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好多了……也糟糕多了。
说好多了,是因为雨还没下下来,虽然云层又厚又暗。这一天也轻松多了,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一天都要做些什么了。迈克上英语课的时候坐在了我旁边,而且还把我送到了下一节课的地点,"象棋俱乐部成员"埃里克一直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这真让人受宠若惊。人们不像昨天那样老瞅我了。我跟一大群同学坐在一起吃午饭,其中包括迈克、埃里克、杰西卡等好几个现在我已经记住了名字和长相的同学。我开始感觉自己是在踩水,而不是在往下沉了。
说糟糕多了,是因为我很累;我依然睡不着觉,因为风声还在房子四周回荡着。说糟糕多了,还因为三角课上我没举手,瓦纳先生却要我起来回答问题,而我又偏偏答错了。这天更是痛苦的,因为我不得不打排球,有一次球来了,我战战兢兢没从来球路线上躲开,就一球砸到了我队友的头上。说这天糟糕多了,还因为爱德华·卡伦根本就没来上学。
一上午,我都在担心午饭时间的到来,怕见到他异乎寻常的目光。可另一方面,我又想跟他面对面,要他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把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可是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真有那个胆子。我努力让自己这个胆小的狮子 看上去像魔鬼终结者。
不过,我和杰西卡走进自助餐厅的时候——虽然我竭力不让自己东张西望地去找他,但结果还是完全没能控制住——我看见他的四个兄弟姐妹,一起坐在同一张桌上,而他没跟他们在一块儿。
迈克拦住了我们,要我们坐到他那张桌子上去。杰西卡似乎让他的这番殷勤弄得心花怒放了,她的朋友很快也加入了我们。但在我努力去听他们无拘无束的闲聊时,心里却特别不自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来的那一刻。我希望他来了以后,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从而证明是我怀疑错了。
他没有来,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变得越来越紧张不安了。
去上生物学课的时候,我心里踏实了许多,因为直到午餐结束,他依然没有露面。在去上课的路上,迈克忠诚地陪在我一旁,刚才他还在侃侃而谈金毛猎犬的特性来着呢。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可爱德华·卡伦也没在教室里。我松了一口气,向座位上走去。迈克跟在我后面,大谈特谈即将到来的去海滩旅行的事情。他在我的课桌旁一直赖到了打铃,这才依依不舍地冲我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过去坐到了一个戴着牙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烫发的女孩旁边。看来对于迈克,我得想点儿招数了,而这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小镇,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讲求策略是最要紧的。我从来都不是个很圆滑的人;对付过于殷勤的男孩子我还没经验。
我一个人坐着一张桌子,爱德华旷课,真是让我感到很宽慰。我一遍又一遍地这样想着。可我老是怀疑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没有来,这种怀疑搅得我心神不定。真是太可笑、太自以为了不起了吧,居然以为自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那是真的。
终于捱到放学了,脸上打排球蹭红了的地方也不怎么红了,我飞快地换上了牛仔裤和深蓝色的毛线衫。匆匆地从女更衣室里出来,我愉快地发现,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那个猎犬朋友暂时甩掉了。我快步朝停车场走了过去。停车场此刻已经挤满了飞奔的学生。我坐进车里,翻了一遍书包,看需要的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
昨天晚上,我发现查理除了会煎鸡蛋和培根肉外,不太会做饭。于是我主动请缨,我住的这段期间,厨房的琐事全交给我好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毫不犹豫就交出了餐厅的钥匙。我还发现屋里没有吃的。于是列了个购物单,从那个贴着"伙食费"的橱柜里找到了查理放现金的罐子,拿了钱,所以现在我就出发去施利福特威超市 。
