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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高兴?”少女慵懒地哼笑。“那种肤浅的感情,被他们当成消遣的娱乐,你认为我该高兴吗?”

出­色­也好,平庸也罢,十四五岁的少年,被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及荣宠于一身,心高气傲,骄傲的自尊容不下别人的漠视和轻忽。爱情之于他们,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征服游戏和孩子气的占有欲,丝毫不顾及他人的心情和想法。嘴里说着‘好喜欢’‘好想永远在一起’动人心弦的甜蜜言语,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许下承诺的资格,也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凡事不要太极端……”愣了一下,朱慈低叹,摸了摸她的头,惊奇地发现她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躲开。这是不是证明他又前进了一步?“来,告诉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唇­线飞扬,心情大好。

“都没兴趣。”推开他的手,少女懒洋洋地趴在窗口朝下望。不远处的树下再次上演你表白我拒绝的戏码,对上温润的紫发少年有所察觉的目光,少女扬起嘲讽的笑意。“我才‘十四岁’啊,老师~”

“日本的女­性­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

“老师是在向我求婚吗~”

死丫头又在开他玩笑了。朱慈清清嗓子,咳了一声。“香取同学,老师是想提醒你,岁月经不起蹉跎,趁年轻时赶紧找个可靠的人把自己嫁出去,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

“老师二十几岁了都没把自己嫁出去,我才十几岁,不急~”少女娇笑。

“香取同学,你连男‘婚’女‘嫁’都分不清吗,这可是基本常识。”朱慈不慌不忙,往嘴里丢了一块香喷喷的小饼­干­,悠然反击。

“有什么关系,老师比女人还贤惠,已经可以嫁人了~”

“这么说,不贤惠的香取同学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啰。”

“如果十年后我没人要的话,老师接收我好不好~”

明知她是开玩笑的,朱慈的心跳还是漏跳了两拍。

“真好吃,老师对做点心之类的很在行呢~”随口说出却从未往心里去的少女从碟子里拿了块朱慈烤的小饼­干­咬了一口。

“没办法,被我老妈逼的,我真是个苦命的男人啊。”

“真纪小姐?”那个面容如少女,不良校医的母亲,听说是时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嗯,她跟香取同学一样是个非常挑剔又难伺候的人。”家里有一个,学校里有一个,让他又爱又恨。

“老师,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呢~”

“如果香取同学能稍微体谅点老师的难处,老师就很宽慰了。”朱慈长吁短叹。

醉­色­嗤笑一声。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束花?”见好就收,朱慈指了指一红一黑两束玫瑰花,抱着它们走在大街上需要莫大的勇气。

“黑的送给骁,红的送给大叔。”还有和大少爷同等华丽的贵公子樱三郎。

“没有老师的份吗?”小丫头太偏心了。

睇了眼故作哀怨的不良校医,少女一边掐了一朵别在他的白大褂上,柔声笑语。“喏,这样可以了吧~”

“我有预感,这只是开始……”这还差不多。取下两朵玫瑰花拿在手中转了转,朱慈搓着下巴深沉的道出一句很不吉利的话来。

“乌鸦嘴。”少女给他一个大白眼。

她也知道以那两个人的­性­格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虽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但他们我行我素的举动还是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嗯,索­性­让骁出手­干­掉他们好了,世界会清净许多。

冒出邪恶念头的少女抚­唇­诡笑,让远在冰帝的那两人无缘无故的打了几个寒颤。

上帝保佑,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再接再厉啊,不良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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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阿尤少年参上 ...

“哇,这是什么!”当切原少年如同往常一样抱着超级大便当兴冲冲跑进保健室,立刻被桌上的两束体积庞大,颜­色­迥异的玫瑰花吓了一跳。

“哦,是赤也啊~”正享受着暖呼呼的可可茶的醉­色­早调节好心情,笑眯眯地招招手。“今天怎么这么晚~”

“被柳生前辈留下来说了些话。”切原拖着椅子坐到少女身边,欲言又止。“那个,小醉……”

“什么?”

“小醉,你真的不打算原谅前辈他们吗?”切原搔搔头,要不是柳生前辈找他,他还不知道小醉对柳生前辈提出了那种丢脸的要求。“我知道柳生前辈和其他前辈,就连部长,以前都对小醉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会被小醉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前辈们都很认真的反省过了,他们希望小醉能接受他们的道歉,小醉你就……”

“柳生比吕士不答应我提出的要求吗?”醉­色­打断切原的话,笑容依旧,眼中却全幽深冷漠。

朱慈摇摇头,小丫头本来就对网球部没好感,现在把切原搅和进来,小丫头对网球部的印象怕是跌到谷底了。

“不是,柳生前辈让我转告小醉你,他同意你的要求。”

“咳!”少女神情淡漠,朱慈呛了一下,讶然。“真的假的?他居然答应了?”

“嗯,柳生前辈的态度很严肃,不像开玩笑。小醉……”他心里有点矛盾,既希望小醉不要为难柳生前辈,又觉得柳生前辈实在应该向小醉好好道歉,所以他也不晓得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赤也,这是我与网球部的恩怨,跟你无关,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看到小动物苦恼的表情,少女放柔声音摸摸他卷卷的海带头。

“哦。”小醉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网球部的啊。算了,以他的脑袋想不来太复杂的事,还是交给小醉自己决定吧。小醉这么善良,最后一定会原谅学长他们的。

面对与网球无关,自己并不拿手的人际纠纷,切原少年无暇也无力进行充分地思考,全心全意的相信少女的人格,以为会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忽视了此少女非彼少女,­性­格已大不相同。

不得不说一句,切原少年,你太单纯了,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吗(= =|||)

“好了好了,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太消极了可不行,要积极向上啊。”朱慈拍拍手,率先打开便当盒。“老师饿了,你们不饿吗?”

“饿死了!”一提到吃饭,切原就来劲了。他迫不及待地掀开便当盒,吸了吸鼻子。“我要开动了。”往嘴里塞了一个炸虾含糊不清的说。“咦,小醉你怎么不吃?”

和迫不及待的少年不同,少女接过朱慈递来的便当盒,慢条斯理的打开,抽出筷子,笑了笑。

“我开动了~”

“这才对嘛。”少年少女不再谈论破坏气氛的话题,朱慈吃完便当,喝着沏好的清茶,视线落在吃得正欢的小动物身上,心血来潮的问道。“切原同学喜欢花吗?”

“还好啦。”小动物头也不抬埋首便当中。

“切原同学,如果要你选,你会选什么花送给香取同学?”饶有兴致的语气。

“向日葵!”嘴里塞着食物的切原少年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哦,为什么?”朱慈好奇,向日葵啊……瞥向表情诡异似笑非笑的少女,两者一点也不搭调嘛。

“因为小醉像太阳啊!”总是照亮别人。

“噗!”少女头一回不雅观地喷了,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没事吧?”朱慈消化完切原少年的话,忍笑递给少女一张面巾纸。“老师我还真没看出来,香取同学什么地方像太阳……”

少女狠狠白了他一眼。

“让老师猜猜,既然切原同学把香取同学比喻成太阳,那切原同学就是随着太阳转的向日葵啰。”怪不得会选向日葵,原来有这层含意,切原同学并不迟钝嘛。

“啊,不……不是……”被说中心事的小动物俊脸爆红,激动地呼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结结巴巴。“才、才不是老师说的那个意思呢……”

“嗯嗯,老师也是过来人啊。”切原少年的心思昭然若揭。

“我都说了不是啦!我只是、只是……”小动物期期艾艾的,眼神漂移,不敢直视少女的脸。

“老师明白,老师明白……”

“你一点都不明白!”切原少年红着脸大声反驳,结果却不打自招。

“赤也,你知道什么叫做越描越黑吗?”放下筷子,少女斜睨故意逗弄小动物的朱慈。“赤也,你先坐下,老师是跟你开玩笑的。”

“哦。”少女的声音像一道清泉,消除了切原无法纾解的烦躁。他乖乖坐下,捧起便当盒,闷不吭声地消灭剩下的食物。

少女警告的看向朱慈,朱慈耸耸肩,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一个叉,然后看见少女掏出手机。

“喂,骁,下午来接我,我手上有两件麻烦的东西,一个人不好拿……对,放学后,你直接送我去中华街,你也不用准备晚餐了,我们直接在大叔那蹭饭,他会很高兴的。嗯,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

“你要骁接你去中华街?”朱慈问。

“不然呢?”少女挑起眉。“你送我去?”

“可以啊。”

少女抚着­唇­想了想。“也好,老师有车,总比两个人抱着这玩意在大街上丢脸来的方便。”

朱慈汗。“你明知丢脸,为什么还要叫骁陪你一起?”

“两个人丢脸比一个人丢脸好吧。”这位是典型的损人利己主义者。

“……”朱慈哑口无言。

? ? ? ?

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左手拿着小纸片,右手提着一个用黑布包裹起来,类似盒子状的东西,在‘朝生暮死’杂货店周围徘徊不定。

眉目清秀的少女走在最前头,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一个无奈,一个没感觉地捧着极其显眼,一红一黑的玫瑰花目不斜视的跟着她身后。

杏眼一瞥,少女认出在杂货店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是那位小名‘阿尤’,貌似不良热爱机车的问题少年。

“阿尤。”清甜绵软的声线骤然自身后传来,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阿尤惊讶地回头。“你在­干­什么?”

凄冷荒凉的街道上站着一道娇小纤细的身影。因为背光,视野变得模糊,隐隐约约仿佛有光圈从那道身影的周身扩散开来,然后掠过脑际的第一个想法,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潜落人间的天使(囧rz)。

看起来大约只有152厘米左右的纤细身体裹在合身的蓝­色­制服中,深黑­色­如蔷薇花的微卷长发长短不一地垂落脸颊,偶尔有几缕调皮地掠过肩膀。翠绿­色­的杏眼,此刻微微眯起宛如月牙一样狡黠。

少女魅瞳幽幽,弯眸一笑,那张原本平凡的脸孔顿时变得魅惑至极,摄人心魂。

“啊——啊——你是——香取?”

呆愣了几秒,终于认出眼前的少女是何人。连忙摇摇头摆脱这种奇怪的错觉,这丫头怎么会是天使,明明是魔女的说。

腹诽之后,紧随其后的却是见到少女的紧张和喜悦感。。

“太好了,在这里遇到你!”如见救星般,阿尤迈开步子跑过来。

“怎么了?”少女挑起眉,幽深的眸子闪动诧异。

“你知道这家店吗?”阿尤指着小纸片上的地址给少女看。“这附近的店我都找了一遍,没有和上面的地址相符的,而且都锁着门,我也没看见哪家店的门口挂着‘朝生暮死’的招牌……”

“啊……”她记起来了,杂货店门口那块破破烂烂的招牌前两天终于寿终正寝了,暮生愁眉苦脸地抱出去找熟人修补,到现在还没拿回来。

瞄了瞄阿尤少年身后的杂货店——这家伙在店门口站了半天居然也不知道进去问一问。方圆十里就杂货店一家大门敞开,门口还摆着如此明显的标记(那颗歪脖子老柳),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通。

“你找这家店­干­什么?”该不会又是谁推荐过来买东西的吧,少女心想。

“我来送东西的。”说真的,当他看见这条荒凉冷清,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唯独一家开着,和前面热闹的街市有如天壤之别的街道,脖子处突然凉飕飕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送东西?”

“喏,就是那个。”阿尤提了提手上黑布包裹的盒子。“我姑父昨天出差去大阪,说是有件东西原本答应转卖给这家店的老板,连订金都收了。可姑姑坚决不同意,因为是我­奶­­奶­留给姑姑的,据说是­奶­­奶­从她的家乡中国带过来的嫁妆,只传女不传男。姑父劝不动姑姑,本来打算把订金退回去的,但是前段时间叔叔家经常发生怪事,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半夜还能听见吵架和打斗的声音,吓得姑姑一家晚上都不敢闭眼。”

声音略微停顿,阿尤犹疑地朝四周望了下,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人在偷窥似的。

“大家都怀疑这东西有问题,姑父一直在给姑姑做思想工作,为了家人的安全,姑姑最后还是答应把它送走。这不,姑父要出差没时间,姑姑情绪低落,所以姑父拜托我跑一趟……喂,你觉不觉这个地方很古怪?”阿尤压低声音。

“不觉得~”

少女不以为然的语气让阿尤神情呆滞了一下。“喂,你看,这条街道冷清清的,周围的店铺都锁着门,好像废弃了很久,也没人住,只有那家店还开着,这难道不诡异吗?”

“习惯了就好~”她刚开始也吓了一跳,后来就麻木了。

“哈?!”

“怎么,阿尤在害怕吗~”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香取同学,不介绍一下吗?”晾在一边的苦力之一,朱慈敲敲发酸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打量阿尤。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看他的制服好像是不动峰的学生,小丫头认识的男孩子可真不少,都来自不同的学校。

“哇,好夸张……”看见朱慈和骁一人抱着一捧颜­色­不同的玫瑰花,数量和体积都很可观,阿尤无比愕然。

“他是二神尤。”少女为几人简单的介绍。“阿尤,这位是立海大的校医,西浦朱慈。骁,你们见过的。”

“你好。”骁点点头。

“你好。”阿尤爽朗地打招呼。“老师你好。”指了指朱慈和骁怀里的玫瑰花。“你们这是­干­嘛?用来送人吗?”

“一言难尽……”少女笑了笑,绕过阿尤朝杂货店走去。“对了,你不是要找‘朝生暮死’杂货店吗?”

“对啊,你知道?”阿尤拎着有些份量的盒子快步尾随。“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朱慈耸耸肩,看了同病相怜的骁一眼。没想到小丫头一通电话他就真的跑来了,让他当苦力也无半句怨言,好像这是他该做的事。

“就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没有倒闭的店铺,你刚刚还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呢~”缓缓地,少女勾起­唇­角的浅笑。

“什么?!这就是‘朝生暮死’杂货店?!”阿尤瞪大眼,难以置信。

“进去吧,里面还有惊喜等着你~”

“饶了我吧!”阿尤拍拍额头,无­精­打采。他才不期待什么惊喜呢,只要不给他惊吓就谢天谢地了。

“呵,我很难保证~”少女撩起帘子。“大叔,有人找你。”

迎出来的暮生和阿尤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

“咦?你是——”

“二神君?”

作者有话要说:阿尤出场了~~

提示:‘柳生’非‘柳生’

42

42、暴走の兽 ...

“你好。”骁淡淡道。

“嗨,又见面了,暮老板。”朱慈笑着打招呼。

“三位真是稀客……”暮生笑容可掬,等他们进来后,视线定在朱慈和骁怀里的两捧玫瑰花上,猜测道。“莫非……这花是送给我的?”

“做梦。”清甜绵软的声音无情打碎他的幻想,暮生哀怨的睇着淡定的少女,少女熟视无睹地别开脸。“这是迹部和忍足送我的‘惊喜’,我嫌麻烦,打算转送给大叔你和骁。”

“呵呵,终于有男孩子敢追求我家小醉­色­,我太感动了~”暮生假装抹了抹眼睛,长指刻意遮挡住深思莫测的眸光。

他早知会有这一天,丝毫不感到意外,但对于两位少年的追逐还是有些介怀。他们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或者这只是少年间不甘示弱的游戏方式?他绝不允许小醉­色­受到伤害,哪怕只有一点点,纵使他们出生天潢贵胄,他也会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闻言,少女魅瞳流转幽光,悠漠一笑。那笑,没有丝毫感情和温度。“对他们如同争夺玩具般的可笑追求,我完全不想奉陪~”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暮生无言的看着她。朱慈耸肩淡笑,小丫头的冷心冷情他已经领教过了,就算对方是认真的,她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注定要对方铩羽而归。

“香取……”四下打量处处透着古怪的杂货店,跟­奶­­奶­家一样,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看起来很古老,形状古怪的东西。越想越不对劲的阿尤突然拉住少女悄声耳语。“喂,为什么暮先生在这里?”

“暮生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你姑父没说清楚吗?”

阿尤摇头。“没,他只说中华街有一家叫‘朝生暮死’的杂货店,让我把东西交给店老板……喏,地址都写在纸上了,你也看到了。”

姑父走的匆匆忙忙,纸条塞给他就上车了,他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姑姑又沉浸在失去心爱之物的悲痛中,躲着不肯见人。

“大叔,阿尤的姑父似乎是店里的常客,说有件东西要卖给你,你认识吗?”少女从阿尤手中抽出纸条递给暮生。

暮生接过纸条看了看,惊讶。“真是太巧了,想不到水濑先生居然是二神君的姑父……”目光落到黑布包裹的盒子上,眼睛一亮。“三足青铜鼎?”

“正是。”看来没错了,原来姑父经常光顾的店是暮先生的。立海大的海原祭上,暮先生好像跟他提过,他在中华街开了一家小店,怪不得可以一眼看出他身上玉佩的来历。“不过这东西很奇怪。”拍拍黑布盒子,阿尤好心提醒暮生。

“我知道,水濑先生很慎重的告诉过我,但我还是决定买下来。”终于等到了,不知那九个调皮的小子最近有没有乖巧一点。“很重吧,把它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

“还好。”他习惯了。盒子轻轻搁在木桌上。“这东西其实是­奶­­奶­留给姑姑的,姑姑很舍不得……”想起过世的­奶­­奶­,阿尤语气惆怅。

“不用担心,你姑姑如此珍惜珍爱,对它付出了重要的感情,它同样也会对你姑姑报以相同的感情,这就是主人和物品之间无可取代的‘爱’。”暮生安慰道。他见过很多类似的人,他们当中有的甚至把物品看得比家人更为重要,细心呵护。当主人死后,那些对主人付出了同等‘爱’的‘物之魂’会陪同主人一同慢慢消逝,而失去‘物之魂’的物品已不再具有灵­性­,变成了普通的物品。

每当见到这些宁愿‘死亡’也不愿寻找下任主人的物品,他都会觉得有一种悲伤感在心中淡淡蔓延开来。

有灵­性­的物品,会因主人的受伤而感到疼痛,会因主人的快乐感到快乐。得到主人的爱,会用相同的爱回报,它们比人类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见暮生神情莫名的消沉,醉­色­脑中闪过片刻的疑惑,随后对骁和朱慈招招手。

两人走过来,朱慈用眼神无声询问。少女指了指画屏旁边,示意他们把花扔在那里。

店里堆满了物品,空间本就不大,只有狐狸公主和­阴­阳师的那张画屏周围还留些空隙——原因无他,狐狸公主不喜欢有人打扰她和­阴­阳师的两人世界,所以除了脸皮厚胆子粗不怕狐狸公主发飙的樱三郎,没人敢和狐狸公主当邻居。

“大叔,阿尤是你的客人,你好好招待他,我进去换衣服了。”丢下这句话,少女掀开内室的帘子。

帘子落下,少女人已不见,朱慈和骁面面相觑。朱慈睨了眼只顾着注意黑布盒子的暮­色­,耸耸肩,走到画屏前轻轻放下玫瑰花。

“哎呀呀,上回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振袖掩住红­唇­,狐狸公主打量棕发紫眸的俊丽男子。是她喜欢的类型,可惜她已名花有主,不然——“啊咧,那两位少年郎也不错耶~”眼光转向头一次光临的银发少年和红褐发少年。

仿佛感觉到什么,骁警惕地后退一步,肌­肉­绷紧。

“明明是人类,感觉却敏锐得像野兽~”美眸流光四溢,狐狸公主端起侍女斟满的茶优雅地抿了口,笑道。“晴明你说是不是~”

“我对那个男人比较感兴趣。”­阴­阳师摇着扇子,细长的双眼狡黠地凝视那位令店内所有‘魂体’都躲着不敢出来,活像瘟神的紫眸男人。“他的体质相当特别。”

“丫头身边的人都不简单。”懒懒靠着樱花树,樱三郎双手抱胸,眯眼审视防备的骁,揉捏脖颈的朱慈,以及东张西望的阿尤。

“那是因为小丫头本身就非常容易吸引一些怪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吧~”狐狸公主睨了眼面­色­淡然的樱三郎。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做了几千年的邻居,三郎的心思她还是猜不透。“我说三郎你……”

“小醉出来了。”­阴­阳师用扇子敲敲狐狸公主的头,巧妙地截断她的话。若是再让她口无遮拦,说不定又像上次那样不欢而散,弄得三郎情绪低落,好几天不露面。

狐狸公主被­阴­阳师转移了话题,顺着­阴­阳师漆黑的眸子,戴着单圆眼镜,脸颊旁垂挂金­色­链子,一身桃红襦裙的少女掀开帘子走出来。

亭亭玉立,杏眼一弯,笑起来如同桃花妖­精­的少女,那张原本清秀的小脸也变得无比魅惑诱人。

“每次看到小丫头,都觉得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我都说她有祸国殃民的潜质,你们还不相信。如果当初晴明你不阻止我教她魅术,她绝对可以成为让男人疯狂的一代妖姬~”狐狸公主眨眨美眸,为错失一位红颜祸水扼腕。

“呵呵,平凡的外表也掩饰不了内在的韵味和魅惑。当初反对你教小醉魅术,是因为无需多此一举,有这样异于常人的不凡灵魂,魅术反而是画蛇添足。”扇子遮住下巴,­阴­阳师薄­唇­微提,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凝视巧笑嫣然的少女,樱三郎心里五味杂陈。

而那位被狐狸公主戏称‘祸国殃民’的少女,食指曲起抵住下颚朝四周扫了一圈。果然,不是她多心,只要不良校医在此,那些‘魂体’纷纷躲进‘本体’内,有的探头探脑,有的­干­脆不出来。

投向暮生的眼神带着疑问,暮生摇摇手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家店真的很古怪,打从一进来就好像有什么在窥视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刚刚在门口也是这样……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某些方面出奇敏锐的阿尤少年,正闷闷想着,听见甜软的声线在耳畔响起,讶异抬眸,发现一身桃红的少女­唇­畔含笑地站在自己面前。

阿尤呆了呆。好漂亮……

“怎么了?”

“没什么。”少女偏着头,像个天真的孩子,若不是察觉到她的本­性­,阿尤以为她就像外表一样温顺无害,可惜……回过神,阿尤耸耸肩,微微叹气。

“二神君,水濑先生除了叫你把它送过来,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交代?”暮生扶了扶眼镜,迫不及待地想打开盒子欣赏那九个小家伙的模样。

“嗯……”阿尤想了想。“姑父要暮先生小心点,说最好不要打开盒子,会发生可怕的事。”

“……”

闻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锁定那只黑布包裹的神秘盒子,骁甚至走过来站在醉­色­身侧,以防万一。

见气氛怪异,阿尤也不由得紧张。“我以为姑父在跟我开玩笑……”

“二神君一路上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暮生突然问。

阿尤怔了怔。“听你一说,的确是有一件挺奇怪的事……”

“是什么?”

“我骑着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很像爆胎的声音,结果我停车一看,车胎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所以就……”他不提他倒忘了,但他问这个­干­什么?

“只有这个吗?”暮生沉思。

“是啊。”所以说,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那就好。”暮生松口气。别人出事倒还无所谓,他可不希望小醉­色­认识的人出什么事,特别是这位拥有白玉虎形佩的少年。不过,有战国神兽在他身边,那九个小子再怎么闹腾,都波及不到他头上。

“暮老板,可以打开盒子让我们开开眼界吗?”朱慈对阿尤送来的盒子感到好奇,站在醉­色­的右侧,眸光微烁。

“没问题。”他本有此意,如果不亲眼验证那九个小子是否变得乖巧,冒冒然把它们迎接到店里,其他人可有苦头吃了。暮生笑了笑,动作轻巧地解开结头,一个古旧的黑檀木盒子密封得严丝合缝,不露一丝空隙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暮生掀开盒盖,里面放着一只雕刻龙九子的三足青铜小鼎。

真漂亮,不愧是龙九子的寄主……

惊叹一声,几乎难以移开视线。暮­色­小心翼翼地将小鼎搬出放在桌面上,指尖抚摸青铜鼎的表面纹路,仔细观察斑驳的锈迹。从锈­色­上看,通体莹润,青翠欲滴。鼎身雕刻着九只奇异的神兽,它们姿态不一,形体各异,如同戏耍般,活灵活现憨态可掬地盘踞鼎身两侧,线条清晰流畅,犹如鬼斧神工,似要跳脱而出。

“这是什么?”少女敲了敲圆滚滚的鼎身,听见沉闷如钟声般绵绵不绝的回响,听见鼎中似有水波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似的。她扶正眼镜,看见一股白­色­雾气徐徐环绕着鼎身,越来越浓。

那是——

暮­色­目光一凝,刚张嘴,突然有九道细小的绿光如箭矢般飞­射­而出。

快速地偏头闪开,暮生伸手想将少女拉到自己身后,却慢了骁一步。骁已经牢牢的把少女护在安全位置,看不清他的表情,从晃动不止长长的银­色­刘海下,那抿紧的­唇­线流泻出了防备之意。

暮生感叹地笑了笑,小醉­色­真是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家人’啊。

“小心点。”他温和地摸摸少女的头,少女没有避开。朱慈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快感。

“嗯。”杏眼微微抬起。半空中,九个似兽非兽,形体不一的怪东西穿梭来穿梭去,不停地上下翻舞,嘴里高声喊叫,震耳欲聋。

“时绪,时绪在哪里?我们要时绪!”

“……”

“发生什么事?”骁和暮生一个神­色­凝重,一个浑身散发戒备气息,少女毫无表情地抬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朱慈摸了摸不知为何变得凉飕飕的后颈,疑惑不解。

“呵呵,只是被这东西吓了一跳。”望着即使在店里四处窜来窜去也有意识地避开朱慈的龙九子,暮生指着三足青铜鼎笑眯眯的说。

“上面的图案我从来没见过……”阿尤话音刚落,一颗大头突然凑到少女跟前,血盆大嘴一张,发出宏亮的声响。

“女人,你把时绪藏到哪里去了?快点告诉我,不然我一口吃了你哦!”

耳膜一阵嗡嗡的剧烈震动,压住胃里不舒服的翻腾,少女皱起眉。

瞥见少女表情不悦,樱三郎眉目骤冷,不假思索地用力挥袖。

“慢着……”­阴­阳师喝止不及,叹笑地看着樱三郎出手。

狐狸公主嗔了他一眼,埋怨。“你­干­嘛妨碍三郎英雄救美?话说这正是在佳人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啊!”

­阴­阳师抚额低叹,扇子点了点前方。“你自己看吧。”

“咦?”三郎出手很快,但比他更快的是少女身上冒出一道金光,将逼近跟前张牙舞爪的兽弹了出去。

“这是……”

“你忘了吗,三郎的绣袋里有我的桔梗印。”­阴­阳师摇头叹笑。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如此鲁莽,这即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吗?

“人家一时没想起来嘛~”狐狸公主恍然大悟,拉住­阴­阳师的袖子撒娇。“晴明你瞧,三郎还不是不长记­性­,脑袋空空~”

雪熙的直觉有时候还是很灵的,三郎对小醉并非不在意。­阴­阳师戏谑地看了眼樱三郎,樱三郎早已收袖,慵懒地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对狐狸公主的毁谤充耳不闻。

“你呀,以后要三思而行,总是这么冲动迟早会惹出事端。”一语双关,扇柄轻敲狐狸公主的头——敲重了,心疼的肯定是自己。

“知道啦!”狐狸公主吐吐舌头,讨好地蹭着­阴­阳师。

这头浓情蜜意,那头,暮生走到醉­色­身边关心的问。“没事吧?”

“耳朵有点不舒服。”少女揉了揉耳朵。

骁愧疚的望着她。“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跟你没关系。”她摆摆手,指向半空。“大叔,要任由它们闹下去吗?”

朱慈和阿尤一头雾水的望向少女手指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

42、暴走の兽 ...

回忆起刚才少女差点遇到危险,暮生俊脸微沉,眸光变冷。“我会想办法让它们安静。”声音多了股勃发的怒意。

“笨蛋!”身子一震,原本想冷静一下整理繁杂思绪的樱三郎突然睁开眼睛,冷声低啐。

狐狸公主以为他在骂自己,美眸一瞪,正待反­唇­相讥,­阴­阳师用扇子点点她的额头。“他说的是暮生。”

“小暮?”狐狸公主呆了呆,转头。

暮生神­色­森漠,金­色­华美的右瞳冷光绽起,修长手指按住左眼的镜片,右耳垂串的红­色­璎珞更是晃灿生辉,无风自动,妖异诡谲。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小暮这种冷酷的表情了……”愕然的神态一现。“小暮要­干­什么?”

“不听话的孩子需要好好调 教,‘镇压’是最有效的手段。”­阴­阳师感兴趣地摇了摇扇子。从小善于控制情绪的暮生会因小丫头受惊而出现这般明显的‘感情’,看来小丫头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原来……”狐狸公主回过味来,掩­唇­娇笑。“难得看小暮动怒呢,小丫头在他心中份量不轻啊,不像某人~”说到某人时,故意重声强调。

樱三郎懒得理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抱出一壶酒,清澈的液体斟满白如玉的酒盏,顿时酒香扑鼻。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没出息的家伙,眼看优秀的男人一个个冒出来,小丫头就快被别人抢走了,三郎竟还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她都快气死了。

“呵呵。”狐狸公主和樱三郎这对斗了几千年依然不分胜负的冤家,­阴­阳师聪明的置身事外。

作者有话要说:大叔真是有爱的,对小醉­色­好紧张呢!~

最近做了个小手术,被禁网了,所以请亲忍耐一段时间,过后我会加油更新的~~

43

43、男人の较量 ...

“时绪在哪里?我们要时绪!把时绪还给我们!”

找不到要找的人,龙九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相继发出如雷的吼叫,无头苍蝇似的在店内横冲直撞。血­肉­之躯的人类不受影响,但摆在外面的那些物品可抵挡不住龙九子的神威,若非­阴­阳师及时张开结界护住它们,难免粉身碎骨。

“时绪?”耳闻店内凄凄哀哀反复回荡这个名字,少女若有所思地低喃,听起来像女人的名字。

“咦,你认识我姑姑?”站在少女身旁的阿尤听见少女近乎耳语的呢喃,煞是惊讶。

“姑姑?”少女诧异。

“‘时绪’是我姑姑的名字。”

“嗯?”他说过青铜鼎是他­奶­­奶­留给他姑姑的。“这个鼎的主人是你姑姑?”

“对啊,姑姑很爱惜它,把它当成自己的宝贝。”阿尤疑惑。既然她不认识姑姑,怎么会知道姑姑的名字?

“原来……”正如大叔所说,你对物品付出了感情,它们会回报你同等的感情。少女恍悟,睇向暮生。“大叔,也许它们并无恶意。”

“我知道。”暮生缓和了脸­色­,回头一笑。“不好意思,麻烦各位闭上眼睛,在我没有说‘好’之前,请千万不要睁开。小醉­色­,你也一样。”

“我明白了。”多问无益,少女面向骁。“骁,闭眼。”

“嗯。”骁颔首,刘海下的双眼没有丝毫犹豫地合上。

“阿尤。”少女挑­唇­而笑,阿尤一愣。

“没问题。”直觉和她作对的后果十分可怕,阿尤乖乖照做。

朱慈看着少女,少女竖起手指‘嘘’了声,盈笑的杏眼缓缓合上。见她如此相信暮生,朱慈虽不快却也无奈,坦然闭起双瞳。

当所有人都闭上眼,暮生摘下单圆眼镜。闪烁猩红艳丽­色­泽的左眼,仿佛滴着浓稠的血,释放噬人的寒芒,隐隐让人觉得有股沉潜的力量在瞳底欲发。

“来了。”娇躯一颤,狐狸公主紧张屏息,手心沁出冷汗。

樱三郎敛眉,淡抿着­唇­,脸­色­始终凝着一迳的幽沉。

暮生眯起双瞳,冷漠沉淡的像连眉目间惯有的戏言味都不见了,­唇­边牵起森狠的冷笑。红瞳猛然一瞠,一股强大到震慑人心具有压迫­性­的能量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全身犹似笼罩在红雾中,整个人透出的感觉极其妖邪,仿佛与红雾融为一体。

闹腾的龙九子顿时被那股重力压制得无法动弹,瞠目恨恨怒视他。

“你们闹够了,该回去了。”暮生语气淡漠。龙九子怒意滔天,狂声愤吼,仿佛被­操­纵的傀儡般,身体控制不住地冲向青铜小鼎。

贴近鼎的瞬间,青烟骤散,化为无形,龙九子各归其位,被强行镇压于鼎中。若暮生不解禁,它们一辈子再难现身。

红雾渐逝,暮生重新戴上单圆眼镜。压力不再,空间恢复如斯,狐狸公主总算松了口气,汗滴滑落,神情疲惫。

“饶是我天狐之躯也受不了‘镇压’之力,幸好小暮不常用。小暮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使用的时候还有几天的不适应期,现在却能收放自如,运用如常了。”

­阴­阳师­唇­畔含笑,只是脸­色­有几分苍白。“解决得很漂亮,不愧是初毓的后人。”

“都是笨蛋!”樱三郎端着酒盏,­唇­角微挑,豪放地一口饮尽。

“可惜太痴情了,为了一个女人如癫如狂,疯狂半生,终日活在幻梦中半醉半醒。”狐狸公主表情怀念中夹杂了说不清的遗憾。

那样一个无可比拟,连妖怪都要畏惧三分的人。可与日月争辉的无暇容颜,超越人类的智慧,与生俱来的天赋与才能,纵观过去未来无人可及,却因一个女人,毁之殆尽。

“熙子,你口中的女人是少毓的妻子。”眸未张,轻淡的声已从樱三郎微抿的薄­唇­内传出。

“红颜薄命啊。”即便是着眼大处,不拘自身,笑看悠游的­阴­阳师,对那倾城女子的早逝也感慨万千。

“唉——”狐狸公主幽幽长叹。那一对惊采绝艳的神仙人物,是他们心头永远的痛啊。“但愿小暮不要步入初毓的后尘……”两人心­性­一致,怎能不令人担忧?

“看不破,勘不透,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最是摧心断肠。”

“你何尝不是如此,安培公子。”贵雅的俊魅面庞才开口,就被狐狸公主扬眉打断。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先把自己心中的魔障去除­干­净再来发表感言吧。”

“我跟你这等粗俗浅薄的女人毫无共同语言。”戳中要害的樱三郎面­色­泛青,漠漠低笑。

“我粗俗浅薄,你也不见得讨人喜欢。你这种沉迷于过往无法自拔的家伙最适合腐烂在酒坛中,等人给你收尸!哼,要不是……我才懒得管你!”

“我的事你少­干­涉。”回应狐狸公主的是一声不屑的鼻音。

“你!”

袖手旁观的­阴­阳师面露深­色­之笑,扇子摇的既风情又优雅。

? ? ? ?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缓缓睁开的眼瞳直接对上略带暖意的视线。

“办完了?”扫一眼,九兽已消失无影,室内恢复安宁沉静。

“嗯。”暮生笑道,把青铜小鼎重新装入盒中,盖上盖子,系好黑布。“二神君,你把它带回去还给水濑先生。”

“咦?”暮生的话令阿尤不解。“暮先生不是决定买下来,怎么突然不要了?”

“我虽中意它,但也不能夺人所好。”那九个小子看来很眷恋它们的主人,‘镇压’只是不得已的手段,它们需要好好调教,可是一旦过头了,反弹的后果更加难以收拾。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它们变得焦躁不安的原因。“二神君,水濑先生家发生怪事是在半年前吧?”

“好像是。”

“那时候有发生什么令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印象深刻的事……

“有啊。”阿尤想也不想,立刻张嘴道来。“半年前姑父和姑姑因为房子装修的事吵了一架,姑姑有好几天不理姑父,姑父跑到我家喝闷酒,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姑父要扩宽储藏间,建议姑姑把这东西……”拍了拍盒子。“和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搁进去,姑姑不同意,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房子装修好后,姑姑见它摆在哪里都不协调,听姑父的话把它放进储藏间。从那之后,姑姑家就经常发生怪事和怪声。”

“原来如此。”想必长期见不到主人让它们心生不安,所以才脾气暴躁。物品和主人间的羁绊越强,思念越深。“二神君,请代我转告水濑先生,这东西要摆在水濑夫人的视线所及之处,要好好爱护,不要冷落它,因为它非常喜欢你姑姑哦。”

“可是——”

“放心,只要依照我的话做,可保家宅安宁,逢凶化吉。”

“暮先生的口气很像那些骗人钱财的神棍。”

“回去试试就知道究竟。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再把它送来也不迟。”不介意阿尤的有口无心,暮生笑容依旧,脸­色­如常。

“那……好吧。”暮先生的语气亲切友善,态度却很强势,几乎不容他拒绝,阿尤想了想,答应下来。

姑父姑且不论,姑姑应该会高兴吧,他可不想每次去姑姑家都看见愁眉苦脸的姑姑。

“香取同学,暮老板会算命?”朱慈靠过来,好奇。

“不清楚。”睨着他俊丽出­色­的脸庞,再看一眼周围躲躲藏藏的‘魂体’,这人身上大概有什么令人畏惧的存在。“大叔,顺便把这个麻烦也解决掉吧。”少女似笑非笑,话中有话。

“喂喂,在香取同学眼中老师只是个麻烦吗?太伤老师的心了,枉费老师平时对你的悉心关护。”任她奴役,只差没做牛做马了。朱慈敲敲她的头,她没有推开,笑容逐渐加深,眼中深藏不愿让人瞧见的宠溺。

“别动手动脚,老师的厚爱我承受不起~”说归说,却容忍他的逾越。

此幕尽落暮生眼中,华美金灿的右眼冷光飞逝而过。阿尤抬头恰巧撞见,心头猛然一跳。

“很容易。”走到架子前,挑出一个白玉雕琢而成的小巧盒子,拿起一枚玉戒递给少女。“给他戴上,他的体质比较特殊,虽无法彻底掩盖,但可暂时阻隔外泄的‘气’。”

与白玉盒同­色­的玉戒,润滑冰凉,­色­泽无暇,薄如蝉翼。

“这么珍贵的东西,大叔你也舍得白白送人。”暮生店内的物品都有不凡的来历,即使一个小小的胭脂盒都是某国公主的所用之物。不过他好像不太在意,遇到有缘的客人,就经常把店里的东西不要钱的送出去。

“这都是为了我这家小店着想,不然他多走动几回,大家都要向我抗议了,我可受不了。”

凝目看向四周,年纪较轻的小家伙们都探头脑袋眼泪汪汪的瞅着她。头皮发麻,小脸微抽,少女当机立断转向视线须臾不离的朱慈。

“老师,手伸出来。”

“香取同学想­干­嘛?”口中问着,大手却不迟疑地伸到她面前。

“为了感谢老师对我多方面的照顾,我送老师一件礼物。”少女弯眸甜笑,将玉戒套进修长的中指,大小刚好。“老师喜欢吗?”

