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阳没想到真的会遇见韩烈，当心底隐隐的不安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她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展开了微笑。是的，她一直知道韩烈在苏黎世。

“真巧，你也出来看彩灯？”

“是。你来苏黎世……”显然韩烈有什么话是想问而不敢问的。

“渡假。”她坦诚，怕他误会又连忙解释：“同宿舍有个女孩来自苏黎世。”

“哦！”话虽如此，他的脸上却是渐渐有了笑意，“裙子，非常漂亮，白­色­很衬你，你看起来容光焕发。”他一连用了两个语气助词，不可谓诚心实意。

“有么。”米阳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理了理那头披散下来的长发。

韩烈Сhā|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米阳的目光落在远方并不看他，空气中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沉默，渐渐觉得尴尬，她回过头来想跟他道别，一回头才惊觉眼前闪过一道红光，“咔嚓”一声听在耳朵里分外清脆。

“你看。”韩烈将握在手中的手机递给她，“我拍的不错吧。”

米阳吃惊的接过手机，宽大的屏幕上是她的样子——侧身转过来的一整张脸，披肩的长发，因为出乎意料，她眯起的双眼有一丝迷离，衬着漫天闪闪烁烁地灯光，说不出的清纯迷惑。

米阳有一丝慌乱，讪讪将手机还给他，那久违的感觉一点一点重新回到她身上，她心里。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那么霸道那么理所当然，对着她宣告：从此，我将是最爱你的人，记住了，你的的音容笑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窃取，我是你的肖像权所有者。

“你住在室友家吗？”韩烈看出她的异样，试探着问。

米阳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韩烈在那里说——

“今天我们学校有烟花会，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你——有没有兴趣？”韩烈状是随意的问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里那根玄崩地有多紧。

米阳抬头看了看夜空，黑幕般的苍穹除了偶尔闪过一点儿光亮并没有星罗棋布的星星，那样的夜大概一生也只遇得到一次吧。

“好啊，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她想总需要一些足够她怀念的新的画面来掩盖旧的记忆。

“你同意了，不准反悔。”原来情急的时候，他也可以幼稚地这样理直气壮，韩烈笑起来，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沿着利马特河一路走来，人群已经渐渐散去，街上偶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到不觉得热闹。“来，时间快到了。”韩烈抓起她的手，向着学校的方向跑去。生平第一次，那么冲动，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奔跑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大概是奔跑的原因，米阳的脸热起来，她轻轻地挣了挣，可是韩烈的手握的太紧，她感觉到他手心微微沁出的汗水，只好随着他去——如果不是被他这样牵着手，难道要穿着长裙的她像个运动员一样摇摆着双臂奋力的奔跑吗？米阳突然释然了。

米阳随着韩烈跑进校园，果然见到草坪上人山人海，除了留校的学生，大抵都是知道烟火会的居民或者游客。

两人跑了一路，待到停下来米阳只能弯着腰将两只手分别搭在大腿上，像搁浅的鲨鱼一样喘息，淑女什么的早被抛到了九霄之外。

“快看！”

只听到头顶上——“嘭”、“啪”、“滋”……，深灰的苍穹上突然爆出一阵七彩的雨，如丝丝金­色­的、银­色­的、彩­色­的细丝爆炸起来，形成庞大的一朵伞形的花，向他们迎面扑过来，几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它的璀璨。

刹那烟花又化作点点流星雨，一时间整个天空都是彩­色­的，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炸声不绝于耳，不知是谁起的头，底下的人群欢呼起来——“TEN、NINE、EIGHT、SEVEN、SIX、FIVE、FOUR、THREE、TWO、ONE。”

整个天地暗下来，整个空间静下来，米阳的双手僵硬起来——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无声的境地，为什么韩烈突然吻住了她的­唇­。

韩烈是火热的，这样的火热在米阳的冷淡之下显得尤为突出，他的­唇­只轻轻的压着她，他的双手温柔的揽着她的肩膀，他的呼吸也急促也平稳，米阳始终大张着双眼，几乎是呆愣在那里，时间就像寂静的沙漏，它在流走也不叫人看的明白。

距离太近，就算天­色­灰暗，米阳也清楚的看到了韩烈紧闭的双眼在轻轻颤抖。等人群中再次有了­骚­|动，韩烈才与她分开，却并不放开她，反而将她拥在怀里，抱的更紧。

“别动。”他说：“一下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