我发动了那震耳欲聋的发动机,没去理睬那些朝我望过来的同学们,小心翼翼地倒进了排着队等着出停车场的两辆车之间。等着的时候,我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那个雷鸣般的轰鸣声是别人的车子发出来的,这时,我看见埃美特·卡伦、爱丽丝·卡伦和姓黑尔的那对双胞胎正钻进他们的车子,就是那辆亮闪闪的新沃尔沃。当然,我以前没有注意过他们的衣着——他们的相貌太令我着迷了。这一看,我才发现他们显然都穿得特棒;衣服很简洁,却全都巧妙地显示出是出自设计师的手笔。凭这么出色的相貌,凭他们的风度,就是穿着洗碗布也同样会迷倒一大片。这似乎过于完美了,他们真是"财"貌双全。但就我所知,生活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这些似乎并没有让他们在这里得到认可。
不,我并不完全相信是这样。肯定是他们自己不愿跟别人在一起的;我想象不出凭着这样的美,还会有哪扇门敲不开。
我从他们旁边经过时,他们看了我那辆轰隆隆的卡车一眼,就跟所有其他人一样。我两眼始终直视着前方,好不容易出了学校,这才舒了一口气。
施利福特威超市离学校不远,往南只隔几条街,就在公路边上。在超市里边袋着真好;感觉很正常。在那边的家里就是我负责采购,所以我很乐意重新负起这个责任。商店里面很大,听不见雨水滴在屋顶上的声音,可以暂时忘却自己身在何处。
到家后,我把所有的食品杂货都卸了下来,填满了我所能找到的储藏空间。希望查理不会介意。我用食品包装箔包了一些土豆,放进了烤箱烤,用调味汁儿腌了一块牛排,然后平放在了冰箱里的一盒子鸡蛋上面。
做完这些,我拎着书包上楼了。做作业之前,我换了一套干爽的运动套装,把潮乎乎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辫,还查了一下电子邮件,我来这里后还是第一次查收邮件,一共有三封。
"贝拉,"我妈妈写的……
一进门就要给我写信。告诉我你这一路飞行的情况。在下雨吗?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去佛罗里达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我找不到我的那件粉色衬衫,你知道我放哪儿了吗?菲尔向你问好。 妈妈。
我叹了口气接着看下一封,是距第一封8小时之后发出的。
"贝拉"她写道……
怎么还不回复我的邮件?你在等什么? 妈。
最后一封是今天上午发的。
伊萨贝拉:
要是我今天下午5点半以前收不到你的邮件,我就要给查理打电话了。
我看了一下钟。还有一小时的时间,可我妈"提前抢跑"那是出了名的。
妈:
您冷静冷静。我这就写。别做任何鲁莽的事情。
贝拉。
把这个发了,我接着又开始写。
妈:
一切都很好。当然在下雨喽。我在等可写的东西呀。学校还不错,就是课程上有点重复。我认识了几个很不错的同学,他们吃午饭都坐在我旁边。
您的衬衣在干洗店里——应该星期五去取。
查理给我买了一辆卡车,您能相信吗?我很喜欢。是辆旧车,不过真的很结实,您知道,对我而言这是辆适合我的好车。
我也想您。我会很快再给您写信的,但是我不会每5分钟查一次电子邮件的。深呼吸,放轻松。)我爱您。
贝拉。
我决定读《呼啸山庄》——我们目前英语课正在学这本小说——不过也是为了轻松一下,查理回家时我正好在读。我把时间给忘了,于是赶紧下楼把土豆取了出来,把牛排放了进去。
"是贝拉吗?"我父亲听见我下楼时喊了一声。
还能是谁呀?我心里想道。
"嘿,爸,欢迎回家。"
"谢谢。"我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他把佩枪皮带挂起来了,也脱掉了靴子。就我所知,他出警时还从未开过枪。不过,枪还都是上了膛的。小时候我来他这里的时候,他总是一进门就把子弹给卸了。我猜想,他觉得现在我已经够大了,不至于玩枪走火发生意外,也没有抑郁到自杀的程度。
"晚饭吃什么?"他警惕地问道。我母亲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厨子,而她试出来的饭菜并不总是容易下咽的。我感到惊讶,也感到难过,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似乎对此还记忆犹新。
"土豆加牛排,"我回答说,他看上去宽心了。
他似乎觉得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傻站在厨房里,看着我忙前忙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笨重地到起居室看电视去了。这样,我们都更自在。烤牛排的时候,我拌了一碗沙拉,摆好了桌子。
饭做好以后,我叫他进来,进来的时候,他拿鼻子闻了闻,看来很欣赏的样子。
"很香嘛,贝拉。"
"谢谢。"
我们默默地吃了几分钟,没有觉得不自在。我们谁都不会因为安静而心烦。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很适合住在一起。
"哦,对了,你觉得学校怎样?交到了朋友没有?"他添菜的时候问道。
"噢,我和一个叫杰西卡的女孩有几门课同班。我和她的朋友们一块儿吃的午饭。还有一个男生,迈克,很友好。每个人似乎都非常不错。"只有一个,特别例外。
