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很快便开始着手收拾AX物流的残局,将不堪承受巨额的赔偿资金而濒于破产的AX纳入旗下,并代替其支付大笔巨额的赔偿金。面对坊间流传的种种的谣言,迹部财团的总裁并不避讳集团内部出现的问题:“本公司高层有人擅用职权,盲目投资,虽然不是公司的本意,但确实间接地对富通物流的员工们造成严重的伤害,我本人感到十分的抱歉。对于此事,董事会已经做出了相关的处分决定,而AX物流所负责赔偿金额也将由迹部财团全部承担……”
诸如此类的声明,无疑博得了媒体与坊间关于“迹部财阀总裁为人坦荡磊落……”之类的种种评价,而对于被牵扯到案件中来的迹部财团,人们也多少抱以了几分同情的心理。
而对于迹部雄一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已经失去了副总裁和在董事会中的席位,失去了手中所持有的股份,并不得不拿出二十多年的积累以供迹部景吾作为支付赔偿金额之用的迹部雄一很快因为突发心肌梗塞而病倒。
而糟糕的是,迹部景吾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这位年轻的家族继承人在为自己赢得好名声的同时丝毫没有放松对自己这位叔父的打压,一面追查几大重大项目的资金流向,一面已在管理层中大规模地调整人事安排,似乎是要彻底抹杀他在集团内部存在过的痕迹。不断有媒体曝露他曾经涉嫌洗钱的小道消息,警视厅搜查一课甚至以涉嫌经济犯罪为由找上门来,虽然只是正常的盘问,但也足以敲山震虎。
在这个迹部雄一病重自顾不暇的关口,长谷川会社对于东大医院的持股也难以维系不得不向散户抛售股票,忍足家亦不容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很快便凭借雄厚的财力在新近召开的董事局会议上重新掌握了对于东大附属医院的控股权。
似乎是再也经不住这一波一波的巨大冲击,短短几个月间迹部雄一的病情急剧恶化,几度被推进抢救室,等到热浪滚滚的夏天过去,已经少有清醒的时候了。
“照这个样子看,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
从vip病房区出来,走在白色荒凉的过道里,忍足侑士只是淡淡道了一声,慵懒的声线,却没有太过鲜明的色彩。
“怎么会恶化地这么快?”迹部景吾皱皱眉,刚刚便去探望过自己这位虎落平阳的叔父,昔日老奸巨猾的财团副总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苍老下去,就连思想也连身体一道急剧地腐朽老化,“之前并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大病。”
“也许是潜伏的很好罢了,再说心脏疾病本身就有突发性。”尽管并不是直接负责的主治医师,忍足侑士在细细翻阅过病历资料和临床诊断之后对于这位多少有些的特殊的患者的病情掌握得还算清楚,“自家侄儿心狠手辣地要赶尽杀绝,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
迹部冷冷哼了一声。
两个人穿过空旷的走廊,在拐角的露天阳台边上停下来,正是九月初的光景,盛夏的余热尚未全部消褪,微微有秋天些许的凉意顺着风拂过脸颊。
“既是手术也不能挽回了么?”
“心脏功能已经衰竭,加上其他的并发症,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忍足只是阐述事实,懒懒挑起削薄的唇线来,“这样也好,你倒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不能从正面出手击倒他,本大爷倒是觉得亏了。”迹部勾了勾唇角,转身将背靠在冰冷的栏杆上。
“已经差不多了,好歹是自家人多少也留点颜面,反正迹部财团内部那些事情你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忍足。”迹部斜睨他一眼,“你们忍足家不也落井下石了么。”
于是忍足侑士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薄薄的树脂镜片上面划过一道苍白的流光。
不遗余力对救助病患,帮助他们脱离痛苦,延续生命,似乎是一贯以来医者的职责与使命,忍足侑士依稀还记得当年他还是名医学生时诵读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光景,只是面对那间vip病房里日薄西山的老人时,并不能够单纯地将他看做一名纯粹的病患。
至少他回避作为他的主治医师,亦无意在某些事情上做太多积极的尝试。
或许是当初那场失败的Batista手术让他感到愤怒,亦或许只是因为他忍足侑士本就不是一名纯粹的医师。
墨蓝色头发的关西男人披着白大褂站在天台的栏杆前,低头俯瞰下方碧绿的草坪,和来来往往身着白衣的人们,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唔,说的也是。”
迹部景吾侧了眸看他一眼,轻笑了一声,直起身来打算下楼:“就这样吧,叔父的病你们医生自己拿主意。”
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迹部景吾不屑于做,也没有必要去做。
他倨傲地仰起头的时候下颔的线条犀利如刀,忍足侑士看在眼里只是会意地笑了一声,隔了片刻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等一下,迹部!”
“嗯?”
“我记得,你的祖父是因为心脏突发而猝然过世的吧?”
迹部的脚步停下来,侧身,深灰色的瞳阴晴不定:“怎么突然提这个?”
“这是家族病史,迹部。”忍足收敛了笑意,走上几步,墨蓝色的头发垂到眼睑深处,“伯父也有慢性的心脏病,现在又是你的叔父……”
“忍足你到底想说什么?”迹部景吾皱起眉来,很少见忍足侑士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关西狼一旦正经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只是站在医生和朋友的角度,有空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忍足避开他有些锐利的眼神,低头扶了扶冰凉的镜框,“我记得国中的时候有一次使用唐怀瑟过度,还是我送你去保健室的……咳咳——”
话音未落便被迹部卡住了脖子,狠狠地撞到到墙角,风度翩翩的天才医师一阵剧烈的咳嗽。
“忍足侑士,早就说这件事你最好给本大爷忘记!啊恩?!”昔日的冰之帝王咬牙切齿的威胁他,不忘加上华丽丽的尾音,隔了片刻方才气哼哼的撒手,深灰色的瞳扫他一眼,声线恢复平日的优雅,“心意领了,本大爷自己会注意。”
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衬衣领口,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扬长而去。
长谷川枢终于从这场官司中得以抽身,这盘棋他走的步步惊险,表面是将巨额赔款和风险转嫁给迹部集团,实际上却也没有讨到太大便宜,至少迹部雄一这一边,他得以倚赖的一棵大树已经轰然倒塌。
母亲长谷川贵子急匆匆从京都赶到东京,刚刚踏进客厅的门槛,茶水尚未端上便是兜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你这个不孝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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