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早熟像一朵玫瑰,她从不依赖谁,很早就体会爱的诡异和尖锐,她承认后悔,绝口不提伤悲。她习惯睁着双眼和黑夜,倔强无言相对,只是想知道内心和夜,哪个黑。像旷野的玫瑰,用脆弱的花蕊想迎接那旱季的雨水;像旷野的玫瑰,用脆弱的花蕊想抗拒绽放后的枯萎;像旷野的玫瑰,用骄傲的花蕊想摆脱那四季的支配;——所以,温暖却暧昧;所以,似是而非。那感觉久久不退,像一场宿醉,到黎明不退。想一想也对,她说,谁怕谁? 认识夏竞的第二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理发。我打算把自己的长发剪得很短很短,完全换一种新的造型。人们总说,一切从头开始。所以,修理自己自然从修理头发开始了。北京的嘉里中心有一家完全法式的美发厅,那里的美发师都是道地的法国靓仔。理发师都会说英语,同时,美发厅也还配有专门的翻译。去那里理发要提前预约。到那里消费的人,除了一些法国人之外,更多的是那些有闲钱又附庸风雅的中国人。当我坐在那种纯法国风情的殿堂里的时候,很自然就想到了那个也有些法国味道的中国小伙子,他说,要是我听他说法语,我会爱上他的。当我理完这个漫长的发、从寄存台取出我的坤包时,我看到我的手机上显示有数个未接电话,它们来自一个号码——夏竞的号码。我给夏竞回了过去。我明知故问地说:“哪位找我?”那边说:“哦,我是夏竞,你记得吗?”我说:“哦,夏教授。有事情吗?”夏竞问我,晚上有空吗?我问他:“你的意思是,一起吃晚饭,还是一起喝咖啡?”夏竞说:“吃饭就改期吧,我有约了。我想约你一起坐坐,晚饭后,喝咖啡,喝茶,还是喝酒,随便你了。”我说:“好啊。你先忙,忙完之后到嘉里中心饭店来找我吧。”我喜欢在北京的这些豪阔的去处里出入。以前和裴俊、童超他们常来,被他们熏陶得仿佛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得到宁静和舒适。现在我要在这里约夏竞,私底下是有点想跟他showoff的感觉。和他相比,他的雅致来源于他的涵养,我的韵致呢,在他不了解之前就只能用这些金堆玉砌的东西来撑一撑了。我先回家,睡觉。但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夏竞。昨天夜晚的夏竞。那个周旋在外国美眉中间的夏竞,那个自信地认为凭他的法语就可以勾引我的夏竞。实在睡不着,于是,沐浴,找一款幽幽的香水,挑一袭妥帖的衣衫。很久没有这样在化妆品和穿衣柜里搜索了,发现一柜子的东西,就是没有一件我中意的。我揣摩,夏竞喜欢什么样子打扮的女人呢,天真的,还是成熟的?内敛的,还是奔放的?裙装还是裤装?正装还是便装?折腾了半天,我选了一套最普通的白衬衣配灰色长裤,就好像一个大学老师的装束。我想这样比较贴近夏竞的气质,有一种刻意后的随意。不知道他会不会领略得到。在家随便吃了一点方便面之后我就去嘉里中心了。我是打车去的,不自己开车,其实就是做好了喝它个一醉方休的准备的。坐在大堂吧里,我想象着和夏竞的未来,也不是多远多久的未来,不过就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明天了,明天的明天了……和夏竞的交往,好像从一开始起就有点即时行乐的意味,因为我知道,我们彼此不适合,但我们彼此吸引。天知道这种吸引能维持多久。我改变了决定,不和夏竞在外面的什么酒店或者酒吧里喝什么不沾天不着地的情调了。等夏竞来了之后,我们就去我家。我要让他见识我的酒藏,让他喝我煮的咖啡,让他吃我做的果盘。等我的手机再次想起的时候,我告诉夏竞,你别下车,在车里等我,我们就坐你打的车接着走。坐上车以后,我告诉夏竞,我带你去一个喝酒的好地方,你以前肯定没有去过的。夏竞说:“好啊,看看你的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是我所不知道的。”等我们下车的时候,我留意看了一下出租车的计价器,60多块钱的车费呢。对于一个教书匠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直接下了车,把付账的任务不由分说地交给了夏竞。在我看来,我这是在给他尊严。当他走进我家的时候我知道有些吓着他了。这是一套带悬梁的复式住宅,光是一进门的那个有5米多高的中堂,70平米的空间,开个十几个人的Party都不觉得拥挤。如我这样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在北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如何可以住得这样的敞亮和空旷?我请夏竞坐在沙发上,然后我去切西瓜。夏竞问,可以参观一下吗?我说当然可以。夏竞问,我需要换鞋子吗?我说换换吧,房子大了,打扫起来也麻烦。就算你支持我一点了。夏竞在门口的鞋柜里挑选了半天,没有一双合脚的拖鞋。夏竞说:“看来你真是单身啊,连一双男式拖鞋都没有。看来我还是打赤脚好了。”在裴俊离开的时候,我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整理干净了。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我不要被玷污了的感情和身体。哪怕我还很在乎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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