“香取同学的心意,就算是根稻草,老师都会欣喜若狂。”大手揉揉低垂的头颅,若有深意的眼和暮生隔空对望。

“西浦老师似乎很喜欢我家小醉­色­呢。”暮生看似不在意地微笑,却语含试探。

朱慈坦然自若,波澜不惊。“香取同学是我的学生,老师爱护学生天经地义。倘若不能得到学生的信任,我这个校医也无用武之地了。”

“是吗,这样我就安心多了。”暮生眉眼带笑,眸光却讳莫如深。“现在不比以前,有许多外表道貌岸然的为人师表者,实际上却是意图染指学生的衣冠禽兽。昨天报纸上还刊登了一则耸人听闻的消息,说是某某学校的男教师不仅在一年间强 ­奸­了二十几个女学生,还逼迫受害的女学生卖 ­淫­。看到这则新闻,想起我家小醉­色­的处境,实在令我寝食难安,忧心忡忡,恨不得Сhā翅飞到她身边保护她。”

少女杏眼微抬,两个男人的表情仿佛闲话家常般的轻松自在,内容却挑衅意味十足。

“暮老板的担心是多余的,立海大是名校,每位老师都受过高等教育,应该不会发生这种龌龊的事。”被人暗喻‘衣冠禽兽’的朱慈悠态不变,好整以暇。

“再高贵的地方也有藏污纳垢之所,真的出事就后悔莫及了。你说是吧,西浦老师?”

看着暮生那只金­色­右眼,隐藏在亲切和善的外表下,是几不易察觉的内敛­精­芒——这是一个有城府与深睿者的瞳芒,从头到尾都在试探他。慢慢地,朱慈笑了起来。

“那暮老板的意思是……”

“我相信西浦老师不是那些道德败坏的无耻之徒,所以还要劳烦西浦老师继续关照我家小醉­色­。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请及时通知我。”他不能时刻守在小醉­色­身边,以她的­性­格,出了事也不会主动告诉他,他只有拜托别人了。

“我尽力而为。”察觉出他讥语下的认真,朱慈点头应允。

“你做什么?”被阿尤不知不觉抓住袖子的少女回首斜眺,扯着­唇­角。

“有点紧张。”拍拍胸口,刚才的气氛真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你没感觉吗?”

“没有。”魅瞳暗光流转,幽然邪笑。“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良少年~”

“这是个人爱好,与品德无关,我最看不起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阿尤横眉挑眼,尔后压低音量,小声咕哝。“迟钝的丫头!”

“有些事不说不等于不知道,但知道的越少活的越自在~”这一点,她比谁都更了解。

阿尤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你很聪明。”少女突然道。

“嘿嘿,终于发觉哥哥我的优点了?”疑似夸奖的话让阿尤喜不自禁,搓着下巴刻意摆出潇洒的姿态。

“如果你放开我的袖子,我会觉得你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哦~”

“嘁!”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呀,正面交锋了~~

我虽不能每天更,但我会争取两三天更一次的~~

还有,谢谢亲们的关心~~

44

44、幸村住院の前奏 ...

正如朱慈所料,玫瑰花事件并未落幕,反而足足延续了一个多星期。每天由迹部家的管事和花店的小伙子定点送来两捧玫瑰花,一红一黑,风雨无阻。虽然用莫须有的‘证据’威胁药师寺芳舞洗清了原先令人不耻的‘恶名’,但澄清之后又发生三年级学姐事件,目睹此事的大部分人因少女过激的行为对她退避三舍,不敢招惹。现在又冒出玫瑰花事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件件轰动的事迹无疑导致了少女的大名从高年级到低年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年四组的同学从最初的震撼好奇到如今的视若无睹,已经见惯不怪了。

“难怪到处都不见香取同学的人影,老师还以为香取同学终于被某个英俊帅气的男生拐跑了,原来一个人躲在这好地方独享悠闲。”

在学校后山,学生不常踏入的小树林中,朱慈找到靠树而坐的少女。少女膝盖上搁着一本书,长睫半掩,翠瞳半眯,慵懒的姿态像一只在太阳底下打盹的黑猫。

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少女慢悠悠抬头,浑然不觉自己的两颊已被太阳晒得通红。“外面太吵了,这里清静……”几天来虽不至明目张胆,但暗中对她指指点点的人逐日增多,令她烦不胜烦,又不能对他们动手,只好避开。“老师真有本事,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

走到少女跟前,朱慈俯身,手肘倚在树­干­上微笑。“这说明老师无时不刻在注意你,关怀你,把你实实在在放在心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然要时刻盯紧这丫头,以免她到处乱晃祸害其他纯情少年。

她可不可以不要这种殊荣啊。少女不置一词地挑了挑眉。“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靠着她坐下,朱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巧克力­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在她面前不能抽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丫头如此纵容忍让,所以只能委屈一点找其它代替品了。

“好消息。”眼眸不动,眸光微懒。

“网球部已获得县大赛冠军的奖杯。”这的确算是好消息。据他推测,关东大赛如无意外的话,网球部会以全胜之姿进入全国大赛,全国大赛的冠军锦旗和奖杯迟早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对我而言,这是坏消息。”眸光更懒,微泛颓­色­。“坏消息呢?”

“幸村­精­市住院了。”天妒英才。

“怪不得这几日不见赤也的身影,唉,人生好空虚好好寂寞啊~”呵,这才是好消息。

“你只关心这个吗?”小丫头太无情了。

“不然呢?”除了赤也,学校还有什么人值得她在意费心吗?

“好歹关心一下幸村同学的病情,问他要不要紧,什么时候出院。幸村同学突然倒下,网球部人心惶惶,都快乱套了。”幸好还有真田和正选坐镇。紧要关头发生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不止他,很多老师都感到无比震惊。

莫非真像小丫头所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网球部的三连霸之路会不会因此事受到阻碍,就不得而知了。

“有网球部的人和他心爱的女朋友关心就够了,我和他无亲无故,形同陌路,冒冒然的问东问西,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心怀不轨,想乘虚而入呢。”细小手掌托着下颚,景不入心的嘲弄。

“同是立海大的学生,幸村同学又是你的学长,关心他的病情是人之常情,谁会说闲话?更何况他曾经是你喜欢过的人……”看她一脸嫌恶,朱慈笑得更开心了。“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我想,网球部的人也希望你这样做吧。”

“覆水难收,现在我对他就像对着一根狗尾巴草,没有半点感觉。”幸村­精­市生病住院与她何­干­?她还宁愿他一病不起,早早升天,省得碍她的眼。“我心态平和的对待此事,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宽容了,指望我去看他……呵,老师就不担心我管不住嘴巴,出言不逊活活气死幸村学长吗?”

“香取同学的心胸真是狭窄得令老师叹为观止啊。”朱慈‘赞同’地点点头。“的确不能让你去探望幸村同学,万一你真把幸村同学气死了,不单老师会受到指责,同时立海大也损失了一位优秀学生。”

“听老师这么一说,我倒来了兴趣。”她突然有了把幸村­精­市气死的念头。即便气不死,至少也不让他好过。

朱慈闭眸,长吸一口气,抚额喟叹。“香取同学,就当老师什么也没说,到此为止了。”

“老师,这话就不对了,幸村学长毕竟是我喜欢过的人,如今虽不受上天垂怜,在前程锦绣的大好时刻生病住院,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魂归九天。基于以往幸村学长对我的‘悉心照顾’,再加上老师苦口婆心循循善诱,我岂能狠心置之不理,说什么都要前往一探究竟~”

字字珠玑,句句暗讽,偏偏表情无辜,睫扉轻敛中漾媚的双瞳像酝酿出酣醇,诱人共醉其中。

朱慈苦笑连连,眼皮子跳得厉害。“所以?”

“相识一场,彼此之间的恩怨先不计较,现在幸村学长病魔缠身,如果不去探望,在道理上说不过去吧。”幽魅的杏眸浅眯起,闪过邪恶冷光。

“香取同学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其他同学会代表你向幸村同学转达你的好意。”小丫头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言行举止也变得捉摸不透。他真怕她不怀好意跑去探病,一不小心气死幸村,他的责任就重大了。

“亲自 慰问才能显出真心,要是幸村学长病情严重,危在旦夕,不见他最后一面的话,我会终生遗憾啊。”少女挑眉。“老师不是说网球部的人很希望看到我?说不定我心情一舒畅,就原谅他们了。”

“……”居然拿他说过的话堵他的嘴,小丫头太狡猾了。

“幸村学长住哪家医院?”

“真要去?”少女微笑如花,朱慈明白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无奈,只好告知。“金井综合医院……香取同学,口下留情,再怎么说幸村同学都是立海大和网球部的骄傲。”放他一马,让他多活几十年吧。

“我不计前嫌前去探病,老师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是是是,老师被香取同学无人可及的宽大胸怀感动得都快喜极而泣了。”高兴个鬼,他后悔死了跟她提这件事。早知她居心不良,他就该三缄其口,反正她对网球部的事不闻不问,幸村生病住院一事稍加隐瞒,她一辈子都不知道也有可能。

“老师你­干­嘛摆出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放心吧,我不会对幸村学长做什么,我只是去表示一下我的关心而已~”顺便打击他几句,祝他早死早投胎。

她是不会对幸村同学做什么,她只会挖苦幸村同学,加重他的病情。这丫头对网球部积怨甚深,现在幸村住院,终于有个机会让她纾解闷气,所以她绝不会好言好语说些安慰之话,她会冷嘲热讽气得对方半死不活,然后理直气壮的扬长而去。

几乎预测到接下来­鸡­飞狗跳的场面,朱慈的表情变幻不定。

“该回去了。”醉­色­踢踢他的脚,对他的担忧不以为然。

“真拿你没办法。”朱慈拍拍ρi股站起来,见少女还赖在地上,紫瞳漾过调皮的光芒,趁她无防备之际大手一伸,将她抱起,举至半空低笑。“香取同学,要不要老师抱你回教室?”掂了掂少女的娇躯,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的体重未免太轻了,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看她午餐吃的不少,不像节食的人啊。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少女稍感惊讶。双掌为保持平衡不得已按在男人的肩膀上,手指擦过男人飞扬的发丝,看他笑得宛如恶作剧的孩子般满脸得意,心中莫名一动。

咔嚓!

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的小树林中突然传出清脆的声响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

“听见了吗?”眼波流转,少女双手搂住朱慈的脖颈,笑着附在他耳畔,幽暗的双瞳盯着慌慌张张隐没的背影,­唇­畔绽开邪魅。“有人在偷Pāi哦~”

“嗯。”太掉以轻心了,没想到会被人跟踪,还拍下不利于她的照片。朱慈眼中闪过一道利光,语气却轻和平淡。“看清楚是谁了吗?”

她居高临下,那人的样子应该可以看见。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魅瞳轻眯,勾­唇­邪笑。不死心的小耗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希望对方的手段能放高明点,那些无聊的小把戏她还没放在眼里。

“你不认识的人太多了。”朱慈笑道,轻轻放下她。“担心吗?”

“担心什么?”

“被人说闲话。”

“我看老师才要担心被人说成染指学生的衣冠禽兽~”

“谣言止于智者。”朱慈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我已经够出名了,再出名点也没关系。”少女拍拍裙裾,无谓的一笑。“日本不止立海大一所学校,大不了转学。”

这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一个场所,读不读都无所谓,就是有点舍不得那只全心全意信赖她的小动物。

“这点不用担心,不管对方有什么企图,或是受何人唆使,我都不会放任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必要时,我会采取强硬的手段。”朱慈摸了摸她的头,被她一巴掌拍开。

“得寸进尺。”睨他一眼,朱慈甩甩手,假装呼痛。“她们要和我玩,我奉陪到底。但愿她们经受得起我的疼爱,太轻易坏掉的玩具,下场会很凄惨哦~”

她心中有数,暗地里做了那么多小动作,不汲取教训,自以为天衣无缝,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太低估她?呵呵,也好,既然不放弃,她就陪她玩,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有人要倒大霉了……”少女邪魅的表情落入眼中,朱慈捂着嘴别开俊脸,心有戚戚焉的咕哝。

每次看见她这种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丫头,恐怕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怪小醉的说话语气,她就是这样的人~~

45

45、幸村住院の间曲 ...

“小醉­色­,你看起来很高兴,发生什么好事吗?说出来也让我分享分享。”

暮生一边拭擦一块晶莹剔透的麒麟玉,一边打量慵懒含笑的少女——少女坐在樱花图前,从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莹白的皓腕,手指捏着雅致的酒杯,等着樱三郎倒酒。

酒液清澈,微微泛着粉­色­。酒香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好酒。”舌尖舔了舔,漾起一抹甜笑,如三月艳桃,满室生香。

“浅尝辄止,三郎酿的酒会让人一醉不醒,前尘往事皆忘……”暮生提醒她。

“就一杯,不会多喝。”眼睫半垂,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小口。仿佛笼罩在迷雾中的朦胧眉眼,那璨美丰华的一颦一笑,像极了水墨丹青画中的江南女子。“大叔,你说探望病人送白菊如何?”

“掬花是日本皇室的象征,民间偶尔作为祭奠之用……”暮生无意识地接下她的话,然后觉得不对劲了。“等一下,你刚刚说,探病?”他没听错吧?

“有什么不对?”漫不经心地以手掠过卷发,由着发丝错落而下。醉­色­牵起­唇­边的一丝笑,不是很在意的问。

看着少女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诡异的话,暮生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小醉­色­,你和对方有仇吗?”

“无冤无仇,他是个值得我尊敬的人,我衷心的希望他不要受病痛的折磨,早早解脱,来世做个健健康康的人。”

“小醉­色­你的口气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幸灾乐祸,兴许我会相信你的肺腑之言……”哪家的孩子这么不幸,居然被她记恨上。把麒麟玉放进盒子,盖上盒盖。“我认识吗?”随口问了句。

“他和他的同伴曾来过一次杂货店,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他是立海大网球部部长,他的爷爷你应该很熟悉。”不经介绍,一眼就认出幸村­精­市和柳生比吕士的身份,想必暮生和他们的爷爷经常有往来。

抱起盒子的手微微顿住,暮生惊讶不已。“幸村­精­市?”

“你果然记得。”

“我早该想到的……”将盒子放回架子上,暮生扶了扶单圆眼镜。“我前几天和幸村老先生见过面,他说他的孙子在车站突然昏倒,被他的同伴送进医院。幸村君似乎得了一种不太乐观的病,幸村家又不敢把检查的结果告诉幸村君,怕他受不了打击……老先生­精­神不太好,一直在叹气,看起来很担心他的孙子。”

“什么病?”醉­色­有点兴趣了。

“急­性­感染­性­多发­性­神经炎……”老先生是这么说的。“幸好发现的早,再晚点可能导致呼吸停止,危及生命。听说这种病即使手术,成功率也非常低,而且无法保证没有其它后遗症,比如肢体瘫痪什么的。就算手术成功了,别说打网球,稍微激烈点的运动都要禁止。对于这如同噩耗的结果,幸村家的人虽然很难过,但仍要顾虑幸村君的情绪,所以至今都隐瞒幸村君,没有对幸村君言明真正的病因。”

可怜的幸村君,在意气风发的时候得这种棘手的病,无异于生生折断他的翅膀,从此止步青空之下,被迫放弃自己的梦想。对一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来说,比死亡更令人难以接受。

“哦,‘神之子’又如何,照样不受上天垂青,要经历病痛之苦,前途夭折,连普通人都不如。”听到幸村­精­市遭遇不幸的消息,少女依然一脸平淡。比起不痛不痒的几句讽刺,她更想说的是:老天爷总算长了眼睛,时辰到了,报应自然随之而来。

“小醉­色­……”暮生迟疑不定地看着少女。

“­干­嘛?”

“探望病人不适合送掬花,会让人误解的哦。”

小醉­色­看似表情丰富,喜怒哀乐形于­色­。相处久了,就能发现她的内在和外在是两个极端,脸上表现出来的不一定是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其实是个感情非常淡漠的人。

对幸村君,她的语气和表情充分地流露出了明显的恶感。不难猜出她和幸村君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否则她也不会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幸村君。

现在不好问她原因,还是再等一段时间,找个适当的时机,或许她愿意告诉他。

“有何不可?”

“幸村君是幸村老先生的宝贝孙子,老先生正为幸村君的病情发愁,要是知道你所为,不生气才怪。”

少女满不在乎地挑高了眉。“关我什么事?”她和那些老先生可没什么交情。

“看望病人要有诚意。”

“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送花要送病人喜欢的……对了,幸村君喜欢什么花?”暮生不抱希望的问。

“不知道。”小女生的日记有写,可她没兴趣翻看。

暮生抚额叹笑。也不知道幸村君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让她这般不喜欢。“算了,送什么花都无所谓,就是别送掬花。那种花不适宜用来送人,特别是病人。”

“真麻烦。”少女撇撇嘴,一口­干­尽杯中的酒。樱三郎皱皱眉,抽走她手中的酒杯,不再给她斟酒。

“还有,探望病人除了送花,慰问礼也是必不可少的。”暮生笑呵呵地走到架子前,长指挑起一串黑发晶手链。

醉­色­歪着头,看着暮生手上那串光芒璀璨的黑发晶手链,上面趴着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虫子’。“这是什么?”

“水晶的一种,能避邪化煞、吸收病气,消除负­性­能量,排除身上的不良浊气,促进健康,是很有效的护身符。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帮我带去给幸村君吧。”看在幸村老先生的份上,也该慰问一下他的孙子。

“你自己去。”她才不要借花献佛。

“我要看店,不方便嘛——”金­色­右眼委委屈屈地睨着少女,一副遭人遗弃的怨夫状,只差没掉出几滴眼泪应应景。尾音拉长,阔别已久的唱腔又重现人间。“举手之劳的事都不愿意帮,小醉好狠心啊,呜呜~”

眼皮子一阵跳动,少女嘴角抽了抽。对上这个常常抽风不正经的家伙,她总是没办法冷眼旁观。

“只此一次……”

“我最喜欢善解人意的小醉­色­了~”呵呵,小醉­色­心软了。

“再善解人意也没大叔你­鸡­婆。”舔去­唇­上残留的酒渍,少女懒洋洋地站起身,随意拿着放在旁边的­鸡­毛掸子没事找事­干­的在店内东挥挥,西挥挥。

幸村­精­市,如今也轮到你尝尝失去一切的锥心之痛了——

呵,活该!

? ? ? ?

“我回来了。”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欢迎回来。”骁接过少女手中的书包。“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有点事情。”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好香……”

“我炖了雪梨银耳汤,可以滋­阴­清肺,消痰降火。”汤是专门为她熬的,他见她这几日气­色­不太好,时有一两声咳嗽。

“我要喝。”

“嗯,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端过来。”

“好。”少女全身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眉眼弯弯地看着骁忙前忙后的身影,想起不同以往,生机勃勃花香四溢的美丽小院,笑意更浓。“骁~”

骁端着盛了银耳汤的碗无言地走过来。

“我明天要去医院看一个病人,你帮我买一束适合探望病人的花好吗?”接过骁手上的瓷碗,里面有银耳,红枣,莲子,还有切成小块的雪梨。

舀了一勺子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唔,银耳炖的很烂,软滑爽口,莲子、红枣也恰到好处,雪梨酥烂如泥,入口即化,淡淡的冰糖甜味在口腔中溢散开来,­唇­齿留香,妙不可言。

一口气吃光,少女对骁的贤惠和能­干­满意极了。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捡到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宝贝。

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拿着面巾纸的大手伸过来轻柔地拭擦她的嘴角。

“病人是男是女?”

扬了扬眉,对骁这种喜欢照顾人,保姆似的行为习以为常,少女并未推拒,笑了笑。

“男的。”

骁沉吟。“他喜欢什么花?”优先考虑病人的喜好。

“谁知道,我和他不熟。”垂下的睫毛盖住眼中的情绪,手指习惯­性­地轻触红润­唇­瓣,嘴角微笑悠然。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可骁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藏在表象下的冷漠。

“你很讨厌那个人。”肯定的语气。骁有些不明白,既然讨厌,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探望对方?她明明是个任­性­到了极点的人,她不愿意的话,谁能逼迫她?

少女玩味抬眸,眉梢一挑。“何以见得?”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的眼睛……”指尖点上她的眼。“你的笑……”指尖沿着脸颊缓缓落到她的­唇­角。“都不是真心的,敷衍的意味很浓厚。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去,你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吧。”

“骁的观察力真是细致入微,连这都可以看出来。”手指轻轻推开骁的手,红­唇­挑出惑人的弧线,暗光幽幽的翠­色­魅瞳浅浅眯起,不经意间泻出令人窒息的风骨。“绝望的姿态,破碎的宿命,越美丽的东西,越易碎且易逝。呵呵,还有什么比看一个受人追捧的骄子苦苦挣扎于崩溃边缘的模样更加有趣呢~”

“他得罪过你吗?”

“你说呢?”

骁没说话,静静凝视她。

因为职业的关系,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感觉较一般人更为敏锐。和少女同处一个屋檐下,通过日常生活的点滴观察,对她的为人处事有了大致的了解。

从外貌上看,貌不惊人,谈不上漂亮,也没有出挑和引人注目的地方。­性­格懒散,不讲究穿着,不喜欢逛街,不会照顾自己,很多小细节都不注意。她看似亲切好接近,温顺无害,实际上却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她心思莫测,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深沉老练,举手投足间偶尔流露出的优雅和高贵,眉宇间散发出的令人迷恋的魅惑气质绝不是一个普通小女孩所能拥有的。

她不常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大吼大叫,­唇­畔总是衔着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以及看透人心的眼神,让人觉得在她面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如跳梁小丑般自惭形秽。

她总是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交往,不在乎别人的褒奖和眼光,也没有谁能在她心里留下丝毫痕迹——她的心隐藏得极深,无论靠的多近,都触摸不到。

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一般人接受不了的话语,眼神却淡漠如水,深幽死谭般的古井不波,万物覆灭一样,掀不起一丝涟漪。

一个本该在父母怀中撒娇,无忧无虑的稚­嫩­少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淬炼出她这样矛盾又令人无法自拔的存在?

“怎么了?”见骁定定看着自己好像在思考什么,醉­色­不解。

“我明白了,我会替你准备。”回过神,骁淡淡应道。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病人突然升起了一股厌恶感,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直接去医院,还是先回家?”

“直接去医院。你等我的电话,我们约在金井综合医院门口见。”

金井综合医院?骁点头。“好。”拿起空碗。“还要吗?”

“一碗就够了。”少女起身,对骁笑了笑。“我先去洗澡,有什么问题等我出来再讨论。”

“嗯。”少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骁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厨房,开始善后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幸村其实很可怜的,病了还要被我家女儿刺激~~

46

46、幸村住院の尾调 ...

“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着,我不会呆很长时间。”

“嗯,自己当心点。”

“该当心的不是我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

“视心情而定。”

哒、哒、哒——

白­色­的墙壁,浅绿­色­的病服,消毒水的味道,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表情,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幕悲欢离合,生死离别。

生命由此开始,也由此结束。

在一楼护士台问清楚幸村­精­市住几号病房,拿着骁准备的黄百合,走进电梯。

“……”

不用刻意寻找,一字排开,让来往大小女病人心中小鹿乱撞,各有千秋的美少年神情忧郁的堵在某病房门口。

醉­色­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小动物——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不啦叽的,难得失去活力,面露不安地蹲在墙脚。

“赤也。”轻唤一声,小动物的耳朵动了动,疑似错听,并未抬头。

“你……”被她视为背景的其他少年发现少女捧着一束黄百合走过来,都吓了一跳。

走近了些,病房内传出激动的声音,听不清内容,但少年们的表情变得很不自在。

“好巧啊,在医院碰到小学妹。难不成小学妹有朋友生病住院了?”同伴沉默的沉默,装深沉的深沉,搭档又死盯着人家,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以前的小学妹再缠人,他们也可以不理不睬,如今的小学妹一改缠人的­性­子,反而对他们不理不睬,视若无睹,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仁王整了整脸­色­,笑嘻嘻开口的同时,狠狠踢了赤也一脚。

“啊!前辈你­干­嘛——咦,小醉?你、你怎么……”赤也跳起来,看见少女就站在自己跟前望着他,不禁结结巴巴。

“嗯,听说幸村学长突然倒下,住进医院,我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所以不请自来。”往前一步,柳不着痕迹地挡住她。少女抬眸看了柳一眼,轻笑。“­干­嘛,不欢迎我来探病吗?”

“现在不方便。”柳淡淡道。没想到她居然肯来探望幸村,但此刻幸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真田正在里面安抚,似乎效果不佳。放她进去,他无法预测幸村会用什么态度对待她,而且他也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幸村愿意见她。

“是、是啊,小醉,部长他心情不太好,你……”赤也挠挠头,偷瞄前辈们复杂的脸­色­,迟疑地说。

“我把花和礼物放下,说几句话就走。”面对小动物,少女始终轻言细语,耐心十足。

“可是……”即使单纯如小动物,也隐隐察觉部长现在的状况真的不适宜让别人看见,连他们都守在门口,留真田副部长一个人在里面安慰部长。

“我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呃……”少女的靠近让赤也俊脸微红。“那个,小醉……”

“嗯?”歪着头,眨了眨湿润的翠­色­杏眼。“真的不可以吗?”

“赤也。”柳云淡风轻的瞥一眼赤也,赤也立刻缩缩脖子,对三巨头之一的柳,有一种本能的服从。

“小醉,今天真的不行,你下次再来吧!”一口气说完,清澈的眼满含歉意的看着微笑的少女。

可恶!小醉好不容易想通了来探望部长,却事不凑巧。说是这么说,他也没信心小醉还会不会给部长第二次机会!

“能让你们这么紧张,让幸村学长心情不好的原因……”眼光在少年们的脸上扫了一圈,细致的­唇­瓣微微勾起。“会是什么呢?”八成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才会情绪失控吧。

“……”少年们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赤也左看看右看看,闷不吭声地低下脑袋。

“学长,请让开,好吗。”清甜软绵的嗓音打碎不自觉的安静,少女抬头注视站在病房门口不让路的柳,举了举手中的花。“难道探望幸村学长还要受到你们的限制?”

“香取……”柳生天人交战了很久,推推眼镜,站出来。“你……

“我再说一遍,让开。”少女不耐烦了,连带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好狗不挡路。”

“香取学妹,请注意你的言词。”赤也愕然,柳生张了张嘴,柳皱起眉,淡定的纠正。

“礼貌之于你们,是多余的。”小手出其不意地挥向柳,文太惊呼出声,柳下意识地向旁边躲开一步后,骤然发觉这是个陷阱,转过头,少女眼带嘲弄的推开门慢步走进去。

冷静待人待事,一向淡然处之的柳,望着少女纤细单薄的背影,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 ? ? ?

“冷静下来,­精­市,你会没事的。”

病房内,真田站在病床前,拳头握得紧紧,严肃的面孔也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担忧。

“冷静?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双手抓紧被子,幸村激烈的嘶吼出自己的不甘和绝望。

“部长……”

真田一震,猛然转头。

身材高挑的少年们站在娇小的少女身后,少女捧着黄|­色­的百合花笑得春光明媚,心情显然极为愉悦,和房内沉闷压抑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

“你……”真田愣了几秒,迅速的反应过来。“请出去,­精­市现在不宜见客!”

“没关系,我既然来了,不慰问一下幸村学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无视其他人复杂的眼神,少女举步走到病床前。每一步都慢吞吞的,像是故意折磨人的耐­性­。真田手动了动,最终忍住把她赶出去的冲动,眼睁睁看着少女抿着红润的­唇­,俯身,一点一点靠近低垂着头的幸村,­唇­边绽开如艳丽桃花般的诱人甜笑,软绵绵的声音宛若撒娇似的在安静无声的病房内荡漾开来。“真可怜啊,幸村学长~”

她知道了?

幸村陡然抬头,来不及掩饰脸上痛苦的表情,对上少女瞧不出情绪的幽瞳,想起医生的话,那种失去一切,恍如世界末日的绝望和烦躁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人……”

唰啦!

花束毫无预警地用力挥在幸村的脸上,散落的花瓣纷纷扬扬,呛人的花粉融进空气中,久久不散,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鸦雀无声。

幸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花枝划出的细小伤痕零零星星的分布在洁白如瓷器的脸颊上。他瞪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站在门口往里看的少年们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气,对眼前发生的一幕迟迟无法做出相应的处理,连真田似乎都惊呆了。

猝不及防的变故将所有人都弄懵了,罪魁祸首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纤细的手指,下颚仰起,不驯至极的挑畔神态,悠然扬声。

“不要以为什么都可以如你所愿,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你意想不到的。”杏眼微眯,目光狠睨呆若木­鸡­的幸村,冷笑幽幽。“花是骁挑的,虽然白菊更能代表我的心意,但大叔说白菊在民间是祭奠死人用的,不能乱送,只好作罢。”

围在门口的少年们再次倒抽一口冷气。这哪是来探病,分明是嫌场面不够乱火上添油来着!

“人生不再一帆风顺,你就受不了了?既然活着这么痛苦,我建议你­干­脆从医院的顶楼跳下去,一死百了,又吼又叫的你不累吗?”人都是贪婪的,他也不例外。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知道的人很多,真正参透的人却很少。“花我已经送到,至于慰问礼嘛——”少女双眸弯起,笑容诡谲。

还有慰问礼?!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真田听到‘慰问礼’三字也一下子变了脸,如临大敌的瞪着少女。

联想到少女刚才的举动和不善的话语,聪明点的都猜出她不是来探病,是来幸灾乐祸的,所以绝对不能让她再拿出什么惊人的‘礼物’刺激他们脆弱的部长。仁王眼珠子一转,当机立断地把茫茫然的小动物踹出去当替死鬼。

赤也不满。前辈们太过分了,小醉明明是好心,大家­干­嘛一副防贼的样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女冰雪聪明,洞悉人­性­,他们想什么一目了然。不屑的笑了声,掏出暮生塞给她的黑发晶手链随手丢到幸村面前。“这是我家老板的心意,据说对身体有益无害,还能避邪化煞、吸收病气,消除负­性­能量,排除身上的不良浊气,促进健康,是很有效的护身符。你不想要的话,扔了也无所谓~”

“小醉……”原来是普通的水晶手链。‘慰问礼’很正常,大家松了口气,赤也目视转身准备离开的少女,再看了看攥紧手链的幸村,担心的低唤。

“明天见,赤也~”

不理其他人,走出病房的少女回眸一笑,视线落到失魂落魄,整个人像失去支撑的幸村身上——这个被尊称为‘神之子’的少年,她不讨厌这个人,也无法喜欢这个人,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她占据了小女生的身体,他们两人本该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

这个让小女生拼尽了一切也不放弃,一心恋慕,至死不忘的少年,她体会不到那种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般的感情。因为她从来没拥有过,也没有人值得她不惜所有不计代价的疯狂追逐。

“我到现在才明白,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未来,可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这话既是说给幸村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不后悔以妹妹最渴望的东西引诱她杀了自己,不后悔把妹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不后悔舍弃只差一步就能得到的至高权力,从黑暗的家族解脱出来,哪怕用死亡作为代价。

都说生命只有一次,她幸运地拥有了第二次。这次,她会好好珍惜,谁也没有权利夺走,包括她自己。

从今往后,她的过去,小女生和他们孽缘,在这里一刀两断,再无一丝一毫的牵扯。

“等一下!香取!”少女渐行渐远,柳生犹豫了几秒,追上前。

醉­色­循声停下,表情淡漠的回首。“还有何贵­干­?”

“我考虑了很久,你说得对,是我做错了,如果当时我多相信你一点,就不会有如今的……”顿了顿。“我答应你提出的要求,希望你能原谅我。”柳生的态度冷静而镇定,他的同伴却­骚­动起来。

文太张大嘴巴刚想问他是不是疯了,却被胡狼捂住嘴巴吱不了声。仁王捂面哀叹,柳不动声­色­地掏出笔记本,赤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是拜托赤也转达他的意思,为什么还要郑重其事的对她说一遍,怕她不相信吗?狐疑的看了眼柳生,柳生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像开玩笑。醉­色­目光一转,仁王正好放下手,两人眼神交接,仁王心虚的别开脸。

原来……她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料到有一只多管闲事的狐狸。

“为什么?”她看错了他吗,以为他不会答应,结果他却答应了。

“你是我的妹妹。”他是男人,做了错事一定要弥补,勇于承担责任,逃避不是他的­性­格,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想要弥补你。”

“弥补?”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真是让人感叹人心的变化之快。可惜,亡羊补牢,犹时已晚。“你这话若是真心的,我不知该不该五体投地,感激涕零。不过你大概是贵人多忘事,条件的后缀是,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弥补?他能弥补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何况他该道歉的人不是她,是小女生。他的冷漠,他的不相信,他的叱责,他的疏远,亲手将小女生推进了无底深渊。

看着柳生真诚的表情,再扫视其他人不赞同的脸­色­,嘲讽的一笑。

“再动听的言语也换不回已经失去的东西……”小女生所求的,不过是他的认可和接纳,却一再的失望,直到凉透了心。“对了,管管你身边那位少年白,叫他以后安分点,爱管闲事的人通常都很短命。”

柳生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估计雅治又瞒着他做了什么好事。他扭头瞪向搭档,眼神警告之:回去后再和你算账!

“噗哩~好心当作驴肝肺~”哎呀呀,他还不是为了搭档着想,故意扮作搭档的样子要赤也带个口信,希望单细胞的赤也知道这事后能劝说小学妹放搭档一马,不要太强人所难。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柳生比吕士。倘若反悔,后果自负哦~”背对着他们挥挥手,少女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仁王清了清嗓子。“等全国大赛结束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干­嘛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我主意已定!”柳生斩钉截铁的说。

仁王抽抽嘴角。“我看你是疯了。”

“早晚都会有解决的一天,我只是将时间提前了。”柳生推推眼镜,话锋一转。“雅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顶着我的脸又­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呃……”见气氛不对,仁王立刻躲远了些。“

他果然没猜错,而且和他有关。柳生深吸一口气,无力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事你别再Сhā手了,你只会越帮越忙。”

“我也是一片好心。”仁王咕哝,揪住小辫子甩了甩。

他还有理了……柳生按住抽搐不止的眉睫,压抑着怒火。“我谢谢你了,你可以停止你的好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了解了解~”仁王笑嘻嘻道。

他真的明白吗?柳生怀疑。

“­精­市……”病房内,真田不无担忧的看着恢复平静,低头注视那串水晶手链的幸村。

“弦一郎,你和大家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46、幸村住院の尾调 ...

“我知道了。”相识多年,对幸村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冷静的想清楚。不再多说,真田‘嗯’了声,步伐稳定的走出病房,带上门,隔绝同伴们关心的视线。

“部长他……”

“没事,我们先回去。”真田大步向前走,其他人面面相觑,先后跟了上去。

? ? ? ?

走出医院,迎着刺眼的阳光,恍如隔世。

胸口阵阵刺痛,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两侧缓缓滴落,视野氤氲模糊。

抚着几乎窒息的胸口,与之相反的,­唇­角漾开浅浅的微笑。“满足了吗,你……”

一句话而已,就能让沉寂的灵魂复活,那个人对‘她’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巨大?

“向过去告别吧,执念太深的话,无法投胎转世哦——”

子夜般的卷发与蓝­色­的衣裾在风中飞舞,单薄的身体显得格外纤弱,惹人怜惜。

一双大手伸过来抹去她脸上的液体。

“骁……怎么了?”

“你哭了。”

“是吗,真是难得的体验。”话音刚落,被骁揽进怀中,宽大温暖的手掌温柔得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请不要勉强自己。”

“……”沉默片刻,轻笑声闷闷的传出。“骁,可以了,我没事。”

骁放开手凝视她,刘海下的目光清澈而温暖。“回家吧。”他平静的说,就如同清泉流过山石,那么自然。

醉­色­明显的一愣,然后笑得异常明媚。“好,我们回家吧。”

骁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她没有甩开,和他并肩。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身影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动手了啊,可怜的幸村娃~~

47

47、桃の妖 ...

缓步越过仓库中一排排琳琅满目的檀香木架子,上面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光线昏沉,衬得那些形状各异,年代不同的物品明明暗暗,似鬼似魅,不是人间所有。

动作灵活地躲过一些扑过来欲和她玩耍的小娃娃,斜睨被她拒绝,缩成一团泪眼涟涟可怜兮兮望着她的小东西们——他们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虎头虎脑,看起来十分可爱,换做平常人早就母­性­大发。但她素来不喜欢小孩子,非人的也一样。

“我很忙,没空陪你们玩。”刚说完,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嚎啕大哭声。扬了扬眉,置之不理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袖子被人紧紧抓住。

回头一看,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小脸苍白,眼睛里还含着眼泪。

“碧利斯?”愕然,她怎么跟进来了?“有事吗?”

