”常言道无利不起早,又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施龙姑长的娇艳动人,又是个狐媚子,徐清如此积极,也不能不让人多心。
徐清也不再卖关子,笑道:“师姐可知在古时修道之人,男子练剑御敌,女儿修针防身。那飞针之技若练到极致,也能绝迹千里,夺命无形。尤其飞针细如芒丝,极难察觉,以之攻敌,出其不意,与飞剑也是各有利弊。只可惜修炼飞针的技巧早已失传,汉唐一来女子也都修炼飞剑。”说着就从兜里将那一尺多长的乾坤针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从上面揭下一枚细如牛毛的飞针。略微灌注真元,那牛毛小针就绽起丝丝红芒,随着徐清法力加大,没想到竟从一尺多一直膨胀到丈许长。虽然那芒光比之寻常的飞剑还大有不如,但不要忘了乾坤针可足足有三万六千根。徐清略显兴奋的说道:“师姐且看这针芒,若是三万六千乾坤针,都能有此威力。施展起来遮天蔽日,只怕师姐的紫郢剑遇上,也得退避三舍吧!”
英琼不以为然道:“那怎么可能!要三万六千乾坤针都发挥这样威力,须得多少法力,神仙也难为。”
徐清道:“师姐这就不懂,御剑须得剑诀对应,御针也同样需要御针诀。如今修真界的诸般飞针法宝,虽然有飞针之形,却全是以剑诀驾驭。弄得不伦不类,焉能发挥出它们威力!就如这套乾坤针,在我华夏东土之内,能被赋予乾坤之名。那个一定是个能保藏宇内蕴含玄机之物。再看这套乾坤针虽然也威力不弱,却总感觉有力难施,全无包藏乾坤的气势。”
英琼道:“师弟是说施龙姑有御针之法?”
徐清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那金针圣母数十年前也并没这个外号,修炼的也是飞剑。后来无意之中在广西勾牙山的深处得了一部先秦仙人遗留的道书,竟专门记载如何炼制飞针,还有施展操纵之法。那金针圣母耗费十年功夫,终于练成了八十一根玄女针,一时间实力大振,竟成了当时最著名的旁门女仙之一。玄女针更厉害无比,出必见血,无论跑到多远。都如影随形,当初不知多少修真死在了玄女针下。”
英琼还有些不信,道:“真有那般厉害?可金针圣母地名声却没听过。再说她若真那般厉害,又怎死在他人手上。”
徐清道:“金针圣母乃是上辈修真,早已隐居多年,练的又是旁门左道,到如今还能有多大名声。不说别的就神驼乙休能与她交上朋友,也可侧面表明,承认金针圣母是与自己同级数的强者。我想若非金针圣母存心兵解重修。那武当派地半边老尼纵然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金针圣母杀死。”
英琼见辩他不过,也不再说金针圣母转而把矛头指向了施龙姑,道:“你说那玄女针如此厉害,但施龙姑怎么就一下就被你制服了?”
徐清笑道:“施龙姑充其量只是一个任性的小丫头,根本就没与人动手经验。刚才看你跟那孙凌波斗剑时,我看她眼神犹豫,只怕还合计要不要用飞针打你呢!而且到后来她要出手时。我也只看见取出九枚小针。多半是想把你逼退,带着孙凌波逃走。若她一开始就全力祭出八十一根玄女针。只怕你我也得好一阵忙和。”
英琼细一想想仿佛也是,又好奇的问道:“那你说她日后要遭万蚁分尸,魂飞魄散而死也是真地?”
徐清笑道:“吓唬小姑娘的话你也信,你没看见那丫头听得脸都白了。”心中却想到:“以如今来看,施龙姑应该不会悲惨结局了吧!”又接着道:“而今我也是当师父的人了,不能不给下边那三个丫头着想。现在稍微有些来头的飞剑,多半都有了主人,再难找出几柄极品。芷仙她们三个手上飞剑虽然不错,也未必就比刚才孙凌波那两柄飞剑。遇上寻常对手还好,若万一遇上敌人,手上也有紫郢一样的利器,又如何应对!等日后收服了施龙姑,就给芷仙她们三个都照着玄女针的样式祭炼一套,也多一份保命的本钱。”
英琼微微捻酸道:“看你这师父当得真好生称职嘛,难怪芷仙那妮子口中全都是你的好!”又略有些得意的笑道:“但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天底下也只有一对紫青双剑,哪有那些神兵利器能轻易斩断青色飞剑。”
徐清不以为然道:“紫郢剑固然是天下绝品,却未必没有能与之抗衡地宝剑。这次在雁荡山就遇上一个女子,驾驭一柄金光飞剑,能韵育玄武七截之力。剑光凌然威力无限,只怕死毫不在紫郢之下!日后师姐若与之对上,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英琼早就认定紫郢剑乃是天下第一好的飞剑,除了青索剑再没什么飞剑能与之抗衡。还有些不信,问道:“此言当真?”徐清自笑而不语,率先飞去。旦见长云高淡,青天辽阔,一紫一白,两道长虹划过天际,消失在南天之际。
话说西昆仑星宿海上,山风呼啸而过,碧蓝色的湖水荡起一片波澜。湖边一个英俊的白衣少年,长袍拖地缓缓而行,指间一枚亮堂堂的西洋金币来回窜动。在少年身后一步紧跟着一个绝美的青衣少女,颔首低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少女的脸色略有些苍白,显是内气虚弱,大概受了内伤,左臂上还裹着血阴的绷带。看那娇娆地模样,不正是女昆仑石玉珠呢!那少年不用说自然就是血神子。
邓隐缓行几步施施然停下,望着碧蓝而广袤地星宿海。半晌才淡淡道:“同去的一干弟子只你回来了?”
石玉珠扑身跪倒,道:“弟子万死,辜负了师尊厚望。”
沉吟了片刻,邓隐摆了摆手。淡淡道:“罢了!起来吧,此事并不愿你,是我低估了冥海玄鲸的威力。以为那巨兽被封禁了这些年。早就成了鱼干,没想到……”才说一半又斜眼瞟了下石玉珠臂上伤势,道:“此番若非你临机应变,只怕白白折损许多弟子,还不能得到鲸须。为师亦非不讲道理之人,你非但无过,反有大功。”安抚之后又关心的问道:“臂上伤势有何机巧,竟还不能愈合?”
石玉珠再次跪倒,道:“不敢欺瞒师尊。前日弟子从雁荡山回来路上,想起多时不见地姐姐,就想趁机回武当山看看。没想到还没上山,就遇上两个仇人,被其中一个的飞针打伤了。”
邓隐倒没责怪石玉珠私下回山之过,疑惑道:“哦?虽然在雁荡山受些内伤,但有真武七截剑护身,谁还能伤了你?”
石玉珠道:“要说那人只怕师父未必知晓,但提到她母亲金针圣母。在前辈修真中也很有名望。”
邓隐恍然道:“哦!原来是施睿家里那个女儿。我记着好像叫施龙姑。想必用的玄女针吧!金针圣母旁地能耐倒也一般,唯独御针术还有些奇妙。”说着抬手在玉珠伤臂上一抚,透出寸许精芒。不消片刻玉珠就感觉伤口酥麻酸痒,又待片刻竟疼痛全消。待邓隐手掌抬起,绷带也随之脱落,原来翻如婴唇地伤口竟不见了!只见一截莲藕般的粉臂,细致如玉全无一点疤痕。
还不等石玉珠道谢。邓隐又接道:“如今万事俱备。奈何为师破除禁制地时机未到,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
石玉珠疑惑道:“时机未到?不知师尊所指时机为何?”
邓隐微笑道:“如今也无论正邪门派。但凡有些修为的修真都能算到劫数将至。其中有些偃旗息鼓,希望独善其身的;也有煽风点火,想要浑水摸鱼的。此时天机隐晦,各家全在蓄势待发,为师此时解困出山,岂不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玉珠赶紧附和道:“师尊睿智,弟子便不曾多想这些,且不知何时方是师尊出山之时?”
邓隐笑道:“你这小妮子竟也学会溜须奉承了,这点浅显的道理你会想不明白?至于需要蛰伏到何时……只等天下群魔乱舞之时,大概多我一个邓隐也不觉多了吧!”说着邓隐扬起头,仰望长天廖云,只怕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被束多年猛虎,已经去了一身枷锁,但他还需等待。也许这些年地幽禁生涯,让邓隐明白有些时候必须要学会等待。片刻后邓隐又道:“先在家休息几日,将内休伤养好了,若想你姐姐了过几日就回去看看,这事不用背着为师。”
石玉珠大喜过望道:“谢谢师父!”这也是石玉珠第一次称呼邓隐为师父。虽然师尊与师父的意思相同,但中间所包含的感情还有差异。一个尊字,自然带了无限敬畏,却僵硬而疏离。换成了父字,更显亲切自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与尊敬。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双强扭来的师徒,朝夕相处之后,渐渐也没有了开始的冷漠与僵硬。
邓隐扭头朝南望去,仿佛透过了丛丛云障,能望见难遥远的云贵高原,叹道:“算来那妖尸谷辰也该出世了……”
石玉珠赶紧应道:“需要弟子前去联络么?”
邓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就太着痕迹了,若我与谷辰勾结一起,会让许多人感觉不安。现在没必要过分刺激他们,不过也许玉珠儿还需得上百蛮山跑一趟去。现在绿袍老祖已很落魄了,雪中送炭总能让人牢记啊。”
话分两头,各表一只。说那莽苍山上云雾缠绕,气象纷呈。一面冰封雪啸,阴风刺骨,另一面绿草茵茵,春意盎然。不过数里相隔。竟全然是冬夏之别,此种奇景让人叹为观止。就在山峰斜上百丈,一道紫猎猎的剑光上并肩立着一双男女。一个素装白带,一个轻裙瘦衫。全都是风姿挺拔,人中龙凤。在那少年极脚旁还蹲踞着一只灵种大猫,胖乎乎的身子全都洁白如雪。竟比下方那雪山还干净。只有一双眼睛幽金带蓝赫赫凌光,猩红地舌头不时掠过湿乎乎地鼻头,又轻轻打个喷嚏,一举一动都灵秀可爱。
徐清上次来百蛮山时,也曾远远望了此山一眼,便不绝如何奇绝。不曾想到近处一看,那冬夏一处的景色,竟如此沁人心际。感叹道:“师姐,你看此山多美。若无一干琐事,只有你我二人,索性住下数日,细细体味一番滋味岂不快慰。”
英琼也被那美景吸引住了,正要点头应是,却听徐清语带暧昧,脸蛋一红娇嗔道:“什么是一干琐事!莫非英男姐的救命大事竟成了琐事!”
徐清亦不争辩,道:“我听说那万年温玉乃是一样至宝,看那雪山奇景。倒能领略一些端倪。这么好地东西难道就没什么异兽灵禽看着?只怕不容易到手吧。”
英琼道:“其他的倒也无妨。唯独那藏玉的山洞中,有一个叫谷辰的妖尸非常厉害。将万年温玉占为己有,若不能将其除去,只怕也难取到温玉。”
徐清道:“我看《长眉真人行迹》上说,当初长眉祖师曾数次与玄阴教主斗法,最后用七修剑击碎心脏,才将他诛杀。好像那玄阴教主也叫谷辰。二者可是一人?”
英琼点了点头,强笑道:“师弟所言正是这个妖尸谷辰。早前师父也交代过。说那妖尸曾从剑仙可一子手上,盗了一部专门修炼元神地道书,竟然修炼成元神不灭。就连长眉祖师将他心脏击碎,也不能毁灭他元神,必须用八九玄功炼化百日才能令其魂飞魄散。但那时祖师飞升在即,无奈将他尸身与元神一齐封闭,又用了一根火云链锁住。再以玄门先天妙术开山裂地,将其尸身深埋地下。奈何那妖尸吸纳天地戾气,竟练成了灵尸,威能竟不逊过去,万幸还被火云链锁着,没法出外作恶。”
徐清不由得苦笑道:“我说师姐啊!你说当初连长眉祖师都不能将那妖尸谷辰斩杀,如今就咱们两个小辈,岂不就是送死来了!要是三仙二老来还差不多。”
英琼无奈道:“我也想求长辈出手,但师父留书就让我叫上你同来,自能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将万年温玉带回去。还说那妖尸谷辰虽然厉害,但尸身常年在地肺之中,日夜受地寒阴风,早就成了枯骨,只能借万年温玉才能使身子温润,不至坏成齑粉。而且当初长眉祖师留下紫青双剑,就曾预言宝剑择主之后,自会有人斩去妖尸。此中所言明显就在说我,难道我还能抗命不从?”
徐清道:“事到如今再说其他也无用,权且先看看再说吧。师叔留言就再没别地提示了?”
英琼恍然道:“都怪你胡乱抢人说话,差点把要事给忘了。师父还说妖尸谷辰虽然有温玉护着尸身,却只能苟延残喘,不能生长筋肉恢复如初。只有剑仙可一子炼制的一种百草阳灵膏才能使他复原。说那可一子前辈兵解在即,门下还有个弟子叫庄易,甚不放心将他一人留下,就想托付峨嵋派门下。故此派他徒弟,以百草阳灵膏为饵,拜入谷辰门下,正好能为我俩内应。”
“庄易?”徐清低声念诵这名字,随手操起一团飘在身边地白云。若是常人自然不能握住云气,但徐清以法力为引,竟真将一片氤氲托在了手中把玩。心念急转:“这个庄易莫非就是得了七修剑的庄易?算来那套七修剑乃是仅有还没择主的名剑,庄易又非三英二云之一。我已有了霜蛟与三阳二剑,便不争也罢,省得被有些人看了心里别扭。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我何妨就多加把力气,帮芷仙争来一番机缘。”
第一百九十回 送上门来
上回说到徐清一听见了庄易的名字,忽然想起来此人不就是七修剑的正主!想当初长眉真人称霸时,除了紫青双剑就数一套七修最著名,专能破除五毒之物,一共七口飞剑以七种动物为名。龙名金鼍剑,蟾名水母剑,鸡名天啸剑,兔名阳魄剑,蜈蚣名赤苏剑,龟名玄龟剑,蛇名青灵剑。合而使用,相生相继,厉害无比。
徐清修炼孕剑术,霜蛟剑自然不能再换。而且合了混元血魂珠和天魔化血神刀之后,霜蛟剑虽然卖相不雅,却也能算是极品飞剑。三阳一气剑本身就是神兵利器,又乃布阵之物,用的也得心应手。就算再添一套七修也未必就能厉害多少。
不过徐清的心里还另有打算,若芷仙能得到七修,非但能实力大增,而且在峨嵋派中的地位也立刻不一样了。七修乃是长眉真人的遗宝,得剑者等同于得到了长眉真人的承认,那时候徐清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也水涨船高。就算教中有些什么针对他的不同意见,众长老也需得再思量思量了。不过这也只是一些大略的想法,一时间还不知从何下手。徐清几乎没有对庄易的记忆,若非刚才英琼提起他,只怕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与英琼到了莽苍山外,二人自天上向下望去。正在思量如何着手盗玉,忽然听见下头乍起一阵尖利呼啸。放眼望去就见山阴一处隐秘的山坳下,突兀立着一座悬崖,寸草不生,黑如碳漆,外附一层的坚冰,终年不见阳光。猛地从那悬崖下头涌出巨量黑风,汹涌如潮。声如嘶吼。看情形多半悬崖下面还有风口,值此寒煞涌出,风大口小,正成了一个天然的哨子。“呜呜”戾啸。就如鬼哭狼嚎,让人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英琼拉了一把徐清,又向天上升了数丈。一指那暗藏在悬崖下面的阴|茓,道:“师弟看那黑风没有,便是黑霜寒煞,乃是万年寒气而生,极为厉害,英琼姐就是被此物给冻着了。”
徐清闻言望去,只见一股黑风从那寒|茓中涌出,沸腾喷潮。瞬间有化成千百道风柱,分向四面八方刮去。落得漫天黑风,无边寒煞。更有些许寒煞一遇空中水汽,结成黑冰,呼啸飞旋,利如飞刀。徐清与英琼虽然躲在数百丈高空,还有旋风卷起无数黑冰,席卷而来。便有分毫落在身上,就觉阴寒无比,二人身具妙法。也不由得激灵灵大个寒颤。更甚那黑冰落身即化。内含一股寒煞攻入体内,若非二人根基深厚,体内真元瞬即运转起来,才将其寒力化尽。
徐清横着飞出十余丈,正好绕过悬崖遮挡。只见那崖根底下竟有一口百十丈方圆的深洞,幽黑通冥,深不见底。从洞中直冒出无量黑气。仿佛一头巨兽的大嘴。徐清惊道:“师姐。那就是英男出事地阴|茓?真是好大的气象啊!当初你竟怎么将她给救出来的?”
提到此事英琼也还心有余悸,道:“可不就是那里!若要我再晚来半天。只怕英男姐就被冻死了!那黑风全是地煞阴风,非常厉害,非得等它飞出洞|茓,才能进去。因为地肺运转的关系,每日都从地下喷出无量地煞,中间只隔三个时辰。若不能掐准时间,又要被后面地煞害了。幸亏师父早就给了名言提示,否则我也不懂这些,非但不能救了英男姐,连自己也得陷在这了。”
二人正说这话呢,就见下边那黑|茓猛地涌出一股黑气,之后就渐渐偃旗息鼓,看来这次阴煞爆发已经过去了。虽然徐清心里也有些贪图那寒|茓内地冰蚕,但英琼与英男感情非比一般,若是此时还心系外物不思救人,岂不让英琼伤心!又想即使得了冰蚕却也无甚大用,索性就压下贪
就在此时忽然从下边一簇山石后头飞出一道剑光,看其剑光昏黄暗淡,大约不是正道修真。许是因为徐清这边站的太高,早将剑光提到云层之上,那人似乎并没看见天上还有别人。就见那人仿佛轻车熟路,稍微飞到寒|茓入口观察片,赶紧又掉转方向往东边飞去。
与此同时英琼一见那剑光,立刻脸色大变俏面寒煞,冷森森道:“师弟暂等片刻,待我先将这贼人杀了再说。”
徐清略微一愣却见英琼已经纵剑掠下,不由苦笑道:“这悍妞还真是急脾气,也不知那人是谁,竟得罪了英琼,只怕今儿是活不成喽。”又恐英琼一人万一除了危险,也赶紧压剑光跟过去。
书中代言,那人名叫魏宗,乃是前文提过那无影道士韦居的徒弟,跟他师父一样又奸又坏。说前日英琼在雁荡山接到妙一夫人传书,说英男遇了凶险,让她速去莽苍山援救。英琼算计要杀冥海玄鲸还需一个多月,便辞别霞儿先去救援英男。
妙一夫人信上写地明白,寒|茓在何处,地煞阴风何时爆发,英琼又该如何进入抢救英男。英琼全依信上所言,直等到正午时分,黑煞阴风喷泄殆尽,身剑合一,纵成一道紫虹,从天上就往洞内穿去。才一入洞就感觉洞内黑煞缠绕,仿佛千钧重压阻力丛丛。但紫郢剑终究不同寻常,英琼更一心救人,拼命将玄功崔到极致,冲破层层黑煞,终于突破过去。
只等进洞一看,漆黑幽幽,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她周身十数丈内,剑光才能照出丝许光线。隐约看见洞|茓石壁上,满是刀痕箭簇般的口子,全是地煞阴风利如刀削,被终年铲刮留下。再往下去就是个黑幽幽的无底洞,虽然地煞刚出,也奇寒凛凛,阴风入体,侵袭经脉。就算英琼身具灵根,修炼多年,都险些承受不住。
英琼心焦英男的安危,四下一找却不见她的踪迹。心重疑惑道:“明明师父传信上说。英男被妖道骗来,入洞就被阴风吹到。怎么这附近都无人影,莫非落入洞内深处,这可如何寻找!”正在英琼心中踌躇。忽然看见斜下两三丈远的洞壁上忽然闪出一丝光芒。起初英琼还以为是什么凶物,赶紧小心戒备,但半天不见动静。再细一看。那洞壁上竟隆起一个四五尺长的冰橛,通体全是黑煞冰晶,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头仿佛冻着东西。
英琼又惊又喜,赶紧飞了过去,将那冰晶从洞壁上起下来抱到怀中,立刻感觉通体寒冰,竟有些身麻体僵。英琼也全然不顾,赶紧祭起飞剑,就往外面飞去。原来英男陷在寒|茓之中。地煞寒冰竟她冻结于内。幸亏英琼心细如发,早早将她发现。若再孤身向下搜寻,非但不能营救英男,反倒要将自己也搭在这了。英琼不敢耽搁,慌忙抱着冰封的英男飞出地|茓。却没想到刚一出那地煞洞口,猛地看见一道黄光袭来,竟不知是哪来的敌人在洞口等着。英琼“哎呀”一声,猝不及防,险些将怀里地冰晶丢落。不由心中大怒。再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道士。长了一双三角眼,神色阴霾,看就不像个好人。正操纵一柄昏黄的剑光又攻过来。英琼也不认识来人,更不知他为何攻来,但值此危难之时,还哪有闲心寻思这些。
及至此时到了洞外,借着阳光英琼才看清。怀中英男早就成了一坨冰块。全身僵硬气息微弱。若非练了多年玄元罡气。心间还有一缕热气温着血脉,只怕早就死去多时了。英琼看了又心疼又痛恨。思及往日姐妹欢颜,又流下泪来。
偏偏此时竟有宵小之徒,还敢趁人之危,英琼胸中义愤,杀机大盛。操纵紫郢剑向上一卷,若一道紫色的长虹般,就朝敌人飞剑斩去。旋即只听见“叮啷”一声脆响,那黄|色剑光应声断成了两截凡铁。英琼正是怒恨交加,哪肯手软,剑势更盛,直往那贼道斩去。
那道士没想到敌人竟如此凶猛,恍如飞龙地紫色剑光打来,眼看就要丧命敌手。他急中生智高声喊喝道:“哎!那余英男马上就死,你还不想法救他!”原来此人正是那无影道士韦居的徒弟魏宗,前翻畏惧诓骗英男之时他也在场,这才知道了余英男的名字。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影道士本就是个龌龊人,他地徒弟又能是个什么好饼。这些年来韦居一直图谋那冰蚕,想要借之练成大法,成就一番傲人的功业。魏宗鞍前马后伺候,时日久了也心生窥窃之心。但他深知自己修为低微,又没有应手地法宝,要跟师父争夺纯粹就是找死,因此从来不敢表露贪心。
前次无影道士见英男也失陷在寒|茓内,但他还不死心。又想寻觅两个同道朋友帮忙,就令魏宗在此处观望,莫让别人占了先机。刚才魏宗看见英琼地剑光明亮罡气凌厉,料定必是一柄宝剑。他心知不敌没敢现身,但心里却打起了坏注意,暗道:“如此宝剑我若得之,岂不再也不怕韦居那老东西了!也不知那女子到底是何来路,看来修为不弱,莫非也盯上了冰蚕?”魏宗与那寒|茓打了多年交到,深知其中凶险。冰蚕藏在洞|茓深处,若无万全准备,就算法力再高也绝难得到。暗想:“看那女子年纪不大,料想再厉害又能有多高的手段!在洞中抵抗寒流耗费法力甚巨,我且在侧暗中潜伏待机。等她一出来就突然下手,杀人夺剑,岂不最好!”
那魏宗算计的挺好,却没想到英琼飞剑如此厉害。而且此行只为救人,并未深入寒|茓,便无耗费法力之虞,只一个照面就将他飞剑毁去。魏宗也算机灵,看见英琼怀中抱着一个冰坨,好像是个人型,赫然想起前几日被他师父骗入洞中取冰蚕那个少女。料想或许英男朋友前来就她,这才急中生智喊出英男名字。
当时英琼心忧英男性命,略一分神。魏宗赶紧趁机施展遁法,逃之夭夭,把英琼气的五内如焚。今日再次见面,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英琼还焉能让他再次走脱,娇吒一声“贼道休走!”纵下剑光就朝那魏宗劈去。
今天也该着魏宗倒霉。昨天他师父才带了两个朋友回来,说是一同出力取宝。晚间觥筹交错,大排宴席,无影道人还特意从山外摞来数名风骚窈窕的女子陪侍。好生招待了一番。今日一大早就打发魏宗来查看寒|茓动静,说只待寒煞阴风一起,就回去禀报。
魏宗只顾盯着寒|茓。根本没看见徐清与英琼到来。待他一见寒煞喷发,刚架起飞剑准备回去送信。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声叱诧,仿佛有点耳熟。再回头一看,就见一道紫芒比闪电还快,竟已到了眼前。魏宗只觉心口一疼,通身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哎呀”一声,暗道:“我命休矣!”已是胸背洞穿,血洒长空。
英琼俏面寒煞。冷望着尸首跌落地上,轻哼一声道:“死有余辜!”便如没事人一般转身飞去,杀个人跟捏死个蚂蚁也差不多。再待她到了徐清身边,转眼间杀气尽去,又似一朵绽放的牡丹花,笑颜玲琅娇艳若斯。英琼微微吐了一口气,微笑道:“此寮趁我救英男姐时还想偷袭,上次救人心切让他给跑了,这回竟自己送上门来。真是报应不爽。”
长云碧日之下。一道金光自北向南飞掠而去。眼望前方一座山势绝仙,秀色玲珑地高山。只见飞云荡雾,山峦起伏,如飞龙疾走;翠色玲琅,似玉女凡来。远近皆是灵崖险壁,只在山巅绝顶屹立着一座气势巍峨地道观。前后一共九层大殿,全以帝王礼制修建。殿宇宏大。极尽辉煌。尤其中间一座金顶大殿,巍峨立于云上。碧映阳光,金光灿灿。檐下金匾上书真武殿三个大字,银钩铁画,气势雄浑。
只见天上金光一敛,落下来一个风姿绰约,体态曼妙地人影。那女子刚一立足,就从殿宇一旁地耳室里,飞出来两个模样幼稚地玄衣少女,看那清秀的模样也就十三四岁的光景。断喝道:“来者何人!竟敢闯我武当山门。”
先前那女子微笑道:“怎么?才数月没见,灵玉、萝荷两个丫头就不认识师姐了!”
那两个玄衣少女愣了一下,立刻惊喜道:“玉珠姐!哎呀!真是玉珠姐,这些日你都上哪去了!师父和明珠姐都急坏了呢!”原来那飞来地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女昆仑石玉珠。
石玉珠微笑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就没想师姐吗?”
那两个玄衣少女拉着石玉珠,不依不饶的问这问那。三人正在说笑,忽然从后殿飞来一道金光,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落下一个宽袍大袖地中年道姑,见她身材挺拔丰硕,长地柳眉杏眼甚有风韵。唯独双目寒光如电,自然透出一股凌然的威势,让人心中油然生出敬畏。此人就是如今掌领武当派女弟子的半边老尼。
半边老尼看了一眼石玉珠,淡淡道:“玉珠儿回来了。”仿佛冷冷淡淡的一句问话,眼中却不自禁的闪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石玉珠赶紧双膝跪倒,眼含泪花,贝齿噙着娇艳的红唇,却半天没说出话来。二人视线一对,石玉珠再也忍不住泪水,俯身就要磕头,却觉身前一股柔力托举。半边老尼叹息一声,淡淡道:“灵玉、萝荷,你们去练剑吧,为师跟你师姐有话说。”二女也都看出有些不对劲,不敢造次,应了一声就匆匆而去。
半边老尼淡淡道:“你且先起来吧,有什么话回屋里跟师父慢慢说。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地,与我女儿一样,无论出了什么事,师父总会护着你地。”
“师父!我……”不等石玉珠说话,半边老尼已经纵身朝后殿飞去。石玉珠看着那熟悉地背影,心如刀绞,五味杂然。抬手拭去了脸上泪水,也赶紧跟了上去。
武当山上一间陈设古朴地静室之内,半边老尼闻听石玉珠讲述来往的经过,也不露出惊诧神色。道:“你是说那西昆仑星宿海的血神子逼你拜师,还说是张三丰祖师的法谕?”
石玉珠点了点头,又将真武七截剑取了出来,道:“师父您看,这就是三丰祖师的随身佩剑。”半边老尼细细打量一番,却并没伸手去拿,此剑来路不明,她却不得不防。半边老尼对石玉珠是一百个放心,但她怎么也信不过那个曾经名震天下的血神子。
第一百九十一回 妖尸谷辰
单说徐清与英琼二人,杀了魏宗之后,也不再往那山阴的寒|茓望去。毕竟他们此行为的乃是万年温玉,而并非是寒|茓冰蚕。这高巨的山峰两面完全如两重世界,一边是风|茓地狱,另一边却是春景盈然。见那一方绿野晕光,山树含青,天高云淡,好个世外桃源一样的佳处。
只可惜此处被妖尸盘踞,就在这等美景之下,徐清与英琼也无心多赏。不难看见就在山腰中间,有一片突兀而生的雾气,将百十丈方圆弥漫遮掩。再看别处全都显在朗朗乾坤之下,唯独那一处遮遮掩掩,多半就是妖尸的巢|茓。徐清与英琼结伴飞临下去,都备好了应手的法宝小心戒备,徐清更祭出了太乙五烟罗,把英琼跟白灵全都罩在里头。
待飞到那雾气旁边,二人却都大吃了一惊,原来那浓雾之下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地沟。长有百丈余,十来丈宽,放眼望去幽暗遂深不知几千丈上下。那深谷却并非是突兀的悬崖石壁,而长满了繁多花草植被,却不知那些植物如何在无土的陡峭谷壁上生长的。甚至零星的还有几棵高大粗壮的树木,从崖壁上突兀的伸出来,顽强的向太阳的方向生长。
那雾气在远处乍一看去仿佛甚浓,但到了近处却也不甚碍眼。若细算起来那些还不是雾气,而是一种不知如何生成的烟气。再往下细看那谷底,仿佛有个地眼,从中呼呼喷出一缕缕白色的烟瘴,慢慢悠悠升上天际。
徐清下望那幽深的裂谷,道:“此处便是那妖尸巢|茓了吧?”
英琼点了点头,道:“看这形势应该没错了。”又望着下面沉吟片刻,道:“师弟且在此等我。待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万一那妖尸并不如传说那般厉害,我就一剑将他斩了,若我不行再去找那庄易夜不迟。师弟就在后边给我掠阵,万一出了差池还能寻机救我。”说罢就要往下掠去。
徐清最了解英琼的性子。虽然这些年表面上看去已经不那么刚强骄傲,但骨子里却还是那个德行。徐清怎能放她走,伸手就抓住了英琼小手。那妖尸谷辰多大的能耐!要让她去试试。别干脆就把小命给试没了。
虽然二人平素也有些亲近的接触,但修真者之间礼数也不可废。男女之间手牵手就太亲密,便是夫妻也极少在人前牵手。英琼虽然生性爽朗,终究也是个女子,自己小手被一只热乎乎的大手裹住,仿佛擦出一股电流。“簌簌”地顺着手臂延伸到身上,英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羞得小脸通红。慌忙使劲把手抽出来,瞪了徐清一眼却并没发怒。只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徐清微笑着收回手,道:“虽然那妖尸谷辰还被火云链锁着,但当初长眉祖师都没能将他杀死,可见他有多厉害。师姐的紫郢剑虽然厉害,但谷辰大过你我两辈,若真遇上,别说是杀他,恐怕全身而退都难。”
英琼还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徐清道:“既然师叔让我们去找那个庄易。想必他有更巧妙的法子。既然此番前来只为盗玉。把万年温玉拿到手就好,至于斩杀妖尸那都是日后地事,从长计议不迟。常言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长眉祖师的预言虽然精准,却也不能全信。他虽然说了妖尸出世必会被紫青双剑斩杀,也并没说到底什么时候。我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好!”英琼连呗都没打。竟乖乖的点了点头。却把徐清弄得一愣,他可知道英琼性子倔强。若下定了决心就极难说服,后边还准备了许多说辞。这下都憋在肚子里没了用处,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感觉着实有些难受。
就在此时忽然从那深谷之中涌出一团黑气,速度极快,就朝二人笼罩而来。那黑气抽丝成缕,就成一片大网,徐清与英琼猝不及防,正好被网在当中。英琼大吃一惊,赶紧将祭起剑光,“刺啦”一声就将那黑网撕开一个大口子。奈何那黑气竟全似活得一样,聚散分离自由变化。刚被斩出一道裂口,还没等他们跑出去,竟又从旁边涌来一片黑气,将口子给封住。
英琼大怒,催动先天玄元法力,飞剑左劈右斩。奈何敌人用地乃是极高明的幻术,那些黑气玄丝,虚虚实实,极难分辨。英琼见飞剑不能奏效,就要身剑合一,那紫郢剑威力绝强,若身剑合一,能吞吐数十丈剑光。横竖扫去,管他是什么厉害的幻术,也都全无用出。不过这种以力破巧的手段,却如蛮熊一般笨拙,非但浪费不少发力,还不一定能给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徐清从头到尾却未曾出剑,只将太乙五烟罗散开,护住本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又以知微妙术,细细体察周围的真元流动。见英琼要出绝招,赶紧轻轻拽了她袖子一下,低声道:“师姐且先别急,待我看看,一会听我信号行事。”
英琼微微一顿,并不太排斥这种近似命令的口气。她知道徐清确实有过人之处,有时让人觉得还有些高深莫测。既然他在这种险境说话,想必是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片刻之后,徐清忽然朝斜下方一指,低声道:“师姐快用飞剑刺去。”
英琼往下一看,只见那边除了几缕淡淡的黑气,全无异常的样子。不过英琼也聪敏绝顶,一经提醒,也立刻看出了其中端倪。赶紧右手虚空一点,呵了一声“疾!”就见紫郢剑如龙落九天,一道紫色地匹练,闪电般就飞射过去。
旋即就听见“哎呀”一声惊呼,在剑锋所致之处,忽然显出一个丈许方圆的黑色气团。紫郢剑真不愧是长眉真人炼魔至宝,剑光正刺中那黑气团,在里边左右一旋,就听一阵乌鸦般的鬼哭狼嚎。一瞬间漫天黑气。全都化作烟云四散,只留一道青光飞也似的向谷底遁去。可惜此处地形诡异,二人皆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只能看着那妖人遁去。
英琼心中大喜。看着徐清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异彩,道:“师弟怎么看出妖人藏在哪里?若要人剑合一,虽然也能破去妖法。只怕白白废去许多法力,这一下非但干净利索,还省了我不少力气。”
徐清微笑道:“师姐修炼《九天玄经》,如今修为大约也就相当于《太上玄经》地第五重,刚刚过了太玄境的水平。若师姐还有突破,就能体会到知微境界的玄妙,那时这些幻术邪法,自然全都显露原形。”
英琼微微一惊,道:“师弟竟成了知微妙法!你什么时候练成第六重了!”说罢又摇了摇头。上下打量徐清,道:“不对!虽然这回见面,确实感觉跟过去不太一样,但最多也就第五重地水准。”
徐清笑道:“师姐也不用疑惑,师父说我天生元神大异常人,精神力特别强大。其实我才过了第四重,就能施展知微妙法,只是从来没机会显露罢了。这回能在师姐面前露脸,也算心满意足了。”
一听徐清这么说。英琼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她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若真被徐清后来居上,那英琼这个被称为长眉真人之后,最完美无暇的良才美质又如何自处!英琼心里暗下决心,此番诸事一了,一定刻苦修炼。要真被一个后入门的师弟超过了,她这师姐可就没脸见人了。英琼又问道:“那师弟刚才可看清了敌人是谁?如此轻易就被击退,只怕不是妖尸谷辰吧。”
徐清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刚才那幻术也有些下玄妙。我只能看清黑气之中藏了一个三尺多高地小人。看那样子应该不是妖尸,多半是他门下的爪牙。如今妖尸还被火云链锁着。那链子也算是长眉真人的至宝,有五行生克之妙。若无神兵利器以外力破除,绝对无法挣脱。而且师叔说那妖尸在地窍之内,常年受地风阴煞折磨,早就成了一架枯骨,他怎敢轻易出来招摇。若万一在外头碰上一个修为高深的前辈真人,出手将他尸身毁了。届时元神没了依凭,这些年痛苦岂不白挨了。”
英琼点头道:“这倒也是……”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却无意中一低头,猛地发现从下面来了两道剑光。上边立着两个小人,全都个头不高充其量不过三尺多,一身劲装外头还罩了一条黄|色地大氅,飞在天上猎猎兜风。可笑来哉,若是个身材高大地汉子穿上,还能有些英武之气。偏偏在这两个小人身上,大有些沐猴而冠的样子。
原来这二人本来都是旁门地修士,数月前经过此地,看见谷底异象纷呈,就怀疑下方藏有宝物。二人财迷心窍就去挖掘,正好被妖尸谷辰给逮到。那妖尸被锁了火云链不能出洞行走,难得来了两个人送上门来,就想将他二人精血吸干滋补身子。幸亏二人反应机敏,花言巧语说愿意认妖尸为主,帮他捕捉人兽吸食精血。那妖尸一合计杀猪吃肉不如养狗捕食,就给二人下了血咒魔符,驱使他们四处捕捉附近的野兽精灵,供应妖尸吸食血肉。
开始二人还愤愤不平,但后来谷辰又传了他们好些厉害地魔功,时间久了二人见逃脱无望,也就死心塌地跟着妖尸助纣为虐。平常这山上难得来个生人,刚才其中一个小人看见竟来了两个修真,想都没想就施展黑煞罗网之法,要将来人擒住献给主子。那妖尸一高兴,保不齐就传授几招更厉害的法术。却没想到被徐清看穿了他的法术,一下击中要害,若非他见机早险些就被紫郢剑给分尸了。
那小人心有余悸的遁到谷底,正好遇上他那同伴,就将经过一说。二人思来想去,觉得敌人只是恰巧看穿了黑煞罗网的法门,要是换个别的法术,定能将其击败。都说人为财死,鸟为死亡,这俩人也是为了讨好妖尸。大有些要钱不要命的架势。
二次出来那二人索性也没用藏身法术,明目张胆的就飞上来。刚才仓促出手,那小人甚至都没看清敌人模样。此番上来一看,却把这两个小人吓得一缩脖子。叫一声“我地妈呀!”还没等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回跑。
徐清一看清那俩人,好悬没笑出来。算起来还都是熟人。原来这二小非是别人,正是上次在雪山争夺南明离火剑时,见过的米鼍、刘裕安二人。上次他们盗宝失败,还跟米明娘闹翻了,自知修为低微,也不敢再到处招摇,就想上云贵来碰碰运气。当初黑手仙长米和与天狗崖地红发老组有些交情,虽然如今人走茶凉,也总有些香火之情。若能寻到一件像样地天才地宝。就可以之为礼物,或许还能蒙恩拜在红发老组门下,那岂不最好!二人万万没想到,非但没寻到宝物,反倒落入一个骷髅般的尸魔手中,被人驱驰生不如死。
那米鼍跟刘裕安虽然学了些魔功,但自己有几分本事还心里有数。若斗个无名修士也还罢了,早知道徐清乃是峨眉弟子,修为强大绝非他们能敌。刚飞上来看清了徐清模样。二人知道不好就落荒而逃。
好容易看见活人。正好问问妖尸的状况,徐清焉能放了他们。一手甩出乾坤针,摆下四门斗九阵,就往二人头上罩去。同时断喝一声:“都给我站住!再跑一步,小心我抽了你们三魂七魄!”