"肯定是迈克·牛顿。不错的孩子——家庭也不错。他爸爸开有一家体育用品商店,就在城外。靠着那些过往的背着背包徒步旅行的人,他可挣了不少钱啦。"
"您认识卡伦家的人吗?"我犹豫地问道。
"卡伦大夫的家人? 当然认识。卡伦大夫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们……他家的那些孩子……有点儿不一样。他们在学校好像跟大家不太融洽。"
查理显得很生气,令我大吃了一惊。
"这个镇上的人啦,"他咕哝道,"卡伦大夫是个杰出的外科医生,可以到世界上任何一家医院去工作的,可以挣他在这儿拿的那点儿工资的十倍,"他继续说道,声音更大了,"有他这样的大夫是我们的福气,幸亏他太太想住在小城镇。他是社会的宝贵财富,而且那些孩子个个都循规蹈矩,很懂礼貌。他们刚搬来的时候,我也像对所有那些被人收养的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对他们产生过种种怀疑,满以为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的。可是他们都非常成熟懂事——我还没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惹过一点点麻烦。有些几辈人都生活在这个镇上的人家的孩子,跟他们简直没法比。而且他们很团结,就像一家人应该的那样——每两个周末就进行一次露营旅行。……就因为他们是新来的,所以人们免不了嚼舌头。"
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查理一口气说的最长的话了。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议论,反应才这么强烈。
我马上改了口。"他们在我眼里似乎够不错的了。我只是注意到他们就自己几个人在一块儿。他们都很有魅力。"我补了一句,想多夸他们一些。
"你应该去见见那个大夫,"查理大笑着说,"好的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啊。医院里的许多护士,只要他在边上,精力都很难集中啊。"
吃过晚饭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我收拾碟子的时候,他擦完了桌子,接着又去看电视去了。我用手——没有洗碗机——洗完了碟子后,不情愿地上了楼,去做数学家庭作业。我能感到一个传统正在形成。
那天夜里,终于静下来了。我很快就睡着了,实在是精疲力竭了。
这个星期其余的几天都平平淡淡。我已经习惯了上课的路线。到星期五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认识全校所有的学生了,甚至可能连名字都叫得上来了。上体育课时,我所在队的同学已经吸取了教训,不给我传球了,而且要是对方企图利用我这个弱点占便宜的话,队友会迅速跑位,抢到我的前面去。我会很高兴地给他们让出位置来,不挡他们的道。
爱德华·卡伦没有回来上学。
每天,我都会焦虑不安地注视着,直到看到他没跟他们其他几个进自助餐厅为止。然后我才能放下心来,加入午饭时间的闲聊。多数情况下,聊天的中心内容都是两周后到拉普什海洋公园去旅游的事,这是迈克最近一直在张罗的一件事情。我受到了邀请,而且我也答应去了,更多地是出于礼貌,而不是真心想去。海滩应该很热很干爽。
到星期五那天,走进生物学教室时,我已经完全心安理得了,不再担心爱德华会在里面了。因为据我所知,他已经退学了。我竭力不去想他,可我还是不能完全抑制住内心的担心,担心是因为我他才连续旷课的,虽然这听起来似乎很可笑。
我在福克斯的第一个周末过得很平淡。查理,不习惯袋在这平常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周末大部分时间都在加班。我打扫了房子,做完了作业,还给我妈写了一封电子邮件,这一次我装得更高兴。我星期六的确开车去了图书馆,但是里面的藏书实在是少得太可怜了,我也就懒得废那个劲去办卡了;我可能得定个日子,过几天去参观参观奥林匹亚或西雅图并找一个好点儿的书店。我闲得无聊,想到了那辆卡车的油耗有多大……这一想,想得我不寒而栗。
周末雨一直不大,很安静,所以能够睡得很好。
星期一早上在停车场,人们纷纷跟我打招呼。我并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但我还是微笑着冲每个人挥了挥手。今天早上更冷了,但令人高兴的是没有下雨。上英语课时,迈克习惯地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老师搞了一次突然袭击,就《呼啸山庄》跟我们来了一次小测验。题目很简单,非常容易。
总的说来,到目前为止,我感觉比我想象的要舒服多了。在这儿的感觉,比我预料到的要舒服一些。
我们下课出来时,只见漫天飞舞着一些白色的点点。我听见人们在兴奋地相互大喊大叫。风吹打着我的脸颊和鼻子。
"哇,"迈克叫道,"下雪喽。"
我看了看那些小小的棉花一样的雪团儿,它们在人行道上越积越厚,从我的脸前横扫而过,狂飞乱舞。
"噫。"讨厌的雪,我的好日子就这么完了。
他显得很惊讶:"你不喜欢下雪?"
