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彦怎么也不相信尚柔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回府路上心情沉重,几乎快要疯掉一般。
他紧握拳头,一拳打在马车木制的车厢上,传来咔咔几声断裂的响声,“先别回府了,进宫!”
他不能就此放弃,细想下尚柔定是受了太后要挟,她如此在乎自己,指不定太后是以自己性命相要,那傻丫头定然是中了太后的计。他想到唯一能解决此事之人,就算万般不愿,也不想就此算了。他苦苦等了尚柔四年,才刚刚见到希望,却又要分离吗?而这分离居然是自己的挚友一手造成,能见却不能爱的无奈,他不甘心,也无法叫自己死心。
回到宫里,楚希彦心情沉重地朝太子的寝宫走去,自幼他便时常在此出入,宫女与太监见到他也并未阻拦,甚至都未去通传,他在太子宮里向来出入都如无人一般。
刚走到郗君元的书房拐角,见四周竟然没有随侍的人,心里十分奇怪。从前来到,就算没有侍卫,也总有几个把守在外的宫人,为何今日如此清净?难道贤之不在宫中?
楚希彦仍是走到了书房门前,正欲敲门,忽听见书房外的竹林里传来人声,犹疑一下,举步循声走去。
“殿下,你看如此可好?”
“甚好!出自你手的东西还能不好?”
“殿下若喜欢,我便日日来,殿下可乐意?”
“好!你可不要食言!”
……
楚希彦绕过竹林的假山,刚走到二人面前,却一下呆住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见到的事实,转过假山时竟见到他那挚友与一男子在林间神态亲昵,两人似乎正谈情说爱。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两个男子相拥的画面,此时郗君元正搂着身旁的男子,在那人脸上留下一记唇温。
郗君元也发现了他,脸上阴晴不定,忙对身边的人道:“你先下去吧!我与定安侯有事商议。”那人慌乱地立刻站起身,应了声是,才退了下去。
楚希彦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脑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些念头,他要尚柔的目的,难道是自己?原来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要尚柔离开自己!他竟天真的以为郗君元喜欢了尚柔!
郗君元有些尴尬地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希彦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府了吗?”
楚希彦犹豫了一阵问道:“你是为了我才要立柔儿做太子妃?”
郗君元背转身,幽幽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何必问我?”
楚希彦觉得自己很可笑,叹了下气,问道:“你觉得如此做有意思吗?我与你兴趣不同,即使你如今强娶了柔儿,我仍不会喜欢与男子在一起。难道我要娶谁,你便娶了回去,你我以后还如何相见?”
郗君元负气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楚希彦负手走到一旁的树下,斜靠在树干上,抄起了双手,“即使我不喜欢她,我也不可能用你想要的感情喜欢你。”
郗君元气道:“你小时候对我说过,此生决不离开我。”
楚希彦冷笑了一下,“是!我是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太子殿下,会为殿下守护这周国的江山,即使抛开这颗头颅,洒尽全身热血,希彦也无怨无悔。那是希彦对兄弟的情义,你明白吗?”
郗君元笑了笑,“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我这些年都没告诉你,也不想你为难。本以为你娶了常洪夕的女儿,没有感情,至少我不会那么心疼。可眼睁睁见到你与雷尚柔如此亲昵,我的心真的好疼。”
楚希彦长叹,“你执意要娶柔儿吗?执意要将你我逼入绝境?她是我今生最爱,也是唯一想要得到的爱,若你真如此执拗,希彦只好……”
郗君元一下转过身去,怒问:“只好怎样?”
楚希彦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根本不爱柔儿,何苦让三个人痛苦?她是无辜的!而且这也不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
郗君元笑声带着几分悲戚,“你心中的太子殿下该是如何?”
楚希彦直起身子,负手走到他身前,“记得还很小的时候,父王带我入宫,说要我做你的伴读。希彦第一次见到贤之,你身上的王者之气便让希彦折服了。你对希彦说过,将来要做一个明君,让周国的百姓从此安居乐业。我当时仰望着你,一心就想追随殿下左右,象楚家历代祖先一样,守卫这周国的安宁,给我们的皇上一个太平的天下。这是一门忠烈的心!可如今……殿下,夺妻之恨希彦无法谅解,唯有离开让自己伤心之地。”
郗君元瞪大了眼睛,“你为了一个雷尚柔,要与我割袍断义吗?”
楚希彦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你错了!臣不是为了她。只因殿下如今的所做所为,令希彦寒心。希彦自幼要守护的那个殿下,是当初在书房里对希彦说他心怀天下的那个殿下。不是如今连臣子的未婚妻都要一手夺来的这个殿下。试问,如此行径的你,将来还能成为一国明君吗?或许你可以立刻治希彦一个不敬之罪,但希彦仍是会实话直说,不想见到你如此沉沦下去。你心中的理想在哪里?你当初的壮志去了何方?你居然为了心中的私情,置朝纲于不顾。”
郗君元无力地退到旁边的假山边,手扶住假山凹凸不平的山体,心里十分纠结。只有他,也只有他楚希彦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痛骂他,他的心很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这个文武双全的至交。多年来都将感情深埋,因为他知道希彦喜欢的是女子。无论过去如何花心,如何胡作非为,他都没与男子在一起。所以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
郗君元叹了口气,“你走吧!让我静静。”
楚希彦也沉重地叹了一声,“希望你想明白。臣告辞!”
楚希彦这才朝宫外走去,忽然觉得一切变得好可笑,却又好心痛。他心痛郗君元的转变,心痛那个与自己相交二十年却伤了自己、令自己很失望的挚友。更心痛尚柔因为自己此时正受着别人的要挟,若自己早一点看穿事实的真相,事情或许就不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境地。
楚希彦走后没一阵,太后宫里便来人将尚柔送到了郗君元的寝宫里。尚柔似乎被人下了药,已不省人事,来人还送来一颗解药,说是等完事儿以后可以驱除尚柔身上的剧毒。
郗君元明白太后的意思,他只是呆呆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儿,心里卷起层层巨浪。自己该做吗?只要解开她身上的衣衫,自己之前的目的便达到了,可是自己伤了的那个人,他真的会如他自己所说一般决然离开他吗?郗君元害怕了,他不想冒险,如果尚柔嫁给楚希彦,说不定他会原谅自己,会留下继续他当年的诺言。
正在踌躇时,听见寝宫外有人通传:“殿下,翰林院裴学士求见。”
郗君元应了一声,走出了寝宫,见到裴思逸正站在外间的大殿中。裴思逸那日与郗君元出了安王府后便一同去走了走,郗君元再次试探他时,他似乎对尚柔怀恨在心,原来之前只是掩藏了那份恨意,因此郗君元便留了他在身边替自己办事,如今也算是他的亲信。他整理了下情绪走了过去,“思逸,有何事啊?”
裴思逸微笑着应道:“之前殿下命臣办的事情,如今有结果了,都按殿下的意思办妥了。”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