米鼍跟刘裕安身子一顿,相视苦笑,又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红芒。心中如何后悔也无济于事。要说他二人也并非如此草包。只是看见徐清就有了畏惧之心,不思力战只想逃走。若真拼命一战。绝不至于一下就束手就擒。不过话说回来,大概最后结果都是一样地,只是拼命反抗还得受点皮肉之苦。
徐清飞身落下,笑眯眯的看着二人,道:“二位!有礼了!还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啊,没想到在莽苍山又见着二位了。”
米鼍强笑道:“徐清道友请了,这回咱们兄弟可不是有心得罪,刚才真是没见是您,否则也不敢惊扰,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徐清摆摆手道:“行了,也别废话了,说说怎么回事吧!”看二人还有些疑惑,徐清又解释了一句:“如今明娘已经拜入我大师兄的门下,算起来也是我地师侄。虽然你们关系不好,也总算是嫡亲地兄妹……”
还不等徐清说完,那米鼍立刻就扑身跪倒,哭道:“哎呀!师叔啊!师叔救命啊!”
徐清笑道:“我说你们俩倒是打蛇随棍上,罢了,就冲您们喊这句师叔,就说说需我如何救你。”
米鼍哭道:“师叔啊!我们在这为恶也是迫不得已啊!下面有个妖尸非常厉害,他在我们身上下了血咒魔符,要是不听指挥就用魔火灼烧元神,比凌迟处死还痛苦十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去祸害别人时,不知受害的滋味。如今身受荼毒,已知其中真味。我二人若能脱得灾难,日后一定痛改前非,还请师叔救命啊!”
“血咒魔符?”徐清疑惑地看了英琼一眼,见她也摇了摇头。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法术,竟让米鼍二人谈之色变。徐清收回乾坤针,道“你们且先过来,我看看血咒魔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说。”
米鼍二人一听立刻又燃气希望,赶紧凑了过去。但英琼并不认识他们,不声不响盯着二人,紫郢剑还悬在空中。只要二人少有不轨行为,那凛冽的紫光就要杀人夺命。米鼍、刘裕安有求于人,还哪有那些讲究。
徐清细细打量二人面色,又牵过手臂摸了摸脉象,沉吟道:“我并没听说过什么血咒魔符的法术,也许是一种少见的魔教奇术吧。不过仅看你们脉象和体内真元的变化,多半是给人种了蛊虫。”
米鼍赶紧摇头,激动的道:“这不可能!我也修炼了十数年,对南疆蛊术有些了解,若真中了蛊虫,绝不会有那样痛苦。”看那神色还心有余悸。
第一百九十二回 玄阴尸煞
徐清听米鼍不假思索的断然否定了他的说法,也不生气,微笑道:“哦?既然你自负了解蛊术,就说说若被种了蛊虫应该是什么症状?”
米鼍道:“那就要看是什么虫子,不过大约总有些相同的。比如经络胀满,心气衰弱,气血亏空,五内热痛……”他才说了几句脸色就越来越黑。过去只想着焚烧元神的痛苦,如今提了起来这些症状,他身上居然全有!不由得大吃一惊,望着徐清道:“莫非我真的中蛊了?但是我和裕安好几次没能完成任务,就受了血咒魔符的折磨,那痛苦真的生不如死,绝不像蛊虫发作!”
徐清忽然邪邪的一笑,找了一处平地落脚,众人虽然不知他是何意,也都跟了上去。才一落下徐清就看着米鼍刘裕安二人,道:“现在你们看看那所谓的血咒魔符是不是这种感觉。”话音一落,就见他眼中猛地闪出两道极亮的精光,直刺入了二人的眼中。
只见米鼍和刘裕安“哎呀”一声惨叫,就仿佛受了针刺,抱着脑袋就倒在了地上。但那针扎刀割的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俩人才倒在地上就不觉疼痛了。米鼍惊恐的看着徐清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半天才反应过来,惊道:“这!这时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发动血咒魔符”
徐清微笑道:“你可想清楚了,果真与那妖尸的魔符发作感觉一样?”
刘裕安也心有余悸道:“一模一样!只是那妖尸从来不肯轻易饶人,但凡发动没有片刻绝不停下。”
徐清微笑道:“果然如我所料,你们根本就没中什么血咒魔符,只是被下了蛊虫。蛊术虽然精妙,却也不是高深难破的绝学。那妖尸就怕你们发现中了蛊,这才编造了一个血咒魔符混淆视听。再说妖尸谷辰被封禁地下多少年了。身上一干法宝利器早都毁了,哪来的血咒魔符害人。”
米鼍二人还有些不信,道:“那我们受的元神烧灼之苦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刚才……”
徐清哈哈大笑道:“你细想想这段时间所受折磨,是否全在妖尸面前?脱离他视线之外可曾有异?”
米鼍跟刘裕安相视一想。还真如徐清所言,二人对徐清之言又信了大半。米鼍赶紧求道:“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请师叔救我二人啊!”
徐清道:“其实所谓的血咒魔符就是元神轰击之法。只因你二人修为还弱,又出身旁门左道,还不曾修炼过元神之力,这才受他蒙骗。待我将你体内蛊虫驱除,日后脱离那妖尸控制,自然痛苦皆休。只希望你们能记住今日之言,日后改邪归正不再为恶。”
米鼍二人立刻大喜过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称谢。二人被下的就是寻常地嗜血蛊,除了能吸嗜血肉之外。也并没多少玄妙。那妖尸谷辰也太可恶,非但驱驰二人如狗,还要慢慢吸食他们血髓,日久年深早晚必死。
徐清就将真元送入二人体内,将腹内蛊虫震死。立刻引得米、刘二人腹内如雷,立刻跑到旁边上吐下泻,全是青黑色的秽物奇臭无比,最后从口中吐出来一条尺多长的枝节软虫方自停下。二人虽然鼻涕眼泪之流,气息微弱脸色苍白。精神却为之一振。眼看地上那可恨的虫子。气愤难当,只当其就是妖尸,狠狠一脚踩成肉汁方休。
吐净了口中秽物,米、刘二人赶紧上来连连道谢。要说这俩小人也非常精明,原来走投无路,就想拜入红发老组门下,现在这不是现成了师父送上门来。刚才二人受了徐清元神轰击。更知道他地厉害。更何况若能趁机入了峨嵋派。岂不摇身一变,就从旁门宵小成了正道仙侠!那人前显圣傲立多尊。也能张口闭口说着斩妖除魔,岂不比上天狗崖还强百倍。
徐清多精明一个人,一眼就看出二人心意,心中暗道:“你二人本来就该归入峨眉,只不过如今在拜入英琼门下就有些不妥。我就将你们引入门中,也不枉费一番仙缘。至于拜谁为师,就自己想法子去吧。”徐清心中有数,就先问道:“如今你们身上恶蛊已去,不知日后还有什么打算?”
米鼍一听赶紧拉着刘裕安扑身跪倒,道:“师叔!我们知道自己出身旁门,过去名声也不好。但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经此恶难我们兄弟心里已经悔过,还请师叔能给我们指条明路。”
徐清微笑道:“你们在妖尸洞中时日也不短了,且不知有什么要说的吗?”
米鼍立刻就明白这正是给他机会立功赎罪,赶紧应道:“启禀师叔,在这谷底的有一片极大地石崖叫灵玉崖,上头有一个深洞,那妖尸就藏身其中。我二人住了这些日,倒是没发现洞里有什么厉害的禁法,唯独每日都有地煞阴风爆发,从地心涌出无量阴煞,无论人兽碰上就死,非常可怕。唯一庆幸妖尸颈上拴了一根铁链,非常奇怪,竟能随心伸缩长短,容他在地下洞|茓自由行走。唯独不能飞出洞|茓入口,也不知什么因由。”
徐清与英琼知道那定是火云链,只是米、刘二人不知前因后果,自然叫不出名字。又听米鼍接道:“还有下边那洞中除了我们二人,妖尸还有两个手下,好像都是他的徒弟,一个叫翼枉然,还有一个叫庄易的。”
“庄易?”徐清心里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又问道:“那你们看那二人品行如何?可也是被那妖尸强逼为恶?”
米鼍摇了摇头,道:“这个倒也说不清了,那翼枉然比我们来的还早,平时也不常见到。好像妖尸正在修炼一套厉害的法宝,他正帮助收集材料。偶尔见面待人也还和善,倒不像是个坏人。至于那庄易还是个哑巴,十几天前才自己寻来。说是以为旁门剑仙的弟子。他师父因为与咱们峨嵋派发生了冲突,被击毁了肉身。他立誓为师报仇,这才来投靠妖尸。而且那他还带了一种药膏,好像叫百草阳灵膏。听说能让那妖尸的枯骨上长出新肉来。自从他献了灵药,那妖尸的骨头上,竟果真长出了肉芽。还真神奇无比。也正因如此,那妖尸对他非常信任,还传了不少魔功。”
徐清沉吟道:“翼枉然?这名字倒是从没听说过,却不知是何许人也?”
英琼道:“大概是当初谷辰教中地弟子吧,再怎么说他也是玄阴教地教祖,原来手下弟子们人不计其数,其中有几个对他死忠的也不足为奇。倒是那庄易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师父会认为这样一个,跟峨嵋派又杀师之仇的人会帮我们盗玉呢?”
徐清心中暗道:“庄易的师父乃是旁门著名地剑仙可一子。原来与红花姥姥相交莫逆。此人修为甚是厉害,尤其一双飞剑奇术,可以说是旁门中剑术最高的修真之一。要想将他击败,除非三仙二老之一出手,旁人决不可能得手,更不用说击杀当场。而且那可一子早就不问世事,也没有恶行,如何会跟峨嵋派发生冲突?只怕庄易投靠谷辰,也是个设计好的反间计。”
但徐清心中还有打算。自然不会将这些怀疑说出来。笑着道:“人算不如天算。就算师叔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事事料定,我等只需随机应变就是。若那庄易真有心改邪归正自然最好,若他执迷不悟,我们也无需死守师叔地吩咐。”英琼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徐清又问米、刘二人道:“刚才你们说那妖尸正在修炼一样厉害地法宝,还令他徒弟收集材料。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米鼍摇了摇头道:“这……师叔知道。其实我们兄弟只不过就是那妖尸地奴隶,哪会知道这些重要的秘密。还是上次遇上了翼枉然。闲聊几句才捎带着提了一下的。”这时旁边的刘裕安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抢着说道:“有一次我逮了一头巨熊,急着回去献宝,刚走到洞口就听见妖尸在里头说什么黑煞丝还有玄阴聚兽翻。我一进去就马上不说了,我想应该就是所炼宝物吧。当时我还想这深谷地下,全是阴风地煞有能炼出什么好宝贝来。”
徐清不由惊道:“你竟听清了他们说玄阴聚兽翻了?”
还不等刘裕安回答,米鼍又道:“要如此说来,我还曾在要是洞中看见过一柄一尺多长的小幡,做的十分精巧。全是缂丝的布面,下头垂着黄绫子长穗,上头画着一头凶猛地恶虎,莫非就是那什么聚兽幡?”
徐清手上金光一闪,也不知从何处取出来一柄黑底银丝地幡帐,上头还绣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灰熊。问道:“你看见那幡是否跟这个一样地?”
米鼍大吃一惊,道:“正是这个!嗯……”再细细一看又摇了摇头,道:“乍看去仿佛一样,不过一细看又有点不像。我看见那幡帐黑丝萦绕,寒煞凌人,但这柄幡帐虽然形式一样,却没那阴暗污秽的气息。”
原来上次徐清在青螺山上拾到这两并幡帐,就想当然的以为是玄阴聚兽翻。其实他手上那两柄只是聚兽幡,而并非玄阴聚兽翻。虽然只差了两字,却有天壤之别。过去这聚兽幡虽然厉害,却也当不得极品魔宝。妖尸谷辰被陷在地壳之下,反倒让他找到了一种生于地肺之内,最阴戾晦暗的地气练成黑煞丝。再以黑煞丝祭炼聚兽幡,其威力之大更盛过去十倍。
英琼救人心切,不想再由着他们说下去,赶紧就催促米、刘二人带路,要先到灵玉崖的洞口去看看。其实米鼍和刘裕安对那妖尸又恨又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再回去。但日后二人还想恳求拜入峨嵋派,可不能得罪眼前这二位贵人,硬着头皮在前头带路飞去。
那山谷看去幽深难测,但灵玉崖却并不太深。沿路只见各种奇花异草簇簇而生,鲜花艳葩点缀其间,美轮美奂,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大约飞下去三四百丈。就看见左边忽然突兀空出一片百十丈方圆地崖壁,幽黑地岩石全祼露在外,与旁边花红柳绿成了鲜明对比。在那崖壁中间有一个大洞,“呼呼”朝外冒着阴风。正是这些发自地底的阴戾之气。才将洞口吹成了不毛之地。
还有一百余丈远,米鼍就停了下来,一指那洞|茓道:“师叔看那就是妖尸巢|茓。妖尸颈上锁链最多容他将一只手伸出洞外。洞内的空间极大,也不知是那妖尸自己开掘的,还是早就天然形成。岔路分歧不计其数,还有不少禁制埋伏,师叔若要入洞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米鼍话音未落,忽然从洞中传来一声唳如夜枭地怪叫,“呜呜”声刺耳入心,叫人直起鸡皮疙瘩。随即“哗啦啦”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声,猛地从那洞中冲出来一个怪物。一身绿毛。烂皮枯骨,红眼白牙,真是好不吓人。幸亏脖子上系了一条赤红色的锁链,任他如何咝嚎吼叫也冲不出来。不用说这绿毛怪物,就正是那妖尸谷辰。
米鼍跟刘裕安被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就要逃走。但回头一看那怪物只能在洞口疯狂挠抓,这才想起妖尸根本不能出来。如今身上蛊虫已去,还怕他作甚,回身似笑非笑看着那张牙舞爪地妖尸。竟是好不惬意。
妖尸声如磨铁“嘎嘎”啸道:“何处来地无知小辈。竟敢坏我血蛊!但凡本座有一日脱困而出,定要将尔等精血吸尽,磨灭生魂,永世不得超生。”
米鼍与刘裕安一听妖尸如此猖狂,又思及往日所受痛苦,立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喝道:“好个妖尸受了禁制还敢如此猖狂。给我看剑!”一语未了已经祭出飞剑,只见两道昏黄不纯的剑光吞吐三四丈光晕。在天上一旋就朝妖尸头上刺去。
在他们想来那妖尸禁制未开,还不任人鱼肉,纵然皮坚骨韧演义杀死,权且刺上几剑,以泄心头之恨。他们哪里知道谷辰地厉害,纵然被束也一样手段惊人。妖尸谷辰怪笑一声,将大嘴一张,就吐出一个黄泠泠地火球,划出一溜黄烟迎了上去。那火球快如飞矢,轻轻向左右一旋,就刮出两道黄烟。随即听见“叮啷”两声,米、刘二人的剑光与黄烟一碰,顿时宝光泯灭,跌落在地上,成了两截凡铁。二人大吃一惊,才晓得厉害,还不等心疼飞剑被毁,那火球不依不饶又向他俩飞来。二人大惊失色,刚见识了黄烟的威力,若让它碰上岂不马上毙命。
“我来!”徐清断喝一声,先一步祭出霜蛟剑,就见一道银月般的长虹划出一道匹练,“嗵”的一声正好斩在那黄|色的火球上。混元血魂珠猛地一处丝丝黑气,银月般皎洁的剑光如同染了一层鲜血。但过去无往而不利的混元血魂珠,竟没能将谷辰打来那火球给吞灭!两人俱是身子一阵,都没想到对方宝物竟如此厉害。
书中代言,那黄|色火球乃是妖尸谷辰的本命尸煞。自他成了僵尸之后,就从地窍底下吸收大地阴秽之气,慢慢磨练成自己独有地元气,练就了一身凶戾无比的尸煞。但凡人兽只要碰上,立刻被阴寒的秽气侵入体内,将所有元气全都污染,任凭神仙都难救。
平时谷辰也不常用尸煞,今天也是见米、刘二人竟敢在他面前叫嚣。动了真火这才放出尸煞,力求一下将敌人全都杀死。却没想到碰上了混元血魂珠这个克星,在文中曾经不止一次提到,混元血魂珠乃是最阴晦最凶戾的宝物。它就像个贪婪的恶虎,一见到能吃的食物,就要将其吞噬同化。谷辰练出的尸煞正是混元血魂珠最喜欢的食物,奈何这次的猎物个头太大,非但没能一口吞下,还差点把自个给噎着了。
与此同时那妖尸谷辰也大吃一惊,带着个破锣嗓子骇然道:“小辈!你到底是何人?”
第一百九十三回 千钧一发
徐清收回飞剑连忙看看宝剑伤着没有,却见那霜蛟剑明明铮亮,剑尖左右那两个角还“呲呲”吞吐着红色的火花。剑脊上的混元血魂珠内一股黑气急速飞旋,仿佛还在懊恼,刚才没能将敌人给吞了。徐清又望向了妖尸谷辰,心中暗道:“老不死的僵尸果然厉害,竟然连这怪珠子都奈何不得他,我还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此时此刻,妖尸谷辰的心中可比徐清还要惊讶。当初他在天淫教主门下学徒修真开始,到如今少说也有千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戾的东西。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修炼多年的尸煞,就要被敌人给吸取,那吸力之大平生未尝见过。若非老魔根基深厚,强行稳住了阵脚,只怕多年苦难就毁于一旦了。
谷辰死死盯着徐清,心中暗道:“这后辈到底什么来路,莫非是长眉那厮又下凡来了不成!不对!那阴戾凶猛的气势绝非正道之物。”虽然还想不明白,但他心里已经加了十二分的小
徐清闻听谷辰问话,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道:“晚辈峨嵋派徐清,在这见过谷辰前辈了。”
谷辰恨得牙根直痒痒,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峨嵋派的小狗,当初长眉那老狗害我,今日我就先杀几个他的徒子徒孙,权当利息还他……”不过就在此时谷辰的脸色忽然一变,竟连话都没说完就一阵旋风似的向洞内飞回去了。
对面的徐清在刚才那一瞬间,正好看见谷辰的眼中竟有一丝慌乱,而且神色异常愤怒,只怕是洞中出了什么他没想到的意外。“到底出什么事呢?能让那老僵尸仓惶的逃了回去?”徐清心中还在寻思着。英琼也感觉出异常,问道:“师弟!我看那老妖有些不对,看刚才那凶猛样子。也不像是胆小之人,怎么忽然就跑了?我们要不要进洞去看看,也许会有些收获呢?”
其实徐清也十分好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刚才米鼍说洞内岔路甚多,如迷宫一样,我们俩都是初来乍到。若贸然进去只怕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刚才老魔头那法术也真厉害,因他被锁链绑着,才勉强打了个平分秋色,若到了洞里只怕你我都敌不过他地邪法。而且现在看来那庄易敌我不明,还有一个翼枉然只怕是谷辰的死党,算来算去都没胜算。”又望了一眼急急难平的英琼,接道:“师姐万万不能有冒险一搏的心思,如今英男地性命可就系在你我身上了,若不能得到万年温玉。只怕……”
英琼虽然心急,也知道徐清说的有礼,敌人非常厉害,若莽撞行事非但救不了英男,反倒会把自己连带着徐清也都陷在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那妖尸谷辰正要拿徐清等人出气,怎么好好的就忽然改变主意,跑了回去呢?并非是他怯战。正如徐清所料。是他家里头出了大差池,老僵尸也不得不回去查看。
原来这莽苍山本来就是一体,每日地煞喷发地时间也都大致相仿。今日妖尸谷辰正坐在温玉上运转功法,收集地底喷出的地煞玄阴,忽然感觉到暗下在米、刘二人身上的蛊虫竟被弄死了!谷辰立刻就感觉有些不对,以他对那二人的了解,是决不可能看破血咒魔符的把戏。而且想要驱除蛊虫也并非易事。若没有高人指点。决不可能轻易成功。
那妖尸谷辰虽然被困在山中,但一身通天彻底的本领。可一点不次于三仙二老之流。谷辰早就知道当初长眉真人没有灭他元神,一定会在日后安排好后手。直到今日已经得了百草阳灵膏,自信一旦恢复肉身,定能将那火云链撑开重见天日。但眼看复原脱困之日已经不远,谷辰的心里却像是蒙了一层阴影,愈发不安起来,仿佛要有大事发生。
刚才一查觉米、刘二人身上毒蛊被灭,谷辰就感觉形势有大变故。虽然还不知是福是祸,但被困在地下百年,如今看见一丝希望,就算妖尸谷辰的定力,也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既然不能定心修炼,索性就上洞口去看看。平时若在地煞平息地时候,谷辰都会将那温玉化形挂在脖子上。今日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自以为洞府之中万无一失,竟然就将那温玉留在了洞中。
此时在灵玉崖洞内除了妖尸谷辰,就只有翼枉然同庄易二人。翼枉然乃是当初在玄阴教就服侍谷辰的老人,而且谷辰对待门人可不像绿袍老祖那样苛刻,数百年的师徒感情,绝对可以信任。而庄易与峨嵋派又杀师只恨,投靠过来又献了谷辰最需要的百草阳灵膏,正是最得宠爱的时候。但谷辰却不知道,这个庄易乃是一个奸细,正要图谋他那块万年温玉。
原来那剑仙可一子为追求大道,自求兵解重修,根本就不是死在峨嵋派的剑下。反而是可一子见庄易资质上佳,不忍他落在旁门左道中,误了日后的修行。就想趁此机会将他介绍入峨嵋派修行,奈何可一子虽然有些名望,与峨嵋派却没多少交往。正在他万分为难之际,青囊仙子华碧崧忽然来访,还给可一子带来了一封绢帛信笺,看其落款竟是长眉真人!
其实可一子与青囊仙子并无多少交往,只因二人都是旁门异派中著名的剑仙,曾经讲过几面,最多算是点头之交罢了。要说这青囊仙子的来头可真不小,她师父谈无尘在女散仙中交友最广,名声最善,声望也最高。青囊仙子本身与白云大师元敬平辈论交,三仙二老皆是座上常客,与佛门地白眉和尚、空坨禅师等都是好友。
可一子不敢怠慢,赶紧要将青囊仙子让入洞府一叙。但那青囊仙子却只言投书送信,还有要事在身,执意辞别而去。可一子好奇信中内容,便也不再多留。她早就听说长眉真人神通广大,推演算术无一不准。将那信笺一开。立刻大喜过望。
原来长眉真人也算定了,后世有个叫庄易地少年,与峨嵋派有香火之缘。只不过入门之前还需的找个由头,让他潜入谷辰身边。帮助峨嵋派一个女弟子盗取万年温玉。届时庄易为峨嵋派立了大功,再入归门派不正顺理成章了吗。
可一子马上就要转世,对一身外物全没留恋。正好知道妖尸谷辰若想恢复血肉。必须得有他独门的百草阳灵膏。索性就给庄易留了一封书信,让他假说自己斗剑死在了峨嵋派手中,带着百草阳灵膏去找谷辰拜师。潜伏在他身边,等待时机一到,就将温玉偷到手中。
不久之后可一子兵解转世,庄易看见师父遗书更悲伤不已,他年纪轻轻不谙世事,对正道邪道并没多少成见,也并没非要拜入峨嵋派不可。不过先师遗命在此。庄易也只有招办。这才上莽苍山灵玉崖献灵药,拜妖尸谷辰为师。
说到这里却不得不再补一句,庄易原来并不是哑巴,只是前翻无意中吃了一株涩芝,致使声囊肿胀不能言语,暂时成了哑巴。涩芝也是一株灵药,除了受些失语之苦,倒也得了不少好处。
说那庄易平时也没有什么事,虽然谷辰传了他不少魔功。但他心系峨嵋派的正宗法门。自然不会死命修炼这些妖魔邪法。庄易心里明白,他来这就是为了万年温玉,那也是他进入峨嵋派的敲门砖。整天间也不注意别地,就盯着那万年温玉。可惜谷辰也知道万年温玉乃是自己的命根子,万万出不得闪失,用过之后全都小心翼翼地随身带着。
庄易久久寻不着下手地机会,都有些灰心丧气。今天看见谷辰竟没将温玉带走。立刻大喜过望。他知道谷辰被火云链锁着。绝对出不了山腹。只要能趁机把温玉带出去,就算大功告成了。届时也不用再等什么李英琼。就自己带着温玉上峨嵋山凝碧崖求师也无妨。
那万年温玉虽然有些分量,庄易也早炼就了真元,提起个千把斤地东西毫不费劲。但就在他才伸手将那温玉抱起来地时候,却忽然听见“咔吧”一声极细的响声。庄易素来心思如丝,低头一看,就见脚边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地白色石片断为了两截。庄易见过那种石片,乃是极硬的花岗岩,别说是人踩上去,就算锤子砸也难一下将其砸碎,怎么脚下这片竟忽然就碎了呢?
庄易的心念急转,立刻就感觉不好,只怕是触动了妖尸留在洞中的禁制。他急中生智甩手就将温玉丢在地上,同时“哎呀”一声惨叫,随即抬起手掌猛地往胸口上击去,立刻就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上。还没等庄易的惨声落下,就丛他身后飞进来一股旋风,不正是那妖尸谷辰!
庄易“啊啊”喊叫,指着另一面的洞|茓,示意有贼人从那边跑了。原来这山中石|茓全是四通八达,一个石厅都有几条通路连着,进退出入也随心所欲。谷辰虽然有点怀疑庄易,但见他血洒前襟,气血虚浮,真受了内伤,也就信了大半。再加上刚与徐清等人照面,还以为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唯一让谷辰还有些怀疑的就是,洞中除了庄易并没有生人的气味,但有些厉害地修真能隐匿自身气味也不足为奇。
家里平白遭了强盗,虽然谷辰心中大怒,却并没迁怒在庄易身上,反倒还温言抚慰一番,给了疗伤的灵药,才将万年温玉收了起来。说起来妖尸谷辰对待庄易也还真不错,若非早就先入为主,只怕庄易就真心将他视作师父也未尝不可。庄易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通身冷汗抑制不住。幸亏谷辰还以为他受了内伤,并没太过在意。
再说灵玉崖外,谷辰走了之后,徐清等人又等了半天,没见谷辰再出来,而他们又不敢轻易进洞去。徐清思量片刻,道:“事到如今着急也无济于事,既然师叔信上断言,庄易能助我们盗得温玉,索性就再等等看。”
英琼点了点头。叹息道:“只希望那个庄易能快些出现了吧!”徐清已经听出她言语中的决心,只怕到了明天还没办法,英琼就要放开性子硬闯了。
只等月上山头,星夜闪烁。长云飘荡,枭雀鸣声。夜幕下的莽苍山就仿佛一头蹲踞在地的巨虎,正仰天咆哮。只等子时一到。就从山阴喷出无量黑煞阴风直冲天宵,黑夜之中只见一片黑影,遮天避月,景色蔚为壮观。
徐清四人就在聚山阳不远的一座突起山包上,此处四周无树,在月光之下非常醒目。徐清懒洋洋的靠在白灵身上,望着这天上的星星,心里却在合计着怎么才能把七修剑给弄到手,却愈发觉得不好下手。英琼立在一旁望着莽苍山地阴影。脸上尽是担心与焦急。米鼍与刘裕安心怀忐忑,一会看看徐清,一会又看看英琼,只希望一切顺利能快些跟着去凝碧崖。
就在那山阴地煞喷发之时,忽然从莽苍山那深谷中飞来一道青色剑光,上边立着一个年纪不大地少年。借着月光只见他穿了一身青白绞麻的短靠,健硕的臂膀大半露在外头。长地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自有一股灵动的巍然之气。虎头虎脑。甚是亲和,想必来的就是庄易没错。
虽然今天庄易反应很快,并没有让谷辰看出破绽,但他心里却没底。庄易十分清楚这妖尸有多凶狠,若万一暴露身份,只怕立刻死去就是幸运,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可怕。尤其刚才听到妖尸说洞中那两个小矮子。竟然破了蛊虫逃走了。还跟一男一女两个峨嵋派地弟子混在一块。庄易立刻就知道机会来了,如今一看独立盗玉几乎不可能。只有尽快跟峨嵋派地人联系才是上策。庄易就趁每次地煞爆发地时候,谷辰都会坐在温玉之上吸取地煞玄阴的机会,萤夜出洞前来相会。
英琼眼睛一亮,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没立刻就迎上去,毕竟来人是敌是友还没确定,就算再着急也得忍着。此时徐清地心里也非常矛盾,暗道:“他竟真来了!若是此时与庄易相识,也就相当于承认了妙一夫人的预言。日后庄易一定会归入峨嵋派,全然没理由再跟他动手,自然也就不能再夺他飞剑。若我现在就出手夺剑,似乎又没正当的理由。若万一再因此耽误了盗玉,岂不太对不起英琼了!”想罢又再次望了一眼飞来的请色剑光,暗叹一声:“莫非我家芷仙真就与这七修无缘了?”
不过人常说天道有变,世事无常可真是一点不假,就在徐清还在这为难叹息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远在凝碧崖地裘芷仙手上竟已有了一柄七修剑。当初长眉真人亲自采五行精英,用八九玄功,按龙、蛇、檐、龟、金鸡、玉免、蜈蚣形象,炼就了七口飞剑,合称七修。只因飞升时火候还差,并没传给门下,只用法术将七口飞剑封在七个玉石剑囊中,藏入凝碧崖内一个隐秘的青石洞中。自由凭它们品性演化相生相克的玄机,每日三次在洞中自相激荡磨砺,以便完成最后的淬炼。
也算是天机既定,前日因为一头来了天葵的母猿在封剑的洞外玩耍,无意之中血污了青石洞外的法术封禁。七口宝剑互相击刺,因强弱关系,那最弱的一口,就会被迫向外飞去。七剑之中就有一口玄龟剑首先化形飞去,不消多久第二口青蛇剑也破洞而出。
峨嵋派教内早就知道这套七修飞剑,乃是当初长眉真人的破魔至宝。也知道此剑就在凝碧崖内,各院宗地弟子虽然皆有欲得者,却都不知那套飞剑到底被封在何处。宝剑忽然出世立刻引起好些人地注意,虽然都是同门兄弟,但私底下互相竞争已经暗暗展开。此时徐清刚跟英琼刚离开凝碧崖,还并不知还有此事。
那日徐清跟着英琼走后,就剩芷仙带着徽佳徽黎修炼。第二天清晨三人出了龙崖洞,正好找个地方试试醉道人重新炼过的修罗金刀。虽然每人只得了十五柄,但作为魔教著名的利器,修罗金刀的名气真是如雷贯耳。尤其徽佳徽黎两个小丫头,过去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手上竟能握着,那让人谈之色变的金色小刀。还没等三人祭出宝刀,徽黎忽然一指天际,喝道:“师姐!你看那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回 七修出世
芷仙闻听徽黎呼声,仰头一看,只见空中一道金色的长虹划过长天,直往这边飞来。再顺着来路朝西方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望去,竟同时也有一道乌光和一道绿光,一南一北已经飞出挺远。那乌光速度最快,眨眼间就飞到了凝碧崖的边界。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乌光仿佛全然不受护山大阵的影响,只微微一顿就猛冲了出去!