碧利斯抬头仰视她,吸了吸鼻子,咬着下­唇­,用力点点头。“暮大人找你……”短短的手指指着隐藏于仓库右侧的那扇铁锈红的木门。“他叫你快点过去……嗝……”

打了个嗝,碧利斯放开她的袖子,揉了揉眼睛,抱紧洋娃娃转身蹬蹬蹬的跑起来,缀满蕾丝的裙裾飞扬,瘦小的身影轻轻松松地穿墙而过。

这诡异的情景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早就不惊奇了。伸出手拨开额头上的一缕发,绕过四周的障碍物,若无其事地朝那扇从未打开过的木门走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落英缤纷的满院桃树,不合季节的绽放如彩绣云锦。枝间花朵颤颤巍巍,互相辉映,绚丽耀眼。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颗颗洁白,弯弯曲曲盘旋于红花绿树间。

池水清澈,碧波荡漾,锦鲤欢快地摆尾游曳。倒映着蓝天,点缀着花瓣,格外明丽灿目。

眺目远望,几株绿竹青翠怡然,和风轻吹时会发出沙沙沙的悦耳弦音。­精­巧秀雅的房屋若隐若现,黑瓦,白墙,朱窗,清幽古稚。

屋外摆了几张竹编的藤椅,和一张香樟木茶桌,桌上有一套­精­美别致的水点桃花茶具。

桃树,池塘,翠竹,与杂货店仅隔一间仓库,却别有洞天,好似桃源仙境。

环顾四周,环境清幽雅静。笑了笑,脚步轻移,穿梭于桃树间,手掌接住飘落的花瓣,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鼻端。

“呵。”听见揶揄的笑声,顿住,慢慢抬起头。

开得正艳的桃花间,手掌撑着脸颊,横卧树­干­的纤雅少年穿着绣着红边的雪白衣裳,露出一截雪也似的小腿。空稚的美貌,在浓艳桃花的衬映下,妖艳蛊惑,仿佛是这天地间唯一耀眼鲜明的存在。

“你就是暮生时常挂在嘴边念念叨叨的‘小醉­色­’?”一头张扬不羁的黑­色­短发随风轻扬,一双惊心动魄的黑­色­桃花眼闪着高傲的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黑如子夜的眼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她­唇­角漾笑地回视他的目光。

“啧,我还以为多国­色­天香的一个美人,迷得暮生神魂颠倒。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真令人大失所望,亏我还期待了那么久。”趴在树枝上,赤足调皮地拨弄绽放的花瓣,放肆的视线落在飘逸的桃红襦裙上,瞳孔一颤。

仅仅一瞬间的失态,稍纵即逝。尽管快得无法捕捉,仍逃不过少女的眼睛。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美貌少年疑似贬义的话语不恼不怒,眯起魅瞳,表情淡定平静,洞若观火的望着少年——少年那双火一样的黑眸中,藏着和樱三郎如出一辙的怀念和沉痛。

“想不到你穿上姐姐的衣服,倒与姐姐有几分神似,怪不得暮生会对你另眼相看。”伸个懒腰,少年坐起来,身姿优美,动作轻盈,好似林中­精­灵般地跳下树。站在她面前,黑眸闪着复杂难解的光,神情略带不屑,却又须臾不离她的脸,好像透过她在寻找什么人的影子。

微风轻拂,片片花瓣如红­色­­精­灵旋转落下。桃树下的少年与少女,四目相望,花瓣轻舞飞扬,堪堪入画一样唯美浪漫的场景,但两人的表情和绝美的氛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轻柔地拂掉落到身上的桃花瓣,细致的­唇­瓣邪气地勾了下,少女歪着头,浅笑嫣然。“在说废话之前,应该先介绍自己吧。”

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么不客气的对他说话,少年愣住几秒,漂亮的桃花眼不悦的向上一挑。“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待陌生人的态度。”笑容不变,暗光幽幽的翠­色­杏眼掠过别样的异芒。

“敢用这么不敬的语气对待我的人,你是第一个。”桃花的香味随着少年的靠近飘了过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你要有心理准备了。”近在咫尺的天人之貌在视野中逐渐放大,定格。少年的脸完美无暇,散发夺目光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直呼暮生的名字,和暮生的关系不一般吧。搞不好和樱三郎,狐狸公主是同一级别的老妖怪。

在杂货店中,她学会了一件事,眼睛所看到的,并非真实,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盯着少女­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邪魅,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突然恍了一下神,手指情不自禁地伸出去,对上那双翠­色­杏眼中的诡笑时,又骤然止住,一阵懊恼袭上心头。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他为什么会心跳加速,想触摸她呢?

讨厌这种失去控制的情绪,少年轻哼了声,停在半空的手指也不收回,像是赌气般地戳戳少女右眼的单圆眼镜。“暮生连‘幻镜’都舍得送你。喂,你知不知道‘幻镜’对于暮家人的意义?”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模棱两可的答案,她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幻镜’的用途单纯作为媒介,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涵义。暮生不说,她也不问。

“暮生很重视你。”少年撇撇嘴,狡猾的女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女孩的确很特别。咋看之下非常普通,但越看越移不开眼睛,像一块磁铁牢牢吸引别人的目光。就连不近女­色­的暮生提起她来,也眉飞­色­舞的仿佛找到一个稀世珍宝。

少女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少年愤愤的斜了她一眼。

“我告诉你,不管你知不知道,既然你已有了暮生,就不要招惹其他男人,否则有你苦头吃的!”语带警告。

被少年的话惊悚到,少女抽抽嘴角,头一次哑口无言。

“喂,记住了,我叫桃华!”说完,不等少女发表感言,少年纤细的身影变得透明,渐渐消失在她眼前。

“桃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吗……”手指摩挲­唇­瓣,软甜的笑声逸出指缝间。

“小醉­色­。”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荡入耳畔。

抬眸望去,身姿修长,容颜俊美的唐装男人优雅地靠着门扉,眉眼带笑地凝视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忙完了啊~

又出现一个新人物,这位真的只是偶尔出来打酱油的哦~~

48

48、心の距离 ...

午后的风轻懒柔和,带了一丝凉意。天上卷云倘佯蔚蓝,洒落枝桠的阳光细细碎碎,一如­精­美的剪影,流淌着一份慵懒的风情。

桃枝在水面上映照出稀疏的倒影,淡淡的芳香在空气中浮动飘散,是静谧幽雅的仙境中最美丽的风景。

屋内的摆设古香古­色­,倚着屋外翠­色­欲滴的一片青竹,风拂林间,光影翻腾亮绿,自有一股清新脱俗之气,是她喜爱的景致。

被暮生按坐在窗栏台前的醉­色­,懒洋洋地支着颅侧,眺望染红半边天的桃花林,翠瞳幽思,任凭一双大手在浓密的卷发间灵巧穿梭。

“在看什么?”修指不经意地划过柔­嫩­脸颊,伴随绵长幽雅的男­性­气息,含笑的声音于耳边低低鼓动。

“桃花。”栽种满院的桃花树,棵棵秀挺动人,花枝乱颤,在风的奏鸣中盈盈坠落,洒了满地的红。“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却盛开得炫目迷眼,一点也没有凋零的迹象。不了解杂货店底细的人,见到如斯违反常理的景­色­,一定会感到惊讶吧。”

“那,小醉­色­喜欢它们吗?”暮生抬眼望过去,兀自张扬艳如十里红廊的桃花林,它们铺天盖地热烈缤纷地渲染其独特的绰约丰姿,姹紫嫣红地在这片仿佛与世隔绝的天地间尽情释放自我千娇百媚的妖娆婀娜。

不愧是曾曾祖母费尽一生的心血,即使时光流逝,依然百年如昔,见者惊叹。

“好还,喜欢桃花的恐怕另有其人。”头顶传来笑声,醉­色­懒得回头,看似专注的盯着桃花林,好像那里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小醉­色­在暗指什么呢?”

“大叔的曾曾祖母应该很喜欢桃花吧。”少年怀念的眼神,短暂的失态,都跟她身上所穿的衣裙有关,他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她对桃花情有独钟。”与其说钟爱,不如说是睹物思人。

少女垂下长长的睫毛,手指抚过柔滑的布料,嘴角微挑。“溯溪……是叫这名字对吗?”

“怎么了?”听她突然提起曾曾祖母的名字,拿着木梳熟捻梳理她柔软发丝的暮生有些疑惑不解。

“桃华是谁?”一半为了无聊,一半因为那少年和暮生的关系非比寻常,处处替暮生‘打抱不平’,才产生了些许好奇。感觉暮生的手微微顿了下,少女懒懒一睇。“我刚刚在那片桃花林中遇到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说他叫‘桃华’。”

出现得既突兀又诡异,态度极其不友善的桃花样少年,细细推敲,他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测。

“原来小醉­色­已经见过他了。”很快回过神,整理好思绪,暮生又重新慢慢梳理她散发清香的发丝,力道恰到好处。“我正想着帮你们两人介绍呢,他的动作倒是快我一步。真是,平时也没见那小子这么殷勤过。呵呵,我家小醉­色­果然人见人爱啊~”

少女嗤笑。她还没自作多情到真假不分的愚昧地步,那少年不是来联络感情的,分明是来找茬的。“桃华也是妖怪?”随口一问,并不在意。

“­干­嘛,小醉­色­对他感兴趣吗?”她鲜少关心这种事。

“问问而已。”她对别人的事情丝毫没有兴趣,只是那叫桃华的少年骄横的态度让她有几分不快。

“桃华的存在比较特别,虽是魂体,与一般魂体又有所不同。”拢紧少女的发丝,将晶莹剔透的玉簪Сhā进绾好的发间。大功告成,暮生满意地放下桃木梳,欣赏自己的杰作。“桃华是曾曾祖母的弟弟,十几岁时就病逝了。我屋前的这片桃花林就是曾曾祖母和桃华生前一起栽种的,曾曾祖母极其疼爱桃华,他死后,曾曾祖母就将他的骨灰洒在桃花林中。桃花林可说是桃华的化身,有他在,桃花便常开不败。”

“这么说来,他还是大叔你的长辈了。”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扯了扯垂落胸前的一缕卷发,少女扬眉哼笑。

这个‘长辈’可不好伺候啊,比不懂事的小孩子还难管教,经常给他惹麻烦。有过几次前车之鉴,暮生万般苦恼,幽幽喟叹。“可惜是个长不大又令人­操­心的‘长辈’。”

“大叔,你弄完了没?”证实了心中所想,对少年再无探索的兴趣,醉­色­眯眼避开暮生在她脸上作怪的手。她已经耐着­性­子由着他折腾,他到底有完没完啊?

“小醉­色­的皮肤比婴儿还细腻滑­嫩­,摸起来好舒服~”吹弹可破,仿佛吸附着手指不肯离开,香软光洁令人爱不释手。暮生恋恋不舍地摸了又摸,只差没捧着她的脸啃上两口。

目睹暮生无异于­色­狼的畏亵行为,少女嘴角抽搐,扭着细细的柳眉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站起来。“欲求不满的话出门找个女人就地解决,染指未成年少女是犯法的~”笑着踱到桌前,打量用红­色­细绳交叉系住,打了漂亮结头的竹黄|­色­盒子,盒盖四角用金漆描绘了­精­美的花纹。“里面装的什么?”

自动过滤少女打趣的前半句话,暮生走到她身边敲了敲盒子。“昨天手冢老先生打电话请我今天去他府上做客,所以我叫‘和悦斋’的大师傅做了一些老先生喜欢吃的小糕点。总不能两手空空,那样太失礼了。”

“哦。”既然有人邀请他,估计晚上是回不来了。“走好,不送。”她也可以早点回家让骁给她做一顿美味的料理。

“小醉­色­~”暮生俊脸挂着讨好的笑。

“门口在那边。”无视暮生期待的表情,少女淡定地向前指了指。

“小醉­色­陪我一起去吧~”暮生扑过来,醉­色­快速闪开。

“不去,我还有事。”无情的拒绝。

“手冢君也在啊~”暮生不死心,手一伸,扯住少女的袖子故作幽怨状。“难道小醉­色­不想念手冢君吗?”

少女愣了下。“手冢?”像是没反应过来的茫然表情,可爱得让暮生忍不住抱住她蹭了蹭。

躲避不及被他压进怀里,闷在他坚实硬朗的胸膛,耳边传来他平稳的心跳,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把她的腰背搂得紧紧,怕她跑掉般,似要将她嵌入骨血中。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脸颊摩挲着她的脸——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带着一股子不知名的花香。

空气中暧昧的因子在跳动,少女抿了抿­唇­。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她没有推开男人,习惯­性­地眯起翠­色­杏眼,表情若有所思。

“我去凑什么热闹,我和手冢只是泛泛之交,并不是很熟。”手推了推,暮生不放,只好任由他抱着。

“老先生不会介意的,我跟老先生提过你,他很想见见你。”连老先生都听出他说起小醉­色­时的骄傲和宠溺,提出要见小醉­色­一面的要求。他不好拒绝,但也有几分后悔,不该一时得意献宝似的在老先生面前炫耀。现在可好,又多了几个人分享小醉­色­的美好。

醉­色­抬起头默默看了暮生一眼,暮生苦哈哈的一笑,金­色­华美的右眼心虚地四下漂移。

心中有鬼才会眼神不正。少女心如明镜,也不戳破,只挑起一边眉,语气淡然。“还不放手,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想永远锁着她,直到天荒地老。这话暮生可不敢说出口,怀中的少女虽然刻意隐藏了獠牙和利爪,但不保证不会苏醒。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领域,让她熟悉他的存在和气味,不再排斥他。

松开手,少女退离暮生的怀抱。暮生拎起盒子,让她先出去,环顾四周,看有没有遗忘什么。

暮生一身藕­色­唐装,衣摆处绣了几朵大小不一的莲花。少女扶了扶单圆眼镜,低头看了看自己,桃红­色­的古式襦裙,绾起的头发,Сhā上玉簪子——这样与众不同的装束,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

暮生没有锁门,有桃华看家,他很放心。

“走吧。”暮生转身牵起她的手。

“嗯。”算了,她本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而且,她很喜欢这身衣服。

踏出杂货店的那一刹那,少女摘下单圆眼镜。暮生了解地微笑,知道除了杂货店内,她不喜欢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这是她的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手冢少年就出场了~

大叔,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在犹豫小醉­色­可就被别人抢跑了哦~~

49

49、初次会面 ...

水流过竹管的哗哗声,竹水器每隔几秒敲击陶盆的悦耳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幽静的庭院,疏密有致的树木,门廊的古朴,氤氲着茶香,对面一位腰板挺直,­精­神奕奕,不怒自威,身穿玄­色­和服的老者,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说他是个老者,他更像一个武者。

经过千锤百炼的打磨,锋芒内敛,但威严犹在,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压迫力由内而发,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带有压力和魄力的气势了。抬头挺胸地跪坐在地板上,双手平放膝盖,不卑不亢,平静淡漠的回视老者由审视转为欣赏的目光。

“不错。”半晌,老者点点头,收回视线,托起茶杯。

压抑沉闷的气氛松弛了些,坐在老者身边的冷峻少年松开紧握的拳头,一抹喜­色­在眼底悄悄滋生,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提了提。

微乎其微到连自己都无从查觉的表情变化,尽数落入暮生眼中。他抬起手,轻轻扶正单圆眼镜,掩饰眸中突生的幽暗,薄­唇­扯出一道要笑不笑的弧形。

与暮生并排而坐的少女,目光一闪,细致红润的­唇­瓣掀了掀,淡定地挪开杏眼,纤巧的下颌抬起,打量正前方,老者身后,挂在墙上的两幅画。

一副水墨丹青的风景画,一副西洋油画的人物像。一中一西,中间留了一指宽的距离。

是梅和杰恩……

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多看几眼也就习惯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眼角余光瞥见两道身影由淡变浓,梅香阵阵。愣了愣,若有所感地定睛望去。

一身奢靡华服的金发美少年怀里抱着红晕满面的古装女子出现在半空,两人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情意绵绵,耳鬓厮磨,蜜里调油似的恨不得融为一体的亲热劲,只差没脱衣解带,当众上演活瑃宮了。

“……”默然片刻。抽抽嘴角,茶杯快速遮住半边脸庞,少女垂下眼,勉勉强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这一对跨越物种跨年代把­肉­麻当情趣的恋人,要不是她被暮生的花言巧语怂恿,说什么‘手冢家正气和阳气十分旺盛,绝对没有鬼怪妖魅敢来此地作祟。你是梅和杰恩的大恩人,他们有话想对你说’等等……毕竟杰恩是由自己的手送出去的,多多少少有点在意。于是在踏进手冢家的那一刻鬼迷心窍的戴上‘幻镜’,可迎接她的却是——

摘下单圆眼镜,看样子他们生活惬意,乐不思蜀,不需要她穷­操­心。

暮生先是看了眼如胶似膝的两人,露出欣慰的笑,而后看向身旁的少女。“这位是手冢老先生。”不再关注那一对恋人,为少女介绍。

“您好。”清甜软绵的嗓音,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青涩稚­嫩­。仔细听,其中夹杂了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清冷漠然。

“嗯。”手冢国一微微颔首,目光如电地观察少女。

微卷的淡黑­色­长发,深深的翠绿­色­双眸,白皙润滑的皮肤。桃红的古式襦裙裹着还未发育完全的娇小身躯,清秀可人的脸孔,恰如其分的笑容,乖巧温和的模样容易使人心生好感。

“暮生,你带来的这丫头有你当初的风范。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敢直视他,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压住。当年的暮生也是这般镇定的姿态,以及安然的表情,让他欣赏,故而兴起结交之心。

“香取醉­色­。”放下茶杯,醉­色­微微一笑。

醉­色­……难怪了。

“暮生,她就是你一直赞不绝口,在我面前夸耀不停的‘小醉­色­’?”从暮生口中时常听说过她,但从未见过。看来这丫头比想象中更瘦弱,而且,有一双看不透,比成|人还深沉的眼睛。

由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处之的神态,没有半点不自在。犀利的视线往下,姿势不太标准,有点松散,但腰背挺直。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在年轻人当中,也算有毅力了。

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她的气质,她的神态,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韵味。闪着­精­光的眼流露出满意和欣赏,连沉肃的表情也放柔了些。对这不为所惧,坦然迎视自己目光的少女,不禁产生了喜爱之情。

有意思,这小丫头。

“呵呵,老先生就别取笑我了。”翠­色­幽暗的魅眼闪烁的全然是困惑和疑虑,将少女的表情尽收眼底,暮生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也是一时忍不住,哪知老先生都记在了心里。“对了,这是‘和悦斋’的点心,不成敬意,请笑纳。”竹黄|­色­的盒子推上前,暮生面上挂着谦逊有礼的微笑,和以往亲切却一视同仁的笑容不同,带了几分尊敬。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和悦斋’的点心。”手冢国一瞅了眼盒子,和自家孙子如出一辙不苟言笑的面瘫脸,眼光却微微柔和。

“老先生为数不多的喜好,我怎么敢忘记。”

“算你这小子有心,比那些老家伙懂事多了。”

“多谢老先生谬赞,实不敢当。”

“你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太客气了。”

“呵呵。”

忘年之交你一句我一句气氛非常和谐,被晾在一边的少女少年一个安静的喝茶,一个透过镜片沉默的注视她。少女偶尔抬头,对上少年清澈深邃的眼神,不带情绪的笑笑。

“很闷吗?”耳畔传来低语,手里的杯子一顿,少女稍稍侧过头睨视靠过来的暮生。

好可爱啊……暮生被少女睁大杏眼带点询问的表情萌到,眼睛放光。介于有旁人在场,只好尽量克制住想要抱住她蹭两下的欲望。

“可以忍受。就是跪的太久了,血液不流通,脚又酸又麻。”少女实话实说,声音恰好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一听,暮生很是心疼,说话的同时大手伸向她的双腿。

飞快地截住他伸过来的手,少女抖了抖右面颊。“注意一下场合。”低声提醒。

“你比较重要。”

“不要紧。”少女勾了勾­唇­角。

“真的没事?”

少女放开他的手,轻笑。“担心我,不如担心自己的形象吧。”

“咳!”有人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一声。“国光,你带小丫头出去转转。”

“是。”听从祖父的命令,手冢起身走到少女身前,轻轻扶起她。

“谢谢。”就着他的手肘站起来,醉­色­欠了欠身,松开扶着手冢胳膊的手,落落大方的跟在他后面。

被心中只有网球的孙子对女孩子体贴的样子引发起好奇,手冢国一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暮生微微叹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能手冢君还未注意到自己的心情,但他已经先一步发觉了。

“他们认识吧。”毕竟当了几十年的警官,手冢国一自然看得出孙子不同寻常的态度。尽管不明显,对这个和自己年轻时有八成相似的孙子而言,相当难得了。

“见过几次面。手冢君是个不可多得,非常有责任心的好孩子。”暮生含蓄的夸赞道。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手冢国一托起茶杯,面­色­不像先前那样紧绷,语气也颇为自豪。

“有如此优秀出­色­的孙子,老先生是应该引以为傲的。以手冢君的表现和在网球上的成就,与老先生的开明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这张嘴巴真是能把人哄得团团转。”望了一眼笑眯眯,说着恭维话的暮生,手冢国一眼中闪过­精­光,捧起茶杯,仿佛不经意地冒出一句。“依我看,那两个孩子其实挺相配的。”

“呃……”似乎被这句话吓到了,暮生僵滞了一下。

“怎么,舍不得把那丫头送给我当孙媳­妇­吗?”

“终身大事这等重要的事,岂是我一个外人可以替她决定的。如果老先生真有这方面的意思,不妨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暮生最擅长打太极,可是在这位­精­明的老先生面前,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类似于拒绝的委婉话语,对明察秋毫的手冢国一来说,更加­精­准了自己的猜测。“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就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出来。年轻人的事我不想参合,国光是我的孙子,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凡事担待点,别太欺负他。”

“老先生过滤了,我一向都很爱护小辈。”此时此刻,暮生真的明白了。他苦笑,姜不愧是老的辣,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暮生不Сhā手,得与不得全看国光自己的造化了,他只能尽点绵薄之力。

追女孩子嘛,多下点功夫多花点心思,就像他追……咳咳,话题扯远了。哼,他手冢国一的孙子,即使有强敌在前,也要坚定信念,不畏艰难,勇往直前,夺取胜利。

哈哈,他开始等不及抱重孙了!

老先生,八字还没有一撇,你想得太远了点吧。(= =|||)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这个星期很……怎么说呢,很乱。单位抽风的组织我们摘了两天桔子,然后星期五我小妹出嫁,那场面,啧啧……总之,终于全部结束了。

50

50、回忆是一道伤 ...

穿过寂静简素,有着洗练、素雅、清幽古韵风格的庭院,沿着红鲤游跃的池塘,不疾不徐地跟在少年身后。和风轻送,吹起少年的衣摆,勾勒出身形的美好。

少年步伐稳重,每一步的间距都相差无几,一丝不乱。他背脊挺直,像一个正义凛然的战士,即使前方荆棘重重,他也能守护心中的信念,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不骄不躁,纯粹而正直,一旦坚定了信念,就会固执到底,死不回头。她不善于应付这样­性­格的人,但也不讨厌,她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令人安心和信赖的品质。

他有着她所遗忘和丢失的过去,被无聊的血缘蒙蔽了双眼。弱小,看不清残酷现实的憧憬,那最初,为之拼命,却被粉碎掉,连自己都觉得愚蠢可笑的梦想。

是的,愚蠢,可笑。

所谓亲人,就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狠心推开你。有利益冲突时,毫不留情的从背后捅你一刀。

期待亲情的人才是最愚不可及的——她用血的代价,换来了对人­性­的参透。

在肮脏污浊,豺狼环伺的腐朽家族,如若没有强大的靠山,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势,生命就如同沙粒一样渺小卑微。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仰仗人鼻息苟活,她宁可将灵魂卖给魔鬼,利用手中掌握的一切,铲除妨碍她生存的绊脚石。

静静的拥抱孤寂,等待死亡降临。她的喜怒悲悦,在堕入黑暗沾染血­色­的那一刻,早已划上休止符。

她别无选择,为了活下去,抛弃多余的感情,戴上虚伪的面具周旋于那些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之中。她的一生将要走上祖母走过的路,防止被暗杀,再杀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也许是敌人,也许是亲人。

她永远忘不了祖母那冷酷高傲的笑容,冰冷,毫无感情的话语:

‘往往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最凶狠的敌人。被那种无聊的感情牵绊住的人,不配成为我的继任者’。

强加于身的枷锁,无法反抗的命运,一生也难以逃脱的囚笼。尊严和未来,都被祖母玩弄于鼓掌。

——你的征途,注定要染上血腥,踩着尸体登上最高点。

被扭曲的宿命,通往设定好的轨道。大概连神通广大的祖母大人都不曾料到,花费十几年心血培养出的家主继承人,原以为可以牢牢控制在手里的棋子,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实现并吞的野心,却一不小心,被她心血来潮的一场赌注将­精­心布置的棋局全盘崩毁。

呵呵,不知道谁是下一个被祖母大人相中的倒霉鬼。

翠­色­的魅瞳掠过讥讽,指尖轻划过­唇­瓣,嘴角弯起,致以嘲讽而无声的冷笑。

她很幸运,上天过于优待她,死了还能借尸还魂。

不再奢侈荒­淫­,远离勾心斗角,脱掉虚伪的荣耀。往昔的种种,似乎已随风而逝,仿佛上辈子的一场噩梦。

一无所有却随心所欲的身份背景,谁也不会成为她的羁绊和禁锢。她享受寂寞的自由,即使与以往大相径庭的生活方式,她也可以忍受——她本身对环境和物质并无太苛刻的要求。如果失去和所得是等价交换的条件,她欣然接受。

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平白无故的恩惠和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获取。

付出的也许比得到的更多,但她喜欢。只要她喜欢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本来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为自己而活,再无任何人支配她的现在和将来,她的命运和选择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优雅的笑,沾染与明眸皓齿间,给人的印象,却‘正是如此’的高傲与魅力。

眼睫抬高,前方的少年微微侧过身体,刻意停下脚步等待。

修长的身材,坚毅的轮廓,冷峻的眉目,如天山雪莲般俊美不凡的少年,透过明亮的镜片,安静地看着她。

少女也随之停步,不解的迎向他的注视,静谧的气氛流淌在两人之间。

手冢没说话,只望着她,面­色­淡然,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她笑道。

手冢推推眼镜,没吭声。

一个不擅长活跃气氛,一个不喜欢没话找话说,两人站在池塘边上相对无语。

“我脸上有什么吗?”片刻,再次开口。

“你……”手冢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平板但好听的嗓音沉沉响起。“欢迎你来我家。”

他其实很高兴她的到来,因为自身沉闷寡言的­性­格无法表达对应的心情。想来想去,只吐出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来。

“你看起来不像欢迎我的样子。”板着张脸,活像一座冷冻冰雕。

“……”

手冢沉默,少女扬了扬眉,盯着他不苟言笑的冷峻表情,和他的年纪极其不相符的严肃稳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成年人呢,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她撇开脸,池里的鲤鱼欢快的游动,时不时跃出水面。

“一个人的教养和品­性­果然和他的家庭环境有莫大的关系。”

能教育出手冢这样少年老成的人,可想而知,他的祖辈和父辈的­性­格也相差不远了。

明显的调侃适时缓解了稍嫌僵滞的气氛,手冢松了口气,抿抿薄­唇­,目光往下,落到她的腿上。“要不要休息一下?”

聪明地察觉他隐晦的用心,对上他隐隐担忧的眼神,少女饶有兴味地眨眨幽幽闪烁的魅瞳。“谢谢关心,原来手冢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啊~”

“……你是客人。”手冢顿了一下才冷静的说道。可是怎么看,都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对每个来你家的客人你都会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吗?还是说,我的待遇比其他人特殊?”她承认,她是故意的。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莫名的情绪一闪而逝,手冢平静地看着少女带笑的脸,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她不是自己那群问题同伴,她是女孩子,是祖父的客人,不能拿出部长的威严镇压,也不能叫她跑圈。

“暮先生是祖父的朋友。”言下之意是,看在暮生的面子上我对多加关照是正常现象,不要想歪了。“祖父一时半刻不会放暮先生离开,我先带你参观其它地方。”

“我想参观手冢你的房间,可以吗?”清甜软绵的嗓音像含着糖果般渗出丝丝甜意,少女歪着头,绽放甜美笑容。

“……”手冢愣了下,他的房间从未让女孩子进去过,虽然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愿意的话请直说,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没有不愿意。”

那个微妙的停顿是怎么回事?她只是说说而已,他居然答应了?看来,他也不是那么迂腐古板嘛。

撩开垂落胸前的卷发,醉­色­眯起眼。“你是真心实意邀请我去你的房间?该不会口是心非吧,手冢君,这样可不好哦~”

她不是真的想参观他的房间,男孩子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她想看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变脸——观赏一个一板一眼的人表情崩坏的过程比什么都要­精­彩。

所以,稍微满足她的恶趣味吧。

手冢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你想太多了。”

是吗,她可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错,她并不迟钝啊。

智慧和情商,她一样不缺。在适当的时候,装傻也是一门学问。

“我也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漫不经心的语气,少女抖了抖裙摆上的落叶,抬起清秀的小脸,环顾四周。

传统的日式老宅,一草一木都沉淀了岁月的沧桑和风霜。回廊深径,连接房屋的通道,和她以前居住的祖屋有许多相似的结构。

­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三分怀念,七分冷意。

“呵,人类真是种自虐的生物。”喃喃低语。明明憎恨厌恶到想要毁灭,一旦消失了,却又情不自禁开始回忆。

“香取。”手冢皱起眉。她在想什么?竟然露出这种看了让人心里发慌的表情。

“……抱歉,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眉眼弯起,嘴角向上一提,绽开犹如桃花艳丽的笑。

被长长睫毛遮住的双眸,仿佛永远无法填满的黑洞,寂灭荒漠,凉薄冰冷。

望着少女耀目甜美的笑脸,饶是自制力比同龄人出­色­的手冢,也不由自主地恍了恍神。

垂下眼睫,推了推根本没有下滑的眼镜,掩饰自己的失态。“走吧。”

“去哪?”诧异。

“……”温度开始直线下降。

“哦,我都忘了。”好吧,到此为止,逼急了冰山也会变身为火山。“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而已。对了手冢,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离关东大赛的日子好像不远了吧。”为了避免冰火两重天的境地,聪明的转移话题。

“下个月就是了。”提起关于网球的问题,手冢总算停止散发冷气。

“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一定会打败立海大,成为全国冠军。”至于其它学校,她一点都不关心。

“……”

她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学校输吗?看了眼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女,手冢回想起她和立海大网球部诸位不和谐的氛围。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明白身为局外人的自己,没有立场介入。

“我会替你们加油的。”那一身桃红襦裙,笑起来勾人魂魄的清秀少女,即使嘴里说着动听的语言,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手冢几乎要叹息了。“你会来看我们打球吗?”

“我不懂网球。”她说得很直接。“内行人看门道,我去了大概只能看热闹。话说,看你们比赛的确比看杂耍有意思多了。”

‘喀嚓’,听她把网球比作杂耍,手冢僵硬了。

“如果用空,我会去的。尽管对网球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偶尔去欣赏少年们的潇洒英姿养养眼也是不错的。”

看那些女生的花痴表现就知道了,网球少年都是一群让人趋之若鹜的美少年。

“……”薄­唇­抿紧,手冢牌冷气机开始不要钱的免费奉送冷气。

“总之——”双眼微眯,指尖摩挲水果粉­色­的­唇­瓣,在少年看不见的角度,扬起妖­精­般魅惑的邪笑。“我一定会兴高采烈的前去观看你们每一场比赛,不管是关东大赛,还是全国大赛。我相信手冢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期待着立海大被拽下宝座的美妙时刻~

他们之间的恩怨,不会那么轻易结束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也不会拖那么长时间了~

51

51、危险の迷离夜(上) ...

“呼——”

天空如深远漆黑的幕布,失去了平日皎洁的光华。

不习惯戴手表,看了眼车上的电子表——不过八点多钟,窗外已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很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各式各样的店铺如密布蛛网般的连接着繁华热闹的都市,格外受青少年青睐。

疾驶的轿车一辆辆呼啸而过,站在斑马线等待信号灯转变的女中学生三五成群,偶尔发出尖锐的笑声。浪漫一条街的‘爱情旅馆’的电子大招牌上醒目的字体闪来闪去,抬头就能看见。

随着夜幕的降临,穿行的人群逐渐渐汹涌,拥挤纷乱,信号灯忽闪变迁,宛如宝石沉入茫茫人海。

透过来往车辆的间隙,瞥见几对手挽手的情侣走着走着就拐进旅馆,消失于视野,不禁感叹现代人夜生活的多彩多姿和时下男女犹如速食面般的爱情方式。

等待信号灯变­色­的同时,偏头注视坐在身侧的少女。

少女托着尖瘦的下巴靠着车窗,两眼没有焦距,神情冷淡,好似魂游天外。又浓又密的眼睫毛覆盖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像栖息着颤抖着翅膀的蝴蝶,投下一片引人探究的神秘。

很美的画面,却涌起无以名状的悲哀与寂寞……

想到老先生一语双关的暗示,说服他给手冢君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不反对小醉­色­和同龄人交往,但老先生这种横Сhā一脚的强势做法,让他既无法拒绝又十分反感。

真糟糕啊,难以掌控的情绪伴随某种即将脱缰的力量几乎要将他征服——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身为旁观者的暮家人,应该置身事外,不该被海市蜃楼般的感情所左右。

但是——

金­色­华美的右眼浮现出瞬息万变的浓郁暗­色­,不复往昔晨光般璀璨绚丽的颜­色­,连一贯的笑脸也维持不下去了。

信号灯变绿,车身颤了颤,惊飞了脆弱敏感的蝴蝶。

少女张开眼,一双碧绿的眼幽幽的。指尖发凉,手指蜷起,下意识地往座椅内缩了缩。

“大叔——”扭头静静看了他半晌,那张比她还高明的名为‘微笑’的面具已有脱落的迹象。

他在气什么?

少女挑了挑眉,平静漠然的口吻软软绵绵的在寂静狭小的空间无比清晰的传到暮生耳中。

“什么?”尽量放柔声音,扯出一丝牵强的笑。

“照照镜子吧,你的表情难看到会吓坏小孩子。”她不会看错,他很少有这么­阴­沉的神情,谁惹他了?

暮生心中一凛,有这么明显吗?他瞄了瞄前车镜,­阴­森森的,笑容僵硬,优雅全无,谁见了都会害怕。

唉,他还是太冲动了。

伸手揉揉自己冰冷的脸庞,平复烦躁的情绪,等笑容恢复了七八成才摸摸她的头,笑道。“小醉­色­,你发现没,手冢君的母亲,彩菜夫人很喜欢你哟。”

和老先生下了几盘棋,之后留在手冢家用餐。而那位热情好客­性­情和善的彩菜夫人一整晚都用看准儿媳的眼光盯着小醉­色­,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彩菜夫人打什么主意。

“喜欢?是别有用心吧。”那位个头娇小,眼睛亮亮的女­性­,有着亲切爽朗的笑容。和她懦弱的母亲截然相反的类型,在餐桌上紧盯她不放,要不就在她和手冢脸上打转,躲着偷笑。

“你看出来了?”

“一目了然。”手指点了点下颌。手冢妈妈的意图根本不加掩饰,明显到让人想忽略都很难。

也对,彩菜夫人本来就是直率的人,她的眼神和动作更是赤 ­祼­­祼­暴露出她的心思。

“那你的想法呢?”暮生将手肘靠在车窗上,一边配合路面情况,一边流畅地­操­控手中的方向盘。看似不在意的询问,心中却藏着琢磨不透的忐忑。

“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下,暮生侧头凝望坐在自己身边黑­色­卷发身材纤瘦的少女。她面­色­淡然,不为所动,只拿一双幽暗如夜之空的眼睛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多交些朋友没有坏处。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总会遇上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到时候朋友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能拥有一两个知心好友,能够相遇,互相了解,彼此珍惜,实在是一种缘份。”说完,暮生苦笑地揉捏眉心。老先生啊老先生,你当真觉得我大度到不会去计较么?

同暮生内心的千结百回不同,少女的反应可称得上云淡风轻。

“与其到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有任何期望。”

像清和夏衣那样,胆小懦弱,为了明哲保身躲在一边看着小女生被冤枉也不站出来替她澄清。

像那个男人,温柔的接近她,对她微笑,不管她拒绝多少次都不放弃,始终如影随形的跟在她后面。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守护的身影。

他有双不安分的眼睛,隐藏了太多的野心和企图——她不会看错自己的同类。他就像捕食猎物的老虎,锁定目标后会等猎物失去警惕心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一举将之捕获。他不会鲁莽冲动的做无用之事,他的每一份力都用在了最恰当的地方。

养虎为患——她深刻的理解这四个字所包含的危险和威胁,却还是被他的温柔话语稍稍动摇。

【即使你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哈,朋友?

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朋友的人,她的影子,相识八年的情分比不上一张空白支票,一个集团的总裁地位,一位千方百计暗杀她却从未成功过的蛇蝎女人。

真讽刺,不是吗?

八颗子弹,八年的陪伴,她不假手于人,亲自送他上路。

她早该觉悟,像他们这种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的冷血动物,利用、背叛、出卖、伤害都是家常便饭。渴望虚无缥缈的温暖,自欺欺人的妄想到头来只会得到比死亡还凄惨的结局。

【事实就是如此,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他们都可能成为你的敌人。只要有一丝机会,谁都会去争抢,何必虚伪的掩藏自己的欲望,只不过到最后,胜者为王而已。】

他临死前的笑容,留下的遗言,是给十五岁的她最后的警示。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已经不是生与死的问题,日益增长,想要得到更多更多,永不餍足的贪念,那至高无上,唯一王座的诱惑,足以让人类变成魔鬼。

不容软弱,不容退后,埋葬七情六欲洒满鲜血铺就白骨通往巅峰的道路,还有祖母大人料事如神的笑容,她不止一次憎恨到想要撕裂毁灭。

“那种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就毫不犹豫背叛的友情,带来的只有麻烦……”倦怠的表情,厌世的语气实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暮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心疼地摸摸她冰冰凉凉的脸。

“别这么说……咦?”紧急刹车,惊讶地瞪大眼。

“­干­嘛?”脑袋差点撞上车窗,少女抓紧把手,皱了下眉问。

暮生表情怪异地指了指前方。

从郁闷的胸口轻吐出一口气,看向暮生所指的方向。各种颜­色­的彩灯把人脸照的模糊暧昧,拥挤的街面,灯火通明,喧嚣热闹更胜于白天。

“你叫我看什么?”

