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掌接下片片细雪,宇文含呼一口气,看着隐隐约约的白雾消散,动了动,将披风拉紧,“是啊,那个……笨蛋。”
“用命的父亲本是高欢部下,他投奔先皇,谁知后来又兴叛心,先皇诛杀用命之父,见他老实,才留他一命。”
“对,我瞧他臂力过人,便让他随侍身侧,那个笨蛋,父亲有叛心,他却是个死心眼,说什么既然效忠宇文氏,便会忠诚不二,绝不背叛。真是个……”
“用命不仅是义将,也是纯臣。”贺楼见机喟然一叹:纯臣者,永远只忠于一人。用命曾说过,他这一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纯臣……当年猎鹰,宇文盛射偏一箭,是他替我挡了,我记得那一箭射在腰间,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现在,他还是为我挡了一箭,这一箭,他要躺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贺楼见机轻轻点头。
夜雪渐渐飘大,随风飘入檐下,落了两人满头满肩的白,两人却都未动。
“用命有时候很像老母鸡。”
“嗯。”
“虽然我有时会骂他,会责罚他,可我从来没想过……”
“王爷,用命睡得很安详。”
“他睡得安详,可是——本王不安详。”宇文含轻吼,突地站起,走下台阶,任小雪片片吹打在脸上。久久,那因半醺而沙哑的嗓音迎雪飘荡,邈邈直抵云汉深处,“用命那个——笨、蛋!”
“对,”贺楼见机点头,“他再也不能笑吾深深深深以为耻了。”
“本王曾想……这次……东征回朝,也该让他……成亲了。”
“吾听说他喜欢蝶阴楼的秦绣姑娘。”
“蝶阴楼……”轻喃着,宇文含展开掌心,看着朵朵的冷白在手中慢慢融化,朵朵落在暗红色缎袍上。他未束腰带,宽大的袍子随风舞动,胸口腰侧绣绘的天马绶猎纹仿若因雪而赋予了鲜活的生命,飘然动荡,欲破衣而去。
倏地转身,暗红大袖一甩,宇文含咬牙:“传苏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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