反观那绿光就没那么快捷,但明显更加灵活,眼看就要从北面飞走。却忽然在太元洞的方向飞来一道极亮的金光,正好打在那绿光上头。闪出一片耀眼的光岚之后,绿光微微一顿已经不如刚才那么自如。旋即从下面飞出一张紫色大网,眼看就将绿光给罩住,却被它轻轻一扭给躲过去了。
芷仙一看那金光飞来,立刻就明白定有宝物出世了,喝道:“师妹!用飞到打它!”
徽佳徽黎闻声而动,本来三人早就准备好了修罗金刀正要施放,这下正好来了目标,几乎没有任何耽搁,就见“唰唰”两片金光冲天而去,就朝天上那闪动的剑光罩去。再看天上那剑光也真有灵性,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金光吞吐更盛,竟隐隐形成了一个龙形,破空之声回响天际如同龙吼。
“叮叮咚咚”一阵急促几乎分辨不轻的猝响,被三十柄太修罗刀猛砍了一通,那如龙的金光在天上一缩,复又猛地前冲竟冲出了刀网。修罗金刀虽然厉害,但徽佳徽黎终究修为太低,还不能发挥出金刀威力。不过仅仅稍微一耽搁,芷仙那边已经运足了真元,双手并指剑诀,猛地朝天上一点。娇吒一声“疾!”就见三道青色剑光好似蛟龙出海,流星赶月般划出三条匹练似的长虹,比闪电还快就朝天上金光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见接连三声金铁交鸣之音,玉虎双剑连同前日新得的三元剑,都狠狠打在那金光上。虽然芷仙这三柄飞剑比照对手逊色一筹。但天上那飞剑乃是个无主之物,全凭本能怎能发挥出威力。刚才已经被修罗金刀挫了锐气,此时又接连遭到重击,金光终于暗淡下去。
芷仙看准时机,当机立断放出碧目神针。要说她身上那些法宝飞剑,品质最好,祭炼最纯熟的就数这只碧目神针了。虽然芷仙还不会纯粹的御针诀,却也能发挥出此宝五分威力。只见一道绿光吞吐着无量金星,冲天刺去。“叮”一声刺耳的响声,就仿佛针尖摩擦铁皮,听的人心间发紧恶心欲吐。
就在这时芷仙忽然喝道:“师妹快用飞剑!”徽佳徽黎两个小灵精儿早就看出天上那金光不凡,芷仙一人绝对难以制服,都各自备好了飞剑。要依着徽黎早就放出去帮忙,但徽佳老成持重,唯恐上去再帮倒忙。就等芷仙这一声令下,一左一右两道青灿灿地剑光吞吐七八丈长剑光,划出两条几乎完全一样的弧线。正好刺中那金光中间。
芷仙看准机会。赶紧念动咒语,施展函光掠影的收剑法门。只见她掌心猛地延出几缕微不可查的黑色细丝,就朝天上那金光缠绕过去。原来天上那金光就是七修剑中地金鼍剑,若要收取必须得有独门法诀。而函光掠影之法乃是修真界中最寻常的收剑法门,如何能收得此剑!奈何金鼍剑此时早被芷仙三人轮番轰击一阵,剑气早已微弱,再被函光掠影一缠。只轻轻挣扎下就落入了芷仙掌上。
只见一柄尺许长金色的龙形无柄小剑。鳞甲皆细,形意美妙。在腹下刻着金鼍两个豆大小篆,芷仙轻拂剑身真是爱不释手。要说这金鼍剑也真倒霉,这种尚未认主地飞剑最是脆弱,若常人遇上这等宝物,哪个不小心珍惜,生恐给弄坏了一星半点。偏偏金鼍剑就遇上了芷仙她们三个蛮丫头,哪管会不会弄坏了,出手都是全力以赴,“乒乒乓乓”先给打下来再说。
徽佳徽黎也兴奋兴奋的围了过来,还伸手轻轻抹了一下。徽黎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叹道:“真是好剑啊!黎儿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柄这样的飞剑就心满意足了。”
芷仙笑道:“你这妮子还真够贪心的,才成了一点根基就想着要飞剑法宝了。放心吧!别看咱们师父辈分不高,但能耐可大着呢!你看韩(松)师叔林(鹤)师叔修炼了多少年,现在手上那飞剑可曾比得上你的流星剑了?”
徽黎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还真不知道师父从哪弄来这些柄飞剑?”又有些沮丧道:“而且私下里,我还听好多其他宗院的师叔师伯议论过咱们姐妹呢!说咱们能耐不大,拿着那么好的飞剑都浪费了,真是气死人家了。”
芷仙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咱们日后还有更好地呢!嫉妒死他们。只要尽快把玄功练到第四重,看谁还敢嚼舌根子。”说着姐妹三人抱着雄心壮志,兴冲冲的就回碧筠院用功去了。
就在此时只见那藏剑的山包猛地闪出一片金光,“倏倏倏”接二连三飞又飞出三道剑光。剑光幻形蟾蜍、白兔和蜈蚣,在天上一旋各分东西远遁而去。幸亏并未逃远就被两边冲起的宝光拦住,除了一柄玄龟剑外,余者皆没散失在外。
要说起来这七修剑乃是长眉祖师遗留的宝物,日后于峨嵋派还有大用,就算意外出世也应即刻补救,怎会容得六柄飞剑全都飞出来!原来此事竟意外之中还套着意外,前文说过乃是因为一头母猿的天葵污血坏了藏剑的禁制,这才致使飞剑冲出。但长眉真人的藏剑密处,焉能只有一道禁制!到了洞内还有一面六沿玉珏封住诸般剑光,就算外面禁制全毁也能将洞内飞剑压住片刻,容得教中弟子前来补救。
但天下之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却说前文徐清与笑和尚大战碧筠院那节,万般坏事皆因一个叫言安的外门弟子妄图调戏芷仙而起。那次笑和尚被破了绝招。回去之后又被苦行头陀狠狠训了一顿,险些还要面壁思过。至于言安那个麻烦制造者,自然也别想好过,被打发到一处偏僻地别院看守空房子去了。过去遭了他恶气地那些人。见他失了靠山全都秋后算账,可把言安给整的好苦。
那言安可是很透了徐清和芷仙,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落得这般境地。这一日他正百无聊赖的在门口练剑。就看见前面也就十来丈远地地方,忽然喷出来一道乌光,呼啸着飞上天际,盘旋一圈飞矢般朝南方飞去。再看那长满了蒿草的小山包,竟露出一个石|茓的入口!言安立刻大喜过望,知道定有天才地宝现世,而那藏宝之地恰恰就在他的眼前,这岂不是上天赐来地机会!心想:“若我能趁机抢先收取一两件法宝,起不就彻底返身了!都是同门修炼。难道后来地那些弟子还敢杀人夺宝不成!”
打定主意之后,言安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纵就跳到了那石|茓口。石|茓里边倒是不大,只有两丈宽,一丈高,七八丈深,一眼就看到了尽头。洞壁光华如磨,仿佛湿润水光,摸上去却干燥清爽。只见里面宝光闪动金光灿灿。“轰轰”剑啸如雷。言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足足六道各色剑光上下飞舞。虽然他还没习得纯正的飞剑之术,但跟着笑和尚见识总不少。这些年所见的飞剑不下数十,也少有比洞中剑光更加精纯凌厉的了。
言安全被宝光迷了心窍,竟全然不顾剑光凌厉,脑中全都是得了飞剑之后,如何扬眉吐气,如何傲然凌人。再看他瞳孔扩散。嘴角挂涎。只知“嘿嘿”的傻笑着往前挪动步子,竟如范进中举一样。得了失心疯了!
言安刚进了石|茓正好碰到洞口一块六棱形的金色玉珏,“当啷”一声碰掉地上。乍见金光一闪,石|茓外面最后一层禁制也摇曳闪动,眼看就要破开。原来那东西名叫六阳玉珏,正是禁制的镇器,专门压制洞内的剑光。刚才玄龟剑借着外面禁制破坏的机会,破开禁制逃走了。但此时六阳玉珏已经发动起来,若没外力破坏,至少还能坚持一盏茶时间。想必那长眉真人千算万算,不会想到竟会有人这么快就到了藏剑地石|茓,还贸然坏了他留下的禁制。
六阳玉珏位置一变,洞外禁制全然失效,立刻就从里面飞出一青一金两道剑光。“倏”的就从言安的头上掠过,险些削了他的脑袋。卷起一阵旋风就将他刮倒,摔得“咯喽”一声缓上一口浊气,方才清醒过来。只等看着里面四道剑光全都向外冲来,这才知道闯下了大祸,惊慌失措的向外逃去。
就在此时忽然从天上传来一声娇吒,原来在青螺山回来之后,峨眉众弟子皆有心得。有些人还有差遣,还有些无事的就留在洞中闭关修炼。今晨灵云刚刚出关,招呼朱文紫铃几个姐妹说话,忽然外头灵气混乱,恐怕出了大事。太元洞本来距藏剑石洞不远,正好看见玄龟、青蛇、金鼍三剑飞出。
灵云身为师姐也真有大将风度,一看就知道是七修剑出世。她虽惊不乱,赶紧吩咐朱文和紫铃姐妹分开拦截,自己前去藏剑石|茓探看,确保剩下飞剑无恙。其实那三剑飞出已远,灵云也并没指望能全拦下。
朱文南去追赶玄龟剑,偏偏那玄龟比兔子跑得还快,眨眼间就冲出灵壁崖不知所踪了。寒萼去撵金鼍剑,却见天上一道金光左飞右突比泥鳅还滑。寒萼气的俏面寒煞,祭起飞剑猛地“叮叮当当”一阵,眼见把金鼍剑打的金光离散,正要施展收剑诀将它收来。却没想到才一分神念咒,那金鼍剑竟朝后一缩,一甩剑光就朝东边飞去。寒萼大怒还待要追,却看见紫铃那边也将一道绿色剑光截住,只是苦无闲暇念动收剑真诀。寒萼也觉出这些飞剑很为灵性,就算追去也未必能收来,反不如去助紫铃一臂之力,不要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寒萼一念之差,却让那金鼍剑便宜了芷仙姐妹。
再说灵云赶到石|茓一看禁制已全坏了。眼看剩下四柄飞剑也全要出来。又急又怒,慌忙祭出一片蓝色光影,幻出十多丈见方一片大网,将洞口给罩住。那大网也是一件法宝。名叫千丝网,能大能小,包容须弥。威力甚大。灵云期望能暂且拦住洞内宝剑,再寻机将禁制复原。没想到七修剑被囚在洞中百来年,早就蓄积了无数剑气,“呲呲”吞吐寒光竟要将千丝网给冲破了。
灵云连忙飞身下去,拾起那六阳玉珏正要放回原处,没想到洞中四剑竟齐齐化形冲来。灵云赶紧祭出青罡剑抵挡,忽然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竟是那言安吓得屁滚尿流,趴着过来抱住灵云小腿,哭喊道:“师姐救命!师姐救命啊!”灵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一脚就将他踢到一边,就在此时那四剑全都冲来。灵云猝不及防只拦下了一柄化形为雄鸡地天啸剑,眼睁睁看着余下三剑冲天而去。
灵云赶紧将六阳玉珏放好,才算重新将天啸剑困住,回身再追那三剑。也幸亏此时朱文刚刚无功而返,看见又飞出三道剑光,知道是将功补过地机会,贝齿一咬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拦下了化作蟾蜍的水母剑。紫铃寒萼合力收了青色剑之后,正要去助灵云恰好遇上化为兔的阳魄剑和化为蜈蚣的赤苏剑。二人略微一拦及至灵云赶来。三人合力将二剑收服。又去助了朱文擒下水母剑。
而那最先飞走地玄龟剑出了峨眉山,直向南方大山飞去,机缘之下为庄易所得。至此七修剑出世,庄易、芷仙各的一柄,余下五柄分在灵云四人得去。不过此剑关系日后正邪斗剑,须得合成一套使用,至于到底如何分配后文自有分解。
翻回头再说庄易星夜从灵玉崖出来。与徐清等人会面。虽然双方都有师长指点。知道对方并非敌人,但两边都是初次见面。也不得不防着一招。庄易将剑光停在百丈之外就不再前来,遥遥一抱拳,手里举起一封书信。
不等英琼飞去,徐清率先纵起,来到前边抱拳道:“在下峨嵋派徐清,道友就是可一子前辈门下地庄易道友么?”
庄易知道时间紧迫,只要地煞喷发完了,妖尸找不见他便要漏了马脚。赶紧点了点头,挥手就将那信封飞来,不敢耽搁片刻急速往回飞去。徐清运起真元在手上封了一层致密地隔膜,才接住那信封。常言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待人遇事多加小心总不会错。
庄易信上倒也没说别地,大致阐明了他奉了师命卧底敌|茓。并非真是峨嵋派地敌人,又将盗取万年温玉的难处说了一遍。最主要地是庄易料定米鼍、刘裕安叛逃之后,明日谷辰必会派他出洞。约定天明之后,在山阴石崖再见。自从得了百草阳灵膏之后,谷辰必须日日吸食鲜血,供其血肉生长。原来还有米、刘二人驱驰,现在也只有庄易一人堪用。
英琼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真有内应帮衬,盗玉之事应该十拿九稳。昨日来时就看见山北面有一处突起的崖壁,满上冰晶雪覆的高山,只有这一处露出了青石,想必庄易所言石崖就是此处。不等天亮众人就飞剑驻在崖上等待,直到日上三竿,见庄易驾着剑光独自飞来。
徐清赶紧迎了上去,问道:“道友可来了,昨日回去那妖尸可看出了什么破绽?”
庄易本是个质朴少年,一听徐清不问如何盗玉,反而关心他的安危,顿觉心里暖呼呼的,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块青白色的石板,还有一只毛笔,写道:“多谢道友挂怀,在下平安无事。”待徐清看了之后,一甩袖子朝石板挥出一点白光,上面墨迹如水冲般消失不见。
徐清微笑道:“今番来前我教妙一夫人早就有法谕示下,说莽苍山中有义士相助,盗玉救人之事必可迎刃而解,我等就仰仗道友了。”
第一百九十五回 固若金汤
徐清将庄易让到青石崖上,至于如何互相引见自不必一一细说。待一干繁礼之后徐清开门见山问道:“道友从妖尸巢|茓内来,不知可有什么良策?昨日我等已经打草惊蛇,那妖尸知道峨嵋派来人了,一定也提高了警惕。”
庄易心里明白,打草惊蛇的也不只徐清等人,他又何尝没引起妖尸的警觉呢!虽然昨天一番急智化解了危险,同时也让谷辰愈发小心,如今再想起来确实有些立功心切了。庄易虽然璞玉未琢,可他并不犯傻,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他哪会再跟徐清他们说。能顺利夺得温玉则万事皆休,若日后万一盗玉不成,岂不平白惹来大麻烦!
庄易直接漏过此节,写道:“徐师兄直接称我师弟便可,家师临终时曾叮嘱,当今险恶,不可与邪魔为伍,让我归入峨嵋派。且当初长眉真人也曾留言,说我与峨嵋派有缘,日后必当归附,还留了三张灵符,自有需用之时。如今终于遇上了师兄师姐,我也对的起故去的师父了。”庄易知道盗玉还需仰仗于他,才说出这番话先确定下关系,也不怕峨嵋派日后翻脸不认人。
英琼惊道:“什么!师弟竟还有长眉祖师的留书预言和灵符?!”
与此同时徐清搓了搓鼻子,心中苦笑道:“哎!这长眉真人还真是天下第一号大神棍啊!走到哪都不忘占卜演算,好像处处都有他的踪迹。偏偏天下人还都奉之为金科玉律,笃信不疑。到如今也不知到底是长眉真人算无遗策,还是人们听了他的预言之后,都下意识的遵照执行,千方百计将其变成现实。”
庄易赶紧应着英琼之言,从怀中取出一张巴掌大的镶金丝边的黄绫子符录。见上头龙飞文的写满了怪异符号。精赤如血,也不知到底是真血还是朱砂。英琼操手就夺了过来,那庄易还没等反应过来,手上地灵符已经落在人手。他下意识的还要伸手去夺。一抬头看见英琼的脸蛋,才猛地发现有些不妥,讪讪的收回伸出一半地手。
英琼却没在意。只盯着手上的金丝符录,再翻过背面一看,果然左下角写着任寿两个正楷小字。惊喜道:“果然是祖师亲手炼制的符录!”徐清也取来看了一眼,笑道:“咱们这位祖师还真有点意思,炼个符录竟还要属上名字,莫非不好用还能找他退货?”说着又递还给庄易。
英琼拿眼神剜了徐清一眼,她也早知道徐清素来傲物,对长辈权威并没多少敬畏之心。在英琼看来正是因为徐清地浪荡不羁,才会使得教中众长老都看不上他。只不过当着外人面。总不好深说此事。庄易见徐清轻描淡写就将符录还来,丝毫没有要霸占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而且这些灵符马上就要用掉,何必为它相争呢?赶紧叉开了话题,在石板上写道:“据我所知那谷辰虽然练成了僵尸,自由活动全无障碍,但他以地底阴煞修炼而成,必受地煞牵引,每日早晚各有一次回死。大约一盏茶时间全然不能动弹。那时他几乎没有反击能力。只在四周布置禁阵防身。我们若能趁此机会,出其不意潜入洞中,非但能将万年温玉盗来,或许还能趁机就将妖尸斩去,岂不是一桩大功德。”
徐清众人闻之大喜,但转念一想那妖尸谷辰活了千百年,早就人老成精。他既然明知自己回死时身不能动。一定会处心积虑做好防备。尤其昨天又看见了徐清等人。只怕更加小心戒备,要想依此法盗玉。只怕也并非易事。徐清沉吟片刻,又问道:“除了此法,庄师弟可还有其他妙计?”
庄易摇了摇头,写道:“妖尸凶残无比,而且非常厉害,如今又杀了不少生灵,炼了一套玄阴聚兽幡。听他弟子说此宝邪戾非常,现在只差一座主幡就能成功。翌日大成能施放天风地火,亿万兽魂,无论多厉害的修真,落入幡阵之中也难逃脱,最后被冥灵秽气炼成一滩脓水。若等他魔宝大成,并非是我小看师兄师姐,恐怕三仙二老亲临,也难将他制住了。”
徐清却微笑道:“师弟无需担心,既然那玄阴聚兽翻如此厉害,要想练成只怕也并非易事,料想一时半会妖尸也难成功。如今我们只需寻思如何将温玉盗出,至于其他琐事,等回了凝碧崖,教祖同众位长老自有安排。”
庄易点了点头,又写道:“那妖尸虽然表面上对我信任有加,传了不少魔功。实则处处提防,就从来不让我接触玄阴聚兽翻的炼制。我对他的了解也仅此而已,除了每日两次回死的机会,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法子。”
徐清与英琼对视了一下,都轻轻点了点头。徐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姑且一试,不过料想妖尸谷辰生性狡猾,必会在周围布下禁制,只有一盏茶时间恐怕不够。我们还需得想好退路,若万一盗玉不成,也一定要保证全身而退才行。”
庄易赶紧指了指那金丝灵符,写道:“退路问题师兄只管放心,我在妖洞这些日,除了观察妖尸起居习惯,就是探查地形了,里面大部洞|茓来去我都心里有数。等到进洞时,就将长眉祖师留下的灵符布置在出路上。若万一事情败露,就沿路退出,那妖尸不追便罢,一旦追来必会引动灵符轰击。”
徐清笑道:“好!庄师弟想的周全啊!出自长眉祖师的手笔,若挨上一张灵符,即便要不了那妖尸老命,也够他喝一壶地。”
庄易有些不还意思的笑了笑,写道:“说来惭愧,此计并非我想,乃是一位前辈剑仙的指点。那位前辈还说,此次妖尸谷辰命不该绝,让我转告师兄师姐,万事以盗玉为重。妖尸罪孽深重,日后自会有诛除他的时候。”
英琼问道:“竟还有前辈暗中帮忙?不知是哪派的高人?”
庄易摇了摇头,写道:“那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只见她道装飘渺。身姿绰约,大约是个女子。数次追问名讳,都不曾示下。只说时机一到我自会知晓。”
英琼不由诧然道:“好一个神秘的前辈,竟还是个女子,到底会是谁呢?以师父地性子应该不会与人猜谜,餐霞大师更不会传个道袍……”
徐清见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道:“师姐想他作甚,这世上总是有些人喜欢故弄玄虚,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秘密,非要弄得神神道道的。”
英琼嗔道:“你这人怎么就爱与我唱反调!既然你看地如此透彻,就说说那位前辈到底是谁!”
徐清扫了一眼一旁地庄易还有米、刘二人。微笑道:“若我所料不错,师弟所言那位在暗中帮衬的前辈,就是青囊仙子华瑶崧华前辈!”
上次遇到乙休时,英琼就见识了徐清的本事,也曾听过青囊仙子地大名,倒是有资格与谷辰作对。但想来想去还有些弄不明白,徐清为何会如此肯定就是青囊仙子,追问道:“华前辈早就少履俗世多年,师弟有什么依据断定会是她老人家?”
但这次徐清却笑而不答。淡淡道:“是与不是不久自会揭晓。师姐只管拭目以待便是。”其实徐清故意点破青囊仙子的身份,根本不是给英琼听的,而是说给庄易、米鼍和刘裕安三人听。对神秘难测的事物心生畏惧也是人之常情,青囊仙子帮忙而不现身,自然有一番高深莫测地气度。若非被徐清点破,只怕那世外高人地形象就会刻在庄易心里,一辈子也难撼动。徐清忽然出现将其打落神坛。他自己立在上头。又怎会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只等日后青囊仙子现身,此事自有分晓。那时徐清算无遗策。深不可知地形象也自然印在他们三人心里。
闲言少叙,众人全都压下了对那人到底是不是青囊仙子的好奇,庄易带头飞到山阳东边一片浓密地灌木丛旁边。此处景色也真奇异,身后三四尺远就是白雪坚冰,而脚下全是绿草青树,真如咫尺天涯两重世界一般。
庄易望了一眼天上的日头,写道:“再过一会地脉煞气会有变动,妖尸定会陷入回死。此处有个密道,连那妖尸也不知晓。我们从这潜伏进去,看准机会就出手夺玉。”
徐清点了点头,回头瞅了米、刘二人一下,道:“洞内地形复杂,人多反而不便,你二人且在洞外寻一处隐秘之地接应。”说罢又拍了拍白灵的脑袋,朝旁边树丛一指。米、刘二人心里本就不愿再进山洞,只是不好说出来。如今徐清主动提出正好解了他们心事,二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怀着感激。白灵却抗议似的低鸣一声,它也想跟去看看,奈何徐清脸色不容置疑,只得老大不乐意的钻进了树丛中。
单说庄易拨开一片极密的青草,露出来一个黑幽幽,只有尺许见方的洞口,堪堪容得一个人通过。庄易一指那|茓口,已经率先缩身进去,徐清紧跟第二,英琼落在最后。其实依着徐清的意思,就让英琼在外头候着,他与庄易下去就好。若能盗得温玉最好,若是不能得手就再另想办法。但英琼性子刚烈好强,怎会甘心在后边守望,徐清争她不过只好任她同来。
洞内漆黑一片,只有“倏倏”风声低如鬼泣,回头看那洞口还有些新的斧凿痕迹,应该是庄易暗中开凿出来地。里面非常宽敞,能有三丈多高,左右并行四马亦不显局促。四壁全是乌黑地石料,乍看去仿佛煤炭,但触手一摸,只觉滑不留手,还有些水润光泽,质地非常坚硬,不知是什么石头。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吐吐”细响,三人全都大吃一惊,备好飞剑凝视前方洞|茓的拐弯。待片刻之后竟飞进来一只尺来长的黑色燕子落在顶上,竟在洞内筑了巢|茓!徐清稍微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这燕子还真不要命了,竟然敢在此筑巢!”
英琼道:“过去我也见过这种东西,它们都不是活物。只在地下阴戾之地生长,浑身秽气凶戾,就连最阴毒的修士也不远吸取他们的元气。”
庄易没想到那黑漆漆的燕子还有这些说道,暗自记在心里。也算长了见识。三人走到前面那转弯处,他又从怀里取出那张纸符,小心翼翼的贴在石壁上。又打出几道法印因将纸符封住。
徐清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一惊,暗道:“想不到这庄易本事一般,但下符地手段如此精湛!若我没看错他地手段应该出自《灵机符法》,只怕没有数年的功夫还练不到这种火候。果然是被长眉真人看中地人,全都有些过人之处啊!”
简短节说,三人在洞|茓之内蜿蜒前行,算来走出也有七八里远,期间庄易又在一个三岔路口下了一道符录。终于过了一处拐弯,前面地山洞忽然细窄了起来。庄易停下脚步。一指前面三四十丈外,一个只有八尺高三尺宽的洞口,写道:“那边就是妖尸的巢|茓,虽然他几乎每日都会换地方度过回死期,但想要看出规律也并不难。我不懂阵法禁制之术,还是不进去为好,免得弄巧成拙。我在这布下上符录,一会若万一不成,师兄师姐速速出来。我就发动灵符将那妖尸挡住。”
徐清点了点头。低声道:“如此也好。”又对英琼道:“一会师姐也无需入洞,只在那洞口外头备好了飞剑等我,妖尸若缓过气来就接应我脱身。”见她还有担心,又接道:“放心吧!我有太乙五烟罗护身,就算老妖尸醒来也自能应付一阵。”又叹道:“可惜没带着三阳一气剑,要不也摆上十龙阵让老东西尝尝十龙轰击地滋味。”
英琼知道徐清在开玩笑宽慰她,勉强笑了笑道:“你小心点。可不要逞强。若真拿不到温玉……还能回山寻师父做主,你和英男姐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就在这时。忽然洞|茓一颤,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寒风,竟像能吹进骨头缝里似的。三人都有修为在身,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庄易赶紧拉了徐清一下,点了点头示意时机已到。
对手乃是曾经纵横天下的妖尸谷辰,徐清可不敢半点大意。虽然庄易说此时妖尸已经进入了回死状态,全然不能动弹,但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徐清也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压在别人的一句话上。他第一时间就运气真元,施展知微妙法探看洞|茓,确定没有任何埋伏。也不知是不是跟白灵学的,就好似一只狸猫,“倏”的纵出数十丈,眨眼间就到了前边洞口,探头往里边望去。
那是一间极普通的石|茓,大约七八丈方圆,刚才进来时也看过不少相似地石|茓。唯独在中间放着一块绽青碧绿的宝玉,呈椭圆形,又一尺多高,外径两尺左右。熠熠放光,且向外散发这温和的灵气,那地底来的阴风竟根本不能侵入石|茓之内。在碧玉上面坐着个枯皮白骨的怪物,正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妖尸谷辰。此时他双目紧闭气息全无,若非那枯尸还在不断吸纳玉中散发的灵气,还真以为早就断了生机。
徐清不敢贸然行动,细细打量妖尸周围上下,心中暗道:“老妖尸果然小心,小小一个石室竟让他布置了四个阵法!”往妖尸头上的洞顶望去,从顶上悬下来一颗核桃大的铜铃,徐清暗自一笑,心道:“上头一个灵铃幻心阵,不但能预警还能迷惑来人心神,可惜太着痕迹,不够隐蔽。”
再向下看,三柄黑漆漆地小幡将妖尸护住,正是三阴聚煞阵。平时能聚敛玄阴之气,若万一遇上敌人,还能以阴煞抵挡元神轰击一类地精神法术。再外面一层分八卦四相方位,分别下了八枚紫玉。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八卦阵,却尽得五行生生变化的精髓,但凡五行之力不可逾越一步。及至洞口下边还有一个地煞绝命阵,若没注意一脚踩去,立刻就被地煞阴鬼缠住,吸尽浑身精血而死。
第一百九十六回 步步杀机
徐清看清洞内的形势,心中合计道:“妖尸果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若要不惊动他,悄悄将四重阵法全部破去,少说也得半个时辰,那时老妖尸早就醒来。”不过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就不能试都不试一下就转身回去。徐清把心一横,索性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发现,将霜蛟剑一立猛地朝洞口那地煞绝命阵刺去。
地煞绝命阵本身并不多大,也就三尺见方。手法也不甚玄奇,其实就是一个沟通幽冥鬼蜮的入口,再用幻术隐蔽。其中关键就是隐蔽二字,若此阵被人看破,就没多大用处了。只见一道银光此处,“呲啦”一声青石地面上竟显出来一个黑幽幽的|茓口!朝里头望去全是挣扎咝嚎的恶鬼,他们全无意识,只知互相吞噬,嗅到生气立刻疯狂向外冲来。
若是寻常飞剑遇上这种污秽的阵法,都惟恐避之不及,但徐清心里自有倚仗全然不惧。长久以来他也大致掌握了混元血魂珠的习性,只要遇上阴戾之气就能自动开启。果然霜蛟剑一碰上那地煞绝命阵立刻涌出一股黑气,竟比那阵中的鬼魅还要阴戾。剑光带着黑气左右搅动,就听“嘭”的一声闷响,就将那阵法给强行击散。
不过徐清野蛮破阵也惊动了谷辰,老妖尸坐在温玉上,眼皮微微一颤想要睁开。但他回死时候,元神与肉身的联系完全断开,就算他精神力如何强大也难控制肉身。刚才他能轻轻动一下眼皮,已经吧徐清下了一跳。
徐清飞身就进了洞内,几乎以此同时,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徐清就觉脑袋一沉,眼前景象竟全都变了!还哪有什么石|茓洞窟。分明就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只见远近青山,柳绿湖碧。蝴蝶蜻蜓飞旋萦绕,大片的杜鹃花,紫的白的望不到边际。就在身前两三丈远就有一个青竹搭地别墅。精巧雅致。尤其从中款款行来一个青衫少女,面似冠玉,素而无彩;云鬓婵婵。雾鬟粉黛;明眸顾盼,朱唇皓齿;腰如绢束,肤如凝脂;顺风迎来,通体流香。舒舒而嫣然一笑,更如青岚仙子素雅大士。
徐清身临其境,直觉丹田燥涩,五内火烧,万般绮念,纷至沓来。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幻术!”旋即吐气开声。猛地暴喝一声,“嗡嗡”如惊天之雷,周围天地景色摇摇欲坠。那红粉佳人略显惊容还待说话,却已皮肉落尽,成了一具红粉骷髅,随同万般幻象灰飞烟灭。
徐清微微舒了一口气,仰头一望那铜铃,叹道:“幸亏我元神坚实,心志顽固。否则刚才就将陷在幻想之中。只待妖尸醒来,就落入万劫不复境地。”直到此时那灵铃幻心阵依然不断侵袭,只是徐清有了防备,全将那攻心的幻术屏蔽在身外。此种干涉元神的阵法,布置繁琐,最难破除,徐清索性也不管它。
要说至繁及简。至简及繁。此时徐清面对这个在修真界中,连小孩都会摆地八卦阵。却面露难色。不得不说妖尸谷辰掌握了八卦阵的精髓,相生相克,丝丝入扣,整个阵法几乎没有破绽,就像个乌龟壳让人无从下手。
虽然徐清心里着急,但破阵可是个技术活,干着急是急不来的。他先从兜里掏出一枚紫玉,朝那八卦阵中一弹。就听“”地一声,立刻涌出一股绝强的五行之力,将那坚硬的紫玉瞬间给打成碎片。徐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强悍的劲力!嗯?怎么八卦阵里还藏了九玄阴气?莫非此阵还并非仅仅一个八卦阵,内里还隐含着九玄阴杀的手段?”
徐清运起玄功喷出一道炫光,猛地朝那八卦阵南方的离卦上打去。但还没等靠近就见阵中喷出一片冰晶迎上,“呤呤”那冰晶立刻碎成粉屑,即又成了一片水雾缓缓回归阵中。徐清不由得骂出声来:“娘的!南方明明是丙火之力,此阵竟成了癸水护持。加了九玄阴杀之法不算,竟还阴阳倒转!”
