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老寨主“血战”到黄昏才收了场子。
清完各自的赌债四散回屋吃各家的住家饭,一路上三个寨主又在相邀明日的赌局。
雷正走在三人后面,神色凝重,心里思量着自己的事情。直到三个兄弟向他道别,他才回过神来,点了下头。见三人各自回屋了,他才转身朝自己的家走去。
刚一进屋就闻到饭香,雷正脸上浮出笑容来,自女儿四岁以来每次回家都能闻到这熟悉的香味,要是真把女儿嫁到山寨外,自己恐怕也很难再这样幸福了。她才离开一个月自己就已经开始不习惯了!不过若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耽误了女儿的终生大事也不是自己希望的。
猴子没什么不好,为人爽直,有些小聪明,但冲动了些,如果女儿有更好的归宿,当然不能只拘泥于现在这样的情形。让女儿留在山寨始终不是自己最初的心愿,虽然她现在干得很好,却是雷正最头疼的问题。
尚柔端着做好的饭菜走到厅里时,见到爹爹已经坐在了桌前发着呆,似乎正发愁。装作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去洗洗手,打了马吊手那么脏,不洗手可不准动筷子!”她对着自己在这个世上最爱的男人从来也没一句好话,可心里却疼着自己的爹爹。
雷正无奈地笑了下,站起身,“这就去!行了吧?”
尚柔瞥了他一眼,埋怨般说道:“还不快去!想饿死我呀?”
雷正微笑着摇了下头,站起身去旁边早已备好水的铜盆里洗了下手,在旁边的汗巾上擦干水才又坐回饭桌边儿。他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尚柔一筷子夹了几片儿肉到他碗里,嘴里却没一句好听的,“我不在这一个月,你又没吃好饭吧?看看你!都几十岁人了,还把自己饿瘦了!没有我,你怎么活?”
雷正放低筷子,望着女儿,叹了下气,“尚柔啊!你跟猴子……”他心里掂量着,若女儿真中意猴子,自己也不会太反对,毕竟是自己兄弟的孩子,至少知根知底。女儿确实不小了,这山寨里也没什么能人了。
尚柔赶紧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爹爹的碗里,抢话道:“这么大碗儿饭还塞不住你的嘴?吃饭!别说倒胃口的话!”
雷正索性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尚柔,“你真不喜欢猴子?”
尚柔很少见爹爹这么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说话,通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很认真的,知道不可以再搪塞了,于是也放下了筷子,“不是不喜欢,是很喜欢,不过不是你们希望的那种喜欢。我只当他是我亲哥,没其他的。”
雷正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拿起筷子却又停了一下,“你也不小了,别总和他们去行侠仗义了,这不是女孩子家该做的,得空还是想想你的终生大事吧!当初跟他们上山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你现在完全就是个山寨大小姐的样子。将来怎么找得到好人家?”
尚柔扒了两口饭,含糊地嘟囔道:“好歹当初人家肯收留我们,还让你做了大寨主,总不能不知恩图报吧?我不过也是报恩而已。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心想,这可是她的人生理想啊!行侠仗义的女飞侠,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呀?山寨里的小孩哪个不当她是偶像啊?“事业”才刚刚起步,哪能这时候叫停?都还没“功成名就”呢!
雷正摇了下头,长叹一口气,“可是也不能耽误了自己不是?你如今也十六了,大家闺秀到了你这个年纪,很多都已经出嫁了,就连二条也和三筒定了婚约,你还没个着落。”
尚柔放下碗和筷子,双手合十,眼望着不远处的神龛,碎碎念:“娘啊!娘啊!您显显灵吧!我爹越来越唠叨啦!我快要被他逼得离家出走啦!以后您早中晚三炷香谁给您上啊?”
雷正被她逗得笑了一下,开始吃起饭来,嘴却还没停下,“你娘要知道你现在这样,恐怕比我还急,你还去求她?我倒是希望她显显灵,好好管教你一下,学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也就不愁嫁了。”
尚柔不服气地看着爹爹,哼了一声,“我象嫁不出去吗?愁什么愁啊?小心多几条白发!”
雷正给女儿夹了一口菜,笑道:“为你愁出来的白发还少吗?说得你好似很懂事听话一般。”
尚柔放下筷子和碗,板着脸吓唬爹爹道:“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你教的!你再说,我就绝食了!你是不是这么多年没达成的愿望开始作祟了,又想让我做尚尸了?”
雷正无奈地摇了下头,忍不住笑了,“好好好!不说了,吃饭!”
尚柔微微倾了下头,死死盯着雷正,“真不说了?”
“不说啦!吃饭吧!怕了你了!”雷正笑着,没好气地向女儿保证,这么多年了,也真拿她没辙。
吃完饭,尚柔收拾好房里的东西,想起刚才老爹那番絮叨,可不想留在家里被他继续疲劳轰炸了,趁雷正不注意,立马闪出了房间。
天色有些昏黄,她寻思了一下如何打发睡觉前的时间,缓步走到新来那两母女的房前,见母女俩似乎也刚吃完饭,正一起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宋兰正好抬头见到尚柔站在门外,忙向她打招呼:“大小姐!”
尚柔微微笑了一下,抬眼往内四望,看来安置得还算妥帖,猴子挺上心,便道:“还习惯吗?缺什么尽管告诉猴子,他会安排妥帖的。”
宋兰对她点了下头,含笑低声道:“这里可比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谢谢大小姐。之前有些误会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尚柔也点了下头,淡笑着看看宋兰,“好就好!你们早些歇着吧!赶了半个月的路,也有些疲惫了。”
宋兰应了她一声,尚柔才离开她们门前,又走到山寨一处坡上,迎着刚起的晚风高高站着,远眺西沉的太阳。她在山寨时常常如此,只是静静地一个人思考自己的问题,黑色的身影在橙黄的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如此令人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仿佛千年来她就该在那里一般。
次日清晨,尚柔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昨晚直到夜深了才回到屋里,雷正已经早早睡下了。听着屋外叽叽喳喳的孩童声,她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坐起身,舒展了下筋骨,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才步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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