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了权势、野心、诡狡、血腥,他便不是他了,那她又怎会爱上他?
他生于腐臭的皇权泥泞,却不知一身清骨早令她“望之心醉,闻之色动”。就如莲,惠风冲气,一骨清姿。波下,腐泥污臭,波上,绿叶纤柯,俯仰之间,如蓝田印玉,可令素波羞愧。
如此迷人,却又如此令人害怕。
令人不服气的是,他生于腐泥,她却想将他拔出腐泥。
昔年过往,非是不动心,她只是……不敢动心。心一动,她怕……怕自己心狠,狠得一刀斩了他的根,狠到将他拔出腐泥,狠到不得不做出一些令人遗憾的事。
例如:给他一击重击。
她死,他会如何?继续沉迷“芳香又腐臭”的权势天下,再无温情,还是……永远记得她,大悟,愿以天下换她?
她在赌。
因为,她不想坠入腐臭的泥泞,只想要那泥泞之上的一骨芳香——他。
将他连根拔起——她赌的,是他的强心。
强心者,情烈。
第十四章问清秋
周·保定五年(565)——
入冬以来,朝中局势微妙。先是柱国大将军独孤信准备将十四岁的小女儿独孤伽罗嫁给随州刺史杨坚为妻,随后,皇帝宇文邕在朝堂上越来越偏宠独孤信,公然斥责大冢宰宇文护偏听偏信。然而,皇帝羽翼未丰,成事不足,大冢宰一杯毒酒送到独孤信府上,他只能乖乖喝下。
那杯鸠酒,是东洛王亲自送上府。
这一日,早朝后,芳林园。
冬日园景萧瑟,年轻的皇帝盯着池水发呆,脚边一片碎瓷,显然刚发了脾气。他身后,侍卫宫女跪倒一地,皆未注意远远水榭中隐隐行来一人。
绫袍习习,瑚琏似的身影已来到宇文邕身后。来人一袭墨袍绣纹,白裘滚边,怡然含笑。
“臣,参见陛下。”口中虽自称臣,来人却不跪不趋。
“仲……仲翰……”宇文邕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你……”好大胆,未经通报便直接入宫,当他这个皇帝是假的——这话不敢说,他只能艾艾半晌,硬生生转了句,“仲翰此刻来芳林园,可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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