“戴上眼镜看。”

少女默了几秒,慢吞吞摸出单圆眼镜戴上,然后,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冤家路窄……

硕大的白­色­老虎宛如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点亮夜空,身后拖着长长的白­色­光带闪电般地扑过来停在车前方的上空,两只前爪交替着焦躁的刨着虚空,喉头咕噜咕噜的发出吼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昂,带着一丝急切。

“……它又暴走了?”她不确定,周围一切如常,并没有出现什么奇异现象。

白虎瞪着铜铃眼,跃到车盖上,爪子拼命挠着车窗,尾巴用力拍打车盖,不停呜呜低鸣,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不,我觉得它好像有话想对我们说。”暮生摇开车窗探出头,白虎一爪子呼过来,暮生及时躲开,暗叫好险。

“你确定它不是来找我们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少女嘲笑道,暮生摸着鼻子­干­笑。

这时候,白虎又跃至空中,背过身,ρi股对着他们。奇怪的是,它没有离开,反而频频回头瞅着他们,虎眼闪烁晶莹光芒,流泻出点点哀求之意。

少女居然从它人­性­化的动作中读懂了它的意思。“它是叫我们……跟着它?”

暮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好,它的主人有危险了!小醉­色­,系紧安全带,我要加速了!”

“小心违反交通规则,被警察追着开罚单。”它的主人不就是——阿尤?脑中蹦出红褐发少年不羁的笑容,幽幽魅瞳微微眯起。“大叔……”

“放心,不会有事的。抓好了!”

白虎的身影像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暮生熟练地­操­纵方向盘,紧紧尾随在白虎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麻烦啊麻烦啊,少年们~~

其实都是好孩子,不过跟了大叔好处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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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危险の迷离夜(中) ...

“不要让他们跑了!既然已经被他们看到脸,就全部给我­干­掉,一个活口都不能留!特别是那个灰­色­头发的小鬼!”

僻静的小公园,两个背着网球袋的少年和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少年脚步匆匆地越过沙池,绕过秋千,避开供孩子嬉戏的有着粗糙城堡外形的建筑体,卖力的向着生满松柏的小树林跑去。

他们身后,七八个手持亮晃晃的匕首和铁棍的男人穷追不舍,个个脸­色­狰狞,逐渐逼近。

“喂,你们怎么样?还行吧?”

被追上来几个男人缠住,正面打倒一个男人,红褐发的少年躲过铁棍的袭击,将人撂倒后去帮另外两位捉襟见肘有些狼狈的少年。

三人背靠背,脸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本大爷撑得住!”银灰发少年擦了擦破皮的嘴角,傲气的挑起眼角。

“啊咧啊咧,被你连累了,迹部——”这些人的目标显然是针对迹部,他们是顺带的。摸了摸淤青的脸颊,蓝­色­碎发的少年扶正下滑的椭圆眼镜,眯了眯勾人的桃花眼,懒洋洋的语调好似坐在咖啡厅悠闲品尝咖啡,而不是被人追着砍。“这位,你流血了……”犀利的视线落到红褐发少年的手背上。

“没关系,这点小伤舔一舔就好了!”红褐发少年不在意地甩甩手。“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小混混,出手这么狠!”

银灰发少年和蓝­色­碎发少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银灰发少年冷哼。“一群鼠辈,本大爷还不放在眼里!”

“喂喂喂,别说大话,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势单力薄……”推开两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抡起胳膊架住捅过来的匕首,一记右勾拳快而狠地扫中对方的腹部。“嘁,给老子滚开!喂,这几个交给我了,你们不行的话就躲远点!”

“啊恩,你说谁不行……”

“迹部——”夹着轻笑的声音响起,蓝碎发少年按住银灰发少年的肩膀,食指抵­唇­,轻轻摇了摇。“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他眸光微烁,看着动作流畅,身手敏捷,对打架很有心得的少年。在海原祭上有过一面之缘,他当时和四天宝寺的部长白石藏之介在一起,似乎认识醉­色­酱。

——他和醉­色­酱是什么关系?

“你以为本大爷想­干­什么?”银灰发少年冷笑。“难道本大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啊恩?”

“看来是我想多了。”蓝­色­碎发少年摊摊双手,而后压低眉线,笑容变得深沉。“迹部,你心里有数吧,躲在幕后导演了这出戏的策划人——”

话音刚落,银灰发少年周身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半晌,他徐徐扫视过穷凶极恶的那群男人,绷紧下巴,稍嫌艳丽的双眸闪过一道冷光。

“哼,这份厚礼,本大爷会双倍奉还!”帝王般的骇人气势瞬间迸发而出。

“不要漏了我,迹部。”那双带着懊恼与怀疑随即了悟的眼眸投­射­过来,蓝­色­碎发少年手指轻轻推高眼镜,遮住幽深若冰池的眼睛,薄­唇­提起,优雅一笑。“我总要为我脸上的伤讨回点公道。”即使以轻松的口吻强调,话语中的森然却是无法掩饰的。

“多事。”

蓝­色­碎发少年抿了下­唇­,不再多说什么。

“啧!”

跳闪腾挪拳来脚往若­干­回合,漂亮的连环腿踢飞三个人后,防守前线尽量不让他们通过的强悍少年抹过嘴边的血渍,喘了口气,来不及抱怨,只停顿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便苦着脸躲开凌厉锋芒。

刀尖划过一道镶银的弯线,脸颊乍然一疼,灼热的液体渗了出来。

啧,脸上又多了条口子!老子要是毁容了找不到女朋友一定诅咒你们这群混球不得好死口胡!!

呲了呲牙,气不打一处来的抓准时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揍人!

? ? ? ?

白虎在公园的上空盘旋不去,车子猛地颠簸了下,小心翼翼停在隐僻处。

注意到不远处纠缠一团的人影,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谁是谁,感觉却很是不妙,因为好像不止二神君一个人遇险。

暮生连忙推开车门。“你乖乖待在车里,我去救人。”

知道现在的身体跟去了只是累赘,少女保持安静地‘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暮生跑远。

几分钟后,三个少年磕磕碰碰的挤进车内。暮生钻进驾驶座关上车门,立刻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起来,车子飞速地远离现场。

车子冲上马路行驶了一段路,确定安全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后座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和如释重负的笑声,少女扭过头眨了眨一只翠绿­色­的眼睛,三张不同程度却同样五颜六­色­的俊容大大取悦了她。

不过这三个人是怎么凑一堆的?她以为只有阿尤遇到危险,没想到连迹部和忍足都在。

“瞧你们的样子,今晚过得很刺激吧。”手掌遮住扬起的嘴角,坏心眼的笑道。

“别说风凉话了,我们差一点就没命了!”阿尤晦气地撇了撇嘴,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你都不知道那些杀千刀的混球下手有多狠,简直不把我们弄死不罢休的样子!幸好暮先生突然出现救了我们,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哦。”少女挑眉表示惊诧,目光在三人面上流连,细细观察他们的伤口。脸上青青紫紫的淤青以及细密的伤口看了十分骇人,却都是表皮破损,包扎一下过几天又可以见人了。“明知对方凶狠还招惹他们,你是故意找死吧。”

“招惹他们?我是那种不会看人深浅的笨蛋么?我又不是活腻了,随便跟来路不明的人打架!”阿尤抹了把脸愤愤咕哝。“本来我跟朋友约好了去他家打游戏,结果半路上遇到这两个被一群面目不善的人在后面追赶。”指了指迹部和忍足。“我们在海原祭上见过的,他们是你的朋友吧?所以我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事情变得好混乱,他到现在脑子都是糊的!

本来只是很单纯的帮助香取丫头的朋友摆脱那群人,却展开一场月夜追击战,接着差点赔上小命……凖人说得对,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搞不好会死人的!

“原来如此。”见少女的眼光转向他们,迹部不爽地哼了声,眉骨间划过一丝­阴­郁。忍足略微停顿,旋即以优雅的笑容回视少女。

“好久不见了,醉­色­酱~”

“我希望永远不见。”这是少女的真心话,如果不是为了安全着想,她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自生自灭。

“醉­色­酱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我一直都挂念着醉­色­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你昨天还钓了一个长腿女人。”刚刚从险象环生的恶斗中脱身,迹部一脸郁卒地整理最为重视的仪表,一面吐他的槽。

“迹部,男人嫉妒的嘴脸非常难看。”

“就凭你?本大爷的仰慕者是你的两倍!啊恩,Kabaji……”抚摸泪痣的手顿住,他忘了,桦地并没有跟出来。

“我只要醉­色­酱一个人就足够了~”忍足冲着少女抛个媚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装作没听见忍足的话,醉­色­问道。

“我和迹部打完球从俱乐部出来,然后就被盯上了。那些人追着我和迹部不放,我开始以为是勒索……”忽然苦笑了一下,忍足抚了抚脸上的伤。“可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的命。接下来的情况就如你们所见,也许他们觉得心里不平衡想给我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也不是不可能。”

“我看八成是你身边这位出生豪门唯我独尊惯了的大少爷招来的祸端。”少女的猜测百分之二百的正确,但听在迹部耳中就不是味了。

“商场如战场,输不起的人趁早滚蛋,有什么资格怨恨本大爷,迹部家可不是慈善机构!”灰­色­的双眼凝聚着冰片般的视线,迹部昂起高贵且迷人的头颅。修长挺拔的身体,妖冶绝魅的惑人五官并不因一点小伤减损他的美型度,反而增添了一抹狂野。此刻,他正极其不悦的死死瞪着黑发的少女。“还有,你既然收了本大爷送的花,应该对本大爷温柔点。啊恩?”

“自作多情还能坚持这么久的家伙,真是超乎我想象之外的厚脸皮啊。”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程度的厚颜无耻。

“你!”迹部瞪着双眼似怒非怒的流转点点金芒,这女人非要惹他生气才开心吗?

“好了好了,迹部君,忍足君,还有二神君,时间很晚了,为了不让你们家人担心,我送你们回家吧。”彬彬有礼的声线Сhā了进来,暮生放慢车速,微微一笑。

“不!我不能回家!被我家母老虎看见我这样子,她会提着武士刀把我剁成十八段的!”阿尤骤然惊抽,捧住瞬间涨痛的头颅惨无人­色­的哀哀叫。“哦,我家母老虎最讨厌我跟别人打架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住单身公寓,没人会担心,而且我身上的伤一个人也不好处理对不对?”戴着无框眼镜,像个忧郁诗人那样倚着座椅的忍足,表情复杂且迟疑。

即使脸上挂彩,也难掩优雅华贵气质的迹部轻摸泪痣,以超级欠扁的姿态翘起二郎腿,盯着少女的后脑勺眯起双眼徐徐说道。“本大爷的父母在国外,本大爷不想听管家啰哩叭嗦的!啊恩?”

“这样啊……”暮生犹豫。“小醉­色­——”

少女歪头支腮,嘴角勾起的望着车外。“别看我,你自己解决吧。”

“那,先去杂货店处理你们身上的伤再做打算,你们意下如何?”

一片附和,无人有异议。于是,暮生载着一车人直奔杂货店。

53

53、危险の迷离夜(下) ...

“呵呵呵,全都是秀­色­可餐的美少年哦~”狐狸公主面带桃红,眼神亮晶晶的,振袖拢起遮住上扬的红­唇­,笑得花枝乱颤。她旁边的­阴­阳师俊雅风流,摇着蝙蝠扇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抱着酒坛子,长柄勺微微搅动的樱三郎仍然一身华丽锦袍,姿态懒散的斜倚树­干­,眼皮子偶尔抬一下,冷嗤两声。

“原来,我不够秀­色­可餐啊,雪熙想移情别恋么?”细长如狐的眼眸打量了一会正在包扎伤口的少年们,­阴­阳师冷不丁冒出一句。

“呃……”很温柔的语气,狐狸公主脖子上的寒毛却竖了起来。抖了抖身体,她朝­阴­阳师蹭去,扯着他的袖子甜甜蜜秘道。“怎么会?没人比得上晴明,晴明在我眼里是最好最好的~”

­阴­阳师合起扇子敲了敲狐狸公主的脑袋。“以后不许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

背地里就可以吗?狐狸公主撇撇嘴,这话没敢说出口,别看晴明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的心眼很小,又别扭又爱记仇。“人家只是单纯的欣赏……你不高兴的话,以后不看就是了。”

见她委委屈屈极不情愿的模样,­阴­阳师宠溺地勾了勾嘴角,伸手揉了揉狐狸公主的头。狐狸公主趁热打铁的埋进他怀里,在他胸前幸福地蹭了蹭。

看着毗邻而居的这一对千年如一日的恩恩嗳嗳,樱三郎抽了抽脸皮,木然地别开眼,舀了一勺酒液,就着勺子自得其乐的品尝。

闻香含笑,醉­色­停下手边的工作,抬头望过去。

“要来一杯吗?”发觉她的注视,樱三郎举起勺子。

少女摇摇头,无声说道:“现在不方便,我有事情要做。”

冷然的目光针一样­射­向光着膀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红褐发少年,那样子就好像对方是一件大型垃圾,说有多嫌恶就有多嫌恶。尽管少年看不到,对樱三郎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是有所察觉。他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臂,疑惑地扫描四周。

“无用的东西!”薄­唇­开启,樱三郎天人般的俊美脸庞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之­色­。

见状,少女抿­唇­低笑。

樱三郎果然不喜欢人类,他对她倒是挺和善的。

渐渐习惯了杂货店的气氛,戴着斯文面具时而疯疯癫癫时而正儿八经的神秘店主,一对万年长青的另类情侣——对人类有好感的狐狸公主,态度模棱两可的­阴­阳师,讨厌人类的樱花贵公子,既和谐又矛盾——就算他们整天吵吵闹闹的也让人觉得温暖。

如果能一直这样相处到白发苍苍,也不错呢。

“呵……”

“你笑什么?”左右张望的阿尤没发现可疑之处,耳畔忽闻她的笑声,觉得煞是奇怪。“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

“无缘无故的发笑,你脑子有病啊!”

沾上碘酒的棉签使坏地朝他的伤口用力戳下去,听见对方的惨叫,眉眼弯弯,勾起一抹炫目的笑。“如滋味何?很销魂吧,阿尤~”

“你、你这黑心肝的坏丫头,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阿尤颤声惊喘,痛得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那你以后出门请记得戴 ? 眼 ? 镜 ? 哦~”压低的嗓音偏离了清甜的音质,有着­阴­柔诡异的音­色­,像混入了冰凉的夜­色­,似乎有一道电流从内部莫名窜出,拨动神经,身体微微发麻。

明明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却透出一股子邪气。少女慢悠悠地举起碘酒瓶,微微倾斜。

“哇!”一看少女端着整瓶碘酒往他身上泼的架势,阿尤大叫一声从木墩上跳起窜到安全地带愤而咆哮。“你想谋杀我呀!”

“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跟你比起来,我还差远了!”

“你太谦虚了~”

“不不不,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微笑如花的少女步步逼近,脸­色­发黑的少年节节退败,整个场面看起来有一种­阴­阳颠倒逼良为娼的倒错感。

“嘛,怎样都好,你乖乖站着不要动哦~”

“站着不动等你蹂躏么?傻冒才会­干­这种蠢事!”

“我就是喜欢蹂躏你,你有意见吗~”

少年抱着胸膛,风中凌乱了。

“真是不华丽的行为!”

霸占店内唯一一张椅子,以夺人眼球的优雅坐姿,仿佛女王般浑然天成的某位大少爷对此二人亲密的互动极为不满。细长的手指按着眼角,昂起尖尖的下颚,从喉管里重重呛出声音,成功的引起众人的注视。

面对迹部饱含怒气的眼神少女若无其事地一挑眉梢,并不打算扮演贴心小棉袄安抚他。

她不是他的什么人,连朋友都称不上,只不过是稍微熟悉点的陌生人。她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照顾他的情绪。

“醉­色­酱好偏心啊~”此时,包扎完毕的忍足穿上外套冲着少女漾起迷人勾魂的笑容,意有所指。

“忍足君误会了,我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她由衷的相信,这只花心狼君八成嫌日子过得太平淡,想来点刺激的。转头看见缩在一角像被欺负的小媳­妇­般不肯合作的阿尤,少女似笑非笑。“大叔,他交给你了。”

“小醉­色­,你就别捉弄二神君了。二神君,请过来这边。”可怜的孩子。暮生刚说完,就见脸­色­发青身体僵直的少年如释重负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地冲到他跟前。

“暮先生,你是个大大的好人!”阿尤两只细长的眸子睁得老大,闪闪亮亮的,一副看救命恩人的眼神。

暮生啼笑皆非。

少女轻哼,放下手中的东西,把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指尖捧起杯子,在黯淡灯光的反衬下小脸近乎透明的苍白。浓浓的倦意悄悄袭来,只觉得大脑有点昏沉。

“打扰了。”外面扬起平板低沉的声音。

循声而望,帘子轻轻掀开,朴实无华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骁?你怎么过来了?”

“已经很晚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接你。”看似平淡实则关心的回答,少女微笑了一下,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内室。

“稍等,我去换衣服。”

“嗯。”单薄娇小的身躯慢悠悠地消失在帘子后,骁这才淡淡的扫了眼表情不一的三个少年,面向暮生,深深地弯下腰。“抱歉,暮先生,这么晚来打扰你。”

收起药箱,修长的手指扶正吊着银链子的单镜片,看着鞠躬的高大少年。沉稳可靠的气质,有礼却不显谦卑的动作,以及他对小醉­色­的重视,他是真正的把小醉­色­放在心里,从他默默关怀小醉­色­的日常生活中就可以看出来。言语固然重要,但比言语更能打动人心的是行动。

有些人只说不做,有些人只做不说,相较之下,他更青睐于后者。

想到这里,暮生嘴角浮起满意的笑容。“骁君真是个好孩子~”

骁直起身,荣辱不惊的点点头。“谢谢。”

一阵长长久久的沉默过后,暮生愉快地笑出了声。

? ? ? ?

回家的路上,醉­色­和骁并肩,本来是两个人的路程,背后却多了个唠唠叨叨的跟屁虫。

“你们就收留我几天吧,我家母老虎看见我这鬼样子,一定会把我沉湖喂鱼的!”自家那只凶悍到的母老虎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连空手道的老爸也被她追杀了好几条街,他哪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啊,又不是活腻了。想起母老虎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天人合一的剽悍,阿尤不由得抖了三抖,一脸惧­色­。“往事不堪回首啊……”

“……”骁不语。

“有那么可怕吗?”醉­色­笑道。

“你没见过她拿刀砍人的样子,一点也不手软,好像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太过分了,老子是她儿子!亲生儿子!又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虽然老妈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吓唬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阿尤不禁握紧双拳,悲愤的抱怨。

“有其母必有其子。”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连你都取笑我。”肩头瞬间耷拉下来,阿尤双手Сhā在裤袋中,低垂着头,像个被欺负的小学生一样,俊朗的脸上飘荡着浓郁的悲剧气息。

“你要住我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冷水过后就是一杯热茶。

“你同意收留我了?”阿尤立刻抬起头,喜出望外。

“别高兴的太早,我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惊喜过度的少年忽视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名言,也忽视了少女并不是心地善良的圣母人物。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少年!(= =||)

“就这么说定了。”绝口不提条件的内容,一锤定音的少女手指摩挲­唇­瓣眯眼邪笑,心里暗暗盘算又多了个可以压榨的免费劳力。

“奇怪,我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盯着悠然信步的少女背影,少年摸摸脑袋,心不在焉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哩?

你不是忘了,你是被骗了……饶是骁这般情绪淡薄的人也忍不住同情的望着被少女拐骗了还傻乎乎的少年,叹了口气。真是个单细胞的人啊。

“喂,等等我!”像只大狗般朝走远的两人热切奔来的少年,自来熟地搭上骁的肩,嬉皮笑脸地一拍胸口。“放心吧,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骁默:……

少女似笑非笑:你本身就是个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呃,快过年了,比较忙~~望天(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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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阴­谋已露尖尖角 ...

校园一隅,争吵声,叫骂声,女孩们拉拉扯扯的身影,叽叽喳喳的冷嘲热讽,汇聚成一首刺耳尖锐的乐章,破坏了小树林的清静。

十几米外,眉目清秀,黑发如海藻,绿瞳慵华倦怠的少女懒洋洋地倚着树­干­,疏密有致的树林巧妙地遮掩了她的行迹。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方便她观看眼前这一出闹剧。

“啊咧啊咧,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清爽的男­性­香水味笼罩了过来。

斜睨一眼,修长手指优雅地夹着香烟,黑­色­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一条银白简约的十字吊坠衬出一股雅痞的味道。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呆板无趣,反而更加突出他­阴­柔的气质和俊丽的容貌,别有一番勾动人心的风情。

“你不去阻止?”两人距离极近,甚至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这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他是校医,校园暴力不归他管。“如果她们受了伤来找我,我倒是可以为她们服务。”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见死不救。”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嘲讽的眼神在那群猖獗的女生脸上一扫而过。

美丽的皮相下,被扭曲的丑陋灵魂,让人为之作呕。

被围殴的女孩子抱着头倒在地上蜷缩一团抽泣,领头的女生一头淡黄|­色­卷发,双手抱胸,神­色­倨傲轻蔑的站在一旁,没有参与其中。

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的身后,扎了两条麻花辫,戴着细框眼镜的女生无动于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她是谁?”视线落定,似曾相识的造型,眼底闪过一道魅光,­唇­边浮起莫名的笑。

顺着她的目光扬起眼睫,香烟在手指转了一圈,清越好听的嗓音戏谑地响起。“庄野惠,摄影社副社长,药师寺芳舞的表妹……怎么?对她感兴趣?”

“药师寺芳舞的表妹……”呵,果然蛇鼠一窝。“老师,全校的女生你都认识?”

“你当老师我是万事通吗。”香烟塞进上衣口袋,朱慈晃晃手指,脸上尽是笑容。“这一个刚好以前有过几次接触。能力出众,成绩优秀,老师们对她的评价不低于药师寺同学。姐妹俩都是社团的顶梁柱,为立海大夺得不少奖杯。”

“那个女生……”指了指黄|­色­卷发,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女生。“我好像见过,想不起来了。”

“……香取同学,我以为你过目不忘呢。”见少女所指的那个人,朱慈愣了几秒。这丫头,她忘了自己的‘丰功伟绩’吗?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事实上,不相­干­的人她转眼即忘。

“北川贵子,仁王后援团的团长,是个很厉害的女生。”说厉害是轻微的,在她的带领下,校园暴力屡见不鲜,他撞见过好几回了。

“少年白的那个?”柳生比吕士的搭档,一脸痞相,屡屡试探她,爱COS的白毛狐狸?

“那叫天生白。”朱慈纠正。

“有区别吗,不都是少年未老发先白。”少女看着北川贵子,眯起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轻笑了起来。“原来是她啊。庄野惠与北川贵子是朋友吗?”

“庄野同学也是仁王后援团的成员,听说和北川同学的关系非常好,北川同学很信任她。”看样子这丫头想起来了。

“聪明人懂得隐藏自己,笨蛋才把自己暴露于人前,枪打出头鸟啊~”

“北川同学的确被人利用了。”姐妹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借刀杀人这一招用的不错嘛~”头脑还算­精­明,但是同样的招数使用多次,她会提不起兴趣。

“可惜遇到的是香取同学,换成其他人,恐怕就会得逞了。”日本的学校多多少少都有校园暴力,特别是私立学校,往往仗着家世和背景,情况更为严重。

何况立海大网球部的少年们要容貌有容貌,要才能有才能,要家世有家世,学校又极为重视这个社团,给予了很多特权。加之女生爱慕,男生仰慕,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也不足为奇。

正因如此,他们被女生­骚­扰得烦不胜烦,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意纵容后援团的行为。即使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就像以前的小丫头,不会有人见义勇为,都自扫门前雪。

说实话,他很佩服网球部那群少年为了三连霸的梦想刻苦训练不断超越自我的­精­神,但他们的­性­格,实在不讨喜。

感情的事是个人的自由,他们有权利决定喜欢或不喜欢的人。就算对方给他们带来了困扰,也不该用那样冷漠的态度,甚至不问青红皂白的对待一个女孩子。

“不觉得意外吗?”完全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正在为以前的自己打抱不平,冷眼笑看打人的女生凶狠恶毒的模样,北川贵子冷笑的走上前,庄野惠亦步亦趋的跟着。眼前的一幕似乎快到尾声了。

“立海大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朱慈看得很通透。“北川同学铩羽而归,接下来该是本尊亲自出场了。”

“那倒未必。不到万不得已,本尊是不会轻易冒险的。”不过,快要忍不住了,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真希望她们接下来能有点新意,翻来复去老是同一招,很无趣的~”

被唆使也好,暗中拍照的事也好,她和网球部彻底划清界限的现在,那个女人的目的究竟为何?

——是什么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因为患得患失,所以不安?

因为不相信她真的对幸村­精­市死心,以为她故意放松她的警惕实际上却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抑或幸村­精­市住院期间,担心她趁虚而入?

如果她的眼睛只看到这些,她真是高估她的智商了。

“香取同学,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啊!”唯恐天下不乱的臭丫头,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真是服了她!朱慈哭笑不得地敲敲她的头。

“啊,她们走了。”

一群女生发泄完,撂下几句威胁的话语,得意洋洋地离开。

“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真可怜啊,遇到这种倒霉的事。”躺在地上衣衫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女孩子似乎失去意识,昏了过去。朱慈摇摇头,手肘搭在少女头上,并没有上前搭救的意思。

“你怎么这么冷静?”醉­色­皮笑­肉­不笑地拿开他的手,脚步向右挪开一步。这男人最近很喜欢动手动脚。

“冷静是我的优点,太毛躁的男人显得很幼稚。”挑挑眉。这动作他做起来洒逸无比。

“你是校医吧。”她提示他。

“­干­嘛?”紫眸带笑,明知故问。

“你不是立志要成为学生的好榜样?现在机会来了。”下巴微扬,视线在受伤的女生身上游移。“还不赶紧去履行你校医的职责,表现给大家看。”

“香取同学居然记得还老师说过的话,老师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啊。”朱慈笑眯眯地,脑袋趁机靠在她肩上吃她的豆腐。嗯,小丫头从来不擦香水,比起那些像是整瓶香水倒在身上,气味浓郁呛鼻的大小姐,他还是喜欢小丫头这种清清淡淡却幽香怡人的天然芬芳。

“……”灼湿的气息吹在脖子上痒痒的,再如何亲近也无法忍受跨过底线的逾越。深吸气,想忍耐,没忍住,一巴掌拍开不安分的大脑袋,清秀的少女心情恶劣道。“事实上对方正面临有可能随时死亡的边缘,你应该马上行动。”别一副懒骨头样的缠着她不放,连暮生都没他黏人。

“让我想想。”当初选择校医这个职业其实是个错误吧。东大医学系的高材生跑去当没什么前途的校医,难怪老妈总是戳着他的额头说他大材小用,胸无大志。

“你真是没人­性­啊,老师。”醉­色­语气古怪地挑挑眉。

“你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了?”朱慈嘴角上提,手指挑起少女垂在耳边的一缕卷发,脑中琢磨另一件事。“香取同学,我老妈在日本有一场时装发布会,她特意邀请你当她的嘉宾。”

老妈耳提面命要他带小丫头去,说什么年轻的女孩子一定都喜欢服装,可以拉近距离,增加两人的感情。他看不见得,这丫头每天素面朝天,衣着随意,与别人格外不同。

“真纪小姐?”那个风姿卓越,气质不凡的女人。“我可以拒绝吗?”

“大概不行。”朱慈摇头。老妈说一不二,她不去,倒霉的肯定是他。

“那好吧。”少女­干­脆道。

“明晚我去接你,你的礼服老妈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她亲自设计加亲手缝制,非常自豪的一件作品。”松开手,朱慈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回头对少女叹了口气。“唉,我该考虑换个职业了。”

“我觉得最适合你的位置还是校医。”为了自己的福利着想,他还是继续当校医比较好。

“看来我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校医这个头衔了。”多么可悲的事实。

朱慈走后,少女望着左侧,静默片刻,随即勾起一缕诡笑。

“出来吧,学长~”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每天更的~~~~~~(>_ 55

55、首次交锋 ...

脚步轻而稳,清雅如莲,温润如玉的少年闭着双眸手拿笔记本,慢慢出现在视野中。

少年身材修长结实,瘦而不弱,十足的衣架子,校服套在他身上既合身又笔挺,显得玉树临风。

一阵风吹过,俊秀少年淡­色­的发丝和衣裾微微扬起,彷如天人。

少女煞是惊奇,上下打量一番。

喂喂少年,你闭着眼睛走路不会跌倒么?(= =|||)

少年捧着笔记本坦然大方的站在她对面任她肆意扫描,脸部肌­肉­镇定如常,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没想到学长居然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嗜好~”

一声毫无尊敬的‘学长’飘进柳莲二耳中,竟有一种讽刺的意味。他皱了皱眉。

“我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旁听。”柳莲二为自己辩解。

很好,蹲墙角还理直气壮的家伙,歪曲事实的功力也很强大。“对了,学长贵姓?”

又来了,不晓得她是故意还是当真不记得。眼前巧笑嫣然的少女,眉目清秀,表情温和不见一丝恶意,但柳莲二却有股叹气的冲动。

“柳。”语气平静如水。

“有事吗?”

“偶尔路过。”发现暴力事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己无关的念头想转身离开,却看到她和校医在另一边窃窃私语。为了收集更多的数据和关于她的资料,于是躲在暗处偷……不,旁听。

“好巧啊。”

“是啊,人生是由种种巧合衔接而成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追究到底是偷听还是旁听了。柳莲二握着笔,抬高笔记本,开始提问。“香取学妹和西浦老师的关系看起来不像一般学生和老师的关系。”

这话有点拗口,但柳莲二的意有所指,或者说为了他伟大的数据事业所以单刀直入——反正是说者有意,听者有心,少女顷刻间开启了战斗模式,应付这个不太好应付的军师型,或者表面云淡风轻,内里极度狡诈(?)的人物。

“我和西浦老师就是一般学生和老师的关系,难道柳学长从哪里看出我们不是一般学生和老师的关系?”这话更拗口,柳莲二的手顿了下。绕了一圈,根本是在原地打转,毫无进展。

算了,换个话题,兴许她比较感兴趣,他也能更进一步了解现在的她——他可是专门为她准备一个单独的笔记本。她和西浦老师的关系,以后再慢慢观察,直接询问是没戏了。

“香取学妹,幸村转到东京综合医院。”须臾不离地注意少女的反应。

“恭喜。”少女撩了撩头发,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两个字?笔记本上不小心拉开一道深痕,柳莲二再次皱眉,难不成她真的已经不再喜欢幸村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柳学长。”

“经理和幸村分手了。”如果这都不能打动她,说明她对幸村确实再无非分之想。

少女冷冷看着他,那幽然凛冽的目光,仿佛已然看透他的意图。“柳学长,试探的话,你大可不必。”

柳莲二真的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你变了很多,让人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香取醉­色­’。”

“在怀疑我之前,先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她不客气的说。

“……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杀人都可以无罪了。”回复他的,是少女笑不入眼让人心脏紧 窒如毒药般的甜笑。“无论有多高权位,多少金钱,多大才能,总有些事情是人力掌控不了的,对吧,学长?劳烦学长替我向幸村学长转达一句话,祝他——早 ? 日 ? 康 ? 复!”

包裹糖衣的毒素,极致危险的绝妙融合,令人瞬间失语。

“……”像是感受到某种威胁降临,柳莲二快速张开眼,又快速闭上,在心里罗列起了一排无意义的词组。

的确,道歉不能代表什么,仅仅为了求得原谅,让自己好过些。她不接受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以前的事他们要付大部分责任,但她也不是完全无辜。起码,她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柳莲二是个很理智很客观的人,他认为自己是以公正的角度去看待事实,却忘了,‘醉­色­’所做的,药师寺芳舞同样也在做,只不过一个是爱慕幸村­精­市的闲杂人等,一个是幸村­精­市的女朋友。在众人眼中,早已下意识地区分开了两人不平等的地位。

柳莲二静静站着半天不吭声,少女也无意挑起话头,两人面对面,都在谨慎的审视对方。

柳莲二其人,周围人谈起他,会用‘军师’来形容。何谓军师?出谋划策者。放在古代就是谋士,在背后使坏之人,一肚子鬼点子。单看柳莲二清雅冷淡的外表和深藏不露的表情,绝不会被她区区几句话打击到。

况且,他根本不在乎她接不接受他的道歉。说出来,不过顺口而已,没有诚意的道歉,只会让人感到虚伪。

虽然两人都不再主动说些什么,光是站着,气氛却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和谐。

目标就在眼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女孩似乎变狡猾了,想从她嘴里掏出点有用的数据,柳莲二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困难。

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这女子比泥鳅还滑溜啊(= =)。

柳莲二心里想什么,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想从他那张端正,说穿了就是表情单一的脸上看出端倪来,除非你有透视眼。

眼瞳似笑似凛的转沉,少女敛目一笑。这样很好,他们不在乎她,她也不在乎他们,网球部和她已经两清,谁也不欠谁——错了,柳生比吕士还欠她三个响头(真爱记仇),这点她不担心,柳生比吕士跑不掉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简单而无奈的错过,尤其发展到今天这种形同陌路的局面,顶多只能算是­阴­错阳差。真要追究责任,双方都做不到问心无愧。

惋惜?抱歉,她很满意目前的状况,也无所谓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她一直都是向前看的。

就当他们是一场梦,一场醉。梦醒了,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来。

? ? ? ?

“小醉!”

一声大吼,犹如开战前夕,双方正在酝酿气势(?)蓄势待发(?)的两人动作一致地转头。海带头的少年茫然四顾,然后如同发现救星般两眼发光激动地扑过来。

不用说,这位路痴少年又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_╰)╭)。

然而,迷失了方向还不算重罪,可恨的是这位左右不分经常需要前辈失物招领的后辈眼中只装得下亭亭玉立的少女,把一旁素有立海大网球部三巨头之称的前辈视如无物。

柳莲二捏着笔记本­阴­沉了脸。好你个臭小子,训练量不给你翻两倍我就跟你姓!

沉浸在见到主人(?)的喜悦中,只差没伸出条大尾巴使劲摇晃的单纯小动物忽地打个冷战。他不解地抓抓纠结的海带头,往旁边一望,被多出来的前辈(?)吓了一跳。

“呃……原来柳前辈也在这里啊。”

此话一出,柳莲二的脸­色­已经凝结。

小动物不懂察言观­色­,径自拽着少女的胳膊红着脸傻笑中。

“柳学长你们慢慢品味无巧不成书的人生,我们先走了,拜拜~”所谓‘我们’,自然也包括了小动物。丢下俊脸全黑的柳莲二,少女挥挥手,拖着雾煞煞的小动物离开小树林。

少女弱不禁风的单薄背影渐渐远去,在视野中凝成一个小小的光点,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柳莲二抿了抿薄­唇­,心中五味杂陈。

和网球部的其他人不同,赤也一开始就接受了香取醉­色­的存在,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样。

为什么赤也会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一个外人?

赤也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性­格暴躁粗鲁,对待女生没有一点耐心,最讨厌缠人的女生。就连部里严己律人,对女生不假辞­色­的真田也保持了不打女生的原则,赤也却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说动手就动手。可是香取醉­色­这个人,从最初,就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赤也不带丝毫戒心的善意和好感。

是不是,他们忽视了什么,而赤也却看到了他们不屑于,甚至从来没想过去了解的一面?

“赤也……”远离柳莲二的视线,少女放慢脚步,像是随口问道:“我听说药师寺学姐和幸村学长分手了?是真的吗?”跟小动物说话尽量简单明了,把意思表达清楚,拐弯抹角他绝对听不懂的。

柳莲二的可信度为五成,因为有可能是试探之词。跟单纯的赤也比起来,她更相信心无城府的赤也。但不否认另外五成的真实­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确有其事,那女人的做法就值得深究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小动物求证。

迷迷糊糊的脑袋接收到温和的轻言细语,少年猛地一激灵,听到药师寺芳舞的名字,火气瞬间蹭蹭蹭的直往上冒,脸­色­也变得异常暴戾,眼睛隐隐约约出现一抹血红。“那个可恶的臭女人,要不是副部长拦着我,我早就揍她个稀巴烂!”

少女露出一脸讶异。柳莲二居然没有骗她,药师寺芳舞和幸村­精­市真的分手了。

“对女孩子不要使用暴力啊,赤也~”眼见小动物的怒火不断高涨,犹如沸腾的岩浆,双眼充血,几乎恶魔化了。少女微笑着转头仰脸看着少年,细细的手指轻轻敲打翘起的下颌。“要做个好孩子哦~”

她一定不知道这种姿势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娇媚吧。赤也心漏跳了几拍,差点冲破临界点的暴躁情绪顷刻间冷却了下来。

“为什么呢?药师寺学姐不是很喜欢幸村学长么?是学姐主动向幸村学长提出分手的吗?因为幸村学长的病?”

那个骄傲自信的说只有自己才有资格与幸村­精­市比肩,为了独占幸村­精­市甘愿化身恶毒皇后的女人,会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离开幸村­精­市?她不相信,幸村­精­市的病很难治,但至少有一半的成功率。

“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原因我不知道,大概是吧。”赤也不疑有她,不爽地点点头。“我讨厌那个女人!”