徐清算算时间,如此复杂的大阵,根本不容他再破解,只有硬闯一途。他撑起太乙五烟罗,闪身就纵道西面,从乾卦入阵。一般的八卦阵都是东方乙木主生门,西方庚金主死门,担此阵阴阳倒转,若再从东方入内,陷入死门,必遭全阵五行之力轰击。
果然徐清入阵之后,只有一道乙木青光打来,并没引发大阵发动合击。他也不理那乙木青光,直接用太乙五烟罗扛了一下,再朝东南方一转就到了巽卦,五行由乙木变甲木。徐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若再到南方离卦,就能走通五行进入阵心。但同时心里也升起意思不祥地预感,隐隐约约感觉妖尸处心积虑布置的阵法,绝不可能如此简单,而且九玄阴杀还未爆发。
就在徐清心里想着,忽然感觉头上吹来一阵阴风。他立刻就知不好,还来不及向上望去,就赶紧祭起剑光横在头上,同时速度更快朝阵内冲去。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何时徐清头上竟无声无息的凝结起一团七彩光团,仿佛散雾飞纱就往徐清头上罩去。正好跟迎上来的剑光撞到一块,没想到那无坚不摧的霜蛟剑竟不能将其刺透,二者“吐吐”乱响就斗在一块。
徐清趁此机会侵入了八卦阵之内,再回头一看也冒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九玄阴杀之术果然厉害,刚才若非我反应快,只怕已经死在九玄阴气之下。看来老妖尸被困地下这几十年来,也并没闲着。只凭收集这些九玄阴气,再加上他的黑煞丝和玄阴聚兽翻,旦有重见天日的一刻,定会再次名震天下。”
徐清出八卦阵的中门,就算进了阵内,那九玄阴杀没了目标也就自然散入阵中。这一番进退说来简单,但要亲身来做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徐清略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懈怠,赶紧收来霜蛟剑,又朝中间的三阴聚煞阵刺去。
前文在芷仙落难一节就曾提到过聚煞阵,其实谷辰摆地这个三阴聚煞阵也是大同小异。只是立了三柄玄阴妖幡为镇器,更添些玄妙地变化罢了。而混元血魂珠正是此等玄阴之气地克星,甚至徐清都想破阵之后。先试试一剑刺去,看看那凶戾的珠子,能不能连着妖尸谷辰的元神也给吞了。
徐清看着只在三尺外的妖尸谷辰,只要再破一阵就能一脚将此寮踢开,夺了万年温玉,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刚才破阵进来一切顺利,若真如庄易所言,妖尸每次回死大约一盏茶时间,徐清还有足够的时间。但常言道人生不如意者。常十之八九,就在成功在即之时,却忽然又生变故。
单说徐清操纵霜蛟剑,就要朝那三阴聚煞阵攻去时,忽然听见有人一声暴喝:“贼子休伤我师父!”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青光电射打来。徐清万万没料妖尸党羽就在附近,虽然他也知道洞内还有个叫翼枉然地妖孽,但以谷辰多疑地性子,就算是最信任的弟子。也绝不可能将自己性命托付。
可惜徐清不知道。那翼枉然转世三生,皆拜在谷辰门下为徒,虽然名为师徒,感情比父子还亲。在这世上妖尸谷辰谁都不信,唯独对这个弟子付出了真感情。昨天庄易编撰地说辞固然合情合理,但谷辰已察觉事态有变根本就不信他。若依着谷辰宁杀错,不放过的脾性。早就宰了庄易。只因正在用人之际。玄阴聚兽翻眼看练成,正需大量生魂血肉。这才留了他一条性命。
昨晚谷辰就把翼枉然招致身边,吩咐他暗中藏在洞中护法。地|茓之中通道四通八达,这个石|茓也不例外。除了徐清进来那个入口,另外一左一右还有两个洞口,翼枉然就藏在左边洞中。他最知道谷辰所下阵法厉害,料想徐清年纪轻轻如何能破,只要进来就必死无疑。没想徐清如此厉害,三下五除二竟冲到了里头!生恐谷辰肉身受损,这才暴喝一声现身出来。
徐清眼角一瞟,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汉子纵身出来。四肢朔长,虎背狼腰,方面大耳,色如皂罗。乍看一眼仿佛个莽撞汉子,再一细瞅,剑眉锋利,凤眼狭长,寒光闪射,只怕不是个好相与之辈。看其一身精纯的真元,剑芒青光赫赫,修为绝对不弱。
徐清也觉出敌人厉害,但眼见谷辰近在眼前,他焉能就此罢手!索性把心一横,全仗太乙五烟罗护身,不理那袭来青光,操纵飞剑一心就要破了三阴聚煞阵。只听“嘣嘣”一阵闷响,五道彩烟相迎而上,就将飞来的青光抵住。
翼枉然一看见敌人还有护身法宝,心里更加着急。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只杏黄|色的小瓷瓶,猛地朝底上一拍,扬手就抛到空中。只见那小瓶飞起之后,细口朝下“噗噗”喷出无数细如头发的黑丝,闪着乌溜溜地光芒,劈头盖脸就朝徐清缠绕过去。
此时徐清一心要刺破谷辰最后一层阵法,又驱动太乙五烟罗抵住敌人飞剑,还哪有精力分心再挡那些黑煞丝。赶紧喊道:“师姐快放飞剑拦他!”虽然刚才说好英琼只要接应,但情况有变也只能便宜行事了。
英琼早就备好了飞剑,一看见翼枉然现身她就有心出手帮忙,但徐清始终没有求救,她又怕帮了倒忙。此时还没等徐清语毕,一道紫光真如龙腾一般从那洞口喷出来。紫郢剑乃是天下至宝,不惧诸般妖邪,纵然是地底秽气凝结的黑煞丝也难抵锋芒。长虹般的紫光从下往上一卷,就将大半黑丝绞断。英琼还不甘于此,剑光飞舞凌厉,在空中一旋,直朝翼枉然杀去。
“给我开!”徐清恶狠狠低喝一声,霜蛟剑已经Сhā到三阴聚煞阵的一柄妖幡上。“咔嚓”一声就将其斩断在地,猛地从里面刮起一阵旋风,涌出无量黑气,“嗷嗷”就朝徐清扑来。原来这三阴聚煞阵中竟还混着积聚的煞气,圈养了无数恶鬼阴灵。此时阵势一破,二者混杂着涌出。也成了护着妖尸谷辰的最后一道屏障。
奈何谷辰对上了霜蛟剑和混元血魂珠算是遇着克星了。只见那剑脊上猛地亮起一片乌光,森森剑芒已充满了赤红的血丝,剑尖两边的犄角“呲呲”吐着火花。就见那凶猛如虎的剑光在空中一圈,所有玄阴煞气连同那些冤魂。全被冲得七零八落。那混元血魂珠更如长鲸吸水,将其全都吸个干净。
徐清眼看妖尸谷辰身上最后一层屏障也被毁去,抬腿就想把谷辰从万年温玉上给踹下去。时间已经不多了。老妖尸随时可能醒来,徐清可不喜欢功亏一篑地感觉,先取万年温玉才是正事。
翼枉然地眼珠子都红了,撕心裂肺的吼道:“啊!贼子!焉敢伤我师父!”又望了僵死的谷辰一眼,神色尽是决绝,似有了求死之志。也不理会从旁袭来地紫郢剑,伸出左手的指尖,在掌心上划出一道血口子,顿时鲜血“咕咕”涌出。但翼枉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那手根本就不是他的。随即就听他念诵道:“九真天魔,听我祈诏!天可堪鉴,诚心昭昭!解体祭献……”
不用等翼枉然念完就知道是天魔解体大法地口诀,徐清与英琼全都大吃一惊,同时扭头望去。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翼枉然竟然甘心为了谷辰,向天魔祭献身体。就在这一愣神之际,忽然听见一声尖利地长啸,好像个破锣都敲烂了还在猛劲敲打。
徐清就感觉脸上拂过一阵轻风。再往前一看可哪里还有妖尸和温玉地影子!他“哎呀”一声再一望去。只见一道黑影快似闪电,一拳就打在了翼枉然胸口上,不是谷辰是谁!那老妖尸也真急了,咆哮道:“枉然!你给我停下!”但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是个天魔!天魔解体大法一旦发动,岂是说停就停的!
谷辰一掌拍在翼枉然地胸口上,将他打的鲜血狂喷。此时洞内已经聚气了一个淡淡的天魔虚影,眼看就向翼枉然的体内钻去。谷辰大喝一声速度更快。电光火石之间。将翼枉然给拉住,闪身遁倒一旁。那被召唤来的天魔虚影张牙舞爪。但仿佛灵智不高,就朝洒在空中地一片血雾扑去。天魔虚影吸了精血之后,却没接到命令,就渐渐消散无踪。
也就是谷辰经验丰富,知道用翼枉然的精血迷惑耳目,来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再加上刚才天魔解体大法并未完成。否则魔影一现,任凭施法之人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飞出天魔手
翼枉然脸色苍白如纸,看着谷辰醒来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脑袋一歪已经昏死过去。妖尸谷辰看着爱徒重伤,被气得“嗷嗷”鬼叫,眼中射出两道血光朝徐清二人望来,森森然道:“死!你们都给我死!”说到最后更像个疯魔般咆哮起来。
徐清一见老妖尸醒了,顿时心里一翻个,马上就要带着英琼逃走。但当他看见重伤的翼枉然时,又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低声道:“我看这对师徒感情非同一般,事到如今不能轻言放弃。师姐与我强攻妖尸,逼他放下那人。然后由我来牵制谷辰,师姐把那人抢来,咱们再与老妖慢慢商量温玉之事。”
英琼虽然是女儿身,心性却素来光明磊落,但她也知道不是跟敌人讲道义的时候,瞪他一眼嗔道:“师弟果然是个坏蛋!”只是一语未休,那紫郢剑已经旋转着划出一道长虹,朝妖尸头上刺去。徐清莞尔一笑,也将真元爆发,踏入太玄境之后第一次全力打出霜蛟剑。
待那妖尸咆哮方休,只见两柄飞剑呼啸袭来。左便一道剑光紫中带金,化成灰他也认得,正是长眉真人的紫郢剑。右边那一道剑光也不逊色,银色剑芒中含无数血丝,瞅着就透出股子凶猛的杀气。这正是新仇旧恨加到一块,妖尸谷辰“嗷”一嗓子,挥动干如枯材的手臂,通身绽起一层尺来长的黑芒,紧接着一道漆黑昝亮地剑光就从他手上冲出来。
第一百九十七回 秘洞交易
英琼见敌人竟也打出剑光,不由冷笑出来。她对自己剑术有绝对信心,且坚信紫郢剑天下无敌,一剑下去管教要妖尸吃不了兜着走。哪里知道那黑色剑光,乃是妖尸谷辰过去就祭炼的一柄宝剑,名为黑煞,当初与长眉真人相斗,也并非没对上过紫青双剑,全不落半点下风。
只见那黑煞剑闪烁暗金光芒,与紫光绞在一起,上下翻飞竟不分高下。徐清心想:“幸亏老妖尸被困多年,磨去了不少修为,若是全盛时的能耐,只怕我俩全上也挡不住他十招。”不由催动法力更盛,霜蛟剑越过二剑锋芒,直接朝妖尸头上打去。
刚才翼枉然放出的黑煞丝还有不少未被毁去,只是没人操纵全都散在空中。谷辰眼睛一立,挥手将其全都招来,就朝霜蛟剑迎了上去。其实他也看出此对手飞剑甚是奇异,但如今玄阴聚兽翻尚未练成,早年那些趁手的法宝全都失去,也只有黑煞剑同黑煞丝堪堪御敌。别看老妖尸叫嚣的凶狠,面对敌人宝剑锋利,他心里也没底。
霜蛟剑一遇上黑煞丝的阻截,就放出无限黑气,竟比那黑煞丝还阴戾!两者一碰高下立判,混元血魂珠上乌光大放,瞬间就将一团黑煞丝吞噬干净。又待剑光一转,旋风般就朝谷辰胸间卷去。那老妖尸没想到敌人竟如此凶悍,“哎呀”一声惊呼,赶紧撤回黑煞剑抵挡。当即把心一横,心中暗道:“好啊!看来真是要将我逼到绝处啊!我需得赶快稳住阵脚,将玄阴聚兽翻使出来,非要将两个峨嵋派的小狗崽子碎尸万段不可!”
原来那玄阴聚兽幡一共又九九八十一柄,十柄一套,分九子一母,一共八套。可分开施展也能联合使用。若要八套幡帐联合使用,还需的炼制一柄主幡,从中控制全局,组成幡阵。届时幡幡相扣。互为犄角,有万般生生幻化之能。现在谷辰这套玄阴聚兽翻万事俱备,只欠了一柄主幡未成。他畏惧敌人飞剑锋利。一直不舍使用,生恐再折损一二,日后练成了主幡,也还需麻烦增补。但敌人逼人太甚,也由不得他不用了。
然而谷辰虽有决心,却也得徐清和英琼答应。见黑煞剑回防而来,徐清嘴角终于显出了得逞的笑容,低声喝道:“师姐斩他手臂!”英琼早知道徐清的打算,见机会来了还哪有犹豫。立刻劈出一道紫色长虹。比闪电还快就朝妖尸谷辰的左臂斩去。
刚才翼枉然施展天魔解体大法昏死过去之后,就被妖尸谷辰半抱半夹在手上。妖尸谷辰虽然厉害,但面对两面夹击,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眼见紫郢剑劈来,下意识的将怀里地弟子往身后推去,同时扬起左手打出一团尸煞,才挡住凌厉而来的剑光。
徐清眼睛一亮,他就等谷辰将昏迷的翼枉然放下的机会,毫不犹豫就将早就备好地乾坤针打了出去。漫天红芒雨点般射向妖尸。“乾坤针!”谷辰惊呼一声。他与极乐真人也是老相识,怎会不认识此宝。咬牙切齿恨道:“好啊!极乐老鬼!你竟也遣弟子来跟我作对!”
谷辰看出敌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法宝全是极品,万万不可小窥。他也真拼了老命,把脖子一扬,“哗啦啦”一阵脆响,竟把拴在脖子上那火云链给抖了起来。以为武器朝徐清打去。此时这小小一个山洞之内。紫、黑、银三色剑光,无尽红芒的乾坤针。再加上火云链和尸煞,局势已经混乱到了几点。纵使修真之人耳聪目明,也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了。
徐清看准机会,忽然虚点一剑将飞剑收来,以精妙剑术,身剑合一,旋即就施展出琮离遁光。那妖尸谷辰一直都盯着徐清,忽然见金光一闪,竟没了踪影!他立刻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寻找,就听见身后“轰”的一声。回头一看不知怎地石壁上竟被打出一个洞,再一找护在身后的徒弟,可哪还有人影!
谷辰这才明白上当,哀嚎一声:“哎呀!小辈还我徒儿!”回身就要往里追去,英琼焉能容他走脱,也使出人剑合一之法冲上去。只见一道紫红夭矫如龙,威力更盛刚才。昨日谷辰的本命尸煞差点被混元血魂珠收去,他还哪敢再随便放出来。普通的尸煞如何是紫郢剑的对手,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飞石四溅,徐清竟从旁边开了个石洞,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只不过这次他手上还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翼枉然。高声喝道:“师姐!谷辰前辈!我看二位是否先且住手说话?”
英琼见目的已成,心中大喜赶紧收了剑光回到徐清身边。那妖尸谷辰心忧弟子安危,也不得不息了法术,恶狠狠的盯着徐清咬牙切齿道:“小辈!你若敢伤我徒儿一根汗毛,本座对九天真魔发誓,定要叫你身遭万蚁嗜心之苦,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徐清微笑道:“前辈何必说的如此狠毒,虽然我家长眉祖师与前辈有些嫌怨,但那都是上辈地事,与我们这些小辈有何干系。算起来晚辈与谷辰前辈无冤无愁,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来打扰前辈清修。”
谷辰冷哼一声,道:“你到想底要如何?”
徐清也不急着回答,笑着从兜里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一颗黑色的丹丸,掰开翼枉然的嘴就给塞了进去。从头到尾谷辰都冷眼旁观,没有一点要阻拦的意思。待徐清收起瓷瓶,微笑道:“前辈就不问问刚才我给他吃了什么?”
谷辰冷道:“如今枉然乃是你们与本座说话的筹码,你会伤害他吗?”
徐清微笑道:“前辈睿智,刚才这位仁兄法术反噬受了内伤,我峨嵋派的六阳和合丹最能滋补血气,先服了一颗免得日后留下暗伤。”
谷辰又再次打量徐清,眼神中也流露出稍许欣赏,冷道:“有话就说。莫要拐弯抹角,在本作看来,万事万物皆有价值,虽然枉然与我情同父子。但你若漫天要价本座亦只得忍痛割爱。”
徐清道:“前辈这话说的可真伤人心啊!生意人讲究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若一会前辈感觉我所提要求过分您再杀价不迟啊,又何必说的如此决绝。”说着又一指谷辰颈上挂着的温玉吊坠。道:“其实我等此番前来所图就是这块万年温玉。在下有个师妹年幼无知,误入后山冰晶寒|茓,冻僵了身子。若前辈能割爱赐下,我等自当感激不尽。”
谷辰眉头紧锁即又哈哈大笑道:“真是笑话!峨嵋派素来贪图天才地宝,后山寒|茓有个冰蚕我也知道,那等凶险之地岂是好闯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来天经地义,你那同门既然贪心宝物。就要有必死地觉悟。寒|茓冰风何其厉害,没直接冻死已经大幸,还敢奢求复原吗?”
“你……”英琼大怒就要上前辩驳,却被徐清一把拉住。他笑容不改道:“前辈所言乃是至理明言,不过今天咱们不论孰是孰非,前辈只说给还是不给便是。”
谷辰道:“如今本座被长眉老狗困在地底,日日承受地煞阴风煎熬,若没这块温玉,只怕早就成了一撮骨灰。还能活到今天吗!你要万年温玉就是要我老命。你觉得我会答应吗?速速将我徒儿放下,本座容你二人平安离去。若是不然索性就拼个鱼死网破,本座豁出费去十年修为,施展九转天魔祀身大法也要将尔等轰杀成渣,搅碎三魂,离散七魄!”
徐清沉吟道:“这样啊……既然温玉乃是前辈保命之物,送给我们确实不妥。要不……”徐清沉吟着。四下打量道:“我看这地方又阴又潮。哪里寻个仙府灵山不比这强啊!虽然有落地生根,不离故土的说法。但我看前辈就换个洞府安家也未尝不可啊!届时寻个鸟语花香之地,既无地|茓阴风之虞,那万年温玉于前辈也无甚大用,赏给我等带去救人,岂不大善!”
那妖尸谷辰好悬没气的背过气去,心道:“这小子说话可真够损的啊!没看见老子身上拴了条狗链子吗,要是能走龟儿子才留恋这鬼地方呢!”但同时他也听出徐清地言外之意,不由得眼睛一亮,道:“你到底是何用意且直说来!”
徐清道:“难道刚才说的还不明白吗?前辈搬家让玉,我们就地放人。”说罢忽然脸色一变,沉着声音阴戾道:“若是不然就先灭了此人元神,我倒要见识见识妖尸谷辰的九转天魔祀身大法如何让我徐清魂飞魄散!”
谷辰见眼前地少年竟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地,他活了千年也算见多识广,但如此年少就能完全控制自身气势的还真不多见。老妖尸“嘎嘎”大笑道:“小辈!看你这股凶狠劲,我倒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峨眉弟子了!长眉那老鬼不一直标榜峨嵋派全是谦逊地君子吗?怎么你竟会与我这个老妖魔谈交易,你就不怕传扬出去被人诟病吗?”
徐清敛去阴容,微笑道:“天下间谁不知前辈是魔道枭首,出名的老奸巨猾。不才在下也算个正道新秀,这些年还有些行侠之举。只要我矢口否认,天下有几人会信谣言?”顿了顿又接道:“前辈也不用再做试探,此番我等前来就为盗玉救人,我峨嵋派教祖未有法谕说一定要与前辈斗个你死我活。只有依此办法,你我两家才能各取所需,互无妨害。至于日后是敌是友,又何妨容得以后再论。”
谷辰笑道:“好!你这小孩倒有些魄力,若日后在正道混不下去就来投我,本座必不亏待。”
徐清微笑道:“那就先谢谢谷前辈抬爱了!既然前辈同意,就让我师姐先斩断了火云链。”
英琼还有些担心,小声道:“师弟啊!这些魔徒都是薄情寡意之人,若我们先断了枷锁,他不顾人质,带着温玉跑了怎么办?”
谷辰眼中凶光一闪,复又压下怒火,他倒要看看徐清如何抉择。
徐清瞟了一眼妖尸谷辰。道:“我看谷辰前辈对这人感情真挚,不像是假装的。不过万一断了枷锁之后他转身就走,那也只能怪英男命里该绝。”说着又拍了拍翼枉然的脑袋,接道:“到时候带着他陪葬。黄泉路上也不太孤单。”
英琼本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便把银牙一咬。双指一并朝地上拖着地铁链呵了一声“疾”。紫光飞去“当”一声砍在那铁链上,崩起无数火星竟然没断!火云链乃是一件至宝,一受重击立刻燃气红紫火焰,“哗呤呤”急急跳动,竟引得妖尸颈上也烧起来!他那一身绿毛蘸火就着,“刺啦啦”烧得恶臭熏天,闻者欲呕。火云链上烧得乃是三昧真火,任凭铜筋铁骨也受不了。谷辰疼得面容扭曲,好像个地狱的恶鬼。却忍住不出一声惨呼,两眼放出更兴奋地精光。
“用全力!”徐清赶紧催促道。其实英琼也不是故意的,只因要为妖尸解困,心中自然而然的有些懈怠。这回运足了真元再挥剑斩下,耳听“锵”的一声,暴起万千火星。那整条铁链从中断去,紫红火焰瞬间湮灭,宝光流失已成了两截凡铁。
妖尸谷辰微微一愣,似还有些不信。即又仰天狂笑。声如轰雷,尽情发泄这些年地囚禁之苦。半晌之后才收声望向徐清,道:“本座言而有信,温玉这就给你。”说着就将挂在颈上的玉坠子扯下扬手抛来。
英琼见之大喜过望,就要迈步上前去接。谷辰这一抛可大有讲究的,既不太近也不太远。徐清二人若要去接,必须向前迈出一小步才行。见英琼身子千倾。那谷辰双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两道精光。他素来都不是个遵守规矩地人。温玉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等英琼卖出那一步。就要打出雷霆暴雨般的袭击。
但就在此时徐清忽然一闪身,横在了英琼前面,眼神如冰冷冷盯着谷辰。那翼枉然的头上竟闪出一点红光,不知何时悬了一枚乾坤针。英琼猝不及防,胸脯正好顶在徐清背上,又羞又恼,刚要娇嗔就发现气氛不对。这才恍然觉得自己刚才有多大意,看着徐清的脸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师弟,如何就如此睿智沉稳呢?
谷辰笑着收了备好的妖法,道:“你竟早就看出本座地意图了?”
徐清不喜不怒地应道:“交易还没开始,我怎会把自己的筹码给弄丢了。我希望谷前辈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前辈与我比不了!我要救地余英男只勉强算个同门,我们甚至没说过一句话,她若死了我也不会如何。但翼枉然与前辈情同父子,若因此而死只怕前辈要悔恨终生。”
“嘶!”妖尸谷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好个小辈!竟让你抓住了我心里的疙瘩,也罢!今日就算你赢了一朝。”话音未了见他抬手一指地上的温玉,忽然从那玉上飞出来一缕极细的青丝。原来这老妖尸竟暗中将一根黑煞丝藏在了温玉背面,英琼不知厉害若用手一接,立刻被阴煞所伤。谷辰再趁机袭来,只怕徐清和英琼谁也活不了。
徐清依然紧盯着谷辰,道:“师姐以真元护在手上再捡,再用《九天玄经》驱除温玉内所有异类真元。”英琼刚才险些吃了大亏,也更习惯听从徐清发号施令,乖乖依然而行。谷辰道:“你们已得了温玉,还不快将我徒儿放来!”
只等英琼点了点头,确定温玉无碍,徐清才道:“这是自然,不过前辈还需再等片刻,到了外头我自会放人。前辈修为高出我二人甚多,此处洞|茓狭窄不易逃生,若在此放人只怕咱们师姐弟再也看不见外边的太阳了。”
谷辰叹道:“罢了!今日就由得你这小辈做主,本座就跟你们到外边!”
妖尸谷辰虽然同意,却还有人不答应,就听一声断喝:“呔!谷辰道兄我来助你!一干峨嵋小辈还不与我束手就擒!”话音未歇,一道银光就从右边的洞|茓内激射而出,直朝徐清打来。
第一百九十八回 羊头道士
且说徐清与妖尸谷辰谈妥了交易,眼看就要顺利完成,带着万年温玉回家救人去了。就在这时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闻听一声断喝,紧接着从左边洞口喷出一道银色剑光射来,三道人影纵身而来。
一左一右站定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年纪不大长的却凶恶,盯着英琼的身子,眼色尽是淫邪,看就不是个好坯子。扬手就抛出两柄短剑,各化作一道黄光飞出,就往英琼身上刺去,还“嘿嘿”坏笑淫恶之心昭然若揭。
再看那二人中间立着一个青脸长须的道人,穿了一身青蓝色的道袍,手持浮尘,腰悬宝剑,若不看他脸面还以为是个有修为的高道。奈何天生一副羊脸,窄额尖颚,宽言塌鼻,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头上顶着两个肉包仿佛羊角一样。
徐清与英琼一见此人全不认识,那妖尸谷辰已露出些许惊容,仿佛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出现。书中代言,来这羊脸道人也是一个旁门中有些名声的修真,在云边石燕峪三星洞修行,因长了一个羊头,相识之人都叫他羊头道士。不过此寮却自视甚高,常常与各教的宗主相提并论,手下只两个看门的道童,就敢自号青羊老祖。
当初妖尸谷辰还未被困在灵壁崖时,曾对羊头道士有恩,二人交情不浅。因此昨日他察觉不对之后,就令翼枉然连夜赶往石燕峪三星洞去请羊头道士助拳。当时羊头推说须得准备半日,就打发翼枉然自己回来。谷辰还以为他畏惧峨嵋派的名望,不敢前来还被气的不轻。却没想到此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前来捣乱。事发突然,妖尸谷辰再想喝止已经来不及了。
英琼见那两个道童竟拿她当了软柿子,立刻心中大怒,两膀一摇。早将剑光飞出,将二童子的黄光圈住一绕。“咔咔”两声劈瓜切菜一样干脆,就将两飞剑从中绞断,旋即又朝那羊头道士的白色剑光拢去。
羊头道士也在修真界混迹了多年。时至今日长眉真人也才飞升数十年,他怎会不识得紫郢剑的威力。生恐伤了自家祭炼多年的飞剑,赶紧收回剑诀。又将手上浮尘一摇,那无数白丝随风即长,纠缠上去试图束住紫郢剑。
那浮尘也是一件法宝,本名云萝束,乃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根云萝丝炼成,不惧诸般精金器物,专能收摄飞剑飞刀。羊头道士见敌人年纪轻轻,料想必定法力不深,若能趁机夺下紫郢剑。就算毁了云萝束也甘愿了。
但这老羊头却没料到英琼地法力如此精纯,眼见万千白丝缠上来,英琼娇吒一声,猛地振起法力。那紫光“吐”的一下胀大近一倍,将缠在剑上的云萝丝绷紧,继而上下一旋,管他多少白丝全被斩落在地。
英琼还待御剑直接斩向羊头道士,却听徐清在耳边低唤了一声:“快走!”已经夹着翼枉然朝身后的石洞退去。说时迟,那时快。这等变故也让妖尸谷辰感到措手不及。不过这老妖尸经验多丰富。正要趁乱出手去救翼枉然,忽然听见徐清喝道:“谷前辈!约定不改,洞外放人!”再一看徐清已经带着翼枉然闪入洞中,后面英琼操纵紫郢剑断后,丝毫没有乱了阵脚。
谷辰心中暗叹:“这丫头小子真都是好孩子啊!当初我玄阴教中要是也有两个这般出色地弟子,何以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天地啊!长眉真人!非是我谷辰不及你,奈何天道大势人力难违。想不到峨嵋派上代有东海三仙。罗孚七仙,这辈又出了如此秀才。莫非真要成就横绝千年的霸业!”
说那羊头道人毁了随身多年的浮尘云萝束,却没将敌人飞剑锁来,心里是又恨又怒,大喝道:“好个小贱人!赔我法宝来!”飞身就往前追去。身边那两个道童刚才被毁了飞剑还不知厉害,心里愤愤难平,赶紧一同跟去。合计着若是羊头道士能擒下英琼来,定要淫虐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单说那庄易独自等在外头,心如油烹,就寻思徐清怎么还不出来。又待片刻又见英琼也飞身进去,里边竟打了起来。他也想上前看个究竟,又恐不能立刻发动灵符误了大事,此时此刻庄易仿佛觉得每一次呼吸都需很长时间似地。
忽然见眼前人影一闪,徐清竟还带着一个人从洞中跃出来,英琼也紧随其后。庄易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徐清急声喝道:“快发动灵符!”他更不敢怠慢,赶紧念动咒语,朝附在洞顶上的灵符一指。只见那灵符“噗”的燃气一团火苗,旋即猛地喷出一道三四尺粗的银光。
那羊头道士才一露头,猛觉脑瓜顶发麻,仰头正看见洞顶上灵符燃起。他也算有些见识,立刻大吃一惊,慌忙撤身后退。那洞口本来不大,堪容一人通过,羊头道士往后一退,正好撞在跟来的两个道童身上。仰头眼见那蕴含了无尽真元的银光射来,若让它打中了只怕元神都得毁了。羊头道士也慌了手脚,正好摸到身边的一个弟子,甩手就给抛到了身前。
那俩道童心里还合计着美事,突遭惊变哪里反应过来。就听“呲”一声轻响,那被抛出的道童正好撞在银光上,一下就打的细碎还焉有命在!另外一个道童吓得目瞪口呆,“噗丘”一下跌坐在地。还算幸运仅仅被银光扫到了小腿,带去一片血肉,疼得就地翻滚惨嚎如杀猪一般。
羊头道士见两个徒弟一死一伤,怒发冲冠,虽然是他亲手将徒弟推上了死路,也将仇恨算在了徐清与英琼地头上。咬牙切齿道:“峨眉小辈,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也不查看弟子伤势,揉身就冲入洞中追赶而去。
在此期间妖尸谷辰并未说一句话,只是看着羊头道士暴躁狂怒的神态,既不喝止也不帮忙,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他也看出来羊头道士如此积极,也并非全为帮他。而是看上敌人全是峨嵋派的后辈弟子又身怀重宝,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谷辰心中冷笑:“哼!老羊头啊!你刚才是没见着那两个小辈何等凶悍,连我都被逼的妥协,更何况是你那几分本事!竟被宝物蒙了心神。一连折了两个徒弟还不知觉醒,看来今天你非要吃了大亏才罢休啊!”想罢谷辰也不理那疼得昏死过去的道童,另辟道路从正门向洞外飞去。
再说徐清与英琼同了庄易。不敢停留片刻,发动灵符之后,顺着既定路线就往外逃去。只等飞到了那三岔路口,庄易手疾眼快朝洞顶一点。灵符立即发动,不过这一次符纸烧尽,却没见银光爆出。
徐清回头一看那羊头道士已经追到,还以为灵符失效了,将翼枉然交给庄易,就要停身拦截。却被庄易拉住猛地摇头。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身后“哎呀”一声惨叫,那羊头道士脚下闪出一片光岚,立刻被震倒在地。原来并非是灵符失灵,而是另有玄机。不过让徐清疑惑地时候,竟没看见妖尸谷辰跟上来。心道:“莫非老妖尸还另有算计?”又看看昏迷的翼枉然旋即释然:“看来谷辰是想遵守约定,必是从正门飞到外头,一则等我们放人,再则应该也怕我们言而无信。”
徐清思量这会功夫,已经跑到了布置第一张灵符的拐弯。庄易正要发动灵符。却被徐清拦住。道:“师弟且慢!妖尸应该不会追来,莫再浪费了此道灵符,且去收来留你日后防身也好。”庄易朝身后一看,真地并无动静自然欢喜地收了灵符。
三人眼看就要出了山|茓,却听后头传来一声羊咩,那羊头道士衣袍零散,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血丝。竟狼狈的追了上来!羊头道士也算是有名的修真,多年来养尊处优。何尝吃过这么大地亏,再看见徐清等人眼珠子都红了,害了失心疯般就扑了上来。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徐清呵了一声,甩手就打出一团青光,上次从唐石那得来的乙木神雷珠还不曾用过。此间洞|茓狭窄霜蛟剑和乾坤针都施展不开,索性就将此宝祭出权当试试威力。稍有法力一摧,那珠子猛地绽出一片青光,“嘎啦”一声雷霆蜿蜒打出。神雷速度本来就比飞剑还快,只因直来直去不好操纵,这才被飞剑比了下去。但在洞中无处闪展腾挪,正好发挥威力。
接连失算受挫,将羊头道士气的七窍生烟,一股邪火压在心头,早就失了常态。此刻一听雷霆之音,震散胸中一股闷气,这才如梦方醒。还未等看清周围状况,就见一道青色雷光袭来。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就往旁边躲避,“嘭”的一声正好撞在石壁上,落个头破血流。神雷已经激射而至,正好打在羊头道士地左边肩膀上。妖道被轰地半片身子焦黑发麻,内府激荡丹田鼓动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幸亏他早提起了护身法门,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
这回那羊头道士才知敌人地厉害,心中贪念早就烟消云散,法宝再好也得有命使用才行啊!羊头道士就地一滚,转身就跑比那兔子还快,眨眼间就踪迹不见。徐清只以为乃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也并没追赶。却不知今日一念之差没有斩草除根,日后还引出一节羊头道士南海盗剑,金钟岛主北域寻仇的故事,此处暂不细说留待后文分解。徐清收了乙木神雷珠也飞身出了洞|茓,果然就见妖尸谷辰安然地悬在二十余丈远处,这边英琼和庄易已经会合了米刘二人和白灵,将翼枉然护在当中小心戒备。
单说谷辰似笑非笑的望着庄易等人,道:“看来本座做人还真失败啊!那两个矮子倒也罢了,本来就是强逼而来,但你庄易可是自己投来,我自问也待你不薄,为何要来骗我?”
庄易脸色一黯,也自觉惭愧,所幸他是个哑巴,也不用寻思如何对应,只默不作声便可。刚上来的徐清微笑道:“要说此时谷前辈却怨不着庄易师弟。他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虽然目的不纯,但也算给前辈送去了救命的灵药。如此说来就不计恩德,也算功过相抵,绝不亏欠前辈。
谷辰叹了一声。道:“罢了,老夫也不欲与尔等争辩是非,快将我徒儿还来。自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徐清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只需再等片刻即可。”
谷辰脸色一变,冷然道:“小辈!你莫非拿本座玩笑不成!一而再再而三拖延时间,须知万事皆有个底线。不要以为抓住了本座要害,就真能为所欲为了!若触到了底线,壮士断腕也未尝不可!”
徐清道:“前辈勿恼,若只有我与师姐便此刻放了另徒也无妨。但还有这三位道友,皆于我峨嵋派有恩。恐怕前辈心中记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让我峨嵋派负了同道朋友!还请前辈稍候片刻,容他三人先走才行。”说罢又对庄易三人道:“你们速速北去峨眉,到了山门只管报上我与李师姐的名头,自然有人接待。”三人千恩万谢,偷眼瞧了一下谷辰脸色,急惶惶向北飞去。
谷辰笑道:“小子想地周全。难道你就如此自信。凭你二人能逃出本座地手段?”
徐清笑道:“前辈为今之计乃是恢复实力,祭炼法宝,哪有功夫跟咱们两个小辈计较。我料定前辈必不会与我们为难,让他们先走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眼见庄易三人已经飞地不见踪影,徐清轻轻在翼枉然肩上拍了一下。翼枉然“咯喽”一声吐出一口闷气,刚刚醒来还头昏脑胀,且内伤甚重难以站立。徐清赶紧拉着英琼朝旁边遁去。任由谷辰飞来扶起翼枉然。
一直退在百丈之外。徐清扬声喝道:“前辈可看好了,另徒还有什么差池?若是无碍咱们可就告辞了!”
