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妹妹怔怔的转过头来,腿一软,颓然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眼泪滴答的落下来。
但既然接受了长谷川这个家族,还是好好相处的好。
是美好的希望,还是有所警醒的威胁?
寺岛有季站在城铁熙熙攘攘的车厢里,望着窗外飞驰的树木和建筑嘲讽的想,冰冷的车窗上倒映着冷冰冰的一张脸,倏地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响起,列车停止,到站。
跟随汹涌的人流出来,室外的依然凄冷的寒意渗进领口,她微微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看长街对面高耸入云的事务所大楼,吸了口气打算进去。
“请问是寺岛有季小姐么?”
身后却传来彬彬有礼的一声轻呼,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恭敬向她低头示意。
“请问……”
“我是迹部财阀的理事长助理杉山庆助。”男人递上烫金的名片:“我们理事长想请您一起喝杯茶。”
雅致的茶座包间,精致的木格窗门,在喧嚣的银座深处辟出一方净土,紫砂壶俯仰之间,一股细流涓涓注入茶盅,清洌的芬芳便在雾气里氤氲开来。
褪掉脚上的长靴,小心翼翼的踏进来,心便被充斥了四合的静谧笼罩。
年过半百的老人坐在茶几后面隔着缭绕的烟雾看过来,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
寺岛有季长吸了一口气,深深低下头去:“理事长。”
“虽然你和景吾还没有结婚,不方便叫一声父亲,但叫一声伯父还是可以的吧?”出乎意料的开场白,迹部财阀的理事长微微笑起来,驱散了些许严肃的氛围。
寺岛有季有点措手不及,只能浅浅的笑了下:“真是失礼了,伯父。”
“不要拘谨了,过来坐吧。”迹部景毅招呼她,“那天酒会上人太多,也没有跟你好好聊过,景吾这个孩子真是,不说一声就把人带过来,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呢。”
“给伯父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旁的女侍为她斟上一杯龙井,又在香炉里拨弄了一下,静静的退了出去。
她跪坐在榻榻米上,伸手触碰紫砂的茶盅,感受着徐徐深入指尖的暖意,垂首敛眉,揣度着这次会面的意义。
对方是日本金融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即便是上了年纪,举重若轻的做派,依然是指点江山的气场,特意避开迹部景吾单独约见自己,总不会是喝杯茶那么简单。
正揣度间,对方却是哑然失笑,“怎么能说是麻烦,景吾身边的女人有过不少却没有一个是认真的,能够就此收心我实在是求之不得。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她,仿佛是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般竟然显得些许迷离:“我没有想到,你会是栀子的女儿。”
寺岛有季微微愕然。
茫然的抬头,小心翼翼的试探:“伯父和家母,曾经见过么?”
“我们是哈佛的同学,那时候我们……”迹部景毅沉吟了一下,嘴角漾开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拎起精致的紫砂茶壶,斟满自己已经见底的茶盅。“很谈得来。”
有季有些意外的抬头,耳边汩汩的水声仿佛隔了一个世代。
“你母亲当年是很优秀的女子,不仅漂亮,而且见识过人,一点都不像整日在家族呵护下的那些娇贵的大小姐,那时我们在哈佛念书,一起谈天出游,现在想来也是段值得回忆的日子。”仿佛是沉浸在了往事里,迹部财阀的理事长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那个时侯,你的父亲也在……”
寺岛有季垂下眼睑来。
“触到你的心事了么?”
“不,只是……那个男人,在我十岁时便为了前程离开日本,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了。”她低着头,缓缓道来,所陈述的事实有些许的悲怆,“在那之后不久,母亲也因为难产而去世了,这些事,想必伯父应该听说过。”
“她自从嫁为人妇便淡出了日本业界,仿佛一下子销声匿迹。”迹部景毅微微垂下眼睑,隐约叹了声,“只是隐约的听说过一些,之后的这几年是你一个人过的么?”
“母亲生前的一位闺蜜代为照看我们姐弟二人,不过早在三年前,这位夫人就已经去世了。”
迹部景毅一时没有说话。
打量眼前女子沉静的端丽容颜,尘封的往事宛如香炉的青烟起起落落,袅袅的飘散开去,末了化作一记不无遗憾的叹息。
“难怪,你的眼神很像你的母亲,清冷,高贵,却多了隐忍和沧桑。”许久他幽幽道来,“没有经过磨砺是不可能有那种眼神的,我现在有点明白,景吾为什么要选择你了。”
“伯父……”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决定了吗?”
寺岛有季微微诧异的抬头,眼前的老人转了话锋,眼底已然一扫方才的沧桑迷离,变得清明而犀利的眼神直达她的眼瞳深处,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叫她不由自主的一慌。
“晚辈……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爱景吾。”
笃定的语气,突如其来,她怔然,微微抽搐一下唇角,忘记了说话。
“你看景吾的眼神不是热恋中女子应该有的眼神,我大概猜的到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你放下骨子里孤傲与自尊,去陪他玩这场危险的游戏呢?”
她有了一种被洞穿的感觉。
寺岛有季坐直了身子,固执的对上老者深炯锐利的目光,反而不再惧怕,倏忽向上挑了挑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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