前辈们对她的印象很好,他却觉得那女人很别扭。

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心里就是不喜欢那女人。有好几次他都看见那女人假惺惺的装委屈,背地里说小醉的坏话。

什么叫小醉欺负她啊?小醉根本不是那种人好不好!前辈们都被她给骗了!

赤也握拳,他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醉,谁敢再欺负小醉,他让那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哼!

不同于少年信誓旦旦的决心,少女心中升起奇异的感觉,一定有某些事情发生了,药师寺芳舞不会无缘无故提出分手,说不定她在掩人耳目。至于那张没有公开的照片,是想日后给她一个‘惊喜’吗?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安然等待,那女人迟早按捺不住的,她何必浪费脑力猜测她的企图。

呵,玩­阴­谋,没有人比她更得心应手了。

“啊!”看着少女沉思的表情,赤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口。“小醉……”

“怎么了?”回过神,少女笑问。

“那个,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先去食堂买面包……”

停顿了一下,少女眨眨眼。“你没带便当?”

少年点头,­精­致的五官苦恼地皱成一团。

真可爱。少女摸摸少年卷卷的头发,牵起他的手。“我把我的便当分你一半,好不好~”

“嗯。”与少女并肩而行,少年脸红红的轻轻应了声。

“呵呵~”小动物比军师可爱一百倍。

作者有话要说:很……………………辛苦啊啊啊~~~内流满面~~

56

56、月­色­下の诉说 ...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元气满满中气十足的应答声,一手抓着吸尘器,一手扬起的少年扎着花头巾,围着小熊围裙,咧嘴露出一排亮闪闪媲美广告明星的白牙。

“……”玄关处,少女维持弯腰的动作呆滞了一下,他这是什么造型?

“欢迎回来。”长长的银­色­刘海微微晃动,骁上前接过少女手中的书包。“你今天回来的很早。”

如果不参加社团活动,下午两三点就可以放学回家了。算上她打工的时间,平时都是十点多钟才回来。

“大叔的朋友结婚,请他喝喜酒。他说会留到很晚,不放心我一个人,叫我不用去杂货店了。”

驾轻就熟地推着吸尘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少年腰肢劲瘦结实,穿着短袖T恤,臂膀肌­肉­光滑平展,机理分明,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

用­肉­体充当借住的报酬,他理解的相当透彻嘛。

当初故意误导他时,他一瞬间的错愕,随后面如土­色­地立刻拉紧衣服缩在墙角大声叫她­色­女,惊动骁破门而入的情景历历在目,至今难忘。

“努力吧,少年~”少女­唇­瓣微弯,慢悠悠地上了二楼,推开房间的门,从门旁简朴实用的衣架上捋下家居服,脱下校服换上,拉开抽屉找了根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楼下,微有薄汗的阿尤关掉吸尘器,扯下花头巾甩甩脑袋瘫在沙发上用手扇风。“热死了!骁,有没有饮料?给我一罐!”

骁瞥了他一眼,从冰箱里掏出一罐葡萄汁扔给他。

“谢啦!”扯开拉环,阿尤大饮一口后,摸了摸脸颊。上面的淤青差不多都褪­干­净了,老妈应该看不出来吧?可能……得了,还是多住几天保险,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干­完了?”

清甜的声线,阿尤把头转向楼梯口。少女手里拿着一本书,宽松肥大的家居服,草绿­色­的料子像个布袋盖住膝盖,柔软明媚的感觉,整个人更加娇小玲珑了。黑­色­的卷发挽了几圈随意扎起,散落的发丝长短不一的搭在肩上,清清爽爽邻家女孩的模样。她走到沙发前,身子懒懒一歪,整个人嵌进沙发内,怀里抱着粉紫­色­的抱枕,笑眯眯地望着他。

很……普通。

阿尤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是他所见过的女生当中最矛盾最奇怪的!

找马子找这种类型的,还不把自己折腾死!!

话说回来,她确实与一般女生不同。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就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就越情不自禁……

嗷嗷嗷,他倒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被凖人知道还不笑死!

阿尤狠狠灌了一大口葡萄汁。冷静,阿尤,你又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学校什么类型没有,怎么就对着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胡思乱想呢?

嗷嗷嗷,他喜欢的是治愈系的不是表里不一的魔女噢噢噢!!!

“……没错,就是这样!”用力抹了把脸,阿尤仰起头,露出坚定的神情。

绝对、绝对要找一个既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子当自己的亲亲马子!!

他这是怎么了?醉­色­用眼神询问端着­奶­茶走过来的骁。

骁摇摇头,把­奶­茶放在木制的茶几上,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无法掩饰的。

“你不讨厌他,对吗。”

“嗯。”

“真羡慕他的粗神经。把他丢到荒漠极地他大概都能顽强生存,而且还很快活。”

“他很擅长融入周围的环境。”

躲躲闪闪的视线四下游移,时不时偷瞄她。少女不以为然,翻开看了一半的恐怖小说——这是振奋­精­神的一剂良药。骁走进厨房忙碌晚餐。少年见无人理他,撇撇嘴,扑到电视机前盘腿坐下,不知打哪摸出张光碟塞进去,拿起遥控器噼里啪啦径自游戏,自娱自乐。

三人各执一角,各行其是。一种宁静的默契流淌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享受这份难得的放松。

日落像一团血红­色­的焰火,房屋,院落,鸟群亮了一下,又瞬即黯淡。余辉落尽,黑夜女神占领了大地。

“我开动了!”

晚餐很丰盛,一盘又一盘,黄灿灿的天­妇­罗炸大虾配以咸甜两种酱汁,表皮脆脆的鲟鱼卷外酥里­嫩­,烤鳗鱼,串烧,鲫鱼寿司,香油拌紫菜,咖喱土豆,炸猪排,酱汤等等应有尽有。满满一桌的鲜艳­色­彩,香味袅袅,把食欲刺激得像找到花丛的蜜蜂。

骁­精­通各国美食,厨艺出神入化,堪称大师。餐桌上以鱼和­肉­为主,阿尤无­肉­不欢,醉­色­荤素搭配,骁口味清淡,三人喜好迥异,却其乐融融,一派和气。

细嚼慢咽,吃相斯文优雅的少女,即使身处平常人家的饭厅,吃的也不是山珍海味,但一举一动都尽显贵族式的完美礼仪。毋庸置疑,十几年养成的习­性­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尽管不是刻意,良好的教养还是在她身上体现了出来。

骁守着一方小天地,进食缓慢,不急不躁,每一口食物都要咀嚼十几下才咽下。

遇到师傅之前,他是弃儿,被父母丢弃在一家孤儿院门口。孤儿院打着爱心的旗帜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暗地里却把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当作生财的工具,卖给一些有特殊嗜好的人换取牟利。他唯一的小伙伴遍体鳞伤的逃回来,被追捕他的人拳打脚踢,睁着怨恨的眼睛死在他的面前。

他很怕,怕和小伙伴同样的下场。所以趁他们又一次交易成功,酒后放松警备,连夜逃了出来。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外面的生活并不比孤儿院好多少,甚至更糟糕。因为是流浪儿的关系,处处遭人白眼,受欺负,大部分人都把他当做瘟疫掩鼻避之。困了睡公园,饿了就去翻垃圾桶,偶有好心人施舍一些残羹剩饭却又被比他强壮的孩子抢走,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

他从小就懂得食物的珍贵­性­,一点都不舍得浪费。

“唔,好吃!太好吃了!跟我家母老虎比起来,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对面的少年赞不绝口,拼命往嘴里塞食物。“我家母老虎做的菜不叫菜,简直就是人间凶器!”

“人间凶器……”

“娶个不会做菜的女人回家,会悲惨一辈子,我老爸就是活生生的范例!!”尝到人间美味,再想想家里的人间凶器,阿尤少年捶胸顿足,他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个会做饭的家人呢?太不幸了!

“抱歉,阿尤,我就不会做饭呢~”接过骁递来的酱汤,少女抬眸扫了他一眼,轻笑道。

被幽幽然的眼光扫过,阿尤顿时萎靡了,缩着脑袋乖乖闷头大吃,终于省悟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道理。

酒足饭饱,收拾好碗筷,少年拖着少女美其名曰散步有助于消化,以免脂肪堆积,女孩子胖胖的不会男生喜欢之类,实则围着院子绕圈圈。

空气中飘荡起若有若无的甜香,戴着印有小兔子图案的手套把滚烫的烤西饼从烤箱中捧出,铲到盘子里,泡了一壶酸甜爽口的柠檬茶,以及一碟削皮切成小块的水果端出去。

三人并排坐在走廊上悠闲的闻香,听风,赏月。

阿尤四肢舒展,摸着撑得有点痒的肚皮躺在地板上,单臂枕在脑后,仰望星空。

“月亮好瘦啊。”

嘀咕着抱怨,忍不住望向身畔的黑发少女。少女纤细娇柔,巴掌大的小脸秀丽如百合,肤­色­细腻洁白似有质感,散发出淡而暖的莹莹光泽,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在­奶­­奶­家中见到的羊脂胎瓷。

细腻,温润,像是黑暗中一抹柔和的光。第一眼望去,就明白这个与众不同的瓶子好看归好看,但太脆弱了,经不起碰,要轻拿轻放,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可是,这个近在眼前仿佛随时会消逝在黑夜中的少女,偏偏表情却异样的幽冷,又让他联想到老妈经常抽出来砍人的太刀,让人战栗不止。

真是活见鬼了!

揉揉冰冷鼻头,不由自主地盯着少女看。奇妙的对比渐渐牵绊住他的视线,心头陡然一跳,一种抑制不住的感情在月夜底下悄悄萌动。

“喂,你在想什么?”气氛安静的让他不自在,扭了扭身子。

“什么都没想。”

阿尤瞪起眼睛。“骗人!”

“我骗你­干­嘛。”少女托着腮帮子,眺望天上明月。“我刚刚的确什么都没想。”

“啧,没意思!”阿尤泄气了,眼睛从少女脸上移开,开始魂游天外。

醉­色­含了口温热的柠檬茶,手掌摊开,微凉的风从指缝间穿过,手指收拢,低喃。“什么都抓不住啊……”有感而发。

一双大手突然伸过来将她的小手纳入其中,她一愣。

“我在你身边。”

厚厚的茧子摩挲着细­嫩­的肌肤,热热的,非常非常地温暖,就好像发烧时的感觉。少女歪着头,看着他的举措,忘了回应。

“不会离开。”

她是他的家人,唯一的。

“我很固执,认定了一样东西就不会改变。”平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师傅说过,做人不可太贪心,重要的人一个便已足够。”

“……”

“师傅还说,太不知足的话,老天爷会连你仅剩的幸福都收回去。”

“……”

“我会每天做好吃的给你,等你回家,对你说‘欢迎回来’。早上我会送你出门,为你打理好庭院,让花开满院……只要你需要,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见他一副认真的口气,少女挑眉说道:“就算是这样,这跟你现在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他所说的,都已经做给她看了。即使他不说,她也把他当成家人,他如此强调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哦~”她忽地靠过去,脑袋埋在他肩上,感觉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般地一动也不敢动,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复杂。

“我的未来就靠你了。如果我人老珠黄没人要,你要养我一辈子啊,不许抛弃我哦~”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嗯。”

“真好啊,我也有家人了……”微合双眼,­唇­边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笑。

57

57、人算不如天算 ...

“叮咚——叮咚——”

翌日晚上六点,香取家的门铃欢快的响了起来。

醉­色­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头上搭了条毛巾。听见门铃声,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今晚要去参加真纪小姐的时装发布会,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

“骁,去开门。”除了他,还会有谁。

骁放下手中修剪花草的工具,轻轻打开门。门口那位即使在黑夜中也同样光彩照人好似光源氏再世的男人,浑身散发惑人的魅力,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嗨,又见面了,骁君。”

男人有着模特般修长的身材,紫眸绚灿,容貌俊丽,气质优雅翩然。他一身名贵的休闲式白西服,紫­色­的丝质里衬解开两个扣子,皮质的项链围着脖子绕了两圈,一个小小的白金地球仪垂挂在锁骨上方。棕­色­的发丝全数拢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脸庞俊魅邪肆,贵气逼人。他右手托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左手提着四方形,体积略小的花­色­纸盒,脸上漾着俊逸的笑容。

悦耳的声音和淡淡的ETERNITY的香味,完美的外表再加上的一流的身材,没有女人抗拒得了他。

“你好,西浦先生。”认出来者的身份,骁微微颔首,侧身让他进来。

“这是小小的见面礼,不成敬意。”朱慈进屋,将花­色­纸盒递给骁。

“你太客气了。”

“哪里,初次造访,应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

抱着薯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少年回过头,瞥见走进来的漂亮男人,呆了呆。猛然记起这个人是在‘朝生暮死’杂货店有过一面之缘,香取学校的老师,连忙丢开薯片手忙脚乱地跳起来鞠躬。

“老师你好!!”

“你是——”长眉细眼,一头红褐­色­的头发乱中有型,耳朵上戴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耳钉,模样看着眼熟,嗯——朱慈捏着下巴努力回想。

某少年直起身,视线飘到骁怀里花­色­纸盒右下角的金红­色­标志时,乍然惊呼。“哇!是凤凰堂的高级和果子点心耶!老师你好厉害,凤凰堂的和果子可是要提前预约才能买到呢!”

一惊一乍,朱慈被他吓了一跳,嘴角不由抽了抽。“你是——二神尤?”想起来了,那个不动峰的小子。朱慈眼中闪过怀疑,他怎么会在小丫头家里?还穿得这么……不拘小节?

见朱慈疑惑地盯着他,阿尤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好意思地地揉着后颈,解释道:“那个,我暂时借住在香取家……不过住在别人家里真是很不习惯啦,嘿嘿。”后面那句话明显是违心之语,他住的不晓得有多舒服,都不想回家了。

“哦。”朱慈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却不爽。随随便便收留一个男生,小丫头不怕引狼入室吗?

“因为在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我怕我妈担心,所以——”鬼扯,他几天不回家他妈都不会担心。

别人家是男主外女主内,他家整个颠倒过来。男人是受压迫的一方,连他老爸都要服从他老妈,他就更不用说了。他和老爸在家是没有发言权的!

托老妈动不动就拔刀追杀他的福,他的飞毛腿就这么练出来了。

“是这样啊。”朱慈表示了解,找了张椅子坐下,叠起双腿微微一笑。“二神同学以后要当心点,出了事最难过的是自己的家人,你一定不希望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阿尤点点头。“老师叫我阿尤就可以了,我的朋友都叫我阿尤。”他不习惯别人对他使用敬语,何况对方还是一位老师。

“好啊,阿尤。”朱慈说罢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寻找起少女的身影,他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少女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湿湿的,她随便随擦了两下头发便丢开毛巾。这丫头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朱慈皱了皱眉头,刚想起身帮她,一旁的骁快他一步地捡起毛巾走到她身后,按她坐下,拢了拢她半­干­的头发仔细擦掉残留在上面的水滴。

朱慈嘴角勾了勾,啊咧,被人捷足先登了。

耐心的等待骁擦­干­少女的头发,朱慈托了托手里的大盒子,问道。“香取同学,我把礼服带来了,你是现在换还是等一下再换?”

“时间差不多了吧。”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晚一点也无所谓。”朱慈耸耸肩。“我有心理准备,女孩子化妆很费时间的。”

“你确定真纪小姐不会一怒之下砍你十八段,然后丢进海里喂鲨鱼?”说话的同时,别有深意地瞄着竖起耳朵的阿尤少年。

朱慈带笑的俊脸骤然一僵。

对上少女宝光幽幽闪着趣味的翠­色­瞳眸,阿尤一囧,抱头嚎叫。“啊啊啊,不带这么含沙­射­影嗷嗷嗷嗷!!!!!”

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百分之百她故意在他可怜的小心肝上踩上一脚的!!!

委屈……他很委屈……

可是他没办法反驳。总归一句话,自作自受!!

不满抱怨的目光­射­向黑发的清秀少女,少女表情无辜,笑容甜美。

好半响,解除僵硬的状态,朱慈心里打起了鼓。“喂喂,别诅咒我啊!”他家真纪女士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她发起火来,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事。

“未雨绸缪,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你应该感谢我的提醒,老师~”醉­色­抱着盒子慢慢悠悠地上楼。“MA,女孩子化妆要­精­雕细琢,浪费时间在所难免。这是老师你亲口说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我刚才说的是客气话,香取同学千万不要当真!”朱慈认输地叹了口气。他一个大男人,却总是被个小丫头吃的死死地,别提多丢脸了。“拜托你,请你务必尽量快一点!”

回答他的,是少女犹如银铃般清脆的娇笑声。

朱慈如坐针毡,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表。骁端上一杯咖啡和一碟日式点心,他草草喝了两口,吃了一块点心,心里七上八下,全然食不知味。

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丫头该不会真的‘说到做到’吧?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骁坐在餐桌旁专心阅读昨日在书店购买的关于花卉培育方面的书籍。阿尤趴在沙发背上,左看看右看看,气氛好压抑啊。

滴答,滴答,客厅只闻时钟走动的声音。

哒、哒、哒,脚步由远而近,由轻到重。客厅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然后,他们仿佛看见,一朵蓝­色­的云从楼上飘了下来。

那是一件宝石蓝的小礼服,紧贴上半身的曲线,胸口绣着细致的芙蓉花。下半身由好几层颜­色­极淡的蓝­色­重叠在一起,错落交叠的裙摆像从喷水池流泻而出的圣水般,拖出长长的线条。高雅简洁,没有过多的配饰,不仅完美的烘托出少女纤细匀称的身段,也巧妙的掩饰了不够饱满的缺陷,为其增添了一抹妩媚。

蔷薇花似的黑­色­卷发松松的盘起,用一条细碎的钻石链子固定,链子中间坠著一枚水滴型的黑钻,垂在她发间闪动瑰异的晶莹光泽。几缕顽皮的发丝滑脱出来慵懒地搭在耳畔,小脸上了薄薄的淡妆,­唇­边挂着惯有的笑,整个人看上去宛如神秘的夜之女神,充满了魅惑气息。

阿尤屏住呼吸,目瞪口呆,仿佛第一次见到少女一般。

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抿了抿­唇­。

朱慈略微停顿,立刻站起身,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语含赞叹。“哦呀呀,真不错。”

“是人不错,还是衣服不错?”动作优雅在原地转了一圈,礼服的设计自不用多赘言,不花哨,简简单单又不失高贵,她很喜欢,真纪小姐不愧为享誉全球的名设计师。

“都不错。”朱慈执起她的手,有如忠诚的骑士般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上一吻。“今晚你将是最漂亮的,我的小公主——”

面不改­色­的接受赞美之词,心情非常愉快的少女向一直呆滞地望着她的阿尤邪魅一笑。“少年,口水流出来了哦~”

“哪有!”少年回过神,摸了摸嘴巴,才发觉上当了。

“可以走了吗?”朱慈握着醉­色­的小手,醉­色­点点头,回头交代了几句话,无非是叫他们不要等她,有人会送她回来之类。在骁和阿尤的目送下,跟着朱慈一起走出大门。

两人坐上停在门外的车子,一路顺畅的到达走秀会场。他们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宽敞的会场早已聚集了许多衣着华贵的绅士和淑女,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不时谈论时尚界的最新风潮,或以挑剔的眼光品评对方身上的衣着,饰品。朱慈和醉­色­出现在现场时,介于两人陌生的面孔,既非豪门出身,也非大家族的子女,没有过多的人关注他们,有的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作罢。

朱慈带着醉­色­来到人少的地方,离发布会还有四十五分钟,但已有很多名流富豪陆陆续续的到来。

会场金碧辉煌,布置得奢华无比。明净如秋水的地板,壁顶悬垂一盏盏巨大的枝形水晶灯,芬芳馥郁碗口大的花朵系扎成大捧的花束装饰通道两旁。半圆连接长方形的走秀台,正中央的墙上贴着中国风浓郁的装饰壁画,细致地描绘了莲花之上的女子,恣意飞扬的光­色­流泻,不管是婀娜多姿飞天的裙裾翩翩,还是怀抱琵琶舞姿妖娆的轻灵,既有­色­晕渲染,又有明暗铺垫,凸凹出质感,栩栩如生。

倒满清澈香槟和葡萄酒的托盘在侍者手中不停传送。

“发布会的主题是什么?”­唇­边衔着漫不经心的笑,少女静静垂下长长的睫毛。

“好像叫‘飞天’——据说灵感来自于中国敦煌的飞天壁画。”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谈起真纪小姐时,口气是纵容的。“老妈年轻时就非常喜欢中国的文化,也很喜欢看一些介绍中国地理风情的杂志。有一期杂志上面恰好提到了莫高窟的壁画长卷,她被迷住了,说那是古老而不朽最伟大的艺术结晶,不去看一眼一定会遗憾终生。第二天没跟我商量就买了机票飞去中国——啊啊,年纪一大把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莽撞冲动,真拿她没办法。”

“真纪小姐为了事业奋不顾身,她的­精­神值得钦佩。”在时尚界,特别是服装设计师这行业,真正出人头地,成为知名设计师的并不是太多。

每年都有大量的年轻设计师从学校毕业,每个人最初都怀抱野心和梦想想要一举成名,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就算你才华横溢,但机遇可望不可求,大部分的设计师最终归于默默无闻,有的不是用工作来养兴趣,就是担任企业的设计师,再不然就是开一家小小的个­性­店,能够真正自创品牌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身后没有财团支持,想要成为世界级的设计师,并成功的创造属于自己的品牌,将是非常的困难。不仅日本的情况如此,世界各地都是一样。

所以说,真纪小姐能做到风靡全球,很了不起啊。

“真纪小姐是个好女人,要好好珍惜啊,老师~”真纪小姐是不是好母亲她不知道,但真纪小姐能得到全世界的认同,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她的可贵之处。少女抬眸笑着说了一句,随即熟悉的脸孔随着她的转头掠入眼底。“呵,我看见熟人了~”

朱慈也看到了。耀眼的灯光下,那个傲临天下,唯我独尊的银灰发少年宛如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土般昂首阔步,优雅的身姿,从容的气度,震慑人心的气势,简直像个会行走的发光体,把‘华丽’一词诠释得淋漓尽致,无疑成为全场最吸引视线的存在。

他身旁的蓝发少年托了托眼镜,五官俊魅勾人,镜片下的桃花眼在场中转了一圈,专盯着女孩子的腿看。

背脊微弓的高大少年尾随银灰发少年身后,犹如最忠实的守护者。

“迹部君不愧是华丽的代名词……”朱慈感叹道。“十几岁便已有帝王气魄,只是看着,就让人为之折服,前途不可限量啊。”

“位于顶端的王座虽然光荣,但也不是凭空得来的,他付出的努力,我们可能想都无法想象。”至高无上的荣誉,无与伦比地位,众人的信赖仰慕,高超的球技,一步一步走来,没有哪一步轻而易举。即使他是天才,天生拥有让人臣服的光芒,也肯定在背后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比别人多一倍,两倍,甚至十倍,二十倍的努力。

世上可能有无数个天才神童,能登上巅峰,让世人瞩目的,只有寥寥数几。这说明什么?天才即天赋,天生的才能,如果一味的依赖天赋而自大狂妄,很快就会被人追赶过去,并且远远抛开。

“世人只看到了他们璀璨的表面,却忽视了隐藏在璀璨后的痛苦与孤独。”她感同身受,大家族的孩子,在普通人嫉妒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嫉妒普通人。

有些东西,你得到了,有些东西,你失去了。上帝是公平的,给予你无上的荣光,却夺去了你选择的权利。

等价交换,真的很公平公正……

红­唇­扬起优美的弧形,长睫轻扇,薄粉淡描的清丽五官好比桃花初绽,花开无声。

“你——”朱慈说不出话来,这一刻,他好像触摸到了她的另一面,从来没有人踏足过的世界。

沉默之间,蓝发的少年似乎发现了她,碰了碰身边的银灰发少年。银灰发少年目光一凝,丢下蓝发少年,长腿一迈,向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蓝发少年勾起嘴角,跟在他后面对少女招了招手。

两个少年的磁场都很强大,一举一动无不惹人注目。看着光圈笼罩,旁若无人般招摇过

57、人算不如天算 ...

市的少年,朱慈幽幽叹了口长气。

该说狭路相逢,还是不期而遇?果然是命运的安排啊——

唉!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赶不及啊啊~~

58

58、火花四­射­の意气之争 ...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口胡!!)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这才正确),朱慈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可惜老天爷存心不让他太过一帆风顺。

两位少年,一华丽一邪魅,像是活动的聚光灯,把周围或明或暗情绪不一地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随着少年逐渐靠近,朱慈叹息着摸了摸下巴。“他们太显眼了。”

恐怕要避避嫌了,以他‘老师’的身份,和自己的‘学生’貌似亲密地出双入对,虽然没有认识的人,始终不怎么保险。

朱慈想了想,他和老妈的呣子关系并未对外公开,知情的人不多,但还是小心为上。会场商贾名流,宾客云集,媒体记者虎视眈眈,无孔不入。他倒不怕什么,万一被有心人盯上,拿来大做文章,他担心小丫头会受到牵连。

“我先去后台跟老妈打声招呼,待会儿再来找你。你也要注意点,有危险打电话给我。”两位少年一出场,不同凡响的美貌和风采勾走无数老少女人的芳心,嫉妒中的女人什么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防范于未然,朱慈揽了揽少女的肩膀,低声提醒。

“你以为我会任人欺负吗?”少女挑眼斜睨他。

“你欺负别人的可能­性­还大些。”朱慈促狭地挥挥手。

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差别就在于,未成年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计后果;成年人却要三思而行,顾全大局。

朱慈前脚静悄悄地离开,后脚万众瞩目的两位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少女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将半边身体隐匿在花团锦簇的柱体后,避开不时扫­射­过来,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不代表她愿意成为八卦中心的女主角。

“还算华丽,嗯哼!”银灰发少年——迹部景吾掠过少女清艳绝俗的小脸和身上的小礼服,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艳。

“想不到醉­色­酱打扮起来出乎意料的美丽呢,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蓝发少年——忍足侑士,看了眼消失于人群中的男人背影,又看了看盛装打扮的黑发少女,眸子魅光流转,流露出欣赏的表情。

“多谢夸奖,你们今晚也很人模人样~”原本就是璀璨耀眼的天之骄子,穿上正规的西服,更是风采卓然,艳惊四座,不知夺走多少女人的芳心。“恭喜两位,你们的百花录上又将要添上几笔亮丽的颜­色­了。”手指划过下­唇­线,感受环绕在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敌意,丝毫不觉得意外。

“别把本大爷跟这头滥情的花心狼相提并论,本大爷对那些自不量力的母猫没兴趣!”迹部闻言皱眉,脚步稍稍挪动,把少女娇小的身躯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阻隔刺人的视线。

醉­色­无声笑了笑。她不反感迹部的原因之一,那份藏在高傲下的体贴,如果不用心观察,是体会不到的。

“喂喂,迹部你这么说太过分了。”迹部的调侃,忍足并不是很在意。他摇摇修长手指,薄­唇­勾出邪气的线条。“我也是有原则的——大家你情我愿,好聚好散,我从不勉强别人哦。”

“你的巴掌挨得也不少吧。啊恩!”迹部嘲笑道。

“总有一两个例外,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温柔可爱。”忍足语气一变,慵懒的腔调带着几分故意营造的暧昧。“像醉­色­酱这样楚楚动人的女孩子,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迹部脸­色­一沉,双眉纠起。他很不爽,非常不爽,侑士这家伙逮着机会献殷勤,太不华丽了!

“对不起,忍足君,我似乎不太符合你的标准。”黑发的少女歪歪头,­唇­角弯起。“我没有一双细长如电线杆子的美腿,让忍足君你失望了,还请忍足君另觅良缘,千万不要因小失大,错过身边更美丽的风景,那就得不偿失了。我祝愿忍足君能尽早找到心仪的长腿佳人,双宿双栖,修成正果。”免得继续祸害其他人。

玩弄无数女人的花花公子,真正的­性­格却是比谁都凉薄无情。即便一副大众情人的形象,与众多女人交往,眼底也没有那种恋爱中人应有的灼热眼神。

把感情当做游戏玩弄却没有半点愧疚感,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玩火自焚。

说得好!郁闷烟消云散,手指抚着泪痣,迹部幸灾乐祸的斜视嘴角抽搐的忍足。

“醉­色­酱真是……字字珠玑啊。”套句迹部的口头禅,真是太不华丽了!忍足差点不雅地翻个白眼,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如换个话题,从另一方面入手。“刚刚那个男人,好像是真纪小姐的公子,醉­色­酱跟他一起来的吗?”

抬眼与他对视十几秒,双方都掩饰的很好,情绪丝毫不外泄。“我和谁一起来,是我的私事,忍足君的好奇心未免太旺盛了。”醉­色­淡淡道。

“提到西浦公子,就令我想起西浦真纪小姐。”轻懒悠长似漫不经心的声音,让人酥到了骨子里。“二十几年前的新人大赛上真纪小姐以一件‘春晓’震惊全场,出­色­的才华让所有人为之惊艳。之后真纪小姐推拒了所有欣赏她才华想提供赞助的资助者,坚持以一己之力独闯时尚界。时至今日,真纪小姐已经在时尚界,甚至全世界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成为时尚界的神话。真纪小姐的设计不但让日本人趋之若鹜,也有许多来自国外的爱好者。可以说,真纪小姐如今在时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

“所以?”

“真纪小姐一直都是单身,突然间冒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儿子,还在立海大任职,想必媒体会很感兴趣吧。”

“然后?”她很好奇他说这番话的目的。

“我有两张古典音乐票,想邀请醉­色­酱与我共同欣赏,不知醉­色­酱可否赏脸?”忍足伸出手,优雅的举止,关西腔特有的慵懒绵长,镜片下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狩猎的光芒稍纵即逝。

“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了!”迹部眯起眼,不悦地看着笑容狡猾的忍足。

“多谢忍足君的美意,可惜我没空。”她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不像这些大少爷除了学业和社团,剩下的就是风花雪月闲情逸致了。

“醉­色­酱就不怕——”

“以忍足君的为人,我相信忍足君不会做出降低自己格调的事。”

“看来醉­色­酱很了解我呢。”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忍足慢慢收回手。他早有心理准备了,攻克醉­色­酱将是一个漫长煎熬的过程,但其中甜美诱人的滋味值得自己花心思等待。无妨,狼是天生的猎手,假以时日,胜利的果实一定会落到他的手中。“醉­色­酱喊迹部‘迹部’,却叫我‘忍足君’,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她喊本大爷‘迹部’,你有意见吗?啊恩,Kabaji!”比起‘迹部’,迹部更愿意她喊自己‘景吾’,可这女人死不改口,迹部大爷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Use”身后的桦地回答得既快速又大声。

“喂喂,是我先认识醉­色­酱的。”给他一个小小的甜头也不过吧?忍足无奈地托了托眼镜。

“不是说各凭本事吗?啊恩?”迹部大爷回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忍足苦笑,居然让迹部领先一步,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啊,侑士。”看着忍足的苦瓜脸,迹部心情不错的奚落道。

对你这个强势的大爷赖皮的做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忍足叹了口气。

“本大爷还是劝你尽早退出,本大爷想得到的,没有人可以拒绝!”眼角上提,帝王气势喷薄而出,一双沉厉的凤眼闪烁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不,即使是迹部你,我也不会轻易认输。”没有被他的气势震住,迎接那双高傲,震慑人心的双眸,忍足悠然摇头,­唇­角含着自信的笑。

两位少年身上的斗气猛然高涨。

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和自己有关,少女不快地皱起眉头。

两位少年眼神碰撞,电闪雷鸣,充满了互不相让的气焰。

对他们此刻的举动少女兴致缺缺,从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香槟轻饮,杏眼微抬,透过缝隙看见前方款款向他们走来的女孩子。

她一头光华璀亮的金发,眉目如画,秋水明眸,肤若凝脂,一袭­奶­油­色­的长礼服衬得她身姿窈窕,仪态万千,艳光照人。

同样是注目的焦点,她就像高贵无双的公主,步步生辉,撩人心怀。

——药师寺芳舞,你也跑来凑热闹吗?

侧过头,瞥见迹部看到药师寺芳舞的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厌恶表情,翠­色­魅瞳有趣地眨了两下。

迹部认识她?呵呵,这下子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啊感冒~喷嚏连连打不停啊啊~~

59

59、女人の战争 ...

气氛有点冷。

好吧,不是有点冷,是非常冷。

当药师寺芳舞站在他们面前,玫瑰­色­的嘴­唇­微微翘起,绝美的脸庞挂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举手投足间有着世家小姐特有的贵气与优雅。她眼波流转,看着迹部时,添了些许柔媚。

忍足玩味地托了托眼镜,在这位艳光照人,高贵如公主的美丽少女腿上溜了一圈,心里吹了声口哨。笔直修长,骨­肉­均匀,是他喜欢的腿型。不愧是受人关注的世家千金,公主的范本,一举一动皆完美无暇,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只可惜,不是他可以染指的对象。

药师寺芳舞,立海大网球部经理,幸村­精­市的女友,迹部刚上任的‘未婚妻’,和醉­色­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瞥了眼旁边淡漠的少女。她垂着浓密的睫毛,隐在­阴­影处,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看不清她的表情,­唇­边的那抹笑弧,似乎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哎呀呀,现在的女孩子,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猜。

“又见面了,迹部君。”略过忍足打量的目光,不落痕迹地扫过眼睑垂下,像是没看见她的少女,药师寺芳舞不露声­色­地轻声笑道。

“你这不华丽的母猫又想­干­什么?啊恩?” 尽管对方姿容不俗,气质超凡,表现得十分完美。但是对迹部而言,再漂亮也还是一只母猫,差别在于这一只比冰帝的那一群母猫更惹人讨厌。

听见迹部嫌弃的口吻,药师寺芳舞眼神暗了暗,脸上却仍然维持风情万种的笑容。

“迹部君,你误会了。”

“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在本大爷面前耍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本大爷可不是幸村­精­市!”迹部冷哼。

“迹部,难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迹部伯父特意为你挑选的未婚妻?”忍足凑过来,轻佻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你好,我是忍足侑士,请问小姐芳名?”装作不知对方的身份,徐徐展开魅惑的笑容。

“我是药师寺芳舞,你好,忍足君,以后请多指教。”药师寺芳舞轻轻颔首。这是最普通的社交辞令,互不认识的两方,应付到这里,也就可以了,再多,就超过了。

未婚妻?她好像听到一个不得了的词——

将三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的醉­色­,手指轻划过下­唇­,嘴角慢慢扬起一道有趣的弧形。

傲气张扬的少年,风华绝代的少女,现实版的王子和公主。羡慕嫉妒的眼光尽数集中在两人身上。可想而知,明天的头条版又将多一条供人娱乐的话题。

和幸村­精­市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有了条件更好的人选吗?

她所坚持的爱情,随手便可弃之。这样的感情,还真是廉价到令人发笑呢!

“原来迹部已经有了可以与之匹配的对象……”不知是褒奖还是嘲讽,一直安静的少女突然幽幽道。

“没人可以左右本大爷,包括本大爷的父母!”闻言,迹部嗤之以鼻。他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即使自己的婚姻被打上了利益结合的标签,他也要选择自己满意的人。“以为随便塞一只母猫给本大爷,她就有资格站在本大爷身边吗?笑话!”这女人根本不配与他并肩。

“以药师寺学姐的家世和容貌,还有学姐过人的才华,都和迹部你门当户对呢。”抬起头,眼神有一瞬慌乱的药师寺芳舞抿着下­唇­,绽开柔美的笑容与她对视。

太假了,她不相信以迹部和忍足的­精­明看不出来。

迹部当然早就看出来了。

三天前被父母强逼,和药师寺芳舞见面。那女人,长相还算华丽,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就算她符合自己的审美观,他对她也没什么好感。更别说无意间看到她的真面目——连一个小孩子都无法容忍,狠心动手打人的女人。

幸村­精­市瞎了眼睛么,居然看上这种不华丽的货­色­!

“学姐?”忍足故作惊讶。“你们认识?”

“是啊,你们不知道吗?我和药师寺学姐同是立海大的学生。”他明知故问,她不揭穿,配合他演戏。

“那真是巧了。醉­色­酱这么了解药师寺桑,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触及到忍足兴味盎然的神­色­,以及药师寺芳舞不自在的表情,醉­色­忽然淡淡一笑。

“忍足君想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前辈和后辈的关系,赶不上你和迹部。”

“你很闲是不是?啊恩?”不等忍足开口,迹部挑了挑眉。“从明天开始,你的练习量加三倍!”

“你这是公报私仇,迹部。”忍足无奈。

“你对本大爷的决定有意见吗?”

“不敢。”挑战迹部的耐­性­不付出代价无法熄灭迹部的怒火,假如他敢说一句反对的话,他可以预见自己明天会被‘破灭的圆舞曲’破灭的有多凄惨了。

“香取学妹,我们可以谈谈吗?”药师寺芳舞上前,看着少女说。

“学姐不是来找迹部的吗?”

“不,我是看见你在这才过来的。”和迹部的关系有大把的时间缓和,不急于一时。

“呵呵,看来迹部你的魅力不如醉­色­酱哦~”忍足搭上迹部的肩。

“你找她做什么?”把少女护在身后,迹部冷下脸孔。这不华丽的母猫如果敢对香取不利,他绝饶不了她!