妖尸谷辰冷哼一声。喝道:“速速离去!免得老夫看着碍眼!”言罢携着翼枉然头也不回直往东南温暖之地飞去。徐清与英琼相视一笑,却不觉从何时开始竟手牵着手。虽然只过了一日夜,却仿佛经历了千枝万节,让人好不疲惫。唯一庆幸终于得了温玉,英男性命总算无忧。
只见长云南去,冰山渐远,一道紫色的剑光上划过天际。当空云开雾散,浩日红晕,金霞万里,洒在那雪岭冰原上眩起七彩霞光,竟是美轮美奂好不炫丽。徐清懒散地斜卧着,看着英琼笑眯眯的逗弄着白灵。一只雪白健美的大猫,一个美貌娇艳仿佛仙子地霓裳少女,合在一处,在青天白云之下,就如进了画中。
似觉察到了徐清贪婪的眼神,英琼嫣然剜了他一眼,又为掩饰害羞强装嗔恼道:“那使劲盯着什么!人家又不会欺负你地白灵呢!”复又自觉不妥,俯下黔首低声道:“谢谢你了!妖尸那么厉害,若没你,人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那倔强之下地一抹温柔更让人心旷神怡。
徐清不忍她受窘,笑道:“回家之后师姐可不要说咱们是故意放了那妖尸啊!虽然为了救人才从权处置,若被一些人抓住不放,给扣个勾结魔徒的帽子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英琼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些轻重我还知道,你说要准备什么说辞,咱俩别再说地自相矛盾。”
徐清道:“就说那妖尸谷辰老奸巨猾,用火云链为武器御敌。我们为了夺玉不小心斩断了火云链,所幸那温玉也一同被斩下,我们就趁机偷了温玉逃回来了。至于其他的只管实话实说就好,撒谎总要七分真三分假,若都是假的总要露出纰漏。”
就在二人在说话这会已飞出二百余里,忽然从前方山中飞上来了三道剑光。英琼一见立刻脸色大变,咬牙切齿道:“师弟且慢回去,容我先斩了来人再走!”
第一百九十九回 报仇雪恨
且说徐清与英琼得了万年温玉之后,急急往凝碧崖赶去,却没想到半路竟又遇上了变故!才没飞出二百里,只见迎面飞来了三道剑光。其实说它是剑光还不太妥帖,因为左边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铁黑,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道人,脚下确实驾着一道青色剑光,看其剑色纯正仿佛有些根底。但右边飞着两团白光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只见那白光能有半丈大小,外头还罩着沁人的寒霜,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是两个身量不高的青年。若再细看才发现二人长的十分相像,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像一对孪生兄弟。书中代言,此二人一个叫黎成一个叫黎绍,还真是一双孪生兄弟,在福建武夷山修行,号称雪窟双魔。而那黑脸的道人非是旁人,正是前文提过的那个无影道士韦居!三人相交多年,同恶相济,还不知今日已到了死期。
也怪不得英琼一看见那黑脸道人就杀气冲天,这妖道将英男害得如此凄惨,英琼早就想杀他报仇,今日遇上还焉能善了!本来英琼也不识得韦居长的什么样,但她一听说了英男的遭遇就记住这个无影道士了。还特意去找了灵云画了一张图形,这才能一眼就认出了韦居那妖道。
单说英琼俏脸含煞冷森森道:“此人就是韦居那贼道,师弟且将他两个党羽截住,我要斩了此寮为英男姐报仇!”
徐清笑道:“师姐放心吧,那二人就交给我应付了。”英琼微微点头,猛地催动剑光,速度提升近两倍,“呼啦”一声就劈开了音障,带着雷霆般的震响朝敌人飞去。待还有千丈之远,运起玄功吐气开声喝道:“呔!兀那韦居妖道。且将性命留下!”
要问这无影道士韦居怎么会在这里?原来前日他终于感觉独力难支,邀请来黎家兄弟,相助一起去图谋莽苍山寒|茓中的冰蚕。但韦居做梦也想不到,被他派到莽苍山监视地煞喷发的魏宗竟已死在了英琼剑下。昨天在家里等了一天也没见消息。只是碍于还有客人招待,也不好分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直等过了一夜韦居才感觉恐怕出事了,这才一大早就带了两个朋友赶往莽苍山去看个究竟。好死不死的正好遇上徐清与英琼二人。
韦居见对面来了一男一女,竟不由分说上来就打,还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正要说询问来人是谁,英琼的飞剑已经到了近前。无影道士也不是个吃素地角色,见来了个刁丫头一点面子不留,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运起剑诀指着英琼大喝一声:“天灵妙法,飞剑玄奇!疾!”
其实韦居也是为了在黎家兄弟面前显示一下本领,故意一出手就使出了绝招。只见他话音一落,身下的剑光忽然放出千条青光。将其卷在其中,随即“吐”的一下剑光绽开近一倍足有十四五丈,呼啸着就朝冲去。
英琼冷笑一声心道:“哼!练了些许身剑合一的本事,就敢来跟我地紫郢硬碰硬,妖道真是自己找死了!”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两道剑光已经撞到了一块,只听“咣”的一声闷雷般的炸响。紫光竟似受了挫折向后微微一退,不过那青光也不大对劲。也不乘胜追击。就不进不退地悬在了空中。
再看英琼蓦然冷笑,朱唇轻启喝道:“妖道!你就给死这吧!”一语未了,旦见那紫郢剑如灵蛇出击般,挫身一退之后立即旋上天空,从上而下扑杀冲来。此时那无影道士韦居早就慌了手脚,惊恐的发现元神意识怎么也传到不到剑光上,甚至想要分身退出剑光也不行!
英琼本身就精通身剑合一的剑术。最了解此法的优劣和要害。要说身剑合一确实威力巨大。但韦居未得其中精髓,只取了些许皮毛也敢拿出来献丑。所谓身剑合一就是将飞剑中的真元通路与人体的经脉直接连通。可随心所欲的操纵飞剑。但韦居施展的却并非如此,他是以剑光将人体强行束到剑上,根本就没能联通经脉。若遇上一个外行也就罢了,奈何英琼对剑术的悟性与理解,甚至超过了许多修真界地前辈,这点把戏焉能瞒过她的慧眼。一眼就看出敌人与飞剑契合不密,刚才那一剑也并非斗力,而是早就算计好了,正斩在人与剑的薄弱处。一下就断了韦居附在飞剑上的元神,他还如何能操纵飞剑!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啷”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如同神龙般的紫郢剑,飞也似的斩在青光上,即又飞速一绕,崩出万千火星。再看敌人飞剑已然宝光零落,青光四散,只成了两截带着残光的凡铁向地上落去。
对方同行的二人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都还没等上来帮忙。不过英琼地脸色依然冷峻,戒备地盯着四周,冷然道:“出来!我知道你还没死,无影道人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英琼话音一落,空中忽然传出一声怪笑,只见一道人影从百十丈之外现身出来,不是无影道人又是谁!但他才笑到一半,忽然“咝”的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左肋上竟印出一片血迹,道袍也裂开一道大口子。原来这韦居还练有浮光掠影的遁术绝技,否则天下间以速度著称的修士不知凡几,怎就他敢自号无影道士呢!刚才性命攸关之时,韦居拼命使出绝技,终于逃了一条性命。但他肋下也被剑光扫到,只因英琼飞剑太快,竟全然没有察觉,直到此时大笑,方牵动了伤
韦居大吃一惊,赶紧退到了黎家兄弟旁边,又见心爱的宝剑早已断去愈发心疼,捂住伤口喝道:“哪里来地野丫头,竟然突施冷箭伤了你家道爷!速速报上名来,我无影道手下不杀无名之鬼。”说着手上一亮,显出一柄木机弩箭,上头铺排数十簇小箭。
英琼认得妖道手上拿地乃是穿心弩。据说那些箭矢全都用五行精金炼制剪头,再淬上专门腐蚀罡气的寒毒。一旦打在身上就会全身血脉冻僵,血凝心脏而死。没想到敌人竟还有此等阴毒地宝物,英琼微微皱了皱眉。飞到徐清身边低声道:“敌人法宝阴毒,师弟须得小心应付,万不可大意懈怠。”
徐清笑道:“我自有宝物护身。倒是师姐还需小心,要不那妖道让给小弟如何?”
韦居一看敌人小小年纪,就有此等修为,而且飞剑凌厉,定然大有来历。他也不想与人结仇,奈何英琼说话毫无妥协之意,索性把心一横,暗道:“好个狠毒的丫头,既然小狗男女铁了心要与我为敌。就怪不得本道爷心黑手狠了!”打定主意之后,也不再招呼,右手举起穿心弩,一扣弩机“倏倏倏”一阵破空响声,竟瞬间射出十支小箭,挂着一溜黄火就朝徐清与英琼打去。
英琼丝毫不惧,催动紫郢剑,好似神龙出海,长虹冲天。横起一片紫光烟岚。就将那射来地箭簇全都圈住。再待一绞只听“咔咔”连响,数十弩箭顷刻间全成了铁屑钢粉。不想那妖道手脚更快,从怀里掏出一把弩箭,上到弩槽中,“嘎巴”一声扣动弩机,竟又打出十道黄火。
再说那黎成黎绍兄弟一见同党出手,也都各自祭出了一道黄|色剑光朝徐清打来。其实二人虽然为恶一方。但极少与修真之人结仇。不过这次无影道人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却让二人铤而走险也要试上一试。
原来韦居与二人承诺,此番得了寒|茓冰蚕之后。三人合力开创一家道术宗门。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这些旁门修真大多无望飞升,还有什么比成就一门宗师,留名千古更让人心动的事!
徐清见二剑飞来,摇了摇头叹道:“你二人又何苦自来找死呢?速速离去我也不追杀尔等,若再冥顽不灵还焉有命在!”
那黎成黎绍兄弟纵横东南多年,也都是要面子的红脸汉子。本来此事也不干他二人地事,大面上敷衍一番便罢了。但徐清此言一出却将二人激怒,提起一口丹田真气暴喝一声,飞剑吐出黄光更盛,翻飞着就朝徐清头上刺去。二人同声怒道:“那猖狂的小贼,今日就让尔见识见识我雪窟双魔的厉害!”
徐清脸色一冷,再不言语,挥手点出霜蛟剑迎去。只见一道银光瞬而激至,眼看就要跟那两道黄光撞上,却忽然向下一旋,巧妙地避过了敌人剑锋,横在下方左右翻飞,接连斩在敌人剑光中间。黄|色剑光品质本来就差,霜蛟剑又是以剑锋碰剑脊,“叮叮当当”不消五六声响过后,两道黄光就已光色暗淡不能抵挡。
徐清见时机已到,瞬间打出数道剑诀,只见霜蛟剑如亢龙飞天,弃了敌人猛地朝高空冲去。黎成黎绍兄弟还以为敌人年轻力弱,只是开始凶猛,此时已法力不济,心中大喜过望赶紧催动飞剑追击。哪想到如同白龙般的剑光竟越来越亮,隐隐约约仿佛真的成了一头十多丈长的白蛟。在天上盘旋一圈,猛地又黎家兄弟扑去。
那追上来的两道黄光正好被蛟尾扫中,就听见“叮当”两声脆响,二剑应声而断。这下黎成黎绍二人可慌了心神,本来他们听见英琼称徐清为师弟,想必能耐还要差些,没想到竟比刚才出手那悍妞还毒辣,非但一下就毁了两柄飞剑,还要直接断了二人小命。
其实也怪不得徐清下手太狠,修真界本来就是这样。还没动手之前大家都笑眯眯的,道兄道友仿佛都是朋友。一旦动起手来就是生死相搏,若是不顾忌对方的师门长辈,都会尽量把敌人抹杀。无影道士韦居和黎家兄弟全都是那种没根没派的闲散修真,徐清又怎会留给他们日后报仇的机会!
黎家兄弟“哎呀”一声惊呼,赶紧使出了压箱底地保命绝招。这兄弟二人的修为剑术全是三流,唯独天生元神强于常人,修炼了一身精湛的幻术。加之二人本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合力施展更威力倍增。只见那二人同声大吼,眼睛猛地一亮射出两道精光。
徐清忽然感觉脑袋一胀。无数幻觉纷至沓来,仿佛睡着了一样缓缓阖上了眼睛,鹰扑下来的飞剑也停在了空中。黎成一见幻术得手立刻大喜,趁机从怀中抽出一只狼牙峨嵋刺。就朝徐清头上打去。可惜他做梦也想不到,徐清的元神竟比他二人强出数倍,这点幻术在徐清看来全是儿戏罢了。
眼见那峨嵋刺带着一溜乌光打来。徐清地嘴角忽然牵出一丝冷笑。见他双眼猛地挣开,漆黑的瞳孔竟充满了整个眼眶,闪出深沉而恐怖的幽光。“啊……”那黎家兄弟尚来不急惊呼出声,就感觉脑袋里仿佛伸进了一支探针,将他大脑都绞成了浆糊。顿觉身子僵硬,手脚冰凉,峨嵋刺也落了地下。眼睁睁的看着那悬停地剑光刺来,银光展开上下一旋,二人已经身首分家。转世投胎去了。
徐清扬手召回飞剑,冷哼一声:“班门弄斧,死有余辜!”又朝英琼那边望去,只见紫郢剑如同长龙一样,将无影道士围在当中。这妖道也真有几分本事,祭起一团黑乎乎地浓雾护在周身。只见那妖雾中阴气缭绕,地煞乱飞,竟全是污秽阴毒之物。若是遇上寻常的飞剑宝物,全不愿意沾染。不过紫郢剑秉承天地罡力却不惧怕。但英琼仿佛另有计策。竟操纵飞剑只在那护身秽气周围圈动,做出一副不愿沾染地架势。
无影道士还在心中得意,自以为凭借护身妖雾就能万无一失,全然不顾防身,连连射出穿心弩。正待他心中合计速速将敌人射死,再过去帮助黎家兄弟夹击徐清的时候,忽然听见两声惨叫。再一扭头正好看见黎家兄弟的尸首跌落下去。
韦居深知那兄弟二人的本事。就算比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这才知道敌人有多厉害。妖道哪里还敢再战。正要思量逃跑之计,手上的穿心弩不自觉地慢了半拍。耳听英琼一声娇吒,才如梦方醒,再看敌人剑光已经突进妖雾。这才知道上当,再想施展护身罡气抵挡已经来不及了,紫光一闪,单听韦居“哎呀”一声惨叫,业已被剑光穿肠而过死于非命。
英琼依然杀气腾腾不依不饶,紫郢剑向前一探,将韦居人头斩下,挥手就将人头摄来。徐清略一皱眉,沉声道:“师姐这是何意!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他已死了,与英男地仇恨便一笔勾消,还将他人头带回去作甚?”言罢似觉说话有些僵硬,轻轻将英琼腮边落下的流海掖到耳后,复又缓了缓语气道:“我也知入了修真界便难离杀伐,唯恐失了自己地本心。若蒙上一层血色,英琼师姐就不如现在这般光艳耀眼了!”
开始英琼地脸色一变,又惊又怒的看着徐清,直到听随后的话又缓了下来。尤其当徐清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脸颊的时候,有些痒痒的让她怎也绷不住怒容,“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娇嗔道:“真是好大胆子,竟敢管起师姐来了!”即又看了一眼飞回身旁的紫郢剑,幽幽一叹:“知你是为了我好,奈何从我得了紫郢那一刻,命数就已经定下。”复又望向了徐清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紫郢煞气甚重,暗主杀戮,这些年若没你与灵云姐顾着,只怕我早就成了凶煞戾气的魔女喽!”
徐清不愿再深说了,微笑道:“师姐现在就很好了,眉眼如画,青鬓如云,若是再配上一身桃花般地艳色霓裳,咱们凝碧崖上再也没有比英琼更美地女子了。”
英琼被夸奖的娇颜更艳,嗤笑道:“你就会乱说!莫非忘了自己还有个美人徒弟?”
徐清讪讪笑道:“芷仙还小,怎能与师姐比肩。”
英琼佯做轻蔑道:“呸!英琼妹子分明比你还大数月,真不知当初竟怎骗了人家拜你为师!”
如今即得了万年温玉,又为英男报了大仇,英琼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二人略微查看了无影道人同黎家兄弟的尸身,也没发现什么像样的东西。正待要回凝碧崖时,忽然看见从东边群山中急速飞出一道剑光,仿佛发疯一样直往北方射去。若其方向不变,此去目标正是峨眉山凝碧崖。
第二百回 串通一气
徐清与英琼全都微微一愣,看那剑光仿佛有些眼熟。英琼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那是轻云!快过去看看她急惶惶的出了什么事?”一语未了,催动飞剑已经追了上去。
再看前面那剑光上倾身立着一个面容绝美的少女,轻蹙着眉头连那平日尽是温柔随和的眼中也闪出了杀气。毫不吝惜法力将飞剑崔到极速,十万火急的朝北方飞去。英琼驾驭剑光斜里飞去,其实两相距离也不远,又是同一方向正好能拦在轻云前头。
此时周轻云也看见他们,赶紧剑光一顿迎上前来,喊道:“是英琼和徐清师弟吗!”就在这会功夫三人已经到了一处,问道:“师弟与英琼这是从打哪来?”原来上次青螺山一役之后,轻云与朱文回了凝碧崖只待不久,就去往黄山探望餐霞大师,并不知道英男落难遭劫之事。
英琼乃是个急性子,三言两语将盗温玉之事略说一遍,又急着问道:“轻云这般急迫,不知遇上了什么难事?”
周轻云立刻面露苦涩,望了徐清一眼焦急道:“严师兄连同好几位同门都在百蛮山被困在妖邪阵中,如今尚生死不知。若非最后严师兄奋力将我救出,只怕我也遭了灾难。我正要回往凝碧崖报信,求众位师伯师叔赶快前来救援!”
徐清一听周轻云一口一个严师兄,自然就是他那位大师兄严人英了,心中暗道:“听轻云意思仿佛被困的人还不少,但她独独就提到了大师兄。果然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啊!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看这意思俩人就好上了。”
英琼也微微一惊,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竟是何方妖孽还敢困我峨眉弟子?”
原来周轻云同朱文去黄山别院探望餐霞大师时,餐霞大师就遣了轻云南下云贵。说她有大机缘在南方。轻云还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大机缘,没想到才进了黔中就碰上了孤身一人的严人英。轻云时常同朱文一起去太元洞赏玩,徐清倒是整天间总是往太元洞跑,可严人英却几乎不去走动。因此二人虽然认识却并无深交。不过既然是同门又碰巧遇上了,都没有什么要紧事,索性就一同行走。
没想到相处了三两日下来。二人竟眉来眼去暗生情愫!人英本来就长的挺拔英俊,修为本领又高,气度容雅博闻强识,自然能吸引少女的目光。而轻云也是青春美丽,温柔娴雅,当是良配。只不过二人皆是初恋尚有矜持,谁也没点破那层关系。
餐霞大师只说机缘就在南方,却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巧数日前二人正好遇上了笑和尚、齐金蝉还有尉迟火三人。与三人同行的还有一个长的粉妆玉砌地漂亮娃娃,乃是笑和尚与金蝉新近识得的朋友。其母陆容波乃是极乐真人的记名弟子。陆地金仙陆敏的女儿。
要说这小孩地来历还有奇异,只有母亲并无父亲,乃是容波在少女时坐在一方灵石上怀孕生下。陆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一个黄花大闺女竟莫名其妙的怀了孩子,传了出气岂不丢了大人!偏偏陆容波自己也说不清孩子来历,就被家族说成伤风败俗丢人现眼,幽禁在山洞,受了不少折辱痛苦。待到孩子降生,因不知其父姓氏。又因石成孕。故此才取了个名字叫做石生。
要说这几人中,笑和尚因为与徐清的嫌隙,连带着对严人英也不假辞色。而人英虽然待人随和,心里更有傲骨,也不去故意结交笑和尚。唯独中间还有个齐金蝉左右调剂,二人还需得给这位掌教公子些面子。
前文说到笑和尚与尉迟火斩杀文蛛得了火灵珠之后,又循着踪迹来到了绿苍山。一看那谷中弥漫着毒气地洞|茓。文蛛却早已不见。又想到刚才徐清来的方向。便猜出这头文蛛十有八九是让徐清给斩除了。二人知道文蛛尚未三元合一,虽然已经被斩去两头。应该还有一头活着。而且笑和尚又心生好胜,既徐清一人灭了一个头文蛛,他却须得与尉迟火合力才成功,显是弱了一筹。便要再将那最后一头文蛛也一并斩除,方显出他笑和尚不弱于人。
不过笑和尚也并非莽撞无智之人,知道绿袍老祖定然有了防备,并没轻举妄动,只在百蛮山附近监视情况,看有无机会动手。便待了数日竟遇上金蝉带着新识得的兄弟路过,金蝉与石生皆是小孩心性,且生具义胆。一听笑和尚二人要伺机诛除文蛛,立刻就要留下帮忙。过几日又遇上了人英同轻云,这六人才算聚到一块。
再说那绿袍老祖自那日感觉到有人触动了他洞府中的要害之处,立刻就赶了回去。可怜唐石正好被绿袍老祖给堵在阴风洞内。他千般算计却没料到鹿梅子就是银样蜡枪头,竟连没托住绿袍一刻。唐石知道他这狠毒师父折磨人的手段,事情败露索性也不打算活着,使出全身本领与绿袍好一番大战。
奈何唐石有什么本事都在绿袍老祖心里装着,而且这老魔头传授徒弟的时候还躲留一手。二人才打了数十回合,唐石就吃不住劲。其实他下定决心要反绿袍时,也早有了必死的觉悟。而且唐石知道绝不能让老魔头生擒,那可就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唐石打定主意临死也拉个垫背的,佯装一个不注意露了个破绽。绿袍也是求胜心切,立刻就上当受骗,探手来抓。没想到唐石早就打定主意要自爆肉身,就算炸不死老魔头也得去他半条命。而且唐石心里清楚,若不能重创绿袍老祖,只怕死了之后元神还要被老魔拘去日夜折磨。
算起来绿袍老祖这一阵真是触了霉星,从打慈云寺出山就事事不顺,非但失了一身法宝还险些丢了性命。紧接着门下三个重要地弟子全都叛变,图谋多年的文蛛也出了差池。他正无处出气就想将唐石擒来,凌迟割肉以泄心头之恨。怎料到唐石竟比他还狠,竟自爆了肉身。修炼了近百年的真元岂是儿戏,就算绿袍老祖也承受不住。
也幸亏老魔头经验丰富,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抽身退走。却不等他飞出十数丈。就听见“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巨量真元疯狂爆发出来。唐石自爆的地方正是阴风地最下的秘|茓,哪里经受住如此剧烈地爆炸。几根承重的石壁顿时炸毁,上面山石何止亿万斤重量,轰然倾塌下来,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绿袍老魔大惊失色,一连放出七道护身法术。奈何自爆威力太大,再加上山石倾塌,让他不能兼顾。被炸得左臂连同半边身子几乎全毁了,焦呲呲的伤口中涌出无量鲜血,甚至能看见腔子里头蠕动地肺肠。百蛮山中地弟子门人更死伤无数。这回阴风洞一脉终于元气大伤,实力十去七八,让绿袍老魔好不悔恨。无奈唐石元神早就趁机逃走转世投胎去了,世间亿万芸芸众生又上何处去寻他解恨。
人常说否极泰来,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绿袍老祖这两样也都算占上了,他都多少次大难不死,如今终于时来运转。说那唐石自爆之后。轰塌小半边百蛮山。阴风洞也被毁去大半。正在绿袍老祖寻思要如何重建时,竟从北方来了一个强援。
要说来人在修真界也鼎鼎有名,乃是滇西魔教毒龙尊者的师弟名叫史南溪,其本领一点不在其师兄之下,尤其出手狠毒凶名甚大。因与毒龙尊者不亲近,并未同入滇西魔教,只随心所欲四处浪荡。并没有个固定的山门。华山派地烈火祖师与史南溪乃是多年的莫逆之交。自从五台派的混元祖师亡命之后,烈火祖师益发感觉势单力孤。就邀请史南溪同来华山。承诺共为教祖不分上下。史南溪本来闲散不愿束缚,奈何烈火老祖殷勤劝说,又许诺了好些难得的益处,这才加入了华山派。后来又拉了另一邪派名宿,叫个火星子杨烧地,三人合成华山三凶,声势日渐显赫,也愈发无恶不作。
要说来华山派与百蛮山,一南一北,并没多少交往,更谈不上交情。史南溪此次前来助拳,还是万妙仙姑许飞娘从中穿针引线。原来那日见了笑和尚与徐清之后,许飞娘也注意上二人了。那女人本来就是个神通广大,耳目眼线遍布天下,想要查清二人大致地行踪也不是难事。顺带着就知道了如今绿袍老祖遭遇的窘境。
虽然厌恶绿袍茹毛饮血,为人又狠毒反复无常,但为了给丈夫报仇,许飞娘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呢!只要跟峨嵋派为仇做对地,都是可以团结的对象。但许飞娘却不愿亲自出面联络,而是把想法传给了华山派地烈火祖师。原来华山派与五台派就同气连枝,虽然混元祖师死了,但两家情意还在。不过烈火祖师还另有要事不能分身,就请史南溪代为南下助拳。
此番绿袍老祖受伤不轻,再加上山门残破,索性就全都交给史南溪处置,他就一心潜入地底疗伤。正好此时严人英同笑和尚一行六人前来进犯,怎料史南溪早有防备,在山口布置华山派著名的天都烈火阵。六人猝不及防全都被陷在阵中,遭受无穷烈火烧灼。只有人英在最后时机使出家传的真灵水遁之法,将周轻云给送到数十里外,才逃过了这一劫。轻云知道自己能力不济,这才急匆匆返回凝碧崖搬救兵。修真之人全都眼目清明一望百里,百蛮山距灵玉崖本就不远,轻云全力催动飞剑,十丈长的剑光横在天上,仿佛雨后的长虹,能让徐清与英琼看见也不足为奇。
单说英琼一听轻云诉说也露出了急色,不过她并没冲动着就要去救人,道:“天都烈火阵乃是华山烈火祖师的得意阵法,其中变化精妙莫测,而且无尽天都烈火,威力巨大防不胜防,恐怕并非你我之力能破。”
其实轻云与他们俩说这些,原是希望二人能立刻跟她回去破阵,尽早将被困众人救出来。轻云知道英琼身怀紫郢剑。本领比之同辈师兄弟高出一截。徐清更在青螺山上摆出三阳十龙大阵力战五鬼天王尚和阳。若二人同心协力,想必定能破去敌人妖阵。却没想到英琼经过灵玉崖一行,心志成熟许多。英琼知道徐清身上没带着三阳一气剑,生恐贸然前去非但救不了人。反倒把自己也搭在里头。
徐清也说道:“周师姐且放宽心,那天都烈火阵虽然厉害,但被困那些师兄师弟也都不是弱者。且身上带着宝物不少,想必短时之内自保还不成问题。只我们三人去破阵还嫌势单力孤,不若先回山禀报师门长辈。众位师叔伯全都神机妙算,届时自会有最妥帖的法子。”
轻云一见徐清同英琼一个鼻孔出气,而且说话也全都在理,也不好再多说其他。轻云平日待人最好,也最得人喜欢,英琼与她相处如同姐妹,见她心思焦急也跟着心急。道:“轻云且收了飞剑,紫郢剑速度最快,你我同乘还能快些。”
轻云正要御剑飞走,一听此言也觉有理赶紧收了飞剑,却听徐清笑道:“英琼也莫再逞强了,紫郢剑虽是宝剑,但驮着两人又能快出多少?你们二人全都过来,我自有赶路的妙法,眨眼就到凝碧崖。”
二人还不相信。竟有什么法术便紫郢剑还快。单见徐清祭出太乙五烟罗。口中念念有词,还变换身姿手印,片刻之后忽然见他脚下伸出一道彩色遁光。徐清扬手将霜蛟剑收来,一指脚下彩光,道:“二位师姐快些上来。”
英琼疑道:“你这是什么法术,乘上三个人还有个肥嘟嘟的白灵,竟能比我地紫郢剑还快!”
徐清笑道:“快不快你一会就知道。不要耽误功夫了。”只待二人收起飞剑跃上来。还没站稳就觉眼前一花,浮光掠影一般。速度之快竟看不清头上向后掠去地云朵。英琼同轻云毫无心理准备,“哎呀”一声惊呼险些跌倒了。但二人更惊愕琮离遁光地急速,居然比英琼独自驾驭紫郢剑时还快接近一倍!
二女目瞪口呆这片刻,竟已看见了峨眉山的雪顶,近千里路途甚至没用一盏茶功夫就到了!英琼惊道:“这到底是什么遁术,竟真比紫郢还快!快说是哪里学来的!”
眼看就要到了凝碧崖,徐清方始收了琮离遁光,微笑道:“这乃是我跟外人学的遁术叫琮离遁光,却不好在凝碧崖中施展,剩下数十里还是驾乘飞剑。”
英琼见徐清不愿细说,也不让他再为难。轻云救人心切,虽然好奇也无心多问,赶紧架起剑光就朝山门冲去。相较受困百蛮山地众人,英琼显然更关系余英男的安危。徐清知道此时英男正在遭劫,身子僵硬难动,全身赤祼着沁在温泉中,自然不便再去侵扰,索性别了英琼先回碧筠院去了。
天下间本来一物降一物,温玉一来,英男身上寒毒自然不难驱除,至于细节也就不赘述,单说徐清带着白灵往碧筠院飞去。刚把剑光落下就见从里头并排走出来两个人,左边一个美绝人寰地红裙少女正是裘芷仙。走在她身边也是一个年纪不大地少女,身材丰满,体态妖娆,另有一股诱人的气质,与芷仙比肩而立竟也不见失色,却不就是那秦寒萼!
看了一眼两只鲜嫩地小手牵在一块,徐清倒是不知她们二人何时竟这般要好了。
芷仙在这看见徐清还有些不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呀”的一声,惊呼舍了寒萼就扑奔过来。她似乎要扑到徐清怀里,但忽然想到还有个新结交的朋友在旁边看着,方觉得不还意思。在徐清身前猛地止住,娇羞的轻唤了一声:“师父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清笑道:“哦?听这话的意思,莫非芷仙还嫌我回来早了?”
芷仙赶紧道:“哪有!只是前日人家看师父急迫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不得需些时日才能回来。”说罢又扭头对寒萼道:“如今师父回来就好了,姐姐就将心事全都说来。我师父素有侠心,定会帮姐姐主持公道!”
第二百零一回 霸占金鼍
徐清闻听芷仙的话,疑惑道:“嗯?主持什么公道,莫非寒萼还受人欺负了不成?”
寒萼眉眼间也露出了凄苦的神色,叹道:“不瞒师兄说,小妹此来就是向芷仙妹子道别的,虽然只在凝碧崖上呆了这十几日,能认识芷仙妹子,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徐清不由得心头一颤,暗道:“竟然还不能改变寒萼的命运吗?”忙问了一句:“跟司徒平一块走吗?”
寒萼微微一愣,却不明白徐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道:“司徒平?他怎肯放下峨嵋派这些名利,跟我一个旁门妖女离去。”
徐清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看了芷仙一眼,问道:“倒是出了什么事,让寒萼生了这么大闷气,竟然说走就要走了?”
芷仙见寒萼不愿再多说,就代为说道:“师父却不知道呢!这事说起来还真让人生气。”
原来从打青螺山一役之后,紫铃与寒萼跟着灵云一同上了凝碧崖修行。灵云同文琪这些姐妹都知道紫铃寒萼本领不凡,而且生性纯真,未遭尘嚣侵染。不过她们二人终究是天狐的女儿,两个正宗的狐狸精。要说起狐狸精来,自然而然就让人们想起生性淫荡,专司魅惑男子的女人。再加之二女生生的模样俊俏,也确实有些狐媚姿色。就有不少六根不净的弟子在人前人后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还指指点点杜撰造谣。紫铃心志成熟一些,且醉心修道还能充耳不闻。但寒萼本性单纯脾性刚烈,哪受得别人污蔑,被气得五内如焚。
就在前天寒萼心下郁闷就想出去散散心,又碰上三个外门弟子盯着她身子瞧,还不时的小声嘀咕什么。寒萼早就忍耐不住。就如引燃的炮竹般爆发出来。不容分说就将那三人给打了一顿,还有两人断了肋骨。
那三人全都是坎离真人许元通院里的弟子,虽然还在外门并未得剑术真传,但视寒萼为异类妖精。心里自然有些优越感。他们哪里肯咽下这口恶气,回去就添油加醋的跟自家师兄说了。坎离真人名下有个嫡门弟子名叫雷去恶,听着名字就知道是个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之人。但这个雷去恶生性就是个火爆子脾气,见几个师弟被揍的鼻青脸肿回来,又说天狐妖女勾引男人还仗技欺人,他想都没想就带着三人前去找寒萼寻仇。
这两边都不是善茬,碰到一块没两句话就大打出手。雷去恶虽然本领不凡,奈何寒萼法宝更多,终于不敌还险些被毁了飞剑。寒萼倒也没太为难雷去恶,只贬斥了几句就扬眉吐气转身而去,还当好事跟紫铃叙述。
紫铃一听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她不敢擅自决定,赶紧找了灵云商量。紫铃最怕因此引起峨嵋派上下地反感,若闹到妙一真人那就更加不好。最后还带着寒萼登门谢罪,更把寒萼给气的七窍生烟。奈何母亲临行时曾叮嘱她,万事不可任性,皆要听从姐姐吩咐。只是事后寒萼越想越堵心,小驴脾气也上来了。峨嵋派虽然好,终究也是寄人篱下,哪有当初在紫铃谷时逍遥自在。什么天仙地仙的。还不就图个逍遥自在。若日日如履薄冰的看人脸色做人。索性还不如不当神仙了!
徐清闻听这般经过不由得笑了出来,道:“你倒也是,我等皆是修道之人,理睬那些无福之人作甚。不过打了就打了,那雷去恶一个大老爷们,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地。这也就是看在同门情面上,否则还焉有他的命在。紫铃让你登门谢罪确实有些过分了。”
寒萼嗔恼的瞪了徐清一眼。道:“你说地倒轻巧,若那些人都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你就真能装聋作哑?”
徐清笑道:“若是我出手就一下废了他一个,让那些无聊之人知道厉害,日后哪个还敢呱噪!大不了事后上后山龙崖洞面壁,就当闭关修炼了。”
芷仙恼道:“师父!人家还指望你能给拿个主意,却竟说这些胡话,你倒是劝劝寒萼姐别让她走了。”
徐清沉吟片,道:“若要我说,既然寒萼不愿住在山上,到别处去住上些时日也未尝不可。唯独小心有人暗算,如今这世道要乱了,当初你母亲与人结仇也不少,只怕有不少人在暗处盯着,想拿你们姐妹出气呢。你若听我的,也别回紫铃谷了,就直接去东海,寻个景色优美的小岛住下。我看过不多时你母亲就要渡劫练成元婴之体,届时我也会跟你姐姐同去襄助。”
寒萼允自一愣,惊道:“你怎知我娘在东海……”话一出口方知泄露了大秘密,赶紧闭上嘴巴,紧张的盯着徐清。
徐清笑道:“你这张嘴可远没有你姐姐严实啊!不过你也不用自责,我自有手段算出你娘身在东海,非但如此我还知晓她具体躲藏在何处。”
寒萼惊魂未定勉强笑道:“姐姐早跟我说你推演算术身为厉害,我原来还不相信,今日也算长了见识。”
徐清淡淡道:“哦?紫铃将我们的事也告诉你了?”
