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漫游般步到杨劼面前,面目和善,“施主远道而来,莫非是寻人?”
“是。”杨劼恭敬地一礼。
“施主贵姓?”
“姓……邰。”杨劼大胆地回应。
“佛道慈悲为本,为善心安。我佛以无边的智慧,回向悲悯婆娑世界,给众生一个容易得度的机会。”克清和尚合掌示意,“邰施主,请跟贫僧去吧。”
杨劼暗示阿梨、伍子在外等候,自己忐忑不安地跟着克清和尚往后院走。
走过一段曲折幽暗的小路,夕阳从幽深的天井洒将下来,庭院变得空阔而干燥。一排茅草小屋围着,吊架、陶罐、猎刀、长矛到处都是。空气中仿佛还有草药的清香,杨劼鼻息一动,又听见几声劈柴的声音。
克清和尚在前面走,弯身进了一间茅屋。杨劼紧随而入,劈柴声正从里面传来。屋子正中原是永远都在冒烟随时可以点燃的大火坑,坑中放一口大铁锅,锅盖扣在上面,冒着热气的水泡正从锅盖四围溢出。一名衣衫破旧的僧人低着头举刀劈柴,正一把把往火里送。
“觉鸣。”克清和尚唤了一声。
闻声,僧人抬起了头。
火光熊熊,像蛇一样地四处扭拂着,肆意地勾勒出那人斑斑疤痕的脸,在火光中变得尤为森然可怖。他望了克清和尚一眼,又惊觉地转眼看向杨劼。
那样狰狞的面目,眼光却平静无常。杨劼的心簌簌颤栗,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觉鸣,贫僧当年在都城识得邰将军,二十年未断交谊!若非那场宫变,你不会与贫僧凑到这荒山野岭来。我知你尘缘未了,如若筑起一道墙,谁都无法帮你。此心能造此心消啊!”
克清和尚说完,拉着杨劼近到那人面前,道;“你的儿子寻你来了。请你从如实观,只要说明了,参透了,自然就放下对外的种种孽缘。”再次念了声阿弥陀佛,兀自放下杨劼出去了。
茅屋里热气氤氲,一簇一簇的水泡捂着锅盖淌出,化成无数条混浊的水沟往四面散开去。杨劼恍恍惚惚地站着,带着疑惑,总觉得自己做梦一般。
他就是邰宸,当年叱咤风云的都城守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想到这些,杨劼不知是寒冷还是惧怕,全身都在抖。
而邰宸只是冷漠地转过头,甚至对他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的反应,只顾埋头烧着火。
杨劼声音也颤了,艰涩地呢喃出两字,“父亲……。”
邰宸眉头一皱,脸上的肌肉显得痉挛,便更丑陋了。他突然冷声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施主搞错了,我是觉鸣。”
“连克清大师都承认您就是我父亲,怎么会搞错呢?”杨劼心内一阵又一阵的酸楚,隔着点点的火光,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