“学姐想和我谈什么?”醉­色­推开迹部。药师寺芳舞并不是愚蠢的女人,在这种场合闹事,对她的名声有害无益。“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

“只要几分钟。相信我,香取学妹,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药师寺芳舞柔声道。

少女眨眨眼。“既然学姐坚持,那就在这里说吧。”

“这里人太多,我们出去谈。”看似非常客气有礼的邀请,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不介意我离开一会吧?”少女望向迹部。

迹部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银灰­色­的瞳孔映出自己无所谓的表情。

“如果不答应,会让学姐难堪,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且,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错过真纪小姐的­精­彩作品哦。”

说完,高脚酒杯塞到迹部手里,转身走向隐藏在纱帘后的露天小凉台。

※ ※ ※

“香取,请你离开迹部,不要再纠缠他!”没有外人在场,温柔如水的大小姐摇身一变,姿态依然优雅高贵,口气却不那么和善。

看着眼前的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算计和轻视,醉­色­轻勾了下­唇­。

“学姐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我说这番话?”之前是幸村­精­市,现在是迹部景吾。这女人,很有意思。

“藤原集团是迹部弄垮的吧。”‘迹部’两个字的含义,别人可能不知道,她清楚的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看样子,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迹部是我的未婚夫!”

她不喜欢迹部,但不代表她容许不三不四的女人缠着迹部,特别是这个香取醉­色­。三番五次和她作对,抢她的男人,用下作的手段逼她洗清她的罪名,一再践踏她的自尊和骄傲。

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药师寺芳舞的颜面往哪摆?

“香取,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以为自己可以高攀迹部吗?就算迹部对你有好感,他也只是玩玩而已,到最后,你仍然逃不了被抛弃的命运。退一万步说,即便迹部真的喜欢你,迹部家也不会容许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进门。我是迹部内定的未婚妻,不久便会和迹部订婚。你要是识趣点,趁早离开迹部,别死皮赖脸的,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不知廉耻!乌鸦变凤凰的戏码不是谁都能成功的,你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哦,多谢学姐提醒。学姐不说,我还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八字还没一撇,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宣告主权?

看迹部的样子,讨厌她都来不及,她能不能顺利的嫁进迹部家都是个未知数。

醉­色­要笑不笑地斜睨她。她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她真的很讨厌这个香取醉­色­。以前的香取醉­色­只有被她打压的份,现在的香取醉­色­竟然让她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呵。”到底是谁没有自知之明啊。“顺便问一句,学姐不是幸村学长的女朋友吗,怎么又成了迹部的未婚妻?啊,难道因为幸村学长的病,学姐你就……”后面的话停住不语,看着药师寺芳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意渐浓。

“你住口!我没有背叛­精­市!这是家族的决定,我无能为力!”即使药师寺芳舞处在愤怒中,也保持了一份理智,压低嗓音。

她怎么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种猝不及防的事!

她和­精­市本来好好的,可是­精­市的病让父亲大人最终改变了目标。

她反抗过,父亲大人却对她说:身为药师寺家的人,就要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你的任­性­,是不允许的。

和迹部家的联姻能为药师寺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她必须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考虑,个人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而且迹部夫人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她妥协了,遵从父亲大人的安排,和­精­市分手。

­精­市没有挽留她,一句都没有。她知道­精­市很难过,所以想过一段时间再跟他解释,她不是真的想和他分手,他们还是可以继续来往。她和迹部结婚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上流社会多的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只要­精­市不介意,他们就能如愿以偿的双宿双栖,再不分开。

“所以学姐你为了家族,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幸村学长。想不到立海大闻名的骄傲公主,竟然会心甘情愿地屈服于一场家族联姻。”

可笑又可悲的女人,坚定不移的爱情抵不过家族的施压。话说回来,幸村­精­市那家伙够可怜了,先是一场夺去梦想生死难测的病,接着被心爱女友提出分手,真是祸不单行啊少年~

“你懂什么?­精­市会谅解我!”同样是大家族的子女,­精­市一定会体谅她的苦衷,不会责怪她。

“这么说,学姐已经不是幸村学长的女朋友了,我可以再次向幸村学长表达我的爱慕之情~”溢出甜蜜幽魅的笑声,轻轻撩开额前的碎发。少女眯眼瞅着药师寺芳舞明明灭灭的脸­色­,心中畅快至极。

“你!”药师寺芳舞脸­色­一变。她深吸口气,咬牙道:“你不是说你对­精­市死心了吗?”

“那是有学姐在幸村学长身边的缘故。再说我也争不过学姐,何苦自讨没趣。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学姐不再是幸村学长的女朋友,谁都有机会成为幸村学长的另一半,我重新喜欢上幸村学长也不足为奇吧~”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细致的­唇­瓣漾起邪气的笑。迹部也好,幸村也好,她都没兴趣Сhā一脚,不过能打击到这个女人,也算是对她近日来的小动作收回一点小报酬。

“你敢!”睁大美目,药师寺芳舞厉声道。

“为什么不敢?学姐没有资格阻止我哦~”她摇摇手指,故意挑衅。

“­精­市是我的!他喜欢的人是我!我不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喜欢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人!”一想到­精­市会被人抢走,药师寺芳舞失了风度的怒视靠着栏杆,姿态慵懒的少女。

“哦呀,学姐是不是太贪心了?有了迹部不满足,还想要幸村学长当你的地下情人,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呵呵,学姐未免太自信了,你真的以为会事事如你意吗?他们可不是能随意玩弄的人啊~”连这点都看不清的话,不用她花心思,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那两个家伙,一个‘神之子’,一个‘冰帝帝王’,先不论出身与否,那两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将要立于人上,绝非轻易亵玩的对象。

“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你敢打­精­市的注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学姐刚才还在维护自己的权利警告我离开迹部呢。对了,我都差点忘了,学姐是迹部的未婚妻哟~”一锤手掌,少女歪着头,笑眯眯地望着脸­色­发青的药师寺芳舞。“学姐可千万别像我一样忘记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是迹部的未婚妻,不然迹部家不会要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成为迹部家的女主人哦~”

药师寺芳舞猛地一震,少女的话让她突然冷静了下来。

是的,她不该忘记,她是迹部的未婚妻。

迹部的高傲,迹部的张扬,迹部的耀眼,迹部的才华,她都有所耳闻。

遮天蔽日的光彩,不容侵犯的骄傲,那样的男人,是不会允许别人玷污他的领土!

他是冰帝的王,是迹部集团的继承人,她未来的丈夫……

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她喜欢的人是­精­市,不是迹部。迹部喜欢的人,也不是她。

上流社会的潜规则,只要结完婚、生完孩子、尽完义务,夫妻之间有共识(没有共识也不要紧),就算日后想养几个情人,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互不­干­涉。

做这些事的人比比皆是,应该……没问题的。

药师寺芳舞想的是挺好,坏就坏在她选择的人——迹部和幸村。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可以掌握的。

也就注定,药师寺芳舞失败的命运!

可怜的女人,芝麻捡不到,西瓜也丢了(= =||)

当然,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因为病刚好就被单位拉去某不知名的山庄进行一个多星期的封闭式学习,领导特别申明,不准带手提电脑,所以每天只有对着电视发呆——呜呜呜呜!

我一回来就更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这么久才更~~~真的真的!!

下一张,稍微虐一下药师寺,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60

60、爱の葬曲 ...

因为少女的一番话,药师寺芳舞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那张在许多人眼中堪称­精­致绝艳的脸庞,时青时白,时黑时红,颜­色­缤纷多彩,错综复杂,相当富有喜感。

醉­色­瞧在眼里,觉得煞是有趣——她身边的人表情都很单一,自制力甚高,很难见到他们变脸的时刻。

药师寺芳舞攥紧裙摆,不知不觉捏出道道皱痕。

她的做法没错!她如此坚信着。

服从家族的安排,和迹部家联姻,也是为了她和­精­市的将来。他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仅仅因为一时的委屈忤逆家族,后果绝非势单力薄的他们可以承受!

身边不乏这样的例子,就连家族中,私底下悄声议论的对象——她的姑姑,那个红颜薄命的女人,没有听从祖父大人的命令嫁给门当户对的男子,选择跟一个穷小子私奔。

结果呢?

从家谱中除名,断绝所有亲族关系,封杀他们的生活来源,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日本,至死都得不到祖父大人的原谅。

前车之鉴不可取,她不会傻的像姑姑那样反抗家族,失去家族的庇护,把自己逼上绝路!

­精­市会了解她的用心,他不会离她而去!

“­精­市……我和­精­市一定可以在一起的……”药师寺芳舞喃喃自语,声音不大,醉­色­还是听得很清楚。

居然还心存奢望,以为幸村­精­市会不计前嫌对她从一而终吗?

她太小看幸村­精­市了!

她不喜幸村­精­市,但也不会错看他眼底含蓄的骄傲与自信,还有隐隐散发的强大霸气,在在表明他绝不是一个愿意屈居于人下的少年。

想脚踏两条船,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玩弄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令你万劫不复。

冷眼注视脸­色­变幻不定的药师寺芳舞,漠漠冷笑。

亲爱的学姐,你的梦想完美得像个童话。你难道不明白,完美的事物都不会长久。正如你的人生,得到别人努力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地位和财富,但你的爱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如此天真,如此贪婪,如此愚不可及。抱持这种不肯认清现实,心存侥幸的幼稚念头,最后,你会一无所有。

就像她那个深陷于虚妄的假想中无可自拔的妹妹。为了追逐心中信仰付出惨痛代价的小女生,以及这个对旧情人恋恋难舍又不敢违抗家族命令的药师寺芳舞,你们都是被自以为是的‘爱’深深欺骗的人——

“学姐,如果没其它重要的事,就不要占用我宝贵的时间。真纪小姐的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醉­色­微笑着,提醒药师寺芳舞她要发呆是她的事,她没义务陪她在外面吹冷风。

药师寺芳舞脸­色­一僵,随后抬起头,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你说了多余的话!”

药师寺芳舞始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最大的优点是能很快调整心态,恢复冷静。毕竟受过家族的­精­英教育,父亲大人对她的期望很深,她也自认在同龄的女孩子中,没有谁比她更优秀。

香取醉­色­,一无是处的女人。虽然她利用自己澄清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那又如何?她不是­精­市喜欢的类型,­精­市的眼光很高,她也是靠自身的实力在强者为尊的立海大站稳脚跟,慢慢吸引­精­市的目光。就凭香取醉­色­这样平庸粗陋,无任何才能的女人,是夺取不了­精­市的好感,她杞人忧天了。

她就不相信,­精­市会舍弃倾国倾城的牡丹,青睐路边的野草!

“我是好心呢,学姐。”药师寺芳舞冷冷的话语拉住少女欲走的脚步,回首一笑。“嘛,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学姐自己的事了。”

“哼,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香取醉­色­,我奉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白费心机,妄图从我手上抢走属于我的东西那是痴心妄想!你若想安然无恙的在立海大待到毕业,就给我安分一点,看在迹部对你另眼相看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不然怎样?”

“你会后悔不听我的劝告!”时至今日,药师寺芳舞已经充分了解眼前这个‘香取醉­色­’的厉害。她和以前大不一样,让她处处受制,在她面前捉襟见肘。不过,无妨,凭她的身份,药师寺家的背景,以及她手中的王牌,不怕她不乖乖听话,夹着尾巴做人。

“劝告?”仿佛听到一则笑话,少女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原来学姐是在劝告我啊,看来是我误会学姐的好意了。听学姐咄咄逼人的语气,凶神恶煞的态度,我还以为学姐在威胁我呢~”

“你!”药师寺芳舞咬住嘴­唇­。要不是顾忌谈话的地方不够隐蔽,随时有人闯进来,她真恨不得狠狠打掉香取醉­色­脸上的嘲笑!

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点点泄出。扭曲的脸孔,显露的丑态让药师寺芳舞的美貌大打折扣。

立海大追捧的公主殿下,只有这么点能耐吗?看来,她对药师寺芳舞期望过高了。

“学姐要说的话应该都说完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为了给学姐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我就不打扰学姐,先走了。”

心中下了这么一个结论,醉­色­不介意药师寺芳舞对自己散发的敌意和憎恶,轻描淡写地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药师寺芳舞一眼。药师寺芳舞浑身一震,视线避无可避地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双眸,里面的冰冷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等到再次看去,在月光的拂照下,薄粉淡施,显得清丽脱俗的少女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眉眼弯弯甜笑如桃花的模样。

“你可以不顾你自己,难道你连西浦老师也不顾了吗?”见少女说走就走,药师寺芳舞咬咬牙,祭出最后的筹码。

抬起的步伐微微一顿,转过身,眉头挑高。“什么意思?”等了这么久,终于说到重点了。

她有反应!药师寺芳舞放松紧绷的身体,露出笃定的笑容。“我手上有一张你们的合影。”

香取醉­色­,你不会永远骑在我头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彻底的从我眼前消失!

“只不过是一张合影而已,学姐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少女淡定从容的说道。

“不是普通的合影哦。”药师寺芳舞微笑着暗示。那张照片,足以引起­骚­动。“你和西浦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不止我,大概有很多人都很感兴趣吧。”

“哦,可以给我看看吗?”

“照片现在不在我身上,香取学妹感兴趣的话,改日我亲自送过来给你。”药师寺芳舞抿了抿红­唇­,险些控制不住漫溢而出的得意,轻笑了两声。“呵呵,那张照片不管从拍摄的角度,还是照片的内容,都唯美异常,惹人遐想,连我这个对摄影没兴趣的人看了都爱不释手,兴起了收藏的念头,其他爱好者就更不用说了。”

少女眨眨眼,­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原来,学姐真的在威胁我啊。”

“我想和你作笔交易,一个双方都有利的交易。”药师寺芳舞直截了当的提出她策划已久的条件,她知道凭她手中掌握的东西,她一定会答应。

“我明白了,学姐是要我把学姐陷害我的证据销毁,学姐就将照片连同底片还给我,对不对?”刻意曲解她的意图。

药师寺芳舞骤地冷下脸。屈辱,一次就够了!“证据?你当我是笨蛋吗?那种骗人的把戏,我早就识破了!”

事后仔细分析,如果她那只录音笔是真的,她根本不需要威胁自己,大可直接将‘证据’公布于众。

她一时心慌意乱,让她钻了空子,唬弄过去。

“呵。”扬­唇­轻笑了一下,醉­色­丝毫不感到意外。她走过来,站在药师寺芳舞面前打量她镇定的表情。“说吧,我非常好奇学姐究竟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离迹部远点,至少在我和迹部结婚之前,我不想被人嘲笑自己的未婚夫居然看上一个处处不如我的女人!”她无法忍受香取醉­色­这个女人的存在成为自己人生最大的污点。事情还未成定局,她只能忍,等她顺利嫁进迹部家,再来慢慢收拾这个贱女人。“­精­市也一样,如果你恬不知耻的­骚­扰他,会有什后果你很清楚!”

说来说去,都离不开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这两个人,她显然高估了药师寺芳舞的智商。

少女撇撇­唇­,顿觉索然无味。“要是我不答应呢?”

“好东西要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个人独占似乎太自私了。我保证,大家一定会很喜欢明天学校公布栏上的意外惊喜,你说是不是,香取学妹?”

“成全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少女一挑眉梢。呵,有恃无恐呢。

“难道你不想要回那张照片?”药师寺芳舞反问。

“我明白了。”高深莫测地点着头,深幽瞳眸掠过对方小心藏起的得意嘴脸,­唇­边牵起一丝诡谲的笑。“你想怎么处理随你便,我无所谓哦。”

真无趣,她已经厌倦了她的愚蠢。

“什么?”不可置信地瞪着少女纤细洒脱的背影,药师寺芳舞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完全不在乎。“香取醉­色­!你真的不怕我公开照片吗?”

“无聊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等一下!”她不明白局面怎么会脱离自己的控制,药师寺芳舞有点急了,高声喊出。“香取醉­色­,你可以不在乎,那西浦老师呢?”

听见校医的名字,少女停住脚步,旋过身,以一种冷漠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看着她。

“如果公开那张照片,被学校发现老师和学生之间有着不正当的关系,带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虽然法律没有规定,但道德上却无法容忍。为了维护学校的名誉,你认为董事会和那些股东会怎样对待老师?不仅你会被学校开除,连老师也会被赶出学校!香取醉­色­,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西浦老师考虑!难道你想毁了他的前途?”

“……”

“西浦老师未来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你忍心让他的人生就这么完了吗?这不是你当初选择接近老师的初衷吧?”

少女不语,若有所思的表情让药师寺芳舞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以香取醉­色­和西浦老师之间的暧昧关系,香取醉­色­肯定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赌上西浦老师的前途。

死一般的寂静。

“咚咚咚——”

会场哗然一片,震动人心的鼓声如疾风骤雨般乍然敲响,紧摄人心。

药师寺芳舞皱了皱眉,等待少女的回复。

“学姐是个聪明的人,可惜……”半晌,少女似笑非笑,幽幽开口。没有改变过的身形只因视线的骤然冰冷便加入强大的压迫感,药师寺芳舞感到一阵自胸口涌上的窒息,惊恐地睁大双目。

好……可怕!

喘息一声,惊怕到极点的刹那,少女已近在眼前。

“你想啊呜……”

只是一秒钟内的变故,柔软无骨的冰冷手指已经毫不犹豫地钳握住她纤细的颈项。

“我最讨厌有人威胁我了……”冷笑着轻喃出恶魔的低语,恶意的微笑渐渐扩大,眼神妖冶如修罗,幽冷如地狱。

那样冷酷妖娆的眼神,足以令任何一个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呜呜呜……”

被毫不留情地卡住脖子,呼吸困难,瞳孔涣散,身体发软,整个后背斜靠在为了美观,设计偏低只拦到腰部的露台白­色­围栏上,半个身体向后横去。只要松开手指,轻轻一推,就会上演一出完美的‘意外事件’。

眼神极度恐骇,脸­色­渐渐惨白,却还保持神志清醒的药师寺芳舞,慌张地抓住少女的手臂小幅度地挣扎——在推搡向下,半身已横跨栏外的情况下,单手紧握体侧扶栏,保持后仰弯腰的姿势,一点一点往外滑去。

“威胁我的人,他们的下场,你马上就能亲身体验一回了。”

­唇­瓣轻启,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加轻柔,仿佛初绽的花,带着诱人的甜意,­射­向药师寺芳舞的视线却如雪花冰冷,冻结了她的呼吸。

“明明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准备,到底还是让我失望了。”清丽的黑发少女带着完全不像孩子会有的残忍,慢慢收紧手指。

“呜!救……救命……”

“呐,要是你现在就死掉,我也会感到头痛呢。算了,先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说话请三思而行,当心祸从口出哦,学姐~” 聆听会场传来的音乐声,少女露出遗憾的神情。“呀,开始了呢。”

松开手指,药师寺芳舞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了些许,捂着脖子恐惧地发抖。

——好恐怖!

身体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但刚刚恐怖的经历如同噩梦,让她的身体和她的大脑再也无法承受般地面临崩溃的危机。

寒冷的感觉有脊背蹿起如冰水浸满全身,她瑟瑟地抱紧自己。

“香取同学,你的动作太慢了。”优雅的男声如巧克力般香醇顺滑,还带着遮掩不住的调侃。

“你都听见了?”纱帘后依墙而立的男子比T型台上的模特还要光芒四­射­。

“只听见了后半段。”被少女的杀意惊吓住的药师寺芳舞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地抱成一团蜷缩在地上,两眼无神,仿佛没了魂魄的娃娃。见到立海大尊贵高傲的公主如斯狼狈,濒临崩溃的样子,男人佩服少女的凶狠之余也对药师寺芳舞起了同情之心。

药师寺同学真倒霉,什么人不好惹,惹上这个表里不一的危险丫头。

“你不担心自己的饭碗?”

“我不打算当一辈子的校医,只是目前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收回视

60、爱の葬曲 ...

线,他笑着说,手伸向她。“过来吧。”

不再理会药师寺芳舞,少女走到男人身边。

会场灯光迷离绚丽,浓厚的­色­彩渲染,婀娜多姿的模特穿着时尚中透着典雅复古又热情奔放的衣饰在T型台上衣裾翩翩。

咔嚓!咔嚓!灯光闪烁,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朱慈带着她出了凉台,两人站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观看­精­彩的时装发布会。

“照片我已经拿回来了。”朱慈突然道。“你没必要替我担心。”

“哦,动作这么快。”醉­色­扬­唇­,也不问他是用什么方法。反正最初的印象就察觉这男人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也不稀奇。“这么说,她唯一可用的筹码也失去了?”

“你想怎么做?”在他看来,这丫头才是披着小白兔外衣却会在暗夜展露蛇牙的超危险分子。

“帮我个忙。”招招手,朱慈低下头,她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通。

“你真狠。”听完少女的计划,朱慈满头黑线。“不仅设计药师寺同学,还想把幸村同学拖下水。”

“一出完美的戏剧如果缺了男主角就不够­精­彩了~”这是她对他们的‘回报’,她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别忘了,药师寺同学可是迹部君的未婚妻。”他提醒她。

“迹部的器量再宽大,也不可能要一个随时会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那不符合他大少爷的美学。”倘若药师寺芳舞真的如愿嫁进迹部家,迹部少爷的后半辈子就可怜了。

“香取同学似乎很了解迹部君啊。”朱慈心里不爽,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少女睨着他,迎上男人暗沉的眸光,挑了挑眉。“放心吧老师,我不是迹部的那盘菜,迹部也不是我的那杯茶,我们既无缘也无份,凑不到一堆去~”

“贫嘴的丫头!”朱慈好笑,但总算是释怀了。

紫眸轻晃,对上一双银灰­色­满含探究与怒焰的眼眸,勾­唇­微笑。

小子,你还太­嫩­了!(男人的示威心理= =|||)

╮(╯▽╰)╭

作者有话要说:O(∩_∩)O~,小小的虐一下,之后会大虐~~

61

61、惊魂一日の上篇 ...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如花之盛宴,如妖红雨落,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相伴水悠悠,别有天地非人间。

裙摆撩起,随­性­坐下,放松身心,安静聆听风的声音,呼吸花的香味。闭上眼,仿佛时光有了痕迹,灵魂也渐渐沉淀,摒除杂念,感受万物赐予的抚慰。

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光影细碎,宛然调皮的­精­灵。从树枝间,从空隙处灵巧钻出,晃晃悠悠地洒满遍地。

­精­纹细致的楼阁,疏密有致的格局让每一处都有了良好的层次和空间感。毋庸置疑,桃花林是整座后院最亮丽的点缀。

“嗳,怎么又是你?”

眸光微抬。少年红边雪衣,百无聊赖地坐在树杈上,两条光­祼­的小腿一前一后交替晃荡,手里捧着红艳艳的水蜜桃津津有味地啃着。

黑眸流光溢彩,晶亮无比,仿佛漫天星光都落进他眼中。

少年如珠如玉,黑发不羁,笑容桀骜,好似不识愁滋味天真无邪的纯稚孩童。

“桃……华?”难得对一个人印象深刻,微微压低,独特而优美的嗓音低吟般地猛然撞进少年无设防的心田。

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人的口中轻轻念出,有种别样的羞涩感。胸口一窒,心跳漏掉了两拍。桃华摸了摸滚烫的耳根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反应。

“谁允许你喊我的名字了?”舔了舔沾染桃汁的红润嘴­唇­,俯视让他心绪不宁的祸首,板起小脸恶声恶气。

“名字不用来叫唤,难道当饭吃?”

“那也不许你叫!”

“好吧,这位少爷……我们又见面了。”少女从善如流的改口。

这比喊他的名字还让他生气。桃华不满了。“我不叫‘这位少爷’!你存心讽刺我吗?”

沉默半晌。

“所以说,还是叫名字方便些。”本着不与虽然有百岁高龄,却一副小孩子外表和心态的‘桃花­精­’计较。看到对方气呼呼跳脚的样子,好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你还有理了!”绚丽的桃花眼恼怒地瞪视懒洋洋的少女。

拂去桃花瓣,醉­色­支手撑腮,眸光慵懒。“我一向都很讲理,不像某些人,大概连‘理’字怎么写都忘了~”

春光明媚,桃香幽幽,熏得人懒意渐浓,昏昏欲睡。啊,好困……

‘啪嗒’一声,本来就恼怒的表情更加恼怒,少年的脑门上蹦出一个大大的井字。

可恶的丫头!桃华气鼓鼓地,恨恨啃桃子发泄,想象自己正在啃她的­肉­。

暮生对那些美艳无双的女子保持距离一定是审美观有问题的缘故。看看他找了个什么怪家伙呆在身边!不说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吧,如果长得美丽动人的话,也可说暮生的荷尔蒙终于发作了。可这臭丫头一张小小的脸,不具特­色­的眼,身材不咋地,皮肤倒是挺白­嫩­的,但光凭这些一点是不能引发男­性­欲望的样子啊!

“喂!”三下五除二的啃­干­净桃子,桃华丢开核仁,拍拍手,身轻如燕地跳下树,俯身遮住斑驳的阳光。

一片­阴­影罩顶,树底下的少女懒懒抬起古井不波的眼。“有事?”

不再纠结名字的问题,桃华眸光灼灼的看着少女。少女平静淡定的回视他的目光。

“你……”眨了眨璀璨黑眸,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少女的小脸。

啧啧,看不出这丫头长相不出众,皮肤却甚是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好想戳一戳——

“嗯?”

“你会不会下棋?”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连对方脸上有几根毛发都数得清楚。桃华陡然绯红了­精­致的俊脸,小心翼翼后退半步,双手背在身后,别扭的问。

“围棋?”

“会吗?”

“会一点。”琴棋书画是必修课,祖母大人对她的要求非常简单,不求‘­精­’,只求‘通’。

“那好,过来陪我下盘棋!”自顾自摆好暗红的木制棋盘,桃华袖子一撩,席地而坐。

“不好意思,我棋艺一般,恐怕会扫了你的兴致。”风吹拂身边的绿叶,摩擦着发出声音的洪流,让那清甜惫懒的声音也卷入其中,成为打动人心的一段音符。

比起下棋,她现在更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舒适的地方,这么美丽的景­色­,最适合闭目养神了。

眼脸微微垂下,一阵睡意涌了上来。

“你怕输给我?”少年语带嘲笑。

“蛮横不讲理的家伙……”

“你说什么?喂,不准睡!起来陪我下棋!大不了我让三子!”

“安静点,吵死了!”

“你……”

“小小姐!!”一黑一白两团小小的黑影扑过来。

少女睁开眼,好久没出场的两只小天狗一只抱着酒坛,一只举着一碟子点心在她脚边兴奋地转来转去。

“丫头。”华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依旧无人可及的绝世风华,强大气场,俊美如天人的脸庞在一片妖红的衬映下更显眉眼殊丽,一笑倾城。

“三郎?”眼中映入那个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摄取他人眼光的樱花贵公子。他周身樱花飞舞,和桃花相互辉映,犹如吸取天地灵气,至美至幻的画卷。“客人走了吗?”

就在刚才,杂货店来了位神秘的客人——礼帽,燕尾服,白手套,锡杖,脸部戴了半张银质面具。举止温文尔雅如同绅士,眼光冰冷凉薄。

显然暮生不想让她接触这个客人,连理由都省了,直接把她推进仓库,叫她在后院呆着别出来。

“走了。”看出少女的不解和疑惑,站在半空的樱三郎垂下头,长及地的红发卷卷缠缠地洒下,红眸含笑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很好奇那个客人的身份?”

“不。”她摇摇头。“大叔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并不想刨根问底。”

聪明的女孩。樱三郎愉悦的心想。

从樱三郎出现的那一刻,桃华就冷着脸,搁在膝盖上的手握紧。

“老妖怪!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忍了一会儿,实在忍耐不下去了,桃华不友善的瞪着樱三郎。

老混蛋!若不是他辜负了姐姐,姐姐也不会临终前还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眼角一挑,华丽的樱花贵公子薄­唇­微启,低沉轻缓的音­色­直抵人心。“不是想下棋吗?我来与你对弈一局,如何?”

万年老妖怪和百年小­精­魂相比,孰深孰浅,一目了然。

“你闪一边去!”终有一天,他会让这老混蛋后悔对姐姐所做的事!桃华深吸一口气,指着少女。“我要和她下!”

少女看了看气呼呼的少年,再看看皱眉的男子。这两人之间,貌似有着很浓郁的火药味呢。

哗啦!坐在她对面的少年赌气地抓了一把棋子洒在棋盘上。

“开始吧!”

似乎非下不可了。

好像终于清醒过来般,少女坐直了身体,慢吞吞伸出手。

从喉头逸出一声低笑,樱三郎盘腿坐在少女旁边,从袖子掏出青­色­的酒盏。一旁随伺的目白连忙举起酒坛子替他斟满。

啪!

啪!

一时只闻棋子落下的声音。

片刻。

桃华用手掌按住额头,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我输了,我居然输了!!”

“呐,老实说,我的棋艺真的很一般,没想到你的棋艺比我还差劲……”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少女端起茶杯,碧绿的茶汤漂浮着几片桃花瓣。

目黑殷勤的送上装满小点心的碟子。拈起一块栗子口味的草饼丢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想不到丫头的棋艺蛮不错的,说一般太谦虚了。”饮酒自乐,视线投向少女巧笑嫣然的小脸,樱三郎莞尔。

“少得意了!我们再来下一盘,我就不信我赢不了……”

“哇啊啊!鬼啊啊啊!!”前屋骤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打断桃华的话。

三人愣了愣,一致转头。

那声音——

少女抽了抽嘴角。不会这么巧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要NP的话,和大叔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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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惊魂一日の中篇 ...

切原少年今天很倒霉。

通宵打游戏,休息日不能睡懒觉,要去学校训练,大家约好训练结束后一起去东京综合医院探望部长。大清早被负责制定练习菜单的柳前辈一通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的起床,摸进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早餐胡乱吃了两口就匆匆忙忙出门。好不容易追上巴士,因为实在太困了不小心靠着椅子睡着了。等他被司机大叔喊醒,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终点站——东京——青春私立学园。

切原少年当场傻了眼,抽抽嘴角,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副部长要是知道他迷路迷到东京,他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想到自家副部长的冷面阎王脸和爱的大铁拳,切原少年风中凌乱了。

正当茫然环顾四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的切原少年,接到久等不见切原少年身影出现在网球场,已经猜到这小子又在不知名的道路上迷失方向的真田副部长打来的电话。副部长一句‘太松懈了’的吼叫声从手机那头震麻了耳朵,先是恨铁不成钢的严厉教育了切原少年一顿,又说既然人已经在东京,就一个人先到医院看望幸村部长,他们随后就到。然后电话里又传来柳前辈淡淡的声音‘看来练习量还不够啊,赤也’就挂断电话。

~~o(>_ 切原少年泪奔了。

副部长的命令切原少年不敢违背,攥紧网球包飞快地跑到医院(总算还记得医院的路 = =|||),一边面对部长百花盛开的笑脸,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前辈们赶来——想当然尔,可怜的切原少年的脑门上多了一个肿包和翻倍的练习量。

切原少年被欺负了,敢怒不敢言,委屈的蹲在墙角种蘑菇。

在大家的取笑声中,副部长向部长报告了一下部里的情况,叫他好好养病,不要担心,有他在。柳前辈把各科的课堂笔记交给部长,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边记录边聊起学校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大家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幸村部长始终带着微笑看着他们。

之后,快到中午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返回神奈川。

下车后和前辈们分道扬镳。切原少年本来想去游戏中心打游戏,但转念一想,自从部长转到东京的医院,他和前辈经常两头跑,已经很久没和小醉一起吃午餐了。今天是休息日,小醉应该在杂货店打工吧。虽然小醉打工的地方他只去过一次,还是在前辈们的带领下……

心动不如行动。方向感极差无比的切原少年来到中华街,抱着一股不亚于打球时的毅力,在小巷纵横的中华街无头苍蝇似地到处乱转。大概连老天爷都觉得此少年太悲摧了,终于开眼让奇迹降临……总之,切原少年历经千辛万苦,感动地望着杂货店的木牌内流满面。

这时候,一个礼帽,燕尾服,白手套,黑­色­锡杖,戴着半张银质面具的奇怪男人从里面出来。他与男人擦身而过,男人扶了扶礼帽,看了他一眼,眼光冷冰冰的,好像他是一件死物。

切原少年哆嗦了下,内心泛起难以抵御的惶恐,感觉薄薄的衣服下起了一层寒冷的小颗粒。但单细胞毕竟是单细胞,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又马上把这种感觉抛掷脑后,火速冲进杂货店。满心以为小醉会欢喜他的到来,对他微笑,结果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凌空飞来的不明物。

额头被不明物狠狠砸到,眼前顿时金光闪闪瑞气千条,身体歪歪斜斜地向后倾倒之际,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脚步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捂着肿起的额头,还来不及呼痛,就听‘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半空落下。切原少年困惑地抬起头,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老旧的长条形木盒子,盒盖翻开,从里面滚出一副泛黄的卷轴。

他看见暮大叔紧张地冲过来想捡起卷轴,可是卷轴却像被人­操­纵似的飞起来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绑住卷轴的黑­色­细绳渐渐脱落,卷轴唰了一下竖立在空中展开,一缕黑烟从画中冒出来,弯弯扭扭地勾勒出一个人体的形状。

切原少年张大嘴巴,神­色­恍惚地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浑身僵硬,眼睛越睁越大。

然后,像蛇蜕皮一样,黑烟剥落,露出一个看起来很漂亮但绝对不是人类的女人。

再然后,切原少年被吓住了,抱头尖叫。

“哇啊啊!鬼啊啊啊啊!!!!!”

※ ※ ※

“赤也?”

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在意,过来一探究竟的少女掀开帘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抱着脑袋惨叫的切原少年。而暮生站在一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视线,就连她过来也不曾移开眸光。

他在看什么?

眯了眯眼,缓缓扭过头。刹那间,一个突兀的人影带着强烈的冲击感占据视野,杏眼抑制不住地微微睁大。

缭绕不散的黑气涌动,美得妖异,却让人心底发凉的女人穿着黑底红花的十二单,厚重的衣饰层层叠叠,暗沉无光的白­色­长发顺着背脊倾泻而下。

银白的竖瞳,苍白的美貌,鲜艳得仿佛吸食了血液的红­唇­。头顶两只尖尖的小角,繁琐叠加的裙饰下摆伸出一条粗大的蛇尾盘旋于地面,令人感受到她不同于一般魂体的强大和难以轻易压制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腐味,少女清秀的小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诧异。

“这是什么……东西?”过了许久,少女缓慢地发出疑问。

“小醉——!!”仿佛看到一根浮木,海带卷的小动物立刻跳起来扑到少女身边,发出一连串的哀鸣。“鬼!这里有鬼啊——”

鬼?

拍拍小动物的头安抚他,也不知道对这个奇怪的女人该如何定位的少女把目光投向沉默的暮生。

接收到少女无声的询问,暮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早知那家伙会送来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就不该答应他以物换物。看吧,只是一个不留神,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蛇女黄船,怨魂的化身。曾名为‘八重’,是一个邪恶的妖术师。她以别人的不幸为乐,只要看不顺眼,就算是无关的人,也能毫不在意地利用邪术和咒术­操­纵他人灵魂加以陷害、玩弄。有人说,她是妖魔缠身的恶鬼,身边聚集了成千上万得不到救赎,心中充满无法消除的怨恨的恶灵,带领它们肆虐人间,撩拨人心,挑起各国间的数次战乱。”

从理智上说,会危及店内其他‘物魂’安全的东西就不该收下。可是从感情上讲,他实在拒绝不了——尽管有着不可预料的危险,但人类的好奇心永远难以抹灭,凌驾于理智之上。

“因为她作恶多端,人们忍无可忍,请出一个德高望重的僧人破解了她的法术,将她封印于一幅画中,置放在庵堂内。”暮生眼不离蛇女,提高警惕,怕她会做出危害他人生命的事。“现在,切原君把封印扯断了。”

少女眉毛一挑。“你说是赤也把这个……放出来的?”

她对鬼怪了解不深,但是封印的重要­性­她很清楚。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抓在手里,挂满符文的红绳,眼角急跳了两下。

“赤也,你……”太厉害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赤也已经够惊恐了,听暮生这么一说,就像被激活的木偶一样,更加惊恐地甩掉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红绳子,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在运动服上使劲擦了擦。手指紧紧拽着少女的胳膊,关节变成青­色­,心里突突猛跳。

我在做梦吧?我一定在做梦吧?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么可怕的东西?

“大叔,可以重新封印她吗?”将少年的不安和害怕看在眼中,无暇顾及会有什么后果,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补救。以小动物的单纯,和对她的信任,兴许能蒙混过去。

而且如此危险的存在,留下来也是个祸害。

“不是不可以,只是……”原先的封印被破坏了,已经不能再使用。而他的能力是‘镇压’,眼前这个舍弃人类­肉­体,拥有强大的邪恶力量的女人,显然不是轻易就能搞定的。暮生触了触左眼的镜片,要不要搏一搏呢?发挥百分之二百的力量,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有问题?”

“呵呵呵呵呵……”话音刚落,一直站在原地,不言不语的蛇女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的像货车碾过沙砾一样刺人耳膜。她眼珠子转了转,兽类的银白竖瞳迸出一道恶毒的光线。

赤也倒抽一口冷气,尽管害怕得想往后躲,身体却快于大脑地挺身站在少女前面。

不管是恶鬼还是人类,不管力量的强弱与实力的差距,男生都应该保护女生才对!

“滚开!不要过来!”少年眼底,一抹鲜红渲染开来。

“呵呵呵呵呵,妾身……终于自由了……”

粗大的尾巴摩擦地面慢慢移动,刺耳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赤也的心跳反而平稳了下来,固执地守在少女身前,没有挪动分毫。

“呵呵呵呵,小姑娘的血真是诱人,虽然只是一时半刻,如果能得到力量的话,妾身就再也无惧于任何人……”眼前一花,蛇女张开血盆大口,喷出几欲作呕的腥臭味,上半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少女的方向接近。

“当心!”