"不喜欢。那意味着天冷得都不能下雨了。"显而易见,"而且,我还以为雪下下来的时候,应该是一片片的雪花呢——你知道的,每一朵都很独特,等等。这些看上去就像棉签头儿似的。"
"你以前没见过雪?"他怀疑地问道。
"当然见过啦。"我顿了一下,"在电视上见过。"
迈克笑了起来。接着,一个湿漉漉的大雪球啪地一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我俩都扭过头去,看是从哪里扔过来的。我怀疑是埃里克干的,他正走开,背对着我们,方向与他下一节课的方向相反。迈克显然也持相同的看法。他俯下身去,拢了一堆白色的雪块。
"我们吃午饭的时候见怎么样?"我边走边说,"人们只要一开始扔湿东西,我就往屋里钻。"
他只是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埃里克远去的背影。
整个一上午,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下雪的事;显然这还是新的一年里头的头一场雪。我没有开口。无疑,雪是比雨干一些——在你的袜子里化成水之前。
下了西班牙语课后,我和杰西卡一起去自助餐厅,一路上我都很警惕。到处都飞舞着软乎乎的雪球。我手里拿着一个活页夹,准备遇上情况就拿它当挡箭牌。杰西卡认为我很搞笑,但看了我的表情后,她放弃了扔我个雪球的念头。
迈克在我们进门时哈哈大笑地追上了我们,融冰在将他的发穗上慢慢化开。我们排队买饭的时候,他和杰西卡在绘声绘色地谈论打雪仗的情形。我习惯性地瞥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一眼,然后就僵在那儿了。桌上坐着5个人。
杰西卡拽了一下我的胳膊。
"喂?贝拉?你要点儿什么?"
我垂下头望着地上;双耳滚烫。我没有理由感到不好意思,我提醒自己。我没做错什么。
"贝拉怎么啦?"迈克问杰西卡。
"没事儿,"我回答,"今天我就要一杯苏打水。"我追上了队尾。
"你不饿?"杰西卡问。
"实际上,我有点儿不舒服,"我说,双眼依然望着地上。
我等候他们买好饭,然后跟着他们去了一张桌子,两眼看着自己的双脚。
我不紧不慢地啜饮自己的苏打水,胃里直翻腾。迈克问了两遍,瞎操心,问我感觉如何。我告诉他没事儿,可我心里在想,下节课我是不是应该装不舒服,逃到护士办公室去。
可笑。我又没做亏心事,凭什么非得逃跑啊?
我决定让自己再瞥爱德华他们几个坐的那张桌子一眼。要是他在瞪我的话,我就逃掉生物课了,就像从前一样,再当一回胆小鬼。
我没抬起头来,而是从睫毛下面往上瞥了一眼。他们谁都没望着这个方向。我稍微抬了抬头。
他们在哈哈大笑。爱德华、贾斯帕和埃美特的头发全都让融雪彻底浸透了。爱丽丝和罗莎莉正歪向一侧,因为埃美特冲她俩在使劲儿甩着滴水的头发。他们在尽情享受雪天的乐趣,就像所有其他人一样——只是他们比我们其余的人更像是某部电影里的一个镜头。
不过,除了笑声和顽皮之外,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不一样,我说不太准确。我对爱德华的观察最为仔细。他的皮肤没那么苍白了,我判定——或许是打雪仗打红了的——他眼睛下面的眼圈远没有前几天那样明显了。但还不止这些。我一边盯着瞧,一边回想,试图找出是哪里有了变化。
"贝拉,你在盯着瞧什么呀?"杰西卡扰乱了我的思路,她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闪过来和我的碰了个正着。
我低下了头,让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我的脸。虽然我们的目光只有那么一霎那的交汇,然而,我可以有把握地说,他的目光不像上次我看到他时那么锐利和不友好了。他显得只是又很好奇了,还有些不满。
"爱德华·卡伦在盯着你看呢,"杰西卡在我耳边咯咯地笑着说道。
"他看上去没有生气,对吧?"我禁不住问道。
"对,"她说,听上去好像让我给问糊涂了,"他应该生气吗?"
"我认为他不喜欢我,"我吐露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感觉要吐。我把头放到了胳膊上。
"卡伦他们几个谁都不喜欢……唔,他们对谁都不多瞅几眼,怎么会喜欢呢?不过他还在盯着你瞧呢。"
"别看他了,"我嘘声说道。
她发出了窃笑,但还是把目光移开了。我抬起头看了看她,以确认她没有继续在看爱德华,思量着要是她拒不服从,我就使用暴力。
这时,迈克打断了我们——他正在筹划放学后在停车场搞一次超大规模的雪仗,并且想要我们参加。杰西卡热烈响应,她看迈克的那副样子,叫人看了丝毫不会怀疑,迈克让她干什么她都会乖乖地去干。我保持沉默。我恐怕得躲在体育馆里,等停车场没人了再出来。
午饭剩下来的时间,我都非常小心地把目光一直放在自己桌上。我决定尊重我跟自己达成的那个协议。既然他看上去不生气,我就去上生物学。一想到又要坐到他的旁边,我的胃,的的确确可怕地翻腾了几下。
我并不想像往常那样跟迈克一起去上课——他似乎是雪球狙击手们喜欢的目标——不过我们走到门口时,除了我以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唉声叹气。天下雨了,把所有的积雪都冲刷一空,像一根明净、冰冷的缎带似的顺着人行道流走了。我把帽兜拉了上来,心中窃喜。下了体育课,我可以直接回家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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