寒萼点点头道:“我却没想到那连我都没传授的法术,姐姐就跟你换了一副阵图!若届时你不能前去帮忙,我们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三阳宝物和十条龙魂来。”
徐清也不理她抱怨,笑道:“等日后你亲自施展一回,就知道那阵法的威力了,我保证绝不会让你们姐儿俩吃亏就是了。”
寒萼也没再说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三人到了屋里又闲谈片刻,她就起身回去了。芷仙眼望着寒萼的背影,忽然问道:“我听师父刚才说的这些话,仿佛全都说了一半又藏了一半,为何不敞开明说呢?”
徐清回身拍拍她脑袋,笑道:“我身边有你一个就够麻烦地了,还要去招惹她作甚。更何况这回出去还碰上了司徒平的挂名师父。那老东西仿佛对我很有些成见。”
芷仙疑道:“竟是什么人让师父如此忌惮?”
徐清笑道:“就是神驼乙休!别说是我,就算你师祖见着那老东西也得毕恭毕敬。”接着又叹道:“若寒萼不走便罢,若是他真的选择离开,却又不听我的劝告。再回紫铃谷居住,只怕还要遭受一场劫难啊!”芷仙眼珠一转,立刻就明白了徐清隐含地意思。至于她如何去做,就不用徐清再操心了。
芷仙心里有了主意,就不再寻思其他,笑眯眯道:“前日我还遇上了一件好事,师父能猜出来是什么?”
徐清上下打量,见她喜笑颜开,一副美滋滋的样子,双手背后却将胸脯显得更加丰硕,只怕是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笑道:“看你高兴这样。只怕不是个稀罕物件也不会来献宝,莫非得了一件了不得的法宝!”见芷仙还是笑而不语,又沉吟道:“不过在凝碧崖上能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宝物呢?”说到这里徐清忽然眼睛一亮,又细细打量芷仙猛然道:“莫非是七修!”
刚才见面时徐清还没注意,此刻再待一细看,竟从芷仙身上感觉出另一股陌生地气息,跟前日初见庄易时非常相似。徐清见过飞剑不少,一眼就看出那正是淡淡逸散出来地剑气。
芷仙也一下愣住了,惊道:“师父怎会知道!人家还是查了好些书卷。才知道此剑乃是一套七修剑中地一柄。”说着就从身后转过来一柄尺多长地金色小剑。递到徐清手上,又将那日收剑的经过讲述一遍。徐清闻听不由得“啧啧”称奇,这还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待芷仙说完了,徐清又将飞剑还他,道:“此剑乃是当初长眉真人专门为了将来大劫祭炼的宝剑,日后还有大用。若想留下咱们还需得想些说辞才行。”
芷仙惊道:“这飞剑明明是人家跟师妹一同擒来。难道还要再交上去吗!不成!师父快想想办法嘛!”芷仙眼角一扫左右无人,俏脸上露出些许狡谐的笑容。竟抓着徐清手臂撒娇的摇晃。旁边的白灵看地恼恨,挥起肉呼呼地爪子,一下就拍到芷仙ρi股上。把她吓得惊呼一声,方想起这还有个大白猫呢!慑于白灵往日积威,芷仙也不敢再闹。虽然芷仙早就练了剑术,难道她还能用飞剑去刺白灵吗!要打起来最后还是芷仙吃亏。
徐清笑道:“不急不急!容我想想再说。”他沉吟半晌终于道:“原来没让你修炼《碧筠剑诀》乃是因为并没一柄趁手的宝剑,如今有了这柄金鼍剑,虽然凑不成一套,其品质也远胜寻常,正好给你修炼孕剑之术之用。日后若有人问起来,你就一口咬定不知此剑来历,只以为是天赐宝物。届时你将飞剑地剑魄蓄养在丹田中,除非坏了自己的剑气重新修炼,方能将此剑让给别人。”
芷仙还不放心,问道:“师父早说此剑使命非凡,那要万一教中有人以此借口,非要让我献出剑魄,那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清笑道:“咱们峨嵋派乃是名门正派,又不是邪魔外道,想怎么办干就怎么干的!既然是名门正派,做任何事一定都要名正言顺。当初长眉真人炼制七修剑,无非就为克制一干邪魔外道炼制的五毒法宝。那别人能御剑杀敌,莫非我家芷仙就不能吗?若非要有什么芷仙力不能及的事,就把飞剑借出去几日便是,也不用非要毁了修为吧!”芷仙也觉有理,点了点头道:“那我可就全听师父的了!日后真要出事,师父可以定要负责哦!”
徐清笑道:“你这没良心的妮子,我什么时候让你吃亏了不成!”又问道:“这两日那两个小丫头修练得怎么样了,还听你这师姐的话?”
芷仙不无得意的笑道:“她们可都在用功呢!平时也乖巧可人,倒像是我亲妹妹一样。”便携着徐清一同朝后山走去。青竹石径,风和烟,金童玉女般地一双璧人行去,如同一卷画轴,好生怡然。忽然“喵”地一声。一道白影窜将上去,雪缎似的大白猫一头挤入二人中间,更引得那少女一阵清朗的娇笑……
徐清知道虽有温玉化解,但那寒|茓冰蚕岂是等闲。要驱除地寒毒更绝非易事。英琼与英男情同姐妹,一定要看着她康复才行。算计着赶往雁荡山的时间也不用着急,就留在家里指点徽佳徽黎姐妹的剑术。只等着英琼结了英男之事。二人再一同东去雁荡山,助霞儿斩除恶鲸。直等到第七天头上,终于见太元洞方向飞来一道紫色的长虹,落在碧筠院内,不用说来地就是英琼。
徐清正在后山带着徽佳徽黎练剑,只有芷仙独自闭关修炼孕剑术。徐清一听说英琼来了,就知道又要离开。赶忙将徽佳徽黎近日地功课吩咐一遍,叮嘱了一些使用剑术的心得,吩咐二人自行练习之后。才回身朝前院走去。
留下徽佳徽黎驻身凝望,忽然徽黎幽幽叹息一声,道:“看来师父又要走了,也不知这回又去几日。”徽佳没有说话,直到徐清背影消失在竹林下,才轻声道:“好了快些练剑吧!师父下次回来一定要给他个惊喜,也许就会带我们一起下山呢!”
英琼正闲适地坐在厅中饮茶,旁边一个面生的俊俏童子伺候着,大约是这几个月新来的外门弟子。虽然年幼却很识大体。见徐清来了赶紧退了出去。容二人单独说话。英琼立刻就起身迎上,从兜里取出一只剑囊递给徐清,道:“这次可真要谢谢你,若没有三阳一气剑的纯阳护持,英男姐还不知要承受多少苦头呢!”
徐清笑着将剑囊接过来,说实话这趟莽苍山之行,因为没有三阳一气剑在身。他心里还真一点底都没有。也幸亏前日才刚突破了太玄境。否则还不知道对上妖尸谷辰会是什么结果呢!问道:“英男伤势已经好了吗?”
英琼面露苦色道:“伤了骨髓哪那么容易就好了,只怕还需调养些时日。不过总算没留下什么暗伤。已经让人觉得庆幸了。我本还想再陪她几日,英男却说什么也不允,说为咱们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已经好了再不敢拖累人了。她就是这个性子,事事总要先为旁人着想。”
徐清笑道:“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珍惜啊!对了!那日周师姐回来求救,后来就没听说消息了,情况到底如何了?”
英琼嗤笑道:“要说你还真是个糊涂虫,居然连这么大的动静都还不知道呢!”
徐清讪讪的笑道:“哦?有多大动静?我也没觉出咱们凝碧崖上调兵遣将啊。”
英琼笑道:“还需什么调兵遣将,你当是国家打仗攻城略地呢!难道三仙二老全都出动围攻百蛮山还不算大动静吗!”
徐清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道:“哎呀!我只记着绿袍老祖就要命丧黄泉,却没想到那老魔头还真有面子,竟然引动三仙二老全都出动。不过我记得好像此寮并非死在了峨嵋派的手上啊!”
英琼又接到:“这还不止呢!还有红木岭天狗崖地红发老组也出手了,听说是因为绿袍老祖贪了他的神刀。孔雀河天师教的天灵子更以死相拼,只为给徒弟师文恭报仇雪恨。仿佛一时间无论正道还是旁门,全都成了绿袍老祖的敌人。”
徐清叹道:“那老魔头多年来四处树敌,又不知收拢人心,最后落得魂飞魄散也是早在意料之中。”还不待徐清说完,英琼就接过来道:“谁说绿袍老祖死了?”徐清微微一愣,惊道:“难道说三仙二老,再加上红发老组和天灵子,竟还没杀死那绿老魔?!”
英琼道:“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绿袍老祖炼了第二元神,以实体宝物极难杀死。本来天灵子也以元神之法相对,一意要将其彻底杀死。不过好像最后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道极厉害的剑光,将围困绿袍老祖的阵法打开了一道缝隙,才使那老魔借着第二元神逃走。”
徐清惊道:“绿袍那老贼竟真逃走了!救他的到底是谁呢?莫非……”忽然徐清脑中闪现出一个巧笑倩兮的美丽身影。
第二百零二回 金玉良言
长云朗日之下徐清与英琼同乘一剑就朝东方飞去,不过飞行的速度非常慢,也没看见那形影不离的白灵猫。原来从前天夜里,白灵又开始昏昏大睡去了,只怕是又要蜕变一层。这贪嘴的家伙在雁荡山还吃了两头蛟龙,白灵猫虽然厉害,却也没听说过,还能捕猎蛟龙吃的,只怕白灵也算是独一份了。
就见英琼嘟着小嘴,嗔道:“你就能欺负人,自己有那么厉害的遁法,还非要赖在人家飞剑上!”
徐清笑道:“我倒是也想用霜蛟剑带着英琼姐的,是你说我那飞剑满身净是血丝子看着就森人。”
英琼道:“哼!还有脸说呢!好好一柄霜蛟剑,也不知让你怎么给糟践成了那样。”
徐清笑道:“好了!我的英琼师姐也别再抱怨了,琮离遁光虽然快,可也浪费法力啊!若无急事还是别用吧。”
英琼小嘴一撇,冷哼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会在乎那点法力吗?上次来的太快了,我还没细细体味那急速的感觉呢!而且这回就你我两人,速度一定还更快吧!就让我试试嘛!”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英琼竟恋上了那远超寻常的极速。不过徐清也承认,御剑飞行的刺激可远比前世飙车过瘾,更何况琮离遁光还比寻常飞剑快了数倍。笑道:“既然英琼姐开口了,小弟我可不敢不从。不过咱们先得上姑婆岭暗中看看施龙姑到底在干什么。”
英琼道:“你不是说让她闭关半年吗?怎么才过几天就要去看看了?”
徐清笑道:“人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我看要想知心,就得听其背后之言。若才过了几日施龙姑就固态萌发,大约已经无药可救了,对她也不必顾惜。若她真有决心痛改前非,立誓要修练报仇。我帮她才有意义。”
英琼艳红的小嘴一抿,娇嗔道:“呸!我才看出你这人最坏,说的仿佛挺好听的,我看你就想培养一个既听话又厉害的打手。”
徐清微微一笑。也不与她争辩,指着远处一片绵延起伏的山岭,道:“那边就是姑婆岭了。却还不知金针圣母的黄狮洞在何处呢!”
英琼回头望了一眼峨眉山,叹道:“竟这么近吗?你别是弄错了吧!”
徐清笑道:“当初金针圣母带着闺女隐居,自然要找个隐秘安全地地方。姑婆岭就在峨眉山附近,要说有些邪魔外道想来找麻烦也需得考虑考虑咱们峨嵋派的态度,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吧。”
徐清话音未落,却听英琼笑道:“师弟这回恐怕是猜错了,也不是所有的邪魔外道都惧怕咱们峨嵋派的声威呢!你看那边……”说着就往姑婆岭地南边一座小山指去,就见那山后隐隐约约有宝光闪动烈焰腾腾,竟不知何人在那斗法!
徐清脸色微微一变。道:“师姐先收了剑光,你我潜踪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徐清与英琼收了飞剑,隐在下面树林轰,蛇形鼠伏就那火光闪动之处遁行过去。不消多时就到了近前,找一处林木皆密的所在藏好,探头再往外看,这才看清山后情形。只见天上黄光闪动,燃起一片熊熊火云。暗藏金风雷煞。飚飞天都烈火,方圆百丈全在那红云烈火之中。
书中代言,那红云风火就是天都烈火仙阵,虽然前翻说史南溪南下援绿袍时就提到过此阵,但此阵却并非是史南溪发明,而是烈火祖师与他师弟兔儿神倪均共同钻研而成。此阵法采纳九天十地的丙火精华,祭炼成天都火煞。再辅以五行开阖之术摆成大阵。厉害非凡。不论仙凡,一旦落入阵中。就被金风雷煞所炼。任凭修为多高,被风雷困住,不用数日消磨,全都化成灰烬。
在那火云之中隐隐晃动一团青光,堪堪护住两个人影,竟然就是施龙姑和孙凌波二人!只见施龙姑举着一面青铜古镜,放出铮亮地精光,将近身的金风雷煞击散。此刻早已脸色苍白,狠狠咬着下唇,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与她背靠背的孙凌波也狼狈不堪,奋力撑起一团青色光网,将二人护在其中。看她们早就法力透支,摇摇欲坠,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再看那天都烈火阵的外头还立着数人,神色狰狞的朝里面望去,还不时发出狞戾的笑声。为首的两个道装修真,上垂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长的相貌堂堂,甚有些器宇轩昂地风度。只可惜脸色苍白,眼神阴戾如狂,杀机显盛,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在他身旁立着一个身材矮小仪态猥琐的矮个道人,长的瘦小枯干,尤其上唇开裂,支出两颗黄呲呲的门牙,看着就那么倒胃口。
英琼一皱眉头,低声道:“嗯?竟是史南溪那魔头,百蛮山那么大动静,竟没要了这厮的老命!”她也知道徐清恐怕不认识这些人,又说道:“师弟看那长像畏亵,有俩大门牙的就是华山派烈火祖师的师弟兔儿神倪均,他身边的就是史南溪那魔头。”又朝二人旁边一个媚眼冶荡地衣衫暴露地女子一指,道:“那荡妇叫李四姑,外号勾魂姹女,专司采补之术,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少年。”
在那三人身边还又四人,三男一女,模样各异,只不过英琼就全不人了。书中代言,那四人也全都是旁门魔道中的人物,那女子长的娇俏迷人,也是华山派烈火祖师的门下,叫白灵女朱凤仙。还有鬼影儿萧龙子,铁臂头陀伍禄,也全是华山门下的妖孽。
唯独一个不是华山派门下的就是长臂神魔郑元规。此人原是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门下弟子,剑术另成一家,法术非常高强,只是心意狠毒,不受陷空老祖待见。后来犯了教规。私逃下山,投靠到赤身洞地五毒天王列霸多地门下,从此愈发肆无忌惮无恶不作。
其实赤身洞与阴风洞都在百蛮山中,只是一个霸据东方。一个占领西头。那绿袍老祖与列霸多虽然没有冲突,也老死不相往来。史南溪与郑元规交情匪浅,此次他南下帮助绿袍老祖。就想邀请此郑元规协助,若再能把五毒天王也拉过来就更好。却没想到郑元规早就被列霸多派到西北崆峒山收罗弟子去了。
史南溪本身与列霸多并无交情,便没好意思再提帮忙的事,赶紧派人上崆峒山去请郑元规。却没想到峨嵋派动如雷霆,没过一天三仙二老全都赶来,红发老组和天灵子也落井下石。非但破了他地天都烈火阵,还一举毁了百蛮山阴风洞。若非史南溪见机地早,趁乱偷偷遁入地下逃走,只怕早成了三仙二老的剑下之鬼。史南溪负伤逃离百蛮山。越想越恨,正好遇上了兔儿神倪均和郑元规这些人。原来烈火祖师知道峨嵋的后辈出了不少能人,生恐史南溪轻敌吃亏,又让倪均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弟子前去帮忙。才出华山没多远,就碰上了接着史南溪邀请南下而来地郑元规。双方立刻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没想到还没等过金沙江,就看见狼狈逃回的史南溪。
虽然群邪嘴上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一听三仙二老全都出动,就知道南方魔教完了。就算在场这些人去了也是白给。大家全都照不宣。掉头就往华山回去。刚过了沱江李四姑忽然想起,月前好友孙凌波曾经跟她提过,姑婆岭黄狮洞的金针圣母已经兵解。如今只剩一个女儿得了神针传授,本领非常了得。她看史南溪那架势,绝不会善罢甘休,就主动提出去联络二人。她早就听孙凌波说过玄女针地厉害,若能引诱龙姑入伙定是大功一件。
史南溪在百蛮山吃了大亏。尤其天都烈火阵被破时。还险些被天灵子的天辛飞剑斩伤元神。正怀恨在心,一听说施龙姑乃是天灵子徒弟的媳妇儿。立刻就来了精神,暗自打定主意:“哼!天灵子老鬼,你敢用飞剑刺我,老子就好好玩玩你徒弟媳妇儿!”虽然李四姑也看出史南溪目的不纯,但她也知那施龙姑并非什么贞洁烈妇,倒是并没在意。哪想到一行人到了姑婆岭黄狮洞,将来意一说,非但被施龙姑婉言谢绝,连同孙凌波也仿佛变了性子,对李四姑的暗示丝毫不假辞色。李四姑与孙凌波交往不浅,看她眼神气质大异过去,就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变故。无奈只能借口史南溪受伤,要借个地方将养几日,想先稳住施、孙二人,再慢慢打听情况。没想到还没等施龙姑说话,竟先被孙凌波一口回绝。
那史南溪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邪火,见龙姑长的细皮白肉美貌如仙,且二人又是李四姑的朋友,这才没立刻发作。但此刻一见施、孙二人根本就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还哪有什么可说的,立刻就翻脸大骂。龙姑二人知道敌人法术厉害,且人多势众,不敢力敌就退回黄狮洞,凭借禁制阵法周旋。
奈何那史南溪仿佛着了魔障,就铁了心非要将二人给擒住出气。在黄狮洞外花去七天七夜,也不知浪费多少法力,终于将洞府内外禁制全都破去。期间还被龙姑的玄女针打了一下,亏得老魔反应迅速只伤了左肩。却更激怒了史南溪地凶性,发誓要将二女捉来,练成肉偶,永远供其奴役淫乐。
洞府被破,二女无可奈何,就想去峨眉山避难,终究还有徐清那层关系在,总强过落在这群邪魔手里。没想到那兔儿神倪均早就料到此节,简单布置了一个烈火阵将洞口围住,只待二女一冲出来,立刻就被陷在阵中。唯一庆幸前翻那些布置天都烈火阵的宝物阵子都被史南溪带到百蛮山去了,此时倪均没有趁手的东西,也难将阵法威力全发挥出来。否则就算施、孙二人有法宝保护身,也早就被烈火金煞化成了骨灰。
英琼望着阵中苦苦挣扎的二女,叹道:“没想到她们俩还有些骨气,竟然真跟华山派的魔徒一刀两断了。此事全因你而起,还不快下去救你外甥女。还要眼看她们被活活烧死吗!”
徐清却摇了摇头,笑道:“师姐别急,你看那史南溪等人淫邪的目光,显然是相活捉二人肆意淫乐。我看那烈火阵的威力还没发挥五层。否则龙姑她们俩早就被雷火烧死,哪还能挺到现在。你且看着,只等一会那操阵的兔儿神倪均必会停歇阵法。给施龙姑和孙凌波最后一次选择地机会。到那时何去何从,就全看她们自己地选择了。”
英琼甩了个白眼过去,也不再说话,拭目以待,看是否真如徐清所料那样。
不消片刻之后,就见孙凌波忽然脸色潮红,再也压制不住内伤,“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护在二人身外地青色光网也收敛光芒,成了一条青色的彩带飘落到地上。施龙姑惊呼一声。赶紧回身将自己姐妹抱住。
就在这一刹那金风雷煞熊熊烈火四下压来,眼看二人就要丧命在此。忽然史南溪狞笑一声把手一扬,兔儿神倪均赶紧操纵阵中烈火退去,形成一个火圈将二人围在当中。就见史南溪哈哈大笑道:“哼!两个千人骑万人跨地荡妇,竟还在这跟老子装贞洁烈女,真***让人笑掉大牙!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脱光了衣裳爬过来,把咱爷们伺候妥帖了就留尔等一条贱命,否则…哼!你看那无尽烈火就是你葬身之地!”
施龙姑并不想死。她还没能给娘亲报仇。但让她像条淫荡的姆狗一样活着,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地。相比起来孙凌波还更刚烈,仿佛全然不惧生死,挣扎着从龙姑怀里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史南溪!放你娘地狗臭屁!老娘就算死了也不伺候你这狗贼。你拿死吓唬谁呢!告诉你史南溪,我三岁时父母就死在前明阉党手上,若非被师父捡来养育。我早就饿死在死人堆里了。能活到今天。还练了飞天遁地地法术,我孙凌波早就赚了。”说罢又望了施龙姑一眼。接道:“唯一可惜连累了龙姑妹子,只希望妹子不要恨我!”
施龙姑也被这几句话激起了豪气,强自含着泪水道:“死就死!姐姐莫要再说,能跟姐姐死在一块,龙姑也死而无憾,希望下辈子咱们还能再做姐妹。”
李四姑看着二人如此悲壮凄凉,也后悔不该带史南溪前来,但她人微言轻也无可奈何。见史南溪脸色发青,已被气得恼羞成怒,赶紧喊道:“凌波妹子!不要再犯傻了,刚才史师叔只是吓唬你们。你师父阴素棠与我家师尊乃是旧友,如今还有峨嵋派大敌当前,我们这些旁门异派之人怎好自相残杀!”
其实谁都听明白,这话明着劝说二人,暗里却在提醒史南溪等人。其实阴素棠与烈火祖师哪有什么交情,甚至阴素棠的情人赤诚子还与烈火老祖有断臂之仇。但阴素棠地修为可比赤诚子厉害十倍,当初创立昆仑派时就是教中元老,与憨僧空了同辈,修为甚至还高过昆仑四友半筹。
史南溪也不由得脸色一变,自己也感觉这几天有点魔障了,从打出道至今,还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亏。此时再细想想拿两个小丫头出气,确实有些不够光彩。旁边的众人也都脸色各异,史南溪仗恃本领高强,自然不怕阴素棠,但其他人可不能不细细想想。若万一阴素棠知道爱徒惨死,杀不了史南溪和倪均,就得拿旁人出气。
李四姑又喊道:“凌波龙姑赶快跟史师叔陪个不是,咱们本来都是同道,无冤无仇的,还有什么解不开地疙瘩。”
没想到那孙凌波竟冥顽不灵,道:“四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早就发过毒誓,从今往后绝不再跟那些淫徒同流合污。我也劝你早日脱离泥潭,如今偷得片刻欢愉,等到日后真遇上了喜爱的人,才知自己身子已经脏的如同秽泥!”
李四姑立刻目瞪口呆,无论如何没想到孙凌波那小淫娃竟能说出这番金玉良言。
第二百零三回 十龙绞杀
史南溪听了孙凌波一番言讲,忽然哈哈狂笑,阴毒的盯着困在烈火阵中的二人,喝道:“好!说得真好啊!既然嫌弃自己身子肮脏,今儿就给你们好好收拾一番,在烈火中化尽一切污秽!给我烧死这两个小娘儿们。”
李四姑一闭眼睛,料定施龙姑与孙凌波是在劫难逃,却不愿看见二人在烈火阵中挣扎。施、孙二人早就法力告罄,自以为必死无疑,抱在一块闭眼等死。再看那兔儿神倪均狞笑一声,两颗黄牙一动开始念动法诀。只见那烈火阵中火焰猛地沸腾起来,全朝中间压去。
就在此时忽然闪过一道又细又快的银光,那速度比闪电还快三分,甚至连史南溪那等修为,银光从他身边掠过,他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与此同时空中那一片烈火红焰忽然狂躁起来,仿佛失去了控制,“噗!”的一声闷雷似的炸响,就朝四面消散。被困在阵中的施、孙二女也被无穷的烈火吞没。不过让人惊奇的是,竟没听见二人惨叫。须知那天都火煞可不会将人一下烧死,而是从外到内,一点一点烧尽皮肉熬成骨油才能最后死去,那疼痛凄惨之状,让人不忍目睹。
又待片刻熊熊烈火渐渐散去,竟从中间显出来一个陀螺形屏障。五道七彩烟岚缓缓转动,中间除了施龙姑和孙凌波之外,还多了一个英俊昂当的白衣少年。只见那少年虚身悬在空中,一柄尺多长的银色小剑,仿佛灵蛇般上下萦绕周身。轻衫长袖,高冠素靴,散下长发连同大袖襟带,甩在风中猎猎飘飞,真有一番挥洒飘逸的神仙意态。此人不用多说。除了徐清还能有谁!
待那天都烈火阵散尽,徐清扬手将太乙五烟罗收取,笑眯眯的朝一干邪魔扫视,但那眼神却凄冷如冰。直到停在了史南溪身上,冷笑道:“华山派真是好大的排场啊!莫非知晓我峨嵋派三仙二老都不在凝碧崖,想趁机攻打峨眉山吗?还是看咱们家老姐姐去了。只剩下个闺女就来欺负人呢?”
史南溪脸色一变,上下打量来人,却难料深浅,心里暗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听说话这意思仿佛与金针圣母有亲戚,又称自己是峨眉弟子。莫非刚才闪过那道银光就是他吗?但那惊人的速度古今难见,他一个无名少年能有那么大能耐?”
施龙姑和孙凌波都自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徐清竟会从天而降。眼见熊熊烈火扑来,二人闭目等死,但片刻之后既不觉疼也不觉热。再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挺拔的白衣背影。四周还罩了一层五色烟岚,那些凶猛地火焰竟全都退去!恍惚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直到徐清开口说话,二人才确定竟真是徐清赶来相救!那种死而复生的激动心情早就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舅舅!”施龙姑这一声叫的又爽利又亮堂,仿佛徐清就是她亲舅舅。孙凌波也非常激动似要说话,但瞬间眼中的光彩又暗淡下去。
史南溪冷道:“来者何人!竟敢与我华山派为敌吗!”
徐清冷笑道:“在下徐清如今在峨眉山醉道人门下修行,至于与华山派为敌!你们前来围着我家外甥女又打又杀地,莫非还不让我这个当舅舅的问问?”
一听是醉道人门下的弟子,同行那些魔徒全都松了一口气,就听郑元规狂笑道:“那老醉猫地徒弟也敢上这来丢人现眼。别以为在峨眉山下头咱爷们儿就不敢杀你。若是识相就给我快滚。若不然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又朝倪均喝道:“哎!我说倪老鬼!你那烈火阵怎么散了,还不快点烧死这三个小狗。”
那兔儿神倪均从刚才徐清现身,就觉得浑身不大对劲。及至郑元规说话,他刚要张嘴应声,忽然耳听“咔”一声极细的轻响。其实他唇下那两个大门牙只是长的好像两颗,中间还连着。还没等他发出声来,那个大门牙就从中裂开。与此同时从他前额透出一道殷红的血线。直向下延伸到下巴。再到脖子,极细的伤口中“呲呲”喷出一片血雾。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再看徐清轻叹一声,淡淡道:“既然已死了,又何必再留恋人世呢?”他话音未落就见兔儿神倪均的身子竟从中间分开,齐刷刷的伤口还能清楚看见心肝脾肺地位置。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鲜血喷溅的冲力将两片尸体推开朝两下落去。
在场之人只有史南溪能隐隐约约想出是怎么回事,余者全都莫名其妙的怎也想不明白,徐清何时动手将兔儿神倪均给斩成了两半!原来刚才徐清看见龙姑与凌波二人凛然求死,也从有些佩服她们的骨气。他就附入霜蛟剑中,对准了兔儿神倪均施展琮离遁光。那速度甚至比寻常飞剑快出十倍,就从倪均身子中间穿了过去,只因速度太快,倪均竟没当场死去。只等他张嘴要说话时,才牵动了伤口,从中间裂开死于非命。
就在众人全都惊愕的看着倪均尸首,徐清眼中寒光一闪。既然出手斩了兔儿神,已经跟华山派结成死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见徐清扬手扔出三阳一气剑,同时洒出十枚紫玉蛟珠,还没等敌人都反应过来,已经将三阳十龙大阵发动起来。
这些人中就数史南溪见识最广,立刻看出敌人阵法厉害,赶紧喊道:“跟我快退!敌人要布杀阵!”奈何他刚回身要跑,却猛然见一道游龙般的紫色剑光从后面击刺而来。史南溪大吃一惊,慌忙祭出飞剑抵挡,同时向旁边躲闪。那紫色剑光也不与他纠缠,轻轻一扫已横着朝旁边的长臂神魔郑元规杀去。旋即一股极其暴烈的纯阳之力就将史南溪给罩住,他这才知道敌人并非真要偷袭,只要将其逼入阵中。再见远处御剑的绝美少女,才如梦方醒。想起那紫色剑光不就是长眉真人遗下地紫郢剑!
那七名围困黄狮洞地魔徒除了倪均已死,余者全被徐清给困在了十龙大阵中。不过此番布阵徐清并没在阵中加入那些风雷幻阵,只见苍苍青天之下,十头足有二十多丈长的蛟龙上下翻飞。钢铁般地鳞甲在阳光晃映下,闪着粼粼耀眼的精光。刚才横绝百丈的天都烈火阵已经气势磅礴,如今这天空中十头巨兽“嗷嗷”嘶吼上下盘旋。四下升起淡淡的蜃气,直将二三百丈全都笼罩其中,更可谓之恢宏。
施、孙二人虽然知道徐清厉害,却万没想到他竟还有这等惊天动地地能耐,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徐清带她二人缓缓升上高空,仿佛高高在上地天神,俯视困在阵中地六人。又见徐清伸出右手一指想要向外逃奔地铁背头陀伍禄,轻喝一声:“杀!”
一头青色蛟龙猛地身子一转,张开血盆大口直朝那铁背头陀撞去。那铁背头陀伍禄也是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心里害怕又哪肯束手就擒。慌忙把手里一柄九环锡杖抛出,化作一道金光朝那蛟龙打去。只可惜他没注意到脚下,刚把锡杖打出,忽然从下面袭来一股腥风。他低头一看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一头湛蓝色地蛟龙竟不知何时,已潜伏到他脚下,猛地向上冲来一口就将伍禄咬成两截。可怜铁背头陀行凶西北数十年,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已死于非命。
勾魂姹女李四姑就在伍禄旁边不远,下一刻徐清眼神正好落在了她身上。从打刚才开始孙凌波就眼珠不错的盯着徐清。生恐错过了他一个动作。当徐清望向了李四姑的时候。她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孙凌波也不知自己怎么忽然提起了勇气,道:“徐道友!能放了四姑一次,其实她心地不坏,也是个苦命的女子。”说完就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若非还有龙姑扶着,险些从天上跌落下去。
徐清微微一愣,其实孙凌波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呢!虽然徐清对她并无喜爱。也不否认这样一个女子确实有她的可爱一面。徐清点了点头。把眼神从李四姑身上移开,朝白灵女朱凤仙望去。李四姑刚看见左边的伍禄惨死。又听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在她右边地朱凤仙竟也被一头独角蛟龙从背后撞上,立刻震碎五脏七窍流血而死。
史南溪与郑元规见眨眼间就连折两个同党,知道敌人阵法厉害,正要招呼李四姑和鬼影儿萧龙子聚来,四人同心协力设法突击出去。没想到那李四姑虽然平素说话极狠,本身胆子却小,平日贪图淫乐布施肉身,哪里见过动则粉身碎骨的死法。早被吓得目瞪口呆,全然听不见二人呼唤。
鬼影儿萧龙子身法最妙,在三头巨蛟之间来回穿梭,数次险些被逮住都让他遛了,眼看就要与史南溪二人会和。那史南溪与郑元规都是高手,徐清也没把握三两下击杀二人,不过他却不能放任萧龙子逃生。居高临下,抖手丢出一张神雷符,这也是前日在灵玉崖看见长眉真人符录的厉害,才想起炼制一些。
其实符录最大的优势就是便利,甚至不用念诵口诀,直接丢出去就行了。但短处也显而易见,威力不足又容易躲避,因此近些年来这一门法术也渐渐没落。徐清炼制这些灵符就为了在施展三阳十龙大阵时使用。驱动阵法时就很难再分心施展其他法术,若带着灵符扬手打出,更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果然那神雷符见风就着,随即闪出一团耀眼的精光,猛地立劈下一道青赞赞的雷电。那鬼影儿萧龙子应付三头巨蛟已经到了极限,如何能防备上面袭来神雷,“哎呦”一声正好被打在头上。徐清初次炼符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一道雷光劈下去声势仿佛不小,但打在萧龙子头上,除了让他身子一麻,就再没别的效果了。不过也正是这微微一麻,让萧龙子身法一顿,正好被一头后面冲来的红色蛟龙趁机咬中,当场脑浆迸裂绝了生机。
说时迟,那时快。从打徐清现身,到连毙四人,也不过数息。如此快地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更不用说做出应对。史南溪与郑元规眼见同党接连死去,知道想要破阵杀敌是不可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如何突出阵外。奈何二人左冲右突。全被巨蛟巧妙拦回,大阵覆盖数百丈看似松散,实则运转极为精妙。十头蛟龙仿佛铜墙铁壁一样,除非徐清故意防水,否则谁也别想找出破绽。
史南溪试了两次都无功而返,还险些被蛟龙打中。这魔头地眼神已经闪出了阴翳的邪光,心中暗道:“峨嵋派的小狗究竟从何得到如此精妙地阵法,只怕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唯有施展天魔分神血遁之术才能冲出去。”他又看了一眼郑元规。不禁有些歉然:“哎!郑兄啊!并非是兄弟我无情无义,奈何这峨眉小狗太凶悍。为兄只有先走一步,你且放心,日后我定要杀这小狗为你报仇。”
史南溪这魔头对敌人凶狠,对自己也不手软。只见他立起手掌,猛地朝自己颈上砍去,一下就割断了颈动脉,鲜血泉涌般喷出。史南溪都没眨巴一下眼睛,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如一张白纸没半分血色。急急念动咒语。喷出那些鲜血猛地闪出一片红光。将史南溪罩住,再待一闪人已踪迹不见。
其实郑元规一看见史南溪自己放血,就明白他做的什么打算,唳喝一声:“史南溪你安敢……”却没等说完,史南溪已经不见了。郑元规气地咬碎了钢牙,心里又悔又恨,本来是给朋友帮忙。没想到临了正主自己先跑了。
徐清祭出十龙大阵却没下迷雾幻阵。就是铁了心要将阵中诸人全都杀死。应了孙凌波地请求倒也罢了,怎料史南溪那罪魁祸首竟也给跑了。气得眼珠子一瞪,指着郑元规喝道:“十龙俱出,灭尔元神!”一语未了,旦见整个大阵都沸腾起来,十条蛟龙发疯般嘶吼咆哮,各自向东西南北,天地八方冲去。紧接着猛地盘旋一圈,转回头来,又都朝郑元规撞去。托着庞大的身躯,速度甚至比飞剑还快!