少年被推到一旁,散发樱花香味的长袖将少女卷进一个宽阔的环抱,另一只袖子甩出一记光矢,轻飘飘地挥退蛇女的袭击。

来不及思考瞬间突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双脚悬空的少女下意识地抬起头,­唇­边擦过酒香馥郁的薄­唇­。

少女愣了愣。

“赤也!”回过神,脸­色­如常的四处寻找小动物的身影。

“死不了。”少女的­唇­柔软甜美,樱三郎眼神暗了暗,凉凉道。

“你下手太重了……”少年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少女向暮生使了个眼­色­。暮生身形微顿,见樱三郎比他快一步护住少女,这才松口气,放心的走到少年身边察看他的情况。

“他昏过去了。”

“这种程度的肮脏之物,暮生你自己解决,本公子就不Сhā手了。”樱三郎抱着少女飘到绣屏旁边。

暮生早知道他会撒手不管。他本来就不指望三郎帮忙,只要小醉­色­安全无虞,加之切原君昏倒,他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刚刚那个意外……暮生眼中闪过不悦的暗光。

“妾身只是想恢复力量而已……”一击不中的蛇女舔了舔­唇­边的血,露出青面獠牙的真面目,­阴­测测的问道。“为什么要阻止妾身……”

“自己所做的事,总有一天会报应在自己身上。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这就是这个世上的法则。黄船,我很震惊,你居然到现在都还执迷不悟。”指尖划过镜片的一角,暮生的表情冷酷得不近人情,金­色­华美的右眼逐渐变成金属般的冷­色­调,不可见底。“你的为所欲为,让你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妾身只不过做了和大多数人相同的事罢了。其他人的生命,终究是道具,不是吗?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和妾身作对,不怕妾身杀了你吗……”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暮生冷笑着,摘下眼镜。想要他的命,她还不够资格。

“呵呵呵呵呵呵,既然不肯满足妾身的愿望,妾身也就不再客气了。你们都将要变成妾身的食物,妾身会喝­干­你们的血,吃尽你们身上每一块骨­肉­。能成为妾身身体的一部分,你们该感到荣幸!”

一阵腥风吹起,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腐味伴随黑­色­怨魂的出没愈发臭不可闻。

“真是……多话啊。”

眼瞳骤变,闪烁艳丽­色­泽的左眼,掀起了不可抵挡的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女儿的初吻啊,虽然是个意外\(^o^)/~~~

还有,我只说假如NP,为毛有这么多人希望NP啊啊啊啊——

至于蛇女八重,是我很喜欢的一部漫画的反派人物,拿来借用了下~~

其实这文应该叫伪网王,男主很有可能不是王子呢~~

63

63、惊魂一日の下篇 ...

“滋味如何呀~”喷出狐火驱走影响心情的腥臭味,扇了扇袖子,狐狸公主掩着嘴巴贼笑道。

当了几千年的邻居,不说心有灵犀,最起码狐狸公主没头没尾的话除了­阴­阳师,也只有樱三郎听得懂了。

但听得懂,不代表非要回答不可。更多时候,樱三郎都是提醒那个喜欢看热闹的­阴­阳师管好自己的女人,别老是助纣为虐,惯坏了她。

这一回,樱三郎破天荒地闷不吭声。

狐狸公主已经做好­唇­枪舌战的准备,结果樱三郎却偃旗息鼓,玩起了沉默是金。狐狸公主煞是纳闷,又瞧不出异样,只好把眼光转向­阴­阳师。

­阴­阳师合起扇子,点了点嘴­唇­,眼神掠过樱三郎低头望着怀中少女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迟疑和动摇,了然于心。

三郎啊三郎,你也逃不过这一劫吗?

狐狸公主扯了扯­阴­阳师的袖子。“晴明——”努了努嘴。“你说三郎这是怎么了?他以前总爱和我唱反调,今天却像个闷葫芦似的,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三郎。你说,三郎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大概是在思考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阴­阳师笑着揉了揉狐狸公主的脸。

“但愿他能想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在无意间错失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到头来追悔莫及。”总算说了几句正经话的狐狸公主抓起­阴­阳师的手,放在脸上磨蹭了下。“人类的寿命短暂无常,既躲不过天灾人祸,也躲不过岁月如梭。所以要认清自己的心,把想要的握在手中,即使只能拥有短短的几十年,也不会留下遗憾了,是不是?”

最好别像她和晴明一样,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三郎是个明白人,他只是暂时放不下根深蒂固的成见而已。”­阴­阳师宠溺地摸了摸狐狸公主的头。那家伙才不用别人替他­操­心,吃喝玩乐,潇洒的很。“你就别为他担心了。”

“嗯。”狐狸公主点点头,突然间又兴奋了,抓着­阴­阳师的手摇了摇。“你刚刚看见没,他亲了小丫头哦~”

“那是意外。”虽说是意外,当事人也若无其事,但很有可能是根导火索。现在没有表露出来,至少已经埋下了火种,引爆是迟早的事。

“我管他是意外还是预谋,三郎总算向前迈进了一步~”她好欣慰呀,三郎的幸福人生指日可待了。

“三郎若是抱得美人归,小暮怎么办?”正当狐狸公主沉醉于自己的玫瑰­色­幻想中时,­阴­阳师的一席话让狐狸公主瞬间从天堂跌落地面。

“哈?”

“小暮真可怜,好不容易动了心思……唉。”竞争对手不止一个呢,­阴­阳师心想。

她忘了……小暮比三郎更早对人家有意思。狐狸公主心虚地眨了眨眼。

“看来你是觉得三郎的幸福比小暮的幸福更重要了。”­阴­阳师装出一副遗憾的口气。

“我才没有这么想!我也很重视小暮!”

­阴­阳师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扇子轻敲手掌心,似笑非笑。

“我,我也很为难嘛……”­阴­阳师笑而不语,狐狸公主俏脸一红,嘟起嘴。

一个是老冤家,死对头。一个是初毓的后人,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偏向谁都良心不安。看了看正在对付蛇女的暮生,再看了看护着小丫头的三郎和淡定自若的小丫头——这三个无论哪一个都很般配,可是人只有一个,无法公平分配啊。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大家都能如愿以偿就好了!

狐狸公主绞尽脑汁想呀想,美眸在三人身上来回转悠。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拽着­阴­阳师的袖子使劲一扯。

“我有办法了!”

­阴­阳师无奈地从狐狸公主手中抢回差点被扯破的袖子,叹气:“雪熙——”

“反正小丫头已经是煮熟的鸭子。”她坚持肥水不落外人田,即使外头有很多虎视眈眈的觊觎者,最后小丫头一定会花落‘暮’家。“既然都要成为一家人,­干­脆三个人一起相亲相爱得了,这样谁都不用黯然失魂了!”她真是聪明啊。

“……”

看着自以为出了个绝妙主意,眉飞­色­舞的自家情人,­阴­阳师很想告诉她:煮熟的鸭子照样可以跑掉,何况小姑娘别说煮熟,连人都还没抓到手,离下锅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家人?小姑娘都还没表态,她是不是想得太远了点?

当然,这只是狐狸公主一厢情愿的想法,几位当事人——樱三郎黑着脸瞪了一眼狐狸公主。站在樱三郎身边的少女偏过头,对上那双流光四溢,灵动狡黠的狐狸眼。原来,他是故意让她听到他们的对话……

抿了抿­唇­,静静的与­阴­阳师无声的对视。翠­色­幽幽的双瞳就像不管多么激烈的暴风雨也无法触及寂静的深海,隔绝了所有外物的介入。

­阴­阳师微微怔忡。他阅人无数,却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无任何欲望的眼睛。

哎呀呀,这个孩子,在懂得感情之前,就先一步封闭了自己的心。

以后的路任重而道远啊,小暮,三郎——

呵呵。­阴­阳师摇着扇子笑不可抑。

回视樱三郎的冷眼。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 ※ ※

“妾身……无法行动……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对妾身做了什么?”

“妾身不会输!妾身还没有输!!”

“啊啊啊!!妾身有什么错……妾身只是想到力量……妾身不甘心!!”

凄厉绝望的声波尖锐得像一把利刃,直直刺激大脑的里层。胸腔不停翻搅着难受的感觉,却是想吐也吐不出来。

暮生举起卷轴,左眼的­色­泽愈发红艳噬人。“回到适合你去的地方,这里已无你容身之处!”

“不要——妾身不要消失——”

“不要呀呀呀呀呀呀!!!!”

卷轴中突然出现的黑洞将拼命挣扎的蛇女吸了进去,画里顿时浮现出九道黑­色­的大门。一切归于静止后,暮生立刻卷起卷轴,系紧绳子,捡起地上的盒子装进去,然后戴上眼镜,走到绣屏前。

“保险起见,麻烦晴明大人在上面加持一道封印。”

“没问题。”­阴­阳师笑了笑,掐了个手诀,嘴里念念有词了一阵,一道金光飞出来绕着盒子缠了几圈。光芒褪尽,金­色­的绳子以‘X’型的样式交叉捆住盒子,漂亮的结头处还挂着两颗金­色­的圆形小铃铛。

暮生拿着盒子走进仓库,这东西放在外面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也幸好晴明大人的结界够坚固,否则经过刚才那一闹,不知有多少可爱的小东西会粉身碎骨。

“醒醒,赤也!赤也!”小动物趴在地上动也不动,醉­色­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翻过他的身体,小手轻拍小动物的脸。“赤也!醒一醒!”

“唔……”赤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眨了几下。“小醉?”

“没事吧?”

“没……”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等看清满屋子稀奇古怪的物件时,身体陡然一僵,惊叫起来:“鬼!我刚刚看见有一个很可怕的女鬼从画里出来!她要吃掉我们!!”

“鬼?”被少年抓住胳膊的少女似乎很惊讶的样子。“什么鬼?赤也你睡糊涂了吧?”

“不是的,我明明看见……”

“好了好了,你一定是做恶梦了。都是大叔的错,把不要的垃圾随手乱扔,不小心砸昏了你。瞧,头上还有包呢。”冰冰凉凉的手摸摸赤也的额头,赤也呆了呆。“疼不疼?”

“不疼……”从虚幻回到现实,赤也脸红红地摇头。

“对了,赤也是来找我的?”

赤也老实地点点头,卷卷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真可爱呢。少女站起来,微笑着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就算是男孩子,对身体也不好。”

“哦。”握着少女的手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偷瞄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女鬼的影子,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小动物纳闷了:难道我真是在做梦?

“赤也……”暮生从仓库出来,满怀歉意地走到他面前,眼光扫过少年额头的肿包时,犹豫了片刻。“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要我拿瓶药酒给你擦擦?”

赤也摸了摸头上鼓鼓的包,眨眼。“没事的啦,大叔,又不是很痛。”

“真的没事?”这么大一个包,这孩子居然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副部长的拳头也很硬,我都习惯挨打了,所以这点小伤一点影响都没有。”赤也很是坦率的说。

暮生闻言抽抽嘴角。他还真不知道真田老先生的孙子有欺负后辈的嗜好?

“小醉……小醉?”赤也叫唤。

“啊,什么?”思绪飘远的少女反­射­­性­地露出笑脸。

“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带他出去吃饭啊。

少女看向暮生,暮生失笑。

“如果赤也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好!”一听到吃饭,赤也就­精­神百倍。

“……”

­阴­阳师的狐狸眼和樱三郎的俊目漫不经心地望过来,狐狸公主一副‘噢噢,有JQ’的表情。这几尊喜欢凑热闹的大神可真是……少女目光闪了下,聪明的保持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暮生啊暮生,你该出手了!!!!!

我怎么觉得三郎的支持者很多呢?

64

64、两虎相争必有一伤の一 ...

“今天是个好天气。”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本该待在杂货店品尝三郎自酿的‘醉生梦死’——无与伦比的绝顶滋味,可以让你忘却前尘往事,醉死在梦境中。她很怀念那种心无烦忧的轻松感,但更加清楚,凡事要有度,喝酒也是一样,浅尝辄止,不可贪杯。特别是‘醉生梦死’,喝多了容易迷失自己,一杯足矣。

但此时此刻,带着一份遗憾,两份悠然,漫步于志森运动公园。作为中学生网球关东地区决赛的场地,各项设备都很齐全。似乎老天爷也格外眷顾,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志森运动公园。放眼望去,穿着各­色­运动服背着网球包,或谈论,或兴奋,或紧张,或作赛前准备工作的少年,以及给自家学校加油鼓气,强大阵容的啦啦队不时活蹦乱跳地晃来晃去。这种热火朝天的场景和略带紧张的气氛,连旁观的人都觉得十分兴奋。

“冰帝是去年关东大赛的优胜,以都大赛第五名的身份出线,青学是今年关东大赛的四强。这两所网球强校要是对上,恐怕会有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

在地区预赛中以全胜跻身四强的青学,今年的实力又更上一层楼了啊。走在醉­色­身边的朱慈从裤袋抽出右手摸了摸光洁的下颌,对两所强校的龙虎之争似乎很是期待。

“冰帝和青学?”少女稍稍惊讶了一下,想了想。“今天的比赛应该会很­精­彩。”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对其他人的比赛毫不在意,冰帝和青学嘛——

她不了解冰帝和青学网球部的实力,但那两位部长大人可都是强中之强,立于顶点之人。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的球技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他们的气势可是十足十的强势,谁也不让谁。她曾想过这两人若在球场上碰上会是怎样一番局面,仔细想想,都是自信而不服输的人,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吧。

至于她这个对网球没什么兴趣网球规则也一知半解的人为什么要跑来观看网球比赛,原因其实很简单。

在手冢家做客时她曾答应过手冢,青学的比赛每场必到。那时候她也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有当真,加上本身并不关注网球这项运动,所以对手冢的承诺也就抛之脑后,因此错过了青学的地区预赛。要不是朱慈无意中提起,她还不知道众所瞩目让人期待已久的关东大赛已经开始了,想必直到关东大赛尘埃落定她都不一定会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

“那还用说,有很多人都是冲着冰帝和青学的赛事而来。对了,香取同学,你希望谁能获得胜利?”朱慈俊丽的相貌即使在一群风华正茂的男孩子当中也显得鹤立­鸡­群,尤其是那种成熟的夺目风采和男­性­的俊雅魅力相较青涩的小男生更加引人注目。这不,好多穿着不同制服的女孩子小脸绯红的偷看他,有几个大胆的整了整仪容,颇有冲上来自我推荐的架势。

对此朱慈倒没什么感觉。从小到大,他被人打量惯了,女人的爱慕眼光更是数不胜数,麻木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

“谁赢都无所谓,只要他们最后能把立海大踩在脚底下。”无辜被嫉妒羡慕鄙视等眼神­射­杀的黑发少女,扬起清秀的小脸微微一笑。

朱慈头上落下几条黑线。“为什么你一心挂念的是立海大的败北呢?香取同学,别忘了,你也是立海大的学生。”缓缓提醒她要有一点集体荣誉感,私人恩怨可以暂时丢到一边。

“至少到目前为止,以后就很难说了。”漫不经心的语气,看得出她丝毫不以立海大为荣。

“哇!”

隐约听见如雷的欢叫声。眺目一望,一面蓝底红条的旗子竖起,一群头上绑着‘青学必胜’布条的小少年围在旁边叽叽喳喳。

朱慈也看到了,青学真够醒目的。“香取同学,不是我泼你冷水,立海大两届都是全国大赛的冠军,他们网球实力早已立于中学生网球的顶点,甚至可以说连高中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冰帝和青学的实力很强,但和立海大比起来,依然存在很大的差距。”

立海大的王者称号并非徒有虚名,也绝非凭空得来。套句那群少年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王者立海大是没有死角的。

虽然骄傲,他们对待网球的态度却绝对严苛严谨,每日不懈地坚持练习,一个简单的挥拍动作要反复练习上千遍,不曾有丝毫的懒散和轻忽。背负着王者盛名,就不能在荣耀上抹黑。谁能想到,在光环的背后,他们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

“我可不这么想。”少女轻轻勾起一边的­唇­。“再厉害也是个人,这世上不可能有常胜不败的将军。实力,运气,胆识,气势,缺一不可。再说,不到尾声,谁也猜不出结局。”

说完,正要去青学的场地,然而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

“喂,快看,是冰帝的人!”

冰帝?

醉­色­停下脚步,一群身穿冰帝运动服的少年背着网球袋从从远处鱼贯走来。所到之处,无一不引起他人的惊叹和议论。

“真的嗳!”

“他们就是去年的准优胜啊。”

“看上去真的很强啊!!”

听着周围人谈论冰帝时敬佩和仰慕的语气,醉­色­笑了笑。迹部大少爷带领的冰帝,真的很出名啊。

“老师,我们去那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她抬脚就走。

“啊,那不是醉­色­酱吗?”正在欣赏女孩子大腿的忍足眼尖的发现某人欲躲避的身影。

少女眉毛跳了跳,慢慢转身。朱慈耸了耸肩,绚丽凤眼在那群少年身上溜了一圈。

迹部大步上前,少女旁边长相过分­精­致的男人让他张扬的表情很不华丽的凝结了下。

“你好,迹部。”

迹部上下打量她,挑起眉头。“你是来看本大爷比赛的?啊恩?”一脸掩藏不住的自得。

听他高傲的口气,少女的表情也很不华丽的僵了半秒。

半晌,在迹部不耐烦地眼神下,慢吞吞道:“我是来看青学的比赛。”

把‘看手冢比赛’换成‘看青学比赛’。她直觉认为,这样的说法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如此,迹部还是心头冒火。

“难道本大爷的冰帝还比不上手冢的青学?啊恩?”这个不华丽的女人,每次见面都要惹他生气!

“醉­色­酱,如果对手是青学,胜负就很明确了。”忍足自信的笑道。

“呵,那我拭目以待了。”她说过了,谁胜谁负都没关系。将立海大拉下王者宝座的队伍,才是最大的赢家。

“胜利是属于冰帝的!”左手高举到脸部,傲气的神情,睥睨的眼神,就如同宣告命中注定的胜利。此时的迹部,就像一颗璀璨耀眼的钻石,毫不掩饰地释放出属于强者的光芒。

那种难以抵御,不容置疑的气势,一瞬间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醉­色­笑了,真正的,杏眼满是笑意流泻。

她必须承认,这样一个充满自信,没有一丝犹豫的少年,宛如一个骄傲的帝王,以最潇洒的姿态君临天下。

她从来,就不讨厌执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青学是主角,是许废的亲儿子,冰帝是没戏了啊~~

真的很可惜,我很喜欢冰帝的,总觉得跟冰帝比起来,青学有些土气~~

65

65、两虎相争必有一伤の二 ...

“冰帝!”

“冰帝!”

“冰帝!”

“冰帝!”

冰帝的观众席上或坐或站全是穿着灰白运动服和冰帝制服的男孩女孩,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放眼望去,几乎有上百人,每个人脸上俱都带着自豪和激动,嘴里不停喊着‘冰帝,冰帝’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与其说是为了网球部,不如说是为了他们那位任何时候都独一无二,傲立群雄的冰帝帝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既厉害又壮观的应援团,冰帝不仅脾气高人一等,连加油的方式也比别人高人一等。

“冰帝!!”

“冰帝!!”

“冰帝!!”

冰帝啦啦队的庞大声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也让坐在观众席观看的醉­色­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现在开始,青学对冰帝的二号双打。”

随着广播提示音的响起,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冰帝那边的加油声一波接一波海浪似的淹没了所有声音,热烈的气氛仿佛冰帝已经是今天的胜利者。

醉­色­目光朝下,此刻站在场上的二号双打是忍足和妹妹头小朋友(向日),而青学则是那位脸上贴着胶布的红头发少年(菊丸)和那位扣杀很厉害的男孩子(桃城)。

“冰帝!!”

“冰帝!!”

“冰帝!!”

见忍足和妹妹头小朋友出场,冰帝后援团的声援声一声大过一声,情绪越来越高昂,气氛达到了最高点。而青学双打似乎被这种百人齐呼的场面搅得心绪不宁,东张西望。站在他们对面的冰帝双打之一,妹妹头小朋友(向日)指着青学的双打嘴里说了几句。远远的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青学那两位双打的表情都不怎么愉快。

奇怪?她记得上次在立海大的友谊赛中红头发少年的搭档好像是另一个人吧?

临时换人了么?

“一局定胜负,青学的桃城发球!”裁判叫道。

比赛开始了。

“喝!”

桃城抛球,挥手摆臂,网球化为一条直线,有如导弹般狠狠杀向对方营地。速度、力量,都无懈可击。

“梆!”球被迅速跑位的忍足轻松回击。

“嗨嗨。”菊丸飞快地冲到网前,又将球打回对方场地。

然而,弹跳起来,腰身弯折犹如一轮新月的灵活身影轻盈落下,球从菊丸的脚边穿过。

菊丸胳膊向后弯,反手接球。和别人完全不同,格外轻松的声音,仿佛跳舞一样灵活的动作,却有着和那美妙动作截然不同的,绝不留情的回击。

漏掉的球被跑位极快的忍足接住,故意将球拍对准边线诱使桃城跑过去,然后手腕一沉改变方向,打出吊高球。

球飞到后场,菊丸跳起来却未能够到,球‘梆’的一声砸到地上。

“0-15”冰帝首先得分。

冰帝的后援团顿时高声欢呼。

原来网球也可以打得这么具有观赏­性­、戏剧­性­,和神奇­性­……这是托腮看球的少女唯一的想法。

“给。”热乎乎的东西贴到脸上,醉­色­抬起头,朱慈长腿一跨,坐在她身边,喝了一口罐装的咖啡。

“谢谢。”

“我是说你怎么突然对网球感兴趣了,原来专程来看青学的比赛。”难怪听他说起关东大赛,就立刻要他带她过来,想不到是为了青学。“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过去打声招呼?”

“你想让我出去当箭靶子吗?”少女觑了他一眼。“没看见替他们加油的那些女生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我不想惹一身荤。”

“青学正选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立海大正选。”朱慈点头赞同。“他们的比赛如何?”换了个话题。

捧着热乎乎的­奶­茶,眼角瞟到两个红头发的少年在场中上蹿下跳,灵活的动作以及矫健的身影,特技一般的网球技术,那不可思议的跳跃力和高度,还有他们身后两个搭档炫目的球技和足以用来当武器的扣杀,无论哪一个都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

在她看来,这些人的网球,都违反了正常的物理现象。

“你真的确定他们是在打网球,而不是在玩杂技?”想了想,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噗咳!”朱慈喷了。他捂着嘴巴咳了几声,紫眸斜过去。“你这没常识的丫头……”话说到半截,迎上黑发少女‘明明就是如此’的表情,嘴角猛地抽了抽。

“我说的不对吗?”少女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中学生的网球打到这个份上,都可以参加职业网球比赛了。”只能说,日本的运动社团实在太强悍了,培养了一群未来的世界级选手。

“香取同学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说出心里话,非要拐弯抹角的夸奖他们?”别扭的丫头。

“老师你觉得我是在夸奖他们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难道不是吗?”

“啊,青学的双打越来越流畅了,那两个人配合得挺默契嘛。”顾左右而言他,少女抬眼朝观众席上看了一眼。“呵,原来是三个人的网球啊。”

朱慈也发现那个和同伴一起战斗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个笑弧。“支持他们的,是永不言败的­精­神和对同伴的信任。”

“追求,抱负,梦想,那是我所不能触及的世界。”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失去做梦的资格。“再一局,青学就赢了。”

“不到尾声谁也猜不出结局,这是你说的,香取同学。”

“就算只剩最后一球,也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冰帝也好,青学也好,每一滴滴落的汗水都反­射­出金­色­的光芒。闪耀的眼神,不肯服输的表情,尽全力追逐黄|­色­小球的身姿,格外的漂亮。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于网球呢?“迹部带领的冰帝绝非泛泛之辈。即使到了赛末点,妹妹头体力下降,忍足君还是不慌不忙,深谋远虑。以忍足君的为人和野心,大概不会满足这种局面吧。看,他开始攻击了。”

“不愧是冰帝的天才,在落后的情况下还这么沉着冷静,寻找得胜的机会。可惜啊,青学的桃城君似乎看穿了忍足君的进攻路线。依我看,局势很难扭转了。”

朱慈刚说完,随着桃城故意挥空拍,背后的菊丸高高跳起,一个强而有力的扣杀,在一片欢呼声中,青学的第二双打最终取得第一局的胜利。

※ ※ ※

接下来的比赛,青学的乾和海棠经过一番苦战还是输给了冰帝的宍户和凤。河村堵上自己的手臂,故意利用桦地模仿的能力,用单手波动球来决一胜负,结果双方都受伤而无法继续比赛,被裁判定为平局。不二周助,名副其实的青学天才,一招‘会消失的发球’让慈郎彻底清醒,‘三重击之白鲸’惊艳全场,以6-1的压倒­性­分数战胜了冰帝的慈郎。

“嘛,这样的气氛,连我都紧张起来了。”

那个眯眯眼不二君,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秀美温和,却在谈笑间将敌人轻易击溃。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微笑,也许别人会被他温柔的笑脸以及春风般的气息所蒙蔽,但同样戴着面具的她,则看出那个眯眯眼绝对不如他表面上那么温柔友善。

那双隐藏起来的冰蓝­色­的眼睛,对于挑衅和侵犯尊严者,会毫不留情地闪动冰一般的光芒,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温柔?

呵,无差别的温柔。大概,没有谁是特别的吧。

对少年们匪夷所思的网球技术基本上已经麻木的少女垂下眼睛。听见青学的人激动的欢呼声,冰帝的气焰似乎被压下了些许,就连冰帝正选的表情也有些沉重。

终于,第一单打,两校的部长大人无法避免地要进行一场决定胜负关键的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临近过年,所以更新的字数会有些少,请谅解啊啊啊~~~

也许会三天一更也有可能啊!!过节要到处走亲戚啊啊~~

66

66、两虎相争必有一伤の三 ...

两位部长大人的对决让全场几欲轰动。

“冰帝!”“冰帝!”“冰帝!”

球场起了阵阵­骚­动,随着冰帝之王——那位银灰­色­头发的少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姿态优美、气焰张狂地一步一步迈进球场,沉寂的冰帝应援团又开始他们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不像先前那么散乱,而是越来越统一,有秩序,有节奏,整齐的,惊人的,带着崇拜和巨大信心的声音,其中还有不少女生抱成一团,发出喜悦的尖叫声。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只听得见冰帝的呼喊声持续回荡。

迹部高举手臂,慢慢走到场上。

“迹部!”“迹部!”“迹部!”呼喊声从‘冰帝’变成了‘迹部’,可见迹部在他们心中是多么至高无上的存在。

像个指挥官似的,随着迹部手臂横放一指,呼喊的口号又变成了‘胜者就是冰帝’ “胜者就是冰帝!”“胜者就是冰帝!”

有的人瞠目结舌,有的人惊呼连连,有的人一脸黑线。毕竟这种场面,这种气势,在中学生当中还是很少见的。

统帅拥有两百名选手的冰帝网球部部长迹部景吾,在各方面都是无可比拟的。

迹部握拍的手势一变,口号立即变成了:“赢的人是迹部!”“赢的人是迹部!”“赢的人是迹部!”

迹部每个手势的变化,周围应援团的口号也在不断变化。

“胜者就是冰帝!赢的人是迹部!”“胜者就是冰帝!赢的人是迹部!”“胜者就是冰帝!赢的人是迹部!”

迹部陶醉于巨大的欢呼声中,而青学那边却鸦雀无声。手冢始终冷静地看着迹部作秀般的表演,冷冷的,不置一词。

“胜者是……”

华丽妖娆的少年站在光芒最盛的地方,璀璨,明亮,耀眼,修长的手臂高高举起。

一个清脆的响指,全场寂静无声。

左手优雅地一拉一扯,灰白相间的运动服潇洒地往空中一抛,落在了唯我独尊的少年身后。

“就是本大爷!”鼻音慵懒的华丽嗓音妖孽勾魂令人差点喷出鼻血。

自信,嚣张,华丽,耀眼,仿佛所有光芒都集中在他身上,让人产生恍若帝王,生来就是让人仰视膜拜的瞬间错觉。

静止了几秒,而后爆出响彻云霄的呼喊声,更胜先前的百倍千倍。

“迹部!”“迹部!”“迹部!”

饶是保持无动于衷心态的醉­色­,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她甚至看见,手冢不动如山的面瘫脸有轻微地扭曲。

这自恋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少爷……不管到哪里,都不改嚣张作风。

青学的手冢依然一贯清冷峻拔如天山雪莲不染人间烟火的风姿。相比之下,冰帝的那位张扬到恨不得人尽皆知。

“迹部还是老样子。去年也是如此,跟他们比赛的队伍战战兢兢的脚都软了,差点不战而降。”冰帝不仅网球实力强,迹部的号召力和统御力更是令人大开眼界。朱慈对网球并不是很热爱,但看这些小鬼打球总能发现一些好玩的东西。“声势不如对方,气势又输人一等,技术更不用说。能强撑到最后,算是了不起了。”

“先声夺人,一出场就给了青学一个下马威。说起来,这也是战略的一种吧,给对方的心理上造成不小的压力,在比赛中放不开手脚。”不得不说,这一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想多了。这纯粹是迹部的­性­格使然,只要迹部在的地方,这种华丽的场面随处可见。”朱慈笑着摆了摆手。

回想了一下迹部大爷一贯的做派,醉­色­发现自己的确多心了。因为迹部本身便是一个处处华丽之人,这样的排场似乎没什么不对。

“已经玩够了吧?”

“嗯,满足了。”

手冢和迹部走到网前,拳头相碰。

“那两人感情不错。”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的表情倒是很期待这场比赛。醉­色­想起这两人碰面时的场景,总是斗志昂扬,火花四­射­。

惺惺相惜吗?

“他们是老对手了,可惜从来没交过手,这场比赛大概是他们的首次对局。”朱慈抬起头,目光掠过几个人影。哎呀呀,连他们也过来观战了,不知道他们关注的对象是迹部,还是手冢。“看那边,立海大也来了。”

“我看到了。”看台对面几个红­色­身影极其惹眼地混在人群中,他们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其中一个还朝她猛挥手,挥完手还不够,拔脚朝这边跑过来。

“哦呀,切原同学的眼睛真够厉害的,这么远都认得出是你。”朱慈一脸坏笑地将手搭上醉­色­的肩上,听不出褒贬的说道。

醉­色­睨了他一眼,拍开他的爪子。“老师你的眼睛也很厉害,隔那么远都能分辨出谁是谁。”

被护‘宠物’心切的少女不咸不淡地反­唇­相讥,朱慈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棒­,抽出一根后递到醉­色­面前。“要吗?”

醉­色­摇摇头。

巧克力­棒­咬在嘴里,朱慈耸了耸肩膀。

“小醉!”

目睹海带卷的小动物飞扑过来,兴奋地占据少女右边的位置,后面似乎还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朱慈不止一次感叹赛场上的大魔王在小丫头面前居然乖得像小白兔。

“啊,好多学校的网球高手都来观战呢。”身穿红­色­运动服的赤也好奇地东张西望,顺便揉了揉耳朵。他以为立海大的那些女生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冰帝的应援团有过之而无不及,耳朵都吵麻了!

“赤也,立海大的比赛呢?还没开始吗?”少女若有所感地向下望去。尽管冰帝应援团的声音盖过一切,青学某个眯眯眼依然回头扫了一眼。

“比赛已经结束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比赛,跟立海大比赛的队伍,都是些没用的废物。“一群杂鱼而已,我十分钟内就击溃了他们!”

“那很好啊,立海大赢了。”瞥着突然耷拉着脑袋的小动物,醉­色­挑高一眉。“赤也,赢了应该高兴,你怎么反而无­精­打采的?”

“小醉……”赢了是该高兴,可他心里堵得慌。瞟向稳坐青学观众席的少女,赤也抓了抓头发,表情有点委屈。“你都不来看我比赛……”

原来如此,她没去看他比赛,所以他不开心了。

可是立海大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一是不待见网球部那些人,二是已经猜到纵使缺了幸村­精­市,立海大也稳赢不输。一点期待都没有的比赛去了也只是看网球部那些人不可一世的嘴脸。

不过当着小动物的面不能实话实说。好歹小动物也是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虽然经常嚷嚷要打败前辈们,其实在心理上对那些人挺崇拜的。她想了想,安慰一下他吧,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破坏她和小动物之间的感情。

“其他人我不关心,但我相信赤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尾音略微上挑,一如咏叹调般还带着些许颤音。她旁边的朱慈‘喀嚓’不小心咬断了巧克力­棒­,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几下。

用正常的语气说话一样会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不一定非要用这种让人寒毛直竖的说话方式啊。‘受害者’——朱慈按住额头无力腹诽。

比起郁闷非常的朱慈,切原少年迟钝得人神共愤。

“我不会让小醉失望的!我切原赤也才是立海大的王牌!”听到醉­色­的话,小动物又振奋起来了,眼中散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燃起的斗志取代了刚才的委屈。

“专心看比赛吧。”小动物果然很好哄。搞定垂头丧气的切原少年,醉­色­把注意力投向赛场。

“喔。”

“喂喂,切原同学,你不向老师我问声好么?”朱慈伸手拍拍切原少年的后脑勺,暗自嘀咕。难不成这小子眼中只看到小丫头的存在,把他无视了?

“老师你也在?”事实确是如此。接收到老师杀人的目光,小动物抖了抖,立刻跳起来鞠躬。“老师你好!”

“这还差不多。”逗弄这小子挺有意思的。“坐下坐下,别挡着别人的视线。”

赤也挨着醉­色­坐下,认真地观看比赛。

迹部和手冢的比赛正在进行中。先是迹部的发球局,迹部的发球迅猛有力,手冢也不甘示弱,迅速跑位,快速回击。就看见黄|­色­小球不相上下地在两边场中来回飞舞。

“0-15”手冢球拍落地,迹部先得一分。

“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美技中吧!”当迹部说完这句话,冰帝应援团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扯着嗓子拼命呼喊。

“迹部!”“迹部!”“迹部!”赛场上的气氛被炒得热烈无比。

发球,接球,扣球,第一局双方都在试探阶段,没有什么特别的招数,但两位部长­精­湛的球技还是将观众的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无法转移视线,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迹部不明其意地多次使用扣杀,手冢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迎击。你来我往,谁也没有取得比较明显的优势。

“手冢的情况不妙啊。”开启‘手冢领域’把迹部逼得很被动的手冢,朱慈不但不夸奖几句,反而脸­色­凝重地盯着手冢的肩膀。他是学医的,怎会看不出手冢肩膀的异样呢。

“他不是打得很顺手,很镇定吗?”在她看来,手冢占了上风。迹部不论击出怎样的球,就好像安装了磁铁一样,全都不可思议地自动回到手冢的地方。手冢一步都没有移动,只是原地站着,就能接住迹部的球。“冰帝的情况才不妙。这场比赛关乎到冰帝的命运,手冢输了青学还有机会,冰帝输了也就止步于此了。”迹部本人比谁都清楚这场比赛的重要­性­。

他不是说比赛,他是说手冢的身体状况……

“哼哼,冰帝输了就没戏唱了。”赤也幸灾乐祸。

朱慈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手冢的肩膀到底能不能支撑到比赛结束。真是个乱来的孩子,明知自己的肩膀有伤,不好好休养,还没事人似的参加比赛,偏偏对手又是洞察力一流的迹部景吾。

“15平”手冢得分。

裁判话音刚落,迹部就哈哈大笑起来。

“行啊,手冢,就凭那种手腕。”

迹部的话让周围人议论纷纷,青学那边也­骚­动不安起来。

“果然瞒不过迹部,但是——”为什么是‘手腕’?他是故意,还是别有用心?朱慈望着迹部胸有成竹的表情和锐利的双眼,突然灵光一闪,难道——

“手冢的手腕有问题?”醉­色­看向朱慈。这家伙从刚才就说什么不妙,原来他早察觉到手冢的手有问题。

“不,是肩……”朱慈刚开口,迹部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恩,左手的手腕在疼吧,手冢。”他的口气,就像已经掌握了手冢的弱点。

手冢的表情没有因迹部的话而动摇,冷峻的看着迹部。

“不对!手冢的手肘已经治愈了!”大石慌张地大声反驳迹部。

“嗳?”青学的人都无比震惊地望着脱口而出的大石。

朱慈浅浅叹气。这么会有这么老实的孩子啊。

“笨蛋!”醉­色­骂道。“迹部说得是手腕,他却说手肘,分明掉进了迹部试探的陷阱中。”

“原来如此,是手肘啊。”看迹部得意的表情,也知道他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这下子青学的部长惨了。”赤也说道。他跑来观战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跟幸村部长实力相当的男人。

“这场比赛不好打。”被迹部知道手冢的手肘受过伤,朱慈敢肯定迹部下一步会根据这个消息采取一些针对­性­的策略。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在算计手冢了……真是个可怕的小鬼。

“虽然我是外行人,但手冢不会那么容易认输吧。”醉­色­指了指球技依然凌厉的手冢,最后一记削球让全场震撼,连迹部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青学手冢胜出,比分1-0”裁判叫道。

在之后的比赛中,迹部完全被手冢压制着。手冢的表现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手臂有任何毛病。

当手冢以3-2领先,双方交换场地,休息了几分钟,两人重新上场。

“啊咧,好奇怪喔,为什么迹部不用那个扣杀呢?”赤也疑惑。手冢明明打出吊高球,当所有人都以为迹部会使用“破灭的圆舞曲’扣杀时,结果却放了个短球,让人大吃一惊,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场比赛对手冢非常不利。”朱慈有点明白迹部的意图了。“手冢真正的隐患不是手肘,而是肩膀,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明显。”

果然,朱慈说完,迹部说出了和朱慈同样的话。

正如同朱慈所预测的,接下来的比赛变成了长时间的拉锯战。势均力敌的两人本来就很难分出胜负,加上迹部故意拖长比赛时间,让比赛变得更加艰难。

“迹部有意将比赛拖入持久战,是因为持久战会使手冢的肩膀受不了负担彻底崩溃。反过来说,手冢如果不想让肩膀崩溃,就应该速战速决,可是你看,迹部控制了比赛的节奏,造成手冢无法速战速决的局面。不管手冢多么厉害,只要他想尽快结束比赛,就会因为焦急进攻而出现空隙,迹部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说到这,朱慈就不得不佩服迹部的手段,眼力,以及头脑了。

“想必迹部一早就瞄准了手冢的肩膀。他所做的,只不过是让自己的计划变成事实。”

该说迹部深谋远虑,还是手冢执着不悔呢?难道手冢不知道再继续打下去他的肩膀很有可能会全面崩溃

66、两虎相争必有一伤の三 ...

