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刀瞒着雨化田,按他的样子打扮好了,只是不知能不能骗过皇帝,永远的看门狗马进良当然是必不可少,两个人大大咧咧往宫门前这么一站,襟怀当风,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守备的御林军将他们团团围住,风里刀看着那明晃晃的剑戟腿肚子就转筋,马进良拽紧了他,道:“等会我拖住他们,你只管向里闯。”
“往……往哪里闯?”风里刀一害怕就容易结巴。
“皇上的寝宫呀!”
这时,御林军的包围圈已逼上来,风里刀被马进良护在身后,剑尖就在他面前晃悠,他怕一呼气就蹭掉了脸上的粉。西厂的督主,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风里刀不想窝囊,他空有雨化田的相貌,缘何就不能有一样的威严。在雨化田的羽翼下安逸了太久,几乎要忘记,当年还不曾执掌西厂的雨化田是怎么从船上下来,稀里糊涂间,救了他的命,再不想起来,一辈子就要继续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完了。
风里刀攥紧了拳头,把马进良推得一趔趄,他将下巴抬成一个高傲的弧度,缓缓扫过众人道:“劳烦诸位让一让,我要见圣上。”
“皇上说不愿见你,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皇上还说你们是一群该死的废物。”风里刀的背上都湿透了,像是脸上、手上、脖子上的毛孔都被细密的白粉堵死,一股脑调转枪头,涌到背后,“皇上一没有罢我的官,二没有削我的权,我还是堂堂正正的西厂督主,如今有要事面圣,尔等鼠辈,谁敢阻拦!”
周围的兵士嗫嚅道:“可……可是,皇命难违……”
寥寥数语就能让人进退不得,风里刀看他们就像在看自己,他劈手夺过一人的佩剑,横在胸前道:“皇上若是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进良,咱们走。”说罢,他甩开步子,拖着目瞪口呆的马进良扬长而去。
风里刀倒提着那把长剑,杀气腾腾到了皇帝的寝宫,他在门外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对马进良道:“咱们先商量好,等会该怎么办,是打一顿还是骂一顿?”
马进良想了想道:“你嘴皮子耍不过他。”
风里刀叹道:“那就只有打一顿了……到时候我一个麻布口袋套住他头,你在背后一顿狠揍,他打死都不知道是咱们干的。”
马进良冲他翻了个白眼,闹出这么大动静,鬼都知道了。“你一个人进去就好,我在这里给你把风。”风里刀一听就去拧他胳膊:“你这没义气的……”
这时,里面有人道:“化田,进来吧,朕有话跟你说。”
马进良的笑意都要从铁面具上浮出来了:“看,指名点姓找你的,还不快去。”
风里刀扔了凶器,将早就准备好的木棒Сhā在腰后,拿鼻孔对着马进良一哼,推门进去。只见小皇帝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头不梳整,衣也不穿齐,很有些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看得风里刀脑门一凉。他从来没注意雨化田是如何行君臣之礼的,反正没见他跪过,虽然他是假扮的雨化田,但连同那膝盖也变得金贵了,颤了几颤,竟弯不去下,只得低着头道:“参见皇上。”
“你对朕什么时候这么有礼了?”皇帝头也不回,风里刀江湖里打滚多年,猜不透他这些天家心意,“以前朕发火,你第二天就来请罪的。”
原来是这点区区小事,风里刀会心一笑,顺着他的话道:“以前皇上的脾气可没这么差。”
“你还记得朕以前什么样?”
“当然记得……”风里刀一时语塞,他留在雨化田身边的时间有限,雨化田也从未跟他提起过宫中旧事,可小孩子的事情,料想也差不多,他一面信口胡诌,一面悄悄靠近皇帝,风里刀武功不高,手脚却极轻,落在波斯的羊毛地毡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尽量把语声放柔和了,道:“皇上你从小就淘气,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尤其喜欢……被人打!”
“你说什么?”皇帝还没反应过来,风里刀便从他身后扑过去,按住他的头,一ρi股坐在他身上,抽出木棒,一顿猛揍,边打边骂:“叫你造谣!叫你胡说!”皇帝挨了好几下闷棍才省得了,嗷嗷乱叫。风里刀顺手将个拳头塞到他嘴里,狠狠道:“你是有爹生,没娘教,命这么好还不知足,不知足!小爷生下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心情陪着你在这唧唧歪歪!”
皇帝的手脚都在地上挣扎,风里刀还嫌不解气,撂开棒子抡起拳头朝他背上一通乱捶,直到他右手的关节都泛红,才顾得上看一看皇帝的情状。风里刀把拳头从皇帝嘴里拔出来,见上面一圈牙印,都咬出血了,痛得他直哼哼。“这次只是略施薄惩,下次你再敢胡言乱语,可没这么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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