那郑元规已被天地十方汇聚来地纯阳罡力给压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十龙轰来,身子竟不能挪动分毫。单听“轰隆”一声振天巨响,十头巨蛟撞在一块,中心炸起一团巨大的白炽光,比天上的太阳还亮。徐清淡然一笑散去阵法,一扬手就将三阳一气剑同紫玉蛟珠收来。再看那白光散尽,还哪有郑元规的踪影,只怕连骨头渣子都被无限纯阳巨力捻成了灰烬。
但让徐清惊愕的是,在如此强大的力量轰击下,竟还有一物存留下来。只见一只尺来高的紫色小葫芦,闪着淡淡金光在空中略微顿了顿,就缓缓朝地上落去。徐清微微一皱眉,扬手将那葫芦摄到手上,只见葫芦肚上前后各印着坎元二字。葫芦身上还有淡淡的花纹,仿佛生长时落了露水,蜿蜒而下的水纹,给人一股清新淡雅地气息。
徐清略微输入一些真元,那坎元葫芦完全没有反应,心中疑惑道:“嗯?这葫芦也真怪事,对真元全没反应,大约不是个法宝,偏偏还如此坚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小心翼翼的推开葫芦嘴上的塞子,里面豁然冲出一股清香。稍微吸入些许就沁人心脾,再吸一口更神清气爽,仿佛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徐清赶紧按住塞子,不由得心中大喜,暗道:“早听说当初郑元规这魔头判逃无定岛时,偷了不少陷空老祖炼制的仙丹,没想到他竟全带在身上了!”徐清赶紧将那葫芦收在兜里,能用如此坚固的葫芦装着,只怕其中丹药非同小可。他也不敢胡乱服用,还需得日后慢慢研究明白才行。
这时徐清才得出功夫望了李四姑一眼,淡淡道:“今日看在孙道友替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你一命,还不速速归去!”李四姑又惊又怕,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孙凌波,又道了一声多谢,慌忙架起剑光飞走。
英琼飞来笑道:“早就听他们说你这阵法如何厉害,今日一见竟真有这么大威力!尤其最后那一招,真的好吓人呢!史南溪也算天下著名的修真,居然被逼用出了血遁,这回肯定元气大伤,没有一两年也别想复原。”
第二百零四回 夏禹神符
且说徐清以三阳十龙大阵击杀群邪之后,只简单交代两句就留下施龙姑孙凌波二人,带着英琼朝雁荡山赶去。待飞出百十里之后,英琼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弟,刚才你救了她们性命,为何不趁机就将二人收服?”
徐清笑道:“哦?那师姐说要如何收服?只怕是口服心不服啊!若我此次提出任何要求,都难逃携恩图报之嫌,反不如什么也不说,就让她们俩记着我的好处,等日后自然就将我想要的东西献上来。”
英琼皱皱鼻子,嗔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可坏了!如今黄狮洞外的禁制护阵都被破去,你就不担心还有人前去进犯?恐怕史南溪那魔头不会善罢甘休。”
徐清应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说史南溪没有一两年不能复原吗?至于那烈火祖师应该还被优昙大师盯着,大概不能轻动。若华山派其他人来,龙姑的玄女针自能应付。即使万一打不过,我已叮嘱她们万不得已可以直接避上凝碧崖。”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鹰唳,英琼微微一愣赶紧驻了剑光回头一望。只见从峨眉山上急速飞来一只好生神骏的巨雕,浑身钢羽,爪喙包金,双翅一震能卷起两道旋风,正是英琼养的那只神雕。在雕背上还跪坐着一个俏丽的黑衣少女,仪态端庄,秀雅婉约,不就是那墨凤申若兰么!眨眼进神雕已经飞到眼前,英琼赶紧飞身迎去,拍拍神雕头上细羽,问道:“若兰怎也跟来了?莫非英男那又出了什么变故?”
申若兰笑道:“英琼莫要胡思乱想,英男手脚已活了血脉眼见就要痊愈。这回是餐霞大师命我带着神雕前去雁荡山相助。餐霞大师说要斩去恶鲸,除了天龙伏魔剑和紫郢剑外,还需得九九炼魔神针困住恶鲸元灵。才能将其彻底杀灭。只因前日此宝被人借去,刚才还来这才没让你们带去。”
英琼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见若兰乘雕急行,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若兰笑道:“我知你们早上才出发,便以神雕急速或许还能敢上。没想到才一下山就遇上了,莫非出了什么差池耽搁了行程?”
见了若兰乘神雕飞来,英琼也不再急着让徐清带她飚飞。三人同坐在神雕背上就往雁荡山赶去。一路无话,神雕本乃神禽,双翅一震就能飞跃百里,不消多时就看见了天际出现了一道细细的水线,闪着粼粼波光,已然到了东海之畔。再往下看丛丛叠叠的青山之中,突兀立着一座残破荒芜的秃山。近两个月过去,当初山崩地裂时毁去了无数草木,如今全都枯黄败坏。
再看那山中的雁湖上空还笼罩着一片金色的霞雾。山岚蜃气之间隐隐约约能见数道极亮的金光来回乱穿,将那雁湖地上空全都封住。静逸碧绿的湖水旁边,突兀出一座略微高出水面十余丈的小石峰。上面坐着一个绝美的紫衣少女,双目微合,神色恬淡,宝相庄严,正是操持伏魔困灵阵地齐霞儿。唯独脸色有些苍白,只怕这些日操持阵法,时时防备冥海玄鲸发动进攻。也耗费她不少心力。
三人正要下去相见。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顷刻之间静逸的雁湖竟沸腾起来,水涛澎湃,巨浪冲天。转眼间猛地从水下鼓起一个小山似的水泡,旋即“嘣”地一声那水泡从中破开,里面冲出来一个黑幽幽,足有拜多丈的巨兽。
再见那湖上的诸般金光。全都聚在中间。紧接着打出一道极亮的金光,正好轰在怪兽头上。那庞大的怪兽嘶吼一声。忍着剧痛还自不退,速度还更迅捷三分,一头撞上湖面的光网。齐霞儿被震得娇躯一颤,脸色陡然一红复又更显苍白。手上急急变化法印,口中念念有词稳住阵法,同时素手一扬又朝那伏魔困灵阵上撒去一打金色灵符。此刻巨兽冲力已竭,无奈落回水中偃旗息鼓,又蓄积力量去了。
徐清看着齐霞儿精神萎靡之态,这才知道支撑伏魔困灵阵要耗费多少元神法力,心里更恨优昙大师其心堪诛!当初优昙大师传书让霞儿回山去寻英琼,让徐清看守此阵困住冥海玄鲸,以徐清那时法力如何能守住阵法!若拼命守住最后一定耗尽法力元气大伤,若干脆放任冥海玄鲸,也一定会引发洪水泛滥。届时浙江一省百姓十不能存其一二,这些孽债全要记载徐清头上。奈何优昙老尼千算万算,没想到她自己的弟子竟会帮着徐清顶下来。
徐清赶紧飞身下去,急道:“霞儿姐!我回来了!你先歇歇,让**持此阵。”
霞儿刚才也觉察有人到来,一看是徐清同英琼三人到来,勉强露出些许笑容。她也不逞强,就让出位置,道:“师弟还需小心应付,那恶鲸知晓灾劫就在眼前,这些日更加疯狂。”
徐清从怀里取出一串念珠丢给霞儿,就接过伏魔困灵阵控制权。当初布阵时他也学过如何操控,如今自然轻车熟路。英琼与若兰也跟着落下,见徐清丢给霞儿一串念珠,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单看二人态度仿佛不是送的礼物。英琼心里带着疑惑微笑道:“霞儿姐放心吧!这数月来师弟可长进了不少,如今也是个太玄境的高手了,可非常厉害了呢!”
齐霞儿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丹增嘉措随身地念珠,多少有些惊愕,没想到徐清竟真能完成他们的约定。但很快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双手微微一合已将那坚硬的檀木珠子碾成了齑粉,淡淡道:“没想到你竟又给了我一次惊喜,谢谢你!”
徐清微笑道:“莫非师姐当初并没指望我能实践承诺?”
霞儿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可非常信任你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那厮修为不弱,你此行可还顺利?”
徐清点了点头,道:“其他倒还好,就是遇上了一个黑大个。练就一身厉害的金刚法身,竟能硬抗我的飞剑,着实让人惊愕。”
霞儿脸色微变,急道:“你可伤他性命?”
徐清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那汉子看似莽撞,实则甚识时务,见不是对手就不再纠缠。而且我听他说话。仿佛上头还有好几位师父,恐怕都不好惹,也有意手下留情。”
霞儿点点头道:“在藏密佛教中,修炼大日如来金刚法身一脉的弟子势力甚大,还是少惹他们为妙。”
徐清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提,又问道:“这些日那冥海玄鲸可将师姐累的好苦啊!”
霞儿叹道:“这恶鲸也真厉害,没想到就算利用大阵都险些镇不住它。幸亏当初是我留下看守,若留你下来只怕就让它冲出来了。而且恶鲸只怕已经得到了湖底地宝物,前日我见水下好一阵宝光闪烁。唯独不见它用那宝物来冲击阵法。只怕还未能完全收服。”
英琼与若兰全都惊愕道:“莫非这湖中还有什么了不起地法宝不成?”
霞儿笑道:“那冥海玄鲸本是大洋深渊的洪荒巨兽,若无宝物吸引,怎会跑到陆地上的小湖里栖息。雁湖之下还有一口禹鼎,乃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炼制地十七件宝物之一。传说能收天下之水于鼎内,更有很多精妙的涌出。若非留恋此宝,只怕当初还来不及布阵,冥海玄鲸就回奔大海去了。”
就在众人说话这会功夫,只见那雁湖水下猛地亮起一道红光。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忽然显出数个巨大地漩涡。越来越大,转眼间若大一个湖泊地水,竟全都消失不见!只剩湖底中间一条极深地沟壑上,笼罩着一团惨淡灰黄的妖雾。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忽见那妖雾猛地向上冲来,从中喷出千百丈洪水,中间正是刚刚才隐下去地冥海玄鲸。徐清大吃一惊。赶紧运起法力。将伏魔困灵阵的威力摧到极致。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冥海玄鲸正好撞在阵心上。亿万斤湖水仿佛也成了一个整体。竟然没从阵法中间的缝隙漏出去。这下震得徐清险些没吐出血来,幸亏伏魔困灵阵精妙非常,加之他前翻刚突破境界,法力成倍增加,这才勉强支撑下来。所幸那恶鲸一见合了万钧湖水之力,竟还没能攻开阵法,也费尽了浑身力气,拖着庞大的身躯躲入了湖下沟壑中去。再待飞去湖水“隆隆”落下,片刻就将雁湖填满,湖水汹涌激荡,又待半晌才再次恢复平静。
待那日之后,冥海玄鲸日日出来绞闹。不过徐清与李、申二女来援之后,霞儿也有了喘息机会,四人轮番休息,全都有惊无险。转眼间又过了二十余日,细一算来,眼看就到一百零八日地期限。四人愈发小心谨慎,但那冥海玄鲸竟一连三天隐在水下,全然没了动静。直等到一百零八日头上,忽然从湖底扬起高亢的鸣音,仿佛黄钟大吕之音,又加杂龙吟虎啸,甚是威猛雄壮。
四人全都备好宝物,知道时辰已到,那恶鲸要冲来拼命。不消片刻龙吟呼啸之声方一止歇,一声巨响从水下震起。雁湖仿佛开锅一样,“咕嘟咕嘟”涌起无数水泡,不一会就从水下伸出十数条红呲呲的肉须,左右摇动着朝上方伸去。
霞儿低声喝道:“小心!恶鲸将出!”没等她话音将落,猛地从水下腾起一团黑影,一头古怪的巨兽竟悬在了空中。但等徐清再定睛一看更有些奇怪,想来这巨兽定是冥海玄鲸无疑,但这次看见仿佛与刚出土时大不一样。莫非这三天没动静,就在水下蜕变新生了不成?
只见那恶鲸通身漆黑,钢鳞铁甲,鲸身鲨尾,龙颈蛇头,横在水上能有百多丈长。尤其颈上除了中间一颗十丈大的蛟首之外,竟还从两侧各长出八只小了一号的蛇头,呲牙吼叫甚为嚣张。肋下鱼鳍延出如同双翼,朝两边分开竟有二十余丈。恶鲸悬在空中,九头并立。“嗷嗷”吼叫,竟能震天动地。在那中间的蛟首正中立着一只合人一抱的紫色大鼎,看其非金非玉,色如紫霞。光华暗敛,宝光闪闪。鼎外铸造无数龙鱼蛇鬼之物,传说上古洪荒时期。妖孽横行水患不断,大禹治水十年,将作乱妖魅尽皆收束,铸在一口宝鼎之中,想必就是此宝。
那冥海玄鲸咆哮一声,头上宝鼎仿佛已经与它连为一体,放出无量金光紫霞。鼎上铸造兽纹接连闪出精光,眼见接二连三飞出十数头怪兽。有狮身蛇头,狼首双翼。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山魈水兽,怪异非常。
徐清知道诛除冥海玄鲸只有霞儿与英琼同心协力,却不能听凭这些怪兽让二人分心,喝道:“霞儿!英琼!且去对付恶鲸,这些妖兽就教给我了!”一语未了,更不敢丝毫怠慢,全力祭出霜蛟剑。自从破入太玄境之后。徐清又领悟不少碧筠剑诀的玄妙。剑光一出,如月影光霞笼罩数十丈,皎如碧玺,冷盛琼寒,棉棉如丝,密如天
旦见怪兽冲来,银光横去。弧旋若飞。上下切绞,一瞬间就将其分尸绞杀。好不干净利索。若是寻常怪兽只怕早就绝命,奈何那些凶兽全是从禹鼎之中出来,无形无质,竟砍杀不绝。但凡死去就能化作一片精光,飞回鼎中,不消片刻又冲出来。尤其为首一头高大地狼首怪妖最为凶戾,满口獠牙还能喉中喷火,偏偏速度极快,居然数次躲避剑光,直朝上面冲来。
此时霞儿早就祭起天龙伏魔剑,把伏魔困灵阵渐渐缩小,朝冥海玄鲸罩去。英琼与若兰二人护在两侧小心戒备,尤其紫郢剑早就蓄势待发,只等霞儿一声令下,就要斩下恶鲸头颅。徐清深知此刻万万不能让霞儿受到侵扰,赶紧驱动法力祭出三阳一气剑。三道金光流星射出,瞬间织成一张剑网,终于拦住狼头怪妖。
再看那冥海玄鲸声震如雷,拼命往上冲击,九颗蛟头虺虺摇动。忽然喷出无数金星,撞在伏魔困灵阵地金光剑网上“噼噼啪啪”乱响。更有数颗最亮的金星,竟冲开大阵压制朝天上飞去。霞儿眼见那金星冲出来,赶紧喝道:“师弟!那些金星全是大禹神符,飞走可惜快些拦住。”
徐清最爱珍贵宝物,焉能任其若走,赶紧洒出乾坤针将那数十金星罩住。奈何大禹神符乃是上古奇珍,早具灵性,在空中飞旋诡异,哪能轻易收服。徐清又不敢将法力全开,生恐一不小心毁了神符,岂非得不偿失。
霞儿见他久战不下,心里焦急复又喝道:“师弟莫要力敌,需以五行之道克制!”
徐清这才恍然大悟,心道:“那禹鼎既然能克制诸般水系妖孽,按五行之学以土克水,五行应该属土。而大禹神符乃是封禁禹鼎之物,应当以木克土,五行属木。我要制它须得以金属性的法宝才能事半功倍。正好前番在青螺山捡了几颗宝珠,就有一颗庚金珠堪用。”
想到这里徐清还哪有犹豫,赶紧就从兜里将那庚金珠取出,灌注精纯玄元罡力。只见鸡蛋大小的明珠猛地吞吐尺长光芒,刚猛凛然非常凌厉。五行生克之道是世间最大地定律,天地万物皆须遵守。只见徐清将庚金珠朝天上一抛,金芒过处,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金星,竟全都萎靡不振。徐清手疾眼快,趁机一扬手就全都收摄回来。一共一十二片巴掌大的金箔,上面朱漆雕画龙蛇轨迹,蜿蜒曲折中蕴含无尽玄机。就在符契两边还各有四个篆字,书写夏禹治水,自乍灵符。
还不等徐清欢喜,就见那冥海玄鲸欢畅地咆哮一声,头上地禹鼎光色更亮。那大禹神符本来就是镇压禹鼎之物,经过数日恶鲸终于将其驱除,方能随意施展此宝。恶鲸贪图禹鼎已数百年,终于如愿以偿,此处再无牵挂。肋下双翼猛力一振,裹挟着无量湖水,扶摇直上就想重回大海。
第二百零五回 同心协力
说那冥海玄鲸终于得了禹鼎,再无后顾之忧,一意向天上冲去,就想回归东海大洋。齐霞儿在这耗费数月功夫,焉能让它跑了!更何况禹鼎乃是天下至宝,谁看着能不动心。霞儿杏眼狞立,娇吒一声,振起浑身法力,全都灌在伏魔困灵阵上。阵上一道道金光越发紧密,就要将恶鲸裹住。
冥海玄鲸乃是洪荒巨兽,脾气最凶暴不过,哪容得被人裹住。顿时九头齐吼,龙吟虎啸震耳欲聋。霎时狂风大作,金鼓雷鸣之声仿佛千军万马奔来,惊天动地,声势骇然。冥海玄鲸九头一摇,拖动如山身躯,蛮牛般朝霞儿撞去。
霞儿一见恶鲸动怒,索性将那伏魔困灵阵也撤去。原来恐怕恶鲸提前逃走,如今英琼已到,正是要斩除恶鲸的好机会,还哪会怕他逃走!霞儿大喊一声:“恶鲸休狂!看我飞剑!”旦见她双肩一晃,收来九柄天龙伏魔剑在左右打个回旋,瞬间一同打出,猎猎剑光全往恶鲸头上罩去。同时娇声喝道:“英琼斩它颈侧小头!若兰刺它双眼!”
英琼早就跃跃欲试,一听令下那紫郢剑就仿佛脱缰的野马,“倏”的射了出去,卷着数十丈长紫光,在天上划出一道弧线直朝冥海玄鲸中间那大头上刺去。别看冥海玄鲸长的傻大黑粗,实际它可以点都不傻,刚才霞儿之言全都落日耳中。一看见有一道紫光从个小姑娘手上射出,赶紧就把旁边八个脑袋都缩在鳍下。却没想到英琼竟没听命令,反而直接去刺它主头。
冥海玄鲸生恐头上宝鼎损坏,不敢硬碰,赶紧朝旁边一躲,同时伸起左边鳍翼抵挡。哪想那紫色剑光还没刺来,忽然朝旁边一转。电光火石般在左边一只粗壮的蛇颈上一绕。紫郢剑有多锋利!纵使冥海玄鲸一身铜筋铁骨,在天下至强的利器面前也难保不被刺透。更何况相对于皮糙肉厚的身子来说,从旁侧伸出来这八条只有丈许粗的蛇颈就显得太脆弱了。
单听“噗呲”一声,那凶恶的蛟头当即脱离鲸身。赤红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冥海玄鲸一声哀啼,通身冒起一层蓝光,全然不顾其他。就疯狂地朝英琼扑去。它却没注意申若兰早就暗自取出了一对丙灵梭,运动法力将光华掩去,偷偷瞄着恶鲸两眼打去。丙灵梭本来是红花姥姥压箱底的宝贝,成道之后就留给若兰防身。那恶鲸只顾找英琼报复断头之仇,根本没看见悄无声息接近的丙灵梭。直等到了数丈之外方见两道红光猛然绽放,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恶鲸中央的头颅上两眼双双被丙灵梭打中,又疼又怒。也知道敌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哪肯坐以待毙。虽然恶鲸看去又九个头颅,却只有中间一头上生长眼睛。如今双目受伤不能视物。它只有将修炼千年地内丹放出体外,以元神感知敌人位置。见它腹下猛地蠕动,“咕嘟”一声吐出一颗鹅卵大的淡黄|色珠子,熠熠光辉,尤其在阳光之下,愈加美轮美奂。这内丹乃是恶鲸最要紧的东西,刚一出口就赶紧飞到头上地禹鼎口中,护在紫霞宝光之内。
要说英琼那悍妞出手也真快,就在这会功夫。她竟操纵这紫郢剑。上下左右接连斩了恶鲸脖颈左右五条蛇颈。其实那些蛟头全都能喷纯阴癸水,最能污秽飞剑法宝,还有巨量极寒冰流,威力非常强大。倒霉就在遇上了紫郢剑和修炼《九天玄经》的李英琼,人家根本就不吃它那套,管你什么纯阴癸水还是极寒冰流,上来砍断再说。
冥海玄鲸愤怒如狂“嗷嗷”怪叫。发疯一样向前冲撞。正好撞在雁湖周围的山壁上,“轰隆隆”一阵乱响。险些将本就残破的雁荡山给彻底推倒了!霞儿面色严峻,喊道:“大家小心!恶鲸发疯!待我以剑气困住它头上内丹,英琼妹子就断其头颅,师弟收它元神,若兰保护禹鼎!”
优昙大师在传书中早就说明,霞儿也知道恶鲸视内丹比生命还重,率先将九口天龙伏魔剑把恶鲸头颅罩住,再用剑光连连轰击。那禹鼎虽然神妙,恶鲸却不能发挥它的威力。待那紫色霞光略微一颤,霞儿赶紧趁机刺到里头将内丹裹住。冥海玄鲸一见内丹危险,已愤恨到了极处,“嗷嗷”吼叫着舍命来拼。
霞儿见恶鲸口中含着一团蓄含水灵精气的蓝光拼命冲来,非但不惊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娇吒一声:“英琼动手!”一语未了,旦见一道紫色的长虹恍如一道霹雳纵天而降。英琼蓄势半天还嫌不够,竟施展真元爆发之术,那一瞬间紫郢剑吞吐超过三十丈长的紫光立劈下去。正好斩在恶鲸脖颈根上,瞬间蹦出无数火星,发出“嘎嘎”磨石砺刃之声,旋即再看那足有十多丈长的头颅已然跟鲸身分家。
齐霞儿手疾眼快,赶紧操纵一柄天龙伏魔剑,飞到禹鼎下面一旋,扬手摄来又朝若兰所在抛去。同时左手掐诀,右手从兜囊之内取出优昙大师传书带来地灵符,念念有词即朝若兰头上一抛。立刻化成一座霞光万道的光幢,连人带鼎全都罩住。若兰张开双臂将那禹鼎死死抱住,纵觉万钧挣扎之力,打定主意死也不撒手。
冥海玄鲸乃是上古洪荒的巨兽,哪里这般容易就死去。虽然接连失了内丹,斩去头颅也没能要它性命。亦如血泉的伤口猛地冲出来十数条红呲呲的肉须,闪电般朝断头卷过去,同时庞大的身子急速往水中坠去。恶鲸虽然受了重创,但他乃是水中的霸主,若任其夺回头颅逃入水下,定然再难杀死。只待日后养好了伤势,再出来为祸作乱还不知要荼毒多少无辜的生灵。
刚才徐清一直都没动手,等的就是这一刻,就见他长啸一声,纵身朝恶鲸地头颅飞去。霜蛟剑荡出一片极亮地银光,内含殷红血色。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硬生生的搅和在一起,看去有种说不出来地别扭,但威力大的出奇。此时的徐清早就今非昔比,毫不吝惜的挥霍着法力。灌注飞剑之中裂空斩去。那些曾经险些要了他性命地肉须此刻显得如此脆弱,“嘁哧咔嚓”全被斩断。
眨眼间徐清已经落在冥海玄鲸地头颅上,就见原来放置禹鼎的地方落下了三个明显地伤口。徐清嘴角牵出意思狞笑。手上猛地绽出三道金光,狠狠灌入伤口借势一旋,“咔嚓”一声竟然将恶鲸头盖骨凿开了一个窟窿!徐清曲腿半跪探出左手就伸进了那足有三尺见方的血洞中,“呀嘿!”爆出一声叱咤,仿佛非常费力要从里面提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这下那冥海玄鲸终于显出了惊慌之态,断了头的身子仿佛发疯一样朝徐清这边冲击。幸亏有齐霞儿奋力抵挡,九柄天龙伏魔剑飞旋如雨,急急刺去。但那足有百丈的巨兽发起疯来,可绝非人力能够抗衡。刚才一番劈杀仿佛冥海玄鲸也并不见得多厉害。但这头洪荒巨兽的实力绝对不仅于此。只因为它被困了近百年,早就虚弱不堪,一心想得了禹鼎就回归大海休养生息。若一开始就拼了全力与霞儿等人搏命,就算英琼有紫郢剑能专门克制,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将其头颅斩下。
霞儿直觉天龙伏魔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她四下望去,心中更加焦急:“没想到这该死的冥海玄鲸没了脑袋竟更厉害!英琼、若兰那边全然指望不上,看徐清那费劲的样子,想收摄恶鲸元神只怕不易。若再让恶鲸夺回头颅。岂非要前功尽弃!”眼看那恶鲸又冲上来。霞儿无奈喊道:“师弟!恶鲸太厉害,我怕抵挡不住,你快来帮忙,不要再收它元神!日后前去北海,我再助你斩杀几头千年毒龙便是!”
徐清惦记着冥海玄鲸的元神好几个月了,焉能说放弃就放弃了。北海毒龙虽然好,却哪及得上冥海玄鲸凶悍。徐清回头一看也知情况紧急。若是再不出手相助。让恶鲸身体冲过来,只怕非但收不着元神。还得让这恶鲸再跑了。他牙关一咬,心里猛地冲起一股横劲,朗声喝道:“师姐莫慌,容我布阵轰它,师姐来替我取它元神!”
徐清这回也真拼命,飞身离了那恶鲸头颅,就布起了三阳十龙大阵,将冥海玄鲸地身躯锁在阵中。不过那些二十余丈长的巨蛟,在冥海玄鲸的身边就不够瞧的了,充其量是个小蛇罢了。霞儿还是首次看见他施展此阵,一眼望去果真精气玄妙。
大阵刚成那恶鲸就冲撞上来,徐清唳喝一声,掐指一点,瞬间五头巨蛟同时撞去。“轰隆”一声震天彻底的巨响,百丈巨鲸体内蓄含无尽力量,而三阳十龙大阵更以天地至刚纯阳之力为基本。二者毫无花哨的硬碰硬,把徐清震动头晕眼花,胸闷喉甜,差点没吐血。正是从嗓子眼里涌出的那股子血腥味,点燃了徐清的凶性。只见他睚眦尽裂,眼珠充血,牙咬的“咯吱吱”直响,从胸中发出一声低沉地嘶吼,瞬即双掌合击,大叫道:“给我十龙轰杀!”
还在阵外地霞儿就觉得仿佛周围百里之内,所有纯阳灵气全都被那大阵抽去。十头巨蛟摇头摆尾,待见徐清指尖一指冥海玄鲸颈上的伤口,十龙齐动,飞矢般射出。冥海玄鲸的体型庞大,如何能躲过如此迅速的轰击。“轰”的一声,正下方雁湖之水竟被无形的冲力,挤开十来丈深一个水窝!那不知有多少万斤的冥海玄鲸竟被轰退了百丈。
但阵中地蛟龙也都色泽暗淡,徐清却全然不顾,不等那恶鲸重整旗鼓,又是一记十龙俱出。如此反复,徐清一连轰出七次十龙绝杀,终于听见“咔嚓”一声细响。一头红色地巨蛟通身龟裂,仿佛炸开的玻璃,“嘭”地一声在空中化作一团齑粉。这些蛟龙本来都是雁湖中的水蛟,被徐清收摄元神练成了蛟珠。还保留了一些本能,余下九龙同时发出凄厉的哀鸣。居然不受控制,发疯的冲向了那冥海玄鲸。眨眼间炸起一团极亮的银光,九头蛟龙全都烟消云散。
冥海玄鲸纵然再强悍,先被英琼斩了头颅。又被霞儿九柄天龙伏魔剑刺了不下万次,至此再一连受到八次毁灭性地轰击,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那庞大的身体“轰隆”一声坠入雁湖水中,只有两只鳍翼还能微微动弹两下。
徐清心弦一松。“哇”一口鲜血喷出,刚才七次十龙俱出早就震伤内府。最后蛟珠破灭,险些被阵中的纯阳罡力反噬。幸亏那些蛟龙认准冥海玄鲸就是敌人。将所有劲力全都发泄出去,才没再受重伤。
此时只有英琼能动,她赶紧飞上来扶住徐清手臂,见他下颚胸前尽是血染,美丽的眼中竟闪出熠熠光彩。英琼平时只见徐清儒雅幽默,博闻强识,有时还有些坏坏,却从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凶悍决绝地一面。刚才那一往无前,非生即死的气势。还有什么比男人浴血奋战的豪情,更能打动少女心弦地呢!
奈何徐清似乎并没意识到英琼的心意,还死死盯着那几乎死绝的冥海玄鲸,过了片刻忽然挣扎着要飞下去。英琼紧紧抱住不放,急道:“那恶鲸大势已去,你又受了内伤,还要飞去作甚?”
徐清道:“英琼不知!白灵那家伙最爱肉食,我去把恶鲸的心肝割来带回家去,白灵醒来一见定会高兴。冥海玄鲸乃是洪荒异种。血肉之中灵气最盛。若任其在水里浸泡。失了灵气便不好吃了!我还得速去取来,用冰封住才好保存。”
英琼闻言一翻白眼,嗔恼道:“这时候你竟还有心想着那大懒猫!行了!看你现在只怕都难驾驭飞剑,我帮你去割它心肝就是了。”说罢将徐清放在湖边一片崖壁上,转身就朝浮在水面的恶鲸飞去。那冥海玄鲸早就奄奄一息,哪能受住紫郢剑的锋利。三两下就被英琼抛开心腹,取出一颗比屋子还大的心脏。再以水性真元附上一层冰封。英琼又思量片刻。抖手洒出一片三昧真火,就将那冥海玄鲸尸身火化。此物存活万载。身上灵气充足。若放任其尸体不管,但凡飞禽走兽龟鳖游鱼吃上几口都要成精。若再过数十年那些妖精乘势,所有恶果岂非全来自今日的恶因!
霞儿见英琼所想周全,不由暗自点头,心道:“怪不得母亲总要夸奖英琼妹子,不但悟性惊人,而且为人处世也极妥当。”想罢又朝徐清望去,“没想到才两月不见,这家伙就成长如斯,刚才那大阵轰击,威力之强实属罕见。虽然如今蛟珠全都毁了,但下此阵再现之时,恐怕就不仅仅是蛟龙喽!”
那冥海玄鲸的元神虽然强大,也终究是个灵识懵懂地精怪,怎能挡住霞儿的元神束法。没过多时就见霞儿从恶鲸头颅中,抽出来一团青巍巍的雾气,弥漫开来足有四五丈大小。霞儿赶紧提起法力将那雾气压缩,最后凝练成一颗比磨盘还大一圈的青蓝色大珠子。隐隐闪动淡蓝色的光晕,珠内仿佛有一股水流缓缓盘旋。
霞儿拖着冥海玄鲸的元神魂珠飞跃到徐清身边,嗔道:“看你刚才那样子,好像为了玄鲸元神,连自个的命都不要了似的!”
徐清轻轻抚摸着凉丝丝的魂珠,笑道:“霞儿姐这话可真冤枉我了,刚才我那样可不是为了这珠子,而是见师姐被那怪物欺负,这才怒发冲冠……”
霞儿白他一眼,笑道:“这些鬼话还是说给别人听去吧!我可没功夫听你胡说八道。”说着指尖一挫,点手燃起了一团三昧真火,眼看就要朝那恶鲸头颅烧去。
徐清赶紧喝止:“霞儿姐,且慢动手!”
霞儿疑惑道:“嗯?你还有何事?”
徐清微笑道:“你看那玄鲸头颅还算完整,不如就将它留下,或许还能有些用处!”
霞儿瞟了徐清一眼,问道:“莫非你心里已有了打算?”
第二百零六回 北海龙魂
霞儿一听徐清竟然还要留下那冥海玄鲸的头颅,不由得疑惑的望着他,问道:“嗯?那东西已经失了灵气,长得又丑陋,留着还能有什么用?”
徐清微笑道:“若留给旁人自然没用,但我有玄鲸魂珠,只要稍加炼制,就能炼成法宝。冥海玄鲸的鳞甲皮肉都坚硬非常,天下间也只有紫郢剑那等利器才能伤它。屈指算来也不过四五,若就此毁去岂不可惜!”
霞儿又看一眼那凶恶狰狞的玄鲸头颅,惊道:“这么丑的东西,你竟也想练成法宝!莫非祈望着用它吓死人吗?”
徐清拍了拍那玄鲸的魂珠,笑道:“霞儿姐且看,这可魂珠这么大,其元神远比寻常的蛟龙毒龙强大,我想将那鲸头重新祭炼一番,再与魂珠相合。平时能单独当法宝使用,如再布阵也正好能当三样十龙阵的主魂,再辅以九条龙魂,大阵定能威力大增。”
霞儿厌恶的瞟了一眼那鲸首,道:“随便你吧!不过那么大个东西,看你用什么祭炼。”虽然如此说,但看得出来霞儿还是打算帮忙的。就在这时忽然西方精光一闪,纵落一道金色剑光。霞儿扬手接住,上面一封书信属名正是优昙大师。
霞儿脸色略微一变,以优昙大师的法力,只怕不难算出徐清击杀丹增嘉措的事,至于其中因由更不难想透。不过让霞儿惊异的是,那传书上竟没有提及一句其他的事,甚至霞儿擅自决定提徐清镇守大阵的事都没提起。信上只说禹鼎乃是上古至宝威力巨大,霞儿不知祭炼之法,生恐她坏了宝鼎的灵气,让她带着禹鼎速速回转潮音洞。
要说齐霞儿在雁荡山苦守三月,耗费无数心里。那禹鼎也本该给她。至于英琼与若兰也不白帮忙,只要把玄鲸内丹带回凝碧崖,再收集几味灵药仙草,就能炼出一炉仙丹。正好能增补法力。也算妙用无穷。信上唯独没有提及徐清,霞儿看出优昙大师的刻意避讳。也许是眼看就要飞升了,优昙大师也不想再给霞儿压力。免得多年的师徒情意再出现裂痕。
这边还没等霞儿看完优昙大师地传书,居然又飞来一道剑光。扬手收来剑上信笺,竟是妙一夫人的手书。一则赞扬他们除去恶鲸,免了沿海百姓的灾劫乃是一桩大功德。再则命令李、申二女速速带着玄鲸内丹速速回返凝碧崖。正好玄真子正要开炉炼丹,若有此内丹至宝,成了一炉上好仙丹,峨嵋派众后辈弟子皆有好处。但妙一夫人这信上竟也没提到徐清,仿佛此番诛除恶鲸,根本就没有徐清什么事似的。
霞儿面无表情地将两封信全都递给了徐清。淡淡道:“你看看吧!”