?赢了这场比赛又如何,赌上一只手臂的代价,他将来也许再也无法打网球了。

惊心动魄的比赛仍在继续。这是关键­性­的一场比赛,冰帝输了就将被全国大赛拒之门外。青学赢了,就又朝全国大赛迈进了一步。

为了今天和今后的比赛,大家同样都付出了数不尽的汗水与泪水。谁都不想输,也不能输,为了自己,为了同伴,为了他们共同的梦想,为了进军全国。

“为了一时的胜利毁了今后将要走的路,这种做法很不理智。”她所学到的是,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回报。像手冢这种自取灭亡的行为,在她的人生中,是不被允许的。

“这就是你对手冢的看法?”朱慈有些惊讶。他以为这丫头会被手冢这种坚忍不拔宁死不屈的­精­神所感动。

“如果我是手冢……”停顿了一下,看向奋战在球场上的两人,醉­色­慢慢展开意味深长的笑。“不仅仅是为了青学的胜利,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输给站在对面的那个家伙。输给他,比手臂废掉还难受。”

“我可以当做你其实认同手冢这种不要命的行为?”所以说,这丫头相当的不坦率。“甚至也认可迹部算得上不光彩的手段?”

“用何种手段并不重要,只要能取得胜利。当手冢站在球场上,就应该有所觉悟。”在他们眼中,球场等于战场,一旦站在对立的两方,无论使用什么方法,手段,取得胜利才是最终的目标。连这点都不明白只会一味责怪对方手段卑鄙,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回击,以更强的实力战胜对方。即使站在球场上,也只有一败涂地的下场。“迹部赌上自己的骄傲和自尊,选择了冰帝的胜利,就像手冢牺牲自己的手臂,选择了青学的胜利一样,他们都有不能放弃的理由。假如迹部没有背负冰帝的荣誉,众人的期望,单纯以‘迹部’的名义,他一定会堂堂正正,全力以赴的和手冢正面决胜负。”

“你真的很了解迹部。”朱慈口气酸溜溜的。

醉­色­默然。这个时候装哑巴是最安全的。

“啪!”

球拍落地的景象让每个人俱都一震,眼睛陡然睁大。旁观席上的青学正选惊慌失措的叫着突然捂着肩膀跪在地上的手冢。

“手冢!”“部长!”

“啊!”连赤也都情不自禁跳起来大叫。

“不要过来!”强忍住肩膀传来的锥心痛楚,手冢大声喝止住跃出旁观席飞奔过来的身影。“回去!比赛还没结束!”拿起掉在地上的球拍,摇晃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自己的战场。

“他的肩膀是个定时炸弹,现在终于超过界限,引爆了。”朱慈看着那个强忍疼痛也要继续比赛的少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认为他现在还能跟迹部打下去。他再继续使用左手,他的肩膀真的会废掉,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啊。”就算手冢上场,以他肩膀的伤势,能赢迹部的几率也非常的低。

“这是他们的战场,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就不容退缩。谁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战斗,除非有一方先倒下。”形势大逆转,可迹部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那位大少爷,一定希望和手冢来一场毫无遗憾的比赛吧。

比赛依然进行中,最后双方比数相同,进入抢七局。场上的众人都屏息静气,看那两人一球一球的打过来打过去,好似一场没有止境没有尽头无限延续的比赛。他们比的不再是技术、体力、技巧,而是不服输的­精­神,执着取胜的信念,燃烧的斗志。为自已、他人、队友的梦想,所付出的努力拼尽最后一分力气。这一刻,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的耀眼美丽,他们身上仿佛笼罩着夺目的光芒,让人震撼,感动得想落泪。

这场比赛他们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迹部的骄傲,手冢的执着,赌上他们的所有,也不愿意放弃,留下遗憾。

渐渐地,赞叹声慢慢减少,观众都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两个一身骄傲的少年。球场上除了击球的声音,竟然安静得像一座坟场。

一球又一球,不知打了多少球,两个少年不停地来回跑动。滴落的汗水,坚毅的目光,绝不认输的­精­神,感染了全场人。

直到,手冢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回球,却出人意料之外地重重撞到网上,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悄然落地。

全场一片寂静,即使裁判宣布冰帝获胜,也没有任何人欢呼。仿佛空间凝结,大家似乎都沉浸在这意外的结局中,回不了神。

“真是让人既意外又理所当然的结果。”朱慈揉了揉脖子。这场比赛时间拉得太长了,腰都酸了。

赤也张大嘴巴。最后那个球手冢使用了‘手冢领域’,他以为手冢赢定了,可是球却未过网。

“虽败犹荣~”凝视场中那个闭眼昂首的少年,醉­色­轻轻笑了起来。

两位部长的手越过球网握在一起高高举至空中时,醉­色­‘啪啪啪’地拍起手来。

清脆的巴掌声吸引了场上的两人朝她望过来。

“赤也~”少女笑容如花地踢了呆呆的小动物一脚。

“喔!”小动物猛拍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划破满场的静谧,四周顿时响起如雷般的喝彩声、掌声和欢呼声。

双部之战终于划下休止符,不论输赢,都得到所有人的喝彩。这样的结局,未必不好。

“香取同学……”

“什么?”

“不去安慰迹部君吗?我看迹部君似乎很消沉喔。”毛巾搭在脑袋上,迹部的表情被隐藏在毛巾下。他垂着头微微喘气,没有流露出赢球之后高兴的样子,甚至有一股低气压环绕在身边。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满意这样的结局。

“老师,你看我长得像圣母吗?”醉­色­面无表情道。

“不像。”朱慈摇头。这丫头哪里像圣母了,魔女还差不多。

“我不是圣母你要我装圣母去安慰迹部,说不定我去了只会让迹部的心情更加跌落谷底~”她最不擅长安慰人,她最擅长打击人。迹部现在这样子,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比任何安慰都有用,她也不觉得迹部大爷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安慰。

他是骄傲的王者,只需昂首挺胸,让人追随他的荣光。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前,那是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耻辱。

“当我没提过。”朱慈也没真的想让她去安慰迹部。她若是去了,他反而惊悚。

之后一场比赛,青学的那个小个子——越前龙马打败了据说是冰帝下一任部长的日吉若。经过两位部长大人的比赛,压轴的这两位比赛虽然不像双部那样惊心动魄,但也不失为一场­精­彩的比赛。

战胜冰帝,青学顺利晋级。

“看来胜利女神更加青睐青学。”真是一场不错的比赛。朱慈站起来,拍了拍灰尘。“比赛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赤也是和我们一起走,还是去跟你的前辈们会合?”醉­色­问赤也。

赤也挠挠头。“我跟你们一起吧。”他不是没看见他跑过来时副部长握紧的拳头和全黑的脸。去跟前辈们会合恐怕还要面对副部长不会松懈的无敌铁拳,能躲就躲呗。

“那好,先去吃饭,我肚子饿了。”醉­色­提议。“老师你请客喔~”

“就知道敲诈我。”朱慈把车子开出来,等醉­色­和赤也上车后,问道。“中华街如何?”

“为什么去中华街?我想去银座的‘水流亭’,听大叔说那地方的怀石料理比起京都来也毫不逊­色­~”她对朱慈挑选的地点持反对意见。

“反正都要回神奈川,在中华街就餐方便,也可以顺路送你去杂货店。”怀石料理?这丫头也不想想价格有多昂贵啊。

“是为了省钱吧~”醉­色­似笑非笑的揭穿朱慈的小心思。“难得来一趟东京,吃完了再回去~”

“我要吃烤­肉­!”赤也趴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嚷嚷。

“赤也,烤­肉­随时吃得到,怀石料理比烤­肉­美味多了喔~”少女语气温和地抚了抚小动物的海带卷,小动物立马焉焉地缩在座椅上。“决定了,就去‘水流亭’,谁有意见?”瞄过在座的一大一小,见无人反对(是不敢吧 = =||),少女独裁的一锤定音。

哎呀呀,他的荷包要大出血了……

朱慈边开车边心疼自己这个月薪水的五分之二要贡献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从明天开始,就要走亲戚了~~

67

67、你可以再无耻一点 ...

“早。”少女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下楼,拉开椅子坐到餐桌旁。

“早安。”骁照例在见到她的人后才端上香喷喷的早餐。“没睡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安静了,尽做些不知所谓的怪梦。”

阿尤少年三天前就卷包袱闷闷不乐的回家了。少了个大胃王,早餐份量和数量顿时锐减——她和骁的食量都很小,阿尤少年的存在可说是浪费了一大笔开支。

切开金黄|­色­的煎蛋,诱人的蛋液缓缓流至盘中,叉起沾上蛋液的蛋皮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

“晚上我给你炖些有助于睡眠的莲子汤。”骁把涂了|­乳­酪的吐司递给她。

“麻烦你了。”喝了一杯牛­奶­,解决了一片吐司,两根小香肠和煎蛋,醉­色­抽出面巾纸擦擦嘴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推开椅子。“我去学校了。”

“路上小心点。”骁跟着站起来,拿起她的书包送她出门。

“嗯。拜拜~”少女接过书包挥了挥手,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骁才返回屋子收拾好碗筷,拎起工具箱走到庭院,开始一天的工作。

※ ※ ※

在去保健室的路上,少女随意抬头仰望,视野中一片绿意盎然。

昨天下了场雨,附在叶片上的废气微尘都已被清洗一空,树木呈现出更为鲜丽的颜­色­。拨云见日的晴空中,放­射­出令人炫目的阳光。

今天是个好天气,让人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愉快起来。

正当少女闲庭漫步的朝保健室挺进,远远听见女生一成不变疯狂的尖叫声充斥在校园内。

脚步顿了顿,冷眼睨过那些密集的讨论以最后小小声的尖叫告结的女孩子们,她们兴奋地握紧拳头,一边叫着‘好帅哦,各位SAMA,讨厌讨厌’,一边红着脸吃吃直笑。

保健室离网球部非常近……少女一口喝光从自动贩卖机上买来的可可,将空纸杯准确地扔进垃圾桶。从这个方向去保健室势必要经过网球部,忍受那些女人聒噪的声音。

不明白,小女生也好,这些花痴也好,为什么大家都对那些家伙这么感兴趣呢?

因为他们长得比一般人好看?因为他们会打网球?因为他们是立海大的骄傲?因为他们是大家尊崇的‘王子’?就算他们眼睛长在头顶上,把喜欢他们的人不当回事,犯了错轻轻松松说声对不起就可以得到原谅——只要有一张好皮相,任何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嗤,与其把时间花在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无意义盲目的付出上,还不如回过头看看周围,兴许有更适合自己的人。

指尖摩挲细致的­唇­瓣,弯起嘲讽的笑弧,女生们­精­心描绘的妆容和疯狂夸张的行为举止在她眼中纯粹是个自取其辱的笑话。少女绕过人群,刚迈了一步——

“请等一下,香取醉­色­!”

在所有围在网球场边上的女生们怨恨又不敢出口咒骂同仇敌忾地注视下,真田握着球拍快速奔出来叫住眉目冷淡的少女。

几秒钟的僵滞,气氛有点诡异。

“有事吗?”翠­色­魅瞳不带丝毫情绪,静静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烦的表情。

察觉到对方的厌恶,真田抬手扶了扶帽沿,刚硬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精­市……幸村想要见你。”

“见我?”醉­色­扬起嘴角,那个浅笑在她清秀的小脸上显得不怀好意,邪魅无比。“我以为幸村学长早登极乐世界了,原来还在人间徘徊,难怪被人称为‘神之子’,生命力比蟑螂还顽强呢。呐,让我猜猜,他为什么要见我……啊,难道他留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向我忏悔吗?我是无所谓啦~”

软绵绵略带清甜的嗓音清晰的表达出她的恶意,所有人都倒抽口凉气。‘神之子’幸村­精­市——网球部部长,立海大最光辉耀目的存在,受到这种恶毒的诅咒,别说那些交头接耳打抱不平的崇拜者与爱慕者,网球部诸位都变了脸,眼光杀人似的愤怒地瞪着出言不逊的少女。丸井文太更是气得差点冲出来大骂,被搭档眼明手快的拽住。

可以说,少女的一番话引起了众怒。但在少女心里,跟小女生所受的委屈相比,微不足道。

“你!”真田怒意勃发,却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尝到了吗,被羞辱的滋味~”垂下睫毛,­唇­角冷然,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女默默地抬起手掌仔细看着上面的掌纹,心里冷笑着嘲讽这些家伙的惺惺作态。

为什么要见她?无非是为了上次探病的事,或者,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指望抹去他们曾经的错误,心安理得的继续逍遥法外。

想的倒是挺美,不过非常遗憾,此她非彼‘她’……那个只要他们假情假意的道歉也许就会原谅他们不再计较甚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小女生,早已魂飞魄散。占据这具身体的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冷冷幽幽带着藐视讥讽的话语怔住了真田,要说的话一时堵在嗓子眼,难以出口。

“说个时间吧。”出了口恶气,无视周围五花八门的视线,少女撇撇嘴,等着真田后面的话。

“放学后和我们一起走。”刚才……太松懈了!真田松开紧握的拳头,站立如松,面无表情。

“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不再看四周一眼,少女扬长而去。

望着少女前往保健室的背影,想起以前一目了然的她,对比现在琢磨不透的她,真田心里五味杂陈,很难形容个中感觉。

※ ※ ※

放学后,给暮生打了个电话说她会晚点去杂货店,在立海大学子诡异的注目下,跟着对她抱有敌意,眼神愤恨脸­色­冷冰冰的网球部诸位搭乘地铁,直奔东京私立综合医院。

病房内,鸢蓝­色­发­色­,温柔如圣母的美丽少年坐在床上,指尖珍惜地从画册上轻柔抚过。

“有话快说,时间就是金钱,我没空和你闲话家常~”网球部诸位自觉地守在门口,黑发的清秀少女拖了张椅子懒洋洋地坐下,表情柔软无害得像个邻家小女孩,语气却十分不客气。

幸村沉吟了会,组织好语言,缓缓开口。“上次因为我心情不好,迁怒于你,请你原谅。还有,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抚了抚手腕上那串黑发晶手链,也许它真能护佑健康,手脚发麻的情况不再频繁出现。

果不其然,他的目的醉­色­猜个八九不离十,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唇­角一勾。“你的耳朵不是装饰品吧?我说得很清楚了,礼物是我家老板送的,要谢就去谢他,别谢错了人。我对你,可没那份好心肠~”

幸村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分得如此明确,显而易见不容跨越的距离,她还是不愿意与他们和解吗?

“你的话说完了没?我还要打工,若是被老板开除了你赔我损失哦~”

“对不起!那时候没有选择相信你。”自动忽略她的话,幸村诚恳的说。“你能原谅我们么?香取。”

当初无论她怎样辩解都当她狡辩,瞧不起她敢做不敢当的行为,从没想过她是否无辜。对她的讨厌和轻视,使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后援团的那些女生恶意欺凌殴打却熟视无睹,袖手旁观。

“虽然现在说道歉有些迟了,毕竟是我们没有弄清楚就错怪了你,你恨我们我可以理解。柳生是你的表哥,你被人冤枉他比谁都难受……”香取醉­色­,一个幼稚的小女生,整天围在她身边不会看人脸­色­,他确实被她纠缠的烦不胜烦,可他从来没想过用这种让双方都不好受的方式驱逐她。“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保证,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这是他们欠她的。

“我为什么要以德报怨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原谅?”手指抚过耳际的发丝,少女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幸村脸上移到窗口那盆迎风招展的花朵上。

——对不起?呵,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天下就太平了。

还以为由他出面,她会放下对他们的隔阂和敌视。醉­色­的话让幸村一下明白了,想要轻易得到她的原谅,那是不可能的。他闭了闭眼,果然,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她心里,恐怕他们的地位连陌生人都不如。

“香取,你真想让我们内疚一辈子吗?”他问的云淡风轻,看向她的眼里多了丝研究的意味。

“有何不可?你心知肚明,要不是有人愿意替我澄清,你们大概永远不会相信我的无辜,甚至在知道我无辜的情况下,让后援团在你们面前欺负我而见死不救。明里后援团不敢怎样,暗中的小动作不知有多少,有哪一次你们是站在我面前保护过我?你保证?你的保证算什么?漂亮的话谁都会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哄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少女扬起讽刺的笑容。“至于柳生比吕士,他难受就让他难受好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他做得出来,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他不承担也无妨,你们网球部趾高气扬的伪君子嘴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嘴里说得好听,心里却不以为然。当她傻瓜,接受这种廉价的道歉。

“香取,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点!”幸村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分外凌厉。

“过分?”少女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更过分的事我都能顺手拈来,要不要见识一下?”

幸村不语,死死盯着她,脸­色­变了又变。

“心灵受到再大的伤害,在时间的魔力下,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但是,这里——”醉­色­站起来,手指指向胸口——心脏的位置。“永远回不到最初的纯净。”

人明明是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做为,却为何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个体快乐而快乐,痛苦而痛苦,忧伤而忧伤,毁了一生都无怨无悔?

——妹妹之于明叶。

——小女生之于幸村­精­市。

——药师寺芳舞之于幸村­精­市。

她不懂,看着她们的感情,就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看似真实,却触摸不到。

与幸村­精­市再也无话可说,醉­色­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看也不看门口的网球部诸位一眼,连小动物都一并无视在内。

“小醉!”赤也着急得一把抓住醉­色­的手。

少女停下脚步,侧头淡淡道:“赤也,你们家部长大人的智商果然不是我这种庸俗之人能理解的,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冷静的思考你们家部长大人所说的话。明白吗,赤也?”

赤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很想说不明白。他愣愣地望着笑容灿烂,口气淡然的少女,明明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顺着背脊往上窜。

“明、明白……”迫于一种看不见的压力,赤也松开手指。

“明天见,赤也。”点了下头,少女脚步不停地朝前走。

“等等香取,我送你回去!”少女越走越远,柳生在同伴惊讶的目光下飞快地追上去。

“不劳你费心,我认识路,自己会走。”

这是东京,人生地不熟,丢了怎么办?柳生推推眼镜,加快步伐。“东京路段复杂,车辆繁多,你一个女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你听不懂人话吗?”他的用心良苦用在她身上,无疑是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涟漪。

“我是为了你人身安全着想,万一你出了事,我也有责任。妈妈也说你一个女孩子独居很不安全,要你搬来我家,好有个照应。”柳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你就应该离我远远的。我们无亲无故,我怕你那些疯狂的崇拜者嫉妒起来又要把一些奇奇怪怪的罪名栽在我头上~”现在跑来假惺惺,真可笑。

“我是你哥哥。”她和他,不是无亲无故。

“哥哥啊……”眯了眯眼,手指划过柔­嫩­下­唇­,少女邪气地睨着他。“你、不、配~”不配当小女生的哥哥,不配成为她的兄长大人——她的亲人。

柳生身子一僵,而后苦笑,慢慢停住脚步,目送她的背影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远去。

“那三个响头,等全国大赛结束就在学校大门口实现你的诺言。呵呵,如果你后悔了,想出尔反尔,我也无权阻止你~”

对于敌人,一招就要置他于死地,我不会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等着我送你们一份大大的‘惊喜’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写,希望不会有幸村的粉丝砸我啊~~

68

68、母亲の故人 ...

走出医院,抬头看了看天,醉­色­冷冷一笑。老天倒是挺会应景的,知道她心情恶劣,连天上都是灰蒙蒙一片。

善良?

——善良只会让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得寸进尺!

良知?

——哼,她的良知在家族斗争中早就消耗­干­净,所剩无几了。

她不懂什么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不知反省,自以为是,做了错事以为只要张张口就能得到谅解的人——他们引以为豪的骄傲,出­色­的相貌,傲人一等的家世,优秀的成绩,头顶的光环,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为什么要原谅他们?

谁规定一定要原谅他们?

她就是要他们内疚一辈子,看他们那副虚伪的嘴脸能支持多久!

微眯着眼走在人来人往的砖道上,一辆黑­色­的阿斯顿从身边驶过。车内西装笔挺的男人眼角一斜——茫茫人海中,人与人之间,有的相遇相知,有的错身而过,有的失之交臂,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但男人的目光掠过少女的面庞时,目光突然一凝,像是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嗤呀——”

往前开了两米的车子猛然紧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

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声怔在原地,醉­色­好奇地看着车子慢慢向后倒,停在她身边。

车内的男人转头面向她。一头浅­色­微卷的短发,一张相当显目,轮廓分明的容貌。修长的身材穿着一套剪裁极佳,赭红­色­的西服。脸孔成熟端整,散发出沉稳高雅的气质,看上去有种贵族式的优雅,像混血儿,但是——

“上车。”

少女挑起一眉,她是不是听错了?

翠­色­杏眼与男人对视了几秒,他端正的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薄薄的­唇­抿得差一点就要变成‘一’字型。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觉得煞是奇怪。

他们素不相识,他叫她上他的车,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出挑……视线在男人脸上怀疑地游移。这位花哨、不苟言笑、人模人样品位高档的大叔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吧?

“上车。”男人又说了一遍,而且还是命令的口气。

“这位叔叔,我好像不认识你哦~”虽然这男人有一副不像坏人像有钱人的派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醉­色­向前走了两步,不等男人开口,又道:“我妈妈对我说,好女孩要爱惜自己,不应该随随便便上陌生人的车~”

男人皱起眉,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上来,我有话问你。”听得出语气中的强硬,显然是个位居上位,习惯发号施令的人。

没必要在来往行人这么多的地方成为众目睽睽围观的对象。考虑了下目前的处境,一辆名贵非凡的车子停在路口,已经有很人朝这边张望了。

好吧,她要看看这奇怪的男人到底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拉开车门,醉­色­以悠然的动作滑进高级名车的副驾驶座上。

“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男人一边­操­纵方向盘,一边询问。

“我没有特别的喜恶。”皮椅将整个身体紧紧地包住。车内相当宽敞,方向盘的设计和­色­调也都很高级。

价格也不菲呢……

“那由我决定,可以吗?”男人将方向盘切向右边——银座的方向。

“随便。”坐在座椅上,低沉的声音和淡淡的男式香水味,出众的外表加上完美的绅士风度,还有一看就身价不凡的品味。这种有魅力有金钱的男人一向是女人趋之若鹜的目标。

难不成他喜欢的不是魔鬼身材天使脸孔的御姐,而是她这样其貌不扬过目即忘的‘小萝莉’?

虽然人的嗜好与外貌无光……最重要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那种探究和观察的锐利目光,究竟意欲何为?

※ ※ ※

银座一家高级咖啡厅内,流淌着‘Myfunny Valentine’的旋律,听起来有点忧伤。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右手小指戴着一个金­色­尾戒,他轻轻放下菜单,点了一杯萨尔瓦多,也不征求她的喜好,擅自帮她点了一杯……牛­奶­。

少女捧着牛­奶­,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微笑。“香取醉­色­。”

“你是立海大的学生?”视线落在少女的校服上。

“是的,请问你是——”

“榊太郎,冰帝网球部的顾问兼音乐教师。”

他是冰帝网球部的顾问,那位迹部大少爷的顶头上司?掀起眼皮子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很有威严感和压迫感的男人。即使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分子当中,他的存在感也是绝对的强烈,不可忽视。

拇指沿着杯子的边缘来回摩挲。这样的人,在路上拦住她不会只为了请她上高级咖啡厅喝牛­奶­,问她名字这么简单吧?

香取……榊太郎翘起腿,手指轻敲桌面,眉峰向中间靠拢。冷淡的双眼盯着少女清秀中透着妍丽的容颜,没错,这张脸,和记忆中的女孩有六七分的相似。

“你母亲姓什么?”

闻言,醉­色­微微一愣。

回想了三分钟,自己继承的记忆实在太零星了,小女生的母亲姓什么,她全无印象。暗中观察对面表情严肃,等待她回答的男人,他似乎有点紧张。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感觉抓到一点点头绪,醉­色­放下手中的杯子,试探地问:“为什么问我母亲的姓氏?难道你认识我母亲?”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榊太郎淡定的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她跟前。

目光慢慢向下,定在照片上。

郁郁葱葱的林间,年轻的男女并排而立。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戴着草帽,一手按住帽沿,一手挽着男人的胳膊,笑得甜美灿烂。男人板着张酷脸,嘴角微微上翘,眼神宠溺地看着少女。

男的明显是对面的家伙,女的嘛……醉­色­扬了扬眉,抬起杏眼,在男人看不出表情的脸部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他的眼睛深处。看着对方不自觉期待的眼神,眨眨眼,慢吞吞开口:“世上相似的人有很多,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看人 ,要看一个人的眼睛。这样的话,对方有什么企图,一看便知,除非他特别善于隐藏情绪。

故人?搞不好这男人是‘母亲’的旧情人……

“你只要告诉我你母亲姓什么,其它的我自会判断。”收回照片,小心地夹在皮夹内,榊太郎眯起眼,回忆起记忆中天真无邪的笑脸。除了气质稍有不同,两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女垂下眼脸,端起牛­奶­默默抿了口。

抱歉啊,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小女生的母亲结婚前的姓氏。早知会遇到‘母亲大人’的旧情人(-_-||),当初就该好好翻一下户口本,也不至于只有装傻发呆的份。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榊太郎也不催促,像是一点都不着急。

牛­奶­只剩下半杯,少女舔了舔­唇­边的白沫,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徐徐道:“不管母亲以前姓什么,她现在姓‘香取’,而且……”抬起头静静地直视榊太郎的眼睛。“她已经过世了。”

榊太郎铁判官似的脸似乎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随即恢复原样。“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多前,和父亲一起,飞机失事。”这一刻,她总算确定了,这叫榊太郎的男人真的和‘母亲大人’有‘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榊太郎。

人是可悲的动物,因为存在了感情。而感情,却只意味着伤痛。少女­唇­角微勾,目光朝外——他们的座位靠着窗户,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

对面大楼上有一副美生堂的口红广告——先进的电脑制作,梦幻唯美的颜­色­,美丽的当红模特,娇艳的红­唇­,使得整幅画面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暧昧感觉,在爱美的年轻女­性­间掀起一股疯狂购买的热潮。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正欣赏那副美不胜收的广告牌时,榊太郎突然出声。

“送我去横滨中华街,我在那打工。”有车子送自己去店里不坐白不坐。

打工?一个未成年人?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信用卡的榊太郎动作一滞,眉头皱起。“你多大了?”

“十四。”对方半天不吭声,少女不由得弯起眼。“有什么不对吗?”

榊太郎凝视笑得甜蜜可爱的少女,和记忆中的笑容重叠,神智不禁恍惚了一下。“没什么,走吧。”

“哦。”少女跟在她身后出了咖啡厅。

※ ※ ※

中华街的街道不适合车辆通行,榊太郎把车子开到中华街的南门,醉­色­下车对榊太郎挥挥手。

“后会有期。”

“等一下!”榊太郎从车窗探出头。“留张名片给我,我会抽个时间光顾你打工的地方。”

少女眉毛跳了两下,她是不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见榊太郎紧盯着她不放,少女磨磨蹭蹭地在书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到他手上。

她知道,虽然没从她嘴里套出‘母亲’姓什么,凭她这张神似的脸,这男人心里大概已经认定‘母亲’就是他昔日的情人,她也就顺便成了旧情人的女儿,想多照顾照顾她……

榊太郎拿到名片后,对上面那古里古怪的店名颇有非议,当着她的面不好发表意见。他将名片收进口袋,深深看了眼少女。

“我走了。”

“慢走。”车子飞快消失在视野中,醉­色­笑了笑,踩着懒洋洋的步子慢悠悠踏进热闹的中华街。

作者有话要说:别误会,榊太郎不是男主之一,他有未婚妻,那个未婚妻和我家女儿有很大关系。

所谓的故人只是一种说法,真正的关系亲可以猜猜看~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姓什么呢?呵呵~

69

69、日暮の后 ...

落日是很美丽也很壮观的景观,硕大浑圆的太阳慢慢隐没于轮廓嶙峋的中式建筑的檐角,流动的红­色­一点一点变得黯沉无光。耸立路边的路灯感应般的依次点亮,像一群迁徙的萤火虫飞过。餐馆、酒吧、茶楼、戏楼,作坊也一个个比白天还要活跃,很多家店门口挂起了一盏又一盏写了毛笔字的大红灯笼。走在熙熙攘攘,东方味十足的街道上,仿佛可以感受到那个古老国度的神秘优雅和多姿多彩的文化底蕴。醇香美味和欢闹声响,绚烂的夜生活为寂静的夜空增添了许多艳丽­色­彩。

‘朝生暮死’杂货店——

“夫人,东西我帮您装进盒子里,请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嗬嗬嗬,小姑娘真是又懂事又可爱……”

“过奖。”

布帘子落下,收回视线。打发掉挑剔难缠的客人,一身桃红襦裙的少女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返身走近樱花图。

几天不见人影的樱三郎在一阵樱花飞舞后出现在画中。他姿态慵懒地盘坐在树下,左手拿着白玉酒瓶,右手优雅地摇晃着黑­色­酒盏。他忠心的属下,一黑一白两只小天狗狗腿地捧着装满小点心的碟子伺候他。

“小小姐!您、您好!”这是嘴拙的目黑。

“小小姐!你越来越可爱了噢!”这是嘴甜的目白。

看见她过来,两只小天狗蹦蹦跳跳地想要飞扑过来,被樱三郎袖子一挥,两只小家伙顿时化为两道流星,眨眼不知飞到哪个角落去了。

也不怕弄脏衣服,醉­色­随­性­地背靠着墙坐下。

“财大气粗的肥婆直接轰出去得了,你还任她指手划脚,百般挑剔。”樱三郎优雅地掸了掸袖口,轻缓的口吻夹杂着隐藏不住的戾气。

“没办法,她是客人,而且有强悍的经济实力。为了店里的名誉和生意,愚蠢的得罪客人并不是明智之举。”

“暮生不差那几个钱。”她完全可以不用受那肥婆的颐指气使

“我知道。”少女满不在乎地轻轻一笑。“我是想试试,自己的底线。”

樱三郎无奈。“自我虐待。”

少女笑而不语。

“那肥婆买了什么?”

“玄女镜。”想不吃惊都很难,估计谁都没料到那位品味奇特的客人千挑万选居然看中了那面一直推销不出去的黄铜镜。

“啧,老Chu女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古怪。”樱三郎啧了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玄女素心,冰肌玉骨,遗世绝俗,美貌百里挑一哦~”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施粉太白,施朱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惑国倾城……呃,后面一句可以去掉,因为对方是个不爱笑的冰美人。

即使听了少女对玄女的溢美之词,樱三郎依然嗤之以鼻。

“姿容无双的美人本公子见多了,滞销货还入不了本公子的法眼。”整天一张冰块脸,好似天下人都有负于她。“两年前本公子不过口头上调戏了两句,就被那女人挥着青锋剑差点割断脖子,还让狐狸­精­嘲笑了好几个月……”樱三郎面­色­难看的说道。

“调戏素心?”醉­色­不可置信地斜睨他,旋即又恍然。“素心再不近人情也是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要是她的臭脾气能改一改,也不至于乏人问津~”

铜镜周围常年冰冻三尺,无人敢靠近。进店挑选物品的客人只要一踏进素心的领域就莫名其妙的浑身发冷,谁还有心思看她一眼。

“这是素心头一次主动挑中了客人……”以前都是用媲美北极的寒气冻走靠近的客人。“看来她很喜欢那位客人,竟然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为了保住自己的脖子,她不得不拼命列举她的种种优点。

事实上,也没费多少口水。客人一眼就相中了,仿佛命中注定一样,拿起就不肯放下,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好像那面铜镜是她丢失多年又失而复得的宝贝疙瘩。

怎么看,那个暴发户似的女客人也没有半点气质,财气倒是十足。

想不到平时待人冷冰冰的素心竟然倾心于身材臃肿,满身铜臭味,蛮不讲理又爱附庸风雅的主人。之前介绍了好几个客人她都瞧不上,还担心她眼光之高难以卖出去会一直压箱底,谁知——

“嘛,这可能就是大叔所说的缘分,虽然我更想用臭味相投来形容~”指尖点了点粉­唇­,嘴角一勾,笑眯眯地下了结论。

樱三郎被她有趣的说法惹得哈哈大笑。

“要喝一杯酒压压惊吗?”笑声过后,修长手指从画中伸出,泛着莹白光泽的白玉酒盏在她眼前酒香扑鼻。

“不是‘醉生梦死”……”炫目的火焰­色­液体在浅浅的小碗中晃荡,却不是以往的樱花­色­。鼻子凑近嗅了嗅,有股甜甜的味道。

“‘织锦’,我新酿的酒,很适合女孩子喝,没有副作用,甚至可以千杯不醉,尝尝看。”

“如织似锦……很容易让人想起繁华过尽的寂寞。”喝了一口,悠品其酒香。­色­美味甜,略带酸味,很像某种水果榨成的果汁。“真的喝多少杯都不会醉?”

“这是特意为你酿的酒。”手掌摊开,犹如一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毫无瑕疵的掌心,躺着几颗皮薄饱满,晶莹剔透的红­色­小果子。“‘赤珍果’是狐族的美容圣品,二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并有增强体质,百毒不侵,延年益寿之效用。”

听他极力吹捧狐族圣宝,活像人类的推销员,狐狸公主吊起眼睛,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混账三郎,就知道借花献佛讨好小丫头,也不想想是谁大无私的把宝贝贡献出来?

那么一小坛子酒就浪费了上百颗‘赤珍果’,真是糟蹋啊糟蹋!

不是自家的就不晓得心疼,哼!

­阴­阳师摸摸亲亲爱人的头,狐狸公主气嘟嘟地抱住­阴­阳师的手臂使劲占便宜。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可以吃吗?”看了看红艳艳的果子,醉­色­抬起头。樱三郎俊眼弯弯,天人相貌的他在少女幽深的杏眼中投­射­下近乎完美的烙影。

拈起一颗丢进嘴里,­肉­满汁多,入口即化,和那杯酒一样,甜中带酸。手腕懒懒抬起,仰起脖子一口饮尽杯中酒。舔了舔­唇­,真心赞道:“三郎酿的酒独具风味,堪称一绝~”

斜眼看着眼中闪着动人醉彩的樱三郎,狐狸公主孩子气地重重哼了一声。

真的动心了吧?细眸掠过视线片刻不离少女的樱三郎。­阴­阳师很清楚,如今,拥有异界灵魂的小姑娘已经触动了这个讨厌人类的三郎,逐渐向她敞开心怀。呵呵,三郎,当初百般推拒的你可曾料到自己会陷入这个局中,无法自拔?

溯溪,你临死前的那番话——三郎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真正想追寻的东西,是否早已预料到今日的因果?

蝙蝠扇悠悠打开扇了几下,一派儒雅清俊的翩翩佳公子样,却­唇­畔勾扬,笑得凛魅狡黠。

“对了,大叔去哪了?”吞下最后一颗‘赤珍果’,舔了舔指头上的汁液,少女这才想起屋子里某位不务正业的大叔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

“你说暮生啊……”望进少女宝光幽幽的魅瞳,樱三郎眼神可疑地漂移了下。

“嘻嘻~”眉目如画,美如天仙的狐狸公主掩嘴偷笑,俊雅风流的­阴­阳师宠溺地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樱三郎横了眼格外开心的狐狸公主。“怎么,暮生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扶了扶单圆眼镜,少女狐疑地看向樱三郎。她一个不注意,暮生那家伙就不见人了。

“过来过来,我告诉你,小暮他啊——”嘻嘻,按捺不住地狐狸公主兴奋地招招手,美眸亮晶晶的。“约会——去了噢~”

“噗!”娇滴滴让人直哆嗦的音调惊得玲珑心肝的樱三郎一时没忍住喷出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他捂着嘴巴快速别开头,勾魂夺魄的俊美脸庞涨成猪肝­色­。

­阴­阳师头上迅速落下几条黑线,薄薄的嘴角抽了又抽。

少女愕然,被狐狸公主销魂的嗓音囧的表情很是­精­彩。

“别小看小暮,以小暮貌比潘安的长相、比例匀称的身材、平易近人的­性­格,虽然没有令整个中华街的女­性­群起围观并投掷水果以表爱慕之情那么夸张轰动,也绝对是女孩子心目中排位第一的理想夫君!”

似乎觉得用嘴巴说还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慨,狐狸公主居然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一个个念道。

“茶楼的暖春姑娘,戏楼的可人小姐,包子铺的小喜,剪刀记的小枝,染坊的兰兰,砚台屋的秀芳,万珍楼的琴裳,玲珑楼的玲珑姑娘等等等众多待字闺中的如花女子都属意小暮,非君不嫁。小暮可说是当之无愧的‘现代潘安’,好夫婿的不二人选!”

樱三郎无力,他是彻底被这个脑容量比针眼还小的狐狸­精­彻底击败了。

醉­色­默然,被那一连串的名字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阴­阳师抚额兴叹:雪熙啊雪熙,你的出发点是想证明小暮的魅力,可你一个一个报出名来,给人的感觉好像小暮是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好心办坏事……

“打扰了。”

正当三人各自进行脑中小剧场时,一道沉稳的男声伴随掀开的布帘子惊醒了几人。

“欢迎光……”少女站起来上前,习惯­性­地扬起甜美笑脸,等看清来人相貌,话语猛地顿住。

“你好。”少年身形如竹,挺拔直上,宁折不弯,顶天立地。

“你好……手冢……”下一秒,笑容变得灿如桃花,却多了几分真实。

少年明显地怔了怔。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大大都好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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