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警敏,元宵之夜,虽双目不便,却已能分辨朦胧的人影,就算闭了眼,自幼养成的警觉亦能让他感受到百官的惊疑不定,左侧方那道时不时瞥来的视线,他又怎会忽视。及后被刺客挟持,他本想瞧瞧刺客能玩出什么花样,用命和苏冲却一马当先……他知自己部下勇骁,也知用命挡镖是为护他,苏冲挡镖则是……年关以来,那家伙是闲了闷了。
被刺客挟至殿门,他正考虑是自己挣脱,还是传令隐卫——隐卫在暗,非他令下,一律不得现身。
他要生擒这名刺客。此人害他眼瞎,他又怎可不好生“款待”。未及动作,猝然飞来一物,刺客警觉移位的一刹,他被用命救下。至此,他才注意陈国公主身边的那名侍女。朦胧中,他只能分辨一道纤细的身影和她头侧两条摇晃的髻发。
宴散,知他是遣亲使满纯的侍女后,他在宫城外不过想探探满纯的底,待听到她的声音,心中没由来地一动。
且妖且闲……舍去双眼,她的声音给他的便是如此感觉。
邀她游春,是一时兴起,只没想到她与刺客竟有勾结。
长年征战南北,杀戮,于他而言再寻常不过。她么……即便当日梨坡上她吐言如珠,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探子。
敢愚弄他的人,杀!
城墙上,她猝然下跃,他心中确有惊讶。探头所视,见那黑驹奔跑如电,他不由起了些许兴味。久居长安,眼盲数月,他的确闷了。
唤人牵来绿蛇,他驭马出城,一逐高下。
如今,她跃水上船,留给他一弦墨绿背影。
——还要追吗?
风动乌发三千,玉立的身形纹丝不动。
岸边,落絮掩眸,遥遥江水上,一叶扁舟缓缓行远。在他眼中,仿佛飞絮逐着轻舟,而他,在飞絮外,亦在轻舟外。
——还要……杀吗?
身后,传来隐卫的轻唤:“王爷!”
“覆巢之下,复有完卵……哼!”轻念此句,他语含讽意。大袖一甩,转身上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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