徐清略扫了一眼,微笑道:“天下诸般好处焉能尽归一人所得,前日我在青螺山斗尚和阳就已扬名,百蛮山得了半颗火灵珠更是侥天之幸。此番除恶鲸的功劳就不算上我也罢了。”说着又拍了拍那颗玄鲸魂珠,笑道:“更何况我也并非毫无所得,这东西给旁人或许并无大用,但对我来说正是求之不得呢!”
霞儿叹道:“你能明白这些就好,人生在世不可能全都称心如意,万勿因此心生怨愤。误了自己修行。就得不偿失了。”言罢有帮徐清将那恶鲸头颅摄到岸上,又见那熊熊燃烧的鲸尸上片片鳞甲竟然不惧三昧真火烧灼!霞儿挥出一道旋风,卷出不少鳞甲也落在那蛟头旁边,道:“这些鳞甲皆万年生长,水火不惧,你若有妙法将其附在鲸头上,更能添些威力。
待英琼与若兰聚来。看了妙一夫人地传书。三人交换了禹鼎和玄鲸内丹,便各自回山去了。本来英琼还不放心将徐清一人留下。奈何妙一夫人信上点名,定要她与若兰速速回山。最后三人在附近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又在外头下了十几道禁法,才放心离去。
其实徐清所受内伤也不太重,服了些蓄气通淤的丹药,没过三日就已大致痊愈。徐清伸个懒腰,浑身骨头节“啪啪”直响,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再一看摆在不远处的鲸头,不由得再次惊叹于霞儿出神入化的炼器手段。没想到那连颈带头十多丈长的庞然大物,竟然让霞儿以纳须弥入介质的手法,给炼成了只有三尺多长。虽然如今徐清的法力也不弱了,却还不能掌控如此精细的技巧。
徐清取来那玄鲸地头颅,只见颈侧被英琼砍掉的六只鲸首竟也全都接上。虽然平常徐清也曾炼制过一些小玩意,但那严格上说都还不算炼器。甚至说如今徐清想要将这玄鲸头颅给炼化,也都算不上炼器。所谓炼器乃是要通过采取天地精华,利用五行要术,将所有材料融为一体,再从其中刻画出操纵的阵法,以法诀或者元神控制外物。
而现在徐清想要炼制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个坚硬的盒子。从这些日施展三阳十龙大阵的情况,徐清了解到,那些布阵的蛟珠除了要承受阵法汇聚的三阳之力,在斗法时还需承受庞大的反震力。此两者全都是刚猛巨大地力量,否则十颗蛟珠也不会这么快就全都报废。徐清越来越有经验,这回他就想试着将那冥海玄鲸地头颅给练成一个容器,盛放玄鲸的魂珠,正好能承受阵法轰击的反震力。徐清早都想好,若是此法真行,日后再斩龙夺魂时,就留下龙头也依法炼制。现在唯一担心冥海玄鲸的元神太强,若与其他凡间妖龙搭配,还能否摆出三阳十龙大阵。徐清可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再杀死九头冥海玄鲸凑齐十数。
且说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间已过去十日,徐清身居洞中,日夜以玄火锻炼鲸头。就见徐清猛地吐气开声,浸在玄火中的玄鲸头颅“咔”的一声脆响,随即放出一片淡淡蓝光。徐清不敢怠慢。赶紧收了玄火,把那鲸头放大数丈,正好头顶上有一个窟窿,能将魂珠放进去。取了数片玄鲸鳞甲附在上面。这还不算完,又从兜里陶出来一块尺许见方的紫玉。这也是徐清随身带着最大地紫玉,以先天玄元罡力打入诸般法术神决。略微烧灼就贴在了那玄鲸额头上。
徐清略微吐了一口气,看着那炼成地玄鲸头颅。因为山洞空间有限,此刻只有一张多长,通体碧蓝青幽,还有淡淡的金色光芒。面目狰狞地鲸首,正面看去也威风凛凛。尤其旁侧还各有四条小一号的鲸头,若飞在天上,忽悠摇动,一定更显凶猛骇人。
但徐清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原来在他心里是希望能把这只鲸首练成一件能攻能守的法宝。直接控制那里面地鲸魂珠就能随心所欲驾驭鲸首,但炼了出来却与徐清想法相去甚远。因为炼制手法粗糙,也没有太多趁手的材料。那鲸首虽然也能听令飞天,却反应迟钝且极费法力,威力更不及霜蛟剑甚远。到头来似乎还是只能留到日后布置三阳十龙大阵使用。
徐清稍微调整了心情,自我开解的笑道:“看来是这些日收获太大,上天都不愿见我再得好处了!如此也好,今日接连得宝,修为又突飞猛进。若再不受些挫折。只怕就要得意忘形了!”
徐清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洞外传来一阵鸢啼般地笑声,紧接着一个清朗脆亮的声音道:“没想到你这小孩年纪不大,竟还知道日日自省,比照许多修真多年的老辈还会修养心性。”话音未了就见洞口白光一闪,徐清身前丈许之外,居然显出来一个身姿绰约的白衣女子。一头及腰鹤发。只用一条素色绫子束在身后。容貌看去还甚有风韵。徐清一眼就认出,正是在长沙曾有一面之缘的。白发龙女崔五姑。
徐清略微愕然,心道:“这老婆子果然厉害,竟无声无息避过了霞儿布置的诸般禁法。不过她怎会跑到这来呢?”虽然心里疑惑,但礼节上更不敢怠慢,徐清赶紧起身见礼,道:“徐清见过龙女前辈,山野之地不知前辈雅驾至临,还请恕罪。”
崔五姑上下打量徐清,淡淡笑道:“没想到三月没见,你竟长进了不少啊!他醉道人也不知上辈子烧了几柱高香,竟收了好几个出彩的弟子。前日我本到落凤山屠龙大师那窜门,却听见南边天崩地裂般的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过来一看才知道,竟是你们几个小人儿闹出来的动静。”
徐清当下大惊:“莫非当时灭那恶鲸,前辈与屠龙大师就在当场?”
崔五姑淡淡笑道:“沈儿本来就是峨眉弟子,算来还是你师叔,后来经长眉真人介绍才入了心如神尼门下。至于我老婆子也算与峨嵋派有些交情,怎好看着你们几个后辈真有危险。本待尔等坚守不住再出手帮忙,没想到你们竟也真有恒心,竟硬把那恶鲸给杀了,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啊!”
徐清微微一愣,才恍然想起,原来屠龙师太地俗家名字就叫沈儿。听说原来也是个大家闺秀,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后来又在北海辣手屠杀无数毒龙,终于打出屠龙师太的赫赫凶名。除了那些早就相识的朋友,只怕也没多少人还记得她叫沈儿吧。
徐清道:“多谢龙女前辈夸奖,全丈众人同心协力才能成功。”崔五姑笑道:“你也不用谦虚,若非最后你使出那杀阵,将冥海玄鲸体内真元轰散,恐怕还非得我与屠龙大师出手不成。我与峨嵋派交往也算不少,还没听说贵派竟有这般强阵,不知阵为何名?”
徐清也不隐瞒,道:“此阵为三阳十龙大阵,乃是晚辈无意之间,从西南山中秘洞之中获得。”在修真界早有不成文的规矩,这般奇遇细节皆不可问,崔五姑虽然好奇便也不再探究。徐清又道:“刚才听前辈说与屠龙大师有交情,晚辈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
崔五姑似乎不喜这些繁文缛节,脸色微寒淡淡道:“还什么不情之请,有话就快说,哪来那些客套。”
徐清赶紧道:“既然前辈都看见了。前日我为战那冥海玄鲸,布阵所用蛟珠全都毁去。若仅我自己倒也无妨,只待日后慢慢寻找补齐就是。奈何上月还曾答应两位同门师妹,说要助她们亲人脱劫。若无此阵依凭只怕难以践言。还需的速速寻来十条龙魂。奈何那些山龙海龙,或藏深山,或在渊海。天下之大又上何处去寻。我早听闻屠龙大师早年间,曾一日夜之间在北海屠龙百头。就想前去拜问,又恐冒昧扰了大师清修,正好今日遇上了前辈,还请代为引见才好。”崔五姑笑道:“哦?竟是以龙魂布阵啊!怪不得那日看你那阵法怎么如此怪异,原来是先秦的妙法!只不过刚才你也说了,屠龙大师一夜之间屠龙百头,其中千年毒龙二十三条,余下小龙更不下八九十。你认为这天下间能又多少头龙?被沈儿那一番杀戮。只怕千年之内,万里北海都别想再看见龙影子。”
徐清无奈的笑了笑,本来他也没报多大希望。毕竟天地灵兽生之不易,哪会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若是不行只能先寻几头成精的蛇蛟代替了。但此时崔五姑地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当初沈屠龙之后,除了那二十三条千年毒龙炼成一颗毒龙丹之外,其余数十小龙都被她以大法力冰封在北海玄极之处。我估计那百丈玄冰之下,万物皆要冻僵,即使龙魂也难逃出。应该还能保存不少龙魂吧!”
徐清闻听大喜过望。道:“竟还有此事!还请前辈带我引见,恳求屠龙大师告知具体地所在。”
崔五姑道:“这应该不难,如今沈儿早就参悟大道,只等时机一到就要飞升正果。那些东西于她也没用处,你又是当初峨嵋派的门人,想必不会吝啬为难。”
且说徐清收了那鲸首,就随同白发龙女崔五姑。往北面落凤山飞去。其实崔五姑本来并不是急公好义之人。能与怪叫化凌浑一块过了好几百年,能是个什么正常性格。要说她会帮助徐清却还另有些因由。原来前翻凌浑夫妻二人带着凌云凤走后。正赶上准备青螺山大战,就将凌云凤留在白阳山修道。
只等前几日大势已定,崔五姑就担心这曾孙女,急急赶回探望。但这老婆子性子古怪,偏偏不立刻现身,而是隐在暗处偷看。正好赶上那日云凤想起亡故的爹爹,心中悲戚烦闷。又想起当初在长沙,徐清与她说那番话,不由得喃喃叹道:“徐清啊!你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人呢?”
原来当初云凤听了徐清的叮嘱,心里也半信半疑。但一到了白阳山,看见那洞中果真有白阳真人遗留的图解,就已信了大半。奈何前面几幅筑基地图形非常晦涩难练,云凤曾经数次想要放弃,直接修炼后面精妙地法术。但一想起徐清当初地凿凿之言,终于咬牙坚持住。只等练成之后,才觉豁然开朗。回想当初若跳过前面基础,直接修炼后面的法术,岂不就是沙丘筑塔。心里更觉徐清料事如神,难免心生好奇。
云凤还不知那日一句叹言,竟刚好被崔五姑给听见了。这老婆子心里就犯上了嘀咕,心道:“云凤这丫头倒是怎么回事,独自孤单时不想着自己地未婚夫婿,竟然念叨着另一个男人!莫非这孩子还有夙孽未清,就要应在那徐清身上?”正好前日崔五姑去屠龙大师洞府窜门,听见雁湖山崩地裂。二人前去查看,正好看见徐清也在。崔五姑就想趁机看看徐清品行。更乐得卖给他个人情,也好日再提要求,设法斩断云凤的绮念。
且说徐清跟随崔五姑到了落凤山,还没等进到洞府,就迎面飞来一个模样俏丽的青衣少女,拦住二人,道:“眇姑见过崔大姑姑,今晨家师接到白溪潭韩仙子传书已去了岷山。师父临走时料定崔大姑姑定会再来,就让侄女在此侯着。”又看了徐清一眼,接道:“师父还说,若有昔日同门后辈来求龙魂,须得应允一事,方可与人方便,若是不应则万事休谈。”
崔五姑微微一愣,旋即恍然笑道:“哈哈!好你个沈啊!知道自己眼看飞升,不愿再牵扯俗事,就想借机让个后辈助你了却尘世因果。”
第二百零七回 双首蝰蛇
徐清一听那眇姑之言立刻大喜过望,本来还以为要苦求一番,没想到竟如此顺利。虽然还不知道屠龙师太的要求,但相比欠人一个人情,徐清更喜欢这种钱货两清的公平交易。同时他也料定,多半是屠龙师太前日看见了他施展三阳十龙大阵。而恰好屠龙师太对此种阵法有些了解,知道布阵的蛟珠毁坏之后,徐清定然要再寻找龙魂。只需再稍微以五行术数之法演算,也不难推算出崔五姑与徐清会再来造访。
徐清赶紧问道:“这位仙姐,不知屠龙大师需要在下应允何事?”
眇姑应道:“师尊业已留书一封,你且自看便是。”说从怀中取出一封白皮书信递给徐清,又道:“师尊临走时曾说,北极玄寒阴冷,那些毒龙尸体全在百丈寒冰之下。虽然你有些修为,若无万全准备,切不可擅自前去冒险。”
徐清赶紧接过信笺,却不急着才开观看,又问道:“那不知我还得准备何物?”
眇姑看了崔五姑一眼,又道:“师父说,除非有崔大姑姑的耗费了多年心血才练成的金龙火幢护身,再有不惧寒冰的神兵利器劈开冰层,方可抵达冰心取得龙魂。”
崔五姑在旁边听着,心中暗笑道:“哼!好个沈儿,亏得你还知道给我留点人情。”徐清赶紧朝崔五姑躬身施礼,道:“晚辈自酌腰间佩剑就是神兵利器,还请龙女前辈将那金龙火幢借给弟子一用,只待取得龙魂便即刻归还。”
崔五姑笑道:“哦?你就不先看看屠龙信中给你提了什么要求么?须知屠龙师太乃是一辣手冰心著称,她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人。若开了信封,却不能应允,就算答应借你法宝。岂不还是无济于事?”
徐清笑道:“倒是晚辈有些心急了。”说着就将那信奉撕开,其中也只有一张便笺,写了几句话:余少年学道,好为侠义。每每辣手,死伤无数。唯佛法慈悲,普度万方。得悟道真,终成正果。本该身如菩提,心如明镜,奈何唯有一节,久难释怀。尔若允在三年之内,击杀巫山铁皮洞内,温香教主冯吾,则北海冰龙尽归所有,若是不允。权当未见。
徐清读罢之后,又将那信笺递给崔五姑观看,沉吟道:“温香教主冯吾?不知前辈可知此人是何来历?”
崔五姑洒然笑道:“哦?你竟还不知道那冯吾是何许人也?”
徐清讪讪笑道:“这……只听过此人姓名,却不知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还值得屠龙大师特意以之为一个要求提出来。”
崔五姑笑道:“要说冯吾在修真界可也算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他与阴阳叟司徒雷和鬼道人乔瘦藤都是同门师兄弟,皆是天生淫恶之徒。尤其这个冯吾生具阴阳两性,专门勾引健男少女,采补元气。每年不知被他害死多少人命。自从十年前他与阴阳叟决裂之后。自己在巫山牛肝峡独创了一门教派,自号温香教主。此人修为倒也一般,唯独炼就了一身妖雾,常带一股迷人的香气,最能蛊惑神智。而且此人最不知廉耻,在旁门之中广结妖人,布施肉身。与许多旁门枭首都是莫逆之交。”
徐清看了眇姑一眼。道:“哦?屠龙大师就让我杀如此一个娈童似的人物?此事我应了便是,三年之内必让那温香教主冯吾香消玉殒。还请仙姐就将北极冰封龙尸的所在告诉在下。”
眇姑微微一笑。淡然道:“道友何来问我,便看师父留下信件即可。只是还请道友记住今日承诺,若来日不能践言,只怕承受不起师父震怒的后果。”说罢朝着崔五姑屈身一摆,就飘然飞回洞府。
徐清再拿起那信笺一看,果然后面空白之处,渐渐显出两行墨渍,书写北海积冰山,神峰雪熊洞十个字,看来那些毒龙尸骨就封在雪熊洞中。徐清将信笺折好放在信封中收在身上,又道:“龙女前辈,如今晚辈已然应了屠龙大师的条件,还请前辈将那金龙火幢暂借几日,容我北海一行。”
崔五姑却微微一笑,道:“老身确实曾练过一张金龙火幢不过前日已经传给云凤护身,你若想借还需自己跑一趟白阳山,想必那丫头应该不会拒绝。”说罢就遁起一道金光,朝西南飞去,眨眼之间已踪迹不见。
说那白阳山也是天下名上,所致路径自不难寻,徐清孤身一人施展琮离遁光之术,眨眼之间已经飞临山中。白阳山位于黔桂滇边,横绝数千里山岭杂然,气势甚大。岭间全是人迹罕至地原始森林,向西一直延伸至滇边雪岭。
此山亘古一来就是洪荒未开之地,大泽深山,还不知藏了多少山魈虫蟒,精怪异类更多不胜数。只有山北铁雁冲黄狮寨一带,聚居不少蛮荒外族。再加上传说山中有仙洞,传承白阳真人的一部仙典,更引出许多正邪修真窥视于外,绝非是个平静安居之地。
徐清虚身立在空中,放眼望去,只见千里森林,山岭纵横,听闻鹰嚣虎啸,虫蛇交鸣。他却没想到白阳山竟如此庞大,这又去何处寻找凌云凤的居所。心里后悔刚才没跟崔五姑问清楚,奈何为时已晚,如今只能凭着自己本事运气慢慢寻找。
徐清手搭凉棚朝四面望去,只见西面有一处山岭的灵气甚足,若有地脉汇聚定然是一片洞天福地。徐清飞身过去,但到了近处却发现那一片山间雾气弥漫,草树丛生,并无山洞地|茓入口。徐清心中疑惑:“嗯?莫非云凤居住地仙洞外围,还有什么禁阵幻阵不成?或本就不在此处。”
寻觅片刻之后,徐清落身在一棵水杉树上。他正四下寻觅蛛丝马迹,就听见脚下树叶从中“嗦嗦”响动。徐清错身往下一看,从那枝叶茂密的树下。竟忽然穿来一条怪蛇!足有人大腿粗细,两三丈长,身上斑斓透绿,盘绕在树干上。尤其在七寸之上。竟朝两边分开,长出两个斗大的脑袋,簸箕似地大嘴张阖之间。“吐吐”伸缩两条尺长红信。那怪蛇见徐清望来,立刻扬起身子,如同战士警惕的盯着敌人,身子蜿蜒化形结成一盘,仿佛要护着身后。
徐清一眼看出此蛇名为双首魈奎,根据《精怪异志》上记载:通身草绿,蜿蜒三丈,双头单尾,力大如牛。口能喷汁。奇毒无比,沾染必死,见血封喉。生长千年还能炼就内丹,肋生翼翅,飞纵百丈,一头喷射寒冰,一头喷射毒火,厉害无比。这头双首魈奎颈下已经长出两只鼓包,只怕生长多年已经炼就内丹。用不多久就能伸出翅翼成为妖蛇。
徐清知道这般老蛇早就生出灵智。平时若见到能飞天遁地的修士,早就躲出老远,哪敢还上来挑衅。除非身后还有让它不能逃走地理由,果然再朝那灵蛇后面一看,枝叶间藏着两只三尺来长的碧绿小蛇,大约才出生不久,只有拇指粗细。
徐清本来无意打扰。又遇上了护仔的母亲。何必与它们为难。微微露出些许笑容,朝后面退了一步。那双首蝰蛇也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恶意。略微放松了僵硬的身子,盘起地尾巴向后一甩,就将两条小蛇轻轻卷到背上。徐清朝旁边一指,示意它可带着孩子离去,但那灵蛇却立起身子,两颗蛇头对在一块连连摆动,仿佛作揖一样,还发出“嗦嗦”叫声。
可惜徐清不懂蛇语,只能从它神情估计,疑惑道:“你想让我帮你?”灵蛇赶紧连连点头,一只蛇头又亲昵碰了碰身上的小蛇,仿佛万般不舍。就在这时下面灌木丛中又传来“沙沙”响动,忽然冲出两道人影,皆是皮肤黝黑地身材敦实地车轴汉子。看那二人身披兽皮,头戴鸟羽,耳鼻套环,肩背刺青,体格彪壮,神态悍然,一看就是当地蛮夷土著。
那两个汉子竟也有些修为,提气纵身跃上树顶,一个盯住那双首蝰蛇,另一个竟然还抽出腰刀盯上了徐清。其中一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闯我铁雁冲黄狮寨,莫非不要命了吗!”
徐清看他二人不过练了一点旁门左道的皮毛,还是刚入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淡淡道:“看你二人本事不大,口气可不小,就此速速离去,我也不计较尔等刚才不敬,若是不然……”随着话音扬手就劈出一道精光,“轰”的一声砸在旁边一颗歪脖松树上。顿时将那尺来粗的树干打得粉碎,冷道:“可看见那树干了?那就是尔等下场!”
那两个汉子顿时大惊失色,吓得“呀呀”怪叫,喝道:“好狂徒!还敢恃强撒野,你且等着!看我家寨主前来收你。”还没等说完已经一溜烟钻入林下朝北边逃去。
那双首蝰蛇连连叩首,“嗦嗦”轻啸,眼中尽是感激之色。若非遇上徐清,只怕它们呣子全要死在那两个野蛮汉子手上。其实徐清也是看见这一母两子,油然想起了自己母亲,这才心生怜悯略加扶照。此时危险已过,他还要寻找凌云凤,就示意那灵蛇离去。却不想那灵蛇竟还不走,“簌簌”吐信,摇动着尾巴不住的往东边指去。
徐清疑道:“莫非你让我随你去?”
那灵蛇赶紧点头,便已带着两个孩子向前行去,才走出不远又回头张望,示意徐清赶紧跟上。徐清素知这等灵兽多有些特异的本事,虽然他刚才相救并没图报,但那灵蛇执意报答,徐清自然也不会将好处推拒身外。
那灵蛇速度竟也不慢,若非是背上还驮着两只小蛇,恐怕还能更快。徐清紧随而去,不消多时就看见前面不远,竟有一片雾气蒙蒙的空地。那灵蛇就停在旁边“嗦嗦”吐信,召唤徐清过去。那空地能有十余亩大小,地面上整齐地长着五六寸高地青草,全不像四周交缠杂生出数尺高的灌木丛。那些草叶仿佛天生只能长到那么高,不见修剪过的痕迹。在东面是一片青石山岩,淅淅沥沥的从上面淌下些许溪流。聚在地下成了一片溪潭。不知那潭中有什么怪异,竟然全都成了淡淡地|乳白色,稍微走近还能嗅到熏熏香气。
且见那灵蛇爬到草丛上,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了看。“倏”的一下就窜到了溪潭旁边。又看了一下确定并没其他人兽,才朝徐清摇头晃脑地召唤过去。它自己也带着两个孩子游进了潭中,看那意态竟好不舒服。
徐清不由得一阵莞尔。闹了半天竟是带他来泡澡来了。但等他渐渐走近那溪潭,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徐清站在潭边,伸手沾了几滴|乳液,用舌头一舔竟清甜爽滑,真仿佛|乳汁一般。徐清惊道:“这竟是天穹石|乳!”
其实所谓地天穹石|乳也就是石钟|乳地一种,是从一种极为罕见地天穹石上生出地|乳液。因为天穹石极为稀少,此种石|乳自然珍贵。徐清也只在书上见过,听说能充灵凡胎,收敛秽质。若修真之人身怀暗伤。能得此一池石|乳浸泡,更能驱除沉疴伤骨。
虽然徐清曾在龙崖洞口脱胎换骨,但遇上此等机遇又焉能放弃!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衣物脱下,还在外头下了个阵法,生恐被林间野兽偷去。就也跟着下入潭中,那潭底下全是光华的鹅卵石。滑腻腻的钟|乳沁在身上非常舒服,似乎有丝丝灵气从毛孔流入体内。
这时那两条小蛇也欢动起来,游过来绕在徐清身边,竟还用头来顶他手指。虽然长着两个脑袋的蛇有些怪莫怪样的。但它们也与其他动物年幼时一样。保持着天生的纯真。那大蛇显然非常信任徐清,并没因为孩子离开身边而着急。它游到石壁下,立起身子,张开大嘴,正好接住从石壁上淌下来地钟|乳。
徐清心道:“怪不得这条双首蝰蛇要生出双翼,它能找到这块宝地吸纳天穹石|乳,也算是一番大机缘吧。”就在徐清随心所想。忽然感觉腹下“咕噜”一声。顿觉疼痛如绞。徐清心知石|乳生效,恐怕要排泄秽物。生恐污了一潭仙物,赶紧飞身跃起直落到丛林之下。顾不得赤身露体,赶紧找了个树根蹲下。“嘣”地一声响,放了个臭屁,立刻泄流喷出,只见一干红黑之物臭气熏天。全是平常修炼时,微有差池就能伤及内府,即便痊愈也积下淤血。尤其这数月来接连恶战,又借助火灵珠强行突破了太玄境,少不得要伤及五内,体内淤积毒血秽物,这才有此般光景。
再等徐清运起纤尘无垢的法术,将身子清理干净。只觉一身积滞全消,体内真元都顺畅了许多。没想到一念之间救了一条灵蛇,居然为自己攒了这份机缘。
徐清正要回去与那灵蛇道谢,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声娇吒,喝道:“该死地没毛畜生,竟敢又来偷我石|乳!这回我看你还如何逃走!”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姿矫健的红衣少女从天而降。见她通身红裙,外面罩了一件花红小袄,对襟的梅花扣,披着一条大红猩猩肩子。秀发高挽,半撒披肩,头上斜Сhā一只凤凰銮铃珠钗。裙摆下露着一双玉足金莲,许是匆忙赶来,竟没穿着鞋子。那一双天足圆润饱满,全然不见筋骨突兀,只有脚背上显出几丝淡淡的青筋。脚趾整齐粉润如珠,仿佛出生后就未曾穿过鞋,全没一点茧子。说来此女也不是旁人,正是徐清欲寻而不着的凌云凤。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渐渐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又恢复了些许侠女的英姿飒爽。
显然那双首蝰蛇早就不是第一次碰上凌云凤,见她来赶紧用蛇尾卷住两个孩子,扑身上岸就要逃走。又忽然想起徐清还在,才稍微犹豫一下。就见凌云凤一拍腰间的剑囊,猛地从中飞出一道寒光,冷气森森,就往双首魈奎斩去。眼看那灵蛇就要死在云凤剑下,背上两只小蛇“啾啾”哀鸣,令人闻之好不凄悲!
第二百零八回 金果佳酿
话说凌云凤自从来了白阳山修道,就被一个人丢在洞中练法。虽然如愿以偿能修炼神仙妙术,但心里还是有些寂寞,每当月朗星稀夜深人静时,自然难免心思寡欢。这时会她就喜欢到石|乳溪潭来洗个澡,望着那星灵碧透的夜空,就能平静舒缓心情。而且云凤还发现这些甜腻腻的|乳液,竟然还有排毒养颜滋润肌肤的功能,数月下来身子愈加娇嫩,仿佛才刚出生一样。
然而忽然有一日云凤发现,居然并非只有她才光顾那石|乳溪潭,竟然还有一条双头怪蛇也常常在那潭中游弋。云凤最怕虫蛇蜥兽,吓得数日都没敢再去,只在洞中苦心修炼剑术,打定主意要将那讨厌的长虫给撵走。
直到近日云凤自觉剑术已有小成,再加上曾祖婆婆赐下一柄玄都飞剑也是上品利器,想必能与那怪蛇一战。奈何日日前去寻觅却都没再见那双头怪蛇的踪影,云凤本还以为那怪蛇已经远走,没想到今日竟又见着它踪影,这才娇吒一声飞剑刺去。
旦见云凤剑光如银,冷气森森,就朝那怪蛇斩去。她本是俗世武侠出身,只知搏杀猛兽能表现勇力,并不觉有何过错。眼见那双首蝰蛇就要死在玄都剑下,猛地从旁里又射出一道银光,竟比云凤飞剑还快数倍,正挡在她剑锋前头。就听“啷”一声二剑交击,云凤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心下大吃一惊,知道定是来了强敌,生恐爱剑受伤,赶紧收回剑光,细看刃上并无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云凤再定睛一看,就见旁边灌木丛中立着一个赤身少年,披头散发。身无寸缕。粉缎似的肌肤,在阳光晃映之下竟闪出亮色。细腰乍背,肌肉虬劲,仿佛蕴含无限力量。再瞧那面目英俊得宜。竟不是徐清是谁!刚才徐清一眼就看出是凌云凤,心里大喜,若非那灵蛇带他到此。还不知要费多少工夫寻找。他焉能让其死在云凤剑下,这才心神一动,操纵了霜蛟剑将云凤剑光挡住。
凌云凤还以为是在做梦,根本就没想到徐清真会来找她。更何况就算徐清真来,也绝不会在这荒郊野岭的脱光了衣裳。便断定是妖物幻术,断喝道:“何方妖物,竟敢以幻术骗我,还不速速显出原型!”
徐清扬手摄来一件外套围在腰间,缓缓走了出来。笑道:“怎么这些日没见,一见面我就成了妖孽?难道寻个水泡子洗澡还要穿戴整齐下水不成?”
云凤微微一愣,再细细观看,方觉不像是迷心幻术,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江湖儿女不像书香门第那么深闺紧密,但男女之防总还要守。云凤过去哪里见过男子的身子,见徐清居然祼着上身就走过来,“腾”的下臊了个大红脸。但她性子刚强,原来不会仙术自觉低人一等。如今也成了修真。更不愿在徐清面前示弱,忍着羞意眼神不变的盯着徐清。心中暗道:“不要慌!如今没穿衣裳地是徐清,心慌的应该是他才对!”
徐清笑着走过来,叹道:“想要找你还真不容易啊!若不是那条灵蛇带我来这,恐怕还需得再废一番手脚。”说着居然若无其事的又走进那石|乳潭中,道:“要说这里还真不错,比我们家后山那温泉还舒服。”
云凤见他又没入水下。终于定了定神回归常态。讶然道:“徐大哥是特意来看我的!”
徐清笑道:“前日在青螺山见着凌浑前辈一面,他说你在白阳山怪孤单地。让我抽空过来看看。正好这几日身无琐事就过来瞧瞧,要不然荒郊野岭的我上这来干什么?”
这数月来云凤都没见个人影,如今见了徐清自然大喜。正这时云凤见那刚才要逃走的双头蛇竟又堂而皇之地回来了,远远的躲在一旁朝这边望来。立刻想起适才那厉害的剑光,嗔怨道:“刚才徐大哥为何要拦我斩除那蛇怪!”
徐清笑道:“什么蛇怪,就是个带着孩子的妈妈,刚才还差点被两个凶汉杀了。如今那云凤已是修真大士,自当上体天心少做杀戮。且它也怪可怜的,又何必跟它计较。”
云凤这才看见那双头蛇身后探头出来的两只小蛇,她本来新近丧父,自来触景生情,便也散了杀心。道:“既然是徐大哥说话,云凤从命就是。”说罢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放着的衣物,脸色又是一红,道:“我住的洞府就在前面百丈,小妹先回去准备些果品清茶。”
徐清望着云凤绰约的身子远去,不由得心中叹道:“没想到才两月没见,凌云凤这妮子竟出落地更漂亮了,只怕没少在这池子里泡着吧!”他抬起手轻轻在手臂上一搓,竟蹭下好些死皮。
那双首魈奎见云凤走了,才敢爬过来又连连作揖道谢。徐清笑着从潭中起来,拭去身上水滴穿戴整齐,对那灵蛇一摆手,道:“你且自去,我也要走了。”那灵蛇还有些不舍,缓缓行去,还连连回望。徐清见它那样子也有些离别的心酸,有时与动物相处还更能感到另一种纯真的感情。
徐清又叹了一声,道:“罢了!今番你我相遇也算机缘,我就成全了你罢!”一语未了,徐清忽然闪电般跃去,一把抓住那双首魈奎的尾巴,灌注一丝先天玄元罡气,又取出一颗黄庭丹丢入蛇口。道:“我赐你一丝先天元气,可助你早日成就内丹,有朝一日练成了精怪,切不可恣意为恶,免得日后遭了天雷轰顶。”
其实这对徐清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全凭一时心情所致。但对那灵蛇却是天上掉下来的福缘,仅仅是那一丝先天罡气,还有一颗黄庭丹,就能让它免去百年苦修。待到三年之后终于炼化横骨修成妖灵,还有后续故事,此处便不详述。
且说徐清神清气爽就朝云凤离去方向飞纵。果然不远就看见一片极茂密的林木之中,隐约藏着一个不大的洞口。而且外面还有迷雾幻阵,此刻已被云凤解开,否则绝难轻易找到洞府入口。就在洞口外边一块凸起的大石上。立着一个仅有二尺多高的黑衣小人。乍一看去肌肤莹润如同婴儿,虽然个头矮小,却模样娟秀。看去并无异样。
那小人见徐清来了,赶紧迎上来道:“小女子尼尼见过仙长,我家仙师已备了果品茶点,请仙长随我入洞。”
徐清上下打量微笑道:“你是小人国人?”虽然早就见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尼尼并不认生,热情地应道:“仙长见多识广,尼尼正是小人国人世,如今已随了我家仙师。”当下就往洞中走去,单等二人进去。那洞外猛地闪出一片岚光,再一望去可哪里还有个洞口!
徐清心中略微一惊,暗道:“好精妙地幻术!嗯?不对!竟然以炼外物入须弥的手法,将那洞口山石缩小了百倍,自然再无人能够发现!此等精妙的技巧,也真令人叹为观止!”
山洞内全是洁白的石壁,仿佛没有多少斧凿地痕迹,打扫的十分干净。过了一条十余丈长的秘道,就来到一间宽敞地石室之内。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洞顶镶嵌一颗碧色大珠。将整个洞|茓照地通透。室中还有两个小人搬弄碗碟果品,却不见凌云凤的影子。
徐清见那盘中诸般茶点也甚精致,唯独一种金色小果不曾见过。看那果子只有核桃大小,通体亮金还有幽光,只怕不是寻常之物。就在这时云凤从里面一扇石屏风后面转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只碧玉酒壶。笑道:“徐大哥,这乃是我在洞中寻觅地陈年佳酿。还不知是何人留下。我早已尝过。酒色纯正非常香醇。本来准备翌日祖爷爷来了,就献给他老人家。今日徐大哥来了便也一同尝尝。”
说着就引徐清坐下,将桌上两只与酒壶同色的玉杯注满,顿时酒香四溢,沁人心扉。只见那杯中琼浆竟微微起了涎液,有淡淡的琥珀色。徐清也不客气,执起酒杯轻呷一口,酒一入喉立刻从丹田升起一股热气,“咕噜”一声从口中呼出,竟是好不通常舒爽。“好酒!”徐清呵了一声,又将那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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